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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世上竟然有这么巧得事。

    周海耀那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蒋胜柔问起,他只说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出事了。这种事不稀奇,每年都有好几起, 但那次, 局里格外紧张,周海耀连着几个通宵, 又恰逢梅雨季节,搜查强度明显减弱。

    许柏夏那时八岁,住在蒋胜柔那,吃饭时会听到周海耀提起。

    孩子被找到时,是一个雨夜。

    蒋胜柔前一天晚上胃不舒服住了院, 许柏夏在医院陪她, 周海耀来带她回去, 半路接到局里的电话。他二话没说,开车把许柏夏带警局去了,将她交给留守的警察后, 风风火火的出了警局。

    许柏夏在陌生的环境睡不好, 盯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她不知道下了多久。

    时间像走过漫长的季节, 许柏夏昏昏欲睡间听到有人喊回来了。她立刻将头从桌案上抬起,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外面是匆忙的脚步声, 许柏夏巡声走出去, 走廊的灯在雨夜里暗了许多。

    穿制服的哥哥姐姐们忙碌的走动,许柏夏一眼注意到走廊尽头长椅上的人影。看着同她一般大, 低着头,瘦弱的肩上搭着宽大的警服。

    他和这里的忙绿不同。

    他太安静了。

    他就是被绑架的孩子吗?许柏夏小小的脑袋想了很多, 她没看到周海耀,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他里面的衣服是湿的。

    “你、你没事吧?”许柏夏小心翼翼地问,她看不到对方的脸,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

    对方似乎没听到她说话。

    许柏夏戳了戳他的胳膊,那人还是不说话,应该是被吓到了,她笃定地想。

    喊了,戳了。

    许柏夏蹲下来抬起头看他,他衣服不仅是湿的,还很脏,胸前全是泥巴,脸上也有泥点。但尽管如此,许柏夏还是觉得他特别好看。

    “你哪里不舒服吗?”许柏夏又问。

    见他还是不说话,以为他不会说话,许柏夏看了他半天,站起来坐到他身侧的空位上。

    许柏夏频频看他,“我在等我舅舅。”

    对方可能还是个聋子,许柏夏自个琢磨着,和他打起手语。

    但她对手语一窍不通。

    看着就像是多动症,手动来动去的。

    “你能不能安静点。”突兀的声音吓到了许柏夏,她愣了几秒,意识到是男孩在说话,顿时惊喜,“你不聋也不哑啊,那你怎么不说话。”

    “……”

    “你一定是被吓到了。”

    “……”

    “别害怕,这里是警察局,我舅舅是很厉害的警察,他会保护好你的。”

    他皱了皱眉。

    许柏夏安静了几秒,歪头看他,“你怎么在这坐着,你家人不来接你吗?”

    “你叫什么名字?”

    “你看着比我大,我叫你小哥哥吧。”

    “我叫阿至。”

    ……

    许柏夏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他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平静的目光染了无奈。

    “阿至!”

    周海耀的大嗓门传来,许柏夏眼睛一亮,指着他道:“这就是我舅舅。”

    她从长椅上跳下来。

    白色棉麻的长裙上印着黄色的小碎花,轻晃着,这抹亮色入了他的眼。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困?”周海耀过来一把抱起许柏夏,她说被吵醒了。

    与此同时。

    门外匆忙来了两个女人。

    “阿随!”许柏夏看到她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年长的一把抱住长椅上的小哥哥,眼泪落下。年轻的则是看着周海耀,“多谢你们的帮助。”

    “应该的。”

    周海耀抱高了许柏夏,“等会他要进去做笔录,做完你们就能走了。”

    “好的,麻烦了。”

    许柏夏盯着年轻的女人看,她也看许柏夏,几秒后,竟然露出了笑脸。

    周海耀抱着许柏夏要走。

    许柏夏急着看向小哥哥,对方恰好抬头,顶上的光融入他漆黑的眼里。

    很惊艳的长像。

    比她刚才抬头看时还要好看。

    许柏夏抱着周海耀的肩,走时不忘和他说再见,他嘴唇动动。她还没听清,就被周海耀抱走了。她朝后看,目之所及,对方也在看她。

    ……

    “竟还有这么巧的事。”贺文臻惊讶。

    许柏夏从冗长的记忆里回神,目光里的讶异没退,贺随就是那个小哥哥。那次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小哥哥,时间久了,这段记忆也淡忘了。

    贺文臻盯了许柏夏几秒,“那时被周警官抱着的小女孩是你啊,真巧。”

    “我可真聒噪啊。”

    许柏夏不好意思地垂眸。

    当时年纪小就想找个人说话,贺随越不理她越要说,叽叽喳喳的比蝉还吵。

    贺随眼里堆满了笑。

    贺文臻道:“之后我带阿随去找你舅舅道谢,没看到你,还问起了,你舅舅说你回家上学了。挺感谢你的,陪在那跟他说了好久的话。”

    “……”好久的话。

    许柏夏视线不自然地飘向窗外,她和贺随还有这段过往,她始料未及。

    贺文臻提起这段事唏嘘不已,许柏夏尴尬之余,又想着贺随被自己亲二叔□□,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真强。周海耀说,当时如果再晚一点,能不能救就说不定了,歹徒手里有枪,身上还背了炸/药,玩命的-

    结束后,贺文臻先走了。

    许柏夏上了贺随的车,朗夜里,不知何时落了小雨,密密麻麻的降落。

    “你二叔为什么会找人——”绑架两个字不好说出。

    许柏夏家算不得豪门,她父亲这边的亲戚都各过各的,互不打扰。豪门里面的那些龌龊事她听说过,没遇过,不敢想象贺随当时那么小,是怎么面对的。

    许柏夏现在能明确自己当时的心情。

    雨夜,长椅,套着警服的瘦弱身体,沾了泥点的衣服和脸颊,她看在眼里。

    小小年纪已经懂了心疼。

    “贺文忠自小爱挥霍,不是经商的料。”贺随淡声道:“姑姑当时已经结婚,顾不上家里,贺文临无意商场,爷爷奶奶有意培养我。”

    “你二叔不满。”

    “对。”

    利益面前亲情不值一提,贺随早就明白,被绑的那几个雨夜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他知道有人要杀他。

    潮湿的雨夜滋生出的恶令人心惊,贺文忠找了亡命之徒,给钱让他们杀了贺随。那人表面答应,暗地里联系贺家,要他们出更高的价。

    得救的瞬间,饶是淡定如贺随,也软了腿。

    周海耀举着枪上前,警察包围了他,肩上落了带温度的警服,一路到了警局。

    绑架他的人被带进去审查。

    贺随坐在长椅上,他本是安静的看着地面发呆,察觉有人走近也没当回事。

    但那人并不像匆忙路过的人,而是停下,同他说话,贺随不想理,她就蹲下,用那明亮清透的双眸看着她。那几天里,他见得都是浑浊肮脏的眼,冷不丁地看到这么纯的眼睛,一时愣住,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聒噪的话语从她口里说出。

    舅舅,小哥哥,阿至……她好能说,不会累吗?贺随疑惑又无奈。

    他以为这只是人生的插曲。

    可偏偏,他时常想起那双眼睛,想起那个雨夜的长廊,和那声小哥哥。

    贺文臻带他去找周海耀时,他表面淡定,其实有点紧张,以为会见到,却没有。在周家停留了半个小时,贺随知道了她的全名,许柏夏。

    柏林的柏,夏天的夏。

    许柏夏暗想贺文忠真坏,蓦然发现不对,“你该不会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应该是的。

    他刚才说了阿至妹妹。

    “嗯。”

    “什么时候?!”许柏夏匪夷所思,她那时没长开,年纪小,隔了那么多年,贺随竟然能认出她。贺随摸了摸鼻子,轻咳,“高一开学。”

    “……”

    “周警官送你到学校。”

    许柏夏想起,开学前一晚她住在新雅居,早上周海耀送她去学校,在校门口时,他拿了后座的书包下车,等着整理校服的许柏夏。

    “周警官的脸没怎么变,我在车里认出,当时看到你并不确定,直到老师点名,才确定了是你。”贺随守着这个秘密一直没说,毕竟许柏夏不记得他了,听到他的名字时面无表情,是他对她,一直在意。

    许柏夏抿了抿唇,“哦。”

    她目光随之看向窗外,后脑勺对着他,贺随倾身过去,“生气了?”

    “没有。”生硬的语气。

    贺随学着她那时的动作,戳了戳她的胳膊。

    许柏夏被戳得痒,她收胳膊,贺随的指尖顺势滑落,不经意落在了她腰侧。

    温热的掌心犹如藤蔓般缠了上去,许柏夏挺了挺腰肢,肩膀骤缩,锁骨凹陷,白皙的肌肤激起了淡粉。贺随揉着那腰把人抱到腿上,她的红色裙摆如盛开的玫瑰,占据了车内半个空间,一字肩的领滑落了些。

    “你!”

    许柏夏顿时紧张,司机还在。

    虽然隔板升起,前面看不到后面,但这小小的空间并不隔音。

    “你放我下来!”许柏夏的腰被他扣着,很难挪动,而且她坐得位置……堆叠的裙摆间能清晰感觉到紧绷的肌肉,他的西裤磨到了她的腿。

    “放你下去你就会用后脑勺对着我。”贺随架起双腿,许柏夏往前倾身,香香软软的触感随之而来,“跑过来跟我搭话,结果忘得也快。”

    “你也没告诉我啊。”

    许柏夏是有那么点生气的,他那么早就认出了她,结果一直憋到现在,要不是贺文臻提起,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她膝盖抵着皮质椅面,扒拉扣在腰间的手,奈何贺随纹丝不动,还顺着她的力道轻揉着。

    “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许柏夏扒拉的动作停住,软了腰肢,贺随空出一只手,捧起了她的右脸。

    眸光深邃,薄唇带笑。

    “还有——”贺随迫使许柏夏靠近自己,唇息渐近,“你今晚很漂亮。”

    第62章

    抵达西城国际机场时, 已是深夜。

    许柏夏和小杜同一航班,两人一起乘坐摆渡车去取行李,接着去跟等在外的剧组人员会合。小杜蓦然拉了拉她的胳膊, “闻斐亦也是刚到。”

    闻斐亦从另一出口出来。

    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同色口罩, 黑T黑裤的,在深夜的机场还挺显眼。

    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许柏夏朝他点了点头, 没多热络,小杜感叹道:“他长得真是没话说。”

    “还行吧。”

    “你当然觉得还行了,毕竟你男朋友那——么帅!”小杜拖长了音,闹得许柏夏脸红了红。

    她没理会小杜的调侃。

    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蒋胜柔和沈容她们道了平安,视线落到贺随的头像上时, 迟疑几秒, 点开, 对着上方的指示牌拍照,直接发了过去。

    许柏夏:[图片.jpg]

    许柏夏:[到西城了,刚下飞机。]

    时间指向了十一点半, 这个点不知他有没有睡, 下一秒,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桃花依旧:[好的。]

    剩余的机组人员陆陆续续到了, 在安排坐车,小杜拉着许柏夏往前跑,她一手勾住行李, 没来得及回。闻斐亦的车停在不远处, 还没开走。

    “许老师。”

    闻斐亦的助理小陈走了过来,许柏夏看向了她, 她指着闻斐亦的方向。

    “闻哥有事想请教你。”小陈笑嘻嘻地说:“要不,你和我们同乘吧。”

    许柏夏还没决定, 剧组老师替她回话:“可以,我们这座位好像少了一个,行李太多了。许老师你跟闻哥的车吧,到酒店来我这领房卡。”

    小杜刚上车,朝她挥了挥手。

    许柏夏的行李上去了,人上不去,无奈答应了小陈,她转身去找闻斐亦。

    闻斐亦的保姆车,私密性极佳。

    他摘了鸭舌帽和口罩,脸上挂着笑,标志性的虎牙很有亲和力,“姐姐。”

    许柏夏对他的姐姐免疫了。

    她扶着车门上车,小陈关上车门坐上主驾,车子先剧组的车开出停车场。

    “妈下个月过生日,你去不去?”闻斐亦问,许柏夏知道周海蓝的生日,至于去不去的,她以前没去过,现在也没有去得必要,“没时间。”

    “行,我就是替她问问。”

    “你记得这次拍摄结束后空出时间,外婆和舅舅想见你。”许柏夏说。

    “当然记得。”

    小陈冷不定地听到他们这样的谈话,透过后视镜朝后看,恰好对上闻斐亦抬起的眼,时常笑眯眯的人,这时的眼里情绪,多了震慑力。

    许柏夏始终看着窗外。

    西城的夜和南城没什么区别,星星点点,玻璃窗上倒映出闻斐亦的身形。

    他没再说话,而是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许柏夏手机震了声,点开,是贺随发过来的晚安,她也回了晚安过去。

    这次拍摄,她还是和小杜一间。

    小杜进了房间就抓紧时间洗澡,许柏夏收拾完衣服,将自己抛到床上,查看手机简讯。微博上面,姚禹州已经在准备开播前的预热,热搜买了好几个,有关于闻斐亦的都是高位预收,下周六晚八点准时开播。

    许柏夏一连看了好几个闻斐亦的热搜,想退出时,指尖愣住,她划拉几下屏幕,看到有关他生日的活动。距离今天还有三天,周六。

    他这周过生日?许柏夏猛地坐起,她要是不知道,那无所谓,可她现在知道了,不送礼物不太好,闻斐亦毕竟是她名义上同母异父的弟弟。

    至于送什么。

    她现在还没眉目。

    小杜推开浴室的门出来,换许柏夏,这天晚上,她一直到一点多才睡-

    翌日。

    闻斐亦的生日在剧组传遍了,姚禹州想给他办个生日会,定在周六晚上。

    许柏夏对送什么礼物还没有眉目,她忙完手里的事,趁休息时间找沈容,以沈容对闻斐亦的了解,应该会知道他喜欢什么,到时对症下药。

    沈容:[我怎么知道。]

    许柏夏面露不解:[你不是喜欢他?]

    沈容振振有词:[我喜欢的人多了去了,都要关注我多累啊,我只看脸。]

    许柏夏早该料到:[你厉害。]

    沈容:[既然是剧组要给他过生,你没必要单独送礼吧,不对,差点忘了。]

    沈容:[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

    许柏夏问她是白问了,推荐了几样:[帽子、墨镜、打火机或者手表?]

    闻斐亦好像不抽烟。

    沈容母胎单身,对送男生礼物一窍不通,但还是没忘给她指了条明路。

    [你问问贺随。]

    许柏夏直接百度,很多平常的东西在百度解释里都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比如手表,时刻和你在一起。打火机,点燃我们的爱情之火。

    ……

    她正查着。

    微信来了新消息,贺随发过来的。

    许柏夏点开和他的聊天记录,是一张猫咪的图片,她认出是只德文猫。

    还是只纯黑的。

    许柏夏因选不出礼物的郁闷心情,被这只可爱的黑色德文猫给治愈了。

    桃花依旧:[方便接电话吗?]

    许柏夏找了相对安静的地,拨通了贺随的电话,“这是谁家养得猫啊?”

    “你之前说想养宠物,猫或者狗都行。”贺随音色磁沉:“这只猫是宠物店发来的图片,你觉得德文怎么样,很可爱,毛茸茸的,不猥琐。”

    “可以啊,很可爱。”

    许柏夏惊讶他还记得养宠物的事,她想到刚才那只德文,“这只就不错。”

    “黑的像个小煤炭。”

    贺随闻言轻笑:“这只纯黑德文是雌性,要不要再给它挑选一个玩伴。”

    “有其他花色吗?”

    话落,手机嗡了声,贺随又发了张图片过来,关于德文猫的一些入门。

    德文猫的花色很多,各有优缺点。

    “我觉得咖白、虎斑、蓝白、三花都很不错,好难选。”许柏夏对于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她把问题抛了回去,“你中意哪个花色?”

