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吻痕
吻痕
糖水巷離小公寓并不遠,下午的風慵懶撩人,密密匝匝的人群不知道藏在哪兒躲閑,馬路上車輛并不算多,宋識舟很快便回到了小公寓。
她把車停在樓下,露天停車場就一點不好,陽光透過擋風玻璃加倍的直射進來,宋識舟的臉被曬得很熱很熱,不是暖,而是一陣有些難耐的燥熱。
她的嘴唇被咬破了,上面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血痂,血腥的味道緩緩彌散在口腔裏,被人入\侵的感覺還很鮮活,讓她想到了剛才那個活色生香的吻,
白小姐專注的吻她,仿佛天地間的任何事情都與她無關,好像她的世界裏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只剩下這雙與她反複糾纏的唇,
她在冷靜的,發瘋。
那人白色的發絲肆意飛揚在微涼空氣中,激烈的交纏間,宋識舟仿佛聽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聲。
唇舌被反複吮吸的感覺依然鮮活生動,白小姐精準的吻過她口腔的每一個敏感點,她是如此熟悉,如此直接,如此冷靜的表達着她的愛。
那是一種冷靜的瘋狂。
不知為何,宋識舟突然有點渴,她在車裏緩了一會兒,拿出了一瓶水喝了幾口。
小公寓的電梯壞了,其實已經壞了有一段時間了,住在小公寓的弊端就是這樣了,業主的各項權利永遠得不到保障,陳汀勸過她換個地方住,她嫌搬來搬去很的麻煩,所以就一直沒有答應。
一樓的電梯口大大的敞開着,裏面堵着好幾個維修工人,附近還站着幾個業主,
“都修了一上午了,什麽時候能修好啊”
“我家住在十三樓,家裏還有老人孩子呢,你這不是耽誤事嗎”
“每年物業費也不少收,這電梯都用了十多年了,不能換一個”
物業急得滿頭大汗,
“快了快了,再等五分鐘,準修好了。”
有人抱怨,
“五分鐘五分鐘,都說了多少個五分鐘了,也沒見你修好啊。”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最後一個五分鐘了。”
…
宋識舟住在七樓,這樓層不高不低的有些尴尬,她決定直接走上去。
不管是今生還是前世,她都有一直在堅持鍛煉,哪怕再忙,每天下班後也要在健身房呆上半個小時,按理說只是七層樓而已,還不至于讓她感到疲憊。
或許是剛才的吻耗費了她太多力氣,只爬到五樓她就停下來了。一個大姐路過她身旁,看到她微紅的一張臉不禁閑閑笑道, “年輕人,平時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啊,才五層樓就累成這樣了以後結婚了可怎麽得。”
大姐背着手,邊說邊走了。
宋識舟竟然有點慶幸。
這個大姐應該是個beta吧,沒有聞到她身上濃烈的信息素味道。
她不是被爬而弄得臉紅心跳,她是因為白若薇才臉紅心跳,
那個瘋狂而迷亂的吻徹底擾亂了她的心神,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白若薇傲慢的側臉,那樣冷靜的神色,冷靜的瘋狂與沉淪,
讓她那顆想要舒緩的心,克制不住的狂跳着。
在春風裏,白小姐骨節分明的手落在她的心口,風嗆進宋識舟的喉嚨,綿長的吻終于結束了,可是這個吻餘韻還在,白若薇骨節分明的手爬到她的心口,熾熱的掌心下是她的心跳,
她輕笑一聲,她說“識舟,你騙人。”
“你的心跳的很快,你沒有你表現的那麽冷靜,你明明亂了。”
她挑了挑眉,仿佛勝券在握,其實連手都在顫抖,
和宋識舟的相愛,是白小姐打過的最專注,最努力,也是最艱澀的一場戰役,
“你也不想和我分開吧。”
一瞬間,萬籁俱寂。
宋識舟在樓道裏緩了緩,一口氣爬到七樓。
小公寓似乎還纏綿着幾分月桂的氣息,在客卧的那張小床上白小姐昨天留宿的那張小床,
她順手收拾了一下。
房間裏沒有開燈,可是夕陽已經落下來了,不知不覺間竟和白若薇糾纏了那麽久,餐廳小又黑,可是她卻沒有開燈。
她分不清逐漸加速的心跳是因為對黑暗的恐懼,還是因為別的。
因為誰
感情從來不是一個着急就會有結果的事情,她想把兩人相處的過程拉得再長一點,畢竟只有想清楚了,才能夠做出正确的選擇,才能夠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站在那個人面前,才能明白自己錯在哪裏。
可是白小姐,好像向來是快準狠的人。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麽,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所以她不說廢話,不拖泥帶水,
宋識舟咬着唇,心裏傳來了一陣異樣的感覺,
餐桌上擺着一個手賬本,牛皮扉頁,長長的書簽随意的垂下來,宋識舟起身,把那個手賬本拿起來打開,
裏面記錄着她最近一個月的開銷,現在電子科技如此發達,記賬的app多如牛毛,她卻還保持着這個有些傳統的愛好,
因為她心亂時,總喜歡寫點兒些什麽,
比如這一頁,是她畫的白小姐,
淡藍色圓珠筆組成的一團線,很随意,在粗黃的紙張上變成一個很模糊很模糊的側影。
她的手用力的按在上面,在看到這張畫的瞬間,她便抑制不住的想起了哪個瘋狂的時刻,
mia其實到的很準時,只是被那個狂放的吻吓得站定在原地,在行人好奇的目光中,白若薇最終還是松開了她,
緊接着又在她的嘴唇上深深咬了一口,
很用力,很疼,好像破了流血了,宋識舟吃痛的皺眉,熱辣辣的,在她的唇上留下一道血痕,
白小姐的嘴唇上同樣滿是血痕,
她的笑因為唇間的血跡愈發美麗起來,可能是宋識舟的血,也可能是在親吻間她自己的血,一抹紅纏繞在她的舌尖,她的表情餍足而瑰麗,
mia無聲的站在車旁像是在催促,白若薇終于發現了她的存在,那件黑色小西裝被白小姐穿得像裙擺,她的笑在空氣中打了個轉兒,有點瘋瘋的,
“識舟,我要走了,下次見,”
下次見的原因是她要出差一陣子,
很微妙的一句話。
她沒說我會來找你的,你一定要見我,而是說下次見,
就好像是篤定,她一定會和宋識舟再見面一樣,
“你要我們重新思考一下彼此的關系,可我的答案一直以來都是那一個。”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都不會改變的答案。”
瘋子的話永遠都是最可信的,因為在瘋子面前,
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
……
或許是因為白小姐暫時離開的原因,宋識舟的生活逐漸平靜下來,沒過三天,甜水巷的大姐就給她打來電話,說是可以房子的事可以确定下來了,
“我女兒出國着急用錢,可以先和你簽個為期三年的合同。”
大姐家的這處鋪面,無論是地段還是裝修都是糖水巷內數一數二的,宋識舟火急火燎的過去和她簽了合同,按了手印後,大姐又拉着她的手好好囑托了一番,
“這房子本來是我們自家準備開個小店的,就我家這地段,不是我吹,租到就算是占便宜了。”
“我看你是個小姑娘,年紀和我女兒差不多大,所以才把房子租給你的。”
這大姐的話三句一句也沒離開她閨女,看得出來母女感情應該挺不錯的,
宋識舟笑了笑,那大姐挽着她的手,繼續說道,
“哎,現在的年輕人不容易,你開這個工作室家裏同意嗎,你爸媽沒給你什麽支持”
原生家庭對于識舟來講算是半個禁忌,通常情況下她都懶得講起,看着大姐好奇的面孔,她點了點頭,準備随便劃過去,
“我家裏人知道的,她們都挺支持我的。”
“那就好。”
“我和你說啊,這牆面你要重新粉刷的話,一定要用貴一點的油漆,不然對牆體是有腐蝕性的,我醜話說在前頭,交房子的時候什麽樣,你還給我的還得是什麽樣子啊。”
宋識舟點點頭,
“這些事情您放心,咱們合同裏不是都寫得很清楚了嗎,我會注意的。”
說完,她從手提包裏拿出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送到大姐面前,
“姐,我特感謝您能把這個房子租給我,一點點心意,還請您一定收着。”
那大姐哎呦一聲,有點震驚,
裏面裝着的,是一對十分精致的雙耳瓶,
剛才還拉着人家狠挑了一頓刺兒,現在就收到這麽貴重的禮物,大姐有點不好意思,
“咱們正經做的生意,你還準備什麽禮物呀這弄得…”
雖然一副不想收下的樣子,那大姐還是十分誠實的端詳起這對瓶子,确實很漂亮,花紋也很細膩,上面繪着一束白梅,在遒勁的黑色枝叉間,顯得美麗而清冷,
那大姐有點驚訝, “這是你做的”
宋識舟點點頭,又覺得如果說是她做的好像有些不準确,于是開口解釋道
“上面的花是我畫的,”
那天和白若薇分開後,她總記得她那個平靜的笑,覺得和春日裏即将凋零的一簇梅花很像很像,
淩厲而瘋狂,好像帶着些末日般的美感。
大姐有點震驚,
“這麽仔細的紋路,你這是怎麽畫上去的我聽說瓷器分為上釉彩和下釉彩兩種,你這是”
宋識舟笑笑,
“是上釉彩。”
她搬來兩把椅子,耐心的給大姐講解起來。
她發現自己好像對媽媽一類的人都特別耐心,上了年紀的年老女性,用好奇或欣慰的眼神打量她時,她的心中,就會不受控制的湧上一道異樣的情感,
她覺得有些新奇,又本能的有點惡心排斥,
宋識舟不禁嘆了一口氣,
這或許是因為陳汀找到她太晚,而她在宋女士的面前,又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半分正向的反饋吧。
大姐走後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工作室,聯系了一家喜歡很久的裝修公司,預計小半個月後正式開業。
還有招聘的事情,她現在需要招募一個客服對接客戶,要是她一個人既忙作品又忙銷售,那她就是長了八只手也肯定忙不過來。
招人的事情先不着急,宋識舟在門口貼了一張招聘gg,留下自己的電話號,便準備慢慢的等消息。
……
宋識舟找到那家裝修公司相當給力,專業的室內設計師根據她的要求交出了一套新中式風格的裝修方案,兩百平的店面分為展區,休息區, diy手工區,每個區用頗具古風意味的訂制屏風隔開,再加上角落處各式各樣的書法燈,一種清冷超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工作室就這樣順順利利的開業了,宋識舟在日歷上查了好久的良辰吉日,孫夢晨知道後給她好一頓調侃,說她小小年紀怎麽這麽迷信。
牌匾是訂制的木頭牌匾,上面刷了一層亮晶晶的防蛀油,店名是燙金色的,叫做泥魂。因為宋識舟覺得每一個在她手下誕生的花紋和瓷胚,好像都擁有了真實的生命一樣。
她告訴過陳女士,她的私人工作室不想要太多人幹預,陳女士大方開明的家長,滿口答應了下來,
“但是開業那天,總要允許媽媽過去看一眼吧。”
宋識舟答應了。
工作室的位置很好,進入糖水巷一百米後便能看到亮晶晶的玻璃了,她給孫夢晨回了一條短信,說“這地方是不是還行,沒有辜負你操的那些心。”
孫夢晨沒回她,倒是陳女士的車先到了,陳汀雖說人要來,可是真到了開業那天卻因為別的原因耽擱了,只是給宋識舟去了個電話,
她的秘書特地開了一輛頗為低調的黑色系商務車,雖然陳汀人沒到,不過東西到是帶來了很多很多,孫秘書甫一下車,帶過來的東西便擠滿了工作室的門臉,
宋識舟有些無奈,對着電話講到, “媽,你也帶來太多東西吧”
陳女士笑笑,
“你要開瓷器工作室,我對這方面又不太懂,所以只能托懂的人送你一些用得上的東西。”
全套瓷繪工具,陳女士應該是做過功課,除此之外,還有一尊來自趙大師的珍貴作品,孫秘書說這是陳女士和趙大師是好朋友,這尊瓷是趙大師的得意之作,
“趙大師為人孤傲,滿內城除了陳議長以外,誰也別想從他那裏拿作品了。”
那尊白小姐半月前送來的青花瓷瓶正擺在展櫃的C位,在溫柔的暖黃色燈光下,暈開一圈又一圈極美極柔和的色彩,
宋識舟笑笑,沒說話。
孫秘書眼尖,一眼就看到那尊瓷器,他愣了一下,吹牛被人當面揭穿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了,不過他是職場老油條了,咧嘴笑了一下,跟沒事兒人似的。
宋識舟對着電話那頭笑了笑,
“謝謝媽媽。”
淡淡的四個字,陳汀的心裏卻聽出幾分別樣的酸楚,
“識舟,”
陳汀哽了哽,
“有你這樣的女兒,是我的驕傲。”
宋識舟的心因為她這樣的一句話,緊跟着跳了跳。
孫秘書沒留多久,不過剪彩時來了更多人,
小孫總本來在談生意,百忙中還是抽空來了,她祖父孫老爺子自然也來了,這老人家是瓷器界數一數二的大人物,有瓷器界的龍頭大師登場,這間名不見經傳的工作室便在業內引起一陣軒然大波,大家紛紛猜測幕後主人的身份,甚至還登上了當天的微博熱搜,
幸好有新招的助理小趙幫她分擔,不然她一個人肯定要忙不過來了。
上次蘇子卿送的花被宋識舟搬到了新的店裏,這花送來的時候給了很多營養劑,所以即使過了小半個月依舊開得十分精神,
一陣淡淡的草木香飄了過來,宋逢玉不知何時來到了識舟的面前,
她手裏捧着一束馥郁的鮮花,淡笑着遞了過來,
“識舟,恭喜你的工作室順利開業,這束花是我送你的禮物。”
微涼的花瓣蹭在她的臉上,毛茸茸的柔軟觸感,宋識舟看了一眼,最多是橘黃色的車矢菊,夾雜着幾朵粉白色的百合,總體是鮮豔溫暖的顏色,與玉姐這種只喜歡黑白灰色調的品味并不搭噶。
宋識舟和她抱了抱,
“謝謝你,玉姐。”
宋逢玉笑了笑,可是又下意識的覺得,她和識舟好像好久都沒這樣擁抱過了。
識舟的瓷器工作室終究開始開起來了,雖然她不想看到這個局面,不過既然識舟想要做,那便讓她去做吧。
她的眼睛垂了垂,在店裏四處轉了轉。
一盆白色玫瑰怡然開放着,宋逢玉下意識的想到一個人,
她湊到花朵旁邊,低下頭,嗅了嗅,
“好香。”
“識舟,這花是誰送給你的開的這麽好。”
宋識舟淡淡道,
“是蘇子卿送給我的。”
宋逢玉笑了笑,因為這個預料之外的答案,
反正只要不是白若薇,是誰都行,
她語氣輕松,
“蘇子卿怎麽想起來送你玫瑰花你們又打賭了,她輸了”
“不是的,玉姐。”
宋識舟笑着道,
“那天蘇子卿看我小工作室剛安頓好,便說要給我送花慶祝,我說了不要,結果她還是送來了好多好多,”
識舟的眼神落在窗臺上,
“窗上擺的那些和這兩束花,都是她那時候送來的。”
“這樣。”
“不過你們是好朋友,慶祝朋友開業送玫瑰,是不是有點奇怪了”
宋識舟回答道,
“可能她是随便買的吧。”
逢玉點點頭,
“我聽說這幾天內城舉辦了很多聯誼舞會,是有點交往意思的那種,識舟,你沒去參加嗎”
宋識舟搖搖頭,
“我最近一顆心都撲在工作室上,沒有關注過這些事情。”
“其實你和誰在一起都好,不管是結婚也好,還是在一起也罷,只要不是那個人…”
宋逢玉的眼睛垂了垂,
只要不是白若薇。
宋識舟原本在擦拭瓷器,聽到她這樣說,手上的動作不由得一頓,
“玉姐,和誰在一起是我的私事。”
宋逢玉擡頭,緩緩對上她的視線, “我不是要幹預你的私事兒的意思,我只是…”
小趙本來在她們後面掃地,似乎是見兩個人的氣氛有點奇怪,便插了一句,
“哎呀,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已經婚姻自由啦,反正只要沒在同一張戶口本上,都可以領結婚證吧。”
宋逢玉一頓,
确實。
只要沒在同一張戶口本上,就算是相處了快二十年的朋友,也可以走入婚姻的殿堂。
她和識舟,唯獨不可以。
————————
小劇場:
孫秘書:哎呀趙大師的瓷器全天下只有我們陳議長才能拿到捏,
小宋:請看展示臺。
孫秘書:…我眼瞎,什麽都沒看到。
☆52.酒液
酒液
小趙狀似無意的一番話讓逢玉成功愣在原地,不過她一向心理素質良好,又見慣了大風大浪,所以雖然手指顫抖到抱不穩花盆,面上也依舊未露出分毫的不自然。
她把懷中那個裝滿白色玫瑰的重新放回了桌子上,沉甸甸的陶瓷花盆磕在桌面上發出砰得一聲悶響,逢玉表情一變,
“抱歉,很沉,所以我沒拿穩。”
宋識舟笑笑,
“玉姐,我發現你這次見面之後特別喜歡說抱歉,”
其實識舟對逢玉沒什麽意見,抛開他們倆人陰差陽錯的身世,逢玉這個姐姐其實十分稱職,只要逢玉不去過多的幹涉她的事情,她的心裏還是很感激逢玉的。
前提是只要她沒有過多的,幹涉自己。
不知為何,這種過分的幹涉總讓她想到宋女士,宋女士多數情況下也是這樣對待她,打着對她好的旗號,可是她得到的卻全都是打壓與否定。
逢玉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好像被戳中心思似的笑了笑,
“識舟,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麽沒有跟着陳議長在議院裏任職,而是要開一家工作室呢”
“她畢竟是你的另一個母親…”
宋識舟回答道, “雖然我和陳議長有血緣上的關系,但是我們畢竟才見面不到半年,我們…我想和她再相處一段時間。”
“再說,陳議長的地位和聲望是她自己的,靠別人給予的榮耀終究不能長久,我有自己的愛好,幹嘛非要擠到議院去”
宋逢玉笑笑,好像對她的這番回答非常滿意,
“識舟,你還是這樣…”
她似有所指。
“還是這麽善良…”
宋識舟搖搖頭,笑得有些沉,
“不,玉姐,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和善良還是不善良根本沒有關系。”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麽善良無私…”
“我只是想做一點自己喜歡的事情而已。”
宋逢玉點點頭,她永遠把識舟當做妹妹看待,所以自動忽略了她眼中的神色,
天色暗下來了,宋逢玉順着窗戶往外看去,似乎斟酌很久才開口說道。
“你現在工作室已經開起來了,什麽時候回家去見一下媽媽呢她聽說你開了瓷器工作室,心裏很為你高興呢,只是你們上次見面好像不太愉快,所以媽媽一直不知道要不要來見你。”
“還有陳議長的事情…媽媽現在還不知道她和你相認的事情…”
提起宋岚依女士,識舟不免嘆了一口氣,
“玉姐,你知道我的,我實在是…不想見到她了。”
她也沒有理由見她。
“我已經和她斷絕關系了。”
逢玉頓了頓, “識舟,你和媽媽的關系真的不能挽回嗎她确實有錯,但是…”
似乎是想到宋岚依近些年來對識舟的所作所為,宋逢玉竟然沒能把話繼續說下去,
在逢玉一片期望的目光中,她還是沒把話說的那麽死,
“過段時間吧,這段時間工作室剛開業,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等我沒那麽忙的時候,我在和宋女士見面,好好談一下這些年的事情吧…”
宋識舟語氣堅定,”畢竟我們的解除關系書快下來了,我應該當面告知她。”
……
開業儀式熱鬧了很久,有蘇子卿這個二代圈子裏的活招牌,宋識舟的生意不可能會少,陳汀在瓷器方面幫不上什麽忙,又不想讓宋岚依女士察覺到和她識舟相認的事情,只能大手一揮,頗為低調的把識舟的創業資金加滿,
這番豪氣的操作驚呆衆人,宋識舟笑意盈盈,對着話筒頗為走心的喊了一聲媽,
遠在三區正準備開會的陳議長頓時感動到老淚縱橫。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逢玉沒多做停留便離開,畢竟她現在也挺忙的,陳汀的出現不可能一直瞞着宋女士,
宋岚依這麽多年之所以對待宋識舟的态度如此惡劣,有恃無恐似的傷害她,還不是因為她自信陳汀永遠不會知道識舟的存在,所以不管自己怎麽對待她,她都是她唯一的親人
所以便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傷害。
從工作室出來後逢玉便上了車,助理早早變等候在那裏了,
“宋總,您怎麽出來的這麽晚,半個小時後總部還有一個會要開,是談論投資商最新季度的續約問題,這個會很重要…”
逢玉搖了搖頭,
“那就現在去。”
助理還在喋喋不休的繼續說道,
“最新季度宋氏的投資商形勢很不明朗,之前一直合作的那幾家投資商因為陳議長…”
“因為那位和咱家二小姐的關系而态度有些模糊,很可能在這一季度終止合作了。”
“您看看,要不要勸勸二小姐…讓她回到宋氏任職”
逢玉擺了擺手,
“別想了,宋識舟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
“我前段時間也想阻攔她開瓷器工作室,甚至想把宋氏的瓷器産業送給她,可是那有什麽用呢她還是拒絕了。”
助理頓了頓。
“董事長…還不知道這些事情吧…”
