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揽月映同尘 > 17、第 17 章
    正午时分,被督主府所有人以为夫妻恩爱的两人正懒散躺在西次间的窗榻上。


    京城的深秋时节早晚还是冷的,今日午间的日光温暖,透过窗棱洒在人身上,懒洋洋的慵懒。


    陆寒尘体质偏寒,极为怕冷;谢令月从背后紧紧搂着他,下巴就搁在他的颈窝;若是不说,还真以为这两人是一对恩爱夫妻,不过是身为妻子的从身后眷恋着夫君。


    用过膳食后,谢令月就发觉了这人迟来的懊悔,自厌而来的恹恹之感一直萦绕在这人身周;恰好谢令月今日也无事,索性陪他躺着说话。


    “哥哥何必自苦,你与蜀王本就不是两情相悦。”清楚这两人之间的所有事,陆寒尘这就是暗恋好吧;若这两人真是两情相悦,谢令月的教养也注定他做不出插足别人感情的龌龊事。


    “再则,哥哥也知晓蜀王与白清涟早都有过鱼水之欢。”所以你们俩如今都一样,何必自伤,觉得对不起那人。


    怀中人不说话,凤眸微阖。


    片刻后才说起其他:“你一再与我说起只给我三次伤你的机会,若是···我真的做了,你便真能放下,不顾念我们已有过肌肤之亲?”


    这人是终于注意到自己了么?


    谢令月少不得与他说分明自己的心意。


    “哥哥对蜀王的恋慕是经年累月的关注而成,我却是明知哥哥对他心有恋慕,因为见色起意与情势而闯入你的生活。”


    相比起陆寒尘对李昭辰不自觉而生的恋慕,谢令月则是清醒的认知,清醒的看着自己对这个人沉沦,所以在三个人的纠葛中,明显他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


    若这般看,明明患得患失的那个人该是谢令月才是。


    “可是哥哥要知道,人活一辈子不是只有情爱最重要的;有的人终生所求不过位高权重,有的人不过只求一人心白头偕老;而对于我来说,父母生我养我自然排在首位;如今我的生活里又多了哥哥,在我这里,除了父母,哥哥最先,所有人靠后。”


    但也不是没有底限,所以他可以在投入时捧出真心,亦会在无望时果断转身。


    谢令月没有长恋爱脑这个东西,他会清醒着沉沦一段感情;与其期许什么“他朝若是同淋雪,今生也算共白头”,不如把握当前,享受当下。


    他也是凡夫俗子,会对一个人见色起意,会捧出真心交给所爱之人;但,若一直是单方面的付出,得不到回应,或者得到的只有伤害,那就及时止损。


    下巴蹭了蹭怀中人:“哥哥也要学会这般,恋慕一个人之前,要先学会珍惜自己;一直捂不热的心,不捂就是了,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值得我们抓住的东西多了去。”


    但,谢令月还是希望这人能回应自己的心意。


    “为何你···总是与别人说的、想的都不一样呢。”陆寒尘轻声呢喃。


    便是他一直未曾得到李昭辰的回应,不懂真正的两情相悦是怎样的,可锦衣卫与东厂、西厂尽归九千岁掌控,这皇城中的大多人与事他都知晓一些;那些恋慕一人的文人士子们也不会有谢令月这般的说法,他们都是信誓旦旦证明自己的情意。


    哪里像身后的这个狼崽子,也说喜欢自己,做的也远超那些文人士子们,偏还要不时提醒自己,不要轻易交付真心,要最先珍惜自己······


    这种论调,真的是闻所未闻,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矛盾之感。


    可九千岁就是感觉,狼崽子说的不是悖论;他才十八岁的年纪,究竟是怎么想到和做到这些的?


    很多时候这人的见解都远超九千岁常打交道的那些,久经宦场沉浮、将人心琢磨的透彻的阁老们。


    谢令月只是笑笑:“哥哥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就是。”


    人是群居动物,生活在群体中,当你没有能力制定与改变规则时,就要适应社会规则与群体规则,但也只是适应,而不是完全顺从;总要坚持一点本心,总要在适应规则的同时找到让自己更舒适的法子。


    社会规则是约束人心道德,不是本末倒置的。


    陆寒尘如今算是大宣朝少数掌握规则的人,该有的道德与行事法度他具备,又何必活在别人的非议中。


    还真是,该防备的他不防备,不该在意的反倒铭记在心。


    不愿再说这个话题,谢令月第一次与他聊起正事:“哥哥想过你之后的处境么?”