    “咖白。”

    “德文的特有色,不容易串。”许柏夏应和:“行,那就纯黑和咖白。”

    “嗯。吃了吗?”

    “十二点半吃得,再休息半小时开工。”许柏夏听到后面有声,回头,是小杜过来了,见她在打电话,识趣的转了方向去了别处。她去的方向,闻斐亦和助理小陈在说话,许柏夏又想起送他礼物的事。

    “贺随,问你一个问题。”许柏夏也想起沈容的话,贺随开口,“你问。”

    “闻斐亦他周六过生日,我想送他礼物,但是不知道送他什么。”许柏夏将曲起的长腿伸直,轻锤了锤道,“假如是你,你想要什么礼物?”

    “假如是我。”

    贺随顿了顿,说:“要你。”

    “……”

    许柏夏的脸腾得红了,时间仿佛瞬间回到观看珠宝展的那晚,贺随捧着她的脸说:你今晚真好看。然后在行驶的车里,灼热的唇映上她唇。

    薄唇轻易地撬开她的唇齿,缠着她的呼吸,寸寸捕食,蛰伏在她腰迹的手掌沿着柔软的曲线,揉乱了那艳丽的红裙。许柏夏沉浸在他炙热的吻里,腰肢瘫软,两条抵着椅面的腿加紧了,磨蹭着他硬挺的西裤。

    她和贺随已经走向擦枪走火的边缘,无论是前几次,还是现在在车里。许柏夏那句不喜假戏真做在贺随的吻里,轻揉里,处于瓦解之势。

    宽敞的后座空间并没让许柏夏觉得舒服,她的腿舒展不开,侧头看向窗外时,眼里的光微微晃散。明净的玻璃窗上倒映着他们的身影,贺随俯在她的颈侧,温热的掌心揉在那纤细微挺的脊背,湿吻遍布白皙。

    过路的路灯和行人提醒着许柏夏,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前面还有司机。

    她格外紧张。

    一字肩领口稳妥的穿在身上,裙下却是另一副光景,她像是过了遍水。

    抵达御龙湾地下车库后,司机离开,许柏夏抓着窗户的边缘,唇瓣上多了齿痕,肩颈处更是染了绯色。贺随的手一直规矩的放在她腰上,但他的腿不是,若是之前还顾及着有人在,现在则是肆意妄为,磨蹭着。

    许柏夏脸上泛着潮,“你别蹭了。”

    她跟赵俞青在一起时,没这么多火,偏偏到了贺随这,他总这么故意。

    “这么敏感。”

    贺随的笑里掺了几分坏,“那还生我的气吗?”

    许柏夏咬着唇瓣摇了摇头,没心思去生气,贺随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

    “亲我一下就不蹭了。”

    “……”许柏夏迷茫几秒,那寸寸磨过的布料实在难受,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思考,她立刻去亲他的右脸。但因动作太快,红唇映上了他指着脸颊的指尖,明显感觉到轻磨顿了顿,许柏夏的吻落到他右脸。

    贺随的喉结滚了滚。

    许柏夏觉着自己抓住了他的弱点,那么孟浪的动作竟然在她的吻里停住。

    理智回笼,她也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这种状态下的贺随应该比她更难受,许柏夏弯唇轻笑,也不知哪来的胆子,软唇顺着那冷白泛红的右脸,缓缓落向下巴。贺随那股子清冷劲早就没了,呼吸粗重,犹如任人宰割的羔羊,主动仰起了下巴。

    绷直的颈线上,凹起的喉结透着性感。

    许柏夏的胆子至少壮了十分,她有前车之鉴,贺随应该就是纸上谈兵。

    从未有更近一步。

    绵软的红唇覆上颈侧时,红裙也贴近了,许柏夏的膝盖又往前抵了些。

    贺随被他困住了。

    上位者的那种掌控感,许柏夏感受到了,她学着贺随在她颈间的动作,气息熨帖上,如爱人间的私语。贺随的衬衫原是扣得一丝不苟,这会在她若即若离的吻里,崩开了两颗,浑身热得像泡在了温泉里。

    湿的,软的,伴着香气。

    贺随的忍耐力在逐渐崩溃,眼看许柏夏的指腹滑到腰侧,他猛然抓住对方乱动的手,克制着加重的呼吸声,“以牙还牙你倒学得透彻。”

    “谁让你欺负我。”

    许柏夏用哼哼表示不满。

    贺随听了她软绵绵的控诉,笑了笑,胸膛震动,绷直的脖颈上喉结轻滚。

    许柏夏不用抬眼就能看到。

    她视线飘了飘,攒得那些报复心态变了味,唇齿猝不及防地咬了上去。

    “!”

    贺随闷哼声。

    扣住她腰的手骤然收紧,似要将她嵌进怀里,唇间溢出的话都带着颤。

    “阿至,别闹。”

    许柏夏眨了眨眼,反应这么大!

    贺随闭了闭眼,脖颈上青筋绷起,他抬起手抬高许柏夏的脸,微潮的指尖摸了摸她的脸,低头时,眼底是红的,“家里没套,别再继续了。”

    ……

    “怎么不说话?”

    贺随的声打回了她飘远的思绪,许柏夏摸了摸发热的脸,“你不要脸。”

    对面失笑:“什么?”

    许柏夏不自在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哪个字不正经了。”贺随的笑鼓动着耳膜,许柏夏将手机拿远了点。

    没有一个字是正经的。

    许柏夏不坑声,贺随见好就收:“送弟弟礼物的话,鞋子、钢笔都行。”

    对哦。

    可以送限量版的鞋子。

    许柏夏顿时脑子清明,她怎么没想起来。

    “但若是送我的话——”贺随的话未说完,许柏夏就匆匆挂断,他听着话筒里的盲音,忍不住笑,用完就扔,哪里学得坏毛病。

    许柏夏其实是怕再听到那两个字。

    直觉告诉她,下次她再对贺随动手动脚,极有可能会被就地正法-

    贺随提供的思路,许柏夏在实行。

    她开始准备送鞋子,但是不清楚闻斐亦的鞋码,去问小陈的话容易暴露,最终决定送钢笔。许柏夏会在拍摄结束后去附近的商场选购钢笔。

    周六如约而至。

    白天的拍摄提前两个小时结束,姚禹州应该和周海蓝通过气,许柏夏听到他们在打电话。姚禹州看到她后,直接把手机递过去,“你妈。”

    “……”

    许柏夏直接愣住。

    周海蓝:“是夏夏吗?”

    姚禹州嗯了声,手机往前递了递,许柏夏无奈接过,喂了声,周海蓝语气温和,“斐亦这几年一直在外地过生日,这次有你在,我很高兴。”

    许柏夏眼眶微酸。

    姚禹州站得近,听了大概,他挠了挠头,许柏夏嗯了声,还回了手机。

    待她走远。

    姚禹州对电话一通输入:“你平时多精明,怎么跟女儿这么不会说话。”

    周海蓝:“什么意思?”

    姚禹州和周海蓝以前是同学,因为闻斐亦在娱乐圈而熟络,知晓一点她和前夫的事,包括和前夫生得女儿,“你之前说很久没陪女儿过生日了,现在闻斐亦过生,你在女儿这说七道八的,谁心里听了舒服。”

    “难怪你女儿不认你。”

    一通输出炸的周海蓝醍醐灌顶。

    “行了行了,挂了,晚上还要给闻斐亦过生。”姚禹州话落,挂断电话-

    眨眼,到了晚上。

    闻斐亦今天过生的消息早就登上了热搜,一直在前排,后面跟着爆字。

    他的粉丝后援会给他在各个城市搞了投屏,包括西城和纽约时代广场,人气颇高。小杜刷着热搜,一遍一遍的惊叹,“闻斐亦的粉丝真壕!”

    许柏夏包里揣着要送的钢笔,也把热搜过了遍。沈容知晓剧组要给闻斐亦过生,恨自己不能飞到西城。要求许柏夏今晚必须给她全程直播。

    姚禹州选了一家半开放的民宿,包夜了,白天就让人安排好了彩灯、气球还有鲜花。

    蛋糕这时送了过来,足足有六层。

    许柏夏对着民宿拍了几张照,传给沈容,在看到一束鲜花很好看时,镜头对了上去,摁下快门前,突然出现闻斐亦的脸,他露出了虎牙。

    咔嚓——

    她的镜头抓拍到了。

    闻斐亦精致的眉眼不差鲜花分毫,露出的虎牙为他增添了可爱。

    “我看看。”闻斐亦凑过来,“姐姐拍得真好,传给我,我要发微博。”

    “你吓我一跳。”

    许柏夏把原图发给了他。

    趁他不注意还偷偷分享给了沈容,立刻收到:[啊啊啊美颜暴击!]

    [生日会什么时候开始!]

    许柏夏安抚她激动的心情:[还有十分钟。]

    沈容回着信息,人也没闲着,她今晚是被叶弘同约出来的,她以为的二人世界,结果单浩文也在。沈容扯了扯唇,想走,却被他发现了-

    闻斐亦的生日会极其热闹。

    许柏夏被氛围带动着笑容不止,但是直播不方便,她就一段一段的发视频给沈容。沈容一直没回复,她也没管,临近尾声时,剧组要拍合照。

    闻斐亦作为寿星站在中间。

    许柏夏被推挤着,不知怎地到了他的左侧,刚想换地,被闻斐亦搭了肩。

    手机这时响起。

    许柏夏掏出口袋震动的手机,是贺随打得视频,她愣了几秒,闻斐亦的指尖越界点了接通。贺随的脸出现在窄小屏幕里时,许柏夏顿生紧张。

    闻斐亦抬高她的手臂,同手机里的贺随打了照面。

    “姐夫的电话打得真不巧,姐姐在陪我过生日呢。”闻斐亦笑嘻嘻地。

    他搭肩的手蓦然揉了许柏夏的脑袋。

    亲昵至极。

    第63章

    许柏夏和他本来就站得近, 闻斐亦这个动作看着像是把她搂在了怀里。

    他弯着眼睛笑。

    背景音是吵闹的说话声。

    贺随陡然见到这幅画面,眼神沉了沉,视线落在闻斐亦那只揉过闹带回到肩上的手。

    “是嘛。”

    他笑意不达眼底。

    许柏夏还处于分神状态, 没在意闻斐亦的动作, 她望着镜头里的贺随,觉着有点不对劲。他看着不太高兴, 而且很明显的是在针对闻斐亦。

    “我们在拍剧组合照。”许柏夏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你找我有事吗?”

    “不着急。”

    贺随那边很安静,冷不丁地有一声猫叫。

    她的周围很吵,但许柏夏还是听见了,双眸亮了几度,“你边上有猫!”

    “那是纯黑德文已经送过来了, 咖白需要调, 下周一会送过来。”贺随身后是御龙湾的落地窗景, 灯火霓虹,夹杂了好几声细弱的猫叫声。

    许柏夏光听声见不到,着急的探头, 试图从镜头里找到猫的一丝身影。

    “姐姐, 要拍照了。”

    闻斐亦打断两人的聊天,他插不进话。

    剧组的位置差不多站好了, 小杜前方的摄影机位也摆好了,许柏夏失望地收回眼。

    “等你结束,我给你打视频。”

    贺随安抚她, 许柏夏乖乖地点了点头。她附近的光源是暖黄色光源, 柔和万分,映衬着她俏丽的面庞。眼睛明亮, 只注视着他,贺随很愉悦。

    视频结束后, 许柏夏站好。

    她唇角挂着一抹笑,闻斐亦侧头望了会,看向前方的镜头,画面定格。

    大合照拍完,许柏夏和小杜、还有崔笠老师拍了合影,到了吃蛋糕的环节,闻斐亦对着那六层高的蛋糕许愿。接着便分起了蛋糕,许柏夏得了一块纯水果的,芒果草莓和松仁,闻着香,吃起来一点也不甜腻。

    她寻了人少安静的地方,远方是一片民宿造得人工湖,气球还亮着灯。

    手机嗡了几声。

    许柏夏空出一只手查看,沈容那边忙完了,总算是有时间欣赏她传过来的视频,并发表了感慨:[呜呜呜这神仙生日会,为什么我不在!]

    [你忙什么去了?]许柏夏好奇。

    [没忙,就是叶弘同喊我出来玩。]沈容回:[单浩文也在,我刚刚到家。]

    [你和他走得挺近的。]

    沈容:[我以前自诩人间清醒,不理解有些人一谈恋爱就成恋爱脑的。]

    许柏夏:[?]

    沈容:[现在我理解了,并认为我谈恋爱也会成为恋爱脑。]

    许柏夏连蛋糕都顾不上,[什么意思?你喜欢叶弘同,你俩谈恋爱了?]

    [没有。]

    [是我自己的原因。]沈容发了叹息表情包:[我跟他打视频竟然会傻笑。]

    [发自内心的。]

    [等我发现的时候,才惊觉不对。]

    她和叶弘同才见过几面啊,许柏夏皱眉:[所以结果就是,你喜欢他。]

    沈容那边没了消息。

    许柏夏和沈容处了这么久的朋友,还没见过她对谁上心,不过,叶弘同的人品有保障,比单浩文浩多了。手机再次嗡了声,沈容发了长话。

    [上上周下雨嘛,我没带伞,从办公楼出来就看到他站在楼下,手里提着把黑伞。我当时脑子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就那瞬间,你懂得吧。]

    许柏夏当然懂得,[嗯]

    光是想想沈容说得那幕就很有画面感,加上叶弘同长的有几分姿色,沈容这个颜霸不沦陷都难。

    “啊,我的蛋糕!”

    一声惊呼吸引了许柏夏的视线,那群人手里的蛋糕变成了武器,闻斐亦被闹得最厉害,脸颊上蹭了不少蛋糕。许柏夏撑着栏杆,看他们闹。

    蓦然,对上闻斐亦投来的目光。

    警报声瞬间拉响,许柏夏身子站直了些,眼看闻斐亦真的过来,“别!”

    “他们都欺负我。”闻斐亦控诉。

    “你别想拉我上战场。”许柏夏置身事外:“我只管吃,不管其他的。”

    闻斐亦过来是有那个涂蛋糕的贼心,但看着许柏夏过分正经的面庞,他没那个胆。这时小杜从他身后窜出,指尖上的奶油抹到了她左脸颊,闻斐亦愣了,许柏夏愣了,只有小杜高兴的挂在她身上,“偷袭成功!”

    许柏夏:“……”

    这就是“家贼”难防吗?她脸颊上的奶油耀武扬威的,闻斐亦掩唇笑了笑,也不客气地抹了上去。在她的右脸颊,这会两边脸对称了。

    许柏夏闭了闭眼,深呼吸。

    小杜感觉到她气场不对劲,刷地溜走,闻斐亦捂着唇笑,“挺可爱的。”

    许柏夏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对着自己的脸照,不算狼狈,闻斐亦凑了过来,靠着她钻入镜头,“拍张合照吧,我发给妈看,她一定很高兴。”

    闻斐亦摁下快门。

    照片定格的瞬间,后方人工湖附近的气球灯烘托出的暖光侵入了镜头,水面波光粼粼。闻斐亦微歪头,许柏夏双眸稍圆,两人脸上都沾了奶油,却并不滑稽,反而多了丝温馨,许柏夏觉着闻斐亦过于亲她了。

    闻斐亦很满意,退开:“记得发我。”

    许柏夏垂下手臂,他跑向了热闹的人群,她凝神了几秒,低头去看搜集,看到沈容的名字时,准备先分享给她,点进,直接选择原图发送。

    她悠哉的吹着风。

    几秒后,新信息进来,许柏夏低头看,看到那只耀眼的鹦鹉时,愣住。

    桃花依旧:[?]

