☆22.文案

    文案

    情人崖坐落在高高的山峰之上,山間濃重的霧氣帶着五彩斑斓的顏色,瘴氣一般彌漫在蒼翠的樹林之間。

    那輛宋識舟租賃的汽車穩穩停在樹林間,駕駛員似乎操作不當,又或者過于心急,導致前輪埋進深深的泥土之中。

    一輛普通的小轎車,黑色車身,在迷霧茫茫的樹叢中非常難以分辨,

    mia帶着幾個人,暴力破門,

    一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飄出來,看得出車主應該很愛幹淨,這車上更是幹淨的可以,搜救隊的人進去翻找一陣,結果除了靠墊之外,幾乎什麽都沒有找到。

    可是靠墊又有什麽用

    沒辦法,他們只好擴大搜索範圍,

    汽車停泊的樹林裏隐隐有一條小路, mia打着手電筒仔細觀察着,一行人沿着小路小心翼翼的走着,

    小路的終點是懸崖,

    白若薇的臉色變了,

    她圍着一條奢牌圍巾,蒼白的面色和因為緊張過度紅潤的雙唇通通被藏在圍巾之下,

    幾個虛虛的腳印印在懸崖邊,經過時間的推移後變得非常模糊,如果不是mia足夠細心,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

    白若薇抱着兩件衣服,面如土色,

    這衣服是她從宋家要來的,宋岚聽到這個要求後很吃了一驚, mia說這對白小姐的治療有益,畢竟上次宋識舟不是沖撞了她嗎反正胡亂編了一個理由。

    什麽理由都一樣。

    白若薇神色淡漠,她沒在懸崖邊停留太久,也沒說話,回到了車上。

    她坐在車上,緩緩低頭,把自己埋進去衣服裏,

    離開alpha的omega都會有築巢的行為,可是她現在也是一個alpha,難道alpha也會出現築巢行為嗎白若薇不知道,她只知道這衣服上帶着淡淡的昙花香味,雖然味道已經很淡了,但是她是不知疲倦的堅持着,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

    白小姐在心裏淡淡評價道,

    透過半搖下來的車窗,下屬們能夠看到自家boss奇怪的舉動,李寧之愣了愣,可是白小姐的事情,她們從來沒有過問的資格。

    李寧之回來報告,

    “四處都找過了,除了那輛汽車,沒有任何別的蹤跡了。”

    可是汽車上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這座懸崖地處三處鎮子的交界,如果逐一排查起來,需要很長的時間。”

    換句話說,等她們排查結束,宋識舟可能已經去到其他地方了。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可是她們心照不宣的對這種可能表示沉默,因為白小姐不想聽,所以大家,不敢說,

    “…再找一找吧。”

    白若薇淡淡道。

    可是到哪裏去找

    李寧之有些疑惑,

    懸崖就在這裏,下面是湍急的河流,車又停在這附近,難道宋小姐還能變成長了翅膀的鳥兒飛走了

    mia沖她打了一個眼色,

    或許白小姐的意思是,搜尋懸崖。

    還沒等白若薇下達命令,天空中突然傳來幾聲雷鳴,猙獰的閃電狂暴的席卷着,白若薇怔怔看着天空,絲毫沒有反應,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打消了所有人的積極性,大家還沒有吃飯, mia給衆人分發了方便面和面包,可是又沒有熱水,所以只能幹啃面餅,

    白若薇沒有幹啃面餅的意思,白若薇可以不吃飯,反正她對食物也沒有多大的興趣。

    她一個人坐在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下雨天加大了搜尋的難度,可是追蹤的時間何其珍貴,過了好久, mia穿着厚厚的黑色雨衣走了過來,

    雨水順着她黑色的帽檐往下淌,珠簾一樣,

    “白小姐,救援隊的人已經排查過了…”

    mia舉起手,她的手裏攥着一件衣服,

    “這件衣服,是在懸崖下的一棵小樹上發現的。”

    誰會有那麽好的準頭,那麽閑的耐心,把這樣一件衣服故意扔在懸崖下那棵藤蔓幾乎和懸崖長在一起了,就算仔細查看,也根本發現不了。

    白若薇接過衣服,

    一件再尋常不過的沖鋒外套,看磨損的痕跡,丢失的時間應該不長,

    “這個錢包,裝在外套的口袋裏。”

    白若薇木然的打開錢包,她沒拿穩,裏面的證件瞬間散落一地。

    所有的證件,都有一個共同的主人,

    mia的臉色變了,

    “白,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但是你千萬要冷靜。”

    白小姐将這些證件一張一張的撿了起來,

    除了能證明宋識舟身份的信息卡以外,她的銀行卡,駕駛證,鑰匙,甚至是袋裝清新劑都裝在這個錢包裏面,這麽多重要的證件若是都弄丢了,的确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宋識舟向來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她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落在這裏呢

    除非她想不開,已經死了。

    白若薇突然笑了起來。

    她想不開,所以又跳了一次崖,又死了一次,她想不開,所以不珍惜重生的機會,

    是她不珍惜,是她傻,是她要自殺,

    為什麽瘋掉的是白若薇

    歇斯底裏一般的笑聲,白小姐那張宛若天人般光彩奪目的臉在這種時候都美麗異常,她笑得極美,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唇邊的弧度宛如三月春花,看了便讓人心神蕩漾,

    她捏着證件上宋識舟的臉,用力到手指發白,

    “哈哈哈…這麽拙劣的騙術,宋識舟,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她不是傻子,她只是暫時有些困倦疲乏,宋識舟這在蒙誰呢

    她以為她會信,她以為只要讓她覺得她死了,她就不會再找下去

    做夢。

    就算是屍體,就算是一件衣服一抔土,就算是一個墓碑,

    她掘地三尺,也要把宋識舟找回來。

    她把錢包拍在mia的身上,

    “替宋小姐把這些東西收好了,這些東西弄丢了可是麻煩事,她回來應該沒有時間一個一個的去補辦。”

    李寧之快要被她吓死了,

    “白小姐,現在我們…”

    “閉嘴。”

    白若薇淡淡道,

    “跟我走。”

    白小姐向來是極有涵養的人,雖然李寧之連她的助理都算不上,但她從來都沒有苛待過她們這些人,更沒有對她說過太重的話,

    mia嘆了一口氣,

    這宋識舟到底是什麽來頭,值得白小姐,如此瘋狂,

    還不等她細想,白小姐便獨自走進黑暗深處,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迎來黎明, mia擡頭看天,灰蒙蒙的雲朵将天空遮掩了個一幹二淨,讓她莫名的有些心悸,

    這場雨,到底,還要下多久呢

    ……。

    從十三區趕回十四區,最快的交通工具也要一天一夜。

    李寧之已經有些熬不住了, mia便讓她先回去休息,換幾個留在十四區的人來。

    十四區的氣候常年溫和濕潤,是終年宜居的欲樂園,濕潤溫和也同樣滋養着罪惡,這裏是下城區,無論是治安還是經濟,都比上城區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紙醉金迷和罪惡照例上演在十四區的每個角落,而今夜,卻罕見的下起了一場夜雨。

    車子開進一間老舊小區,一路上不斷有住戶向他們側目,

    浩浩蕩蕩的幾十個人同時沖上樓去大概是一個很壯觀的場景吧,白若薇不想打草驚蛇,她只叫上了mia和随便三四個人,

    樓道裏彌漫着一股垃圾腐爛的惡臭味道,也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水珠順着管道滴下來,滴答滴答的響着,

    白若薇擦幹落在眼角的水,憑着記憶,敲響了那扇記憶中的門,

    “找誰啊”一個沉默的男聲問道,

    mia看了一眼白若薇的表情,

    “你樓下鄰居,你們家管道漏水了,漏了我家一地,你趕緊開門!”

    這是mia的常用借口之一, mia不向李寧之那樣喜歡用什麽酒店查房,居委會調解這樣師出有名的借口,而偏愛一些很有生活氣息的說辭,白若薇聽的耳朵都快起繭,

    門後的人嘟囔了兩句,

    “上次不都弄過一次了嗎,這次我家可不掏錢啊,搞不好是你們自己整壞的,還四處放賴。”

    雖然嘴上不願意,但門還是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右腿看起來有點瘸,

    這麽老實巴交的男人,虐待起自己的女兒來,卻是一把好手,

    藏在樓道裏的兩個人迅速閃身而出, mia撐着房門,不讓他關上,

    “你們…你們不是我家樓下的住戶吧…我不認識你們…”

    mia想說我們的确不是,可還沒等她開口,這男的便被白若薇一把卡住咽喉,速度之快,讓人無法反應,力道之大,讓他連呼吸都不能做到,

    疼,非常非常疼,像一只即将被宰殺的動物一樣,那男的開始激烈的掙紮,并且發出些極為痛苦的呻吟,白若薇神色平常,手背上卻青筋隆起,幾乎要徒手捏斷那男人的脖頸,

    突如其來的變故引的在場衆人皆是一愣,下一秒,白若薇便一把将他扔在地上,

    “你是,宋識舟的養父。”

    白小姐半蹲下來,緩緩的打量着他,

    老實巴交的一張臉,一輩子也沒和別人發生過沖突,貍貓換太子這事兒用光了他所有的膽量,任誰看了都要誇一句老實人,

    白若薇認識他,

    其實宋岚依女士很早就動了将陸家接入內城的心思了,為了宋逢玉,為了照顧親生女兒一副剔透心腸,沒人管宋識舟的死活。

    宋識舟沒像她透露過這些髒事,可是白小姐還是料事如神般阻止了她們,所以這事兒到底沒成,所以宋岚依賊心不死,所以在宋識舟出事之前,她又動起了這個該死的念頭,

    所以刺激到了宋識舟。

    白若薇狠狠咬着嘴唇,

    她一早把這些人都解決了不就沒事了嗎何必想着留一線的事情,這不是她的性格,或者她原本也沒想着要留一線,她是不是在等宋識舟求她,然後享受被她仰慕的感覺

    可白小姐向來不是萬人仰慕的人設嗎為什麽偏要在宋識舟這裏找這點少得可憐的存在感

    既然找到了問題的源頭,那就說明還有斡旋的餘地,就能夠解決,畢竟白小姐活了二十多年,還沒有碰到什麽不能解決的事情。

    一道血痕順着她的嘴角流下,難聞的味道在嘴巴裏綻開,白小姐卻兀自不覺,用手擦了擦,

    “叔叔,你好。”

    熟稔的開場白, mia無奈的閉上眼睛,

    “有一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

    “你們這群人,既然已經恬不知恥的占用了她的身份,害她困苦無依,又為什麽還要打她,虐待她”

    陸父吓呆了,

    陸父小小的腦仁兒有點混亂,他不認識白若薇,但從她的衣着打扮上來看這人應該地位不凡,并且聽她談論的事情,句句都和宋識舟有關系,

    難她這是宋識舟在內城的朋友

    可是當年的事情…這當然…這當然是因為宋識舟她活該啊!

    是她自己命不好,她倒黴,誰讓宋岚依那時候非要跑到十四區生産,他們家好心收留了宋岚依,還幫她找了接生的人,那麽收她一點點好處,也不為過吧

    再說,他們憑本事換掉的孩子,這不是表明他們厲害,他們大獲全勝,不管是逢玉的人生還是宋識舟的遭遇,不都是他們應得的嗎

    不對啊,宋識舟在他們面前向來溫順如綿羊,打不還口罵不還手,她怎麽會認識這麽厲害的朋友,如果是逢玉認識這麽厲害的朋友他們自然會相信,因為那可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可是就算這人真的是宋識舟的朋友,宋識舟又怎麽敢挑唆她上門尋仇

    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陸父吓呆了,提起宋識舟,他本能的想要暴怒,就像超級賽亞人只有只有在極其龍珠後才能變身,大力水手只有在吃了菠菜才能夠變強壯一樣,虐待宋識舟同樣刻進了陸父的骨血,可是他現在不敢說話,又因為白若薇身上傳來一種高級信息素的味道,他聞不到,但他的皮膚可以感覺得到。

    這是他一輩子,都無法接觸到的人。

    門口搞出來的動靜太大了,一個小胖子從屋裏鑽出來,緊接着是一個女的,那個小胖子嘴裏不幹不淨的罵着,緊接着大大的卧槽一聲,

    “卧槽!”

    “你們是誰啊,你們在做什麽,你們怎麽敢打傷我爸爸!”

    “你們知不知道我姐是誰我姐可是內城宋家的獨生女!你們不怕內城的人找你們麻煩嗎”

    mia聳聳肩,小胖子立刻被人按倒在地,發出殺豬一般的哀嚎,嘴裏還是不幹不淨的罵着,

    “我要讓我姐把你們都抓走,你們就等着吧,等着進監察院的監獄吧!”

    mia煩的不行,一腳下去,小胖子閉嘴了,

    她回身,順便把把門踢上了,

    陸母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時候也吓呆了,她看着滿地狼藉和被壓在地上的丈夫與兒子,顫抖着問道,

    “你們…你們是誰啊…我不認識你們,你們來找誰啊。”

    白若薇的喉頭滾了滾, mia先她一步開口,

    “我們來找宋識舟,”

    陸母一愣,似乎剛要說些什麽,很快卻反應過來,

    “我們不認識宋識舟啊…”

    陸母想了想,又道,

    “宋識舟是誰,我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哦,對,對了…”

    “宋識舟…我,,,我有點印象,她…她…我從前在她家裏做過保姆,然後…然後陪着她去鄉下住過一段時間,至于她現在在哪裏…我真的不知道啊。”

    宋家和陸家多年前的那段龃龉,被宋岚依一手保下,為了保全宋逢玉的名聲,宋岚依稱宋識舟是逢玉的表妹,從小養在鄉下,現在才接回內城。

    陸夫人可是逢玉的親生母親呢,她比宋岚依更顧及自己寶貝女兒的聲譽,于是只要有人問起她和識舟的關系,她一概稱不認識不知道,總之這裏沒有宋識舟這麽個人。

    白若薇笑了笑,

    都說對于監察院的人來講,時間和耐心是最不值錢的兩樣東西,可是找不到宋識舟下落的每一分一秒都讓她難以忍受,所以現在的她,耐心很有限,

    陸父好像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下一秒,陸父那條多年前斷過一次的腿,就又斷了一遍,

    男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多年舊傷被人拿出來狠狠的再折斷一次,這滋味兒恐怕不會好過吧,

    陸母尖叫一聲,

    “你別!!!”

    “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宋識舟是我的女兒,我是她的媽媽,我認識她!!!”

    她撲到陸父面前,

    “別打了,再打這條腿就真的廢掉了呀。”

    mia冷笑一聲,

    “媽媽”

    “你扪心自問,你配這個稱呼嗎”

    當然不配了。

    被戳中心事,陸夫人頓時六神無主,一顆亂跳的心慌亂到幾乎要蹦出來,

    “這位小姐,我可以配合你,回答你的問題。”

    “但是在此之前,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宋識舟的什麽人”

    白若薇一愣。

    她松開狼狽的陸父,腳步踉跄的來到一面鏡子面前,陸家的鏡子好像有時間沒擦了,照出歪歪扭扭的她的臉,

    白若薇的嘴角沾着一些血,或許是她自己的,或許是別人的,她看向鏡中的自己,即使面容憔悴,臉色青白,依然美麗如初,俊逸非凡,

    真惡心,

    她在心裏評價道,

    又惡心,又狼狽,又兇惡恐怖,一個眼神便讓人退避三舍,避如蛇蠍,

    怪不得這些人都怕她,恨她,

    白小姐輕呵一口氣,慢慢撫上自己的臉,

    可是這世間,曾有一個人不怕她,也不恨她,

    那個人撿到了她,愛上了她,說會好好照顧她,永生永世的愛她,

    白若薇相信了。

    可是現在,那個人卻不見了。

    不知何時,白小姐的小臂上多出來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新鮮的血液順着小臂緩緩流下去,在腳邊彙成一小攤,

    顧織羽皺眉,面露不忍,

    疼嗎

    白若薇愣愣的盯着哪兒,

    還行吧。

    她的身體被異能強化過,所以普通的傷放在她身上壓根兒沒感覺,李寧之說她是鐵打的一個人兒,可是白若薇現在其實挺疼的,不過不是傷口,

    是心,

    她撥了撥淩亂的碎發,側臉便不知不覺的染上一絲猩紅,

    陸夫人的疑問回蕩在耳畔,白若薇卻沒有回答,她緩緩回頭,俊美的臉配上幾道狼狽的血痕,她看向滿地狼藉,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我是誰”

    白小姐慢條斯理,聲音泠然,

    “我是她的妻。”

    “妻”

    陸夫人懵了,陸父懵了,被壓在地上差點打起瞌睡的小胖子也懵了,

    白若薇突然大笑起來,

    “儈子手…我們都是儈子手。”

    她對着茫然的陸家人,

    “我們這裏的每個人,都是殺掉她的,儈子手。”

    ……

    陸母是真的不知道宋識舟的下落,她和這個養女沒有半分親密,宋識舟回到內城後她就沒怎麽聯系過她了,又怎麽知道她的下落

    陸父又吓暈過去, mia不耐煩的讓他一直保持清醒的狀态,那個小胖子嗷嗷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我知道誰知道宋識舟的下落…”

    顧織羽從身後拽起他的頭發,他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要被拽掉了,

    “陸琦,她和宋識舟關系可好了,前幾天還去看過她!!!”

