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谢令月抱着人从净室出来,又回到暖阁里躺下,已近三更天。
舍不得松开怀里的人,谢令月依旧搂着他,手掌轻柔拍抚这人后背:“哥哥睡吧,你睡熟了我便离开。”
陆寒尘睡意朦胧:“你还准备在国公府住几日?”
“今日便回好不好。”谢令月无奈呢喃:“我不在这几日,哥哥可是没有好好用膳,更是没有喝药,我得回来盯着你。”
怀里人发顶在他胸膛轻蹭:“府里厨子的手艺不如你,还有···那药汤也太难喝了些。”
“哥哥也太不乖了,你若是不好好调养身子,如何与我白头偕老?”
陆寒尘微怔,谢令月能感觉到怀中人忽然僵住的身子,含笑低头看他:“怎的,哥哥还是怀疑我的情意?”
又叹息:“哥哥可知你这般我会伤心的。”
暗哑的声音含了慵懒:“见色起意罢了,你还真打算演一辈子。”
“哥哥说的什么话。”谢令月并未变色,桃花眸弯弯:“见色起意又如何,你当那些文人们说的一眼钟情难道就不是见色起意?”
说的文雅好听叫一眼万年,说的俗点难道就不是见色起意?
你见过有什么人会对一个貌丑无盐,或是老头子、老婆婆一眼钟情的。
若不是如花美眷,哪来的一眼万年;之后经过接触,双方都了解了彼此性格什么的,发觉原来竟是这般的契合,才会有之后的情深不负好不好。
被他一番说法给逗笑,陆寒尘凤眸也弯起:“照你这般说法,那些闺阁女子谁还敢憧憬话本子里的一见钟情。”
便是那些文人们听到这人的说法,恐怕也会群起而攻之,这不是玷污世人传颂的忠贞不渝么。
“哥哥别不信,若你不是这般绝色容貌,我那日又怎会答应你提出的婚事;若我不是这般英挺隽美,洞房花烛夜哥哥又怎会容我为你解药。”
谢令月很清楚自己,他确实有颜控的属性。
若是陆寒尘没有绝色样貌,他最多叹息一声这人在剧情中的悲情设定,那日在北镇抚司也会利用曾经的恩情提出其他的合作办法,无非是谢家给出更多利益。
最后就是事不关己,形同陌路。
当然,他也很庆幸这副身体有一副好相貌和好身材。
否则陆寒尘在洞房花烛夜那晚,难道就真没有办法制住他么;大家都是男人,情与欲在最开始就能分得清;但也因为大家都是男人,一旦投入感情,才会有不逊于男女之情的坚定。
这也是谢令月最向往拥有的情比金坚。
“你倒是实诚。”陆寒尘低嗤。
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狼崽子说的直白,可又直击人心;那些背后嘲笑自己的人,有几个相信他陆寒尘是拼着一条命才成为陛下最信任的一把刀,不都是怀疑他以色侍君才得来如今的一切。
还有那些妄图爬上自己床榻的,心里不知如何骂他这个阉佞,还不是因为他的容貌与权势才起了心思。
一个个都说的道貌岸然,还是狼崽子这般实诚的更讨人欢喜些,九千岁忽而觉得狼崽子也不是完全不可取。
“后日便是中秋宫宴,你如今是谢家留在京都的人质,又是本督的夫人,说不得陛下会令贵妃娘娘召见,你也准备着些。”
陆寒尘倒是不担心狼崽子的装扮与行止,满身的名门闺秀气度,若是不说,谁能知道他是个男子呢;只是狼崽子这说话太过直白,少不得叮嘱几句。
“哥哥放心,近几年我虽不怎么出府,宫里的规矩还是清楚的。”
“那便好,天将拂晓,你也该回去了,莫叫人发现你。”
轻轻撇嘴,陆寒尘很是怀疑府里的守卫,狼崽子进来还真无人发觉,看来是要警醒天枢几个了。
“等哥哥睡着了我再走。”谢令月一点不担心,还有心情调笑:“我不在,哥哥孤枕难眠怎么办。”
懒得管他,陆寒尘也是真的累了,在他轻柔的拍抚与揉捏腰腹的动作中舒坦睡了过去。
临睡着时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果然是习惯了狼崽子的陪伴,不然怎会如此的睡意沉沉。
一夜无眠,谢令月照旧的神清气爽,悄无声息离开督主府时才发觉不知何时天空竟飘起雨丝。
回了国公府,还未到自己的院子,就被在演武场晨练的谢栋发现,目瞪口呆看着一身湿的侄子。
“阿月啊,你这是···”
“三叔好兴致,雨幕下习武难道是别有趣味?”
“嗨,阿月你难道不知军中就是如此,越是这种天气越是要锻炼,很多奇袭都是挑这种天气。”
这点谢令月清楚,这样才能降低战损率;难怪谢家人在镇北军备受推崇,谢家人确实适合领兵。
“那不如我陪三叔练练?”