助理有些為難, “宋夫人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難保她之後不會知道…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宋逢玉有些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
“那就最近幾天告訴媽媽,識舟願意見她了,讓她自己去知道這一切吧。”
助理點點頭,又有些疑惑,
“是二小姐同意見老夫人嗎”
“沒有。”
逢玉的眼神有些晦暗,
“但她們總得見面吧。”
……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來慶祝開店的人也逐漸走光了,或許熱鬧過後的平靜才是生活的常态吧。小趙正在門前收拾花籃,宋識舟出來幫她。蘇子卿不知道從哪兒弄到很多小鞭炮,喊她一起玩,宋識舟小時候被鞭炮炸到過,留下了心理陰影,現在手上還有一塊疤呢,她擺了擺手,說自己先不去了,
蘇子卿便撇撇嘴,找小趙玩去了。
于是門口留下了一地暗紅色的鞭炮紙,看起來似乎有些寥落似的,宋識舟一個人把那些鞭炮紙收拾幹淨。
天色逐漸晚了下來,大朵橘黃色的夕陽沉甸甸的開在天幕上,異樣的天空引得宋識舟微微擡頭,橘黃色的夕陽仿佛離地面極近極近,好像下一秒就要壓下來了,有些磨人,又有些撩人。
蘇子卿的小鞭炮終于放完了,噼裏啪啦的響了好一陣兒,小趙對于自己放鞭老板幹活有點愧疚,宋識舟說沒事兒,又問她晚上想吃什麽,今天開業,她請客,
小趙扒拉手機應用找飯店,又指着她的嘴唇,有些突兀的開口道,
“老板,你的嘴巴怎麽了,怎麽好像受傷了”
宋識舟下意識的舔了一下,
“沒什麽,我自己不小心磕了一下。”
唇間綻開一陣暧昧的濕意,好像那人的唇還停留在上面一樣,一種隐秘的暧昧隐隐爬上心頭,她的臉好像有點紅,畢竟唇上的傷痕到底是不是磕的,又到底是怎麽磕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趙哦哦哦哦的滑過去了。
“晚上吃大盤雞行嗎,這巷子裏新開了一家大盤雞店,評分超級高。”
“哎呀老板你的嘴巴是不是不能吃這麽辣的東西呀。”
宋識舟笑了笑,說“沒事兒,我嘴唇上的傷口早就好了,吃辣的也沒事兒。”
小趙嘟囔幾句,”老板你到底是怎麽弄傷的壓強,是不小心咬到嘴唇嗎”
宋識舟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兩人正商量着晚上吃什麽呢,小趙在火鍋和大盤雞之間來回搖擺,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赫然停在工作室的門前,價值不菲的引擎在昏暗裏轟鳴兩聲,好像有點難耐。
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女人緩緩下車,
這女人氣勢逼人,好像小說裏不良社團的大佬,小趙吓了一跳,下意識的看向自家老板,
結果那人走了幾步,一身西裝熨帖整潔,卻突然向宋識舟微微颔首,
“宋小姐。”
她語氣頗為恭敬,聽得小趙一愣一愣的,看向自己老板的表情便更加崇拜了,
宋識舟也顯得有些驚訝,
白若薇正在出差,按理說mia并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mia,你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mia微笑着走上前,幾個人緊跟着從車上下來,他們把後備箱打開,裏面裝着的是滿滿的鮮花,
說鮮花其實不太準确,因為滿滿當當的後備箱裏裝着的全是白色玫瑰,爛漫的白惹眼的跳進宋識舟的視線裏,讓她不禁有些頭暈,
剛收好一堆就又來了一堆,宋老板頓時有點頭疼,馥郁的花香充盈在幾人面前,一簇連着一簇,宋識舟仔細看了看,發現全都是不菲的品種,
mia笑着說道,
“宋小姐,恭喜您的工作室今天開業。”
“這些花是白小姐的心意,她讓我來代她,向您問好。”
白小姐。
一提到這三個字,宋識舟的心裏莫名頓了頓,她的表情隐約有些不自然,連帶着唇上的那個吻痕好像又鮮活了起來,
她的表情隐約有些不自然,小趙似乎察覺出明顯異樣的氣氛,跑到工作室躲閑去了。白色玫瑰好像是那人的專屬,讓人看到便會首先想起她,明明上次攤牌之後,她原本以為白小姐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馥郁的花朵簇擁在她的鼻腔,是淡淡的香氣,細聞起來竟然是白若薇身上的味道有一點相似,淡淡的冷香,讓人想到那個炙熱而冷靜的吻,
“白小姐…現在是不在內城嗎”
mia點點頭,
“對,白小姐最近工作很忙,她去出差了,預計下個月才能回來呢。”
宋識舟點點頭,轉身回了工作室。
她沒走太久,回來時手裏拿着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
“謝謝你今天專門來跑一趟,這個送給白小姐,算作我的回禮。”
mia點點頭, “宋小姐,您太客氣了。”
說完,還是收下了。
天色不早,再加上mia不知道陳議長是否留在這裏,作為白先生盡職盡責的下屬,在自家上司和陳議長關系不明朗之前,她當然沒有多做停留的打算。
她和宋識舟寒暄幾句,便上車離開了。
那輛低調的黑色汽車好一會兒才消失在視線裏,因為甜水巷狹窄曲折,車子搖搖晃晃開了好久才開到拐角處。
明明不應該還留在內城的那個人坐在副駕駛上,臉上的神色被橘黃色的夕陽渲染得模糊晦暗,
送給宋識舟的花被她扣下來一束,淡綠色的花枝捏在白小姐的手中,飽滿的白色花瓣擦在她的頸側,莫名讓人生成一種這花是從她的血肉上開出來的感覺,
所以才會如此豔冶。
白若薇的喉嚨滾了滾,
“今天來見她的,是不是很多人”
瓷器工作室的開業儀式,被邀請的嘉賓有哪些,宋小姐有哪些朋友到場,這些人都送了什麽東西,白小姐剛才不是在車裏面看得仔仔細細嗎
mia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
“宋小姐在內城的朋友基本都來了,場面還挺熱鬧的。”
白若薇的眼睛輕輕顫了顫,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
“那些花,她還喜歡嗎”
mia回答道, “宋小姐收下了,她雖然沒說什麽,但是看得出應該是很喜歡的樣子。”
雖然沒說什麽,看得出很喜歡的樣子。
倒也不用說的如此模糊。
白若薇自嘲似的笑了笑,眼睛也跟着垂下了。
司機在開車, mia從後座遞過來一個東西。
“對了,這是宋小姐送給您的,說是對花的回禮。”
白若薇一頓,伸手接了過去。
她打開盒子,發現裏面是一個釉質潤滑,色彩精致的瓷瓶。
她一頓,好像有點不可思議,”這是她送給我的”
mia點點頭,
“是的。”
掐在瓷瓶上的那只手瞬間收緊了,在mia的視線中,白小姐修長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看得她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冰涼的光滑的瓷瓶貼着白若薇的掌心,讓她想起了那個女人的一雙溫吞眉眼,和那顆在她手掌之下的,明明加速跳動的心,
白小姐莫名笑了一下,
她眼中神色潋滟一片,在mia驚訝的視線中,一雙紅唇驟然貼在那個小小的瓷瓶上,
不像是在親吻一個死物,而像是在和自己真心實意的愛人甜蜜擁吻,白小姐很動情,極致的冷白與她紅潤的唇相撞,兩種反差極大的顏色碰撞在一起,顯得豔/情又執着,
還有些,隐隐的瘋狂。
她在懷念那個吻,
即使時隔多日,白若薇依然沒有忘記那個攻城略地式的吻,這是她們這段時間以來唯一的親密接觸。
下一秒,白若薇卻面色如常的将瓷器收了起來,仿佛剛才那個執拗到和瓷器接吻的人不是她。
她的聲音有些不正常的慵懶,司機不敢看她,她就轉過頭去mia說話,
“你說,她送我這幅瓷器是不是代表着想見我,我是不是應該回去找她”
mia貧瘠的大腦實在搞不清楚送瓷器和想見你之間的關系,不過她還是給予了相當公正的回答,
“白小姐,您馬上要去三區出差,這次的出行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您應該收一下心思。”
“等您這趟出差結束後,您就可以每天和宋小姐見面了。”
白若薇挑起自己的一縷長發,捏在手裏把玩,
“你說得對,那我就再等一段時間。”
……
小趙記挂着老板嘴上的傷,晚飯還是選擇了能清淡一點的菌湯火鍋,
吃完飯後兩人便分開了,宋識舟沒回小公寓,而是回了工作室。
現在是深夜,工作室裏只開着一盞很有氛圍的書法燈,宋識舟擦了會兒展櫃,可是又覺得有點不舒服,索性回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是用牆體隔開的一個房間,面積不大,雖然說是休息室,但其實裏面連床都沒有,只是擺了一張沙發和一個書櫃,
她從書櫃後面,拿出來一幅畫。
是白小姐的一副畫。
比畫在記賬本上的那個要正式的多了,畫上人安靜的呆在透明的玻璃畫框裏,淡綠色的雙眸緩緩垂下,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沒在看她。
宋識舟把畫拿出回來,放平在桌子上。
這幅畫沒有上色,只是素描而已,甚至還沒有畫完,一陣淡淡的月桂花香襲來,這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香氣,可是宋識舟卻真切的聞到了。
那是白若薇送來的玫瑰上攜帶的香氣。
宋識舟的心裏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
工作室的牆上安着一排很大的酒櫃,宋識舟在原地站定片刻,随後緩緩的走過去,随手拿了一瓶紅酒,
木塞被拔出來時發出啵得一聲,這聲音有令人臉紅心跳,讓人想到些不好的事情。
勃艮第葡萄酒散發出陣陣香味,淡紅色的酒液在瓶中來回搖晃,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身後的腺體傳來一陣癢意,難道是她的發/情期快要到了嗎她怎麽記得不在是這幾天宋識舟握着酒杯,有些顫抖的将酒瓶放在桌子上,
那瓶子很悲催的沒能站穩,雨幕般的紅色液體毫不留情的淋在玻璃畫框上,發出些潺潺的水聲,這場景壯觀又豔麗,沉浸在一片豔紅下的白小姐顯得格外撩人,好像她阖該被細密的紅酒淋濕,阖該在她面前變得委屈而淩亂,
恍惚間,她簡直不知道這瓶酒的滾落是意外還是她的人為。
宋識舟的心裏浮上一陣燥熱,她好像瞬間便想到了之前同白若薇相擁糾纏的那些日日夜夜,已經分別時那人那雙飽滿的唇。
白小姐的話好像還落在她的耳畔,上次分別時她對她說了什麽來着
那只白皙的手爬在她的胸口,挑釁似的挑開她的衣物,在她的心口處留下一片火熱的紋路,
“宋識舟,不要不承認心,你的心早就已經亂了。”
她的心已經亂了嗎
藏在相框下的畫徹底變得亂七八糟,酒瓶滾落到桌子下面發出些咕嚕咕嚕的聲音,正滾到一條勁瘦的小腿旁,
一輛黑色轎車在巷口緩緩停穩,門口好像傳來了一陣高跟鞋似的咔噠聲,
宋識舟緩緩擡頭,琥珀色的雙眼被高熱熏得竟然有些發紅,
那人罕見的穿着一雙黑色小牛皮細高跟,熨貼的黑色西裝外套下,是一件緊身收腰款包臀裙,搭配上一件灰色雪紡上衣,胸口的弧度好像有點透。
她還是個alpha,她鮮少穿得這麽妖媚。
白若薇看着這滿地狼藉,那雙淡綠色的瞳孔緩緩移過來,正巧與她四目相對,
“識舟,你在幹什麽呢”
……
偌大的工作室內一片寂靜,晶瑩的酒液順着實木桌案滑落,發出些滴答滴答的水聲,
她沒想到白若薇會在現在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忽略了白小姐的問題,沒有解釋剛才發生的任何事,而是語氣輕松的反問道,
“你現在不是應該坐在離開內城的飛機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今天工作室開業,我當然得來祝賀一下你。”
白若薇的語氣比她更輕松,
engima的發情期來勢洶洶,不多時宋識舟的臉頰便一片緋紅,她終于從備用藥箱裏翻出來一根抑制劑,她把抑制劑貼在自己的腺體上,那股來自發情期的燥熱緩緩被克制住了,
“你的祝賀我已經收到了, mia說你要出差了,白小姐,監察院的形式不需要我為你分析,你現在應該以工作為重。”
一瓶勃艮第葡萄酒盡數灑在畫框之上,多餘的酒液在工作室的白色地板磚上肆意流淌着,白若薇的鞋跟落在上面,踏開點點漣漪,
“我送給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她坐在桌子上,語氣突然有些挑釁,
“真可憐,你是不是快要到發情期了, engima的發情期是不是很難熬”
月桂香猛然襲來,在白色的月光下顯得更加清冷魅惑,宋識舟一頓,覺得身後的腺體好像又熱幾分,
“你到底要說什麽”
“我想說,我送給你一個禮物,讓你把剛才對着那幅畫做的事情,再對着我做一遍。”
白小姐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玻璃相框,在散落的酒液間留下一片水痕,她的指尖也沾染了些許紅酒的痕跡,紅得似血,
“好不好,識舟”
她淡笑道,
“我喜歡你對我這樣做。”
————————
ps:小宋:明明什麽也沒做,怎麽有一種莫名被抓包的感覺。
☆53.纏綿
纏綿
宋識舟的心驀然顫了一下,
她總是這樣冷靜自持的講出一些天馬行空的話,或許她只是單純的在冷靜的發瘋,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句話有多麽惑人。白若薇腰背挺拔,清俊的面孔盛着一彎笑意,驕貴矜持,卻染上一些宋識舟熟悉的十分危險的神色,
只不過這危險好像變成了另一種形式的瘋狂,繞指柔似的纏繞在宋識舟的心頭,似乎在暗示她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軟木塞拔出瓶口時會發出啵得一聲脆響,和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很像,白小姐穿着一雙黑色的小牛皮高跟鞋,鞋面因為粘上酒液而散發出異樣的光澤,
“其實我今天本來不應該過來見你,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現在應該坐上飛往三區的飛機,淩晨三點準時抵達機場,在免稅店買一瓶椰子水。”
“可是我還是想來看你一眼。”
一條纖細的手臂勾着宋識舟的腰,白小姐現在還是個alpha呢,所以做這種動作時很有誘惑力,宋識舟被她勾入了懷中,白若薇的臉上的表情冷靜淡漠,那只貼在她腰背上的手卻火熱異常,
像藏在海底的,被冰冷海水浸透的,卻即将爆發的火山。
那雙薄紅的唇繼續開合,清冷的月桂香随之而來,
“識舟,這段時間我确實學會了很多,你是一個好老師,我弄明白了愛你的原因,弄明白了怎麽尊重自己的愛人,唯獨有一件事情我學不會。”
她笑了笑,
“我可能一直都學不會了。”
空氣中的月桂香猛然暴漲到一個可怖的程度,帶着淡淡侵略性的香味,如此冷靜的花朵也會有這樣瘋狂的一面嗎冷靜而瘋狂的攻城略地,不給人半分喘息的機會。
宋識舟随着她的話問下去,
“是什麽”
那雙淡綠色的眼眸沉下來,白若薇的嘴角浮現出一個難懂的笑意,
“是占有欲。”
她好像很開心,她只為自己掌控不的事情感到開心,感到興奮,
“可能我本來的面目就是這樣吧,我今天在車裏看了你的開業儀式,我很為你高興,你很強大,你有自己的事業,你有嶄新的家人,朋友,我很為你高興。””可是我看到了那些圍在你身邊的人。”
她的眼神沉了一下,”識舟,你知道我的,我很吝啬的。”
“我不想看到其他alpha或者omega圍着你,那些人臉上虛僞的笑意我一眼就能看穿,你也許想說我就不虛僞嗎也許我也很虛僞,但我現在想把自己完完整整的翻開在你面前,給你看。”
“我想陪着你,我想那個陪在你身邊慶祝開業儀式的人是我,不是什麽宋小姐,也不是什麽蘇小姐。”
月桂花的香氣席卷而來,那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這是一種勝券在握的笑,清冷而瘋狂,
“你知道的,我能做到。”
下一秒,那個笑容驟然收斂了,像一個曼妙的錯覺,
“但我在努力克制,我不會去打擾你的事情。”
她語氣冷靜自持,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讓她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情緒,或者她知道現在是決定她和宋識舟關系的最重要的時刻,所以她反而能冷靜下來,
可她的本性或許還是這樣,
還是這樣偏執,這樣引人深陷。
宋識舟從她的懷裏掙脫出去,反問道,
“所以呢”
月桂花的香氣越來越濃,貼在頸後的抑制貼隐約有些松動的跡象, engima是沉默而溫柔的生物,她們通常很難被撩撥,因為她們的信息素等級在這個世界上是高到有些可怖的存在,只是來自一個陌生alpha的挑釁行為,還不足以讓她們動搖心神,
除非是她自己想。
空氣中彌漫着幾分針鋒相對的意味,身前人那雙琥珀色的眼瞳漸漸沉了下來,變成墨一般的神色,這顏色白若薇很熟悉了,通常在宋識舟認真時,或者是被勾起幾分難得的憤怒時才會出現,
之前白小姐看到這種神色或許會有些收斂,可是她現在竟然發覺這眼神是如此迷人,未知的神秘讓她急于探究,探究宋識舟的這份憤怒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她針鋒相對一般的對上那雙眼睛,
“所以你可不可以先給我一些獎勵”
宋識舟默念那兩個字,
“獎勵”
“我知道你還沒有原諒我,但我起碼比之前已經很有進展了,不是嗎”
她的語氣有些理直氣壯。
“識舟,小船,你了解我的,你的離開已經讓我瘋過一次了。”
“這些時間我能忍耐下來,符合你的條條框框已經很不容易了,小船,難道我做的不好嗎,你難道不願意給我一點甜頭,讓我繼續…”
她在她的耳邊輕聲說,像是吻了一下,
一聲輕笑,似乎是挑釁,
“讓我繼續不知疲倦的追着你。”
那是一聲惑人的輕笑,纏着宋識舟的耳朵,讓她心中傳來一陣泠然脆響,
明明是一句懇求卑微的話,她的語氣卻是如此的冷靜自持,就好像勝券在握。
她在得寸進尺,或者說她在冷靜的談判,她們在對峙,用語言和信息素對峙,誓要把撕咬變成纏綿。
那件黑色小西裝被她驟然扔到身下,很快變得濕漉漉的,月桂的香氣更濃了,連一向溫吞的昙香都有些蠢蠢欲動的跡象,可是在某些原則問題面前,宋識舟并不是願意落得下風的人,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靜靜的看着白小姐,似乎帶上幾分不必明說的審視,
下一秒,宋識舟扣着面前人柔韌的腰肢,将她拉下桌沿,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我不想給,也給不了。”
面前人眼神輕顫,宋識舟的手搭在桌沿上,猩紅的液體沾在她的指尖,是有些瘋狂的顏色,
“你跟mia說會在我這裏留多久”
那人十分坦然,
“十分鐘。”
從前往機場的汽車上臨時跑路可不是一件好事,宋識舟擡頭,那輛黑色汽車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她搖搖頭,淡笑一聲,
“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
她猛然将脖頸上的抑制貼摘下來,昙花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我的發情/期快到了,白小姐,再過五分鐘,你無論是決定留下來還是離開,就全都來不及了。”
Engima的發/情期十分恐怖,或許是被即将到來的發情期影響,宋識舟的眼中竟然隐隐有幾分偏執,
因為前世她的腺體始終沒有得到正常治療的緣故,宋識舟的發/情期并不猛烈,但現在她的各項指标已經恢複正常,所以她現在的發/情期,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來自engima的發/情期。
在發/情期即将到來之際摘下抑制貼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可是因為白若薇挑釁似的撩撥,讓她始終掩蓋的情緒急于尋找一個突破口,