    小胖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着,

    “她…她馬上就要回來了,她每天十點多放學,從學校走回家大概要一個小時,她馬上就回來了嗚嗚嗚,你們別打我了,我知道的都說了。”

    白若薇看向牆上的那面石英鐘,現在距離小胖子所說的時間,還有差不多十五分鐘。

    房間裏一時間安靜的可以,陸父茍延殘喘似的趴在地上,陸母跪在他的身邊臉色青白,小胖子眼睛都不敢睜開,瑟瑟發抖,

    幾分鐘後,房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鑰匙插進房門,咔噠扭轉,門咯吱咯吱的響着,

    一個女孩兒出現在門口,

    白小姐手中攥着一只玻璃杯,這是從宋識舟的房間裏拿到的,她的房間很小,現在被改成了雜物房,裏面歪七扭八對着小胖子的衣物,白若薇在一片廢墟裏撿到了這只杯子,

    她随意的拿在手裏,陸琦進門的一剎那,似乎萬分愛憐一般,這只杯子便被她好端端的放在桌面上,

    然後,整張桌子都讓她掀翻了,

    即使眼前的女孩兒還是少女的模樣,可是白若薇也不可能忘記這張臉,那張在宋識舟的病床前,一臉漠然的一張臉,

    白小姐的信息素以恐怖的速度增長, mia擋在她的面前,

    “白,你先不要沖動,這個人我會讓她說出你想知道的事情。”

    房門很快被顧織羽反鎖了,陸琦縮在牆角一動不動,她很聰明,不用任何人開口解釋,就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看着癱軟在地上的爸爸媽媽和弟弟,陸琦露出一個高興的微笑,

    “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麽。”

    顧織羽拽住她的領子,不想讓她說出些可能刺激到白小姐的話來,少女的身形被劇烈搖晃着,可是陸琦反而笑得更加開心,

    “你把他們都打死吧,我不會告訴你的。”

    兩個小時之後,顧織羽說陸琦肯說了。

    ……

    飛鳥鎮的這個地名,白若薇一次也沒聽說過,

    再偏僻的地形由于任務的原因她都去過,可是這個位于十三區邊緣的小鎮子卻被奇怪的繞了過去,如果不是因為宋識舟可能會藏在這裏,她可能不會來過,

    也許是因為連日下雨的緣故,通往飛鳥鎮的唯一一條土路被水泡成一灘爛泥,大巴車又停運了,沒辦法,白若薇只能硬着頭皮猛踩油門,坐在副駕駛的李寧之心疼死了,她那輛價值不菲的座駕在爛泥裏嘶吼着,不出意外,很快就會變成一灘廢鐵。

    李寧之在附近休息了一陣兒又很快趕來,她在心裏腹诽着,這車白小姐就算不要了也不能這麽浪費,給她也好啊。

    好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行人終于來到了飛鳥鎮。

    這鎮子的尺寸簡直小的有些寒酸了,除了一眼望到頭的兩條街道以外,便是松散的小平房,

    說是鎮子,都有些勉強。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白若薇讓mia她們在附近先停留幾天,這行動周密的簡直趕上一次特別抓捕了,白若薇啞然失笑,何必搞得這麽興師動衆

    其實她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陸琦,就算陸琦說的是真話,她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篤定宋識舟就會出現在飛鳥鎮。

    她現在,不過是病急亂投醫。

    內城歷代監察長的外表都遠不及白若薇招搖,沒辦法,她是混血人種,天生一頭白色長發,所以每次出席活動都要特地染成常見的棕黑色,并且帶上遮擋瞳色的深棕色美瞳。

    今天她并沒有戴美瞳,因為她每次戴那種東西都會眼睛疼,白小姐現在便帶着一副黑色墨鏡,把紅腫的眼皮遮擋得一幹二淨,

    白若薇特地放慢了腳步,可不過片刻就游覽了飛鳥鎮的全貌,她默背着小鎮的地圖,也許一會兒派上什麽用場,

    她焦慮的時候,就喜歡背些什麽,

    這樣找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她,

    她怕宋識舟在這裏,怕打草驚蛇,所以不敢讓mia帶着人搜索。她更怕宋識舟不在這裏,怕陸琦是的假消息,怕宋識舟已經身死,死在那場嚴重的事故當中…而重生不過是她的幻想。

    如果她是真的想不開,如果趙一清的消息刺激到了她,如果宋岚依的人逼她太過,如果她又一次發生了意外,真的葬身懸崖…

    白若薇抿着嘴唇,幾分血腥的氣息在口中彌漫開來,

    又咬破了。

    飛鳥鎮不常又外人前來,這裏地勢偏僻,經濟不發達,這裏的居民好像也比白若薇想象的更加警覺。

    不正常的警覺。

    白小姐打扮低調,動作間也沒有什麽存在感,幾個警覺的居民打量她一陣兒後沒看出什麽破綻,也就低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這種程度的監視對白若薇來說算不了什麽,她推開一家店門,走了進去。

    好像是一家照相館,店內的裝潢十分溫馨,與破敗的門臉截然相反,兩旁的牆壁上挂着裏各式各樣的婚紗照樣片,還有一些小孩兒的生日照,無論是服裝質感還是攝影技術都是八百年前淘汰的樣式,可是依舊引得白若薇駐足觀看。

    照相館的老板見她神色認真,上前介紹,

    “這位小姐您好,請問您有拍攝婚紗照的需要嗎我們店最近正在搞活動,可以讓您享受69折的優惠呢。”

    白若薇微微蹙眉,

    “我不需要…”

    照相館老板顯然沒get到這位小姐是多金到不需要優惠的地步,只當她是來拍其他種類的照片,

    “這樣啊…我們店裏還有很多藝術照,我帶您看看模板”

    說着,老板拿來了很多藝術照的樣片,

    一張張廉價的婚紗照被老板撤掉了,白若薇的心驀然顫了一下,連聲音也有些莫名其妙的顫抖,

    “我還是想繼續,看婚紗照的樣片…”

    老板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奇怪的客人。

    這位小姐雖然衣着低調,神色平常,可是細看下來卻覺得面生的很,小鎮裏就那麽幾個人,大部分的居民老板都有印象,那麽她應該不是飛鳥鎮的居民,難道是外地來這裏旅游的可是如果是旅游,又為什麽要在飛鳥鎮這個偏僻的小城拍婚紗照呢難道只是一時興起

    搞不好做不成這位客人的生意了。

    老板嘆了一口氣,現在是婚禮淡季,他們家主要的營業項目就是婚紗照,現在一周也接待不了一個像樣的客人,

    老板沒再糾纏,只好把剩下的婚紗照又擺了上去,

    這照片上的每個人都挂着如出一轍的笑臉,很機械,是廉價又脆弱的幸福,可是這樣脆弱的幸福她也曾經快要擁有過,白若薇不知不覺的伸出手,隔着相框觸摸着那些近在咫尺的笑容,

    明明是不同的面孔,可是越看,越覺得是宋識舟和她的臉。

    這讓她下意識微笑起來,很快,眉眼間便滿是顫抖,

    她決定換個方向安慰自己,她上輩子愛的那樣用力,也許緣分耗盡了也說不定可是她不要這樣的結局,她要和宋識舟百年好合,她要和宋識舟長長久久,她要和宋識舟永生永世…難道她的一生這樣短暫,幾年光景便能妄稱一生

    她不信。

    她不信。

    她不信,就沒人可以讓她相信。

    幾張相片好像有什麽詛咒一樣,白若薇的手如同被電擊一般又痛又癢,

    突然間,在滿牆彩色的相片之間她乍看到一抹別樣的顏色。

    一副油彩畫簇擁在層層疊疊的婚紗照之間,因為畫工精良,幾乎可以與照片以假亂真,所以沒能讓她及時發現,

    白若薇一愣,拿起了那幅畫。

    絢爛的色彩塗抹着一個曼妙的影子,是耗費萬千筆觸描摹的缪斯,她無聲的瞪大雙眼,因為熟悉的筆觸,因為熟悉的色彩,更因為這畫上,與自己的長相如出一轍的女人。

    這不是宋識舟過去給她畫的那幅畫嗎為什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白小姐有些混亂,她下意識咬着指甲,人在極度驚恐的時候總喜歡吃點什麽,白若薇身體僵直,死死盯着畫上的每一個細節,

    不,不是她。

    這畫得不是她。

    白小姐的拳頭攥緊了,

    宋識舟在繪畫方面确實沒有什麽天賦,可她從前只為自己作畫,那是歪歪扭扭的一張小相,丢了都沒人要的東西,拿出去便會惹人贻笑大方,白若薇嘲笑的品鑒一番,幾乎從頭數落到腳,宋識舟一邊聽着一邊尴尬的賠笑。

    可是那是她的東西,

    那是宋識舟給她的東西。

    兩行淚順着眼角落下來,白小姐哭得心碎狼狽,若是放在從前,這要是叫某人看了,必得心痛的不知怎麽是好,她的天上月鏡中花怎麽能如此傷心難過呢還是因為她的某些原因,可是現在都沒有了,某人沒有了,宋識舟不在她的身邊了,

    白若薇幾乎瞬間就想回家去把那幅畫找出來,和這副比一比,可是根本不用比了,因為那幅畫不會被找到,也根本沒有什麽可以比較的地方。

    宋識舟現在的畫工有了很大的進步,這副畫跟那幅用筆小氣的塗鴉相比簡直是一副藝術品,白若薇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燒起來了,宋識舟給她畫畫的時候總喜歡盯着她看,她懷疑宋識舟根本不是想給她畫畫,就是想光明正大的偷看她罷了,

    她好像又看到宋識舟帶笑的眼神,

    可她現在,卻為別人作畫。

    白小姐的沉默寂靜無聲,可是白小姐這樣耀眼的人,就算是沉默也依舊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照相館的小老板見這邊好久都沒有動靜,不禁有些疑惑的走過來,

    也許是因為哭得太入迷,白若薇不知何時摘下墨鏡,半張臉上淚水漣漣,

    店主吃了一驚,

    “藍老板,您怎麽來了”

    飛鳥鎮上的人只見過藍老板,上哪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位和她長相有七八分相似的白小姐呢,可是很快店老板就發現了不對,這女人的氣質和她們的藍池不同,眉眼間的細節也有些區別,

    小老板自知失言,還沒等開口解釋,下一秒,黑漆漆的槍\口便頂上了她的腰眼兒,

    “我…我不會為難你的。”

    “帶我去找你說的那個人,”

    ……

    連日的陰雨過後終于迎來一個大大的晴天,宋識舟把一樓收拾了一下,今天沒什麽人來找藍池買畫,或許哪天都沒有什麽人來找藍池買畫,所以她下午時偷懶睡了一會兒,宋識舟叫了她好久才把她叫起來。

    藍池喝了一口茶潤嗓子,說話時還帶着濃濃的鼻音,黏黏糊糊的。

    這是給藍池做的第二幅畫了,宋識舟坐在畫板前,藍池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的身後,入秋後氣溫驟降,藍池脫掉身上常穿的那件墨綠色毛衣,披在宋識舟的身上,

    外套上帶着一股好聞的草木香味,像是雨後初霁的味道,又像是煙火燃盡後的硝煙混着灰塵,帶着幾分淡淡的寥落,

    宋識舟垂下眼睛,笑道,

    “我還沒畫完呢,你怎麽就過來了”

    藍池站在她身後端詳着,

    “當然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偷懶。”

    女人的聲音淺淺的,有些慵懶,

    她雙手狀似無意的搭在畫板上,懶懶的打着哈切,宋識舟回頭看她,一面專注畫作一面分心給藍池,微笑的表情,眼睛裏盛着是的滿滿的好情緒。

    “你要求那麽多,我哪裏敢偷懶”

    安靜的時光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好像永遠都會這樣過下去一樣,可是很快,一聲破碎的聲音打破了眼前的閑适,宋識舟吓了一跳,隔着玻璃向下看去,

    是她。

    白若薇站在前廊,滿眼都是宋識舟,

    “宋識舟,你沒死,你果然沒死。”

    她跋山涉水,費了這麽多力氣,想了這麽多辦法,

    終于再次見到了她想見的人,

    白若薇想撲進她的懷裏,細細訴說這幾天的艱難。

    可是她緊接着,看到了另一個人。

    一個和她,長相如出一轍的人。

    “她是誰”

    還用問是誰嗎

    白小姐的神色有些瘋狂,就連那雙淡綠色的眼睛,與藍池如出一轍的淡綠色眼睛,都顯出些隐隐的猩紅。

    她不需要知道宋識舟是否保留了前世的記憶,因為無論她是否保留,她都會将宋識舟帶回到自己的身邊,她和宋識舟分別的時間太久了,孤獨的時光讓她設想了太多種重逢的畫面,她有太多的話想說,太多的事想做,

    可是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像現在這樣,

    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就出現在她的面前,用從來只會看向她的溫柔眼神,看向另一個人,和她有七八分相似的那個人,

    然後冷漠的,看向滿身狼狽的自己。

    ☆23.算什麽(修)

    算什麽(修)

    是不是我同她好好說,她就會和我回家

    白若薇的神色難得有些慌亂。

    來的時候mia和她講過, mia雖然不知道她們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大概知道是白若薇先惹了人家不開心,白小姐的脾氣她最了解了,她肯定是對人家冷言冷語,都給宋識舟逼到飛鳥鎮來了,

    “如果宋小姐不願意和您回來,您先不要着急,先和她好好講一講嘛。”

    “錢,地位,權力,她要哪個就給她哪個好了,白小姐這麽聰明,這麽有能力,把一個人捉回來,不是易如反掌”

    mia顯然沒當一回事兒,她說把人捉回來,不是追回來,捉是一個主觀動作,包含着既定的結果,而追則是未知,白小姐不需要追別人,畢竟誰會拒絕她呢她那麽美麗,那麽強大,如果得到她的垂青,那會是別人一輩子的夢想。

    mia的一番話萦繞在耳畔,其實白若薇壓根兒沒聽進去幾個字,但有一句話,她聽進去了,

    如果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麽,是不是就沒有事了

    也許…宋識舟只是吃醋,

    白若薇想。

    她其實很在意白若薇的感情史,雖然她不說,但白若薇有時也能感覺到,她上輩子和趙小姐的婚約真的只是謠傳,雖然白小姐不知道應該向她解釋什麽,但只要自己給她一個面子,和她好好解釋一下,宋識舟應該會回到她的身邊。

    她想,自己見到宋識舟後應該先忍住,不能哭,也不能弄得那麽不值錢,

    白若薇緩了緩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狼狽沙啞,午後的陽光很好很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不知道為什麽,反而變成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白若薇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麽包裹住了一樣,她咬着牙,刻意不去和宋識舟對視,

    “宋識舟…我來接你回家了。”

    “你不告而別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不管發生了什麽,你先和我回去。”

    她拉住宋識舟的手,

    女人的手如往常般溫熱,雖然這雙手和她的主人一樣,并不是極美極優雅,但很暖,很舒服,像往常那般全部包裹住她的手,讓白若薇隐隐找到些熟悉的感覺。

    “去哪”

    宋識舟問,

    “還能去哪兒。”

    白若薇反問道,

    “回家。”

    “家”

    “白小姐說的是,之前的那套房子嗎”

    她們心照不宣的沒有把前世稱為前世,也沒有确認彼此是否記得前世的事情,其實已經不用确認了,白若薇能來找她,宋識舟會用這種态度和她說話,就證明她們都有前世記憶。

    “不然還能是哪…你還想去哪兒”

    白若薇突然愣住了,

    可是,

    哪裏還有家呢

    一切都還沒有發生過呢,前世她們同居的小房子還沒蓋好,她去過的呀,她又忘了嗎裏面空空的,沒有家具,沒有她磕過一萬遍鎖骨的小小的浴缸,沒有那張雙人床,宋識舟攢了很久很久的錢買的,因為白若薇是個豌豆公主,不給她買很貴的床墊她就要睡宋識舟懷裏,雖然她出任務的時候鐵皮也睡過,但她在宋識舟面前就是萬分嬌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因為有人慣着她,

    也不會有人系着小熊圍裙,給她炖雙紅湯了,誰想出來的那玩應兒,滅絕人性的東西,一炖就要炖兩個小時,還必須得小火慢炖,火候差一絲一毫整道湯都廢了,所以這兩個小時什麽也做不了,就得盯着那碗該死的湯。

    因為白若薇喜歡。

    白若薇喜歡,這些東西就會一直在,白若薇喜歡,宋識舟就會那麽做,白若薇喜歡,宋識舟就會愛她,白小姐突然有點慌張,她意識到什麽一般看向宋識舟,她的妻子,說會一直一直愛着她的那個人,

    宋識舟臉上有些嘲諷,又有些哀傷,

    “為什麽這麽看着我…你…不想跟我回去嗎…”

    白若薇扯住她的袖口,

    “我找了你很久,有些話我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不如我們先回去…回去再說”

    “白小姐,你…”宋識舟指了指她的手,

    “先冷靜一下。”

    冷靜什麽

    “我沒辦法和你回去了。”

    “沒辦法和我回去了…”

    白若薇重複着這句話。

    每個字她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她為什麽就聽不懂了

    “為什麽…難道你喜歡上別的人了”

    宋識舟輕笑一聲,

    “和別人都沒有關系,因為我們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

    我們怎麽就結束了。

    “之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釋,你給我打電話我不是故意不接,”白若薇有點語無倫次,

    “我給你買戒指來着,你不是想要一個婚禮嗎我同意了,結呗,現在結,結最大的,”

    她沒撒謊,她真的在和設計師聊戒指的款式,她當時在十三區,十三區那些老土的樣子她都看不上,白小姐眼光多高啊,她和內城的禦用設計師聊戒指的款式,人家問她要什麽樣子的呢她說要最大的,最貴的,

    也挺暴發戶。

    但她想把最好的送給宋識舟,

    送給她唯一的妻子。

    她在和人家聊戒指的款式, mia跟她說那個讨厭的趙一清好像找了很多家媒體,把今天的合照添油加醋的發了出去,白若薇讓她和趙一清都滾,她正選戒指呢,別來打擾她。

    然後,

    然後她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宋識舟死了。

    她的妻子,死了。

    她們的婚禮還沒辦呢。

    白小姐忍住想哭的心情,她想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哭,眼淚掉多了就不值錢了,那麽宋識舟是不是就更不珍惜她了生來便衆星捧月的人也會這麽計較卑微嗎白若薇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宋識舟沒說話,認真的注視着白小姐的神色,似乎在思考她這句話的可信程度。可是白若薇并不是會撒謊的人啊,她從前騙過宋識舟嗎她仗着宋識舟的偏愛什麽做不出來,有,或許只有一次吧,就只有那一次,

    她說,我們的愛,是一廂情願。

    兩道微涼的液體順着白若薇的頸側滑落,氤氲出一片濕熱,蹭的人并不舒服,

    不是一廂情願,不是的,

    “如果你在氣我之前的那句話,不是的,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白小姐的聲音越說越小,她又哭了,從前白小姐很少哭,每次她哭,宋識舟都會心痛的為她擦眼淚,

    “我沒有不喜歡你…我很喜歡你,你知道的…”

    “還是你在氣趙一清的事情,你氣我教她滑雪”

    “我當時,”白若薇換了個措辭, “我當時還沒想起來之前的事情,我忘記你了,宋識舟,你不覺得這對我不公平嗎,難道沒想起來也要怪我嗎…”

    她前世只是去三區出差,她沒有接受趙一清的表白,更沒有和趙一清訂婚,記者抓拍的那兩張照片是白若薇在給她展示自己選的婚紗,剛訂下來的,她自己還沒欣賞夠呢…

    沒有人問她,更沒人給她解釋的機會,照片瘋一樣的傳出去,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接到了宋識舟的死訊,

    她是想回去,跟她結婚來着…

    死的人為什麽不是她

    “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

    向來淡漠驕矜的白小姐并沒有真的像書裏寫的那樣,錯過愛人後痛哭流涕的道歉,悔過,難受的要死要活,

    她只是輕飄飄的一句道歉,連眼淚都沒有流出分毫,

    可是能得到這樣一句道歉,她自己,也應該滿足了吧。

    “不用了,白小姐。”

    宋識舟莫名有點哽咽,

    “白小姐,我不想聽這些事情了,就當我們是錯過吧,可是錯過了就錯過了,這世界上是并沒那麽多如果的。”

    “等一下。”

    白若薇道,

    “你不…喜歡我了”

    她有點不可置信,其實靜下心來看看吧,白若薇在她和宋識舟這段感情裏也沒什麽優勢,是,她厲害,她有錢,她還有權,可那又怎麽樣宋識舟寵她包容她也不是因為她有權她有錢,是因為她是白若薇,而她宋識舟喜歡白若薇,所以她才忍着她,照顧她,愛她,

    可是現在,宋識舟不喜歡她了,

    那她再厲害,再有權,再有錢,

    有什麽用呢

    她什麽都不是了。

    藍池從看臺上下來走下來,姿态很自然,很自如,輕飄飄的飛下來一樣,很好看很好看,她扯了扯宋識舟的衣袖,和她說別說了,外面冷,我們回去吧。

    如果能回去的話,

    藍池突然有點茫然,眼前的場景算的上修羅場嗎這個孩子竟然都長這麽大了,藍池對白若薇沒什麽印象,她第一次見她是十幾年前了,遙遠的記憶力,白先生把白若薇推到她的面前,跟她說你看她,和你長得,是不是很像…

    瘋狂和疲倦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這兩者合二為一時,便會顯得有些委屈,白小姐扯住宋識舟的袖口,大聲念出了那個名字,

    “宋識舟——!”