    许柏夏立即点开,看清后,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她竟然将图片发给贺随了。就在她点进沈容微信的那一秒,贺随给她发了消息,冲到上面。

    她迅速点了撤回。

    还好,没超过两分钟。桃花依旧:[撤回没用,我已经保存了。]

    [我准备发给沈容的。]许柏夏囧了瞬,看到了他发来的信息,是一段十几秒的视频。点开就是纯黑的小团子围着玻璃窗的窗帘打圈玩闹。

    小团子有两秒看了镜头。

    黑宝石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看得许柏夏心都化了,现在就想飞回南城。

    桃花依旧:[生日会还没结束?]

    许柏夏看了眼人群,[快了。这猫好可爱!]

    桃花依旧:[给它取个名吧。]

    小团子黑得太纯粹了,许柏夏脑子里蹦过煤炭、黑球、这标签化的名字。

    许柏夏一时想不出来。

    小杜玩也玩了吃也吃了,过来找她:“回去了。”

    许柏夏手里还剩了半块蛋糕,她暂时没胃口,离开了栏杆放到了桌上。

    小杜递湿纸给她,“擦擦。”

    许柏夏随手接过,还在想小团子的名字,问她,“小杜,你有养宠物吗?”

    “养了只金毛。”

    “叫什么?”

    “它毛特别黄,我就叫它芒果。”

    “……”

    以此来取名的话,小团子是避不开黑这个字了,许柏夏弯唇淡笑,擦净两颊的奶油。

    她回贺随:[想到的都跟它毛色有光。]

    贺随看着玩到他腿边的黑色毛球,弯腰抱起,修长指尖顺着那层软毛。

    [叫黑巧怎么样?]

    贺随站到落地窗前,望着夜色下的霓虹。

    明净的玻璃窗面上突然显出刚才的那张照片,许柏夏迷茫的看着镜头,星眸微圆,脸颊上的两点奶油增加了俏皮感。闻斐亦真碍眼,多余。

    小团子咬着他的手,不疼。

    贺随任由它的小打小闹,低头看:“你还挺讨她欢心。”

    许柏夏上车之后收到他的消息,初看黑巧两字,觉得也没跳脱标签化,但想到她平时爱吃得85%的黑巧,也挺适合小团子的,[很适合。]

    贺随查看消息。

    小团子正式有了名字,黑巧。

    黑巧脱离了贺随的怀抱,在他脚边撒着欢得的跑,贺随点开保存的照片。他目光停留在许柏夏脸上,裁剪,闻斐亦那张碍眼的脸,消失-

    许柏夏回到酒店,单独去找闻斐亦。

    刚才人多,她的礼物没送出去,闻斐亦开门,低头便看到她手里的东西。

    “送我的?”

    许柏夏递了过去。

    闻斐亦接过,侧让开:“进来说。”

    他单独住一间房,里面很安静,助理和经纪人都不在,许柏夏摇了摇头。

    “不用。”她说:“时间太晚了,明天还要拍摄,早点休息,不打扰你了。”

    闻斐亦张了张唇。

    许柏夏来得快走得也快,他握紧了手里的礼盒,房间里的手机响了,她将刚才那张合照发了过来。经纪人打来电话,“记得发微博营业。”

    闻斐亦囫囵应了声。

    他盯着那份礼物看了半天,很新奇,很久未见的姐姐竟然送礼物给他。

    闻斐亦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欣喜有,或者还有其他,总之,他顾不上经纪人的话。礼盒包装精美,竖盒,轻倒是不轻,他小心翼翼地打开。

    是一支金色的钢笔。

    里面还有附赠的贺卡:生日快乐-

    翌日,清晨。

    许柏夏起得比平时早,吃早饭时遇到闻斐亦。

    他容光焕发,露着小虎牙,“姐姐送得礼物我很喜欢。但为什么是钢笔?”

    “我看你在片场经常写东西,就送了你需要的。”许柏夏的话不是假话,闻斐亦看着幼,不靠谱,但在拍摄时很认真,笔记记录的很完善。

    获得糖果的小孩就像是获得了关注,闻斐亦支着下巴笑,眼睛弯弯的。

    他真诚道:“谢谢。”

    许柏夏见他喜欢,也知道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要感谢贺随提供的思路。

    抵达拍摄地后,小杜架起相机。

    许柏夏在一旁整理自己的工具,崔笠走了过来,“省博有再次确定时间吗?”

    她之前和南省博老师谈好的周一去进行3D合玉的仪式,因上面领导来视察而终止,尚未确定下次合玉的时间,“没,我在等老师的回复。”

    “嗯,急不得。”

    许柏夏嗯了声,整理好了等会需要的工具,小杜那边也安排好了机位。

    “闻斐亦的微博看了吗?”小杜来找她:“九宫格都是昨天拍得照片,人气真高,发了没多久就登顶了热搜,还给咱纪录片增加了热度呢。”

    “有空再看。”

    许柏夏手机在包里,腾不出手。

    其余机组人员也准备就绪,开拍,这期的三幅文物书画的历史没那么坎坷,大多是家传。因年代久远而败了颜色,很像谈默那幅祖传的画。

    开拍期间,有两个常驻嘉宾因站位问题吵了起来,都觉得自己的镜头被对方抢了。许柏夏站在镜头外看着他们,感叹又有一场闹剧要上演。

    这种因站位产生的争吵不止一次了,姚禹州三令五申强调了很多遍,他们还是要吵。许柏夏也理解,毕竟镜头多了,让别人记住的可能性就大,他们更甚至为了镜头,主动往闻斐亦那凑,包括看不惯他的那位男星。

    闹剧持续了十几分钟。

    午休时,剧组的盒饭早就就位,许柏夏拿了三份,她的,小杜的还有崔笠。

    “操!外面停了辆豪车!”

    “谁谁谁,过来视察的?”

    “不知道。”

    “我也看到了,下来的人长得好帅!”

    “在哪在哪?”

    ……

    许柏夏半道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存了几分好奇,她回头,视域里是片场拥挤拿盒饭的人群。正要收回,一抹修长且熟悉的身影忽而出现。

    “卧槽!”

    她听到了惊呼声。

    许柏夏发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挺括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劲腰长腿,精致眉眼在烈日下分外耀眼,冷白肤色似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

    他和拥挤脏乱的片场格格不入。

    许柏夏指尖收紧,盒饭的薄薄塑料壳在她指腹下压变了形,眼里只有那抬腿走近的人影。贺随怎么会出现在这,周末,他应该在南城。

    贺随迎着光走近。

    烈日随着他的走近被顶棚遮住,光影瞬间暗下,许柏夏呼吸也随之变紧。

    “卧槽这谁啊!”

    剧场的工作人员对于突然出现的人先是愣住,不知谁开了口,小杜分外激动,立刻拿走许柏夏手里的三份盒饭,肩膀将她往前推了推。

    “我知道!”

    小杜举起许柏夏的手,高调宣扬道:“这大帅哥是许老师的男朋友!”

    第64章

    此话一出, 全场哗然。

    被迫举起双手的许柏夏:“……”

    小杜冲她眨了眨眼,笑得比她这个当事人还开心,许柏夏唇瓣弯了弯。

    贺随越过人群向她走来

    许柏夏迎着众人的目光迎上去, 笑意染上眼角, “你怎么突然来了?”

    “没打扰你吧?”

    “正好是午休时间,你也不给我发消息。”许柏夏接受着众人的洗礼, 低着头没看贺随。姚禹州正在休息室里吃饭,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打眼一瞧就看到身姿如松的贺随,忙回身放下手里的筷子。

    “贺总!”姚禹州一路小跑,站定时呼吸不稳, “您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找人去接您啊, 有什么事还需要您亲自跑一趟,来,进里面坐。”

    “姚导, 他是来找许老师的。”有人提醒, 姚禹州面露疑惑,看向她。

    这才发现, 贺随确实站在许柏夏身边,他左右看看,刚才在休息室是听到什么男朋友之类的, 难道许柏夏的男朋友是贺随?姚禹州想起上次见贺随, 也是站在她身侧,周海蓝瞒得真严实, 闻斐亦嘴巴也严。

    “我不是来找你的。”贺随淡声道:“几日不见,我过来看看许老师。”

    贺随沿用了剧组的称呼。

    许柏夏唇瓣抿了抿, 被姚禹州看得不自在,更让她不自在的是贺随的称呼,他从开始的喊名,到只有外婆好友喊得小名,又来了一句许老师,他还挺顺口的。许柏夏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被刚才那三个字烧得。

    “贺总您来得巧,我们今儿拍摄三点结束,到时让许、您好好陪许老师。”

    昨晚因为闻斐亦的生日会,大家休息的都晚,群里上午就发了结束时间,姚禹州没撒谎。许柏夏察觉到还有人在看她,拉住了贺随的衣袖。

    “姚导,失陪一下。”

    贺随低头看被拉住的袖口,眼底蕴藏了笑意,姚禹州连连称好,“去吧。”

    许柏夏拉着贺随离开了剧组,找了安静阴凉的地,恰好有一处柱子挡住了那些探寻的目光。这里有几张剧组的休息椅,也算干净,“你坐。”

    “你吃了吗?”她又问。

    “定了餐,一会送到。”贺随漆黑的双眸凝着她,总算不是看照片了。

    许柏夏熄了去拿两份盒饭的想法,同他一前一后坐下,午后穿堂而过的风里裹着热,她侧过身,眸光倾注在他身上,“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在哪。江城那次是,新加坡也是,包括这次,华扬业务范围真广。”

    “我有说因工作来的吗?”贺随反问道:“我明明说得是来看许老师。”

    “……”

    许柏夏被驳得一时无语。

    她沉默了几秒,脸悄然红了,贺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是闻斐亦昨晚触碰过的地方。许柏夏头歪了歪,没躲。

    几分钟后,贺随订得餐来了。

    看着桌上一字排开的各种营养美食,许柏夏觉得这几天吃得剧组盒饭简直……

    手机嗡了声。

    许柏夏打开,来自小杜的消息。

    小杜发了好几张图片,打开是颜色艳丽很夏天的水果,[感谢许老师的亲亲男友!拜他所赐,今天剧组直接过年了,比姚导大方百倍不止。]

    [好好享受。]她回。

    [光盘行动立刻启动!]

    许柏夏盯着手机笑,贺随掰开了一次性筷子,递给了她,“谁的信息?”

    “小杜。”许柏夏话落,着重介绍:“就是刚才在片场夸你帅的女生。”

    “说我是你男朋友那位。”

    许柏夏明显察觉他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贺随拧开矿泉水给她。许柏夏摆了摆手,“她不是有意的,她以为你是。”

    “我不是吗?”

    贺随骤然变了语气,和煦稍降。

    “你怎么是男朋友呢。”许柏夏思索几秒得出结论,没注意到贺随愣怔的视线。

    他笑得有些牵强。

    确实如此,他和许柏夏的婚姻还是他用各取所需骗来的,还奢求什么身份。

    贺随灌了口凉水。

    故作淡定道:“是啊,我怎么可能是男朋友。”

    许柏夏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对啊。按照咱们领证的关系,你应该是我老公。”

    “嗯,我是你老——”

    贺随话音猛然顿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刚才说我是你的什么?”

    “老公啊。”

    许柏夏说得理所应当。

    她还没觉得自己说得有多么直白,贺随盯着她看了十几秒,掩唇轻笑。

    他眼底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贺随掩唇的手背移到了额间,头压低,低沉悦耳地笑声随风潜入她耳中。

    “你、你为什么笑?”许柏夏迟疑地问,她刚才是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吗。

    贺随肩膀笑得颤动。

    他身后是一扇方形的门,门后是剧组造景用的人工竹,竹叶随风摇晃间,在他身后飘舞,斑驳的光影透过阴凉匀了点给他。碎芒竹影间,贺随的白衬衫白的发光,光阴里裹挟着他的笑声,日光比之前更加晴朗。

    许柏夏支着下巴看他笑。

    回忆起刚才的话,她有说什么吗?不过是说他不是男朋友,而是老公。

    等等——

    她说了什么,老公?

    她对着贺随说他是她老公?!

    许柏夏一张俏脸又囧又羞,午后的燥热瞬间席卷了她,她一定是疯了!

    “有那么好笑吗?”

    许柏夏强迫自己淡定。

    贺随轻咳了两声,压抑住唇间的笑,眼底的笑意还保留着,“不好笑。”

    他的眼尾红着。

    眼底的笑不是戏谑,而是真诚的、开心的。

    许柏夏望着这双黑眸,那些尴尬消失殆尽,鼓动的心跳时时提醒着她。

    “是我因你的话而高兴。”

    “……”

    许柏夏在风声里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慌里慌张地把桌上那瓶水推给他,“你笑渴了吧,喝点水。”话落,她自己拿起水喝了起来。

    先给自己降降温吧-

    闻斐亦中午休息好来到片场,看到许柏夏和贺随一道出现,视线顿住。

    “是许老师的男朋友,特意来看她。”小陈注意到,给他解惑。贺随来得时候,闻斐亦不在现场,小陈也是看群消息聊天记录才知晓的。

    闻斐亦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许柏夏那边也看到了闻斐亦,点头打了招呼,贺随视线扫向他,隔着距离都有种居高临下的摄人气场。闻斐亦冷哼了声,朝他们走过去。

    “你们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许柏夏看到不远地小杜冲她挤眉弄眼的。

    贺随笑容很轻:“生日快乐。”

    闻斐亦皮笑肉不笑道:“谢谢。”

    “你姐姐送你的那只钢笔喜欢吗?”贺随问,闻斐亦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又觉不对:“你知道!”

    许柏夏这时不好揽下全部功劳,“贺随给了我参考意见,不然我也一头雾水。”

    闻斐亦笑得嘴僵,“那还要谢谢姐夫。”

    “不客气,应该的。”贺随比他还会演,话音突转:“昨晚听你跟我说话的语气,还以为弟弟不满意我这个姐夫,现在看,是我想多了。”

    “……”

    闻斐亦维持不住笑。

    许柏夏侧身望向贺随,对方浅皱眉道,“阿至,幸好你弟弟不讨厌我。”

    闻斐亦深呼吸,“姐姐,有人找你。”

    许柏夏也注意到了崔笠的招手,她望向贺随,他还浅压着眉头,颔首。

    “我先过去忙。”

    许柏夏转身离开,贺随恢复神色。

    闻斐亦暗想这不进演艺圈实属浪费,他扯了扯唇,“装,你继续装啊。”

    “许柏夏是我老婆,你以后离她远点。”贺随顾及这闻斐亦还有层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但对方得意忘形,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闻斐亦:“她是我姐姐。”

    贺随的目光似能看透他,冷然道:“你这声姐姐里到底含了几分亲情。”

    “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门清,别装着一副懵懂的样子,我不吃你这套。”贺随单手插进裤包,他比闻斐亦高了几厘米,眉眼压下,饶是混迹于娱乐圈多年百毒不侵的闻斐亦,底色也不由矮了几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也不希望自己身败名裂吧。”贺随落下很随意的话。

    闻斐亦胸膛起伏。

    他维持着表面淡定,不再理会,转身进入片场拍摄,手心出了层薄汗。

    许柏夏和崔笠交谈时,时不时看贺随他们,两人不知在说什么,看着很平静,却似乎暗潮涌动。她收回眼,认真聆听崔笠关于书画的事-

    姚禹州给贺随留了位置。

    他的位置能够第一时间观看镜头里的画面,许柏夏作为书画修复师,正面镜头并不是很多,大多是侧拍或者俯拍,而且以她的手部动作为主。

    贺随第一次看见工作的许柏夏。

    她穿着剧组提供的工作服,动作以外的,会配合说台词,都是很专业的术语。

    贺随上半身□□,凝望着镜头。

    清瘦白皙的面庞在镜头里圆润了些,肉嘟嘟的,红唇张合,风吹过扬起那挽起的发丝,黑色的发簪潜在内,耳迹那圆润的珍珠小巧又可爱。

    许柏夏笔下的这幅画在闻斐亦的旁白里徐徐展开,破败的本地掩盖不了内里的金玉。

    “颜色好特别。”闻斐亦说。

    许柏夏私下打开过这幅画,但现在依然震惊,不似寻常的山水画,倒像是王希孟笔下的青绿山水,颜色毁损有,但那艳丽的色彩依然惊艳。

    “这幅画是几期下来修复最难得。”

    许柏夏看向镜头,之前那个伤过手的女星接着她后面说台词,“为什么?”