白若薇說她的心已經亂了,
是嗎
向來無害的昙花香氣逐漸變得濃郁起來,在空氣中漂浮盤旋的姿态神秘而強大,似乎又有些壓抑,不像是交歡前的訊號,而像是一個警告,一個讓人覺得不應該輕易招惹的警示。
可有一個人,偏偏不怕這樣的警告。
來自enigma的壓迫感降臨到白小姐的身前,熟悉的壓迫感,她卻驀然笑了一下,
“你以為我害怕這個”
“我敢來,就已經做好走不掉的準備了。”
她的眼尾被信息素熏的有些紅,那張清俊的面龐卻反而更加瑰麗,
“識舟,你是不是覺得這白玫瑰上的氣味和我的信息素很像因為那是我噴在上面的…”
“因為我會離開很久,我不想讓你忘記我的味道。”
“所以你現在知道為什麽自己的發情期會提前到了嗎”
“是我啊,是我做的啊,識舟。”
“是我誘導你的發情期。”
“小船,你現在一定很生氣吧,所以我不要獎勵了,你能懲罰我一下嗎”
瘋狂的暧昧讓人有些微微炫目,那雙淡綠色的瞳孔因為興奮而微微縮緊,一番話明明是在挑釁,語氣卻情深意濃,仿佛已經将愛刻到了骨子裏,永生永世不會忘懷,
果然,
宋識舟突然有些想笑。
或許這樣步步緊逼的人,才是那個她記憶裏的那個白小姐吧。
“白小姐是見之前的那些行動難以打動我,所以決定換一種方式了”
白若薇的唇邊浮上一個惑人的笑,
“當然。”
“但之前的那些事情,并不是我裝出來的,你不理我,我是真的很難過…””可是我不能一直難過下去啊…”
“你忘記我因何而來得到你的原諒是我此生的追求,我當然要時刻認真百倍,審時度勢。”
“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不眠不休道歉的人,是蠢貨。”
那雙眼睛瘋狂到有些冷靜,月桂花的香氣轉瞬之間暴漲開來要,以席卷一切的姿态回到二人身邊,
“識舟,小船,未婚妻。”
那雙淡綠色的眸子盯着她看,
“你覺得我是蠢人嗎”
……
她當然不是蠢人,
她是天底下最聰明,最果斷,最有手段的野心家。
那瓶在地上滾落的紅酒不知道碰到了誰的小腿,氣氛霎時間濃重起來,像星火墜入了一片撩人的黑夜,誓要綻放出最耀眼的火光,
剩下的半瓶酒悉數撒在兩人身間,白小姐的禮物終于送出來了,猩紅的液體傾灑在她的身上被酒液浸染的白小姐萬分美麗,那雙淡綠色的眼睛緩緩移到宋識舟的身上,即使沾染了酒液也不見分毫狼狽,眸間的神色反而像是挑釁,
猩紅的酒液打濕了她那件灰色的雪紡上衣,本就有些透的胸口顯出了更加曼妙的曲線,這樣瘋狂偏執的人也會有如此柔軟的唇舌和胸膛嗎宋識舟有些不信,白小姐便勾着她的脖子,讓她親自嘗試。
被壓在那張滿是酒液的實木桌案時,白若薇的眼裏是得逞一般的笑容。
她賭贏了。
白若薇用腿勾着她的腰,在這個瘋狂的親吻下有些招架不住似的顫抖失神,那雙眼中的神色反而更加深沉,她下意識的想要坐起來繼續接吻,可卻被那人更深更深的壓在桌案上,不得動彈,
是她招惹的。
是她先招惹她的。
濕滑的液體落在掌心,好像帶着幾分莫名灼人的溫度,不知道是白小姐的淚水,還是什麽別的液體。
白小姐貼着她的掌心吻她,一口一口,炙熱又煽情,
遠比她吻瓷器時動情得多得多,
畢竟在她朝思暮想的人面前,死物又怎麽可以比拟呢
她不知道掌心的液體來自何處,有一件事至少是确定的,
她們今晚必将纏綿。
————————
讀者寶寶:只會拉燈的小尋,是壞人
評論紅包獎勵~
☆54.樓梯
樓梯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糖水巷的最後一家營業店鋪也已經熄燈閉門,小巷子沉浸在一片涼浸浸的寒意中,月光如水般照在地面上,偶然有兩三只流浪的小動物跑過,但很快環境便又重新回歸寧靜,
在這樣一片安靜之間,唯獨有一家店的燈光還在亮着,那亮光是有些昏暗的黃色調,卻不知為何的輕輕搖晃着……
某處傳來一道萬分壓抑的喘息,
因為發\情期而有些失控的enigma猛然拽住白小姐的領子,盯着她的眼睛看,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身下人得意的神情霎時間有些破碎的跡象,那張清俊的面孔難耐而傷懷,
工作室狹小的桌面上滿是暧昧的水光,白若薇的那件灰色雪紡上衣濕透了,白皙的肩頭一半裸\露在空氣當中,顯得萬分誘惑,
那人精致的鎖骨上盛着一灣濕熱的酒液,宋識舟淡笑一聲,伸手按在上面,如願聽到一聲難耐的輕/吟。
“白小姐,被發\情期弄得暈頭轉向的人是我不是你,怎麽你也變得神志不清起來了”
“這麽不擇手段的勾\引一個不愛你的enigma…你的那些傲慢和矜持是都忘了嗎”
話音剛落,白若薇便緊張的咬緊了下唇,
她的聲音偏執缭亂,在瘋狂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我都不要了。”
那些傲慢和驕矜早就陪她抛諸腦後了,她現在只想要宋識舟,她想要宋識舟的原諒和撫慰,她想要那個人僅僅看着她,僅僅賜予她一份珍貴的安全感…
微涼的酒液打濕了她的長發,讓她那頭浪漫的白色卷發變成了火一樣熱烈的顏色,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每呼出的一口氣都好像快要沸騰,
“你的發情期是我引起的,我有責任為你疏解…”
她的聲音顫抖而破碎,似乎是在示弱,又好像有些偏執,連眼尾卻始終紅得有些妖異,
“我需要你,就把我當作你疏解發\情熱的工具吧…哪怕只有一晚…”
如此孟浪惑人的語句讓那張清俊的臉也顯得妖異起來,這樣的話真的是白若薇能夠講出來的嗎宋識舟移開視線,拒絕和她對視,可是月桂花擦着她的鼻腔難耐的糾纏起來,那雙修長的腿微微分開,幾乎是跨坐在面前人的懷中,白若薇握着宋識舟的腰,把自己更深更深的送到面前人的掌心,仿佛自願接受審判的女妖。
似乎是害怕這番誘惑還不夠打動身前人,那雙不斷開合的唇墜着些許酒液,那雙柔韌的大腿微微開合,白小姐引着她的手去撩撥,
“宋識舟,求你。”
她把自己全部攤開在宋識舟的面前,攤開在這個兩輩子唯獨标記過她的人的面前,獻上她靈魂深處的顫抖和渴望,仿佛獻祭。
……
火急火燎的一場性/事,偏偏兩人都異常動情,動作和親吻都有些失控。
房間內昏昏沉沉的,一絲暧昧的腥甜纏在她的鼻腔,宋識舟費力的睜開雙眼,從一片狼藉的床鋪上摸出手機,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張桌案上,白小姐渾身上下沾滿了猩紅的葡萄酒,像是剛從海底打撈出來的美麗人魚,她們剛接了一個撕咬一般的吻,所以終于被放開的白小姐正狼狽不堪的大口吮吸着空氣,那雙淡綠色的眼瞳中掙紮着不知道是痛苦還是舒服的神色,
宋識舟的頭有點疼,因為折騰得太久了。她的手臂上滾着一排深紅色的草莓,看起來熾熱豔冶,不用說也知道是誰的手筆,昨晚白小姐追着她的脖頸去啃,卷曲的白色長發垂在心口,專心問她的樣子如同古堡那的高貴血族,讓她的心跳了又跳,
她緩了一會兒,等腦子裏那些粉紅的回憶沒那麽過分後才打開手機,現在是早上七點,房間裏沒有開燈,宋識舟緩緩環顧周圍的景色,
她現在應該是躺在二樓的卧室裏,可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兩人在一樓的工作臺上親吻的時刻,
看來她們是從一樓做到了二樓…
一縷月桂香繞在她的身側,好像在提醒她昨夜的荒唐,有了白若薇的“熱心幫助”,宋識舟的發情熱已經緩和了許多,她站起身來,覺得除了身體有些酸痛之外,其他地方都還好。
她來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
自來水落入她的手中,是溫溫熱熱的感覺,相似的觸覺莫名讓她想到那人坐在她的掌心時,那張清俊容顏上的迷亂神色,
宋識舟頓了頓,雙手緩緩攥緊。
鏡中的她仍是一雙溫吞眉眼,只是眼睛裏的神色好像深許多,白若薇在她的脖頸上留下一串吻痕,她說了她不喜歡別人圍在宋識舟的身邊,可惜現在又分身乏術,所以只好在身體上用些手段了,
不過她也沒放過她,
那只柔韌的腰背仿佛還在她的眼前,那是白小姐的背,順着薄薄的人魚線滑下來便細了一段兒,她很白很白,挺拔的像一把竹,
這只背通常被各色熨貼的西裝包裹,現在卻暴露在她的唇下,她咬在上面,如願感到一陣抑制不住的顫抖,就連那人的聲音都開始破碎,
她用齒痕給它增色。
白小姐唇間立刻瀉出幾聲求饒似的輕吟,本能的顫抖着身體想要逃走,卻被宋識舟拽着發尾扯回來。
是她說要充當為她疏解情\欲的工具,她又怎麽能臨陣逃跑
招惹一個處于發\情期得enimga,全天下除了白若薇也沒人敢幹出這麽不要命得事情了,白小姐好像後悔得不行,但還是微微顫抖着換了個姿勢,打開了身體,
她被宋識舟淺性标記過,所以面對宋識舟時的這份順從,是刻在她骨子裏的,
她只對她順從。
過分的記憶再次浮上腦海,宋識舟洗了一把臉,把那些暧昧的湖面壓在了下去。
窗簾之外是陰天,給人一種天還未亮的錯覺,于是昏沉感就更強了,她順着樓梯往下走,木質的樓梯發出些嘎吱嘎吱的聲響,她突然覺得這陣聲響很耳熟很耳熟,好像昨晚她們曾在這裏流連過,宋識舟的臉一紅,心裏有點懷疑,
難道樓梯上也可以…
轉念她又接受了這個想法,畢竟她們是engima和alpha,自然會比alpha和omega的性別來的更加狂放。
她下樓,發現一片狼藉的一樓此刻卻幹幹淨淨的,那瓶澆在兩人身上的酒好端端的擺在桌面上,滿滿一瓶的猩紅色液體只剩下一個小瓶底,
白小姐能在內城耽擱耽誤時間并不算多,所以她能猜想到等自己醒來,身邊人早已離開的景象。
一樓也有一面落地鏡,宋識舟站在鏡前,她穿着一件有點硬的高領襯衫,扣子即使扣到了最高一顆還是擋不住描畫似的吻痕,
她給小趙發了一條微信,告訴她今天不用來上班了,在家統計一下客戶訂單就行,
小趙給她發回了一連串的語音,
“老板你怎麽啦是生病嗎,我聽你聲音怎麽好像啞啞的”
啞啞的
宋識舟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解釋,只是随口說自己發/情期到了休息一下,沒什麽別的事情。
小趙說, “老板,發/情期可是大事呀,那要不要我幫您把工期推一推或者把您手上的設計稿分給其他設計師”
宋識舟搖搖頭,飛快的打字道,
“不用,檔期和設計稿都不用分,我現在症狀很輕,可以堅持。”
小趙被自家老板這種拼命三娘的工作态度感動到熱淚盈眶。
有這麽有上進心的老板,還哪裏怕她們的工作室不能做大做強啊!!!
狼藉的一切已經消失不見,連地板都被收拾的幹幹淨淨,她的視線落在那瓶葡萄酒上,
她才發現上面貼着一張便簽條,
上面是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等我回來。”
月桂的氣息更多的沾染在上面,高貴的香氣誘惑宋識舟更仔細的去看,
她的手捏在那張小小的紙片上,竟然有些顫抖,
因為落款是一個張揚的唇印。
昨天她已經仔細感受過這雙柔軟的唇,所以再觸碰到這張唇印時不禁有些顫抖,她的手指壓在上面,好像又回到了她捏住白小姐下颚的那一刻。
那人反握住她的手腕,用這雙唇輕吮着她的指尖,
“反正總是要潤滑。”
……
越想越深,她反而不去想了
宋識舟做到工作臺前,專心的畫起未完成的作品,
她這幾天工作很多,既然發情熱已經沒那麽嚴重,她就開始繼續手頭的瓷器繪制。
工作室主打高端瓷器定制,她現在正在進行設計的是一套以四季為主題的輕釉瓷瓶,因為瓷泥的緣故,燒出來的瓷瓶是帶有光澤的淡粉色,和春主題的淡紅色花瓣顯得極為和諧,
工作室內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昨夜發生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一樣,唯獨桌子上擺着的那副畫消失不見,提醒她昨天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
做了一會兒工作,她拿手機給白小姐發了一條微信,她們上次的聊天還停留在數月前,白若薇給她打了很多個視頻電話問她為什麽要走,什麽時候回來,她哪裏做錯了,她都可以改正…
那時候的無措傷心是真,現在的孤注一擲也是真的,
白若薇說的沒錯,在追求她的原諒上面,她确實是拼盡全力,勢在必得。
工作室的信號好像有些不好,宋識舟刷新了一會兒,正在加載的小圈圈轉來轉去,好一會兒也沒刷新出來。她點進朋友圈看了一眼,她的朋友圈最近被自家工作室的gg刷屏了,說來慚愧,這gg竟然不是她這個老板首發的。
是小孫總幫她發的,內容很随意,大概就是這家新開的瓷器工作室設計前衛精湛,純手工制作,物美價廉,再附上滿滿的瓷器照片和聯系方式…孫家在瓷器界地位很高,一些人眼見着小孫總都幫忙轉發gg了,一傳一十傳百,就漸漸營銷起來了。
怪不得她最近不缺生意。
跟着消息一起刷新出來的是一條朋友圈,白若薇發的,照片是一張畫,玻璃框上似乎沾着些清洗不掉的水痕。
配文是五個字,
“我贏來的你。”
可是那幅畫上畫的人分明是白若薇自己,
宋識舟的眼神落在上面,久久不肯離去。
她在跟全世界打啞謎,
只有宋識舟知道她在說什麽。
……
糖水巷這幾天開業,巷子裏面熱鬧的很,可能是因為最近有些大型活動的緣故,工作室附近的店鋪都點着紅燈籠,看起來就非常喜慶,宋識舟手裏拿着一沓紅包,給附近得商戶發了個遍,
附近幾家店都是賣小零食的,比如做成麻将形狀的國風糕點,還有什麽非遺手工糖人,她上次遇到的那個糖畫大爺也在,老人家的店就開在她家隔壁,不過是他的女兒在打理,
除此之外,還有些傳統文化展館,國風劇本殺體驗店,總之都是一些和宋識舟的瓷器工作室八竿子打不着邊店鋪,沒有競争就沒有比較,大家都是一片和和氣氣的樣子。
回到工作室後,宋識舟身上挂滿了各家商戶給的回禮,
小趙正在給新燒好的一批瓷器拍照打包,見宋識舟回來後不禁和她打了個招呼,
“老板,您回來啦。”
宋識舟點點頭像,她把從各家那裏帶回來的小禮物放在桌子上,小趙好奇的上前查看,
“老板,你之前的發/情熱有好一點嗎這才過去兩天就開工了,你這麽拼命,也得擔心身體呀。”
小趙跑過來,
“老板,你今天穿得的這麽多,是身體還有些不舒服嗎…”
小趙是在關心她,可當她的眼神緩緩落到識舟那件高領薄毛衫上時,宋識舟還是輕巧的避開了她的眼神,
在小趙的視線裏,自家老板臉色微紅好像有點不自然的笑了笑, “
我已經沒事了。”
一把糖放在櫃臺上,小趙沒仔細看,随手拿着了一個放到嘴裏,
她是個beta,性格又有點灑脫所以沒有深究剛才的事情,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糖果上面,
“這糖還挺甜的,是哪兒家的呀。”
“隔壁鋪子給的,”
宋識舟回答道,
“說是自家配方做的,是傳承了好幾代人的老方子了,不過好像沒什麽顧客,那老板愁眉苦臉的。”
“不應該啊…”
小趙拿着糖,喃喃自語道,
“這糖挺好吃的,怎麽會沒什麽人買呢”
和普通的糖不太一樣,這糖吃進嘴裏并不是很甜,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中草藥的味道似的,
小趙把糖果杵到自己面前,也許是因為燈光的作用,金黃色的糖塊裏隐隐約約的包裹着一個東西,小趙沒咋看清楚,好奇的把糖果湊到面前,仔細一看,
裏面是一條白色的大蟲子,
“啊!!!!!!!!!!!”
女孩凄厲的慘叫聲瞬間襲來,
宋識舟被她吓了一跳,
“怎麽了怎麽了,”
小趙竄到展櫃上,給裏面的瓷器撞得東倒西歪,
“蟲子,好大的蟲子嗚嗚嗚嗚。”
怪不得他們家生意不好,原來是包着蟲子的特色糖啊…
宋識舟把糖果攤開在桌子上,裏面什麽樣子的蟲子都有,蟑螂,獨角犀,螳螂,蝗蟲,還有些叫不上來名字的,小趙抽到的那根幸運觀衆應該是條大麥蟲,這孩子害怕一切軟體的蟲子,一想到自己剛才把那玩應兒怼到嘴裏,就頓時難受地渾身癢癢,
“沒事沒事兒…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沒抽到蟑螂地呢。”
小趙欲哭無淚,
“老板,你是魔鬼吧…”
她舉着糖,
“這家店太殘暴了吧,連小強也不放過啊…”
宋識舟被她逗得笑了起來,
房間裏氣氛很好,兩個人玩鬧一番後便繼續開始工作,小趙把今天的訂單确定了下來,宋識舟看着自己這段時間滿滿當當的檔期,忍痛決定每天多加班兩個小時,
小趙對她這番勤懇的工作态度表示肯定,
“老板,有您這個态度,咱們工作室一定能做大做強!”
宋識舟和她擊掌,
“做大做強!”
鬧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天色徹底暗下來了,門外有幾個小孩兒提着燈籠在街上亂竄,甜水巷的地面是用石頭鋪成的青石板路,走在上面特別有感覺,就跟穿越似的,那幾個小孩兒穿着漢服,好像真的回到了古代。
工作室內只開着一盞頂燈,淡淡的橘黃色霎時間充滿了整個房間,給人一種溫暖的舒适感,
都這個時間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客人了,宋識舟看了看手表,
“這個時間應該也沒什麽客人了,巷子裏好像新開了一家中餐館,不如我們去吃個飯”
老板事兒少人好獎金還多,清閑的時候還讓她提前下班,小趙在心裏仰天長嘯一聲,心說這是什麽樣的神仙工作,什麽樣的神仙老板啊,
小趙忙不疊的點頭,興沖沖的跑去把營業的牌子翻過去,她邊走邊在手機上搜索那家中餐廳,思考着一會兒要點什麽菜,
事實證明,人在越開心的時候越容易倒黴,她剛把休息的牌子換上,門口就來了一位顧客,
小趙一愣,下意識的把門打開,
“您好,這位女士,請問您有訂制瓷器的需要嗎”
這是個中年女人,保養得當的臉上不見一絲皺紋,她衣着華貴,只是眼神隐隐含着幾分奇怪的神色,
又不屑,又怨恨。
小趙被她這樣的眼神弄得心裏一驚,當下便倒退了幾步,
她隐約覺得,這個女人是瘋的。
為了慶祝工作室開業,陳汀送了宋識舟一尊價值不菲的瓷瓶,這瓶子是趙大師的得意之作,陳汀和趙大師是多年好友,所以陳女士便大手一揮直接送給宋識舟了,說是給店裏添點顏色,
宋岚依環顧一周,一眼就盯上了那尊瓷,
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些咔噠咔噠的聲響,小趙的心莫名的懸緊了,她下意識的跟在宋岚依的身後,害怕她對那尊瓷做出什麽不好的舉動,
“這位女士,我們今天已經下班了,如果您有訂制瓷器的意思,您可以先加一下我們店的客服。”
宋識舟從休息室走出來,那件黑色呢絨大衣還有一個袖子沒穿上呢,她有點着急,邊走邊穿,
宋女士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展櫃裏的那尊瓷,聽到她的腳步聲後便下意識的轉過臉來,
正好和宋識舟四目相對。
“這東西,是你做的”
————————
當當當~媽沫返場啦~
☆55.對峙
對峙
宋識舟頓了頓,沒回答她。
宋女士身上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肅殺之氣,似乎是因為感覺到宋識舟的抗拒,她的表情有些異樣,
“宋識舟,我在問你話。”
宋識舟猛然拔高聲調,
“是我做的又怎麽樣我現在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的話幹脆利落,
“小趙,關門,我們走。”
小趙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這兩個人,宋識舟索性上前一把将大門打開,
“你,出去。”
宋女士嗤笑一聲,
“等等。”
她不動聲色的站在展櫃面前,吊頂燈落下的光亮将她的影子拉長,那只精致的悄悄的藏在她的影子下面,
宋岚依盯着她的眼睛,
“別蒙我了。”
“這是趙大師的得意之作,前幾年瓷器展的時候還拿出來炫耀過呢,你當我不知道”
“也沒什麽高超的技法嘛,不過是這幾年沒成的瓷器行業不景氣,所以才讓這一副三流作品拿了瓷王的稱號。”
她不屑道,
“你怎麽搭上趙大師的逢玉幫你牽的線”
不過宋逢玉對瓷器一向不感興趣,趙興來那個老頭子又為人孤高,難以接近…
那是誰幫宋識舟搭上的這條線
宋識舟擋在她的面前,好像在護着那尊瓷,
“這不是趙大師的作品,是我仿做的。”
她的聲音有點嘶啞,聽起來就好像厭惡至極
宋岚依長眉淡挑,
“是你仿做的”
“你能有這麽高超的技術”
她似乎想要近距離觀賞這尊瓷器,因為吊頂燈的原因,瓷器上的細節總歸有些模糊,小趙下意識的擋在宋女士的面前,被她大吼了一聲,
“讓開!”