    白若薇眼淚汪汪,

    “你別走…”

    “你難道,不喜歡我了”

    可是,她怎麽可能不喜歡她呢

    她們之間只是存在一個小小的誤會,這個小小的誤會放大了,這才釀成慘劇,現在她說開了,她像宋識舟坦白了,她告訴宋識舟其實是她口是心非,她愛她,她一直愛她,她是有心和好的…。

    宋識舟默默倒退一步,

    “白小姐,我和你說清楚,我過去喜歡您,确實是喜歡。”

    “但現在,我不敢喜歡您了,是我配不上您。”

    宋識舟的眼圈紅了,

    白小姐值得一個門當戶對的結婚對象,她也同樣值得,她值得一個真正愛她的人。

    “你不喜歡我了”

    白若薇喃喃道,

    宋識舟什麽時候對她說過這樣冷漠的話呢

    “你不喜歡我了你難道不喜歡我了可是…你不是說好了要愛我一輩子嗎,難道你忘了嗎”

    白若薇現在看起來可憐死了,她反複重複着這句話,若是蘇子卿看到了肯定要大罵一聲小白龍ooc,然後再大罵宋識舟,怎麽敢惹得小白龍哭哭啼啼。

    宋識舟也哽了哽,

    她不明白白若薇為什麽總是喜歡突然說些傻氣的話,白監察竟然這麽幼稚嗎這還是她殺人不眨眼的人設嗎她難道不懂,難道不懂一輩子只是一個概念嗎難道她說了會愛她一輩子,那麽她的生命裏的每一分每一秒就都要為白若薇而活嗎。

    可是,确實是這樣的。

    宋識舟垂下頭,

    不光白若薇是個傻子,她也是,她是沉浸在愛情假象裏的一個傻子,她精心呵護她們的關系,她們的感情,她們的愛…

    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麽呢

    宋識舟深吸一口氣,

    “小白,我和你好好說,咱們好聚好散,就當一切沒發生過不好嗎反正現在一切也真的還沒發生,你就當不認識我,我也當不認識你——”

    “什麽叫沒發生!”

    白若薇有些崩潰,

    她其實很寶貝和宋識舟的過去的,因為那是她在這段感情裏的戰利品,是宋識舟愛她愛的死心塌地的記錄,她是說過那些信和畫都被她弄丢了,丢到不知道哪裏去了,但其實那都是騙人的,用來騙宋識舟的,其實她全都珍藏起來了。

    如果有人敢诋毀她們的過去,白若薇第一個不答應。

    “好,發生了,那在哪兒”

    宋識舟問她,

    在哪

    她捉住宋識舟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

    “在哪,在這兒啊你摸摸,一樁樁一件件,全裝在這裏,你要抵賴嗎”

    宋識舟被她氣笑了,

    “白若薇,別說胡話。”

    “什麽叫胡話!”

    過去宋識舟可不會這麽說,

    過去她會順着她,說對,我摸到了,哎呦好大一包,咱們都攢了這麽多過去了。

    白若薇又哭了。

    她攤開掌心,裏面是一道猙獰的傷疤,她之前找宋識舟的時候弄的。如果是以前,宋識舟看了便要心疼死了,會問她怎麽沒讓mia幫忙處理一下怎麽這麽不注意,疼死了,然後幫她吹一吹,

    “好疼,特別特別疼,疼的我要死了。”

    白若薇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幫幫我好不好”

    宋識舟沒說話,

    她半蹲下來,盯着白小姐的手看了看,

    傷痕很深,肌肉組織清晰可見,再深一寸,或許就要割到血管了,

    可是這傷口,比起她心裏那道難以愈合的傷口,又算得了什麽呢

    宋識舟握住她的手,不可拒絕的,又把她的手掌合上了。

    她拽住藍池,

    “我們走。”

    ……

    “宋識舟——!”

    白若薇有些歇斯底裏,

    “你要分手我才找到你不到半個小時,你就說要跟我分手你覺得這可能嗎分手是兩個人的事情,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宋識舟身上帶着一股她不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草木的清新,好像很高級,很好聞,這是她從來都沒有聞過的味道,讓她抑制不住的有些顫抖,

    宋識舟被她氣笑了,

    “白小姐,您何必呢”

    何必弄得這麽不好看,這麽狼狽

    “我以為你在十三區只是散心。”

    白若薇頓了頓,仿佛在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宋識舟,沒想到,你身邊還有這麽一個人,”

    宋識舟之前和白若薇保證過很多次,她向她表白是因為喜歡她,和記憶裏的白月光毫無關系,可是人越慌的時候大概越口不擇言,越往自己最深的軟肋上插,

    “你說你不喜歡我,難道你,現在喜歡的人是她”

    藍池一驚,渾身都跟着顫了顫,

    宋識舟也被她弄得也有點兒生氣,前世怎麽回事兒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還有臉在這提背叛

    “白小姐,你不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你這樣說對藍池和我都不好,更侮辱了你自己。”

    飛鳥鎮的人對血的味道極其敏感,對內城的人也極其敏感,藍池是他們的主心骨,他們怎麽能看着藍老板被人欺負幾個觀望的鎮民紛紛上前,強硬的分開了白若薇和藍池,

    白小姐何時如此狼狽過

    她在內城和十三區之間奔波,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白若薇悶哼一聲,竟然是被那幾個人推搡了幾步,

    然後像囚犯一樣,被人壓着,幾乎跪倒在地上。

    不管白若薇遭遇到什麽,宋識舟以為她已經不會有什麽反應了,可是控制住精神并不能控制住肉體,這兩者之間似乎總有些滞後性,她心裏一顫,身體先一步作出回答,

    “別壓着她,她的肩膀上有舊傷!”

    在某次行動中,白若薇的肩膀中過子彈,因為處理的不夠及時,在肩膀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她無數次吻過這道疤痕,卻沒想到,再提起這道傷疤的時候,竟然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

    宋識舟莫名有點顫抖,

    她不是容易情緒激動的人,可是她的心跳卻确實起伏不停,她的手也在顫抖,或許這就是,愛的慣性吧。

    即使已經遍體鱗傷,已經下定決心,但還是克制不住,來自靈魂深處的沖動…

    白若薇擡頭,狠狠咬着嘴唇,

    “我的傷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不是說我們已經分手了嗎我哪裏受過傷,你為什麽要記得這麽清楚”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遠方緩緩襲來,

    mia和李寧之終于到了,她們的身後跟着數不清的人,

    可是還不夠。

    對于彰顯白小姐的權勢地位來說,這些人已經夠了,可是對于挽回宋識舟來說,這些人還不夠,

    再多的人也不夠。

    對白小姐不敬的人很快便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骨頭斷裂的聲音和慘叫聲頃刻間不絕于耳,

    看熱鬧的街坊膽小的龜縮回去,白若薇愣愣的看着這一切,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宋識舟會覺得她殘忍嗎

    她以前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因為她知道宋識舟愛她,她有瑕疵也愛她,她壞,她殘忍,就算她工于心計,也愛她。

    現在她有點不确定。

    她受不了宋識舟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那反差太大了,她承受不住。

    她很脆弱,宋識舟一個厭惡的表情,光是想一想,白若薇就覺得自己要死掉了。

    怕什麽來什麽,看着無辜受難的振民,宋識舟怒氣沖沖的爛在她的面前,

    “白若薇,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總是把怒火波及到無關的人身上!”

    “我們兩個的人的這件事,跟他們,跟藍池,到底有什麽關系!”

    藍池拉了一把宋識舟,在她耳邊小聲道,

    “不要再說了…”

    “你現在說這些除了激怒她以外,毫無用處,”

    她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小門的後面有一道暗道,那裏可以通往距離十二區最近的高速公路,”

    “白若薇不敢明目張膽的在高速公路上追捕你,快跑吧,小路的盡頭有我給你準備的交通工具,”

    沒有議院的指令,監察院不敢光明正大的執行任務,追捕宋識舟是白若薇的私事兒,走到今天,她已經頂着很大的壓力了,

    就算她硬要在高速上追捕, mia大概率也會勸住她,

    可是藍池為什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呢

    她笑得有點凄哀,

    “識舟,快走吧,不要回頭…”

    藍池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即使夾雜着幾分她都意識不到的顫抖,

    識舟一急,還沒等她開口,白若薇有點崩潰的聲音先一步傳來,

    抑制不住的情緒讓白若薇的胸膛不斷起伏着,她的眼角還是被淚水染紅了,她依舊高高在上,連綿的紅讓她那張本就妖異的臉顯得更加危險,

    “藍…池”

    白小姐淡笑一聲,

    “識舟,你以為,藍池就是什麽好人 “

    “你以為,她就沒有騙過你”

    不知道是誰插了進來,

    “藍池,你叛逃組織麽多年,費盡心思的聯絡議院的人,現在我們終于來了,怎麽,你還不說實話嗎”

    藍池頓了頓,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為了保證每任監察長的安全,監察院為她們制作了數不清的“替身”,這些替身無論是長相,體态,就連愛好都與正主十分相似,她們沒有思維,沒有意識,只按照指令行事,像這樣的替身白若薇有很多,而藍池,無疑是最失敗的一個。

    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責任,甚至生出了背叛的心思,

    白若薇淡淡道,

    “mia,把她帶回去。”

    “不要!”

    宋識舟不管這些監察院的龃龉,這些天來她聽了很多監察院殘忍行事的內容,她怎麽會讓藍池被這幫人帶走

    宋識舟擋在藍池身前,

    “白若薇,你如果非要帶走藍池,不如先殺了我。”

    她話音未落,藍池便攔住了她的動作,

    白若薇的替身這個身份,藍池現在也是第一次聽說,可是是什麽身份已經不重要了,她孤獨冷僻的活了這麽多年,怎麽會在乎這些東西

    “白監察沒說錯,我的确利用了你,我是她的替身之一,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試圖和監察院取得聯系。”

    她微笑着,如同初見那樣,

    “識舟,很抱歉,是我騙了你。”

    她的眼眶紅了,

    “你不要難過,是我利用了你,沒什麽可難過的,我是監察院的人,你不是問我為什麽總是不開心嗎…”

    朝代更替,新舊交疊,她失敗了,

    所以應該受到審判,

    藍池哽咽幾下,

    “祝星…祝星被他們殺死了着,我很想她。”

    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是她畫在畫上的女孩兒,那顆孤獨的小星星,是那顆黯淡天幕下,藍池唯獨想說hi的那個人,

    不是沒想過報仇和營救,她嘗試過太多次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生命的最後,人死了還是活着有什麽關系她只想回到祝星停留過的地方,哪怕是和她葬在一起,

    宋識舟突然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

    她前世沒有再見過藍池,監察院的人對于沒利用價值的逃兵不感興趣,藍池沒有定期注射監察院的營養劑,她的各項異能都會退化,根本構不成威脅,那麽前世的藍池是否一直沒能回到監察院,一直沒能回到祝星的身邊

    那麽,她聽話的留在藍池身邊,算不算幫了她

    如果能幫到藍池,宋識舟就會很高興,很高興了,

    可是這份快樂并不能沖淡她此刻的悲傷,宋識舟拽着藍池,死活不肯松手,

    “傻孩子,哭什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何必要拿今時的痛苦折磨自己”

    “…你讓我,回去吧。”

    利用宋識舟引來監察院的人是真,可是她幫宋識舟逃避追捕也是真,藍池的腦子有一些混亂,她向來是最決斷的一個人,也會因為別人而影響自己的判斷和決定嗎

    或許是因為,她真的不想,傷害無辜的人了。

    “識舟,謝謝你。”

    ……

    監察院的人還是帶走了藍池,藍池随着那些人上車,臉上罕見的不再是陰郁連連,

    白若薇站在宋識舟身旁,兩人親密的樣子和前世毫無分別,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說她是我的替身了…她騙了你,”

    宋識舟搖頭,露出一個悲傷的笑容,

    她原以為重活一世,有些事至少能發生變化,可是白若薇出現後,一切又都恢複原樣了,

    她還是那麽的強勢,那麽霸道,絲毫看不出悔改,

    “我不知道…”

    宋識舟的心不斷的顫抖着,

    “我不知道藍池有沒有騙我…”

    “我只知道,先遇到我的,是藍池。”

    白若薇經不起更多的刺激了。

    宋識舟想,

    刺激白小姐有什麽好處呢不過是引得她更加的不高興,那麽後果就更加不可控,可是宋識舟突然不想顧及這些了,白若薇肆無忌憚的傷害她,那麽她為什麽…

    不可以讓她同樣感到痛苦呢

    “你說什麽”

    “先遇到我是的藍池,對我好的,也是藍池…”

    宋識舟露出一個哀婉的笑容,

    “人生裏面,後出現的那個,才是替身啊,白小姐。”

    ————————

    baby們今晚雙更,以後還是一天一更新哈,今天雙更,小尋尊嘟肝不過來嗚嗚嗚,淩晨還有一更

    ☆24.瘋魔

    瘋魔

    在感情裏面,後出現的那個才是替身。

    這句話當然沒有錯,只是白若薇突然理不清前因後果,宋識舟說是藍池先遇到她的,自己是後遇到她的。

    那麽,她是否是說,她,是藍池的,替身

    白若薇半邊身子都麻木了,從出生到現在,她從沒有像今天這麽狼狽過,她深吸一口氣,極力讓她變得平靜下來,極力讓自己的聲音和表情沒有那麽瘋狂可怖,

    “你說…什麽”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說一遍。”

    宋識舟深吸一口氣,

    “白小姐,我和藍池,确實沒有任何關系。”

    白若薇下意識的露出一個微笑,

    可是宋識舟并沒有說完,

    “我和藍池的确沒有任何關系,但就算我和藍池沒有關系,我很快就會和其他人有關系,我會和別人戀愛,結婚,組建家庭,那個人不會是你,因為我們已經分手了。”

    萬籁俱寂。

    白若薇不是喜歡背叛嗎她不是喜歡沒完沒了的猜疑嗎那好,那她就滿足白若薇這個願望,就是要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宋識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生出來了一股戾氣,她不是喜歡和別人撕破臉的性格,陸琦的背刺她尚且能夠一笑而過,怎麽到了白若薇這裏,就激得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因為她在意,她從來沒有在心裏放過白若薇。

    她為什麽不能讓白若薇像她一樣痛苦

    詭異的沉默,是李寧之和mia都無法忍耐的沉默,不知道過去多久,白若薇才淡淡的吐出幾個字,

    “宋識舟,你瘋了嗎”

    宋識舟淡淡的笑了笑,

    “白小姐,我沒瘋,我很清醒…”

    接下來的話不好要mia和李寧之聽到,她湊到白若薇耳邊,這看起來是個親密無間的姿勢,

    “不過我确實為您死過一次。”

    怎麽能算到白若薇頭上呢車禍這種意外誰也避免不了,宋識舟在心裏批評自己,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毒怨她應該笑意盈盈的對白若薇說沒關的系白小姐,雖然您前世對我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但是這些事已經過去了,沒必要糾纏了,

    就像她對陸琦,對宋岚依那樣,任她們高高的拿起,自己非要輕輕的放下,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想看白若薇痛苦。

    為她而痛苦。

    白若薇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要燒起來了,

    一股戾氣不知道何處發洩,身旁沒有一個人敢和白若薇

    “mia,我們接下來的行程是什麽”

    mia心理素質一向過硬,即使一天經歷三場修羅也能夠臨危不亂,她查看了一下備忘錄,

    “嗯…李寧之買了兩個小時後飛往內城的航班,白小姐,我們現在應該前往機場了。”

    “改簽吧。”

    白若薇道,

    “因為我改變主意了。”

    “我們在這裏,辦一場婚禮吧。”

    宋識舟一愣,

    “什麽”

    婚禮這兩個字簡直要讓宋識舟起PTSD了,婚禮,什麽婚禮,誰和誰的婚禮

    她和白若薇現在,辦的是哪門子婚禮

    可是還沒等她再問下去,便被白若薇推搡着進入了畫館裏。

    熟悉的場景因為白若薇到來的而變得壓抑, mia和李寧之守在門外,做沉默的影子。

    宋識舟被搞蒙了,白若薇就是有這種能力,她自認為是情緒頂穩定的人,比什麽卡皮巴拉穩定多了,可是白若薇就是有把一切都搞得一團亂的能力,把她好不容易壓抑住的陰暗面重新激發起來,讓她暴躁,讓她怨怼,讓她想着怎麽報複,