    “颜料很特殊,需要从矿物质里提取,对纯度的要求极高……”许柏夏作为不常面对镜头的人,会下意识找镜头在哪,拍了两期了还紧张。

    像只容易受惊吓的小鹿。

    贺随的视线从镜头挪到了镜头外,站在人群里十分显眼,许柏夏一眼注意到。

    四目相对时,许柏夏卡词了。

    NG在片场不足为奇,姚禹州暂停后继续拍,许柏夏这会没特意看镜头,机械式的说完台词。说好的三点结束,结果迟了十分钟,许柏夏低头收自己的修复工具,贺随朝她走来,将远一点的工具递给了她。

    “你下午真的没事吗?”

    许柏夏没想到他会留到现在。

    贺随接过她收好的包,温声语,“没事。姚导不是说让我好好陪陪你。”

    许柏夏脱了工作服。

    贺随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还真有一处,许柏夏星眸亮晶晶的像坠了日光,“敏光寺今晚有诵经。”

    “好。”

    许柏夏是昨日在简讯上看到的,本来她是约小杜的,但她对寺庙不感兴趣。

    贺随来得真及时-

    抵达酒店后,许柏夏上三楼。

    贺随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接通了叶弘同的电话,对方听闻他在西城后,离谱里又觉着很合理,感叹道:“真没想到,你这么粘许柏夏。”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真能忍!”叶弘同道:“她差点就和别人结婚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

    叶弘同对许柏夏的过去了解了些,知晓了她和赵俞青的事,加上郑书夏在耳边的叽叽喳喳。他对贺随喜欢许柏夏这件事,存了无数的好奇。

    若喜欢,怎么忍到现在。

    若不喜欢,又怎么会知道对方要找人结婚时,眼巴巴的凑上去自荐。

    “她不喜欢我。”

    贺随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陈述着事实堵住了叶弘同的话,他卡壳了几秒。

    “这话不假她确实不喜欢你,但这跟你喜欢她——”叶弘同还是不理解,贺随打断了他的话,“我去她学校找过她,当时赵俞青正在追她。”

    “然后你就怂了。”

    贺随没说得是她和赵俞青当时牵着手,仿若热恋中的情侣,许柏夏面带微笑。

    他悄悄来,悄悄走。

    贺随没回就是承认了他的话,他眼前的玻璃上蓦然倒映出一抹倩影。

    许柏夏换了身衣服下来。

    贺随握紧手机,结束了和对方的通话,缓缓转身,对上她惊异的眼神。

    第65章

    “你, 你去找过我?”

    许柏夏不是故意偷听,她看贺随在打电话,想着走近了再喊, 结果就听到了他的话。

    我去她学校找过她。当时赵俞青正在追她。

    许柏夏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那么贺随口中的“她”指得就是她自己。

    他竟然去找过她!

    许柏夏此时一脑袋的问号,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 “你、为什么——”

    “既然你都听到了。”贺随单手握紧了手机:“我的确去找过你,问了你好几位校友才知道你在哪,不过那时候,我去得太晚了。”

    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许柏夏心里存了不可思议,让自己不要乱想, 但贺随的话引导性太强。

    他去找她。

    光是这简单的几个字, 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剧组人员断断续续的从门口进来, 看到他们站在落地窗前,笑着看着。

    许柏夏轻抿唇,“走、走吧。”

    贺随嗯了声, 他的车停在酒店外, 这里距离敏华寺半小时。许柏夏觉着自己仿佛在行尸走肉,弯腰钻进他打开的车门, 拽出安全带,扣住,目光追随着绕过车头的贺随, 直到他的高大身影进了车。

    敏华寺的僧人诵经六点开始, 这个点也还没到晚高峰,时间上很充分。

    许柏夏无缘由地紧张。

    嗓子里像是压了什么东西, 抵住了,想问的话问不出, 只能无休止的沉默。

    “当时赵俞青牵着你的手,你也在笑。”贺随打破安静,“我没上前。”

    夏蝉初鸣之时。

    许柏夏的学校很美,绿树成荫,落英缤纷,贺随看见她时,她穿着白色过膝长裙,微卷的发散于肩后,别这红色的发夹。赵俞青牵着她,另一只手里捧着书,隔着一条马路,他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我没看见你。”

    他那么耀眼,她不可能看不见。

    贺随自嘲地笑了笑,“我怂,躲到树后了。”

    许柏夏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贺随会因为看到她和赵俞青,而躲到树后。

    但他没必要骗她。

    短暂沉默,她犹豫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

    “请你吃饭。”

    “啊?”

    许柏夏侧目望着他,眼底闪过迷茫。

    “没逗你。”贺随轻笑道:“我总不能第一次请你吃饭,就向你告白。”

    “……!”

    许柏夏庆幸自己没喝水。

    她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怦怦的心跳声传来,安全抽绳似在跳动。

    贺随神情淡定的像在说很寻常的事,只有握紧方向盘的手出卖了他的内心,青筋鼓起,红灯既然变成绿灯时的跳跃,仿若他无规律的心跳。

    说出来也好,他想。

    许柏夏去敏光寺听诵经,是想沉浸、洗涤心灵的,现在的她觉着没必要了,她的心静不下来。她想找沈容、睨琳,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口。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敏光寺的入口处的停车场停满了车,他们很幸运,寻到了最里面的一个车位。下车后,许柏夏看着眼前恢弘古朴的寺庙,躁动的心静了静。

    沿着长长的台阶上前,周围枝叶葱茏,寺门前的香客络绎不绝,许柏夏抬腕看表,距离六点的诵经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好。”

    贺随轻拽了她一下,原来是她身边有人经过,许柏夏心提了提,那只拽她的手有目的的移到她手间,修长指骨缓缓插/入,肌肤如实相贴。

    宽大的手掌包裹着纤细,微微用力。

    许柏夏低头看着被对方牵着的手,再抬头望向台阶尽头,隐约可通过院门看到大雄宝殿。平静的心绪在古朴的寺门前,再次汹涌难压。

    夏季傍晚的薄光透过两侧葱茏的树木,斑驳的照映在台阶上,许柏夏踩上去就像踩住了光。她分了心神,玩着踩光的游戏,走得快了,贺随配合她的步伐,落在她下方台阶,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他。

    大雄宝殿前的香炉香火缭绕,许柏夏呛了声,牵着贺随去请香,拜佛后,两人去了后院。这里有西城最有名的素面,正是供应晚餐的时候。

    贺随去点单时,许柏夏才落了空。

    她手心还有濡湿感,贺随握得太紧了,她白皙指骨处都被勒出了红痕。

    许柏夏去看排队的队伍。

    贺随站在中间位置,估计还有一会,她赶紧找沈容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心情。

    许柏夏:[在在在!]

    这个点的沈容在吃饭追剧,她看许柏夏火急火燎的,赶紧放下筷回复。

    [在在在。]

    [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的。]许柏夏找到了定心骨,[贺随来西城找我了。]

    [啧啧啧。]

    沈容坏笑地回复:[你这纪录片拍得,去哪都有他。]

    许柏夏扫了眼贺随移动的方位,继续:[他说去我学校找过我,当时我在和赵俞青谈。]

    沈容:[?]

    沈容一个电话打过来,许柏夏看贺随又往前挪位,犹豫间没有接通。

    许柏夏:[我们在敏光寺等素面,他在排队,快到了,不方便接电话。]

    沈容:[什么情况啊?!]

    许柏夏:[总之就是他去找过我,见到我和赵俞青,就没出现。我问他如果没赵俞青,他说请我吃饭。]

    沈容:[大老远跑来请吃饭?]

    许柏夏:[我也这样疑惑。]

    沈容:[然后呢?]

    许柏夏还记得他那时说得话:[我总不能第一次请你吃饭,就向你告白。]

    沈容:[!!!]

    沈容:[卧槽他跟你告白!]

    沈容:[啊啊啊啊这是赤裸裸的告白啊!你怎么回得怎么回得?]

    许柏夏:[沉默是金。]

    沈容被她搞的抓耳捞腮,每次重要时刻这人都在外地,她隔着手机都吃不明白,不过,她突然得出结论:[所以,你和贺随是双向暗恋。]

    好像……是的吧。

    [你俩真是够了,顶着这两张脸搞暗恋。]沈容真佩服他们,要不怎么是夫妻呢。

    许柏夏眼前暗了暗,贺随端着两碗面。

    她给沈容回了晚点聊,摁灭手机,倒扣在桌面,接过他递来的一次性筷子。

    “谢谢。”

    素面上的葱香味扑鼻而来,许柏夏拌开面条,氤氲的热气晕湿了眼睫。透过这层薄薄的雾气,许柏夏悄悄看贺随,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素面。

    许柏夏的筷子捣鼓着面条。

    贺随动作微顿,抬眼看她:“不合口味?”

    “没有,很香。”许柏夏卷着碗里的面,清亮水润的双眸抬了又垂落。

    “有话对我说。”

    贺随放下筷子,微弯的腰挺直。

    她表现的很明显吗?许柏夏卷面的动作更加密,“这算是请我吃饭吗?”

    贺随显然没跟上她的节奏,等回过味来,他喉结滚了滚,音色沉了沉。

    “你说算,才算。”

    “你排队那么辛苦,算喽。”许柏夏唇瓣染笑,风里都是面的香味-

    诵经的地方在后院的禅房。

    许柏夏他们到时,蒲团上的位置已然很少,且没有相连的,只好分开坐。

    贺随坐在她对面的蒲团。

    许柏夏盘腿而坐,视线从屋顶结构辗转到他脸上,贺随低垂着眼,如静置地画。冷白的肤色清冷十足,白衬衫的纽扣系至顶端,无形中增加了禁欲感,长腿屈在蒲团上,垂落在膝上的修长指尖,只差佛珠了。

    寺里的沙弥进来焚香诵经,空灵繁密的经文里,许柏夏眼里只有贺随。

    悠然降落的日光给台阶铺上一层红,余光映到未关门的禅房,跳跃的光影,错落的经文。贺随陡然抬眼,直勾勾地看进她来不及转的眼里。

    四目相对间。

    禅房的经文声蓦然远去-

    回程路上,霓虹闪烁。

    许柏夏坐在副驾驶位上昏昏欲睡,昨晚睡得晚,又起得早,还吃得饱。

    刚才听经文时就困了。

    而且贺随上车时打开了音响,舒缓的轻音乐,更加重了她的困意。

    许柏夏原是侧向窗,闪过的霓虹分外刺眼,她转了方向,尚余三分清醒的星眸里,是他搭着方向盘的手。零星的困被修长的冷白冲散了些。

    顺着衬衫袖口处的腕骨朝上看,贺随精致的侧脸忽明忽暗,距离不算远,对方纤长的眼睫看得分明。许柏夏咽了咽嗓,一双眼直愣愣看他。

    就这样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醒来时,舒缓的轻音乐还在吟唱,身侧却没有贺随的身影,仔细看,车子停在了酒店的地下车库。许柏夏眨了眨眼,坐正,看到倚靠在车头的贺随,他背对她,挺括的脊背微弯,指尖夹了根未燃的烟。

    许柏夏抬腕看时间,八点半,她这一觉睡得挺长。

    车内细微的动静惊动了贺随,他转身,隔着玻璃和她目光对上,张了张唇。

    许柏夏没听到声。

    贺随随即走到主驾门边,拉开车门,长腿迈进,“许老师工作辛苦了。”

    “你应该喊醒我的。”

    许柏夏肩膀睡得不舒服,她揉了揉。

    贺随目光跟着她的手走了瞬,不认同她的话,“你睡得香,不忍打扰。”

    “时间还早,我送你上去休息。”贺随探手去拿她的包,许柏夏听出不对劲。

    “你今晚不住这吗?”

    “我要回南城,明天周一公司有会。”贺随蓦然盯着她的唇看,几秒后,复而下车,转去拉开副驾的车门,许柏夏仰起脑袋,脖颈绷直。

    贺随眼底落入那抹白,眸光暗了暗,“着急回吗?”

    “……不着急。”

    许柏夏话落,身前的光骤暗。

    贺随捧起了她的脸,温热薄唇映下,柔软相抵,檀木香融进了栀子香。

    许柏夏垂落的手臂攀上贺随的肩,他身形压低,将人嵌进椅座,舌尖抵死缠绵。她刚睡醒的脑袋又变得晕乎乎,唇腔里没有一处是有自己意志的,全凭贺随掌控,揉在腰迹的温热掌心快要将轻软的布料揉碎。

    她的呜咽沉吟都被吞掉,贺随强势的攻击让她觉着自己喘不上气,很渴。

    接吻的亲密感、快感双双击溃了她的意识,攀着他的双臂愈发勾紧,柔软向他贴近。贺随退出时,薄弱的空气回到唇隙,喘/息勾人。

    “什么时候回去?”

    贺随哑声问,唇瓣沿着下巴索吻。

    许柏夏的肌肤上闷出了细汗,泛着淡粉,唇瓣嫣红,侧着脖颈,任由他的吻落下,闭着的眼睫颤悠悠的,缓慢语速里夹杂着喘,“下周五。”

    “到时航班号发我,我去接你。”

    贺随揉进裙摆里的手轻掐了掐,听到对方的抽气声,眼尾弯起,许柏夏手摁了过来。他没继续往里,抽离时激起阵阵浪潮,她唇瓣抿紧了。

    许柏夏的腿阵阵酥软。

    贺随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拍了拍她的手臂,“再勾着,你要勒死我了。”

    “……”

    许柏夏立刻分开手臂。

    贺随粗重的喘/息蓦然远去,他直起身,许柏夏余光不小心瞄到一处。

    她赶紧别开眼。

    垂眸整理自己推上的裙摆-

    许柏夏刷卡进入房间,小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干毛巾擦拭头发,见到她之后眼睛都睁圆了,“什么情况,你怎么回来睡了!”

    “你亲亲男朋友呢?!”

    许柏夏抿了抿还发麻的唇,“他明天有事,回去了。”

    小杜上下打量她,许柏夏故作淡定的越过她去拿衣服,然后走进浴室。

    镜子沾了水雾,她用纸擦出一片。

    贺随亲得狠但还是很有原则的,记得她说过的话,不能留痕在脖子上。

    许柏夏对着镜子照,蓦然想起不久前的吻,肾上腺素急速飙升的快感淹没了她。

    原来接吻是件令人愉悦的事。

    只是,他真的没关系吗?许柏夏晃了晃脑袋,把余光瞄到得画面甩走。

    “卧槽!”