“这个不急。”谢栋更好奇的是何事能让侄子淋雨,他这身夜行衣装扮,没事才不正常。
谢令月也坦诚相告,他担心陆寒尘,回督主府看了看。
猝不及防被侄子秀了一脸,谢栋看着人一言难尽,很快便正色问起。
“不是,阿月你真就这般欢喜陆寒尘那···?”一个阉人,还是个恶名昭著的阉人,除了长得好看,到底有什么好。
怎就值得他们谢家天之骄子的令月这般挂心,那阉人配吗?
“三叔见过军中有不少才俊儿郎,长得也···甚是俊美,不若三叔叫他们给你见见?再不济,听闻京中也有世家公子好南风的,咱们挑个年轻俊美的?”
惊觉自家侄子才华的谢栋是真心为他可惜,找个比自己年长五岁的阉人,那不就是老话说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不妥不妥,他们谢家的令月那就是天上月,好南风也该找个最好的。
正在脑子里扒拉印象中的俊美公子,冷不防就见谢令月出招攻过来,谢栋急忙抵挡,嘴里还哇哇叫。
“不是,三叔就是舍不得阿月你委屈,你怎的还急眼了!”
几招将人放倒,谢令月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语气清冷:“我说过了,陆寒尘已是我的人,三叔对他客气些。”
呲牙咧嘴从泥泞地上起来,谢栋也不计较身上的泥点:“罢了,我们是管不住你了;嘶···你倒是对那人真心,下手还真是重。”
只是不知那人值不值得侄子这般真心以待。
“三叔也该练练了,你这身手侄儿倒是怀疑你如何领兵的。”
嘿,臭小子这是真上心了啊;对自己这个长辈下手重便不说了,竟敢怀疑自己的领兵能力,谢栋很想打回来。
可是他还真打不过。
目送侄子一边走一边缩回身形,谢栋忍不住也开始怀疑人生,到底是他功夫不到家还是他真的老了。
怎的在臭小子手里都走不过几招,看来前两日的比试,这小子还是手下留情了。
摸着胡须又笑出声,谢家有此子,还有何惧。
午膳后,雨势变小,谢令月准备回督主府;谢崔氏不舍,道雨天路滑,天气也阴冷,不若再住两日。
谢楝却知道明日的宫宴,作为陆寒尘夫人的谢令月必须进宫,今日也该回府早做准备;劝说了夫人几句,与其再次看了一遍给督主府的回礼。
便是谢令月也温言劝说母亲,待他们离京那日,他会去送行;日后还能传信,不必担心他。
正说着话,就见谢令宜带着身穿绯色飞鱼服的天玑进来;说是九千岁担心雨天路滑,夫人回府不便,特派了一队锦衣卫来接。
见他说话恭敬,谢楝与谢崔氏暗暗点头,又叮嘱谢令月几句要照顾好夫君,尽好贤妻本分,这才依依不舍送人出府。
看到府外已经等着的车队,天玑暗暗乍舌,这魏国公府是真的宠瑾安郡主;嫁妆就够吓人了,每次的礼物也准备这么多,果真是将门世家,家底就是厚实。
车队出发,坐在马车里的谢令月问骑马随行在侧的天玑。
“督主可回府了?”
“回禀夫人,近日公务繁多,督主还在北镇抚司。”
沉吟片刻,谢令月令侍琴给马车上再送一把伞,让她们与车队先行回督主府安置,他自己则与天玑几个一起去了北镇抚司。
看了眼天色,天玑上前劝道:“眼看着雨势还会大,不若夫人先行回府,督主那里不缺人侍候。”
“不必,去接督主。”
好吧,夫人坚持,天玑点了十来个人跟着,直奔北镇抚司而去;心里还很为自家主子高兴,果然夫人是最挂念自家主子的,这等天气还要亲自去接人,夫妻情深也便是如此了罢。
到了威严的大门前,谢令月并未下马车,令天玑进去通禀,就说夫人来接督主回府。
还未等天玑进去,就见一行人出来,中间的八抬大轿沉稳,见到马车当即停住,轿内传来暗哑的声音:“何事?”
谢令月拿起备好的墨色氅衣下了马车,手执玉骨伞。
“夫君,雨天阴寒,我来接你回家。”
苍白手指掀起轿帘,指尖微颤;很快,穿着绛红官袍的陆寒尘走出轿子,凤眸流转,大步而来。
由着谢令月为他披上氅衣,眼睫微敛专注盯着他翻飞的手指,无人发现陆寒尘眸中划过一丝暖色。
而后牵起狼崽子的手上了马车,哑声责备:“这等天气,夫人怎的不先回府。”
桃花眸弯起:“正是这等天气,我才担心夫君。”
车帘落下,马车稳稳前行,等在一旁的一干人跟着天玑的动作出发;天枢与他并驾齐驱,问他为何不拦着夫人。
天玑白了他一眼,夫人挂念督主,谁能拦?
再者,让人们见识下督主与夫人的夫妻恩爱,也省得那些人在背后说嘴。
他们督主与夫人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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