    宋識舟緩了一口氣,

    “小白,你不要任性,你這樣突然改行程mia也會難做,我好好和你再說一遍,我們已經結束了…”

    白若薇突然沖上來,兇狠的咬住了她,

    她吻的委屈,咬的也委屈,彌漫開來的血腥味也委屈,

    白小姐的吻向來兇猛,雖然她才是下面的那一個,

    這個吻吻得很纏綿,剛開始的時候簡直像是撕咬,逐漸變得纏綿起來,即使再不想承認,可是身體的反應總無法抵賴,宋識舟覺得越來越熱,血一樣的腥甜,無法忘記的白若薇的味道讓她有些眩暈,

    一個暴躁的吻結束,兩個人的唇都變得亮晶晶的,白若薇擦了擦嘴角暧昧的水漬,她刻意的做的魅惑,這些招數都是在宋識舟身上練出來的,她要宋識舟為她心動,

    她垂着眼睛舔弄宋識舟唇上的水痕,一字一句溫柔到要掰開了喂進宋識舟的嘴裏,宋識舟會被她這副乖順的模樣魇住嗎然後想起她的好來,她也不是全然沒有好的!白若薇在心裏想,她會想起來自己跋山涉水,歷經千難萬險才找到她,這代表自己該有多麽在意她呢

    可是宋識舟,卻推開了她。

    “不要再繼續這樣了。”

    她表情冷漠,不為所動,

    “我們已經分手了。”

    薄薄的嘴唇吻着宋識舟的脖頸,撒嬌一般,掙動間露出脆弱的腺體,

    “你不要這樣拒絕我。”

    如果宋識舟說點好聽的,那麽她會一筆帶過,今天發生的事情她都會忘記,她們還和之前一樣,難道不好嗎

    女人沉默的聲音驟然響起,

    可是宋識舟說,不好,

    她抵觸的拒絕她,推開她,即使白若薇已經伏低做小到這種程度,她還是像之前那般不為所動,

    白小姐突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宋識舟,你以為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會刺激到我嗎我會痛苦,會忏悔,會傷心嗎”

    白若薇露出一個情真意切的表情,可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卻寫滿了偏執瘋狂,

    “你費了這麽大的力氣藏到這裏來,我不是還是找到你嗎”

    宋識舟一愣,突然有點毛骨悚然,

    “你說我是藍池的替身,你說你不愛我了,你要和別人在一起…你既然敢說,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藍池說你很聰明,可是我為什麽覺得,你比之前傻了很多呢”

    “我們的小房子不見了…那你就只好住在雪榭裏去,還有你從前寫給我的那些信,為我畫的畫,你在微博上寫的那些東西,你都得,一點一點,給我補回來。”

    宋識舟咬牙,她震驚到無以複加,

    “你說了…那些東西你根本不喜歡,你不是嫌很蠢嗎,為什麽…”

    白若薇神色顫抖,仿佛萬分痛心,

    “可是那是我的東西,我的寶貝,你弄丢了我的寶貝,就得一點點的,補給我。”

    宋識舟被氣得發抖,

    “把自己嫌棄的東西當成寶貝,白小姐,”

    “你才是可憐的那一個。”

    确實,白若薇微笑着,

    在厭惡她的宋識舟面前,她不一直都是,最可憐的那一個嗎

    ……

    她們的“婚禮”很快就開始了。

    這麽詭異的場景,連宋識舟這樣包容的人都感到不适,白若薇手下的人收拾出來一個花園,順着開滿薔薇花的小徑走過去,終點是一個圓形的舞臺。

    飛鳥鎮哪來什麽奢牌高定婚紗禮服呢被臨時叫來的婚紗店老板東拼西湊出幾件勉強能看得過眼的,可是這一整件婚紗的價格可能連白小姐預定那件的一個繡紋都比不過。宋識舟的禮服并不合身,她穿着一條魚尾裙,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毛呢外套,看起來有點像穿別人的衣服。

    更何況,這就是別人的衣服,

    飛鳥鎮哪裏有什麽好的妝造老師呢更何況她們準備的這麽倉促,宋識舟的心情又不好,她看向鏡中的自己,絲毫沒有新婚的喜悅。

    可是當白若薇出現的那一刻,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她很美麗,

    一如既往的美麗。

    美麗的白紗披在她的身上,她的目光如此堅定,和每次行動前的宣誓會上一樣堅定,不,遠比那還要堅定,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希冀,只是稍加妝容,白若薇便美的驚心動魄,完全看不出哭過的痕跡。

    白若薇想和她接吻,宋識舟推開她,白若薇便又撲上來湊到她的唇邊,她的眼睛裏含着一灣滢滢的淚水,看起來情深意切,萬般真情,

    宋識舟最後也沒讓她吻上來,她便執拗的,親吻宋識舟的手背,

    白小姐虔誠的閉上雙眼,嘴唇點在宋識舟本該戴戒指的那只手指上。

    戒指也是剛剛找過來的,飛鳥鎮沒有昂貴的鑽石戒指,寶石的也是心意的吧,琥珀石代表純潔的愛情,小小一顆點綴在戒指中心,很可愛,很好看。

    宋識舟卻把戒指扔掉了,

    白若薇睫毛撲朔,她想,是她自己下/賤。

    吻完後白若薇趴在她的懷裏,看起來像一只受傷的小獸。

    宋識舟擡了擡眼皮,

    她還會受傷

    她掐着白若薇的腰,

    “這場婚禮不是白小姐求來的嗎怎麽,不開心”

    白若薇卻笑了笑,

    “我當然開心。”

    主持人開始宣讀誓言了,

    “宋識舟小姐,你願意和白若薇小姐結為夫妻,不論貧窮,不論富貴…”

    主持人話音未落,話筒便被白若薇搶過來了,她捧着宋識舟的臉,一臉濃情蜜意,

    識舟想掙脫她,可是白若薇的力氣很大,大的吓人,讓她沒辦法掙脫,

    “識舟,你前世,到底是怎麽死的”

    宋識舟被她氣笑了,

    “難道是我想死的嗎雪天路滑,我…”

    “那麽,你為什麽要相信陸琦說的那些話呢”

    “我沒有相信她的話,我給你打了電話,你沒接…”

    “我沒接…”

    “可是之後我打給你,你為什麽沒有接聽”

    宋識舟簡直哭笑不得,

    “白小姐,那時我已經死了,魂歸幽冥,你怎麽能指望一個死人聽你的命令,接你的電話呢”

    “是嗎”

    白若薇笑了笑,

    “可是即便魂歸幽冥,我這不還是,來找你了嗎”

    “奈何橋畔,三生石旁,千難萬險…”

    如果可以,那麽白若薇現在流出的,一定是血淚,

    “識舟,我不是,還是來找你了嗎”

    宋識舟震驚的不知道再說什麽,

    瘋了,都瘋了,這是她的最後一個念頭。

    ☆25.暫時

    暫時

    比起來到飛鳥鎮時的新鮮和自由,回去的旅程便有些壓抑,高級汽車柔軟的真皮座椅确實十分舒适,車內溫度精準的保持在二十八度,可宋識舟還是覺得全身都不舒服。

    她望向窗外,昂貴的防窺膜将窗外的景象染成黑色,或許天已經黑下來了,一路上偶然能看到零星亮着燈的人家,很快便變得影影綽綽起來。

    “婚禮”結束以後,白小姐沒再發瘋,她安靜的坐在副駕駛, mia開車,李寧之和宋識舟一起坐在後排。

    四個人之間保持着詭異的沉默,

    宋識舟有點疲倦,或者說是她累了因為白小姐今天給她帶來的沖擊太大了,總之她現在有點麻木。

    白小姐的側臉在湛藍的光影中顯得有些冷峻,于是便讓人覺得更加難以接近,她的唇繃得緊緊的,這樣持重自若的白小姐也會有那麽瘋狂的一面嗎

    宋識舟被氣笑了,她不一直都是這樣嗎,白小姐的做事風格她還不清楚嗎嚣張跋扈,為所欲為,這世上還沒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這樣想着,宋識舟幹脆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頂級越野車的車內空間算不上小,可是車內的氣氛确實有些壓抑了, mia不動聲色的打開車窗,小小一條,卻足夠晚風吹進來,

    宋識舟擡了擡手,風吹過她的面頰,她突然很慶幸,慶幸白小姐沒有一時興起給她帶上手铐,讓她看起來像被押運回內城的犯人。

    她淡淡的笑了笑,

    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和犯人又有什麽區別呢她知道回了內城等着她的是什麽,白小姐不是會伏低做小的人,就算她之前心存幻想,她以為白小姐能夠有所改變或者道歉,但白若薇昨天的話和反應,也足以戳破她這個幻想。

    她根本毫無悔改之心。

    宋識舟自認為是脾氣很好的人,情緒比什麽卡皮巴拉穩定多了,可是白若薇總能從意想不到的地方,挑起她心裏最深的怒氣。

    大概人憤怒的時候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更何況宋識舟沒有刻意忍耐,帶着怒意的昙花香氣很快充斥着狹小的車廂內, mia和李寧之也是alpha,但她們受過訓練,面對engima的信息素挑釁不會受到影響,

    白若薇喉嚨滾了滾,語氣有些不自然,

    “停一下,”

    mia轉入慢車道,

    “好的,白小姐。”

    一路上mia接了好幾個電話,無一例外是的議院那邊打來的, mia不可能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麽,

    這代表着白小姐的養父,議院副議長白先生,對她們近期的所作所為,很不滿意。

    白先生不是有耐心等待的人, mia正愁沒時間好好和白先生解釋,正好這時候白小姐讓她停車,

    車子穩穩停在一處地下停車場, mia把鑰匙擰下來,緊鎖的車門瞬間彈開了,李寧之先下車,

    白若薇長腿一邁,緊跟着從車上下來,

    也許是因為受到信息素的刺激,白小姐臉色蒼白,看起來便十分虛弱,

    李寧之吓了一跳,下意識要去扶她,

    白若薇搖頭,

    “我沒事。”

    她看了一眼mia,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mia趕緊點頭,

    白小姐似乎有些不舒服,地下車庫雖然又空又大,但到底空氣不流通,兩個人便沿着臺階往外走,留李寧之在下面看着宋識舟,

    他們兩人來到路邊, mia挑了一個僻靜的地方,開口說道,

    “剛才陳秘書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先生那邊,在等我們回話。”

    白若薇沒說話,沖她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讓她先別繼續說了,

    mia點頭,以為白若薇要說些什麽,可是下一秒,白小姐捂着心口,吐出一大口鮮血。

    淡定如mia也吓了一大跳,她覺得自己這幾天的經歷真是太魔幻了,先是白小姐突然有了妻子,然後是莫名其妙的去了陸家,又抓到了藍池,現在又在十三區不知名的休息站附近,陪着白若薇吐血。

    白若薇有些顫抖, mia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覺得自己半邊身子都涼透了,

    若是白小姐的身體出現了什麽狀況,她們一幹人都脫不了幹系,

    白若薇卻淡定的擺了擺手,

    兩道新鮮的血痕順着她的嘴角流下,髒血是不能往回咽的,這是她少年時進入監察院學到的第一課,

    “沒事,我沒事。”

    休息站附近有很多自動販賣機,她買了一瓶水,擰開瓶蓋,大半用了漱口,

    連夜的奔波下來,白小姐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她剛才又在車裏被宋識舟的信息素頂了一下,吐血也不奇怪,

    現在找不到醫院,連個像樣的休息室也找不到, mia有些心急,白若薇讓她別說了,趕緊把電話拿過來,

    mia碎碎念道,

    “剛才先生的秘書打來了好幾個電話,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回複…”

    mia在白先生面前沒什麽人權,但秘書對她的語氣還算客氣,先問了問監察院最近的情況,又問白小姐現在怎麽樣,還好嗎,在十三區呆的,還快活嗎

    這句話裏面蘊含的暗示意味,已經足夠讓mia不寒而栗了。

    白若薇說行,我知道了,然後便接過電話,打了過去,

    “是我。”

    “幫我轉接給白先生。”

    監察院等級森嚴,相互之間的通訊不管是電話還是書信都被遭到嚴格的錄音,以mia的等級,還不足以聽到兩人交談的內容。

    白若薇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便了然的閉塞住自己的聽覺。

    一道長長的月華撒在白若薇的身前,于是她的影子變成了淡黃色,很夢幻絢爛的顏色,她的臉色蒼白如初,講電話的神色卻很平和,

    mia暗暗捏了一把汗,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白若薇把手機還給她,

    “沒事了。”

    mia啊了一聲,

    這就沒事了

    剛才陳秘書的措辭雖然很客氣,可是語氣卻像要吃人似的,白先生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人,怎麽到了白若薇這裏,半個小時不到,就萬事大吉了

    白若薇淡淡道,

    “父親讓我們回去再說,”

    白小姐很淡定,或者說,脫離了偏執情緒的白小姐,一直是這樣淡定,

    mia突然有點迷糊,

    既然這樣,為什麽白小姐在宋小姐面前,卻會搞得這麽狼狽呢

    mia戀愛經歷不多,但自诩看的足夠通透,或許是白小姐和宋識舟的情況不能用普通的戀人關系來解釋她有點暈了,她只知道白小姐這麽強大一個的人,既然她什麽事情都能夠解決,為什麽卻解決不了宋識舟呢

    不聽話,不好擺布,就讓她變得聽話,變得容易擺布。

    這難道,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往上走着,想不明白的事情mia便不願繼續糾結。可是突然之間, mia好像突然想明白了。

    難道白小姐,是真的,很愛宋識舟

    因為不管發生什麽她都能完美解決,

    而感情和愛,偏偏是一道最無解的題目。

    ……

    白小姐和mia這一去去的不算久,可李寧之還是等的有點不耐煩,她斟酌着要不要給mia打一個電話,但最終還是沒敢。

    宋識舟坐在汽車後座,看她手糾結成一個雞爪,有些嘲諷的笑了笑,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兩個人就從上面走了回來。白若薇在前期的抓捕行動上耗費了太多時間,所以回去時便必須快馬加鞭,幾個人連瓶水都沒有時間買, mia扔給李寧之一瓶礦泉水,李寧之沖她抛了兩個大大的媚眼,矯揉造作般說道,

    “謝謝mia老師愛你呦。”

    mia差點吐出來。

    白若薇沒上車,李寧之這番表演主要是想逗笑白小姐,她見白小姐沒什麽反應,不禁讪讪的笑了笑,

    白若薇在車旁站了一會兒,然後打開車門,狀似無意的遞給宋識舟一瓶功能飲料,

    宋識舟沒有任何反應。

    沒接也沒推回去,就好像根本看不見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車裏,

    白小姐的眼神顫了顫,她把水往宋識舟懷裏塞,

    硬擠進去的東西怎麽能算作接受呢,兩個人一時間僵持不下,那瓶水最後滾到了地下,

    李寧之好不容易緩和起來的氣氛又冷了,宋識舟沒什麽表情,白小姐低着頭,她不敢看宋識舟,也不敢看那瓶水,可是那瓶水偏偏越滾越遠,地下車庫安靜異常,水滾在地上,咕嚕咕嚕的聲音清晰可聞,

    又吵又尴尬,

    簡直像滾在白若薇的心上,

    李寧之一愣,

    “都別動,我去撿我去撿。”

    說完,她便下車,追着那瓶水遠去了。

    宋識舟在心裏冷笑一聲,果然,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白小姐都是這般衆星捧月,彎一彎眉毛便引來無數人的目光,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有底氣不去悔改,反正如論如何,都有人愛着她,

    或許現在是時候讓她上場了,宋識舟在心底嘲諷的想到,她現在應該站在白小姐身邊,識趣兒的接過那瓶水,然後像mia和李寧之一樣關切的問她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休息站,重新做回那個聽話的“愛人”。

    可是她已經不想這麽做了。

    就是現在。

    李寧之和mia的注意力都在白若薇身上,宋識舟迅速解開安全帶,在确認沒有人看到她之後,頭也不回的向着深處跑去,

    “宋識舟!”