    小杜忽然惊呼了声。

    许柏夏推开浴室的门,对方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跑过来,“闻斐亦上午发得那条热搜爆过后又爆了!而且这次大家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

    许柏夏立刻拿过她的手机。

    微博热搜词条是“闻斐亦拥肩”,点开看,映入眼帘的是昨晚生日会大合照。而被人特意圈出的是她和闻斐亦,以及他搭在她肩上的手。

    与此同时。

    贺随也收到了叶弘同的电话。

    第66章

    “你在西城吗?热搜上那个男明星怎么回事, 手都搭许柏夏肩上了。”

    叶弘同看到热搜第一时间给贺随打电话。

    贺随戴着蓝牙耳机,闻言查看两侧的后视镜,将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

    他回:“在西城。”

    至于热搜的事, 他拿起手机。

    叶弘同直接把热搜截图发给他了, 闻斐亦今早微博营业,发了九宫格照片, 最中间的是剧组的合照。他作为寿星站在中间,左侧许柏夏,画面拥挤,他俩靠得很近,闻斐亦的左手搭着她的左肩。

    “发给你的看到了没?”叶弘同开口:“网上都在讨论他俩什么关系。”

    “刚认的亲戚。”

    截图看不到更全面的, 贺随第一次下载了微博, 注册登录后, 那条热搜还在热一。闻斐亦人气很高,一点和女人有关的风吹草动都能上热搜前排,当前评论和转发水涨船高, 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猜测不一。

    “我怎么听着你有点咬牙切齿。”叶弘同笑, “你这次去西城,该不会因为这吧。”

    贺随冷笑道:“他还不够格。”

    听着似乎有故事在里, 叶弘同来了兴趣,“说说看,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与你无关。”

    热搜节节攀升, 贺随切了叶弘同的通话, 致电钱越,“找人撤了闻斐亦的热搜。”

    “闻什么?”钱越懵逼。

    他们老板什么时候插手热搜的事了, 难道和公司有关?钱越立即前往热搜,看到了闻斐亦的全名, “好的,贺总。我这就找人把热搜撤掉。”

    “联系宜安的张总。”

    钱越虽疑惑,但没问出,照做。

    贺随再次点开那张图片,许柏夏看着镜头,唇角带着笑,拍得很好看。

    他保存照片-

    许柏夏那边看着热搜内容,眼前一黑。

    评论区开始还在正常讨论着,祝闻斐亦生日快乐,感谢剧组的生日会。

    蓦然转到了她。

    [啊啊啊啊闻哥生日快乐!]

    [剧组用心了。]

    [闻哥搭肩的是谁,看着有点眼熟。]

    [我也注意到了好漂亮啊,不是圈内人吧?]

    [不是这肩搭得好自然。]

    [闻哥是不是比较倾向她,靠得这么近,感觉头都挨过去了。]

    [好明显啊,歪头了。]

    [他右边是熟悉的姚导,正常情况下应该偏向姚导,怎么偏向她了。]

    [过个生日要上几个热搜啊,上次的声明才过去没多久。]

    [上次的不真,这次的不对劲。]

    [我就说这女的眼熟,总算给我查到了,书画修复师,之前在热搜上火过的。]

    [闻哥这次拍得纪录片就是关于书画的。]

    [那不就是同事,有必要把小姐姐单拧出来吗?!你们粉丝戏太多了。]

    [不对不对我雷达不对!]

    [仔细看照片,闻斐亦的眼神是偏过去的,明显想看她但是克制住了]

    [哈哈哈哈不会是嫂子吧!]

    [小心闻粉破防。]

    [只有我觉得小姐姐好漂亮吗?长相太对我胃口了!]

    [你不是一个人!]

    [两人颜值好搭,特别是单独把他们截图下来,真的很像情侣照。]

    [dbq我磕上了。]

    [一张照片都能脑补出男女关系,性缘脑果然才是最牛逼的。]

    [我要是小姐姐我能无语,简单一个照片就被编排那么多还上了热搜。]

    [小姐姐:我站得这么笔直,你们看不到吗?]

    [哈哈哈哈难怪闻粉破防,原来是闻斐亦自己往上凑啊。]

    [浅磕一下。]

    ……

    许柏夏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头昏脑涨,小杜也看了大概,“真可怕。”

    “一张照片而已。”

    许柏夏指尖划拉着屏幕,第一次遇见这事,她有些无措,好在并不是大面积的骂战。她冷静几秒,把手机还给小杜,用自己手机登录微博。

    沈容的信息夸夸递进:[稀奇,你和闻斐亦还爆上热搜了。]

    许柏夏深呼吸,“一般这种情况,娱乐圈会怎么处理,任由热搜发酵?”

    “你傻啊这事能发酵吗?可以降热度。”小杜说。许柏夏也觉得自己问了蠢问题。

    许柏夏向后靠上浴室门框,进入微信找到闻斐亦,直接拨了语音电话。

    那边一直没人接。

    小杜拍了拍她的肩,“你先不要担心,群里说姚导已经在着手处理了。”

    “说不定热搜一会儿就没——嗯?”小杜边说边看热搜,话未说完,滑动的指尖愣住,眨了几下眼,将手机怼到她面前,“操,真没有了。”

    “……”

    前一秒还满当当的界面,下一秒空白。

    小杜以为自己手机问题,退出,重新进,还是什么也搜不到,“闻斐亦的团队厉害啊,撤得一干二净。我都怀疑我刚才有没有看到热搜。”

    许柏夏悄然舒心。

    她不想被人扒出和闻斐亦的关系。

    正当时,闻斐亦的语音电话回了过来,语急道,“姐姐,热搜你看到了吗?”

    “看了。”

    许柏夏侧了侧身。

    小杜见她接起电话,站远了些。

    “我没想到会因这张照片爆热搜,”闻斐亦说:“网友的话你就当没看见。”

    “好在你撤得快,没产生什么严重后果。”

    “不是我撤得。”这也是闻斐亦匪夷所思地地方,张业凡还没来得及处理,热搜已经没有了。打电话过去询问,是公司撤得,反应过于迅速,是他以前热搜没经历过的,“总之还是要跟姐姐说声抱歉。”

    闻斐亦那边响起敲门声。

    他起身开门,张业凡黑着脸站在门外,话筒对面,许柏夏的声线冷淡。

    “下次发博别发与我相关的。”

    言尽于此通话结束,闻斐亦轻啧了声,懒散的转身,张业凡气得摔门。

    “祖宗你能不能悠着点,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代表你的粉丝和那些想你下台的人知道。”张业凡苦口婆心道:“你想和姐姐亲密我理解,但你能不能认清自己的位置,非得在事业上升期一个一个的闹绯闻吗!”

    “热搜的事怎么说?”闻斐亦问。

    张业凡的一拳头又砸到了棉花上,他恨恨道:“有人给张总打电话了。”

    “贺氏还是华扬?”

    “你知道!”

    他和许柏夏的热搜充其量就是假绯闻,还没闹到需要公司老总出面的地步。

    闻斐亦能想到的,就是贺随了。

    白天那句警告的话犹在耳边,男人看男人,总是能一眼看到要害,他的无数声姐姐含了几分亲情?谁知道呢。面对他的坦然,张业凡有自己的担忧,“张总撤这么快,想必是忌惮对方,你这是惹到铁板上了。”

    下一秒,他电话响起。

    张业凡接完电话,脸色黑如炭,“你上周试镜的《皇权》被刷了,找你洽谈的那部现偶也取消合作。”话音刚落,闻斐亦的电话突然响起。

    闻斐亦皱眉。

    周海蓝三个字跃入眼底-

    事情解决后,许柏夏洗了澡。

    她和沈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毫无困意,时不时点进贺随的微信里。

    西城距南城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大概十一点左右到达。

    沈容:[有没有可能是贺随找人撤得?]

    许柏夏:[他在回南城的路上,应该不会看手机。]

    沈容:[那是哪路菩萨?]

    许柏夏:[管他呢,反正撤了。]

    沈容:[也是。你下周五回来是吧,我来接你,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许柏夏:[贺随说他来接我。]

    沈容:[……]

    沈容:[拜拜吧您。]

    许柏夏弯唇轻笑,浏览着新闻界面,困意袭来她也撑着没睡,时间悄然过去,时针指向了十一点半。手机嗡了声,贺随的头像分外惹眼。

    桃花依旧:[到了。]

    许柏夏撑起眼皮,[好。]

    桃花依旧:[还没睡?]

    许柏夏:[想着你还在开车,睡不着。]

    沉寂几秒。

    许柏夏提了提精神,看自己发出去的话,好像有点暧昧,[毕竟很晚了。]

    她极力找补着。

    桃花依旧:[感谢许老师一路陪伴,我已安全到家,你可以安心睡了。]

    [晚安。好梦。]

    小杜朝着她的方向侧躺,专注看着手机,分神时,就看到她笑得甜蜜-

    周五,南城国际机场。

    许柏夏推着行李从B出口出来,一眼看到沈容挥舞的手臂,笑容灿烂。

    “这儿这儿。”

    沈容中午送人从南大过来,顺道在这等着她,许柏夏第一时间通知了贺随。两人碰面,沈容接过她的行李箱,“我的宝可想死我了。”

    “你要带我去什么好地方?”

    “先回市里。”沈容笑嘻嘻地:“咱们先吃饭好好聊聊你和贺大校草。”

    “?”

    “叶弘同说以前就这么喊得。”

    “你们到哪一步了,”许柏夏眯眼看她,“难道今晚你要跟我官宣他?”

    沈容:“我闭嘴行吧。”

    周五前往市区主干道的车异常多,原定七点到得,一直挪到了将近八点。

    沈容订得一家法餐。

    许柏夏下午没吃什么东西,肚子空了,喝了几口温水,眸光落在对面点餐的沈容身上。后者有所感,抬头,笑得一脸无害,“看我干嘛?”

    “你有猫腻。”

    “什么都瞒不住阿至。”沈容把菜单交出去,支着下巴道,“你跟我说说高中时候的叶弘同呗。我不了解他,也没有什么了解他的途径。”

    “不关注不了解。”

    许柏夏说得是真话,她只看贺随。

    沈容这步棋算是走错了,她凑近了些,“那你旁敲侧击问问贺大校草。”

    “好好说话。”

    沈容:“问问贺随。”

    许柏夏第一次见她对男人上心,沉默几秒,应了她的话,问问贺随也好,多方位了解叶弘同,才能确定沈容会不会因此受伤。沈容乐得要过来抱她,晃了晃手机道,“他今晚约我出去玩,你陪我去好不好?”

    “这就是你说得好地方。”许柏夏面露无奈,沈容知道她是答应了。

    以往她赴叶弘同的约,是处在懵懂阶段,无所畏惧,慢慢的,有了些微不同后,她明显拘束多了。十分希望好友许柏夏能陪在身边说说话。

    沈容所说地好地方是叶弘同的私人会所,酒保带她们上去,包间里除了叶弘同,还有单浩文。许柏夏看向沈容,“原来还有一支电灯泡。”

    “他每次都在。”沈容小声道。

    单浩文和叶弘同聊得正high,看到了许柏夏,立刻去勾沙发上的手机。

    “我给贺哥打电话。”

    “不——”许柏夏抬声,单浩文的电话已经拨过去了,她把话咽下去。

    “贺哥。”单浩文:“你老婆在我这。”

    许柏夏:“……”

    全场寂静。

    叶弘同抚了抚额:“糟糕的话术。”随即对她们招了招手,“进来坐。”

    许柏夏也想抚额。

    她明白沈容喊她来的意思了,分散单浩文的注意力,她好和叶弘同交流。

    单浩文喊了度数低的酒。

    推到许柏夏面前,“终于有人陪我了,每次老叶约她,非把我拉着。”

    “我多大瓦的灯泡啊!”

    “现在我俩一起亮。”许柏夏打趣,笑起来时眼尾弯弯,瓷白的肌肤在明亮的光下惹眼至极,唇红鼻挺的,清纯的如绽放的山茶花。

    单浩文盯了会,“以前怎么没发现。”

    许柏夏偏眸:“什么?”

    “你长得很好看,难怪贺哥惦记。”最后两个字有些囫囵,许柏夏没听清。

    单浩文摆了摆手,“喝酒。”

    贺随到时,分为两派的四人围坐一起,桌上的空酒瓶转啊转,许柏夏侧对着门,姣好的曲线在灯光下异常柔美,脸颊微红,唇色潋滟。

    “你总算来了。”单浩文招呼,“来来来一起玩游戏。”

    贺随喉结滚了滚,径直走向许柏夏,单浩文自觉挪位,换到了对面。

    许柏夏抬眸,眸子也红着。

    贺随嗅到了酒位,他落座,极淡的檀木香涌入许柏夏的鼻尖,她嗅了嗅。

    “加上贺哥,重来。”

    单浩文重新转酒瓶,许柏夏的裙摆碰到什么,低头,是贺随的西裤。

    两人坐得不远不近。

    贺随修长的指尖拿走她桌前的酒,“喝了多少?”

    “一点点。”许柏夏比了指甲盖大小,吐息间有淡淡的酒气。

    理智是清醒的。

    贺随目光掠过那过分红的唇瓣,喉结滚动,别开眼,看向转动的酒瓶。

    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已经玩了几轮,许柏夏运气好,免受其害,她前倾着身体盯着转动的瓶,鼻尖的檀木香浓烈了些。哐当哐当的声音迟迟不落,许柏夏余光注视着身侧的贺随,冷不丁看到瓶口对准了她。

    要不要这么巧啊?

    单浩文问:“选一个吧,许学委。”

    “大冒险。”许柏夏眨了眨眼,叶弘同看向贺随,“你老公在这你还敢选大冒险。”

    “……”

    沈容闻言跃跃欲试。

    以防他们说出什么离谱的大冒险,许柏夏立即改口,“我选真心话!”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许柏夏觉得叶弘同像是终于抓到了机会,眼睛在她和贺随身上转了转。

    她咕咚了声。

    叶弘同问:“八年前同学聚会上的真心话游戏,你有没有撒谎?”

    许柏夏看到贺随直了直腰。

    幽深的眸光在他的话里,有意无意地看向她。

    第67章

    叶弘同的话许柏夏成为了焦点。

    沈容的双眸出现迷茫, 她和许柏夏高中非同校,也没听她提起过,有印象的是倪琳来南城时, 在酒店提了一嘴, 被许柏夏囫囵的转了话题。

    单浩文支着下巴看她。

    许柏夏感知着四周的目光,贺随的尤甚。她同叶弘同对视, 对方坦然。

    属于八年前的记忆顷刻间袭来,许柏夏恍惚了阵,那是毕业季的夏天。

    高考结束,班长组织了同学聚会,因为时间特殊, 能去的都去了, 包括贺随。

    那是学生时代最轻松的时刻, 也是少年时光的落幕。

    许柏夏的惆怅不止是毕业季,而是,她看向和她隔了三个位置的贺随, 有人向他敬酒。贺随的手盖住杯口, 轻飘飘的一句不喝,淡定从容。

    倪琳拉她, “这果酒好喝。”

    许柏夏回转视线,看她脸蛋红扑扑的,皱眉道:“你不会喝, 少喝。”

    “一点点啦。”

    倪琳和她碰杯。

    许柏夏浅尝着杯里的果酒, 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贺随,今晚过去就很难相见了。

    “你快把人盯出花了。”倪琳小声道:“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要不要告白?”

    同学三年都没捕捉到的机会,最后一次又有什么特殊呢, 许柏夏沉默不语。吃喝酒席完,一行人转场到会所K歌,许柏夏全程当个听客。

    耳熟能详的情歌不绝于耳,思绪翻转。

    不知是谁提议的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全员都有,许柏夏躲在暗处。

    酒瓶口转了几轮,游戏热场

    往日里死气沉沉的同学们瞬间变得鲜活,能玩会玩,欢声笑语充斥包间。

    轮到倪琳。

    她选了大冒险。

    许柏夏记得她当时被要求亲人一口,由于没说亲男亲女,倪琳亲了她的脸。

    有人起哄:“这个不算!”