宋識舟有些抓狂的來到她的面前,
“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你沖別人吼什麽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人上人了”
小趙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擋在兩人之間,
“這位女士,我們今天已經結束營業了,您有什麽事情還是明天再來吧…”
“宋識舟。”
宋女士沒有理會她的那些攻擊,
“你還沒有告訴她,我是誰嗎”
小趙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自家老板。
那種無力的感覺又來了,好像不管怎樣都脫不開宋女士的糾纏,難道她就這麽恨她,這麽厭惡她就連她現在自立門戶,她都不肯讓她安生
見宋識舟一直沒有回答,宋女士哼了一聲,
她把昂貴的全鑽手包拍在小趙的胸前,
“宋識舟,不管你認還是不認,我都是你的媽媽。”
“我生了你,就算你再怎麽不承認,再怎麽要去公證要去鬧,這都是改變不的事情。”
斬釘截鐵的一番話,每一個都在宋岚依和識舟緊繃的神經上跳動着,
小趙, “老板…這。”
宋岚依撇了她一眼,
“你先出去,這裏沒你的事了。”
口吻一如既往的傲慢嚣張,
識舟站在展臺之前,面色有些灰敗,小趙覺得她這時候不應該走,可是一想到這是老板的家事,她只是一個外人,不應該摻和進來。
宋識舟疲憊的看向她,
“小趙,今天的事我過幾天再和你解釋,你先回去吧…”
小趙頓了頓,點了點頭。
偌大的工作室內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流着相同血脈的兩個人,她們之間明明擁有最親密的連接,此時卻劍拔弩張一般的敵對着。
宋岚依緩緩向她走了過來,
“這地方不錯,你哪來的錢”
“逢玉給的”
宋識舟閉上眼睛,
“和玉姐沒關系。”
宋女士哦了一聲,
“那就是你那群朋友接濟的。”
“蘇子卿是吧。”
“妖裏妖氣的名字,我聽說她是夜店都常客,怎麽,你喜歡她”
宋女士低笑一聲,
“不喜歡你的白小姐了”
宋識舟依舊沒說話,
“是她不要你了吧。”
宋岚依慢條斯理的打量着自己新做的玫紅色指甲,語氣輕佻得意,
“我也想不明白,不論是長相還是才情,你都沒什麽好拿出手的,為什麽白若薇就非得追着你不放”
宋識舟淡淡的笑了一聲,
“我确實沒什麽好的,不管哪點都入不了你的法眼既然這樣,你為什麽又要千裏迢迢的找過來”
宋識舟把這句一模一樣的話送給她,
“你不嫌浪費時間嗎”
宋岚依一頓,
那雙與她有些相似的琥珀色淡淡的掃過來,明明是平靜到不含任何情緒的神色,宋岚依內心最深處的憤怒卻還是被挑了起來,
“因為我是你媽!”
綠寶石手串被她狠狠砸在展臺上,裝飾性的玻璃猛然出現一道裂紋,
“說,你為什麽非得做瓷器”
“你要創業,這世上那麽多種生意可以做,你為什麽非得做瓷器,你不知道宋家之前是瓷器出身嗎”
她把手鏈重新盤在手裏,
“你要和我打擂”
宋識舟頓了頓,眼睛垂下來的樣子有點倔,
像是被氣到不知道怎麽開口一般,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我想做什麽是我的自由,不管我做什麽,都和你沒關系。”
“和我沒關系”
宋岚依一笑,用手串在展臺上砸的哐哐作響,
“我是你媽,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你不承認有什麽用,不管怎樣我都是你媽!”
宋女士長相美豔動人,即使已經年近五十,依然能夠看出她年輕時的美麗容顏,她的語氣有些瘋狂,連帶着那張美豔的臉都顯得有些猙獰,
宋識舟咆哮道,
“不是我讓你生下我的!”
“我從出生開始就被你丢在十四區,從小到大你有看過我一眼關心過我一次嗎如果你生下我就是為了讓我痛苦的,那你為什麽要把我生下來”
宋岚依一愣,
“你恨我,你早說不就得了,何必躲我躲到這裏來”
因為情緒激動的原因,宋識舟的眼圈有些發紅,
“媽,你口口聲聲說逢玉比我強,但你有沒有想過,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
圍在瓷器四周的玻璃罩已經碎得不成樣子,上面均勻的鋪着條條裂紋,宋識舟頓了頓,還是将玻璃罩拿下來了,
那尊柔美的瓷,在米白色的燈光下散發着淡淡的光輝,上面的細節雖然依舊被燈光晃得有些模糊但卻難以讓人忽略它的漂亮,瓷器散發着一陣潔白的光澤,如同月亮的光輝一般耀眼,
“逢玉對瓷器沒有興趣,我卻很喜歡,甚至還很有天賦…你就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麽”
“因為我和你血脈相連,就像你說的那樣,就算我再怎麽不承認先,這也是你遺傳給我的天分啊…”
宋岚依臉色一僵,
“媽,我沒騙你,這尊瓷真的是我做的,孫家今年有一個和趙大師交流學習的名額,小孫總志不在此,孫老爺子說如果我能在一個月內将趙大師的名作複刻出來,便會把這個名額給我。”
“既然這尊瓷能騙過你的眼睛,想來應該真的很成功吧,既然這樣,我可能馬上就要離開內城,區三區跟随趙大師閉關學習了。”
“我聽說宋家的瓷器公司重新上市了,或許這是你為我準備的就當我自作多情吧,媽,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嫌棄我,我有自知之明,我現在好好和你說。”
“我們還是不要來往了。”
宋岚依的手隐隐有些顫抖,
“你要去三區”
看她這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宋識舟竟然有點想笑,這不是前世宋岚依安排給她的結局嗎雖然宋女士沒有重生過,但也應該早早做過讓她離開的打算吧。
宋識舟突然有些疲憊,轉身回了休息室。
偌大的工作室頓時只剩下宋女士一個人,她的腦子裏突然間一片空白,好像忘記了來這裏的目的,
鬼使神差一般,她的腦中只剩下了一句話,
不能讓宋識舟離開,
不能讓她走。
瓷器四周的保護罩被人拿了下來,那尊華美的瓷在燈光下暈出一個又一個柔和的光暈,是淡淡的,很淡很淡的顏色,
很美。
宋識舟接了一個電話,是小孫總打來的,兩人交談的聲音闖進了宋岚依的耳朵裏,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那尊瓷我已經按照孫老先生的要求做好了…”
“工作室我交給小趙打理了,我随時可以離開內城。”
“下周三可以,我訂一下機票…”
哐當一聲,
世界好像安靜了一秒,
這是瓷器碎裂時才會發出的,獨有的清脆聲響,
宋識舟一愣,一把放下電話,踉跄着從休息室跑了出來。
滿地狼籍之間,宋岚依脫力似的站在一片碎瓷之中,
她把那尊瓷砸碎了,
她把那尊瓷砸碎了!
宋識舟一頓,一臉不可置信,
“你砸的”
宋岚依點點頭,神情有些顫抖,
“沒錯。”
她的眼睛胡亂的顫抖着,宋岚依坐在沙發上,歇斯底裏的樣子有些狼狽,
“你想走…我偏不讓你走,我不會讓你這麽輕易的離開內城的…”
宋識舟半蹲下來,倏然笑了一下,
她不是情緒外放的人,所以即使笑起來的時候都有些淡淡的,可是這個笑卻反常的有些外放,宋女士的身上突然寒浸浸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識她聽到識舟說,
“媽,我騙你的。”
宋岚依一愣, “什麽”
下一秒,識舟撲倒她的身前,用力的攥住了她的肩膀,
"媽,我說我是騙你的,這尊瓷器是真的。”
滿地的碎瓷,鋒利得耀眼,宋岚依慌亂的到退一步,宋識舟卻随手撿起一片,鋒利的尖角割破了她的手,血順着她的指尖蜿蜒流下,
她說,血濃于水,
“這是趙大師五十歲時才完成的得意之作,是價值連城的臻品,趙大師在瓷器屆地位超然,你把它砸了…”
宋識舟粲然一笑,語氣曼妙到不像再說一樁慘案,
“你完了,你的事業也完了。”
前所未有的慌亂萦繞在宋女士的心頭,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慌忙倒退幾步,一瞬間卻不知道,自己應該為砸碎了趙大師的作品而慌亂,還是應該因為這個女兒在她面前展露的,前所未有的侵略性而慌亂,
難道她剛才的無力,那份表現出來的掙紮與委屈,都只是為了讓自己放松警惕的僞裝
宋識舟好像聽到了她的心聲,
“當你要說一個謊言之前,你首先得讓自己相信啊…”
“…你算計我”
宋識舟微笑着,
“我算計你”
“瓷是你砸的,事是你犯的,和我沒有半分關系。”
“不過有一件事你說對了,媽,我确實是你生的孩子,你的骨與肉我都會還給你,不過得換一種方式了。”
她湊到宋岚依的身旁,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媽,我想吞掉你,我早就想了。”
宋岚依慌亂到毛骨悚然,
“你說…你說什麽”
識舟一步一步的朝着她的方向走來,
“我有千萬種方法讓你砸碎這尊瓷,即使你不想…但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偏偏選擇了最笨的一種方式。”
“你知道我是怎麽認識趙大師的嗎”
她一步一步的向宋岚依的方向逼近,短短十幾米的路,在宋岚依的眼中卻好像一生那麽漫長,
她從上到下的,微笑的打量着宋岚依,
“媽,你還不知道吧,陳汀找到我了。”
宋岚依的腦中轟得一聲,那根繃了二十多年的弦,斷掉了,
“你二十年前為了拿到我的撫養權,把我丢在十四區陸家夫婦那裏自生自滅,你以為這樣就能報複陳汀,就能讓我只認你一個母親,你錯了。”
“她還是找到了我,還是認下了我,她說都是她的錯,她對我比你對我好太多太多,我的工作室是她投資的,趙大師是她幫我搭上的,”
“她說她要補償我,你呢”
“媽,從小到大,你又為我做過什麽呢你和她能比嗎”
宋岚依有些抓狂,”閉嘴…閉嘴…識舟,不要再說了…”
“這些年,我被陸家夫婦虐待,你因為害怕暴露我的身份,即使知道也裝作不知道。我被你接回內城後,你嫌我不如逢玉,我被你長期忽視,長期貶低……”
“這些所有所有的痛苦,我今天一并還給你。”
“這個世界上你最不想看到的兩件事在一天之內同時發生了,不管是你的女兒還是你的事業,你最在意的兩件事,都沒了。”
“媽。”
“你開心嗎”
————————
評論掉落紅包~
☆56.慶祝
慶祝
工作室的監控錄像記錄下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在絕對的證據面前,宋岚依無法否認自己的行為。
更何況,她也沒有任何心情否認了。
宋識舟撥打了報警電話。
微涼的夜風順着窗戶吹了進來,那盞吊頂的保險燈燒得亮晶晶的,讓宋識舟莫名有些目眩神移,
宋識舟站在一片狼藉之間,她的手指不知為何沾染了些許血色,那是被瓷片劃開的傷口,
內城治安很好,出警很快,似乎是因為聽到警車鳴笛聲的緣故,幾個遛彎的路人好奇的朝工作室的方向打量着,
在一片人仰馬翻之間,宋識舟反而淡定的有些可怖。
警察很快就到了,兩名警察上前了情況,宋識舟語氣平靜的重複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還有監控錄像。
店裏的監控連着她的手機,她把剛才那段下載下來,發給負責案件的警/官。
“監控錄像記錄了一切,”
和警官一起到來的還有逢玉,以及宋女士的助理。
宋逢玉大概解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是她暗示宋岚依來見識舟一面,但她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麽大的事情。
媽媽怎麽會砸碎趙大師的作品她不知道那尊瓷器有多麽昂貴,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嗎!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她本來以為識舟至少會告訴一下陳汀,可她知識站在那裏,冷靜的配合着警官的工作,至始至終,只是一個人。
宋逢玉驀然一抖,
她覺得,她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宋識舟。
宋逢玉将癱坐在地的宋女士扶起來,一個警察上前,接過了宋女士的另一條手臂,
“這位女士涉嫌故意損壞他人財産,需要和我們去警察局進一步了解情況…”
宋女士臉色灰敗,剛才發生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她現在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機械似的随着警/官的動作,
逢玉有些失控的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會很快過去的。”
她看向宋識舟,覺得那人的模樣是如此的陌生,
逢玉的眼神沉了沉,一個恐怖的猜想包裹了她,讓她的聲音不禁帶上了幾分顫抖,
“識舟,剛才到底發生什麽了”
宋識舟看向滿地狼藉,
“警察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宋岚依涉嫌故意損壞他人財産,我報警,來抓她。”
逢玉的臉瞬間便變得蒼白無比。
……
因為有監控的緣故,案件的經過清晰明了,趙大師的珍寶被毀的消息穿出來,立刻在內城的瓷器界引起不小的轟動,宋家的主張是會盡力賠償,可是這份賠償是否能免了宋岚依女士的牢獄之災,還要看宋識舟和趙大師的意思。
警局的辦案區很大,宋識舟坐在一把椅子上,對面是兩名負責對接的警/官,
宋識舟簡單陳述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提供了工作室的監控錄像,
年齡小點的警官點點頭,
“好的,宋小姐,我們大概了解情況了,”
年齡小一點的警官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笑了笑,
“故意損壞他人財産,這種一般都是民事案件,如果對方态度特別惡劣,或者被損壞的財物價值超過一定界限,走刑事也是有可能的。”
“但考慮到您和嫌疑人的關系,最好還是調解一下。”
“我不調解。”
辦案廳的面積不大,椅子又冷又硬,宋識舟還穿着之前的那件黑色毛呢大衣,看不清什麽表情,
小警官一愣,語調打了個彎兒,
“你…不調解”
宋識舟點點頭。
年齡稍長的警官顯得更專業一些,他沒有多做糾纏,而是在宋識舟确定不調解後做了個筆錄,又出具了一張立案通知書,聯系鑒定機構對被損壞瓷器的價格進行鑒定,
忙完這一切,已經是淩晨了,宋識舟和兩位警官道謝,走出辦案區的大門。
警局剛剛受理了一起聚衆鬥毆的案件,說是吃宵夜喝多了打起來了,都是些三四十歲的中間人,因為等處理等得無聊,閑聊的時候順便了解了宋識舟的案子,
“怎麽沒調解…是這小姑娘不同意嗎”
“到底是她親媽呀,就一個破瓷器砸了就砸了呗,怎麽,還得她媽給她道歉啊…”
“好狠心呀,為這麽點事兒把自己親媽抓進去,真不知道怎麽想的。”
“怎麽跟演電視劇似的,現實裏還真有這麽涼薄的人””快別說了…你們知道那瓷器多少錢嗎,你們知道這瓷器的主人是誰嗎快閉嘴,別摻和了…”
…
宋識舟頓了頓,轉身看了那些人一眼,
大概是源于enigma的威壓,那些人頓時噤若寒蟬的低下頭去。
跟鹌鹑似的瑟瑟發抖,
剛辦理宋識舟案件的警察喊了一聲,
“吵吵什麽,聚衆打架還有心管別人的閑事,趕緊進來!”