    李寧之驚叫一聲,

    mia幾乎立刻就去追,

    白小姐不可置信的愣了兩秒,盛怒的聲音傳了過來,

    “讓她跑!”

    mia不解的回頭,

    白若薇沒說話,但從表情上不難看出她在生氣,脖頸上青筋條條隆起,看起來性感又危險。淩晨的地下停車場并沒有什麽人,更沒有什麽來往的車輛,宋識舟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她明知道她跑不了,更知道用不了幾分鐘白若薇就能追上她,

    可是宋識舟就是非得要跑。

    白若薇不是最喜歡這種她追她逃插翅難飛的戲碼嗎現在怎麽不追了累了,煩了,還是跑不動了她藏在一輛汽車後面,車輛間的縫隙足以看清白小姐的身影,她不是不讓人追她嗎怎麽還是自己親自過來追了難道別人追到的沒意思,自己親自追才有意思嗎

    也許是因為過于激動的情緒,白小姐的臉上蒙上一層不正常的潮紅,她看起來疲憊異常,在淩晨的地下車庫找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開始後悔自己放宋識舟跑了一會兒,以至于現在毫無頭緒,

    周圍都是黑漆漆的,她知道宋識舟很有耐心,可以一動不動的藏在那裏,就為了躲着她,難道…難道她現在就一點也不想看見她嗎白若薇的心顫了顫,

    昙花的香氣越來越遠了,那是宋識舟信息素的味道,白小姐以前很喜歡這個味道,溫暖的甜香,安慰一樣,讓她能夠放下所有戒備,和疲憊的心神,

    可是現在,熟悉的氣味變得陌生起來,如同猛獸虛張聲勢時脊背上豎起的尖刺,銳利成了白若薇不認識的樣子。

    就非要這樣折磨她嗎

    白小姐緩緩蹲了下來,

    “宋識舟…你就非要這樣…折磨我嗎”

    她有點眩暈,地下停車場的燈光很暗,她簡直像跪在那裏,

    在飛鳥鎮時她執拗的拽住宋識舟的衣角不肯松手,她怕她松手,她就又會不見了。

    冰冷的搶救室,她也是像這樣握住宋識舟的衣角,已經宣告沒有生命體征的病人不需要再搶救一遍了,可是醫生和護士還是很快的擠滿了搶救室,因為這些人并不是推着宋識舟去搶救,而是去…

    白小姐的手也像那時一樣緊緊攥着她的衣角,負責火化的醫生就一根一根地把她的手指掰開,

    然後宋識舟,就再也沒有回來。

    地下車庫的感應燈忽滅忽亮,有新的車開進來,喇叭不耐煩的叫了幾聲,

    她突然有點累,她突然想休息一會兒,

    一小會兒,只需要一小會兒,

    讓她接受一下宋識舟還活着,但可能…暫時不愛她的這個事實。

    ————————

    小劇場:

    尋醬:劃重點劃重點, 【暫時】,白小姐确定,小宋是暫時不愛你咩

    白若薇:…确定。

    尋醬:那麽小宋怎麽說呢

    宋識舟:…我選擇鈍角。

    ps:這章是給各位寶寶的禮物, (覺得虐也不要罵我嘤嘤嘤)大家祝福刷起來呀

    ☆26.不配

    不配

    這場臨時起意的逃跑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宋識舟在心裏安慰自己,反正逃跑不急于一時,白小姐也不是那種low到喜歡玩非法拘禁的人。宋識舟看着白若薇因為情緒激動而微紅的面孔,白小姐這麽高傲一人,被自己拒絕幾次肯定會挂不住臉知難而退,指望她死纏爛打,還是等太陽從西邊出來來的靠譜些。

    自己剛才不就跑路一次嘛,就給白若薇刺激的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若是她真的一走了之,白小姐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來也說不定,

    她覺得自己還是別把白若薇給逼急了。

    雖然剛才那場追擊戰沒耗費白小姐多少體力,但她看起來還是非常疲憊的樣子,她腳步虛浮,甚至有點踉跄,臉色被刺激得有些紅,就連那雙永遠璀璨絢爛的眼睛,也顯出些黯淡,

    白若薇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

    宋識舟突然有點想知道,自己死的時候,白小姐是什麽反應。

    她也會像現在一樣狼狽嗎

    想法開了一個小口子,漸漸的就有些收不住了,她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死過一次才能重生,那白小姐又是怎麽重生的她是追自己來的,那她肯定也…

    宋識舟頓了頓,刻意不要繼續想下去。

    白若薇怎麽過來的跟她有什麽關系就當白小姐骨骼精奇,說不準眼睛一閉一睜,就穿過來了。

    宋識舟突然有點顫抖,

    總不能是也死了一次吧。

    ……

    休息站的酒店普普通通,也許是因為她們淩晨抵達,這時候已經沒有多少房間了,只剩下一間大床房和兩個單人間。

    這酒店的大床房條件比單人間好多了,桌子,茶幾,沙發,獨立衛生間,還有個能打開的窗戶,

    單人間的條件就很慘了,連窗戶都沒有,跟監獄似的。

    mia道, “白小姐和宋小姐住在一起吧,我和李寧之湊合一下就行。”

    出任務的時候她們什麽樣的地方沒睡過,再說mia和李寧之又不是嬌氣的人,沒什麽挑挑揀揀的習慣,

    這樣安排最合适不過, mia看向白若薇,似乎在等待她的肯定,

    白小姐看起來有點累,她眼神閃爍,接過了另一張單人間的房卡,

    “這一路上條件艱苦,你們都辛苦了,需要好好徐熙,我睡單人間就可以。”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背影卻,好像有點沮喪。

    酒店大廳裏只剩下她們三個人,李寧之繞繞頭,

    “那怎麽行呢,宋小姐不太認路,萬一半夜一個人偷偷跑出去,找不到方向了可怎麽好”

    明明是看守人質的意思,被李寧之這大綠茶說得陰陽怪氣,宋識舟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mia也有點為難,但她覺得,不管是她還是李寧之,都沒有膽量和白小姐的妻子共處一室,

    “那就我和李寧之住一間吧,” mia無奈道,

    “辛苦宋小姐熬過這個晚上。”

    mia在宋識舟的房間裏裝了紅外感應器,如果她做出逃跑或離開的舉動,作為感應器的接收方, mia就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這算不算一種監視,宋識舟已經不想深究,畢竟她有逃跑的前科,白小姐廢了這麽大的力氣才把她抓回來,要是讓她輕易跑了,那豈不是有損白小姐英明神武的形象人設

    她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門口是否安裝紅外感應器,和她能否睡一個好覺,關系不大。

    分完房卡,幾個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單人間的條件确實一般,房間的面積不大,十幾平米頂天了,進門就是一張窄窄的單人床,床單上隐隐透露出一股發黴的氣味,宋識舟想開窗換換空氣,又想起來這裏根本沒窗戶。

    浴室是用玻璃門隔出來的一個小空間,下水道的味道不太好聞,宋識舟不想洗澡,她草草的洗漱過後就便躺在床上。

    她穿着一件帽衫兒,她把帽子用力紮緊,酒店的床有點硬,她有點睡不着,她的衣服上帶着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她又覺得這味道和藍池身上的草木香很像。她閉上眼睛,回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短短一個月,比她上輩子二十年經歷的事情還要多,從列車離開內城如同昨日一般鮮活,之後她來到了是十三區,然後是飛鳥鎮…

    她把臉埋在枕頭裏,刻意讓自己不去想。

    連日的奔波讓她很快便睡了過去,淩晨的休息區靜悄悄的,幾只小動物在垃圾袋裏覓食,發出些細細簌簌的聲音,

    很快,門口傳來一陣清脆的咔噠聲,

    是房門被人用鑰匙打開的聲音。

    那人動作很輕很輕,像貓一樣踮着腳走路,再加上宋識舟并沒有mia那樣好的反偵察能力,她雙眼緊閉,依舊睡得很沉。

    一個人緩緩爬上了她的床,和她耳鬓厮磨良久,她才淡淡的醒過來。

    白若薇雙手交疊着撐在她的胸前,淡綠色的眼睛向上揚起,一錯不錯的盯着她看,

    宋識舟瞬間便醒了過來,

    她吃了一驚,

    “你怎麽在這”

    白若薇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壞脾氣的回答道,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

    然後白小姐便不說話了。

    月桂特有的冷冽香氣沖淡了薰衣草的氣息,被打攪了好夢的人有點煩,白小姐趴在她的懷裏,枕在她的心口,仿佛在專注的傾聽着她的心跳聲,白若薇從前沒發現過宋識舟的心跳竟然這樣好聽,永遠平穩,永遠用力,

    仿佛,永遠不會停止。

    宋識舟的心口被壓得有些疼,她試圖做起來,用手推開白若薇,

    “你很重。”

    白小姐不肯,她攥着宋識舟的手腕,有些變本加厲,

    床上打架大概形容的就是她們現在的狀态吧掙動間,一瓶礦泉水啪得掉到地板上,咕嚕咕嚕的滾動着,

    白若薇坐在她的懷裏,作亂的手本能一僵,

    宋識舟拽了一把她的長發,

    “撿起來。”

    她淡淡道,

    “還等着李寧之幫你”

    白若薇一愣,

    水掉了就撿起來,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這幾個字放在宋識舟的嘴裏,讓她用這樣淡漠的語氣說出來,竟然有些,發號施令的意思,

    她的臉騰一下的紅了,白若薇咬着唇,下床,彎腰,半蹲着去撿水,

    那捧漂亮的白色長發搖晃在宋識舟的面前,她下意識的捉來一縷把玩,因為這幾天沒有好好打理的緣故,卷翹的發梢有些幹枯的痕跡,她越來越覺得白若薇像一株玫瑰,因為沒有好好澆水,花瓣隐隐有些幹枯的跡象。

    兩人之間重新歸于沉默起來,宋識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她和白若薇也能這樣平靜的相處嗎她們幾個小時前不是還在聲嘶力竭的争吵,白小姐不是還瘋魔一般的控訴她嗎怎麽現在,又這樣柔軟的躺在她的懷中

    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白若薇重新爬到她的身邊,宋識舟的心口被她壓麻了,她們現在這副樣子簡直算是肌膚相貼了,兩人之間只隔着一層薄薄的睡衣,白若薇竟然穿着酒店預備的睡衣,粗粝的布料蹭在她的脖頸上,不一會兒便出現一個又一個暧昧的紅印子。

    女人的眼神莫名幽深。

    “你怎麽不标記我”

    語氣理直氣壯,

    宋識舟被氣笑了,

    “我為什麽要标記你白小姐,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要我标記…”

    “戀人關系。”

    白若薇看着她,

    她纖長的手指向下去尋,終于在被子裏尋到了宋識舟的雙手,那雙手不自然的推卻着她,白若薇卻不怕,

    她知道宋識舟是在裝腔作勢,看她疲憊的樣子便心疼的要死了,白若薇的心裏軟下來,一股熱流順着她的心口慢悠悠的向下流淌着,流到它該去的地方,

    她捉住宋識舟的手,變成一個十指緊扣的模樣,

    “只要你同意,随時是馬上要結婚的,妻妻關系。”

    宋識舟突然有點想笑,

    “白小姐這是,想向我求和”

    白若薇抖了抖,緊緊抿着雙唇,

    “當然不是。”

    宋識舟笑了笑,沒說話,

    表達了自己沒有求和的意願之後,白若薇突然來了興致,她暧昧的吻過宋識舟的每一個指尖,在上面輕輕的舔弄,宋識舟機械的任她擺弄,仿佛小貓小狗帶着倒刺的舌一樣,白小姐的舌尖好像也帶着倒刺,明明只是輕輕的舔弄,卻讓宋識舟感到一陣淡淡的刺痛,低頭看下去,才發現白小姐在咬她。

    一口一口,仿佛要吃掉宋識舟一般,認真又情/色。

    其實白小姐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主動,她很青澀,她現在的這副樣子,

    都是宋識舟親手教出來的。

    她越吻便越快樂,想要的越多,白若薇閉上雙眼,更輕更近的吻她,

    宋識舟疏離的拒絕這個吻,信息素麻痹了白若薇的頭腦,讓她忽視了眼前人的不适和拒絕,

    白若薇拽着她的衣領,強勢的咬了下去,

    雙唇相接的瞬間便有些失控,白若薇有些失控,宋識舟也有些失控,兩個alpha吻在一起有些奇怪,可是其實她們并不是兩個alpha,而是一個engima和一個alpha,是最稀有的獵物和她專屬的獵人。尖銳的信息素反而起到刺激的作用,高不可攀的月桂什麽時候如此濃烈過白小姐不是情緒外露的人,沒有人看過她如此動情的一面,

    宋識舟的心中蒙上一層淡淡的征服欲,或許她骨子裏不是喜歡妥協順從的人,現在沒有那杯失控的酒,沒有暧昧的爵士樂和暧昧的月色,她們甚至剛剛吵過一次,纏綿的親吻逐漸變成劍拔弩張的撕咬,她也能讓白若薇心甘情願的被她标記嗎

    但她自己,是真的願意嗎

    被本能操縱的感覺并不好受,宋識舟悶哼一聲,撩起擋在白若薇後頸處礙事的長發,尖銳的犬牙點在她的腺體上,

    她能感覺到身後人震顫,

    白若薇轉過身,拽着宋識舟的領子,

    “宋識舟,說你不會騙我。”

    仿佛受了蠱惑一般, engima沉默的吻着白小姐的脖頸,機械似的随着她的話淡淡的吐出幾個失落的字,

    “我不會騙你。”

    “說你,不會再離開我。”

    “我不會再離開你。”

    “說你…”

    “說你會像以前那樣愛我。”

    良久,死一般的寂靜,情潮明明順水推舟般到了最高點,卻突兀的停在半空,

    剛才還在的所有溫暖驟然消失,白若薇覺得有些冷,她身後的那雙唇離開了,

    寂靜中,只聽得到宋識舟一聲極輕極輕的,嘲諷的輕笑。

    ————————

    小劇場:

    老宋:呵,女人,這才剛剛只是一個開始。

    ps:以後都晚上九點半更新吧,因為有的小夥伴說淩晨更新太晚了熬不住,這個時間人性一點

    ☆27.透露(修)

    透露(修)

    回去的路上白若薇沒再發瘋。

    小旅館裏荒唐的一夜以宋識舟的一聲輕笑告終,她去了白若薇的房間,白小姐則抓住她的手腕,發狠似的不讓她走。

    但宋識舟還是走了。

    也許白若薇那些話根本就不是在發瘋,她就是那樣想的,那樣理所應當的将宋識舟當作她的所有物,所以忍受不了一絲一毫的背叛和忤逆。

    連死亡都算上。

    她們在淩晨到達內城,下飛機後白若薇沒回【雪榭】,而是馬不停蹄的去了議院。

    這段時間她把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找宋識舟上,白先生對她早就頗有微詞。

    況且宋識舟對白若薇來講,本算不上什麽重要的人和事,逃跑的宋識舟卻不能相提并論,因為那是忤逆,可是已經被捉回來的宋識舟,就不值得白小姐耗費太多時間了。

    走之前白若薇還不忘叫人,将宋識舟身上的那件墨綠色毛衣燒掉,

    因為那是藍池留給她的最後一點東西。

    宋識舟則被李寧之送回了雪榭,李寧之吩咐管家給她安排一間房間,

    李寧之不太喜歡她,說話的語氣陰陽怪氣,

    “要離白小姐住的地方近一些…但也不要太近!”

    這樣奇怪的要求不禁讓人們猜測起宋識舟的身份來,有人說她是白小姐的妹妹,也有人說她是白小姐的恩人,白小姐在十三區受傷,被宋識舟救了起來,要不然她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憑什麽住進白小姐的雪榭呢

    這可是白公館,白小姐的雪榭,滿內城有幾個人能走進來

    李寧之沒好氣兒的打斷了這些人的猜測,

    “白小姐吩咐過了,這位宋小姐是她的妻子,雪榭的傭人們要把她當作夫人來對待。”

    妻子,夫人…幾個傭人面面相觑,真覺得人不可貌相了。

    宋識舟躺在床上掙紮,

    “我不是…我不是…”

    李寧之撇了她一眼,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識舟沒聽到這句話,她掙紮兩下後就沒再動作,也沒力氣再反抗了,

    因為她病了。

    被白若薇氣病了。

    宋識舟躺在床上,心裏有點悲傷,她原以為白若薇找她只是一時興起,畢竟重感情的人連寵物貓狗死了丢了都得哭一場,更別提宋識舟這麽個大活人了,

    可她沒想到,白小姐竟然如此認真。

    宋識舟腦子裏嗡嗡的,萦繞的都是白若薇的那句,

    “你怎麽敢死的”

    白若薇竟然問她,你怎麽敢死

    宋識舟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抖了一下,

    是她想死的嗎

    她明明是準備擁抱美好未來,是她開着二手奧迪去創大貨車的嗎

    說話能不能帶點腦子

    宋識舟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她記得,白若薇又說了句更瘋的話,

    “即使魂歸幽冥,我這不也是跨過奈何橋,來找你了嗎”

    白小姐的笑依舊妖妖袅袅,美的讓人心碎,可是宋識舟的笑頓時僵在嘴角,渾身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因為白若薇說了一句瘋話,更可怕的是她說這句瘋話時,眼裏滿滿的都是認真。

    她沒在開玩笑。

    宋識舟迷迷糊糊的露出一個苦笑,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為白若薇的認真欣喜還是悲傷,如果放在從前,那宋識舟大抵是會開心的,因為這些事的伊始便是宋識舟想要白小姐的一個承諾,一句話,一個允諾,可惜白小姐當時不想給也不屑于給,現在白小姐給了,

    她卻不想要了。

    她這一病就是好幾天,久到宋識舟也不知道具體過去了多久,期間藍池還來看過她兩次,宋識舟很快意識到自己說了胡話,因為藍池已經被監察院的人抓起來了,怎麽可能來看她但宋識舟還是眼淚汪汪的抓住了“藍池姐姐”的手,直勾勾的看着她,

    “藍池姐姐”被她弄得一愣,端藥的手有些顫抖,她神态不自然的盛了一勺藥,送到宋識舟的嘴邊,

    宋識舟被苦了個半死,心卻是甜的。

    她攥着藍池的手不肯放開,姐姐的身體明顯的僵硬了一下,然後摸了摸她的頭,

    宋識舟再也忍不住了,

    “藍池,你去哪兒了,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她不記恨藍池有沒有欺騙過她,藍池幫她逃跑是真,在飛鳥鎮收留她也是真,再說這世界上有幾個人沒有騙過她呢

    白小姐,不也是這樣嗎

    白若薇端藥的手猛烈顫抖,撒了李寧之一身。

    李寧之吓死了,幾乎是屏住呼吸不敢說話,她瞪着宋識舟,想讓她從自己的眼色中get到她犯了多麽大逆不道的錯誤,可是宋識舟病傻了,她看不到李寧之的表情,同樣認不清眼前人是誰,

    白若薇的心抖了抖,

    她決定,先不和一個病人一般見識,

    白若薇的眼神垂了垂,

    可是下一秒宋識舟故技重施,眼淚汪汪的盯着白若薇,

    “藍池…真的是你嗎”

    “監察院的人那麽心狠手辣,你會死嗎白若薇會難為你吧,你不要死,我們才剛見面沒多久…”

    白小姐其人,生平最驕傲。

    她可以忍受宋識舟暫時的冷漠,但她忍受不了做一個人的替身,

    不是因為覺得被宋識舟侮辱,不是覺得心酸,是因為宋識舟的确認識藍池在先,的确和藍池有舊,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在她還沒有認識宋識舟,還沒有得到她的全部的時候。

    宋識舟先認識了別人。

    這是白若薇再強再完美,也無法彌補的現實和過去。

    砰得一聲,那只瓷碗被她猛然摔在地上,藥濺了一地,

    在病人面前摔碗是一件特別沒有風度的事情,白若薇抽抽鼻子,好像說點什麽,但最終卻什麽也沒說,開門離開了。

    大概人對自己做過的壞事忘掉的特別快,這個小插曲宋識舟早就不記得了,她只是隐約記得藍池來看過她,出乎意料的沒那麽溫柔,好像還摔了碗。

    ……

    宋識舟這病一連病了好幾天,大略清醒後也沒懷疑過當時那個人的身份,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總之那個人不可能是白若薇,因為監察院一天天忙起來了,白小姐日理萬機,能分出那麽多時間把自己抓回來已經夠給面子了,她又怎麽敢奢望白小姐來看看病中的自己