    倪琳抱着许柏夏不放,“谁让你们不说清楚,继续继续。”

    确实是游戏里的漏洞,倪琳逃过一劫,酒瓶继续转啊转,眼看又要指向倪琳,她往旁边躲去。许柏夏眨眼间,那酒瓶稳当当的指向了她。

    “……”

    有了倪琳的前车之鉴,许柏夏硬着头皮选了真心话。

    “在座的有没有你喜欢的男生?”当时说话的人她记不清了,但这个问题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许柏夏本能地想看贺随,但众目睽睽之下目标太明显,她克制住,眸光若即若离地扫过坐在皮质沙发上的人。

    简单的白T搭配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他腕间戴着一块机械表,腕骨修长,手臂劲瘦。可能是她的错觉,许柏夏觉得贺随此刻也在看她。

    她不敢去确认。

    倪琳猛然拉了拉她,意思明了。

    诚然这是一次机会,只要她说有,就会遭到起哄,而最受女生欢迎的贺随一定是首选。许柏夏双手轻握,故作淡定地环视了一圈,“没有。”

    她淡定到像在说真话。

    倪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许柏夏脸颊发热,她掐着自己的手,强迫淡定。

    酒瓶再次重启,转向了他人。

    许柏夏以上卫生间为由,出了包厢,她拍了拍发热的脸颊,颓然发愣。

    胆小鬼啊。

    周海蓝的电话此时打进,许柏夏寻了安静地方,周海蓝恭喜她毕业,问她愿不愿意去新加坡读书。许柏夏的目标学校和专业只有京大最优,她自是拒绝,就算考虑出国读书,也不会选择新加坡,她不想面对周海蓝。

    许柏夏闻到了一丝烟味。

    她皱了皱眉,余光里瞥见了一点猩红,对方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站了人。

    “我在参加同学聚会,以后再说。”许柏夏结束了周海蓝的通话,转身离开时,那点猩红突然湮灭。她好奇地扫了眼,下一秒,直接愣住。

    迟疑出声:“贺、贺随?”

    “抱歉,不知道你在。”贺随的声音有点哑,修长身影从拐角处露出。

    许柏夏离开的脚步顿住。

    没想到,她和能和贺随当度单独说上话,许柏夏悄然望他。对方的眉眼优越,眼神难以分辨,冷清的面容上似乎有失落。

    “那个——”

    许柏夏犹豫着开口。

    嗓子里像卡了根细小的鱼刺,把想说得话抵住,却又留有吐露的缝隙。

    贺随忽而垂眸看她。

    眼神里是少有的不平静,“怎么了?”

    许柏夏同他的距离隔着会所的一扇窗,窗外城市的霓虹暗沉,雾蒙蒙地裹了层看不清的纱。她深呼吸,垂在腿侧的手缓缓收紧,郑重道:“贺随。”

    他愣然,“我在。”

    许柏夏让自己笑着面对他,音色柔缓道:“祝你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我们山高水远。

    贺随的眸光沉如海,喉结滚了滚。

    “你也是。”

    许柏夏眼眶酸涩,她镇定自若地指了指包间的方向,“过去吗?还没结束。”

    “好。”

    那段路,很短。

    推开那扇热闹的门,许柏夏走向倪琳,贺随被单浩文和叶弘同簇拥着。

    从此再无交集。

    ……

    “当时问了什么问题?”沈容追问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她轻抿唇瓣。

    “我记得我记得,同学聚会玩真心话大冒险,轮到许学委时她选了真心话。”单浩文道:“然后是谁来着,哎呀不重要,就问许学委在座的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对吧老叶?”他求证,叶弘同认同的点头。

    沈容猜测:“她回得没有?”

    叶弘同:“你猜对了。”

    任由他们来来回回的说,贺随一直安静,要不是余光能看见,许柏夏都怀疑他提前走了。旧事重提,还是在贺随的面前,许柏夏的答案经过重重时光正中她眉心,她手心出了汗,体内微弱的酒精在悄然发酵。

    沈容是知道正确答案的。

    她看着许柏夏和贺随,双向暗恋是否明晰,就在今晚这个真心话里了。

    贺随沉静的目光轻压在她身上,无人看见的角落,他交握的双手,指骨收紧。许柏夏的沉默多一秒,他的紧张就多一分,奢念就更像笑话。

    下一秒,耳边落了音。

    “我撒谎了。”

    “那他今天在现场吗?”叶弘同追问道,但这已经属于下一轮游戏了。

    “在。”

    沈容朝她竖起大拇指。

    叶弘同扬着下巴看向贺随,特骄傲,单浩文啊了声,“还带这么玩的。”

    许柏夏心跳如鼓擂。

    她这个在字几乎没过脑,叶弘同问了,她就说了,至于……蓦然,手腕一紧。贺随攥着她的手腕起身,许柏夏不明所以,随他动作站起。

    贺随指骨极其有力。

    许柏夏感觉到了疼,挣脱了一秒反被握紧,她来不及看沈容,就被他拽了出去。贺随单手拧开其他包间的门把,有人,他换,许柏夏被迫跟着走,直到第三间终于没人,灯都没开,她就觉得自己被甩了进去。

    后背蓦然抵上了门。

    目不能视的感觉过于微妙,她能感知到贺随的眼神,却看不见,腰后撑过灼热的掌心。

    贺随的呼吸近在耳边。

    许柏夏一手被攥紧,一手抵上他的腰腹处,硬邦邦的肌肉硌着她掌心。

    “为什么不说真话?”

    贺随的语气不是质问,而是在寻一个答案。

    许柏夏咽了咽嗓,明知他看不见,可还是别过了脑袋,“当时的情况说真话也没什么用。他们只会瞎起哄,而且,只准你怂,不准我怂吗?”

    “刚才你说喜欢的人在现场,是……我吗?”小心翼翼地语气,许柏夏从未听过,腰后的掌心微颤,又缓缓收紧,他好像在紧张。

    陌生的认知让她愣然。

    时过经年的暗恋心事有朝一日还能重见天日,她没想过,哪怕她和贺随已经结婚,做了亲密的事。在她心里,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等时机成熟了,离婚,各自安好,这些日子都将成为过往。

    可现在,这么近的呼吸。

    贺随小心翼翼地问她,喜欢的人是不是他。

    许柏夏唇瓣轻抿,眼底涌上万千思绪,说出的话却有逗弄之心,“包间里除了你还有叶弘同和单浩文,你怎么就笃定是你,说不定是单呜呜!”

    薄唇直接堵了过来。

    许柏夏眼眸圆睁,他一点不按常理出牌,黑灯瞎火的怎么还能找着啊。

    红润的软唇被薄唇挤压,趁她刚才说话的空隙,贺随径直攻了进去,搅乱春池水。许柏夏呜咽不出声,抵着他腰腹处的指尖不由地贴覆。

    胸前的空气愈发稀薄。

    贺随的吻强势而冲动,咬着她的唇,戏弄她的舌,交织的喘/息声里分不清谁是谁的。许柏夏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眼底是贺随乌发的轮廓。

    接吻是件愉悦的事。

    许柏夏在贺随的深吻里体会到极致,他很会亲,强势,却不会弄疼她。

    空气涌入时,许柏夏半张着唇。

    贺随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轻蹭着,“许柏夏,只能是我。”

    那灼热的唇沿着唇瓣厮磨着,断断续续地吻,许柏夏呼吸来不及平稳。

    她无暇去想他话里的意思。

    颈侧湿漉漉的,两人之间未成文的规定,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忘得彻底。

    许柏夏阻止不及。

    贺随的唇息缠绵着那抹微绷的白皙,沁着淡淡的栀香,唇腔里散漫的酒香惹人沉醉。许柏夏忽闻外面有脚步声,接着门把手被人向下一按。

    她咬紧了唇。

    指腹推搡贺随,滑落间,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诧异地睁圆了眼。

    “不是你想得东西。”

    特意压低的声线在黑暗里格外性感,门把手还有人在压,他解了惑,“一盒套。”

    许柏夏:“……!”

    第68章

    这个答案好像没好到哪去。

    许柏夏咽了咽嗓, 门外的人见打不开,嘀咕了声,“这间我记得没订出啊。”

    “可能有人躲里面偷情。”

    “哈哈也有可能。”先前那人说:“我们这之前就有情侣在空包间里。”

    交谈声渐渐远去。

    昏暗里, 许柏夏听到偷情两个字后, 刷地收回手,俏脸通红, 耳朵尖都烧起来了。她确定外面人离开了,才推了推他,“他们还在等我们。”

    “时间不早了,回家。”

    许柏夏想到自己摸到的那盒套,张了张唇又将话咽下, 贺随揽着她的腰远离门, 随即将门打开。似有种天光大亮的错觉, 许柏夏眼睛闭了闭,腰间的手游离到腕间,攥紧了她的手, 牵着她走出了这间包厢。

    叶弘同他们正在唱情歌。

    两人牵着手出现, 许柏夏的脸还红着,沈容笑得见牙不见眼, 把她的包递了过去。

    许柏夏:“……”

    沈容弯着眼笑,“路上注意安全。”

    她把话生生咽了下去,探出手, 贺随先她一步接过包, “你们玩,我们先走了。”

    叶弘同说:“慢点。”

    “得, 又剩我一个电灯泡。”单浩文双手一摊,许柏夏爱莫能助-

    回御龙湾时, 许柏夏将窗户开着。

    她身上零星的一点酒味在夏季暖风里消散,脑子愈发清醒,甚至有点坐立难安。眼角余光能瞥见贺随裤兜里揣着的东西,四四方方很清楚。

    贺随当时说得坦然。

    许柏夏也不是没想到,毕竟他们就差最后了。

    但想归想,现实归现实,实实切切听到安全套三个字,震撼确实不小。

    她默默咬唇,轻叹。

    手机嗡嗡两声,沈容想起:[你的行李还在我车上,明天抽空给你送去。]

    沈容:[今晚不打扰了。]

    许柏夏托着沉重的额头,只回了她上一句。

    御龙湾已经近在眼前,许柏夏倒扣手机,看着车窗外的视线缓缓挪到车内,贺随这一路上都很安静。她刚才算是告白了吧,许柏夏不确定。

    深藏在心里许久的心思,被以游戏的方式说出,并没有那么难以出口。

    “进门前小心脚下。”

    贺随薄薄的音色里带笑,许柏夏歪头啊了声,没明白,直到抵达御龙湾的开门瞬间。她的脚刚进去,突然一道黑影猛地窜出,越过她,稳当当的站定在贺随脚边,仰着头喵喵叫,嗓音里都透着黏糊劲。

    许柏夏:“……黑巧?”

    小黑团子比视频里小多了,站在他脚边可以忽略不计,要不是回来时贺随提醒过,许柏夏可能真的会踩到它。贺随弯腰把小黑团子抱起。

    黑巧蹭他的胳膊。

    在西城的这几天,贺随会给她发黑巧玩闹的视频,还有那个周一才接回家的白巧。咖色德文,因黑巧的名字,它的名字取了黑的反义词。

    “白巧呢?”她问。

    两只德文猫的性格迥异,黑巧粘人,白巧高冷,此时正蹲坐在不远处,落在地板上的尾巴动也不动。许柏夏换好拖鞋,微微倾身走向白巧。

    白巧还怕人,见她靠近,倏而窜走,一溜烟就躲进落地窗下的窗帘里。

    许柏夏望向贺随。

    贺随怀里的小黑团子明显认出了她,喵了声,许柏夏试着朝它伸出手。

    “喵~”

    贺随把猫递过去。

    软乎乎的小猫还有猫香波的香气,很好闻,许柏夏抱着黑巧,蹭了蹭它的脑袋。

    “小白比较慢热,需要时间慢慢熟悉。”贺随眼里的一人一猫分外亲热,小黑团子向来会撒娇,两只前爪搭着许柏夏的胳膊,舌尖添了舔。

    狄姨闻声走了过来,“太太回来了。”

    随即看到许柏夏抱着猫,眼里也有了笑,“小黑耳朵灵敏,听到开门声就跑门边等着。”

    许柏夏弯着唇笑,抱着黑巧去找白巧。

    贺随让狄姨自行去休息,他则缓步走向那落地窗前的一人一猫,许柏夏蹲在那微晃的窗帘下,动作细微的掀帘,露出白巧那张惊恐的小脸。

    “小白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许柏夏怀里的小黑团子冲白巧喵了几声,仿佛在用猫界语言交流。白巧喵了声,声音很好听,惊恐的眼神趋于温和,探出脑袋嗅了嗅许柏夏,确认她有没有危险,许柏夏轻轻将手放到它鼻尖。

    湿乎乎的小鼻子轻蹭过。

    许柏夏满眼惊喜地回头,“它蹭我!”

    贺随站定在她身后,垂落的目光凝在她洁白的小脸上,受她感染,薄唇沾了笑意,曲膝蹲在她身侧。谁料他刚蹲,白巧又将身子退了回去。

    “……”

    许柏夏诧异:“小白怕你。”

    “很难近身。”贺随点了点头,难怪向来打视频时,只能抱着小黑团子。

    “那你跟着我做,把手放在这。”许柏夏示意贺随,“它觉得你没危险了,会放下戒备心。不过,还是要靠小黑,它们刚刚应该是在交流。”

    贺随和小动物之间的交流,停留在美国那只聒噪的鹦鹉,驯养着实费了一番力。黑巧纯属自来熟,路过的狗它都能聊几句。白巧比较特殊,你不靠近,它就远远地看着你,一旦靠近,它跑得比兔子还快。

    “对吧。”许柏夏看怀里的小黑团子,听到它喵了声,轻揉它的脑袋。

    贺随照着她的话做,掌心向上,修长指尖悬于她的手侧,静静等着白巧的亲近。白巧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壮着胆子去蹭她的手指,许柏夏悄然靠近贺随,温润指尖触上冷白时,贺随指尖颤动,硬生生没动。

    许柏夏没注意到贺随细微的动作,满眼都是白巧,小团子跟着她的指尖动作,软乎乎湿漉漉的鼻尖也蹭到他的指尖。嗅了嗅,在熟悉他们的气味。几秒后,它友好第用脑袋蹭他们,许柏夏试着把它抱起。

    一人抱两猫,她笑弯了眼。

    黑白双巧有自己的宠物房间,贺随带路,许柏夏仿若人生赢家,雄赳赳的跟着。

    贺随推开那扇宠物门。

    猫猫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全是双套。小黑是哥哥,小白是妹妹-

    许柏夏今晚在浴室里磨蹭的时间很久,出来时,微卷的发尾还有潮意。

    卧室里很安静。

    贺随不在,许柏夏望向门。她洗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盒没见过的套,转而变成接吻时,浓烈的男性荷尔蒙,他灼热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

    许柏夏晃了晃脑袋。

    蓦然看到床头柜,靠近贺随睡得那边,多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她愣住。

    摆得这么显眼吗?!

    许柏夏卷着潮湿的发尾,慢吞吞走了过去,她凝着上面露骨的广告语。

    超薄,颗粒。

    至感三合一,8只装。

    每个字都引人遐想,她趁贺随还没回来,打开抽屉,把这烫人的东西塞进去。关上抽屉,她才觉得卧室里的空气回来了点,转而去拿手机。

    十分钟前,沈容发来了信息。

    她已经到家了。

    许柏夏回她一声好,对方显然很震惊,[嗯?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

    [……想什么呢。]

    [不是吧你们今晚这个情况竟然没有干柴烈火!]沈容不信,贺随那么强势的把人拽回去,结果真的只是回家,[你老实说,他是不是不行!]

    许柏夏捏了捏眉心。

    沈容说得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许柏夏虽未经历,但感觉很强烈。

    贺随应该会很行。

    沈容:[你们现在在干吗?]

    许柏夏:[我刚洗完澡,他在我进卧室时去书房处理事情。]

    不会还在书房吧?