這樣的诟病并不稀奇,畢竟現在這個社會,不管你做什麽都會有人挑刺,
那些話并沒有在她的心頭留下太多痕跡,聽過了就當忘了,警/官将那夥人帶走了,吵吵鬧鬧的聲音很快消失掉,宋識舟一個人往外面走,
一些話語卻始終纏着她的耳朵,
“狠心”, “這可是她親媽”, “”難道還想要她親媽給她道歉”
“涼薄。”
…
辦公區和休息室很近,晃神兒的功夫,一個人叫住了她,
“宋小姐,請您等一下。”
是孫秘書。
陳女士人并不在內城,但在知道事情發生後便立刻派了孫秘書過來了解情況,
孫秘書攬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往休息室裏請,
“宋小姐,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宋識舟頓頓,
“就按照警/局的流程走吧。”
孫秘書露出一個然的表情,
“那就是拒絕和解喽”
“宋小姐,不管您想怎麽處理,您知道的,陳女士都是站在您這邊的…”
陳汀也很恨宋岚依。
因為宋識舟的關系,她本來想強迫自己把這份恨放下,因為她們到底糾纏過半輩子,并且有了一個孩子,就算是看在她們有過一個孩子的份兒上,她不至于非得要了宋岚依的命。
可是這段時間,她越來越解到宋岚依這些年對宋識舟的所作所為,她是如何把她扔在陸家不管不顧,在将她接回家後又是如何的打壓虐待,讓陳汀根本不想把那些過去輕易放過了。
陳汀要怎麽做是陳汀的事情,宋識舟對陳汀的計劃并不感興趣,她從孫秘書的手下掙脫出來,淡淡說道,
“替我謝謝陳議長。”
警局在郊區,再加上現在是淩晨,打車應該算是難上加難,她從警局出來後便站在路邊等車,好一會兒之後有一個人走了過來,和她并排站在馬路邊。
那人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她的長發與黑暗融為一體,整個人都被晦暗的夜色遮住了,
是逢玉。
她們誰都沒有說話。
靜靜的夜色裏流淌着靜靜的心境,宋識舟打開了手機上的打車軟件,那個待接單的時間緩緩跳動着,在時間走光的前一秒,逢玉突然開口,
“你是故意的嗎”
宋識舟轉過頭來,
“你想說什麽”
又沉默了。
在一片赤/裸的夜色中,逢玉的嘴邊陡然飄出一聲輕嘆,
“何必呢”
她笑了笑,看向識舟,
不像一個詢問,而是一個感嘆,
“今天的事情…其實很簡單的,媽媽願意賠償你的任何損失,即使她不願意,我也願意賠償。”
“只要你同意和解。”
“可是你拒絕了。”
一束刺眼的光打來,是車子的遠光燈,宋逢玉眯着眼睛朝光打過來的方向看去,那張向來清冷的面孔有些魅,夜風撩起她的長發,她的發是這樣的黑,黑得好像她下一秒就要被這樣濃重的黑夜吞沒了,
這顏色壓抑得像她冰冷的心境,讓她無法喘息,
“媽媽犯了錯,她會向你道歉,你要知道,宋家重啓是瓷器事業是她給你準備的,就連我現在經營的位子,她也在考慮要不要留給你。”
“識舟,我們是一家人,難道真的要相互算計嗎”
“為什麽非要鬧到這個地步”
逢玉轉過身來,眼尾的紅有些顫抖,語氣裏是前所未有的崩潰,
“你說媽媽對你不好,是,我理解你,可是你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或者說是你在對我不滿是我哪裏做的不對嗎是不是因為我的出現事情才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是不是沒有我,你和媽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針鋒相對”
崩潰的哭聲,印象裏的逢玉從沒有如此崩潰的哭泣過,她情緒內斂,因為她的心髒不好,不能有太大的情緒,否則她每天都在吃的那種藥就會喪失作用,那藥很貴,一粒就要三萬塊,宋逢玉每個星期要吃三次,
她在宋家吃着治療先心病的昂貴西藥時,宋識舟正在用稚嫩的手搓洗一盆冬衣,冬天,自來水又冷又冰,跟冰柱似的,可她不能用洗衣機,因為這樣更省水,
她剛回到宋家的時候,覺得逢玉碾下的一顆塵埃就夠她活一輩子了。
宋識舟頓了頓,
她的心裏有一點冷,又有一點了然,
逢玉說她理解她,可是這世界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和那雙失落的眼睛對上。
“玉姐,上次陳女士和我相認的時候,你好像就很不高興。”
逢玉頓頓,否認道,
“我沒有。”
宋識舟打斷了她的話,
“不管你有沒有。”
“這麽多年,宋岚依是怎麽對待我的,你難道沒看到嗎”
一句诘責,聲音淡淡的,卻好像巨石落入水中,激起浪花千層,
逢玉的眼睛驀然瞪大了,
“你說我們是一家人,沒必要相互算計,””所以宋岚依對我做下的那些事,就應該一筆勾銷”
“我就不能還手,是嗎”
一切都安靜了,
“識舟。”
宋逢玉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就像多年以前,宋識舟第一次回到宋家,宋岚依把她拉到逢玉面前,向她介紹道,
“逢玉,這是妹妹,她叫識舟。”
突如其來的回憶讓她有些落寞,宋逢玉的聲音有一點啞,是歇斯底裏的情緒後才有的沙啞,
“我突然覺得,我有點不認識你了。”
她的身形顫了顫,宋逢玉腳步虛浮,有些狼狽,
她在她的耳邊留下了一句顫抖的聲線,
“不要恨我。”
……
逢玉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濃重的夜色當中,宋識舟一個人站在馬路旁,看着濃重的黑夜。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明明還一輛車也打不到呢,這時候馬路旁的汽車突然多了起來,來往車輛發出幾聲清脆的鳴笛,顯得很熱鬧,
她的心情有些沉,可是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現在是春天了,于是夜晚并不會像過去那樣寒冷,不知不覺間,她一個人回到了工作室。
原本一片狼藉的現場已經被清理幹淨,碎掉的瓷片早已不見蹤影,她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坐在了沙發上面。
房間裏沒有開燈,黑得有點可怕,她從前最怕這樣濃重的黑夜了,因為黑夜總是伴随着噩夢和疼痛。
她想去開燈,又覺得這樣坐一會兒也沒什麽,或許是久違的沒有感覺到這樣的恐懼,她現在需要這份恐懼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逢玉的話,在她的意料之中,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涼薄,只要能維持下去就維持下去,完全不在意她的想法,
可她早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發動機的轟鳴聲在耳邊響起,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緩緩停在門前,
一個人推開車門,從車上走了下來,标志性的白發是黑夜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霓虹燈的光照在白小姐的臉上,鮮亮的紅将她的表情沖淡了,她表情淡漠,在一片紅光之下顯得怪異而瑰麗,
宋識舟一頓,
“你來幹什麽”
“你不是說要出差嗎,監察院的事情這麽快就解決了”
白若薇點點頭,像是沒有聽到她語氣裏的抵觸,
“都解決了。”
一個星期前她讓mia送的白色玫瑰還擺在門前,白若薇随手抓下一把,依舊缱绻的花朵便開到了她的掌心,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這是一場暴雨,白小姐那件精致的墨綠色西裝卻沒有沾染分毫,她幹淨的不染一絲塵埃,與街道上狼狽躲雨的行人對比鮮明,她的耳朵上帶着一只鑽石耳釘,在黑暗中閃爍出一些妖異的光,簡直像一只眼睛,
她撐着一把黑傘,一束白色玫瑰緊緊貼着她的胸口,馥郁的花朵擦着她白皙的脖頸,仿佛是從她的血管處掙紮開放,
宋識舟把外套脫掉疊好,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都知道了”
白若薇點頭,
“是。”
大概內城發生的所有事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和耳朵,可是宋識舟卻突然有些疲憊,她的眼睛垂下,張了張嘴,淡淡道,
“宋女士主張賠償,我卻拒絕了調解,”
“你不會覺得我很殘忍嗎”
在白若薇面前談殘忍,似乎是在講一個不好笑的笑話,
她笑了笑,
“不會。”
“向傷害你的人複仇,怎麽會是殘忍呢”
“你做的很好。”
她說,她怎麽會是殘忍
宋識舟的眼睛緩緩垂下,
“如果我說,我是故意的呢”
“是我故意害她,設計她,非要把她送進監獄”
故意設計宋女士,引誘她打碎那尊昂貴的瓷器,就算她不想打碎,在她進入工作室的那一刻,宋識舟也會用別的方式讓她付出代價。
她突然想告訴白若薇,我和你想的根本不一樣,我不你以為的那種堅韌或苦情的善良女主,
那麽白小姐會露出和宋逢玉一樣驚詫,不可接受的表情嗎
“你說你是故意的”
宋識舟點點頭,
黑暗中,白若薇的聲線好像有點含糊,
“那不是更好嗎”
宋識舟一頓,
在夜晚川流不息的街頭突然抱出來一瓶香槟,任誰都會覺得奇怪吧可是這事兒放在白若薇面前就不顯得奇怪了,那是一瓶香槟,晶亮的酒液在燈光下散發出秾麗的光澤,
“我今天來,是給你慶祝的。”
她語氣輕松,眉眼彎彎,
“慶祝”
宋識舟突然有些茫然,
那瓶價格不菲的香槟就這樣被白小姐打開,微涼的酒液噴灑了兩人一身,酸澀的酒液讓兩人看起來都有些狼狽,白若薇的長發被打濕了,變成垂在胸前的一朵待開的花,
她的眼神瘋狂而美麗,宛若宴會上的那場初見,
“慶祝你,重獲新生。”
————————
今天也是準時小尋~
☆57.标記
标記
白若薇那雙淡綠色的雙眸中寫滿了認真,宋識舟一頓,開在白小姐掌心的玫瑰突然彈了一下,
她覺得她好像聽到了開花的聲音,
一瞬間,萬物複蘇,
白若薇放下那支香槟,捧着她的臉,大口大口的親了上去,
雙唇相接的瞬間,好像天地都開始旋轉,
房間裏沒有開燈,那件礙事的大衣順着白小姐的腰線滑下去,柔軟的雪紡布料擦着宋識舟的臉,白若薇的心口好熱,柔軟的胸口擦着宋識舟的嘴唇,讓她突然生出了一種想要撕裂那人上衣,在上面狠狠咬上一口的感覺,
雙唇交疊的瞬間,那人的吻瞬間占據了她口腔裏的所有位置,白小姐的嘴唇很軟很軟,因為親吻過一次的緣故而染着幾分晶亮的水色,那是非常暧昧的氣息,是讓她忍不住想要更深更深的回吻回去的氣息。
那人的話語柔軟的在她的耳畔響起,
“識舟,其實你早就在心裏原諒我了。”
白小姐的眼神裏含着濃濃的柔軟,
“你一直不說,是因為你不确定我的想法,你不确定我是否只是一時興起和你玩玩而已,可是我可以告訴你,我能為我的行為負責,我從來不是一時興起。”
“除此之外…或許還有另一個原因,”
她笑了一下,清俊的面頰浮現出一個小小的酒窩,讓人想要戳一下,或者吻在上面,吻得她顫抖不已,軟聲求饒,
“你之所以一直忍着不說,也許是因為你想看到我更多為你沉淪的模樣。”
“你想看到我為你沉淪。”
一聲輕笑,
“你很壞。”
月桂的味道和織進了布料裏,冷冽的香氣竟然染上幾分瘋狂,
讓宋識舟的心中掀起一陣莫名的熱潮,
“既然你知道了,你竟然還敢來找我”
白若薇穿着一件灰色的雪紡上衣,上衣的領口出系着一個結,被她自己倏得扯下,大片白皙的皮膚裸露出來,在空氣裏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着,她心口處的肌膚好像格外白皙,好像特別被适合打上一個又一個的烙印,被吻在上面,吻到她顫抖失神,
她說要為她慶祝,
可是慶祝,是需要一個人來充當禮物的,
看來她現在并不介意作為這個用來慶祝的禮物。
宋識舟的視線不受控制的落在白茹哦诶的身上,落在那雙不斷開合的淡緋色雙唇上,落到她細白的脖頸,落到她微動的咽喉,
她看到那人驀然笑了一下,
“我為什麽不敢來找你呢”
“我和你同床共枕四年,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去不清楚嗎你以為你會讓我覺得你很壞,你以為你會吓到我嗎”
“我當然要來找你,不僅要來找你,我還要告訴你,你做的很好,你做到了。”
“你讓我為你沉淪,為你牽挂,為你抛棄我所有的理智和過往,宋識舟,你做的很好,”
那雙淡綠色的雙瞳有些偏執的看着她,裏面的神色雖然瘋狂,但已然已經是一副沉溺的模樣,宋識舟覺得自己曾經溺死在這片綠色的海洋中,可是現在看來,落水的人好像遠不止她一個。
她們是互相裹挾在束縛裏的兩個瘋子,明明想要困住對方,卻突然發現,到頭來好像先困住的反而是自己。
白若薇伸出手,拽住她的領子,
那人溫熱的呼吸點在宋識舟的唇上,明明是柔軟暧昧的一個吻,可是宋識舟很快便吃痛似的皺眉毛,因為白若薇竟然是一口咬在了她的血痂上,她好像格外喜歡在親吻的時候咬人,因為那是激怒宋識舟最容易的手段,然後她便可以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受傷的血痂明明已經很淡了,卻因為這一下而重新鮮活起來。
暧昧的鮮活起來。
白小姐的嘴唇好軟好軟,讓她掐着她腰的手不自覺的失了幾分力道,宋識舟随着她的呼吸而動,兩人交織的氣息變得溫熱潮濕,白若薇向下捉住她的手,宋識舟驀然感到自己的掌心被人輕舔了一下,
她舔了她的掌心,還舔了她的指尖,
她知道這代表着什麽,
白若薇的喘息與味道鋪滿了她的整個世界,她的感官全部被她填滿,視線裏好像只剩下了那抹聖潔的白,
在她面前喘息顫抖的,那抹聖潔的白。
茶幾上的臺燈不知道被誰扯落了,落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泠然脆響,白若薇的眼底彌上一層水霧,過分交融的信息素讓她雙頰微紅,氣息缭亂,她的眼中一片潋滟,像是彌上春潮的潮濕湖面,
潮熱的呼吸糾纏在兩人之間,勾起藏在眼前的一陣水霧,宋識舟扶着她的腰,把她輕輕的放在沙發上,那人竟然随着她的動作順從的分開膝蓋,随之而來的是口中藏不住的一聲輕\喘,
被白小姐親自潤濕的指尖戳在了要命的地方,宋識舟的手指有些沒有克制住力道,在大朵暖黃色的燈光之下,那人那張顧盼生輝的面孔竟有些淡淡的迷醉,
那段白玉似的脖上青筋随着她的動作根根隆起,宋識舟把手指壓在她跳動的脈搏那裏,換一種方式更深更深的感受她此刻的心跳,
不知道糾纏了多久,一道血紅色液體順着兩人的嘴角蜿蜒滑下,可是她們的呼吸并沒有因此受到影響,她們吻得依然很動情,不知道是誰先嘗到了鮮血的味道,鐵鏽一般的味道,
兩雙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白小姐的口鼻上粘着很多血,下巴上也是,宋識舟的口鼻處,下巴處,也都是。
很多的血。
宋識舟的口鼻處有着一條明顯的血跡,蜿蜒袅娜的向下蔓延,
她身後的腺體傳來一陣緊繃似的燥熱,随後是一陣刺痛,剛開始只是聚集在腺體上,可是很快便遍布全身,
血順着宋識舟的臉頰一滴一滴的流下去,豔紅慘淡的顏色,滾落在雪白的瓷磚上像是雪地裏開放的點點紅梅,萬分美麗,萬分豔冶。
……
夜半,醫院診室內的燈光一片大亮,
比救護車先到的其實是鄭助理,因為陳女士安排的人一向很靠譜。
開往醫院的汽車很快,斑斓的夜色在車窗玻璃上不斷倒退,宋識舟的鼻血已經止住了,狹窄的車廂內充斥着兩股濃烈的信息素,沒有人能夠想到,這兩種淡漠的花香竟然會如此熱烈,仿佛無時無刻都在糾纏盤旋,
司機正在開車,小鄭坐在副駕駛,她透過車視鏡能看到兩人的神色,記憶中的白小姐好像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此時卻完全壓抑不住臉上的焦急,
這難道就是愛情的力量
她也是議院的成員,她和mia一樣不懂什麽叫做愛情,不過小鄭還是微微捏了一把汗,覺得幸好自己和司機都是beta,不然他們肯定會被誘導發情的,
急診室的燈光一片大亮,準備給宋識舟檢測的醫生早已等在那裏了,抽血,化驗,一套流程下來便過了幾個小時,
檢測結果很快出來了,
“你們應該很久沒有進行過親密接觸了吧。”
醫生的措辭很溫和,白若薇搶白道,
“是的。”
“那就是了。”
“因為在短時間內吸收了太多刺激性的信息素,所以宋小姐的腺體産生了排異反應,可能會出現頭暈目眩,嘔吐腹痛,以及流鼻血等一系列症狀…”
白小姐一頓,有些緊張的握住了宋識舟的手,
“為什麽我沒有這種反應呢”
醫生笑了笑,
“這和每個人的體制有關,也許是白小姐的身體素質更好一些,所以排異反應并不明顯。”
醫生為宋識舟注射了一支針劑,一支針劑下去,她的排異反應明顯減輕了不少,就連腺體上的緊繃感也逐漸消失了。
“針對宋小姐這種比較明顯的排異反應,按時打針後靜養便可以了,但是如果想要徹底避免這種親密接觸帶來的風險,還得進一步處理。”
小鄭緊接着問道, “醫生,那應該怎麽治療呢”
“洗标記。”
白若薇的手猛然撞在桌子上,
“洗标記”
宋識舟反問道,
“沒有什麽別的治療方法嗎,難道就非要洗标記”
醫生搖了搖頭,
“只有洗去淺性标記才能徹底緩解彼此的排異反應,況且,洗去淺性标記後并不妨礙你們之後的标記行為。”
醫生的一番話很有道理,何況宋識舟留給她的只是一個淺性标記,這個标記既不會讓她變成omega,更不會左右她的情緒,所以一般的alpha并不會對此有太大的反應,
那只攥住識舟的手驀然顫了一下,白若薇的眉皺了皺,一副面色如常的樣子,
“沒關系,那就洗吧。”
她的語氣竟然有點輕松。
“總不能一直不進行親密接觸吧”
大概是因為相伴一生的伴侶真的很少,所以去除标記的手術發展到今天已經很成熟了,手術并不棘手,甚至不需要開刀,只是為了避免患者在這個過程中出現過大的情緒波動,醫生通常會讓他們的伴侶陪在一旁,
一道玻璃隔斷隔開了兩人的距離,白若薇躺在操作椅上,神色竟然有些輕松,
“沒事的,只是洗個标記而已。”她重複了一遍醫生的話,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宋識舟。
“識舟,我什麽樣的事情都經歷過了,我不害怕,你也不用擔心。”
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那雙驕矜的眉眼緩緩的垂下,好像內心沒有絲毫波瀾,可是下颚線的弧度卻隐約有些脆弱,
白若薇笑了笑,眼皮有點紅,
“反正洗完之後,就可以有一個更深的标記了,對吧”
宋識舟的心瞬間便揪了起來,
鬼使神差一般,宋識舟推開了那道玻璃門,握住了白若薇的手,
這是她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主動牽起白若薇的手。
那人的眉眼不可置信的緩緩揚了起來,交疊的雙手透過一陣暖意,好像她們的心都貼在了一起,
或許連宋識舟自己都沒有發現,從醫生說需要洗标記開始,她的心便緊緊的懸着,再也沒有放下過。
或許她從始至終,都緊緊牽挂着白若薇的一舉一動。
她原本以為自己涼薄至極,以為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欠她,都不配讓她耗費心神,到頭來這個傷她最深的人,和她糾纏最久的人,竟然是那個她最擔心的人,
宋識舟的心裏彌上一層酸澀,原來她不是涼薄,她只是已經有了一個牽挂的人,就不肯把本就不多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去除标記的治療馬上要開始了,白若薇的指尖有些顫,她攥着宋識舟的手,搖來搖去,
“小寶好久都沒有見你了,它很想你,你是它的主人,你有空可以去雪榭看看它,”
“嗯。”
“宋岚依的事情你不要着急,瓷器是她砸的,她必然逃不了幹系,那尊瓷器的價格超過了議院規定的額度,不出所料,她應該要付刑事責任。”
“嗯。”
“宋識舟,其實我覺得你很好,你敢愛敢恨,你向一個一直以來傷害你的人複仇,你很勇氣,這不會是你的錯。”
“嗯…”
“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們重新思考一下彼此的關系吧。”
“嗯。”
下一刻,那人的聲音卻陡然有些顫抖,
“宋識舟,”
“我真的不想洗标記。”
微冷的針頭刺入了白小姐的皮膚,不疼,但一陣異樣的感覺很快便蔓延全身,宋識舟在她體內留下的信息素很少,剝離起來的速度很快很快,可就是這很少很少的信息素,卻偏偏是她心目中最最重要的東西,
昙花的香氣越來越少了,那股讓她無數次安心下來,無數次思念過的信息素逐漸被人抽走了,這是一種慢行的折磨,就好像宋識舟上輩子曾經離開她時的那樣。
桌子上擺放着一尊空花瓶,白若薇擡手,輕松便掀翻了。
逐漸抽離的信息素激起了她內心最深的恐懼,醫護人員緩緩退了一步,白小姐突然有些崩潰,因為即使再怎麽雲淡風輕,再怎麽裝作不在意,她也依舊掩飾不了自己對洗去标記的抗拒,
她還是失控了,
“我真的,真的,一點也不想洗标記。”
宋識舟的心猛然一顫。
如果洗掉标記那麽她們之間還剩下些什麽呢
白若薇的臉上墜着兩行淚水,她下半張臉一片濕潤,眼中的神色偏執而脆弱,她的眼前出現了好多畫面,無一例外的只有關于前世,無一例外的有關于一個人,
“出去,你們都出去!所有人都出去!”