    再說那人要真是白小姐,若是她聽到自己連叫兩聲藍池,還不馬上把她拎起來抽筋,剝皮,哪能只是摔碗這麽簡單

    宋識舟自嘲的笑了笑。

    李寧之這幾天過的很不開心,因為白小姐忙了起來, mia肯定不會和白小姐分開,別人的白若薇又不放心,所以留守雪榭的人只能是李寧之。

    李寧之氣得要死,她不想管宋識舟,她覺得宋識舟不識好歹極了,竟然敢這樣玩弄白小姐的真心。可是她又生怕宋識舟一下給病死了,到時後白小姐回來扒她的皮,

    經過醫生的悉心照料,宋識舟的病終于好了一些,醫生說她是驚懼過度,等到醒過來後能夠自如說話,這病便好了一大半。

    第五天的時候,宋識舟終于恢複了一點點意識,

    雪榭她并不熟悉,她只覺得身下的床前所未有的柔軟,比她自己的小房子的床,還有藍池家的床,都要舒服太多了,

    “這是哪裏…我這是在哪”

    李寧之沒好氣的瞟她,

    “這裏是雪榭。”

    “雪榭”

    “…就是白公館。”

    宋識舟虛弱道,

    “我為什麽會在白公館…讓我離開這裏…”

    李寧之沒搭理她,可是下一秒,宋識舟就開始拆手上的管子,

    李寧之吓了一跳,她不明白這人不是病了嗎哪來這麽多活蹦亂跳的精神,

    “哎你這是做什麽…你別動,就算你要走,也得養好身體才行吧”

    上輩子的李寧之就很讨厭宋識舟,她也是後來偶爾才知道,原來是李寧之覺得她配不上白若薇,再加上白若薇和她在一起後有點影響工作,作為白若薇真愛粉外加事業粉的李寧之小姐,深深的破防了。

    “沒關系…”

    宋識舟喃喃着,

    “反正我現在…也不準備再喜歡白若薇了…”

    李寧之皺眉,因為走神,這個強化過聽力的變異人竟然沒聽清她說什麽,

    “你說什麽”

    白小姐站在房間門口,推門的動作慢了一刻,

    她的唇繃得緊緊的,

    白若薇比李寧之的強化等級更高,況且,李寧之走神兒了,她可沒走神兒呢。

    門口的侍者問白若薇, “白小姐,您不進去嗎”

    白若薇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

    這幾天,李寧之不好過,白若薇也不好過。

    內城的航班一落地,她便迅速趕到議院,幾乎沒有休息片刻。

    因為議院的副議長白先生,也就是她的養父,近來對她的所作所為很不滿意。

    mia為她開門,進門前小聲提醒她,

    “說話的時候要冷靜,不要和先生吵架。”

    白若薇點點頭,

    這間議事廳白若薇來的次數不多,她平常見白先生多是在家裏,很少在議院的議事廳。

    這通常代表着,她犯了什麽錯誤。

    白若薇很少犯錯,白先生的養子養女們也很少犯錯,因為會犯錯的基本都被清算了,白先生喜歡要沒犯錯的孩子們去清算犯了錯的孩子們,這個做法效果很好,既警示了後人,又處理了前人。

    白若薇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自己人的血了。

    所以她格外的不想抓捕藍池。

    議事廳內照例燒着好聞的熏香,這房間很大,正中點着層層疊疊的保險燈,一切都是亮晶晶的,炫目的甜蜜的晶亮的顏色,把每一個地縫,每一把帶有古韻的桌椅,每一幅價值連城的字畫都照得亮晶晶的,好像一切都無所遁形,

    白先生最近很少出現,他年事已高,不太管議院的事情,或者是他殺了太多繼承人,現在有些殺不動了,所以便很看重白小姐。

    白若薇站在桌案前,叫了一聲白先生,

    白先生穿着一身黑色真絲睡衣,他的長相與白若薇并沒有什麽相似的地方,歲月讓他看起來有些慈祥,甚至與普通人家的老者沒什麽區別,

    沸騰的茶生出些袅袅的煙霧,白先生舉起杯子,動作優雅,将這杯雨前龍井澆在深紅色的茶寵上面,

    “說了很多次了,私下的時候可以叫我父親,怎麽一直叫的這麽生分呢”

    “你的名字還是我取的,若薇,太俗了,”

    白先生笑了笑,

    其實一開始想叫若微,可是mia說不好,她說您的女兒怎麽能微茫渺小呢加一個草字頭吧,薇,薔薇,也像一個女孩兒的名字。

    白若薇沒說話,依舊垂着眼睛。

    “別的孩子見我在點茶,總會上前幫忙,唯獨你,喜歡站在一旁看着,不說話,也不動手。”

    白先生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一點,我從少年時就開始學習點茶,現在不過也是些微末功夫,那些孩子懂什麽呢”

    “你不谄媚,不僭越,很好,很符合監察長的要求。”

    白若薇笑笑,

    “是我笨,不會點茶。”

    白先生哈哈大笑,

    “mia對我說,你瘋了。”

    白先生總是這樣,說着說着太陽,忽然談到月亮,你若是接不上話或者臨時慌亂,他便會不高興,他若是不高興,

    那便是一把刀。

    開膛破肚。

    白先生的眼睛閃了閃,

    “因為一個人”

    站在門口的mia莫名起了一身冷汗。

    mia怎麽會在背後告白若薇的狀呢她是白若薇最忠心的狗,所以白小姐知道,白先生不過在借mia的口表達對自己的不滿罷了。

    白若薇沒有說話,

    這态度算是默認,白先生知道他這個養女向來惜字如金,也沒指望從她的嘴裏聽出來什麽好話,

    “你喜歡誰,想要誰,我并不幹涉。”

    白先生笑了笑,

    “但是不要影響到監察院的正常運行。”

    得到這句允諾,白若薇滿是虛汗的手才緩緩松開,

    “是的,我知道了,父親。”

    “我以後做事會有分寸。”

    聽到白若薇的這句話,白先生的臉色才緩和起來,

    他給白若薇到了一杯茶,白若薇接到手中,

    “你搞出這麽大的動靜,白若薇,你很喜歡她”

    白若薇頓了頓,

    “是的,父親,我…很喜歡她。”

    他繼續往下問,

    “哪裏”

    白若薇一愣,

    白先生笑着重複了一遍,

    “我是說,你喜歡她哪裏”

    喜歡總要有個原因吧,十四區發生的事情他聽說了一些,白先生很想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值得白若薇如此偏執瘋魔,

    白若薇頓了頓,

    “我喜歡她…”

    她慌亂在腦海裏搜尋着答案,

    白先生的眼神讓她的小心思無所遁形,白先生也會讀心嗎mia讀心的功夫或許是白先生教給她的,白若薇思考了很久,久到白先生都感覺有些奇怪,

    喜歡她哪裏,回答這個問題,是一件這麽難的事情嗎

    需要他這個決定聰明的女兒思考這麽久,這麽為難

    ……

    一直到白若薇離開時,她也沒有給白先生一個完美的答複,

    白先生不喜歡她這樣,他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有所隐瞞,也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自作聰明,

    門外的mia快急死了,可是下一秒,兩人的耳邊卻傳來撲通一聲巨響,

    白若薇脫力的跪在白先生的面前。

    白先生吓了一跳,雖然他們的養父女關系比較塑料,但白先生不是喜歡看子女卑躬屈膝從而彰顯權力的人,因為他的權柄太多了,實在不需要在白若薇面前獲得優越感。

    更別提他的這個女兒向來是堅強的人,受了重傷也不會叫疼求饒,現在卻一臉痛苦的神色,額頭上滿是虛汗,

    白若薇嘴唇蒼白,她幾乎無法站起來,

    “父親,我這幾天有些不舒服,麻煩您準許我…準許我先離開。”

    白先生點點頭,叫來幾個人把她送出去。

    然後mia便進來了,

    “她這是怎麽了”

    mia搖搖頭,

    她也不知道,

    兩個人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一陣兒,終究還是白先生先敗下陣來,

    白先生嘆了一口氣,

    “哎,好吧,先不去管她。”

    “藍池的事情,白若薇知道多少”

    mia思考片刻,

    “白小姐很有分寸,她知道我不想和她聊藍池的事情,所以就從來沒有過問。”

    白先生笑了笑,

    “你就這麽心疼她其實讓她知道也沒什麽關系,她這幾年手上也沾了不少血。這種生殺予奪的大場面應該讓她經歷一下了,讓她知道背叛組織的下場是什麽。”

    mia有些顫抖。

    因為十五年前的那場事故,深深的烙印在mia的心裏,時至今日依然清晰如昨。

    時任議會成員藍池叛逃組織,所有和她有關的人都被殺死了。

    她的助手,她的朋友,多少個李寧之和mia這樣的人,都死在了白先生的刀下。

    昨天還是親密的好朋友,今日便是仇敵和儈子手,

    監察院上下彌漫着一股濃烈的恐懼,今天是你死,明天是我死,誰也不知道懸在腦袋上的刀什麽時候會掉下來,

    如果對白先生沒有用處,或者叛逃組織,

    下場就只有死。

    所有人都會被清算的。

    “你是那場事故裏唯一活下來的人,當然要幫我盯着白若薇,要她不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才好。”

    白先生拍拍她的肩膀,

    “您這樣信任我…我到不知道…”

    白先生哈哈大笑,

    “當年你那麽喜歡藍池,藍池那麽信任你,你不還是為了活下來,背叛了她”

    那天,其實白若薇什麽都說對了,但是唯獨有一件事,她說的不對,

    藍池,真的不是她的替身。

    藍池身份特殊,值得mia親自上前羁押,鎮民們的臉上紛紛露出了些不忍的表情,幾個後生有動手的意思,藍池的目光沉了沉,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mia沉默的為她帶上手铐,

    “好久不見啊, mia。”

    藍池笑得很美,

    “你找到了新的主人,真為你開心,不過之前我送給你的項圈,你還有一直戴着嗎”

    ……

    從議院出來後白若薇便很不舒服, mia沒在她身邊,李寧之也不在,顧織羽給她拿了一件披風,送她上車。

    “白小姐,您臉色蒼白,要我通知林醫生嗎”

    白若薇搖搖頭,

    “不必了。”

    “mia因該被先生留在議院了,我們要先回去嗎”

    白若薇點點頭。

    內城不常下雪,

    因為這裏是天生的樂土,紙醉金迷的香氣鋪滿了每一個角落,所以內城溫暖濕熱,終年無雪。

    可是今天,內城卻罕見的下起了一場雪。

    宋識舟死的那天,也是這樣。

    她還記得那天,自己慌忙從十三區趕回來,在冰冷的停屍間,一群人圍在那個人的病床前,她記得自己雙手顫抖,腳步踉跄,哭到肝腸寸斷。

    她怎麽敢死。

    她怎麽敢不告而別。

    白若薇坐在汽車後座,斑斓的霓虹燈晃在她的臉上,變成些如水般粼粼的波紋,她低頭,恍惚間看向自己的雙手,好像滿滿的,都是鮮血,

    那個人的血。

    顧織羽看了一眼後視鏡,一句話也不敢說,

    因為他好像聽到了白小姐抽泣的聲音。

    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這個時間的雪榭也安靜下來,世界仿佛沉浸在一片茫茫然的冷僻之中,雪榭地處偏僻,這裏沒有行人,也沒有車輛,

    顧織羽回頭,看向她,

    “白小姐,咱們是回雪榻,還是去墨居”

    白若薇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一些。

    “回雪榻吧。”

    雪榻是白小姐的住所,這裏面的裝修很簡約,顧織羽将車停在門口,又為白小姐打開車門,

    白若薇下車,推開房門,裏面隐約傳來一股陳舊的氣息,

    她已經忘記自己多久沒有回來過了。

    以前在她們住的那個小房子,總會有一盞燈留給她,打開門,就是飯菜的味道。

    然後宋識舟會走出來,問她最近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麽,怎麽又消失了這麽久。

    白若薇坐在沙發上,房間裏沒有開燈,一切都黑漆漆的,

    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她沒叫人跟來,一步一步往墨居走,

    雪榻和墨居有一段距離,冷硬的灌木打濕了白若薇的衣襟,冷冷的,枝條抽在身上有些疼,但還好,可以忍一忍。

    來到墨居時她的鞋襪已然濕透,在地面上留下一連串腳印,青鸾吓了一跳,

    白若薇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從透明的玻璃能窺見室內的樣貌,但白若薇不需要擡頭,因為隔着木門,她經過強化的聽力,能夠聽到宋識舟的平穩的呼吸,

    和心跳。

    那樣平穩有力,

    其實白先生的那個問題,她不是不能回答。

    兩行淚順着白若薇的臉頰流下,她伸手去擦,她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為什麽這樣愛哭,

    回答什麽不可以呢喜歡她的臉,她的聲音,她身上的那種感覺,不管是什麽都好,随便一個答案不行嗎可是白若薇卻無法開口,因為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說不上來,她沒有答案。

    或許她應該給自己多一些時間,白若薇想,或許她只是最近太累了,或許她只是單純的喜歡宋識舟陪在她的身邊,或許她只是太壓抑了,她需要休息一下,再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

    在休息站的那個夜晚,宋識舟嘲諷的聲音好像又萦在她的耳畔,那樣一聲嘲諷的輕笑,讓她的心都冷了,白若薇不知道在講給誰聽,卻又開始碎碎念一般的重複起來,

    她靠在木門,沒什麽形象的坐在地面上,手指搭在門扉上面,不斷的畫着圈圈,

    “宋識舟,說你不會離開我…”

    “說你不會欺騙我…”

    “說你會像以前那樣…”

    白若薇頓了頓,把那句沒有得到肯定的話重新說了出來,

    “愛我。”

    ……

    迷蒙之中,天好像亮了起來,白若薇掙紮起身,卻看到宋識舟遠遠的走過來,

    她如往常般站在她的身邊,眼神裏有些愛憐,

    白若薇向她伸出手,宋識舟沒接,

    她蹲下來,對上白若薇的視線,擦了擦她的淚痕,

    “白小姐,”

    聽到她輕喚自己的名字,白若薇不禁擡頭,她長睫盈濕,萬分可憐,

    “可是,不管是陪伴還是習慣,都不能算作愛,和喜歡啊。”

    虛幻的語言如同一把劍,正中白若薇眉心。

    眼前人迅速消失,白若薇起身,她慌忙看向卧室內的人,

    宋識舟正躺在床上,安心的睡着。

    只是一場夢嗎

    …還好是夢。

    白小姐不禁有些慶幸,她露出一個劫後餘生似的笑容,可是下一秒,笑容便僵在臉上,

    如果她事到如今還是看不清自己的內心,那麽她還有什麽理由,站在宋識舟的面前,

    ————————

    小劇場:

    小宋:白小姐,習慣和陪伴,真的能算作喜歡嗎

    白若薇:我選擇鈍角。

    ☆28.美麗

    美麗

    也許是為了迎合墨居的名字,這裏的房門一律選用珍貴稀有的本地烏木,經過數十載年華的木材即使被蠟質封存,依然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走廊的窗臺上擺放着幾盆月季,現在不是它們開放的季節,卻被溫室的恒溫催熟了,

    mia靠在浸染墨汁似的木門上,神情有些随意。

    因為要跟随白小姐的原因,這尊大佛并不經常出現墨居,李寧之這幾天閑得身上長草,她和墨居裏的人不太熟悉,就想找個人說說話,

    她剛想開口, mia先一步止住她的話,

    “青鸾,我要問你,這幾天宋小姐過的怎麽樣,她的病快好了嗎”

    青鸾是mia派給宋識舟的貼身助理,李寧之一個人照看墨居大大小小的事務自然是忙不過來,貼身照料宋識舟的事情,便交給了青鸾。

    “宋小姐這幾天已經好多了,醫生說她是驚懼過度,再加上日夜兼程有些疲勞,所以才發的高燒。”

    對于宋識舟這場突如其來的高燒,雖然有趙醫生的官方回答,但是墨居的傭人還是對此有些不同的猜測,不止是對宋識舟生病的猜測,更多的還是她的身份。

    這位宋小姐看起來并不像是擁有異能的樣子,她的面容雖然清麗英氣,但也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兒,是怎麽得了白小姐青眼,一躍成了白小姐的夫人,變成了這墨居的主人

    青鸾自然不會允許他們私下議論宋小姐的事情,但是輿論這種事情,向來是越堵越多,越壓越厲害。

    “那麽,宋小姐這幾天的情緒怎麽樣呢”

    青鸾微微笑着,剛要回答,便被李寧之搶過話題,

    “她當然是高興了,她還有什麽可不滿意的呢白小姐對她這樣好,讓她正大光明的住進雪榭,還告訴大家她的身份,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mia的眉微微皺起來,她看了一眼房間內的宋識舟,宋識舟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你這麽大聲,不怕讓宋小姐聽到”

    李寧之吐吐舌頭,

    “怕什麽,她又沒有強化過聽力,再說這木門這麽厚重,她怎麽會聽到呢”

    mia的表情沉下來,

    “李寧之,她是白小姐的妻子。”

    李寧之明白了她什麽意思。

    因為宋識舟是白小姐的妻子,所以她就算有一百個不願意,也要尊重宋識舟,發自內心的認可她作為墨居的主人。

    被mia在青鸾面前下了面子,李寧之有些臉熱,

    她拉過mia,避開李寧之,

    “mia老師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白小姐一會兒也要過來”

    mia沒說話,算是默認,

    她緊接着又說, “你上次陪白小姐見過白先生了白先生怎麽說的,藍池的事情…”

    “我們兩個在這裏悄悄說,我知道你和藍池的關系不一般,她的刑期已經定了,如果你不願意去執行,我可以替你…”

    mia攔住她,有些痛苦的閉上雙眼,

    “不要說了。”

    讓她去執行對于藍池的責罰,到底太殘忍了一些,她是藍池唯一活下來的舊部…可是如果行事手段不殘忍,白先生還能算是白先生嗎

    “以後不要再提藍池,也不要講她有關的事情。”