    不过,他进过卧室,不然那盒套不会再床头柜上。

    许柏夏的思绪总被牵着,她口有点干,握着手机朝外走时,卧室门陡然打开。她猜测可能在书房的人,此时正站在门边,黑发湿漉漉。

    黑色睡衣上氤氲了湿痕,贴合着紧实的腹肌。

    垂感极佳的裤子包裹着的双腿极富力量感,薄薄的布料拢了骇人的形。

    许柏夏的眼睛不受控制。

    她咽了咽嗓,指尖收拢握紧手机,贺随的眉眼漆黑潮湿,“去哪?”

    “我、我听到小黑和小白在叫,担心它们想去看看。”许柏夏迅速找了借口,游离的双眸挪过他的腰。贺随的睡衣领口松了两颗扣,领口敞开,露出里面冷白的肌肤,似有未擦净的水迹,修长的脖颈上微红。

    可能是洗了澡的缘故,他的唇色很红。

    精致的脸部轮廓英挺俊美,一袭雅致的黑,将他的禁欲感淋漓到了极致。

    “它们都睡了。”

    贺随合上身后的门。

    偌大的空间瞬间只剩他们两个人,从脚底板升起的紧张席卷了许柏夏。

    她看着贺随慢慢靠近。

    身后是两米大的床,抽屉里是8只装的安全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许柏夏不认为自己能全身而退。贺随的样子看着也不像会放过自己。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处理。”许柏夏苦思冥想,装作很苦恼的样子,“你知道的我在西城待了两周,工作室里的很多事情都搁置了。”

    “十点多了,明天再处理。”

    奈何,贺随油盐不进,愈发走近,他身上尽是沐浴过后清冷的香。

    许柏夏默默向后退。

    贺随的眼睛里藏着无形的勾子,使她无法招架,她已经退至床的边缘了。

    下一秒,贺随越过她。

    许柏夏眼睛眨了眨,那抹清冷的香径直走向了床边,掀开被坐在床上。

    “……”

    许柏夏站在床尾,明显愣了。

    他打算直接睡觉?许柏夏怀着忐忑地心挪到床边,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贺随熄了他那边的灯,音色低缓,“很晚了,早点睡。”

    许柏夏悬起的心降了降。

    她抬起腿探进被里,躺下时,留了自己这边的灯,半暗半明的卧室里,两道呼吸起伏。许柏夏微转头,贺随平躺,被子盖至胸前,闭上了双眼。

    按理说这时候的她应该放松,但是有股失落怎么回事?许柏夏浅皱眉。

    她视线错开,望向天花板。

    所以一直是她自己在乱想,贺随并没有这个想法。

    许柏夏懊恼不已,她还和沈容讨论贺随行不行的问题,过分,太过分!

    简直世风日下!

    许柏夏小心翼翼地翻身,背对贺随,零星的酒意已全部消散,她毫无困意。

    “睡不着?”

    贺随忽而出声。

    静谧里,许柏夏吓一跳,“可能在飞机上睡多了。”

    然后,是贺随起身的动作,许柏夏转过身,他问,“看电影吗?”

    “好。”

    索性也睡不着-

    贺随的私人影院影片很多,能追溯到很多年前的经典老片,里面还有旧唱片和红酒。许柏夏盘腿坐在沙发上,眼前的巨大屏幕缓缓开启。

    “想看什么?”

    许柏夏被问愣了,“都行。”

    闪过眼前的是《泰坦尼克号》的海报,贺随眼神询问,许柏夏点了点头。

    贺随点击播放,刹时,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屏幕的亮度,许柏夏身侧的沙发向下凹陷。

    贺随的气息若有若无侵袭着他,在她想忽略时又卷土重来,许柏夏只有一半心神在电影上。影片里,男女主初初相遇,命定般的吸引力。

    许柏夏记起。

    这部影片她高二下学期的电影鉴赏课上看过,教室的窗帘拉着,昏暗里,极致唯美的爱情故事,关于身份,地位,爱与灾难的故事上演着,同学们或安静,或交头接耳,事后,他们还被要求写一篇观后感。

    在性与爱的边缘,凝脂肌肤上的海洋之心,车窗上划过的暧昧的指痕。

    许柏夏脑子忽然绷紧。

    视域里,凝脂般的肌肤上沁着汗,指腹无意识地划过玻璃,淡淡的水痕将暧昧渲染到极致。许柏夏用余光看向贺随,冷不丁地触上一双眼。

    “!”

    许柏夏心快要跳出。

    她吞了吞嗓,将心思拢到电影上,余光里,她觉得贺随在慢慢靠近。

    “你今晚一直在紧张。”贺随的话音里夹杂着影片的台词,充满了不真实感。

    许柏夏喃喃道:“没有。”

    贺随的气息接近,手臂越过她的肩,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是吗?”

    “船、船好像进水了。”许柏夏嗓子卡了瞬,提醒他电影还在播放。

    耳迹扑过一层热浪。

    置于她腰后的手一把拢到腰,许柏夏呀了声,上半身骤然悬高,瞬间,臀下的沙发变成了他的腿。她背对着屏幕,忽来的黑暗让她心惊。

    “你这样我看不了电影。”许柏夏轻攀他的肩,扭身要下,贺随捏住她下巴,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许柏夏眼睫颤了颤,唇瓣被堵。

    贺随的唇很烫,手也烫。

    就连她坐得地方也很烫,许柏夏坐立不安,贺随抱高她,分开她的腿。

    面对面让他们更贴近。

    许柏夏唇瓣被吸得疼,舌尖发麻,身后的电影里,说话声和音乐声渲染着影片外滋生的暧昧。贺随灼热的掌心沿着那瘦弱的脊背,一路到了尾椎附近,许柏夏呼吸急促,腰身颤得厉害,吐出的音断断续续的。

    睡衣的薄布料不似平日的穿着,许柏溪裸露的腿抵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她轻声呢喃:“别——”

    贺随捉住她试图按捺他探进的手,那手软弱无骨,轻飘飘的像是在挠痒。

    他的心从未在电影上。

    贺随的指尖似带着魔力,她完全招架不住,眼眶湿漉漉的,纯得要命。

    “别什么。”贺随深入,“出了这么多水。”

    第69章

    许柏夏真的很想堵住贺随的嘴, 她确实这么做了,脑袋低垂,潋滟红唇堵了上去。贺随闷哼声, 取悦她的指尖描摹着裹满了晶莹的花瓣。

    电影里海浪拍打着船。

    那水声太过清晰, 仿若真实存在着。

    许柏夏的腰肢支撑不住,软弱无骨靠着他, 移开的唇瓣咬了又咬,齿痕映着红唇。

    光影交错间,双眸迷离。

    许柏夏勾着腰轻轻蹭他的肩,似乎还缺点什么,唇息拂在他的颈侧。

    “不够深吗?”

    贺随亲吻她的耳垂, 不甚清明的眸子里, 倒映着电影忽明忽暗的画面。

    许柏夏咬唇摇了摇头。

    指腹用力的掐在他肩头, 隔着睡衣陷进了肉里,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极致的愉悦淹没了她。许柏夏靠着贺随的肩, 呼吸急促难以平缓, 潮湿感蔓延了全身,贺随的手扶上她的腰, 清晰可感的湿漉。

    许柏夏止不住地颤

    他迫使她直起腰身,面对着他。

    贺随靠着沙发望着她微颤的娇躯,像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她的咬唇, 轻颤,起伏, 全然在他的指尖绽放。许柏夏白皙的肌肤上起了薄汗,莹润而有光泽, 落在他两侧的纤腿都有湿意,狠狠抵进了沙发。

    许柏夏潮红的眼垂了弧度。

    四目相对间,贺随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堵上,攻城略地般的比之前还凶。

    许柏夏未消的热意再次被扬起,下巴上染了吻,沿着那抹修长愈发往下。电影声悄然远去,彼此呼吸交织着,肩上的细带有股勾缠感。

    她的睡裙布料薄,细细的肩带不堪被厮磨,顺着光滑的肩膀呈弧形,要落不落的。微松的领口随着肩带一道,将遮掩住的春光露了大半。

    许柏夏指尖穿过他的乌发。

    纤细指尖随着力道的加深而加重,他的喘一路到了耳边,许柏夏感觉到了不对劲。蓦然,整个人悬空,贺随抱着她从沙发上起身,许柏夏坠空的双腿条件反射地环住了他,上下起伏着出了私人影院。

    主卧里还留着那盏灯,许柏夏猛然坠下。

    入眼的是纯色天花板,贺随曲膝跪在她身侧,有垂感的睡衣坠下,透过领口,许柏夏看到一览无遗地腹肌。半明半暗的光里,依稀可见那性感的人鱼线,蜿蜒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她吞了吞嗓,别过脸闭了眼。

    “阿至把东西藏哪里去了?”贺随倾下身,只是布料蹭过,许柏夏就身颤。

    她有一瞬间的愣怔。

    还未等她想明白,贺随的吻落到脸颊,极温柔地吻,一寸一寸的掠夺着滑腻温热的肌肤,缓落到心口。那里的心跳杂乱无章,砰砰砰的。

    贺随轻抬起身,眼眸凝住。

    细肩带好服帖在纤细的臂弯处,领口松松的,拢在里面的早就跑了出来。

    偏偏许柏夏没察觉。

    呼吸间,莹润轻晃人他的眼底。

    许柏夏这时注意到他的视线,抬手挡了挡,贺随扣住她的手落到两侧。

    “别遮。很漂亮。”

    她长这么大只被人夸过脸漂亮,听到他夸这么隐私的地方,泛红的脸颊更红了。骤然,她腰肢微弓,“贺随,你别欺负我了。”

    许柏夏觉着自己又过了水。

    贺随裹着笑意的嗓音吹拂在耳边,那股清冷的香掺杂了无言的欲,他眼眸幽遂,灼热的像要烧着她,“不欺负。告诉我,东西藏哪里了。”

    话落,修长指尖拢住她的手。

    许柏夏触上他的睡衣纽扣,那一枚枚精致的纽扣,因为有了贺随的助力,在她指尖剥落的很快。藏于睡衣里的,块垒分明的腹肌更加清晰。

    贺随耐心地道:“乖,告诉我。”

    许柏夏指下的肌肤滚烫,她别过脑袋,望向灯的方向,红唇微微启合。

    “抽、抽屉里。”

    那道抽屉似无形的锁,似潘多拉的魔盒。

    许柏夏被引导着、跟着他、攀着他,时而清明时而迷离,潮湿一重重。

    耳边的喘/息粗了几分-

    狄姨早上的饭菜热了两遍,主卧的门都没开。

    而此时的许柏夏侧躺在床中间,只露出一条纤细的、布满爱痕的胳膊。

    她呼吸均匀,睡得正熟。

    置于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又响,许柏夏在睡梦里皱眉,嘟囔了声贺随。

    没有人应。

    恼人的手机声也没停止。

    许柏夏不情不愿地睁开困倦的双眸,眼底不清明,缓和好几秒才意识到手机在哪。她抬高手臂去拿,蓦然看到手臂上面青青紫紫的红痕。

    她脸烧得慌。

    许柏夏全当看不见,拿过手机。

    “喂。”

    “怎么才接电话?”沈容风风火火地:“我路过你工作室,行李放这了。”

    许柏夏回:“好。”

    沈容道:“对了,我刚才看到谈默在陈茵那喝咖啡,陈茵表情不对劲。”

    谈默这个人属实奇怪。

    许柏夏和他仅有的几次交谈里,知晓他并不在附近工作,但却例行到陈茵那喝咖啡。陈茵开店数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对谈默倒是特殊。

    “我不清楚。”

    许柏夏嗓子有点痒,轻咳了咳。

    沈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刚才就觉得怪怪地,你嗓子好哑,怎么了?”

    “……感冒了。”

    “记得冲点药剂喝。”

    “嗯。”

    许柏夏挂了电话。

    沈容的信息很快进来,[你就跟我装吧。]

    许柏夏:[:)]

    沈容:[你出差回来竟然没第一时间到工作室,看来昨晚很辛苦。]

    许柏夏无话反驳。

    沈容:[好好躺着吧你。]

    什么都瞒不住她,许柏夏倒扣手机。

    浴室的门拉开,氤氲热气里,贺随精壮的身形露出,他腹肌上还挂着水,只在腰间围着浴巾。乌发潮湿,他随手拨拉,眉眼沁着股暖意。

    昨晚她浮浮沉沉间,靠着那半边灯光,看得其实并不仔细,这会看,他的身材超级好。标准的六块腹肌,人鱼线那紧绷着,腰部力道极其强。

    顶得她……

    许柏夏晃了晃脑袋。

    贺随将潮湿的发梢撸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醒了。肚子饿不饿?”

    “不饿。”

    许柏夏往被子里缩了缩。

    贺随朝她走近,近一步她就往里缩一分,直到他站定在床边,将床头柜上那没用完的收进抽屉。昨晚拆得太激烈,全散了出来,许柏夏趁机数了数,还有六只,贺随好在还有一点人性,听她哭饶就休战。

    抬眸间,贺随背上抓痕显眼。

    许柏夏惊地睁圆了眼,“我这么用力吗?!”

    贺随闻言,将宽瘦的脊背整个露出,让她好好欣赏自己情动时的印记。

    “你不仅抓得用力,咬得也很用力。”贺随抬了抬下巴,许柏夏的牙齿很厉害,有咬人的习惯,进得越深咬得越狠,“到现在还有点疼呢。”

    “谁让你欺负我。”

    许柏夏又往下缩了缩,低语道:“活该!”

    贺随随即坐在床侧,倾身靠近,“既然我这么活该,阿至还咬那么紧。”

    “……”

    “腿还缠着我——呜呜!”贺随的话被许柏夏用被子堵住,她抿紧了唇瓣,以为自己是只小老虎,“不许说!再说、再说你今晚睡次卧。”

    贺随点了点头。

    许柏夏拉开捂唇的被子,他脸都憋红了,眼底却有笑意,“抱你去洗澡。”

    “我自己可以。”

    许柏夏为了证明自己,猛然掀被坐起。

    却忽略了自己未穿的事,身上的肌肤或多或少都有些暧昧的痕迹,腿边尤甚。

    许柏夏立刻拿被盖上。

    “你还说我!你也没好到哪去。”许柏夏控诉,腰肢酸软,腿也软着。

    她今天不宜去工作室。

    许柏夏拂开贺随伸来的手,裹着被子忍着酸胀去浴室,贺随翘了翘唇角,去衣帽间给她拿衣服。浴室的镜子里水雾已散,残留着沐浴露的清香,许柏夏鼻尖嗅了嗅,松了被子,看着镜子里凌乱的自己。

    荒唐。太荒唐了。

    她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不喜欢假戏真做,结果还是没躲过-

    周日。

    许柏夏去了工作室。

    周一,她接到南省博老师的电话,明天上午可以前往进行比对。

    这一消息振奋人心。

    许柏夏和崔笠分享这个好消息,询问她方不方便过来,知晓崔笠明后天有空,便给她订了来南城的航班,和两晚的酒店。晚上,她和沈容吃便饭,夏季的衣服薄,涂了遮瑕也还窥探些细微的痕迹。

    “你们真激烈啊,几天了痕迹还没消。”沈容啧啧道,打量的目光尽显揶揄。

    “我开始就说了贺随没安好心,果不其然,你还各取所需阿巴阿巴的。”

    “他就是图你这个人。”

    许柏夏全程安静吃着碗里的菜,等到沈容口渴喝水时,抓住了机会。

    “你和叶弘同什么情况?”

    许柏夏问:“单浩文说每次叶弘同都会把他喊上,他是不是也很紧张?”