    自古以来,阉宦的权柄都是依托在帝王的宠信之上,新帝登基之后,最先清算的就是先帝时的阉宦;不只是清除阉党可以得贤名,最在意的其实是帝王身边最亲信的阉党知道的太多。


    历史上不是没有真正为国为民的宦官,只不过历朝历代都对阉宦存有偏见;所以,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祸患,阉宦都是新帝登基最先清算的那一批。


    “本督如今位高权重,掌握的权柄再多,陛下可就再容不下了。”陆寒尘何曾不知道他的处境如履薄冰。


    陛下是信任他,那是因为他几次的舍身救驾与护驾,还有他乃是无根之人,不会贪图太多;可他若是完全没有私欲,陛下也不会信他,故而他表现出对权势与钱财的贪婪。


    可若是他真的对地方兵权生出想法,陛下第一个就容不下他。


    “如今镇北军的兵权正是机会。”谢令月知道帝王只会将兵权控制在皇家人手中。


    却也不放心完全控制在某一个皇子手中,自古逼宫兵变的皇子不在少数,必然会派自己的亲信从旁监军。


    李昭辰想要镇北军,名义上给他就是;陆寒尘在其中安插自己的人监军完全可以做到,谢令月还可以请三叔谢栋出面,劝说镇北军中的几个副将完全归顺陆寒尘。


    就谢令月记住的原书剧情中,李昭辰得到镇北军的兵权之后,可没有优待原来的将领;排除异己是小事,为了尽快将兵权转移到白家人手中,还冤杀了几个忠心于谢家的将领。


    那为何不说动陆寒尘真正控制镇北军呢。


    至少这人不会有李昭辰与白清涟那般的难看吃相。


    “我知道哥哥答应了蜀王,可是我希望哥哥手中能多一些底牌,就当是为了日后防范。”


    以李昭辰如今对陆寒尘的依靠,完全可以让他名义上拥有镇北军的兵权,陆寒尘却是实际的控制人;既可以避免镇北军将领的伤亡,也能给陆寒尘留一道保障。


    不管他最后是选择李昭辰还是谢令月。


    最不可控的是人心,谢令月只希望这人能多给自己留一些底牌,不要如同原书的结局。


    便是最后他真的没有打动陆寒尘,两人真的形同陌路,谢令月还是想要陆寒尘能恣意活着。


    “若是其他地方军,这件事还真不好办;所以哥哥考虑下我的建议,镇北军还是控制在哥哥手中为好。”


    “你是谢家嫡长子,就真的不为谢家考量?”陆寒尘有些不信,镇北军那可是谢达昌亲自带出来的,对谢家的忠心胜过对帝王。


    更何况将士最重袍泽之情,谢家就是镇北军的主心骨。


    难道谢令月就不想想李昭辰登基后清算谢家,那时镇北军也算是谢家的底牌。


    “可见哥哥还是不够了解我与谢家。”


    正是因为镇北军是谢达昌亲自带出来的,也正是谢达昌带给谢家的荣耀,注定谢家人不会利用镇北军。


    对于大宣朝所有人来说,谢家是护国柱石;这样的荣耀与声望,谢家人不会对大宣生出异心,即便帝王容不下谢家;这便是古代大多数武将的宿命,谁都不愿子孙背上逆贼的污名。


    谢令月虽然不是纯正的大宣人,但他尊重谢家人的风骨;假若真到了最后,谢令月要图谋的也是其他势力,绝不会令谢家背上污名,更不会利用对谢家忠肝义胆的镇北军。


    “我知道哥哥重诺,已经答应过蜀王的事不想毁诺;可是哥哥想过没有,若是你不控制镇北军,蜀王会交由何人负责此事?”


    陆寒尘转身,凤眸微眯:“难道你想说蜀王会将此事交给白家人?”


    “不若哥哥与我打个赌。”谢令月直视他,笑意笃定:“你帮蜀王得到兵权,若是蜀王派白家人去任职主将,就算哥哥输,你就答应我方才说的。”


    陆寒尘不信,这人明明才说过蜀王会转身挽回他这个九千岁,难道他不该与自己商议人选,或者请他推出人选,以求得到自己的信任与更多的扶持?


    “若是蜀王请本督派人呢?”


    “那便是我输,我会帮着蜀王顺利接收兵权。”


    凤眸注视他半晌,里面是满满的审视与怀疑,谢令月半点不心虚的与他对视。


    “为何你对蜀王殿下百般瞧不上,只因为本督心悦他?”陆寒尘是真的好奇,就他了解的几位皇子,还有太子,他自以为蜀王是真的最具帝王之相。


    这个看法并不涉及他的个人情意偏颇。


    若是蜀王这个时候真的将镇北军的兵权交给白家人,那便是真的蠢了,陆寒尘不信他会犯这种错。


    谢令月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明说,李昭辰是一边利用陆寒尘,一边防备着他,兵权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交给他。


    那人更爱惜自己的羽毛,他怎么会给自己留下曾亲信阉宦到给予兵权的名声,日后他登基之后怕不是要被人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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