    李寧之知道她心裏不好受,沒再開口。

    “你前幾天陪白小姐去看過白先生了”

    mia點頭,算是回答。

    “那麽白先生是怎麽說的呢,他有沒有因為這邊的事情…生白小姐的氣”

    mia微微蹙眉,還沒等她回答,

    一陣腳步聲傳來,白若薇沒有穿高跟鞋的習慣,再加上她的腳步向來又輕又柔,即使是強化了聽力的變異人,也很難察覺。

    可是宋識舟卻聽到了。

    她不想聽,可是那腳步聲還是絲絲縷縷的湧進她的耳朵,最後甚至像踩在她的心上一樣,一步一步。或許是因為臨時标記的原因吧,宋識舟把自己更深的埋進被子裏,在十三區的旅店裏,白若薇咬了她,讓她也控制不住的咬了回去。

    可是有臨時标記又怎麽樣呢。

    宋識舟的眉挑了挑,白小姐不是還是連求和都懶得說

    她有些自暴自棄的趴在被子裏,月桂的香氣越來越濃了,剛才李寧之的話她聽到了一點點,她們說白小姐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說自己是這墨居的主人,她還有什麽好不滿意的

    宋識舟搖搖頭。

    不,她不是,就算白小姐承認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再是白小姐的妻子了。何況沒有人會對自己的愛人如此殘忍,難道被囚禁在這裏像禁/脔一樣的活着,難道也能稱作是愛嗎

    再說,今天,是她離開飛鳥鎮回到內城的小半個月裏,白若薇第一次來見她。

    她自嘲的笑了笑,這哪裏能算得上是心裏有她,對她好

    宋識舟不願意繼續想下去了。

    白若薇出現總是悄無聲息,李寧之趕緊閉上嘴巴,祈禱自己的一番話沒有被白小姐聽到。

    好在白若薇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身上,白小姐戴着一副墨鏡,張揚的白色長發披在身後,有一縷最漂亮的垂在胸前,垂在她喜歡的墨綠色西裝上,像一枚精致的胸針。

    白若薇坐在宋識舟的床邊,動作有些頓,墨鏡下的雙眼,似乎也有些紅腫。

    月桂的氣息吵得她心煩,耀武揚威的升騰起來,宋識舟裝不下去睡着了,她飛快的瞟了白若薇一眼,

    一眼便不願理白若薇了,她側過身去,留給她一個背影,

    這副拒絕交流的動作看得白若薇心裏一堵,

    她把青鸾叫了進來,

    “宋小姐的病怎麽樣了”

    青鸾背書似的把剛才回答mia的話又講了一遍,

    可白若薇還是有些擔心,

    既然醫生說已經見好,為什麽宋識舟還是一副病恹恹的樣子呢

    “宋小姐今天的藥吃了嗎沒吃的話就端進來,”

    宋識舟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到今天只需吃一些湯藥,白若薇有些不自然的端起碗,拿起湯勺,

    白小姐這是要親自喂她吃藥嗎

    宋識舟有些不可置信,白小姐這樣傲慢的性格也會照顧人嗎她笑了笑,她又想起了自己病重模模糊糊的那一面,

    她還是寧願相信病中喂自己吃藥的人是藍池,是她在做夢。

    見宋識舟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白若薇把藥碗重新的放在桌子上,

    “宋識舟,你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帶着怒火的一句話,青鸾和李寧之自覺的退了出去,白若薇以為自己已經收拾好那些矯情的感覺了,可是看着宋識舟現在這副樣子,她還是…

    白小姐垂着眼皮,等她回答。

    被子裏的女人把自己弄成一團,

    “白小姐,我沒什麽想和你說的。”

    “什麽時候放我走。”

    白若薇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是我的妻子,這是我們的家,你不留在這裏,你要去哪兒”

    宋識舟被她氣笑了,又有點哀傷。

    她想起在在十三區的那個吻,破爛的旅館裏,白小姐閉上雙眼,獻祭一般輕吻着她的雙唇,可是轉瞬之間,連一句求和都不願意講出來,

    “白小姐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妻子的”

    白若薇被她說的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現在是在養病。”

    “我沒有拘着你的意思,等你病好了,你随時可以…”

    宋識舟打斷她,

    “我不要随時,我要現在。”

    白若薇忍着怒氣,

    “你的病是我引起的,就當是我在對你負責,”

    “負責”

    宋識舟笑了笑,

    “白小姐前世怎麽沒有負責的意思呢”

    淡淡的一句話,卻像一把刀子一樣,直插在白若薇的心上,

    宋識舟說的都沒錯,

    如果她前世說了一句軟話,現在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她咬着嘴唇,

    “你要怎樣。”

    宋識舟, “我要怎樣”

    “是我要怎樣,就能怎樣嗎”

    白若薇, “你可以講出來。”

    “我要給玉姐打電話,我要知道藍池現在的情況,我要你不要拘着我,我要走。”

    白若薇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你可以給宋逢玉打電話,等你病好之後,也可以随意走動。”

    “但藍池的事情,不可以。”

    “這是監察院的機密,我沒有辦法向你透露。”

    藍池事關監察院的機密,即使是白若薇,也不能透露分毫,

    宋識舟的臉上浮現一絲然,

    “那好,我要把藍池的東西帶回來。”

    “還有那件衣服,你也要還回來。”

    “…具體是什麽東西。”

    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宋識舟在藍池家裏住了小半個月,留下的東西大多是不重要的小玩意兒,可她就是想再看一眼,她就是覺得遺憾,她在那裏生活了這麽多天,離開時總想好好道個別。

    藍池送她的那盆小樹現在應該發芽了吧,藍池有幾天忘記把它拿回室內,飛鳥鎮的夜晚那麽冷,宋識舟原本以為它已經被凍死了,卻驚喜的在盆中發現了一抹新綠。

    mia送進來筆和紙,宋識舟把要拿回來的東西寫給白小姐,

    “幾件衣服,一些洗漱用品,還有一盆…小樹”

    白若薇冷笑道,

    “這些東西雪榭應有盡有,你非要我去飛鳥鎮幫你拿回來,宋識舟,十三區和內城隔着幾萬公裏,你當李寧之和mia是有多閑,費這麽大的力氣去幫你那這些沒用的東西”

    “在白小姐眼裏,這些當然是沒用的東西了。”

    “可在我眼中,這些,好歹都是一段回憶。”

    她說這是一段回憶。

    因為和藍池的過往是值得回憶的,所以即使不遠萬裏也要拿到,而和自己的過往則是不想提起不願回憶的,所以即使自己就坐在她的面前,也要費勁的提起其他人,

    她有些顫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雖然宋識舟的話有點難聽,但是是不是自己答應了她,拿回了這些東西,她就不會再念叨這段國王了

    mia淡淡道,

    “宋小姐,藍池是監察院A級通緝犯,她的舊物,我們沒有權力帶走。”

    宋識舟擡頭看她,

    mia抿了抿唇,把她的手機還了回去。

    宋識舟頓了頓。

    看到熟悉的聯系人,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打給誰了,

    她的手停留在玉姐的號碼上,停了很久,

    白若薇的神經繃得緊緊的。

    宋識舟拿到電話後…會打給宋逢玉嗎她會和別人說她現在過的不好,想要離開嗎

    她咬着唇,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喂,蘇子卿嗎”

    電話很快接通了,蘇子卿的聲音還是那麽有活力,她驚叫一聲,

    “識舟,你怎麽主動給我打電話了小白龍不抓你了嗎”

    因為逢玉一直在找識舟的緣故,蘇子卿也大概知道一些她們之間的事情,她隐約聽說,白小姐幾天前回到內城,還帶了個人…

    蘇子卿的聲音沉下來,

    “還是說,你已經被抓住了”

    “我沒事。”

    她微笑着看向白若薇,

    “我沒被什麽人抓住,麻煩你幫我告訴玉姐,我現在很安全,要她放心。”

    蘇子卿愣了愣,

    “既然你很安全,你為什麽不自己打電話給逢玉呢,還是說…”

    “沒有那麽多還是,”

    為什麽不直接打給逢玉,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她現在這邊一團亂麻,逢玉知道了肯定着急生氣,說什麽也要把她從白若薇這裏帶回來,可是她怎麽能讓玉姐也攪和進來呢,畢竟這一切的事情,都和逢玉沒有關系啊。

    “可是你知道玉姐的性格,如果你始終下落不明,她會…”

    宋識舟打斷了她的話,

    “總之麻煩你幫我告訴逢玉,等我解決了這邊的事情,我會去找她的。”

    說完,她便挂斷了電話。

    mia又将她的手機拿走了。

    白若薇擡了擡眼皮,

    “我可以答應你這些條件,藍池的東西,我也可以叫人幫你拿回來。”

    她擋住想要開口的mia,

    “那麽你,可不可以也答應我一個條件”

    她覺得自己簡直算得上不知廉恥了,

    宋識舟揚眉,

    “什麽”

    白若薇的聲音有些哽咽,

    “變回以前的樣子。”

    ————————

    ps:寶寶們很抱歉,咱們還是每天【零點】準時更新吧,我感覺時間改來改去很多寶寶都改糊塗了,今天加更一章,給留評的寶寶抽【四十個紅包】,算是補償~

    ☆29.愧疚

    愧疚

    白小姐對她說,變回以前的樣子,

    聽到這話的宋識舟幾乎要笑出來了。

    她們的愛早就是一片廢墟了,就算白小姐有移山拔海之力,她也沒有,她只是個普通人,她充盈的愛在上一世已經消磨殆盡,讓她再至死不渝的付出全部,她早已經做不到了。

    她最寶貴的東西,已經在白若薇一次次的猜疑和折磨之間,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宋識舟輕笑一聲,平靜的眼神反而讓白若薇感到幾分恐懼,

    “不可能了,白小姐,我們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話音剛落,白若薇的便吻了上來,

    強吻的把戲多用幾次也不新鮮,她是在用這個吻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嗎連白若薇自己也不知道。

    她閉上雙眼,連呼吸都開始顫抖,她知道宋識舟要說什麽,接下來的每一個字她都不想聽,左不過是些陳詞濫調,所以與其說這是一個吻,其實更像是單方面的發洩撕咬,

    糾纏間,兩人很快給彼此留下一些傷痕,可是互相傷害又有什麽意義宋識舟的嘴唇被白小姐咬破了,血腥氣味彌漫在兩人的嘴巴裏,宋識舟淡淡的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心,

    因為無論白若薇如何掩蓋,如何粉飾太平,如何不肯相信,她們都已經,回不去了。

    “有一句話叫做,遲來的情深,比草賤。”

    “白小姐,你明白嗎”

    叮咚,好清脆的一聲,

    任務完成時的bingo聲,男女主互通心意時的粉紅色泡泡,那麽宋識舟的這句話,便代表着是她徹底與白若薇徹底劃清界限的分界線,

    “住口!”

    白若薇果然忍不住喊了出來,宋識舟的衣領被她猛然捉住,她其實也不想這樣說白小姐,因為宋識舟很珍惜她們的感情的,白小姐于她來言也曾是最珍重最寶貝的人,

    可是事到如今,有些話她不得不說了。

    白若薇的瞳孔顫了顫。

    暧昧的氣息還牽扯在兩人的唇吻之間,暖融融的氣氛并沒有散去,怎麽心裏卻這麽冷呢

    “激怒我,對你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她的語氣向往常一樣傲慢,宋識舟卻聽出幾分色厲內荏的意味,因為那雙傲慢的淡綠色瞳孔正在輕輕顫抖着,裏面寫滿了憤怒和委屈。

    白若薇也會為她失神,為她按耐不住,為她難以自持嗎

    宋識舟的心裏頓了頓,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她不需要了,不想要,也不願意要了。

    她輕嘆一聲,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你這樣囚禁着我,又有什麽用呢…”

    “內城說到底,并不是監察院一手遮天的地方,你不應該為了一段'戀情',鬧出些難聽的醜聞。”

    宋識舟微笑着,

    “其實,趙小姐,是一位不錯的伴侶,”

    “她是一個omega,與你正好契合,她長得又好看,與你又門當戶對,人還能幹多才,你們是多好的一對天賜…”

    白若薇知道她想說什麽,

    天賜佳配,

    這是前世的宋識舟和白若薇,永遠,永遠也得不到的四個字。

    白若薇把桌子拍的砰砰響,她的掌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其實她不應該感覺到疼痛的,

    難道是因為她太動情了嗎

    “閉嘴,閉嘴,你不要再說了!”

    宋識舟循循善誘着,白若薇在衆人面前,一直是修養很好的人,她不喜歡的,不願意聽到的,寧願不說話,也懶得開口反駁。現在卻毫無形象的大拍桌子,隐約有些抓狂的意思,

    宋識舟笑了笑,

    何必呢

    何必拿出這副無法接受的樣子,可是這不是上輩子她們的結局嗎再說,今世的白小姐不也很喜歡趙小姐嗎她陪她去滑雪,貼心的給她系上裝備,自己什麽時候有過這種待遇

    難道,自己在看到那些照片,聽到那些流言的時候,心就不會痛嗎

    “只是一個建議罷了。”

    宋識舟說道, “白小姐不喜歡趙一清,還可以有別的omega,想要嫁給白小姐的omega遍地都是,何必追着我這麽個人不放呢”

    話音剛落,白若薇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

    好像是怕她跑了一樣,

    “我不會放你走的。”

    “我做的事,還輪不到別人插嘴,你是我的妻子,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我的妻子,這和別人有什麽關系”

    宋識舟把手抽出來,轉過身去,不聽她說瘋話。

    白若薇的眼神顫了顫,

    沒有結局的争吵總比分手要好,是吧,白若薇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她低着頭,疲憊道,

    “mia,把東西拿進來。”

    白小姐口中的東西是一個精致的木匣,很重,木頭有些年頭了,是監察院才有的大手筆,

    宋識舟淡淡道,

    “這是什麽不會是白小姐給我準備的禮物吧”

    白若薇的聲音有些發澀,

    “沒錯,就是給你準備的禮物。”

    她打開蓋子,一只輕巧的機械蜜蜂煽動着翅膀,飛了出來,

    宋識舟愣了一下,

    她不指望白若薇會送她什麽禮物,何況如果因為她死過一次才能得到優待,那她寧可不要。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盒子裏面裝着的,竟然是一只精致的機械小蜜蜂。

    這只機械蜜蜂很小,只有普通人的大拇指那麽大,翅膀煽動的速度卻極快,尴尬氣氛被嗡嗡聲蓋了過去,

    小蜜蜂在房間裏飛了好幾圈,還是找不到一個接納它的地方,宋識舟下意識的攤開掌心,

    那只小蜜蜂就停在她的手掌之間了,

    兩人相處的氛圍難得的和諧下來,白若薇煩躁的表情稍微平息,

    其實,這個東西,只是看起來像一只小蜜蜂而已。

    這是監察院研制的追蹤芯片,埋入皮膚之後,可以實時監控宿主的行程動向。

    很精密,號稱永遠不會出錯。

    為了保護監察院工作者家屬的安全,幾乎每一任監察長的家人都會注射這樣的追蹤芯片,過去宋識舟卻沒有這個殊榮,因為白若薇太自大了,她有信心照顧好她,

    可是現在卻不同了,

    即使不願意回想,可是那場車禍像一個夢魇一樣纏着白若薇,讓她的心莫名顫了顫,

    她不想,也不敢去賭了。

    小蜜蜂在宋識舟掌心裏歡快的打着滾兒,可愛的樣子引得她發問道,

    “這是用來做什麽的真可愛…”

    白若薇開口解釋, “這是一個追蹤器,把它注入皮膚裏,就可以…”

    追蹤器

    宋識舟一愣,随機綻開一個苦笑,

    她還在心裏小小的期待了一下,其實無論是什麽都好,只要是白若薇送的,她或許都會開心吧,

    可是她竟然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東西。

    這和手铐腳鐐有什麽區別呢不過就是換了一個形式變得好看一些罷了。溫水煮青蛙的把戲誰不會宋識舟的眼神垂下來,裏面寫滿了嘲諷,

    “我不要。”

    剛才還被捧在掌心的小蜜蜂被她一把揮了下去,白若薇下意識的伸手去撿,

    “白若薇,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了”

    “難道非要我活得像你的禁/脔一樣,每分每秒都脫離不了你的掌控…你才滿意嗎”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可她心裏的憤怒卻沒有因為發洩似的一句話而減輕分毫,果然,白小姐還是做着以前那場大夢,她要她和原來一樣,像一個沒有自主意識的人偶被她操縱,無時無刻的活在她的監視之下,她才會開心,才會滿意。

    芯片已經被啓動了,就再不能收回去,小蜜蜂莫名其妙的被人拍了一下,它歪着頭,抖抖肥圓的小身子,固執的落回宋識舟的掌心,

    “小蜜蜂”在宋識舟的掌心飛舞起來,尖銳的口器尋找刺入的位置,

    白若薇一愣,下意識開口解釋,

    “我沒有監視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的…”

    宋識舟的眼裏盛着一片冰涼,冷漠的神色讓白小姐不敢細看,

    “我不想聽你解釋。”

    “現在,請你馬上,離開這裏。”

    冷冰冰的逐客令,不含半點溫情,

    白若薇咽下那抹苦澀,發狠道,

    “随便你怎麽想,反正你今天必須植入這個芯片!”

    宋識舟大聲回答,

    “我說了我不要!”