除了一個人,
茫然中,她伸出手,有人穩穩的接住了她的手,
“宋識舟,是你嗎”
宋識舟點點頭,有些哽咽,
“是我。”
“你還陪在我的身邊,你沒有離開我…”
下一秒,那人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宋識舟,我給你打電話時,你為什麽沒接”
“我當時在挑戒指,我去找你,你為什麽不在…”
“你為什麽會死…”
那些早已過去的過往,從來沒有放過她,
她也從來沒有放過她自己,
宋識舟從沒有見過白若薇如此痛苦,
就好像心,碎了一樣,
“識舟,我為什麽沒有答應你的求婚…”
“我很喜歡你送我的畫,每一副我都好好珍藏了…為什麽我會說不喜歡”
“還有你在微\博上寫得戀愛日記,你知道嗎,那個每次都給你打賞的人…是我…”
她頓了頓,眼睛有些放空,好像想起了一個遙遠的故事,
“在我小時候…白先生曾經送給過我一匹小馬。”
她自言自語,
“那是一匹棕紅色的小矮馬,它的第一塊蹄鐵是我釘上去的,它很喜歡吃胡蘿蔔,我很喜歡它,我給它取名叫露娜…”
“後來有一天,這匹小馬被白先生殺掉了。”
“他說露娜是為我而死。”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
上一秒還在打着響鼻的小馬被白先生開槍殺死了,血,好多的血,她曾經在她的同伴身上見過血,但這次的血是來自于她的第一個朋友,她的小馬,
她現在還記得白先生的那句話,
“白若薇,在你沒有能力保護你喜歡的事物之前,不要展露出絲毫的喜愛,你會讓它們成為你的軟肋。”
“它們會為你而死,而你只能感到痛苦,”
這就是為什麽她始終難以說出喜歡的原因,
她根本,不能說。
“所以後來我殺了他。”
一行淚水劃過她的眼角,白小姐不是哭泣時會讓人感到我見猶憐的美人,只會讓人感到淡淡的奇怪和不适,讓人覺得,這樣的人不應該哭泣,不應該示弱,更不應該低頭。
可宋識舟卻心痛到了骨子裏。
她環住了女人的腰,那把秀挺的腰在她懷中不斷顫抖,她讓她哭,讓她肆意宣洩自己的情緒,宋識舟不斷撫摸着她的背,像過去無數次那樣溫聲細語的哄她,
“都過去了,白若薇,一切都過去了,已經沒事了,”
白小姐望着她那雙有些擔憂的眼眸, “我說這些不是想為自己辯解什麽,這也不是我冷落和折磨你的理由。”
“我只想說,我們都是有難言過去的兩個人,過去塑造了我們,改變了我們,但不會改變是的,我愛你的那顆心。”
“我從始至終,沒有改變過的愛你的那顆心。”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人。
白若薇從前不懂愛,更不屑于去愛,可是宋識舟是這個冰冷世界上唯一勇敢對她說愛的那個人,她曾經辜負了這個人的一片真心,讓她們的感情落得個寥落收尾的結局,
她就甘願花費千倍百倍的時間彌補回來,
因為宋識舟與她而言,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人。
“也去我們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可是現在已經不是過去了…現在不再是錯誤的時間了,我上輩子殺了白先生,今生一樣也一樣會殺了他,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不一樣是的,我不會再錯過你了。”
一片沉默,寂靜的沉默,白若薇的世界突然安靜下來,好像所有事情都結束了,沒有宋識舟,沒有監察院,也沒有她。
那個腺體上淺淺的咬痕已經徹底消弭了,熟悉的昙花香味似乎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月桂香好像也恢複了往日的清冷模樣,她們變回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片寂靜之中,白若薇聽到自己的聲音,
“宋識舟,你能标記我嗎”
“讓我們有一個改寫過去的機會。”
她知道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剛剛洗去一個淺性标記,就要求新的标記,這個要求太瘋狂了,醫生是不會同意的,一名正常的伴侶也不會同意的。
難道是因為即将世界末日,所以沒有時間留給她們去愛了嗎或許失去宋識舟的每分每秒,或許在宋識舟死去的每分每秒,對于白小姐來說就已經是世界末日了吧。
可她偏偏相信,宋識舟會答應。
因為她們兩個骨子裏本來就是同樣的人,
同樣炙熱,同樣熱烈,同樣敢愛敢恨的人。
engima尖銳的犬齒刺入她的腺體,刺穿她的皮膚,暴漲的昙花味瞬間席卷了她的世界,剝奪的感官和色彩好像重新回來了,她的世界終于活了過來,
兩行眼淚順着白小姐的臉頰流下,
時隔多年,橫跨兩個世界,她終于再次得到了這個标記。
這個讓她曾經忽視,現在卻萬分珍重的标記。
————————
經過慎重思考,尋醬還是準備更新了,
小劇場:
尋醬:聽說白小姐有給人微博打賞的習慣…
白小姐:對。
還是尋醬:所以內個,白小姐,晉江打賞,您會操作嗎
白小姐: (鄙視狀)
☆58.考驗
考驗
病房內的燈光影影綽綽的,視線有些昏暗,吊頂的白熾燈被人打開,世界好像驟然亮了起來,又有些刺眼。
處去除淺性标記後,白若薇便疲憊得睡了過去,白小姐昏迷着被推進普通病房,她的手卻始終攥着識舟的手,久久不肯放開。
醫護人員把白若薇扶上床,宋識舟坐在病床旁邊,靜靜的看着她的睡顏。
女人安靜睡着的樣子看起來萬分乖巧,那張清俊的面龐甚至有幾分內斂,半點也看不出剛才那副瘋狂偏執的樣子了。
宋識舟坐在床頭,把自己藏在一片有些凝重的黑夜裏。
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她的唇邊不禁流出一聲苦笑,
或許是她和白若薇糾纏太久了,行事作風竟然和白小姐有些相似或許她骨子裏也是一個冷靜瘋狂的人,所以才能和白若薇相互吸引,糾纏至今。
她的腦海中回蕩着白小姐剛才的那幾句話,
“識舟,我們是在錯誤時間遇到的兩個正确的人,我們今生,不會重蹈覆轍了。”
“宋識舟,你能給我們一個改寫過去的機會嗎”
宋識舟靠在牆上,她的頭腦有點暈,現在是淩晨兩點,她有點困,可是腦海裏紛亂的思想又不肯讓她去睡,于是她靠在牆上,靜靜的感受着春夜裏難得的幾分寒意,試圖以此讓自己能夠冷靜的思考問題,
她對白若薇的感情,其實很複雜。
她其實最開始,根本沒想過和白若薇和好。
她是個很矛盾的人,她有時對愛情充滿向往,有時又很悲觀,覺得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何必再續前緣
可是白若薇總是執着的不肯放開她的手。
她不肯放開她,不肯讓她先走,連她死了都不肯放開,即使兩個人隔着陰陽的界限,她也要執拗的守在奈何橋旁,等待宋識舟的身影。
或許是因為兩段不幸福的原生家庭吧,她對修複一段破碎的關系根本不報什麽希望,她不知道現在要不要再給白若薇一次機會,也不知道要不要原諒白小姐,更不知道她們複合後的生活會是怎麽樣的。
【是這個人是白若薇,她和她心意相通,所以即使她的心裏有這麽多的顧慮,她還是覺得,也許她是不是應該再給她們愛情一次機會】
可是,萬一這次她們真的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呢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是護士來查房,宋識舟今天說了太多的話,所以一時間喉嚨有些沙啞,她出去配合護士小姐填寫了病歷,一時間竟然有些慌亂
內城的春夜帶着些缱绻似的溫熱,走廊沒有關窗,不知名的小蟲一聲一聲的鳴叫着,是一派很有生機與活力的景象,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陳女士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走廊的盡頭,一步一步的朝着她的方向走來,
陳汀本來在三區開會,在聽說了宋岚依的事情後她并沒有決定結束會議,可是很快她便聽說了識舟因為腺體而生病住院的消息,陳女士便坐了最近一班的飛機,立刻趕了回來。
陳女士的臉上帶着些風霜般的倦意,但是總體上精神還很不錯,宋識舟的心中不免浮上一陣暖意,和幾分愧疚,
這是讓她很驚訝的體驗,因為在她的印象裏,從來沒有一個長輩為她這樣擔心奔襲過。
“媽,這麽晚還麻煩您跑一趟,是我讓您擔心了,”
陳汀拉着她的手,神色罕見的有些鄭重,
“我只有你這麽一個孩子,我不擔心你,又去擔心誰呢”
“你工作室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她的臉上浮上一絲苦笑,
“我知道宋岚依是一個瘋子,但我沒想到她竟然瘋到了這個地步。”
“識舟,後面的事情你不必擔心了,我來解決就好。”
陳汀握着宋識舟的手往休息室的方向走,醫院的休息室帶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聞起來不太舒服,好像有些刺激,
宋識舟和她面對面坐下,
“沒事的,媽你平時工作這麽忙,現在警局已經立案了,後續的不會有什麽麻煩事了,我來處理就好。”
陳汀一時間沒有說話,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逐漸安靜下來,宋識舟知道,其實陳汀今晚之所以如此着急的趕回來,并不是為了宋岚依的事情,
她應該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休息室內的燈光是白色的,在淩晨裏顯得有些刺眼,在一片刺眼的燈光當中,她聽到陳女士心碎似的一聲,
“對不起。”
宋識舟頓時有些慌亂,
陳汀抱住了她,
“識舟,你的人生本不應該這樣的。”
“你這麽聰明,這麽善良,你本該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優渥的條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被無數人傷害。”
陳汀的臉上竟然浮着一道淚痕,
她身居高位多年,是讓白先生都忌憚的人,她是血統高貴的engima,她不應該如此脆弱,如此傷心,
“是媽媽們沒有處理好彼此之間的關系,所以才牽累了你。”
宋識舟握住她胳膊的手莫名一僵,
其實陳汀說的這些話,如果放在幾年之前,放在她剛剛回到宋家的那段時間,她或許會很感動吧。
可是她現在卻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什麽事情是本該的。
如果一件事要靠應該才能得到,那其實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事情,都是不應該的。
人總要活下去的。
所以她沒和陳汀抱在一起大哭一場,而是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巾,微笑着遞給陳汀,
陳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識舟,其實我見到你的第一面時,我就知道你和白小姐的關系并不簡單。”
“你也許會擔心媽媽會阻攔你們得事情,畢竟你們兩個人的身份有些對立…可是你喜歡誰,不管這個人是誰,媽媽都不會阻攔的。”
陳汀聲音有點顫抖,
“只要你能幸福。”
只要她能幸福。
與充滿消毒水味道的休息室不同,白小姐所處的那間病房裏則飄着着淡淡的月桂香,因為她們締結了标記的緣故,兩人的信息素正在袅娜的交融着,似乎一刻也不想停止。
宋識舟此時的心情有些亂,
她和白小姐的關系,其實就是不應該,
可是那人現在卻執拗的不肯松手,要把她們的不應該,變成應該。
好複雜難懂的一番關系,宋識舟淡笑一聲,可是她的信息素卻沒有察覺到主人的糾結,正在肆意的蔓延纏繞,甚至有些纏綿,
或許她應該把這些很難思考的問題先放下。
白小姐依舊沉沉的睡着,那人的睡顏十分溫柔,對她這番紛亂的糾結一無所知,病床前的椅子上搭着一件宋識舟的外套,白若薇的手緩緩垂下,那只手小心翼翼的攥着衣服的袖口,好像那是她全部安全感的來源,即使在昏迷的睡夢之中,她都久久不肯放開。
……
內城的仲春在不知不覺間終于到來,連月不散的寒潮悄無聲息的離去,街道上随處可見穿着輕薄春裝的行人,
其實這春天早就到了,只是內城今年的天氣十分反常,三月初的時候好幾陣寒潮反撲,弄得不少人都得了重感冒,
高級病房內彌漫着淡淡的花香,一束粉白色的百合擺在床頭,含苞的花蕊開得爛漫美麗,
mia帶着口罩,坐在白若薇身前,
“去除标記是大事,可能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一系列的損傷,白,你不應該這麽着急的。”
“就算是為了治療腺體異常,你也應該在進行更加詳細的檢查後再進行,而不是像現在這麽倉促。”
mia的語氣帶着濃濃的擔心,
“好在你的身體并沒有什麽大礙。”
白若薇躺在病床上,神情有些倦怠。
她沒有mia擔心的那麽虛弱,相反,她的氣色很好,臉頰微紅,眼睛也很有精神,
聽到這話,她搖搖頭,
“我之所以答應清洗标記,不是為了治療腺體,而是為了獲得一個更新,更深的标記。”
“所以當然越快越好。”
一片寂靜間,是mia沉默的聲音。
能用如此淡定的表情說着瘋話的人,全天下也就白若薇一個吧。
mia有時候甚至覺得,白若薇根本不是表現出來的那樣瘋狂偏執,其實她很冷靜,因為她根本就是這麽想的,所以她壓根兒沒在發瘋。
mia嘆了一口氣,決定換一個話題,
“你休假的這段時間,監察院發生了很多事情…。”
病床前的小桌上擺着滿滿當當的水果,白若薇随手拿起來一個橘子,她剝橘子的動作幹淨優雅,沒讓半滴汁水也侵染她白皙的指尖,
白若薇微笑道,
“是和白先生有關嗎”
mia頓了頓,
“是的。”
“先生他…突然生了一場重病。”
“醫生來檢查過了,診斷結果是一大堆病的集合體,醫生說白先生這段時間因為陳議長的回歸而連日操勞,突然病倒也是有可能的。
“可我的線人卻說…”
“先生的症狀有點像中毒。”
白若薇微微皺眉,
“毒”
mia點頭,壓低聲線,
“是的,現在監察院在進行內部清查,白先生的心腹懷疑…是有人投毒。”
“這段時間接觸過先生的人都被徹查了一番,連先生的親生女兒都沒有被放過。幸好你這段時間沒怎麽出現在監察院,不然如果被牽扯到清查當中,那就麻煩了…”
“不如我幫你再申請半個月的病假,等白先生那邊的事情平息下來後,你再回去”
mia這個工作狂,鐵血事業批竟然沒催促她回去工作,白若薇竟然有點不适應,
不過她現在也确實走不開。
“好,那你幫我申請吧。”
也許是因為好幾天沒有見到白小姐, mia的話竟然變得多了起來,白先生重病的事情是監察院的頭號新聞, mia還想和她再聊幾句,
白若薇卻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她的眼睛垂了垂,好像對這些事情毫不在意,所以只好敷衍的笑一笑,
可mia卻莫名覺得她的笑容有些冷。
桌上的白色花瓶裏插着一束百合花,白若薇向來不太喜歡過于鮮豔的顏色,可是這束擺在床頭的花卻是粉紅色的,她把手放在百合花微涼的葉片上,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這束百合是誰送來的”
mia的臉莫名紅了,
“是宋小姐送的。”
“她說粉紅色才比較符合你們現在的關系,所以特地買來粉紅色的百合。”
話音剛落,白若薇便察覺到一陣淡淡的昙花香氣。
明明昙花的主人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可是她還是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人的存在。
這是因為,宋識舟已經重新将她标記了。
那人的腳步落在走廊裏發出些淺淺的聲響,一步一步,好像踩在白若薇的心頭,讓她的心中浮上一道暖流,
那個人說,粉紅色才符合她們現在的關系,
馥郁的花香流淌進她的鼻腔,那是一陣溫暖的甜香,
就好像春天真到來的了。
……
醒來後的再次見面,兩個人之間竟然彌漫着一股淡淡的尴尬。
一想到這是這麽久以來,宋識舟第一次主動來找她,白若薇的手不禁下意識的攥緊了床單。
一碗紅豆粥被放在桌子上,是宋識舟剛從樓下買上來的,
白若薇的眼睛垂了垂,淡綠色的眼瞳中流轉着淡淡的不可思議,她端起那碗紅豆粥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一派沉浸在愛情當中,卻又小心謹慎的模樣。
可是漸漸的,她的心中卻彌上一層酸澀,
以前她和宋識舟的相處模式也是這樣的,可她那時總是在忙,便忽視了宋識舟對她的這些所有的好。
她們現在不也是這樣嗎一個人總是在忙,而另一個總會為她不經意的舉動而怦然心動,只是彼此的身份調換了而已。
房間內有些安靜,白若薇沉默的喝着粥,一向挑剔的人竟然把一碗紅豆粥吃得幹幹淨淨,
白若薇把粥碗輕輕放在一旁,
因為标記過的緣故,兩人的信息素總在暗自糾纏着,無比契合的兩種信息素在空氣中緩緩升騰纏繞,就好像是在纏綿。
因為這份她渴求已久的纏綿,白若薇的心中不禁傳來一陣暖意,
可是很快,白小姐的心又有些沉,
她隐約記得昨晚識舟答應原諒她了,這讓她有些喜悅,可是她又些害怕,怕那只是她陷入昏迷後的一場夢。
或許夢總有醒過來的時候,或許她應該直接問宋識舟這個問題。
白若薇向來是直截了當的人,可是此時卻有些糾結,因為她們現在的關系太珍貴也太脆弱了,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她任由這種有些酸澀的情緒在心中緩緩流淌,她覺得這種感覺很奇妙,讓她充滿希望,又讓她輾轉反側,
白小姐的眼睛淺淺垂下,那張因為連日折騰,她的臉浮着幾分淡緋,昨天那雙眼睛還有些瘋狂,今天卻好像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
宋識舟看了看桌上的那碗藥,
“藥怎麽不吃”
白若薇的眼睛垂下來,清俊的臉竟然有些嬌氣,
“因為很苦。”
“你聽話一點,自己喝掉。”
那人沒說話,但還是乖乖端起碗來都喝掉了。
清洗淺性标記沒有什麽後遺症,白小姐的身體素質又一向很好,所以醫生檢測過她的各項指标後,便可以準備出院了。
mia在醫院門口等待着,看到兩人一齊下來後不禁有點愣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出現在這裏。
白小姐穿着一件黑色呢絨大衣,因為裏面穿是病號服的原因,罕見得顯得身體有些圓,
宋識舟準備去停車場取車, mia沖白小姐做了一個眼色,問她一會兒怎麽走。
白若薇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走。
她有些混亂,身體卻先一步做出反應,她攥住宋識舟的衣擺,
四目相對時,白小姐竟然有些語塞。
“上次在你家留宿的時候,我的衣服落在那裏了…我可以去取回來嗎”
宋識舟不記得白若薇在她那裏落下了衣服,
但她還是答應了,
因為她也有一些話想對白小姐說。
宋識舟開車很穩,車窗外的景色在緩緩變換着,小公寓附近一向很有煙火氣,白若薇怔怔的看着車窗外的景色,不多時兩人就到達了小公寓。
小公寓的電梯終于修好了,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從電梯裏走出來,白若薇卻莫名感到了一陣緊張,
她能猜到,宋識舟帶她回來,應該是有什麽話想對她說。
這番話應該很重要,決定了她們兩個人今後的關系。
來的路上她的腦子裏轉過了千百種開場白,可是話到嘴邊,反而又有些講不出來,好像太直接,好像沒什麽鋪墊,好像有些生硬…
與她亂七八糟的心境相比,她落在這裏的外套卻無比直白的搭在沙發上,白若薇下意識的将衣服拿起來,可是很快她的指尖便有些顫抖,覺得既然已經拿到,也就沒有什麽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
房間裏霎時間安靜下開,靜默的氣氛流轉在兩人之間,
白若薇開口道,
“宋女士那邊的事…你都處理好了嗎”
宋識舟今早離開了一段時間,因為她一大早便接到了警局的電話,負責辦理此案的警察告訴她,宋女士的主張和解,不管宋識舟提出什麽樣的要求,她都會答應。
可宋識舟的回複卻十分幹脆,
不管宋岚依怎麽想,她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
她拒絕和解。
似乎是沒想到白小姐會問這件事,宋識舟稍微組織了一下措辭,
“宋岚依想要和解,我不想。”
“我從來沒有想過和她和解,現在陳汀也要參與進來,宋岚依付出的代價,可能就更多了。”
當年宋岚依因為記恨陳汀把她變成omega,害她失去家族繼承權,所以憎恨陳汀到寧可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她又害怕陳汀會和她搶奪宋識舟的撫養權,所以不惜将錯就錯的和陸家夫婦交換了孩子,之後更是為了打消陳汀的疑慮,狠心到十二年不去見宋識舟一面。
雖然宋岚依的邏輯常人難以理解,但這副偏執至極的手段和做法,還真是讓識舟不得不跟着贊嘆一句,
好心氣,好手段,
不管是對陳汀,對識舟,還是對待宋女士自己,都夠狠。
宋識舟的眼睛垂了垂,她是陳汀和宋岚依的結晶,或許她一直壓抑在心底,不肯輕易顯露的這份偏執冷靜,便來自于這兩個人的基因吧。
白若薇的眼神有些沉,
“對于這件事情的結果,你的預期是”
“我沒有預期。”
“砸碎瓷器是她自作自受,不論是回到宋家還是離開宋家,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給過她機會了。”
是她一次次的執迷不悔,有恃無恐的傷害着自己。
白若薇淡淡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房間內短暫的安靜了一瞬,兩個人誰都沒有繼續開口,一片靜默之間,白若薇好像聽到了自己心事靜靜流淌的聲音。
她的手背上有一道血痕,那是在她清洗标記時因為掙動而留下的,宋識舟捉住她的手,下意識的在上面輕輕摩挲幾下,白若薇的自愈能力很強,傷口已經結痂了。
手指按在血痂上,帶來一陣輕微的癢意,白若薇的眼睛顫了顫,
她聽見自己有些苦澀的聲音,
“我之前也犯了很多不可饒恕的錯誤,宋小姐,所以你打算怎麽處置我呢”
她終于還是說出來了。
她們終究還是繞不過這個話題,宋岚依傷害過宋識舟,她白若薇就沒有傷害過她嗎宋識舟身邊圍着的所有人,每一個不都曾經中傷過她嗎
她還沒有自信到這個地步,以為她會如此輕松的得到宋識舟的原諒,
飄窗開了一個小縫兒,一縷春日的晚風輕拂過而入,白若薇的心卻有些微冷的意味,
宋識舟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認真, “白若薇,其實我已經原諒你了。”
那人的語氣萬分鄭重,讓白若薇不禁眼神微顫,
說完這句話,只用了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可是白若薇卻覺得過去了好久好久,
明明是渴望已久的事情,決堤的情緒卻讓她有些顫抖的別過頭去。