    “就像你那天让我陪你。”

    沈容喝进嘴的水差点喷出,硬生生吞下,用纸巾擦了擦唇边溢出的水,微红的双眸直愣愣看着她,“好啊,你学坏了,知道拿捏我了。”

    “你自己递上来的。”

    “……”沈容随她怎么说:“阿至,你说我对他的感觉是不是图新鲜?”

    许柏夏放下筷子,喝水。

    沈容继续道:“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他这款。”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喜欢本就源自第一眼心动,你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那你帮我问问贺随。”

    许柏夏点头,吃过,她要去机场等崔笠,沈容陪她一起,贺随打电话来时,她在高架桥上,匆忙回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崔笠九点落地,抵达酒店快十二点了,安顿好她,许柏夏将沈容送回家。

    她随后回了御龙湾。

    迎接她的除了小黑团子,还有开始亲她的小白,两只守护神一左一右。

    狄姨显然是早就睡了。

    许柏夏抱猫进去,发现只玄关处的灯开着,落地窗的窗帘敞着,霓虹入眼。沙发上隐约可见修长的人影,懒散的靠着。

    “你?没睡啊。”

    贺随隐在霓虹灯下的昏暗里,裁剪得体的白衬衫,眉眼沉沉看不真切。

    许柏夏把猫放回宠物房。

    再回来时,贺随已经不在沙发,她愣了愣,蓦然身后传来熟悉的檀木香。

    许柏夏拍了拍胸口。

    从后腰穿过的手臂收紧,桎梏着她纤细的腰肢,瘦肩上落了重量,耳边温热。

    “下次有什么事提前告诉我。”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许柏夏太独立了,什么都不说。若他不问,她不会说今晚要去机场接人。许柏夏意识到他说得是今晚的事,心里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南省博那边同意我们明天过去比对,崔老师恰好有空过来,她帮我我肯定是要去接。”许柏夏没觉得不对,“这些跟你没有关系啊?”

    贺随沉默了瞬。

    他问:“比对成功后你打算去找李先春?”

    许柏夏是这样想得,若明天比对成功,她这周就得抽时间赶往新加坡。

    她点头:“嗯。”

    贺随:“我陪你去。”

    “你平时工作也挺忙的,还是不了吧。”许柏夏暂时不想麻烦他,贺随闻言叼着她的耳垂咬了咬,她嘶了声,下一秒,被人推至沙发。

    湿热的吻撩起原始的欲。

    许柏夏在霓虹闪烁里攀上他的肩,红唇微启,被关爱过的身子经不住碰。

    贺随摸准了她的弱点。

    湿漉漉的感觉袭来时她双眸迷离,贺随骤然抽手,慢条斯理地摸着她微潮的脸,“你明天还要去省博办事,不能欺负你,今天就先到这。”

    许柏夏:“……?”

    第70章

    贺随的动作突然。

    完全在许柏夏意料之外, 她茫然几秒,红唇启合,“哪有这样的啊。”

    “你明天不是要去省博?”贺随摸着她的脸, 流连间, 许柏夏无意识地蹭了蹭,发出细微的声音。勾人得很, 心里像被羽毛轻扫过。

    “……要去。”

    许柏夏的腿拢了拢,“可是、是你把我推倒,结果中途停止,分明是故意!”

    她是哪里惹到他了吗?

    许柏夏能感知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但盘过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没有让他生气的点啊。莫名其妙。她单手撑着沙发, 试图将身体抬起。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 贺随摸脸的手落到颈侧,指腹收拢,轻松掌握了那抹脆弱。手臂自然垂落, 用了些力, 许柏夏微抬起的身体又被压制。

    “你!”

    “我想陪你去。”贺随出声:“我工作忙只是你的借口,不是我的。”

    许柏夏在昏暗里眨了眨眼, 原来贺随在意她这句话,她沉默不语,透过黑暗试图看清他的脸。蛰伏在颈侧的指尖温度偏高, 轻捏着她发烫的耳垂, 许柏夏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肩,贺随凭着这股力身形下压。

    “若成功的话, 我提前跟你说。”

    温缓柔和的嗓音夹杂着微弱的喘,许柏夏凭直觉去找他的唇。

    她的直觉不是很准, 唇瓣亲到了下巴,贺随喉结滚了滚,“往上一点。”

    许柏夏循着他的话。

    灼热相贴时,许柏夏手臂收拢。

    贺随覆在纤细颈侧的手掌顺着曲线辗转到了腰迹,薄弱的裙摆摇摇欲坠。

    分不清谁的呼吸重一点。

    许柏夏错开他的吻,呼吸拂过他的肩,似在他耳边亲昵低语,贺随没听清。

    “嗯?”

    “不要在这。”

    落地窗外流光照进,全开放的环境。

    哪怕身处黑暗,许柏夏也生出无数紧张,况且家里还有狄姨的存在。

    贺随低笑了声:“抱紧我。”

    许柏夏的双臂抱紧了些,两腿上受了力,贺随单膝跪着沙发,将她抱起。

    她的月退环了上去。

    许柏夏此时高出贺随一截,走动间,晃动着,贺随仿佛随时可以埋进去。

    主卧的灯不似客厅,格外明亮。

    贺随直接抱着她进了浴室,这点,许柏夏很满意,她还是喜欢洗过澡。

    下一秒,她被放上盥洗台。

    许柏夏身后的超大镜子将他们拢罩,她想到之前也是在这,第一次接触贺随的弱点,和俯在她耳边的喘。画面感十分强烈,许柏夏摒弃掉。

    “阿至宝宝在想什么,脸好红。”贺随挑起她的下巴,绯色的脸颊诱人至极,唇色嫣红,杏眸里盈盈弱弱的水光,看起来似被狠狠宠爱过。

    许柏夏摇头不说话。

    贺随薄唇弯起弧度,拍了拍她的腿,等她双腿垂落,进淋浴间放水。

    热气很快笼罩了明亮的空间,许柏夏在水雾里看到贺随走来,衬衫淋湿了大半,贴着性感的腹肌和人鱼线。许柏夏的腿蓦然发软,指甲抓紧了台面,贺随走近后抬起她的下巴就吻,迅速又热烈,她眼眶骤红。

    比前天晚上更强烈的感官刺激,贺随很轻易地找到许柏夏的点,咬她的唇瓣。知晓她控制不住,沾了湿的手指会帮她放松,一遍遍吻着她。

    许柏夏不知何时躺上了床,纯色的天花板在她眼底迷离,像万花筒。

    忽而又觉光线刺眼。

    她歪了歪头看向别处,余光里划过贺随的脸,双眸猩红,一点就燃-

    翌日,清晨。

    许柏夏起身换好衣服,直接去崔笠所在的酒店,两人一道吃了早饭。

    他们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

    许柏夏心里还有点紧张,崔笠安慰地拍她肩,“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明白。”

    许柏夏站在窗口向外看。

    这些年因对文物的宣传,很多人对博物馆产生了兴趣,门口涌入大量游客。她们今日要比对的半块龙纹玉,已经从展馆里取出,不对外展。

    约定时间快到时,南省博的老师过来。

    许柏夏和这位老师不常见面,上一次见面要追溯到年前,两人寒暄几句。

    她给两人作了介绍。

    比对环节比许柏夏想得简单,近距离观看这半块龙纹玉,她可以确定是一对。当老师拿着她的3D模型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时,许柏夏攥紧裤边的手松了松,掌心全是汗,崔笠露出欣慰地笑,“功夫没白费。”

    这场比对全程有摄像。

    许柏夏加了摄像老师的微信,掌心的汗还未消,南省博的老师也悬着一颗心,见她的猜测没错,松了口气,“许老师,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南省博这些年也在找李先春手里那半块龙纹玉的消息,奈何跑遍无数地方,拜访过无数国内外的收藏家,均无所获,真是柳暗花明。

    “是啊。”

    许柏夏笑着点头。

    结束后,几人一道去了茶室。

    细聊过,南省博老师持怀疑态度:“你说得这位收藏家真的愿意割爱吗?”

    “暂时不确定。”

    毕竟李先春当时说得模棱两可。

    他又是花大价钱从拍卖会上获得的,想要,需出更高的价。

    “那你先和对方接洽,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南省博老师继续道。

    她们没在馆内停留许久。

    许柏夏带崔笠参观了自己的工作室,崔笠还是担心,“你确定要买下?”

    “你的家世我了解一些,钱是有,但一下拿这么多恐怕也非容易事。”

    崔笠这话点子上了。

    许柏夏给她斟茶,“我会想办法。”

    崔笠没继续这个话题,聊起她的工作室,她下午要拜访一位好友,拒了许柏夏的午饭邀请。她走后,许柏夏打开电脑,将摄像发来的视频导入,逐帧观看,比在现场看得还要仔细,极其完美的合玉。

    她难掩激动。

    直接给贺随发了消息:[比对成功!]

    桃花依旧:[恭喜。]

    许柏夏:[好开心!]

    桃花依旧:[什么时候去新加坡?]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许柏夏指尖轻敲:[我尽快和李老约个时间。]

    桃花依旧:[好。]

    许柏夏分享完之后找了沈容,许久未联系的贺文臻竟然打了电话过来。

    让她和贺随回去吃饭。

    许柏夏今晚没事:“好,晚上过去。”

    结束通话之后她就通知了贺随,继而看向电脑,激动的心绪又浮起-

    临近下班。

    邹春景敲响了工作间的门,“许老师,电话。”

    许柏夏专心致志地修复着谈默的那幅画,断断续续地处理也接近尾声。

    邹春景提音:“许老师。”

    许柏夏抬起头,随口问:“谁啊?”

    邹春景还未回复,听到门外的开门声,她立刻转身去迎接,看清来人后直接愣住。

    “许老师还在处理事情。”

    邹春景认出眼前的男人,之前来过。

    他和许柏夏在茶室里喝茶,还参观了工作室,两人聊得很合得来。

    此时,她的手机也不响了。

    邹春景意识到他可能就是打电话的人,指了指茶室,“要不您先坐?”

    “我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

    邹春景迎着贺随来到工作间门前,许柏夏背对门,乌发束起不留一丝碎发。傍晚的微光透过窗户投进,在恢复色彩的画上,在她背上。

    贺随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许柏夏作为值日生去擦黑板,因物理老师的个字太高,导致写得字也很高,到顶了。许柏夏探长了手臂也够不到,在黑板前一蹦一跳,马尾高高扬起,白色的校服上衣卷了些,露出一截白得过分的软嫩腰肢。

    邹春景,“许——”

    “不用打扰。”

    贺随打断了她。

    邹春景看看他又看看背对着他们的许柏夏,把话咽下,自觉离开。

    窗外洒金般的光芒点缀着小小的工作间,许柏夏朝外看,意识到很晚了。

    她放下手里的工具,抬头时,蓦然看到门边站立的贺随,掐了把自己的脸颊。

    是疼的。

    许柏夏愣怔几秒,“你怎么来了?”

    贺随没往里走,眼底温柔:“接你回家吃饭。”

    许柏夏猛然想起贺文臻的叮嘱,收拾好工具脱了工作服,匆忙走出来。

    “几点了?”她问。

    “还早。”

    贺随抬起手腕,腕表显示,“不到六点。”

    都这个点了!

    许柏夏瞥下贺随,自行去洗手。

    出来时,贺随站在一幅书画前,许柏夏上前一步,“走吧。”

    “嗯。”

    电梯从八楼一直到了负一楼,贺随拉开副驾的门,映入她眼帘的是明艳的花枝。

    清新绿色的洋桔梗生机勃勃。

    许柏夏眼前一亮,贺随轻搂她的腰,“恭喜许老师今日比对成功。”

    笑意蔓延至唇角。

    贺随弯腰拿起捧花,递给她。

    灿烂花间,许柏夏眼睛弯起的弧度似一轮弯月,肌肤如雪,唇瓣红软-

    车子开到半道。

    贺文臻的电话催过来,他找得贺随,许柏夏抱着花,暗自松了口气。

    “二十分钟到。”

    贺随说得二十分钟真的是二十分钟。

    抵达贺宅时,水姨站在门口迎接他们,“回来了,老太太在里面等着呢。”

    贺文臻则是在书房。

    水姨掐算着时间准备晚餐,见他们来了,着手余下的几道菜,沈老夫人招手让许柏夏过去,并对贺随道:“你姑姑在书房,让你上去找她。”

    贺随应了声:“好。”

    他看了眼许柏夏,对方已经乖巧坐在沈老夫人身侧,被拉住了手腕。

    贺随安心上楼。

    许柏夏的手被握着,不好抽出。

    沈老夫人摸着她空档的手腕,抬眼望她:“奶奶给得玉镯不喜欢吗?”

    许柏夏忙说:“不是的。”

    她之前以为和贺随就是普通的各取所需,收就收了,戴就不用了,容易毁损,“我工作时不适合戴首饰,来时就忘记了。”

    “那就好。”

    沈老夫人目光拂过她的脸,许柏夏今日穿着淡雅的竖条纹浅蓝衬衫,搭配浅色牛仔裤,露肤度很低。但不影响她发现一丝蛛丝马迹,领口下方一点能看见一些,沈老夫人愉悦,握着她手的力道不由重了。

    贺文临这时打来电话,他今晚有事不过来。

    沈老夫人不知是想到什么,哀叹了声,许柏夏耳朵动了动,“奶奶。”

    “怎么了?”

    “关于贺随的父母。”

    许柏夏心里好奇,但真问也不知从何问起。

    沈老夫人了然:“姑姑都跟你说了。”

    许柏夏:“没有。姑姑只提到了他们的关系,我不明白贺随和他为何?”

    “这事怪我。”沈老夫人叹息,温和苍老的声音揭开那尘封的故事,“表面上文临和文怡是兄妹,但文怡是我在福利院收养的,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文临二十五岁那年伤了小腿,出行都靠轮椅,他很消极,文怡比他小三岁,很亲近他,整日整日的开导他,推他出去晒太阳。”

    贺文临对贺文怡只有兄妹情,可贺文怡早就芳心暗许。

    他腿受伤之际,努力陪着他,希望他走出阴霾,她没想将自己的心事吐露,可还是被贺文临发现了。贺文临不愿兄妹情变质,当作看不见。

    贺文怡第一次亲他时。

    贺文临勃然大怒,贺文怡吓得发愣。

    “文怡。”

    “我是你三哥。”

    贺文临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

    贺文怡试过克制,可还是一往情深,未知的雨夜,不明的关系产生了。

    贺文临无法接受。

    贺文怡却甘之如饴,她爱贺文临近乎到了偏执,哪怕意外怀孕也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很快被沈老夫人和贺文臻知道,劝了也没用。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贺文临的愤怒淡了许多,开始期待新生命的到来,命运却很会开玩笑。

    贺文怡生完孩子没挺过来。

    贺随在长大的过程中知晓了他父母的事,对贺文临的态度变成了现在这样。

    “当初我想着等文怡生下孩子就告诉她真相,免得她孕期太过激动,没想到……”沈老夫人红了眼,“文临这些年不娶也是过不了文怡这关。”

    从始至终。

    贺文怡只知道自己爱着兄长。

    她违背伦理也要生下和贺文临的孩子,结果自己殒命。

    贺文临迟来的爱,不过是一场伊人已逝感动自己的慰藉罢了。

    只有贺随是受害者。

    许柏夏的心绪难平,为贺文怡,为贺随,她能理解他对贺文临的情感。

    叔叔变父亲,任谁也受不了。

    沈老夫人抹了把眼角的泪,“不说这些了。”

    话落,她看着许柏夏微涩的双眸,“夏夏,你是怎么喜欢上阿随的?”

    “……”

    怎么聊到她和贺随了?

    许柏夏一时没反应过来,凝着对方热切地眼神,她不好意思地垂头。

    “我低血糖时。”

    “他给了我一颗太妃糖。”

    而她身后的楼梯处,贺随恰好听到,舒展的眉心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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