    掙動之間,那枚精密而脆弱的儀器滾落到地面上, “小蜜蜂”狼狽的閃了幾下翅膀,最終一動不動了。

    機械心髒停止轉動時會發出啪嗒一聲脆響,這樣微小的聲音房間裏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聽到,

    白若薇卻聽到了,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與追蹤芯片的心跳同時停止的,好像還有什麽別的東西,

    “我不要。”

    宋識舟大聲道,

    “白若薇,我不會像以前那樣,繼續活在你的監控之下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彌漫開來, mia把房門打開,李寧之和她一同小心翼翼的往裏面看,

    因為她們沒想到宋識舟的反應會這樣激烈。

    只有青鸾暗暗為宋識舟捏了一把汗,她知道白小姐的脾氣,被這樣言辭激烈的拒絕,她肯定會生氣,而這後果是任何人都不能承受的。

    可白小姐卻什麽都沒說。

    她只是撿起摔壞的追蹤器,有些狼狽的離開了這裏。

    ……

    現在是深夜,一盞小燈亮在白若薇的面前,或許細微的光芒才能讓人專注下來,白小姐沒有挑燈夜戰的習慣,她覺得那是蠢人才有的行為,

    做過的事情就不要後悔,彌補這兩個字,好像從來都不會出現在白若微的字典裏,

    她偶爾會因為出任務而熬一個整夜,卻從不會,把珍貴的時間浪費在這樣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

    高級追蹤器雖然價值連城,但以白若薇的身份,她想拿到多少就能夠拿到多少,壞了一個扔掉就是了,反正還有新的,

    更別提這只追蹤芯片,損壞的如此徹底。

    機械蜜蜂的整顆心髒都被摔壞了,應該沒有修複的可能,白若薇為它更換了一枚新的,

    程序重啓後的小蜜蜂有些委屈,高級機器人擁有部分情緒,它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要被如此對待,

    比起全部毀壞的心髒,翅膀的損傷反而更為棘手,為了要滿足每秒鐘三百次的轉動,小蜜蜂的翅膀構造十分精密,損壞一個小小的齒輪就再也飛不起來了。

    半只翅膀被她完完整整的拆卸下來,明明只是一個沒有自主意識的機械儀器而已,值得她耗費這樣多的時間精心修補嗎

    白若薇顫了顫,

    或者說,她修補的,到底是什麽呢

    宋識舟說她,是遲來的情深,比草賤,

    她眨了眨眼睛,

    那就當她是吧。

    機器芯片沒有痛覺,白若薇擰緊螺絲,小蜜蜂卻像擁有生命一樣,痛得微微顫抖。

    白若薇的心,也跟着微微顫抖。

    白先生說,為監察院辦事,不能有自己的私人情緒。

    白先生想要的聽話的子女,替他平息争端紛亂,他說愛和喜歡是世界上最無用最無稽的東西,信奉愛的人從來都不會擁有好下場。

    白若薇從前也是這樣認為的,愛是世界上最飄渺的東西,除了讓人陷入無用的情緒之外毫無作用,既然她不相信愛,不相信感情,為什麽她的心,會這麽痛

    螺絲刀的口徑小到肉眼難以看清,白若薇還是忍着心口傳來的陣陣疼痛擰好了最後一枚精致的齒輪,小蜜蜂又能飛起來了,憨态可掬的小家夥重新落在白若薇的掌心,

    它落在宋識舟掌心時,也是這樣鮮活生動的觸覺嗎

    她也不知道,

    下一秒,扇動翅膀的嗡嗡聲不見了,那只可愛的小蜜蜂瞬間化為一灘污水,

    因為超過了使用時間還沒進入宿主的身體,追蹤器采用了自我毀滅程序。

    這是機器人既定的程序和宿命,也是監察院每一個“工蜂”最終的宿命,

    白若薇愣了愣。

    可是她是人,她有心,

    她的感情,

    不會采用毀滅程序。

    ————————

    工蜂說的就是Mia,李寧之,青鸾,顧織羽,等等所有人,監察院是一個沒有人權的地方捏

    ☆30.蘋果

    蘋果

    李寧之早就吩咐下去,墨居的一切裝飾按照宋小姐的心意來,因為她是這裏的新主人。

    一開始大家也的确是這樣做的,青鸾拉來好幾車挂件,沒辦法,她是北方人,做事屬于魯智深繡花,粗中有細,大卡車的車廂裏運着昂貴的家具,一件就值一輛車的錢了。

    但宋識舟沒什麽心情裝飾新家。

    自從住進墨居以來,每天都有人給宋識舟送各種好吃的東西和衣服,她住的也很好,墨居很大很大,前堂,正堂,居室,應接不暇的典雅擺件,即使宋識舟在宋家過過一段好日子,也被這樣低調的奢華看得心驚。

    她的床很大很軟,洗澡也不用像以前那樣擠在小小的隔間,得用花灑來洗,洗着洗着還得擔心沒熱水,可是她還是莫名的懷念和藍池同住的那段時光。

    她從前的小公寓倒不用擔心沒熱水的問題,就是浴缸太小了,宋識舟倒是不嫌棄,她不是非得在洗澡的時候舒展四肢的那種人,但有人嫌棄,白若薇嫌棄到想要再買一個,但是浴室的面積太小,裝不下。

    後來白若薇氣得要把卧室改成浴室。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宋識舟笑了笑,她現在的私人管家姓趙,除了趙管家以外,她還有四個傭人,和她年齡相仿。雖然宋識舟也不知道要這些傭人做什麽,難道她吃飯洗澡還要別人侍候嗎宋識舟不懂,即使是蘇子卿這種豪門小姐,也沒過過這樣的日子吧。

    與其說是傭人,其實更像是看守她的人。

    這樣想着,宋識舟便把墨居裏的那一大群人都遣散了,

    只剩下青鸾一個。

    或許是為了補償之前那個錯誤的“禮物”,白若薇又叫人給她送來了一只小狗,裝在籠子裏,小小一只,結果隔了老遠就聽到那小東西在籠子裏不安分的亂叫, werwerwer的大聲喊着,

    宋識舟把籠子打開,

    裏面是一條小比格,看起來就很壞,一副脾氣不好的樣子,用小牙啃宋識舟的褲腿,

    宋識舟揪着它的脖頸把它拎起來,

    她越看越覺得這小狗和白若薇很像,

    都喜歡叫喚,都喜歡纏着她,都喜歡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團亂,

    宋識舟有點無奈的把小狗放進籠子裏。

    青鸾适時的走過來,

    “宋小姐,不給小狗取一個名字嗎”

    宋識舟淡淡道,

    “叫小白吧。”

    青鸾就沒再說話了。

    她把小狗扔進籠子裏,給它添了一點狗糧,小狗吃東西的時候就不叫了,看起來還挺乖的,

    是不是她讓白若薇“吃到”喜歡的東西,她也會乖下來,不沖她無理取鬧了

    宋識舟摸了摸小狗的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青鸾沒說話,

    宋識舟耐着性子,

    “白小姐說過了,我病好了就可以離開,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青鸾還是沒說話。

    沒人理她她就當作默認,反正腿長在她身上,她能跑還是會跑的。

    宋識舟穿着病號服,塔拉着拖鞋,走出卧室時沒人攔她,她不可置信的回頭,然後是正廳,前廳,還是沒人攔她。

    難道她自由了

    她不可置信的繼續走,出了墨居也沒人攔她,青鸾在身後遠遠的跟着,并沒有幹涉她的意思,這讓宋識舟更加不可置信,

    可是雪榭太大了,她不一會兒就迷路了。

    青鸾适時的跟過來,

    “宋小姐,您走累了嗎,那邊有一座亭臺,可以去那裏休息一會兒。”

    宋識舟記得她的名字,

    “青鸾,你好,”

    “我現在想離開雪榭。”

    青鸾笑而不語。

    宋識舟想到她會做這個反應,

    “那好,把我的手機還給我,這樣總可以吧”

    青鸾回頭示意,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人送上來一支托盤,裏面裝着一部手機,

    宋識舟被他們這些奇怪的行為弄笑了,覺得簡直是莫名其妙,搞得她以為自己誤入了什麽古裝片拍攝現場,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她的手機還是原來的那個,但是裏面的聯系人,通話記錄,統統被删除了。

    她決定先不追究這些,趕緊從雪榭離開才是正事,她點開地圖軟件,結果本該詳細标注路徑的圖片上一片空白,

    “雪榭是私人宅邸,這裏的詳細情況,地圖軟件是不可以收錄的。”

    青鸾笑笑,露出一個露出八顆牙齒的完美微笑,

    宋識舟:…

    ……

    雪榭的路白若弱都快背在腦子裏了,但是李寧之非要跟着她,

    “我說過我記得路怎麽走,我不過是去姐姐雪榻為姐姐布置一下房間,你為什麽非要跟着我”

    李寧之陪笑,

    “偏園最近新拉進來一批小樹,我怕這些人沖撞了你,所以才陪你。”

    白若弱撇撇嘴,對她的話并不相信,

    “上次的事是我的錯,我和姐姐道歉了,但姐姐一直淡淡的。”

    “阿寧,你說姐姐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怨我了”

    李寧之笑笑,

    “你少弄幾個真命天女,你姐自然就不生你的氣了。”

    讓白若弱不找對象還不是要了她的命她不說話了,自顧自地往前走。

    雪榭大多十分安靜,白若薇很少住在這裏,她平時忙,有時候之間住在檢察院了,這裏的傭人也不是普通人,而是白若薇的心腹。

    白若弱走着走着,卻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遠遠的看到一個人走在前面,身後還跟着許多人。

    李寧之攔她,

    “若弱,別走那邊了,你姐姐住哪兒你難道忘記了雪榻應該往這邊走…”

    白若弱不看她,

    “我知道雪榻應該往那邊走,可是…那個人是誰,怎麽我從來都沒見到過她”

    說完,白若弱便直接跑了過去,李寧之趕忙追上她。

    青鸾身後的一行人見到白若弱後都停了下來,青鸾則不動聲色的将宋識舟擋到自己身後,

    “若弱小姐,你怎麽來了”

    “是來布置雪榻的吧白小姐的雪榻應該往西走,你走錯了。”

    白若弱叉腰,

    “你別給我藏人,我都看到了。”

    雪榭裏的每個人白若弱都認識,唯獨這個女人是個生面孔,

    她想起來白若薇上個月一直在十三區和內城間奔波,又想到李寧之對自己奇怪的态度,立刻明白了過來,

    “你就是姐姐從十三區帶回來的那個人”

    她推開青鸾,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特別的。”

    她還在為趙一清的事情生氣,明明…明明她和趙二小姐就差臨門一腳,但她姐姐突然迷上了宋家的一位小姐,叫什麽來着她還給忘了,更可氣的是,還非說自己跟人家結了婚。

    吓得趙一清再也不敢糾纏。

    她今天倒要看看這位宋小姐有什麽神通,能讓她姐姐這樣着迷。

    李寧之見她要來真的,頓時急了,

    “白若弱,別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小心你姐姐生氣。”

    宋識舟記得她,

    她前世和白若弱偶然見過幾面,她對這個小姑娘印象尚可,只記得她刁蠻難纏一點,白若薇在她面前都得敗下陣來。

    但白若弱本性不壞,

    如果她要走,說不定白若弱會是一個突破口。

    ……

    宋識舟最終并沒和白若弱說上話,廢話,有李寧之和青鸾看着,她哪有什麽機會和白若弱講話

    她裝作沒事兒人似的回了墨居,也不提要走的事情了,反正白若薇也沒打算放她走。

    晚飯時廚房送來很多好菜,爆炒大蝦,什錦雜品,還有一份清炒鳝絲,

    都是宋識舟喜歡的菜。

    甜品是一道法式肉桂烤蘋果,火候把握的很好,因為是剛烤出來的,散發出黃油香甜的氣息,宋識舟嘗了一口,

    做法應當很複雜。

    以前逢玉記得她的喜好,藍池也知道她喜歡吃什麽,可是現在逢玉和藍池都不在了,那麽她的喜好,誰又會記得這麽清楚呢

    宋識舟看着這桌精致的菜肴,淡淡的笑了笑。

    不知怎麽,她突然不想吃了。

    飯菜她一口沒動,青鸾見了有些驚訝,想說什麽,終究又沒有說,

    她唯獨留下了那道難做的肉桂烤蘋果。

    ……

    白若薇回來後,已經是深夜了。

    她最近很忙,白先生不是喜歡把不滿講出來的人,白若薇拂了他的面子,浪費了時間,那麽當然要補上來。白先生為她布置了好幾起棘手的事,她和mia一直處理到了深夜。

    她現在身心俱疲,急需睡一個好覺,雪榻的床品都是私人定制的,嚴絲合縫的貼合白小姐的身形腰線,致力于給予白小姐最好的睡眠體驗,但她卻莫名的,懷念起和宋識舟擠在一張床上的感覺。

    她現在不止需要休息,其實她,

    更需要愛人的擁抱。

    mia哪兒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要去墨居哪兒看看嗎”

    白若薇沒說話,而是搖搖頭,

    車搖搖晃晃的停在雪榻的門口,白若薇在車上坐了一會兒,讓mia上樓了。

    她一個人,走回了墨居。

    雪榻和墨居之間,隔着一條種滿小樹的花徑,這幾天降溫,樹梢上漸漸挂起了冰淩,濕硬的空氣打濕了她的衣襟和鞋襪,讓她步履踉跄,有些狼狽,

    她心裏酸酸的,有點想宋識舟的味道。

    她現在還是alpha,按照她和宋識舟現在的關系,宋識舟肯定是不打算标記她了。其實白若薇很了解宋識舟,她看起來随和包容,其實很有底線,這底線放在從前當然可以為白小姐一降再降,但是現在…

    白若薇回想起那天在門口聽到的那句話,

    “反正我現在不準備愛她了…”

    她頓了頓,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麽感覺。

    她在墨居樓下站了很久,書房那兒亮着一個小小的點兒,光點兒,告訴她宋識舟大概是在看書,

    過去宋識舟就喜歡看書,她送了宋識舟不少難搞的書,送完她又不開心,嫌人家只看書不看她,她們相處的時間那麽少,宋識舟竟然還不珍惜她拎着那些珍貴脆弱又昂貴的書籍,絲毫不害怕會弄壞弄皺,問宋識舟在看什麽,有看書的時間不如睡一會兒。

    和她睡一會兒。

    白若薇站在樓下看了很久,過了一會兒,書房的小亮點終于熄滅了。

    宋識舟大概是睡下了。

    白若薇走進墨居。

    林嫂是芙蓉大酒樓的當家廚師,後來年齡上來了,也就不幹了, mia花了大價錢才讓她出山。

    她和白若薇打招呼,白若薇淡淡的應下,

    “宋小姐今晚…還喜歡這些菜色嗎”

    林嫂呦一聲,

    “白小姐,我要跟你講啊,宋小姐是不是不太喜歡你給菜單呢今晚的晚飯,她一口也沒有動啊。”

    白若薇愣了愣,

    “她沒吃”

    林嫂點點頭。

    白若薇走上二樓。

    卧室裏暗了燈,她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推開房門。

    屋內傳來宋識舟平穩的呼吸聲,和淡淡的昙花味道。

    白若薇幾乎瞬間便脫下外套,上了床。

    她隔着被子,抱着宋識舟。

    即使是隔着被子,兩個人相貼的溫度也足夠熱了起來,白若薇把臉埋進宋識舟的脖頸裏,她知道宋識舟應該沒睡,即使睡了,也會被她弄醒。

    可是宋識舟沒有回應她。

    月桂的香氣愈發濃重,和昙花的香味交織在一起,女人輕輕的喘息打在宋識舟的腺體上,弄得她癢癢的,讓她有些不耐煩,

    “白小姐,你要做什麽”

    白若薇沒說話,吻了吻她的腺體。

    她們以前,哪裏分別過這麽長的時間呢白若薇一顆心撲在宋識舟的身上,壓抑的情緒有些止不住了,她害羞的親在上面,這是和好和求愛的最好暗示,

    可是宋識舟卻依舊,不為所動,

    白若薇把自己埋進她的懷裏,

    她應該習慣了才對。

    白小姐的聲音悶悶的,有像撒嬌。

    “林嫂說你今晚沒吃飯,你…不餓”

    宋識舟笑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到底想說些什麽呢白小姐不自然的從天說到地,又從地說到天,只字不提自己越來越軟的身體,和空氣中濃重的信息素香氣。

    白若薇不自然道,

    “你不想,抱我一下嗎”

    宋識舟裹了被子,睡到一邊去。

    ……

    下樓時林嫂還沒走,白若薇坐在她身邊,看起來有點疲憊,

    林嫂倒是沒看出來她的心情,

    “雖然宋小姐晚上沒吃飯,但那碗甜品她還挺喜歡的,這菜名字聽起來簡簡單單,法式黃油烤蘋果,其實做起來可費勁兒了。”

    白若薇頓了一會兒,

    “有多費勁兒”

    林嫂給她科普道,

    “時間倒是不長,熟練了幾十分鐘就能做出來好多,但是要求精細呀,要是配料的比例差了一點點,那就得從頭再來了。”

    聽起來也沒有雙紅湯困難。

    白若薇抿了抿唇。

    “我知道了,林嫂,您休息吧。”

    宋識舟能做好的事情,她也能做好。

    白若薇想,

    那麽,宋識舟能有多麽愛她,她也能。

    她系上圍裙。

    既然她喜歡,那她也會去學,也願意做給她吃。

    她不是一味只知道索取的人,白小姐有點委屈,

    榨汁機隆隆的響起來,黃油濺出大朵大朵的泡沫,把她的委屈給蓋過去了。

    白小姐沒什麽下廚的經驗,她現在是初學者,林嫂給她發了一個教程視頻,她按照視頻的步驟,一點一點的往下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烤箱一直在響,她面前的餐桌上,終于擺滿了長長的烤蘋果。

    簡直是蘋果瀑布。

    天色朦朦亮起來,白小姐并沒覺得多麽困倦,

    她怎麽做了這麽多

    既然宋識舟喜歡這道菜,那麽她做了這麽多,宋識舟應該會很高興吧。

    白若薇下意識的笑了一下,

    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原本滾燙鮮嫩的烤蘋果已經冷了下來,甜蜜的黃油凝固在上面,看起來有些尴尬,又有些狼狽。

    白小姐抿了抿唇,沉默的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冷掉的烤蘋果,還會有人喜歡嗎

    青鸾早就聽到樓下的聲音了,但她知道是白小姐,她不敢在白小姐做事的時候打擾,現在白小姐停下來了,她才敢下樓查看,

    即使這樣,青鸾下樓時還是吓了一跳,

    “白小姐,這些,都是您做的”

    “您怎麽做了這麽多啊,您這是做了多久”

    見白若薇沒有說話,青鸾弱弱的繼續開口,

    “要我把宋小姐…叫下來嗎”

    “不用了。”

    像做一個多麽為難的抉擇一般,

    白若薇道,

    “都扔掉吧。”

    冷掉的烤蘋果,沒有人會喜歡的,

    ……

    第二天宋識舟起了個大早,

    廚房裏彌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她看了一眼新換的垃圾袋,垃圾袋上沾着一些黃油的痕跡,因為冷卻掉了,所以很難清理,冷掉的黃油和冷掉的人一樣,不會有人喜歡。

    宋識舟吃了一口蘋果,

    她牙齒健康,咔嚓一口,

    青鸾莫名有點膽寒,

    宋識舟笑了笑,

    “昨晚,是不是用掉很多蘋果”

    ————————

    小劇場:

    小宋:沒說話,讓女人為我怒做30個烤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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