宋識舟竟然真的原諒她了。
她還是原諒她了,原諒在愛裏這樣自私,這樣冷漠,這樣遲鈍,重生後也耗費了好一番時間,才認清自己內心的她,
她真的…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戀人。
白若薇撲進了她的懷裏,
那人的懷抱一如往初的溫暖,比遲來的春日還要溫暖的多,她沒有推開她,而是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背,一顆心在白若薇的胸膛裏起起落落,現在終于開始安穩的跳動了。
其實,她早就做好永遠不被宋識舟原諒的準備了。
白若薇的臉上驟然浮現出有些一個偏執的笑,如果她始終不被宋識舟所原諒,那麽她可能會殺掉所有曾經傷害過宋識舟的人,
然後再殺掉自己。
可現在宋識舟原諒她了,她腦子中那些偏執的念頭便不會再出現了,
因為她不想那麽瘋狂,不想那麽偏執,她想陪宋識舟久一點,
再久一點。
房間內的月桂香漸漸濃了起來,那張清俊的面龐浮上一個柔軟的笑,白若薇笑得好軟好軟,她的手腕滾上一道粉紅,與宋識舟的近距離接觸讓她的呼吸有些亂,馥郁的月桂花香柔和的淌到宋識舟心口,
宋識舟安靜的抱了她片刻,點了點她的臉頰,
“冷靜了”
白若薇深吸一口氣,
“冷靜了。”
宋識舟淡淡道, “那我繼續說了”
那人點點頭。
“白小姐,其實我在飛鳥鎮的事,是我讓陸琦透露給你的。”
意識到自己大概會講很長的一段話,宋識舟不禁拉着白若薇坐在沙發上,
“我知道你在找我,我了解你的手段和性格,我知道在那種情況下,如果你找不到我,你就會一直找我。”
她頓了頓,
“我不想過上被你追捕的擔驚受怕的生活,所以我想快點和你見面,處理完這一切。”
“可是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都不在我的預料當中。”
比如白若薇的執着,比如白若薇的痛苦,比如白若薇的過往。
她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在意自己。
宋識舟的聲音有些沉,
“我原諒你的原因有很多,也很複雜。”
“或許是因為我的心裏,自始自終都保留對你的感情,不管是不甘心也好,喜歡也罷…”
“或許是像你說的那樣,我想要看你為我沉淪的模樣,所以不自覺地被你吸引,和你糾纏。”
白若薇搶白道,
“我可以…我願意…”
宋識舟搖了搖頭, “我知道。”
“但是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說。”
她的聲音有些澀,
“其實我重生後,本來不打算再踏入任何一段新的戀情,不管是誰。因為前世那段戀愛,已經耗費了我所有的心力了。”
“所以我們接下來的這段戀愛,我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我也不知道會持續多久,或許我可能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無微不至的愛你,”
付出全部去愛一個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越是絢爛的事情便越脆弱,越容易消散,像前世那樣熾熱的愛,或許注定只能出現一次,
宋識舟淡淡道, “我現在能做到的,只是跟着我的心走。”
“白若薇,你能接受嗎”
琉璃易碎,彩雲易散,或許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如此脆弱,讓人難以留住吧。
月桂花的香氣莫名濃了幾分,宋識舟将白若薇留下來的那件衣服整理收好,不知不覺間竟然疊成了一個板板正正的豆腐塊,
白若薇沉默良久,卻倏然笑了一下,
或許換了別的人,也許會接受這個帶着幾分遺憾的結局。
其實這個結局已經很好了,宋識舟原諒了她,她們可以重新相愛,即使重新開始的這段愛情裏可能帶着過去的裂痕,但至少,她們重新在一起了,不是嗎
可白若薇從來都是一個很執着的人,
她放走了她們最好最好的愛情,她便會還給宋識舟一個更好更好的愛情。
況且愛情,本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沒道理一個人永遠在全力以赴,一個人永遠高高在上。
白若薇的聲音有些啞,卻很堅定,
“沒關系的,識舟,你能夠原諒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你現在沒有把握,我就把我的愛分給你,直到你的愛恢複成原來那個充盈的模樣。”
宋識舟一頓,
“如果我恢複不了呢”
白若薇, “那我就永遠學着用你從前的方式去愛你。”
一片靜默之間,宋識舟覺得自己的手好像被人握住了,白小姐的掌心很暖很暖,卻有些克制不住的輕輕顫抖,
“或許我的愛也不多,但它們全部全部,都是為你而生的。”
那雙淡綠色的雙眸中有一瞬的失神
“宋識舟。”
“我們可以重新談一次戀愛嗎”
白若薇說,她的愛是為她而生的。
或許,她還是教會了白小姐什麽是愛。
宋識舟的心也跟着顫了顫,
她把手從白若薇的掌心抽出來,上面帶着些隐隐的月桂花香氣,
“好,我答應你。”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白若薇的心重新懸了起來,
“在我們重新開始的這段感情中,我要你忠于我,也忠于自己的心。”
她不可以像以前那樣任性,那樣頤指氣使,那樣認不清自己的心,
宋識舟的下巴微微擡起,呼吸竟有些急促,
“白小姐,你能做到嗎”
白若薇把她的手指放在唇邊,鄭重的吻了一下,
“我能做到。”
她的話如此篤定,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好像她等着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很久,這個答案也已經在她的心裏住了很久很久,只等着宋識舟問出來一樣,
“識舟,如果你還有其他顧慮,不如我們以一個月為期,在這一個月裏你盡管考驗我,如果我能通過你的考驗,我們就正式在一起。”
她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彌補和改正,所以不惜自己給自己定下了一個試驗期。
宋識舟能感受到她的鄭重,
“好,那就那你說得來。”
既然兩人已經和好,她就收回了那些感時傷懷的心态,宋識舟把白若薇的外套搶了過來,利落的抖開,
白若薇神色一頓,
“既然我們已經說開了,那你今天就在這裏住下吧。”
客廳的飄窗不知不覺被風完全掀開,暖風更多的吹進來了,讓人不禁想稱贊一聲,這真是很暖很暖,很柔和很柔和的春夜呢。
見白若薇一直沒有說話,宋識舟不禁雙眉微皺,
“怎麽,你不是讓我考驗你嗎,現在又不願意了”
帶着無限的遐想一般,白小姐突然傾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怎麽會不願意呢”
“還請宋小姐,随意考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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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尋:細說考驗(流鼻血ing)評論掉落紅包呦
☆59.一次
一次
白若薇似乎總能夠一本正經的說一些撩人的話,
那雙淡綠色的眼睛極為認真的看着她,是如同海面一樣深不見底的顏色,清俊的臉龐倏得笑了一下,眼睛裏除了情欲以外,好像還裝着很多別的東西,
悔恨也好,愧疚也罷,全都逃不開一個情字。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環住宋識舟的腰肢,清冽诶月桂花香頓時撲了過來,那是非常神秘,驕矜而高潔的香氣,此時卻帶上了幾分魅惑。
白若薇環着她坐在沙發上,似乎勢要身體力行的驗證“考驗”這個詞。
宋識舟止住了那雙顫抖的唇,
“不行。”
“醫生說過,你現在剛洗過标記,我們不能進行太多親密接觸。”
那雙淡綠色瞳孔洩氣似的垂了垂,像一只沒能捕獲食物的大貓,或許白小姐想要的只是一個親吻,并不是想要在沙發上和她纏綿,
但宋識舟這麽猜測是有依據的。
因為白若薇是一個非常重欲的人,
想到這裏,宋識舟不禁有些頭疼。
這人簡直重欲到了骨子裏,從前她出任務總會受傷,可就算白若薇受了再重的傷,見到宋識舟後也要纏着她做/愛,這人似乎在病床上格外有好興致,潔白的病床,有些刺鼻的消毒水氣息,以及被子下,兩人壓抑卻興奮的喘\息,
她使壞似的故意纏着宋識舟,用那裏的濕滑逼瘋她,似乎硬要從她嘴裏聽到一聲克制不住的呻吟,
宋識舟簡直不知道她哪來的這麽多性趣。
或許對于像白小姐這樣瘋狂的人來講,示愛最好的方式,就是親自把戀人吃進去。
吃到自己的身體裏,越多越好,越深越好。
似乎是感覺到宋識舟語氣的篤定,白若薇的眼神閃了閃,
“好吧。”
宋識舟回了卧室,把白若薇的那件外套挂進衣櫃裏。
小公寓的衣櫃不算大,原本的衣物占據了差不多三分之二,挂好後兩人的衣服幾乎貼在一起了,想到白若薇有潔癖,宋識舟便把兩人的衣服分開放了。
衣櫃門被她關上,宋識舟離開卧室。
白若薇還坐在客廳,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一本發黃的筆記,
那筆記本是宋識舟平時用來記賬的,她頓了一下,把本子從白若薇的手中抽走,
“既然不走了,你就先去洗個澡吧。”
白若薇點點頭,說了聲好。
卧室的衣櫃裏整齊的擺着衣物,她曾經在這裏留下過一套黑色的棉質睡衣,白若薇把那套睡衣翻出來,穿在身上。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本宋識舟用來記賬的筆記本上,好像畫着一張屬于她的,小相,
白若薇神色一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衣櫃虛掩着,她撥開櫃門,她和宋識舟的外套遠遠的分在兩邊,白若薇的表情有些淡,她伸手,将那兩件衣服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
一連幾日沒有回來,家裏的冰箱裏空蕩蕩的,宋識舟一個這麽熱愛生活的人,最近的生活品質卻降低臉這麽多,确實很不應該。
她檢查着冰箱裏是食材,裏面除了調料和雞蛋以外已經不剩下什麽了,連罐裝飲料都沒剩下幾瓶,小宋同學嘆了一口氣,難得打開手機上那個八百年也沒打開過的外賣軟件,心想要不今晚還是吃外賣吧。
或許是因為浴缸比較小的緣故,白小姐這次洗澡的速度很快,她的頭發柔順的披在肩膀,擠過來看宋識舟擺弄手機,她把尖尖的下巴點在宋識舟的胳膊上,嬌縱得一如往昔,
滿屏花花綠綠的介紹圖反而讓人沒有胃口,白小姐擡頭, “吃外賣不健康,我去買菜吧,你想吃什麽”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 “我給你做。”
她來做
宋識舟輕笑一聲,
那頓蘋果宴現在她還心有餘悸呢,白若薇竟然還有自信給她做飯吃
“現在這個時間,菜市場已經下班了,最近的一家大型超市離這裏也要走半個小時的路,買菜很麻煩。”
白若薇卻好像要一雪前恥似的,
“不麻煩我開車過去,反正你早晚都得出門買菜。”
她去的這一趟并沒有花太多時間,不一會兒就從樓下回來了,她提着滿滿當當的蔬菜,還有各種肉類,誓要把宋識舟家裏的冰箱給填滿。
宋識舟幫她把東西提進廚房,
“你買了這麽多菜回來,今晚打算給我做什麽”
此話一出,似乎把白若薇給問住了,
這人在追人時花樣百出,又大膽又冷靜,結果宋識舟一句你做什麽又給她打回原形,白若薇顯得有些緊張,那雙淡綠色的眼睛垂了垂,好像對自己的答案很沒自信,
“煮面…”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從目前來說,她只會煮面。
可是只是煮面條而已,也用得着準備這麽多的食材嗎…
廚房的料理臺上擺着各式各樣的菜品,兩把新鮮的油麥菜,一碗雞蛋液,一縷香菜,一盤豆腐,一碗蝦仁,兩盒肉卷,還有一只趴在盆裏的老母雞。
最後的最後,才是這頓晚飯的主咖,
一袋手擀面。
宋識舟有些無奈的扶着額頭,
“白小姐,我們今晚是吃面…還是涮火鍋。”
差生文具多,白小姐在廚藝方面還是個能幹出蘋果宴的小白,買這麽多高難的食材也根本用不上,屬于氣氛組,反正別人買了,她也得買。
白若薇被她這句話弄得臉色微紅,
“我會學的。”
她摘下挂在牆上的圍裙,棕色的圍裙上繡着兩只憨态可掬的小熊,她把圍裙系在自己細伶伶的腰上,那把如竹般挺拔的背莫名有些出人意料的溫柔。
白小姐的身上好像多了很多煙火氣。
從前的白若薇身上并不會有這樣麽的煙火氣,因為她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會有人為她準備好一切,所以她只需要永遠驕矜,永遠高高在上,永遠等待別人來服侍安慰。
可現在,白若薇竟然也會帶着緊張的心情,來為她準備一頓晚飯。
宋識舟環着雙臂,任她折騰去了。
她沒回卧室,而是在客廳處理起了工作上的事情,上次一套客戶在她這定了一條以四季為主體的定制性瓷器,她還處在設計階段,
她正在查閱資料呢,小趙突然給她發了個消息,
“老板,最近工作室的業務越來越多了,咱們要不再多招幾個客服吧。”
小趙在電話那頭叫苦不疊,說現在店裏實在是太忙了,她一個人根本招架不住,還有現在工作室的設計師也不夠了,原來加上宋識舟一共三名設計師,這三個人的單子完全分不過來,再加上一位設計師最近身體不太好,可能要休息一段時間,單子就徹底爆掉了。
宋識舟給她回了一個ok的表情,在招聘軟件上登記了工作室的信息,又在朋友圈和社交網站上發布了招人的信息,打算多方面廣撒網,
煮面用的時間不算長,不一會兒,白小姐就端着兩碗陽春面走了出來。
宋識舟關上電腦,來到餐桌前,
白小姐到底沒把晚飯變成涮火鍋,用不完的食材被她放進冷藏室了,陽春面很幹淨,上面漂浮着兩朵翠綠的香菜,湯底金黃油亮,不是用湯料包煮出來的。
宋識舟算知道她買那只老母雞是用來做什麽的了,竟然是為了做湯底。
真是好昂貴的一碗湯底。
白若薇給她遞了雙筷子,她伸手接了過去。
晚飯吃得很安靜,雞湯面很鮮,除了鹽加的比較少以外,算得上色香俱全了,
白小姐吃東西的樣子斯文秀氣,她漫不經心的擺弄着一碗果切,她對食物一向沒什麽興趣,所以動了倆筷子後就性質寥寥的把筷子放下了,
她撐着下颚,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宋識舟,
“我做的,還可以嗎”
宋識舟點點頭,
“還可以。”
還可以的意思就是還有進步的空間,
白若薇笑了笑, “我會學的快一點的。”
……
吃過晚飯後,兩人便準備休息了,白若薇又切了一碗水果,買回來的桃子鮮嫩多汁,顏色粉白,如同美人面。
浴室的水嘩啦啦的響着,是宋識舟在洗澡。
不多時,她便從浴室裏走出來,胳膊上還挂着一些水珠,但頭發已經吹得半幹不幹了,她的頭發不算太長,将将垂在頸側。
白若薇站在卧室門口,手裏拿着一個吹風機,
“小船,要我幫你吹頭發嗎”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居家服,棉質的柔軟面料裹在她身上反而貴得像絲綢,一縷白色長發垂在胸前,像一朵淩厲的花,
宋識舟一頓, “不用了,我已經吹過了。”
吹風機是靜音的,所以她并沒有聽到浴室裏傳來吹風機的響聲,白小姐的手一頓,笑容下意識的僵在了臉上,
她點點頭,門被她虛虛阖上,傳來啪嗒一聲,宋識舟挑眉。
因為被自己拒絕,所以白若薇這是出去了嗎
可下一秒,一道暖融融的溫度忽然靠近了她,宋識舟覺得自己好像撞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
那人溫熱的掌心還着她的腰,清冽的月桂香環繞着她,她的耳邊又是白若薇的聲音,
“既然已經吹幹了,那我就幫你梳一下吧。”
原來她只是去浴室拿梳子了。
宋識舟沒再拒絕。
她靠進了女人的懷裏,安心享受着白若薇難得的“服侍”。
白若薇的體溫比正常人高一些,所以她的腹部溫熱柔軟,清冽的月桂香撲了滿鼻,讓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樣冷漠驕矜的女人,竟然會有如此柔軟的懷抱。
女人的手指穿梭在她黑色的發間,白若薇的态度很認真,她的指尖輕輕劃過宋識舟的頭皮,帶來一陣麻酥的感覺。宋識舟的頭發很軟,因為沾了水的緣故有些濕滑,水珠順着發梢滾到她的掌心,有些涼,卻很快因為她掌心的溫度變得有些溫熱,
宋識舟的頭發長長了一點點,垂在肩膀的弧度有些軟,白若薇認真的幫她仔細的梳開梳順,又噴了兩泵昙花味的護發精油,兩種相似的味道混在一起,白若薇的面頰被激的有些發紅,
她微微低頭,盯着宋識舟因為洗完澡後有些紅潤的雙唇,上次她留下來的那個小小的傷口已經不再明顯了,只剩下一個淡淡的影,所以顯得那雙唇更加暧昧誘人。
宋識舟說的沒錯,她就是想和她做\愛了。
或許她表達愛情的方式永遠這麽直白,她想和宋識舟接吻,她想被那雙唇流連過身體的每一個敏感之處,在那雙唇的攻城略地下,露出沉淪顫抖的一面。
露出宋識舟想看到的那一面,
白若薇輕笑一聲,表情有些沉。
兩人面前是一面穿衣鏡,于是她此刻的神色便全部映入了宋識舟的眼中,白若薇的表情有些沉,像是沉浸在一片深深的欲/海之中,又很認真,好像在注視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宋識舟的頭發被她打理得十分富有光澤,可是當她盯着那人圓圓的後腦勺,心裏卻驀然柔軟又酸澀起來,
她和宋識舟同床共枕四年,小船不知道曾多少次如此溫柔的為她梳過長發,可像這樣貼心的幫她梳頭,她竟然還是第一次,
她從前,确實很不稱職。
木梳落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一聲,白若薇的心裏酸酸的,她把臉頰深深埋在宋識舟的頸間,難過的蹭了蹭,
帶着淡淡的酸楚和偏執,白若薇開口道,
“期限還是放長一些吧。”
宋識舟一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那個為期一個月的試驗期。
這不是說着玩的東西嗎那人怎麽還當了真,宋識舟的頸間卻傳來一陣麻酥似的癢意,那人的唇在她的頸間蹭了蹭,濕軟的唇磨着她的脖頸,是很誘惑的柔軟觸感,
她一頓,
“怎麽了”
“我覺得我之前很不稱職。”
“從前都是你像這樣照顧我,這還是我第一次像這樣照顧你。”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神色卻很堅定的轉過身來,
“小船,你其實可以再考驗我多一點的。”
白若薇穿着一件黑色棉布睡衣,白色長發滾在胸前的樣子驕矜豔麗,她說她可以多考驗她一點,
也可以多懲罰她一點,
宋識舟的心中莫名燃上一把火,她盯着那人的雙眸,發現白若薇的神色是如此的認真。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她的長發,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感覺到自己的被人溫柔的摸了摸,白若薇更深的把自己埋在她的懷裏,有些迷戀似的親了親她的嘴唇, “小船,你怎麽這麽好。”
願意原諒犯下大錯的她,願意再給這樣的她一次機會,
宋識舟淡淡道,
“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如果你這段時間表現很壞,我還是會和你分開的。”
白若薇突然很認真的看着她,
“沒關系的。”
“不管結局怎麽樣,我都謝謝你願意原諒我,謝謝你願意給我一次重新愛你的機會…”
她舔了舔嘴唇,
“我愛你。”
宋識舟的心驀然一頓,像是沒有聽到她說什麽一樣, “你說什麽”
白若薇的語氣很重, “我說,我愛你。”
帶着愧疚與愛慕,兩種世間最複雜的情緒夾雜在一起,這樣一句鄭重的我愛你,讓宋識舟的心裏莫名開出了一朵花,
這是一句充滿欲/望的,又讓人怦然心動的告白,
她攬住白若薇的腰,眼中神色不自覺的炙熱起來,白若薇的聲音很好聽,說甜言蜜語的時候就更好聽了,可惜她以前卻很少說這樣好聽的話,宋識舟的眉目一沉,她想聽她說更多更多遍,直到她那雙向來口是心非的嘴巴再也說不出一句難聽的話來,
宋識舟攥着她的長發,語氣竟然有些喑啞, “再說一遍。”
白若薇笑了笑,那雙淡綠色雙瞳仿佛帶着深深的迷戀,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
那個要她說一萬遍我愛你的人開始身體力行的履行這一諾言,白若薇一口氣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我愛你,可是每一遍都同樣的情深意切,都同樣的充滿愧疚,都同樣的難耐傷神,
那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宋識舟,對不起。”
宋識舟用手指點了點她的唇,封住了她不知疲倦的舌,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
“過去的事情或許誰也不能改變,但是至少現在,我已經原諒你了。”
白若薇神情微怔,用手心包住了她的手指,
“好,那我以後不會再說對不起了,我只會對你說我愛你。”
從前她認不清自己的心,執着得不肯表達,可現在她不會了,她能認清自己的心,所以說得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對宋識舟的告白。
她想,她現在終于要親手償還她做過的錯事了,她從前幼稚蠻橫的讓宋識舟說了一萬遍我愛你,有要現在是終于到了她自己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可是一想到她之前做的那些錯事,又怎麽是這一萬遍我愛你能夠償還清楚的
不知道是誰的眼睛有些濕潤,但白小姐好像格外動情,某個不知名的地方随着眼眶一起濕潤起來,白若薇坐進宋識舟的懷中,既然語言如此單薄,那不如還是身體力行的來償還她欠下的情債,
她的雙腿不知不覺的纏上了宋識舟的腰,微微濕潤的水汽順着要命的地方滑下來,連宋識舟也感受到了她的異樣,
醫生的叮囑永遠那麽煩人,可是白小姐又不是沒有遵守規則,
她堵住宋識舟那張想要拒絕的唇,
“噓,別說不行。”
"只來一次。”
————————
小劇場:
尋醬:所以真的是一次咩
老宋:一個在醫院都忍不的人…你信嗎
☆60.擔心
擔心
只來一次,當然遠遠不夠。
那人微冷的唇輕輕含住宋識舟的雙唇,舌尖舔過上颚時帶來麻酥的癢意,一瞬間兩人都發出了一聲滿足似的輕喘,那雙淡綠色的眼睛裏含着幾分笑意,仿佛在說,沉浸在欲\海裏的人遠不止我一個。
溫暖的春夜,淡淡的冷香纏在她的鼻腔,交疊的信香化作水一般綿軟的實體,宋識舟從床頭摸出來一管潤滑,才發現根本不需要了,
那雙作亂的手不斷在她的身前惹火,甚至挑釁似的擦過她的腺體,房間內的溫度上升的很快,一條領帶垂了下來,暗色花紋上描着幾個凸起,宋識舟将那雙作亂的手緊緊綁在床頭,
雙手被縛,動作不便,任人宰割…
白若薇的眼睛狠狠顫了一下。
一片淋漓的濕軟,
原本平靜的海平面突然感受到一陣狠狠的颠簸,那人躺在她的身下,同她親吻後又吻在她的耳側,連綿的水汽纏着宋識舟的唇吻,黑暗之中,那人修長的脖頸難耐的後仰,像一條瀕死的魚,
她說,識舟,識舟,多愛我一些,多弄痛我一些,也再讓我多愛你一些,
……
宋識舟的生物鐘一向比較規律,雖然昨晚和某人打架打到淩晨,但第二天卻還是醒得很早。
她醒來的時候,身邊人已經不見了。
被打濕的床單昨晚就被換下了,做到最後時白若薇整個人脫力的躺在她的懷裏, alpha是一個富有攻擊性的性別,反抗起來很有威脅,可是在engima的面前,她的那點掙動更像是情趣。
白小姐躺過的那側還留着些微微的月桂香,明明是alpha的信息素,宋識舟卻不覺得抵觸,清冽的香氣纏着她的鼻腔,像昨晚那人在她耳邊落下的一句又一句的我愛你。
一句一句,纏着她的耳朵,久久不肯放開。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她把窗戶打開,清晨的陽光照了進來,金黃的陽光傾斜在米白色的木質地板上,小公寓位于七層,空氣清新,又不會太高。
廚房裏轉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好像是誰在做飯,宋識舟站在廚房門口,發現白小姐正在準備食材。
她起的很早,昨晚那碗陽春面做的還挺成功,白小姐很受鼓舞,決定把業務拓寬到早餐領域,
宋識舟站在廚房的玻璃擋板前,
“如果要煎雞蛋的話,還是用鹽調味多一些,甜雞蛋不太常見呢。”
白若薇拿調料的手一頓, “我知道,我沒要放糖。”
宋識舟粲然一笑, “可是你拿的就是糖。”
白若薇: “…”
金黃的雞蛋上已經撒上了不少糖粒,既然事已至此,她開口安慰道: “不如打點面粉進去,變成雞蛋餅吧。”
白小姐也覺得這個提議非常不錯, “我昨晚正好買了玉米澱粉。”
宋識舟點點頭, “甜玉米餅還挺好吃的,不過現在應該已經用不上了。”
她笑着接過鍋鏟,把那枚飽受折磨的雞蛋撈了出來,
“因為雞蛋已經糊了。”
白若薇: “…”
調戲,赤果果的調戲,白小姐憤怒的把她推出了廚房。
等宋識舟洗漱完後早餐已經做好了,白若薇把兩個盤子放在桌子上,盤子裏面是兩枚形狀完整的煎蛋,看樣子,那枚失敗的應該是被扔掉了。
一枚煎蛋上面淋着兩圈番茄醬,看起來似乎應該是個不成樣子的愛心,另一枚依舊被她不信邪似的放了糖,白甚至變本加厲的再上面淋了一圈兒美乃滋,
宋識舟有點頭疼,
白小姐,還真是一個執着的人。
執着的人決定坦白從寬,
“這兩枚煎蛋一個是甜的一個是鹹的,你要哪個”
甜雞蛋應該不是人能吃的東西,宋識舟想了一個折中的好辦法,
“不如我們去樓下吃吧,樓下新開了一家小籠包店,應該還挺好吃的。”
白若薇挑眉,把那個稍微正常一點的煎蛋遞給了她。
也許是因為搭配了牛奶的緣故,煉乳甜雞蛋吃起來也沒有那麽奇怪了。
吃完早飯後白若薇接了一個電話,是mia打來的,宋識舟站在一旁,大概能聽到電話那頭mia的聲音,她的聲音有些急切,好像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果然,白先生的病情今天出現了好轉,需要白若薇立刻過去。
她點點頭,淡綠色的眼睛略微沉下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知道了。”
監察院的勢力錯綜複雜,白先生病愈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徹查自己被人投毒的事情,白若薇當然得到場。
她挂斷電話,清俊的面孔隐約有些冷,她連不說話的時候都很好看。她還穿着昨晚的黑色棉布睡衣,接電話時的神情和那個捏着鼻子吃掉煉乳甜雞蛋的人簡直兩模兩樣。
那人的頸間有着好幾個碩大的吻痕,鎖骨好像被咬破了,頸窩兒盛着一片潮熱,光潔的胸口處更是道道紅腫,
看來昨晚的考驗和懲罰,都很徹底。
她走過來,有些肆意的坐在宋識舟懷裏,
清冽的月桂香頓時襲來,不同于床上殘留的那一點點,而是那人實打實的信息素,
白若薇怔怔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宋識舟一愣,被她突如其來的撒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把下巴枕在她的肩膀,
“我不想去…”
“宋識舟,我能不能把你一起帶到監察院去”
宋識舟回吻了她一下,
兩個人的吻有點纏綿,房間裏傳來一陣暧昧的水聲,好一會兒才松開彼此,
“想什麽呢。”
“陳議長和白先生向來是水火不容的關系,白先生找你,你怎麽能把我帶過去”
“避嫌都來不及。”
白若薇的眼神垂了垂,
确實。
确實是避嫌都來不及。
陳女士不會阻攔兩人的關系,可是白先生的态度卻很棘手,不過沒關系反正他,
總是要死的。
那人若有所思的面龐上突然綻出一個笑,宋識舟卻覺得這個笑好像有些冷,她捏着她的後頸,
“我下午還有很多訂單要做,你快去快回,我在工作室等你。”
語氣竟然像是在哄人。
從前宋識舟和她說話時總是這樣溫溫柔柔的模樣,可是那時的白小姐并沒有珍惜,以至于好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聽到過這樣溫柔的語氣了。現在那人終于又用柔軟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白若薇不禁神情微怔,
或許人只有失去過一次,才會長記性吧。
她攥住宋識舟的衣襟,點點頭,
“好吧。”
她笑了笑,
“我都聽你的。”
她都聽她的。
房間裏的氣氛逐漸安靜下來,擁抱着坐在沙發上的姿勢太奇怪了,宋識舟扶着白若薇的腰,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不斷變化的姿勢讓白若薇的神色有些沉,她瞄上那雙唇,
她又想親她,
對于白小姐來說,愛情好像總能化作欲\望的實體,在靈魂沉淪的前一秒,一觸即發,
才分開不到五分鐘的唇又貼在了一起,兩人的唇這幾天就像是沒分開過一樣,親密的簡直叫人臉紅心跳,
一般只有在處在發情期的伴侶才會這麽膩歪。
宋識舟常用的那家漱口水好久不生産了,那廠家因為經營不善,本來就要倒閉了,卻在白小姐的慷慨解囊下又活了過來,
她買下這家漱口水廠,是有原因的,
因為這家漱口水主打的味道,是昙花香。
熟悉的香氣讓她越吻想要的便越多,兩人交疊的唇間傳來一片淋漓的水聲,白若薇的眼前滿是霧氣,
宋識舟按住她蠢蠢欲動的雙手,同樣難耐,
“好了,不要再親了。”
白小姐吻得太動情,以至于讓宋識舟的嘴角又填了一處新傷,
傷口很新鮮,一點點血珠冒了出來,滾燙鮮活,
白若薇想舔一下,卻難得有點心虛,
“怎麽又會受傷呢…”
宋識舟挑眉, “你說呢”
其實白若薇的嘴巴也沒好到哪裏去。
那雙形态姣好的唇上滿是新傷舊傷疊加,林林總總一片紅,配上那張清俊的面龐,顯得格外反差,
就像是熟透了的櫻桃,讓人想要更深更深的吻在上面,品嘗一下櫻桃熟透的味道,看看是不是意料中的那麽甜美多汁。
可是擁有這樣雙唇的主人卻兀自不覺,那人不在意的舔了舔自己的下唇,相當專注的看向宋識舟,
白若薇閉上眼睛,弓下身來,很認真的在宋識舟的唇上啄了一下,
“還不是因為你的吻技太好了,我一時沒忍住,所以才…”
……
一心在試驗期好好表現的白小姐還是被捉到監察院上班了,宋識舟也簡單收拾了一下,回了工作室。
上次那套以四季為主題的瓷器,她已經完成了三個,只剩下那尊以冬日為主題的,這尊瓷的瓷胚是青色的,她準備在上面畫一束白色的梅花,
陽光透過細膩的窗棂,略微有些斑駁的灑在這只造型古樸的青瓷上。
這只瓷形狀優雅,線條流暢,彙聚了燒瓷師傅無數的心血,它的顏色很妙,是一種深邃的,不常見的青色。仿佛是大海深處,又像是山林中幽深古潭的倒影,沉靜而神秘。
這只青瓷的表面繪着幾枝白梅,宋識舟的手很穩,所以這些梅花的筆觸比用機器上色的還要細膩,它們形态各異,有的含苞待放,有的盛開正豔。它們潔白如雪,清雅脫俗,猶如冬日裏的一抹清麗,給人以無盡的遐想。
她畫得很專心,糖水巷一連辦了好幾場大型國風活動,所以店裏的生意變得好了起來,小趙正在耐心的給客人講解瓷器,還有幾位客人在體驗瓷器diy,新來的員工在旁邊指導。
還好宋識舟發在社交軟件上的招聘很快就有人響應了,不然單靠小趙一個人,她還不得累死。
不一會兒的功夫,小趙又敲下來兩筆訂單,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茉莉花茶,也給宋識舟倒了一杯。
小趙看向她手中那只精心繪制的瓷瓶,
“老板,你這彩繪技術越來越好了,今年的花國會要是如期舉辦,你肯定會被邀請。”
宋識舟笑了笑,
“是嗎”
小趙點點頭。
白小姐留下的咬痕被她用粉底液蓋住了,但是如果近距離的觀察,還是能看出來淺淺的痕跡,小趙神色一頓,眼神停留在那枚吻痕上,
小趙還是個剛剛畢業的清純女大,頓時臉色通紅。
不用說,她也知道是怎麽弄得。
小趙知道自家老板不是單身,因為宋識舟的嘴唇總是過段時間就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傷痕,有時像家裏的小寵物洩憤時咬得,又像是故意宣誓主權的戀人留下的,
可是今天的這枚,卻好像格外激烈的樣子。
小趙臉色爆紅,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老…老板…”
“你的唇角,粉底液掉了。”
說完,她便一股煙似的溜走了。
……
傍晚時宋識舟去西城區見了一個客戶,這裏離監察院不遠,她頓了頓,思考片刻後,還是把車停在了監察院的地下停車場。
或許是因為監察院這幾天确實發生了什麽大事,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沿着臺階走下來,
一個人走在最前面,
外面剛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白若薇的手中舉着一把黑傘,精心打理過的白色長發爛漫的垂在胸口,她穿着一件十分正式的純黑色薄款西裝,內搭一件高領羊毛衫,脖子上的吻痕用遮瑕液精心蓋住了,看起來既嚴肅又清冷,
暖風打在車窗玻璃上,留下一片模糊的濕意,
畫面頓時漂亮得有些過分了。
宋識舟坐在駕駛室上,看到她這幅驕矜嚴肅的樣子,腦海中浮現的卻反而都是些過分的畫面,
那人破碎的輕吟,和淡綠色雙眸中沉淪似的神情。
白若薇把傘收起來,她的胸前戴着一枚墨綠色的胸針,和卷曲的白色長發勾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暧昧。
那人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她視力極好,在看到熟悉的車牌之後,那張清俊的臉上頓時綻開一個淡淡的笑意。
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消散了,一時間竟然顯得有些溫柔,
她回身,同mia耳語一番,跟在她身後的下屬很快便散去了,白若薇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保持着一陣沉默,甚至誰也沒看誰,這陣沉默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內似乎有些詭異,等人群的腳步聲徹底遠去後,宋識舟莫名感覺到了一陣有些熾熱的視線,
“不是說好了要避嫌嗎,怎麽又來找我了”
月桂香貼過來,
“就這麽想我”
宋識舟挑眉,
“哦,原來白小姐是不想讓我來接你,那我走了。”
或許是因為下過雨的緣故,白若薇身上的味道有點冷,她的唇邊滑過一聲莫名的低笑,才将将說了兩句話,她便宋識舟的臉,先一步欺身而上,
因為不能被人發現,在無比安靜的地下停車場,她們吻得有些壓抑,
耳邊不斷有腳步聲傳來,刺眼的車燈照過來,宋識舟的手有些慌張的抓緊了汽車靠墊,白若薇敏捷的拉着她往後座滾,兩人藏在車廂後排,皆是衣衫淩亂,發絲纏繞的模樣,
腳步聲漸漸散去,停車場內霎時間安靜下來,四目相對,能聽到的只是彼此清晰的心跳聲。
一聲,一聲,又一聲…
……
短暫的荒唐過後,宋識舟便開車往工作室的方向走。
光顧着和西城區的客戶聊天了,她今天的工作還沒能完成呢。
白若薇自愈能力很強,她嘴巴上被咬破的地方已經看不到了,宋識舟就有點慘了,出門前拿遮瑕液遮了又遮,還是能看出來不小的痕跡,
白若薇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上,黑色的安全帶壓進西裝裏,竟然有些分不清,
見白若薇穿的這麽正式,她不禁開口問道,
“你穿着這麽正式, mia又找你找的着急,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白若薇笑着搖搖頭,
“不算什麽大事。”
“白先生前段時間大病了一場,現在終于有些好轉,這本來應該是一件值得他高興的事情。”
“可是他的私人醫生檢查出來,他的症狀有點像中毒。
“現在整個監察院正在自查,鬧得人心惶惶。”
整個監察院人心惶惶,唯獨白小姐一人,怡然自得。
她換下了那副在旁人面前嚴肅凝重的表情,淡笑的樣子反而有些輕松,就好像白先生中毒的事情,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了一樣。
現在不是晚高峰,路上不算堵車,兩個人很快就回到了甜水巷。
小趙正準備下班,見宋識舟回來後,有些興奮的捧着電腦跑了過來,
“老板,你快看咱們工作室的官方郵箱!!!”
“我們接到花國會的邀請了!!!”
小趙也沒想到自己上午剛念叨過花國會,下午就工作室就真的接到了花國會的邀請,她現在完全是一副激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樣,宋識舟一連說了兩遍別激動,然後接過電腦,
工作室的專用郵箱裏果然安靜的躺着一份邀請函。
白若薇瞟了一眼,也有些驚喜,
“花國會”
“是那個瓷器界最有名的展覽會嗎”
說來也算巧合,小趙還沒有見過白小姐呢,但看她神情自然的環着宋識舟的手臂,又見她唇邊一枚小小的,與自家老板相似的吻痕,便瞬間便明白過來了兩人的關系,
小趙臉色一紅,開口解釋,
“是的,花國會是瓷器界最頂級的大會,在業內擁有一席之地的瓷器師都會來參加,我本來以為工作室剛剛開業,不會接到邀請,沒想到竟然真的收到了一個參會的名額。”
白若薇不禁有些驚訝,
“工作室剛開業不久就接到頂級盛會的邀請,宋識舟,你也太厲害了吧”
宋識舟也跟着一愣,
“真的假的”
即使親眼看到了這封躺在郵箱裏的邀請函,宋識舟還是有點暈乎乎的,
“應該是被小孫總推薦了吧。”
她試圖給這樁不可思議的事添上一個合理的理由。
小趙接話道,
“不管怎麽說,我們總歸是拿到這次機會了嘛”
“今年的花國會在三區舉辦,老板,雖然開幕式是時間還沒定下來,大會持續的時間也沒有公布,但是我猜大概和往年相似,應該在七天左右。”
白若薇笑了笑,
“我記得之前花國會在內城也會舉辦,今年是換了地方嗎”
小趙解釋道, “在內城舉辦的是分會場,雖然內城一向財大氣粗,但是無論是專業性還是業內認可度,都不能和三區的主會場比較。”
白小姐哦了一聲,臉上表情依舊,手卻好像隐約有點顫抖。
工作室才開業不到半年,就得到業內最有名的展會邀請,确實出乎了宋識舟的意料,
她仔細閱讀完那封邀請函,開口道,
“工作室最近生意确實不錯,但是業內認可度還是蠻低的,參加花國會正好能拓寬一下工作室的認可度,我也能和從業多年的老師傅交流一下經驗。”
白小姐環着她手臂的手不自覺收緊了。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很快便到了下班的時間,小巷子內的其他店鋪已經陸續關門,兩個人從工作室出來,往停車場走去。
甜水巷這幾天一連舉辦了好幾場大型活動,所以熱鬧了好幾天,這裏不是禁煙區,彩綢和紅紙零星的飄在街道兩旁,當繁華散去後,竟然有些寥落。
兩個人并排走着,鞋子踩在青石板路上發出陣陣聲響,不算很沉重的腳步,白若薇卻覺得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心上。
原來,識舟不會一直留在內城。
她的心頭彌上一陣淡淡的酸澀,雖然沒有明說,但宋識舟很有可能會選擇三區的那場瓷器展吧。
畢竟那裏的展覽會的專業性和知名度,都不是內城這個分會場能比的。
她在心裏算了一筆賬。
花國會連辦七天,但宋識舟也不是非得每天都到場參展吧,所以時間可能會縮短一些…可是萬一趙大師拉她三區小敘呢再加上路途上耗費的時間,再加上在三區游覽風景的時間…
宋識舟會走多久
她的心思有點沉,在這寂靜的黑夜裏逐漸凝成冰霜似的實體,
她不想讓宋識舟離開內城。
在這一個月內拉進兩人的關系,白若薇信心滿滿,可是現在識舟一下子要離開小半個月,她不可能每天在三區和內城之間兩頭跑,那麽,她們就有好長好長一段時間要分開,
可是和識舟和好的這段時間裏,她每分每秒都不想浪費,
讓宋識舟願意原諒自己,是險勝,可現在讓識舟在陪伴她和事業之間抉擇,
她不敢賭,也不想賭。
因為她沒有任何理由做她的牽絆。
……
回到小公寓後兩人洗了個澡,白若薇從浴室出來時,宋識舟正坐在沙發上,
她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端着筆記本電腦,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寫着工作計劃。
客廳沒有開窗,窗臺上擺着兩盆君子蘭,白若薇若有所思似的給花朵澆水,用手指擺弄着微涼的葉片,
窗外是相當缱绻的春夜,一縷淡紅色晚霞浮在天空之上,看起來暧昧又撩人,
白若薇頓了頓,把一杯牛奶放在宋識舟面前,開口問道,
“花國會什麽時候舉辦,時間已經定下來了嗎”
宋識舟搖搖頭,
“還沒。”
白若薇咬着嘴唇,語氣間好像有些吞吐,
“對了,小寶最近一段時間都呆在雪榭,它很想你,你要不要明天去雪榭看看它”
她确實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小寶了,比格犬長的又格外快,算起來小寶現在也快一歲吧,應該馬上就要過了賞味期了,想到那只可愛的史努比馬上要變成垂耳大叫驢,宋識舟突然生出了幾分人間不值得的感覺。
可是再人間不值得,那畢竟也是她養的小狗狗,宋識舟起身,把之前逛超市的時候買的寵物罐頭翻出來,
上次逛超市時正好遇上萌寵區打折,她一口氣買了三十多盒罐頭,夠小寶吃一個月了,可是一想到小寶現在可能長大了,宋識舟又覺得這點罐頭可能不夠吃了。
“那就明天晚上回雪榭吧,正好我把這些罐頭和上次買的小零食拿給它。”
白若薇嗯了一聲,坐在旁邊。
白小姐的語氣,好像有點奇怪。
宋識舟轉頭,把視線重新落回到那人的身上,
不僅是語氣,連白小姐的神态,也好像有點奇怪,
那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可是細看下來眼神卻有些發怔,好像有些低落似的,
她今天剛參加了一場監察院的重要會議,此時換下了那件熨帖肅穆的黑色西裝,卷曲的白色長發因為剛洗過的原因,直直的垂在肩頭,
其實這場會議的內容宋識舟也有所耳聞,
白先生回光返照,監察院人心惶惶,
宋識舟記得白若薇跟她提過,上輩子是她殺死了白先生。
那麽現在白先生中毒的事,會是白小姐的手筆嗎
那人在面對監察院棘手問題時,明明也還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此時卻不知道遇到了什麽煩心事,一雙秀挺的眉有些糾結的蹙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落寞,
難道還有什麽事情,比白先生的死還要讓白若薇擔心牽挂嗎
宋識舟剛想開口問她怎麽了,小趙就又打來了一個電話,
“老板,花國會的時間定下來了,這今年的花國會舉辦時間比往年要長上很多,足足兩周時間呢…咱們要訂票去三區嗎”
兩周時間,訂票去三區。
白小姐手中攥着的那支玉蘭簪子,猛然磕在桌子上。
清脆的響聲在房間內回蕩着,簪子差一點就敲碎了,白若薇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掌心,盯着白皙掌心上壓出的那道紅印,
宋識舟挂掉電話,
“白若薇…你怎麽了”
她咬着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麽顫抖,
“我查了花國會的舉辦時間,是下周,這場大會吸引了多方的目光,去三區的人應該有很多,如果訂票的話,最好應該早一些。”
她從前并不是會在意這些小事的人,但或許是因為徹底認清了自己對宋識舟的感情,所以一時間變得竟然有些脆弱敏感,
“我幫你訂了四張頭等艙的機票,訂單號已經發給你了。”
宋識舟一頓,
“我沒說我要去三區。”
三區的專業度和業內人可行确實要比內城的分會場高一些,可是她最近工作室很忙,出差半個月根本不現實,
更重要的是,白若薇還留在內城呢。
她們的試驗期才剛剛過了不到三天,她怎麽能一走了之
話音未落,身邊人便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
白若薇的眼睛裏寫滿了震驚,
“你不去三區出差”
“是啊,”
宋識舟點點頭,
“你怎麽了”
她剛要繼續詢問,那人卻猛然抱住了她,
宋識舟一怔,
她們貼很的緊,緊到她甚至能聽到白小姐緊張的心跳聲,
一聲,兩聲,三聲,那人緊張的心跳貼着她的胸口,電流一樣的在她的皮膚上蔓延,
她整個人好像都在顫抖。
白若薇的聲音有些委屈,又有些慶幸,
劫後餘生似的慶幸。
“我以為你會去三區出差。”
“畢竟那裏的專業度和認可度都會比分會場要高出一級。”
宋識舟一頓,下意識地開口說道,
“你以為我會去三區出差,會離開你,會和你分開”
“為什麽不問我”
“所以你就把這些話都藏在心裏,一個人難受了這麽長時間”
所以從工作室回來的一路上,包括剛才的走神兒落寞,全都是因為白若薇以為自己會離開,因此才表現出來的
那個不可置信的人變成了宋識舟。
白小姐趴在她的心口,她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安靜的趴着,臉上逐漸蒙上一層羞赧似的的淡緋,
這陣羞赧大概持續了一分鐘,她擡起頭來,飛快地在宋識舟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要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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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醬:是誰擔驚受怕了,我不說。
評論掉落紅包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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