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平平常常。哈利有时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罗恩的情绪比天气还糟,因为他从来没放晴过。罗塞塔从拉文克劳长桌偶尔望向隔壁的格兰芬多时会看见金妮和罗恩气氛僵硬。据说,罗恩在训练中表现很差,他大发脾气,没有哪个队友幸免,哈利不得不从中调停,他担心金妮气得给亲哥哥施蝙蝠精咒。
这种情况持续到比赛当天早上,礼堂的天花板一派晴朗、清澈,是打球的好天气。赫敏姗姗来迟,她最近总是很晚才下来吃饭,哈利很隐晦地表示这是“内部矛盾”。不过,金妮上次抱怨罗恩时多多少少有点透露了这个“内部矛盾”的内容。
格兰芬多的球员走进礼堂时,斯莱特林长桌旁的学生就大声喝倒彩,发嘘声。但格兰芬多的学生不甘示弱地朝他们欢呼鼓劲。哈利笑着挥挥手,罗恩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摇了摇头。
“打起精神来,罗恩!”拉文德喊道,“我知道你肯定很棒!”
“他干嘛不找个人谈恋爱?”罗塞塔说,“拉文德对他实在热情似火。”
丽莎在旁边咯咯直笑。罗恩闷头闷脑地坐在长桌旁。
“茶?”哈利问罗恩,“咖啡?南瓜汁?”
“随便。”罗恩愁眉苦脸地说,郁闷地咬了一口面包。
几分钟后,赫敏来了。她快走到桌边时停住了脚步,抱着胳膊问:“你们俩感觉怎么样?”
“不错。”哈利说,他正忙着把一杯南瓜汁递给罗恩,“给,罗恩,喝了吧。”
罗恩刚把杯子举到嘴边,赫敏突然厉声说道。
“别喝,罗恩!”
哈利和罗恩都抬头望着她。
“为什么?”罗恩说。
“哇——”罗塞塔刚把两条腿从长凳里翻到外面站起身,她神情惊奇地说,“不会被抓到吗?”
“你说什么?”哈利说。
“我说——你给他放了多少?够他逃避检查吗?”她说,仔细打量着罗恩。
“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哈利一边说一边抚平袍子的褶皱。
“你刚才把什么东西倒进了罗恩的饮料。”赫敏压低声音说,“现在那瓶子就在你口袋里!”
“你们肯定看花眼了。”哈利摊开双手,睁大眼睛说,“嘿,罗恩,喝点儿东西,我们走吧。”
罗恩一口把南瓜汁喝了个精光。
“如果你也喝一点儿,”罗塞塔望着天花板说,“是不是你俩都不会被抓到?”
“他们会被开除的!”赫敏震惊又愤怒地弯下腰凑近哈利,“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干出这种事,哈利!”
哈利忍着笑,又摊摊手。“肯定不会被开除的——我保证。大不了我就喝一点儿,让我们不被发现。”
“一点儿也不好笑!”赫敏气冲冲地说,她一扭头坐到桌子那头去了。哈利看着她的背影,耸了耸肩膀。
“时间快到了。”他轻松愉快地说。
罗塞塔望了望罗恩,又望了望哈利,后者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
虽然赫敏很生气,但她还是坐到了看台上。在场地中央,双方队长正上前握手。
“马尔福不在。”罗塞塔说,“他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来和哈利瞪眼睛?”
“不知道。”赫敏硬邦邦地说,“你不会和哈利一样没放弃指认马尔福是罪魁祸首吧。”
“我没放弃这种可能性。”她轻快地答道,“他最喜欢拽哈利的扫帚,今天天气这么好,有什么理由不来。”
“就算马尔福在谋划什么,那也跟他没关系了!”赫敏生气地说,“他搞不好真的会被开除的!”
“不会的,”她说,笑嘻嘻的,“他才没那么笨呢——你知道安慰剂吗?”
“什么安慰剂?”赫敏狐疑地说,“哈利给罗恩放了福——哦。”
扎卡赖斯·史密斯难听的声音在球场上响起,他总是对罗恩和金妮很不客气地评头论足,字里行间贬低他们是依靠和哈利的友谊入选,尤其是罗恩。斯莱特林发起了第一次进攻,但罗恩很利落地救球,丝毫不受他非议的干扰。
当比赛进行了半小时之后,扎卡赖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攻击韦斯莱兄妹了。当下格兰芬多六十比零领先,金妮投中了四个球,而罗恩身手不凡,他甚至用手套尖扑出去几个险球。扎卡赖斯转而编排起珀克斯和古特,格兰芬多新的击球手。
“他真有精力。”罗塞塔撑着脑袋说,“如果他记恨金妮,怎么不敢对金妮下手。”
赫敏讥讽地哼了一声。
“虽然哈利有时候太信任自己的感受,反倒忽视了很多线索,”她接着说,“不过,他怀疑马尔福还是很合理的。你看,马尔福至今十分低调,不招惹是非,虽然和他爸进监狱有关……他也没趁机滥用职权,还经常失踪,比如现在……”
“可是你们怎么解释马尔福把项链拿给凯蒂呢?”赫敏说,“麦格教授关了他的禁闭,马尔福不可能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
“夺魂咒。”罗塞塔扁起嘴,冥思苦想,“但是他有这样的能力吗?或者他有一个同伙,能协助他完成计划……”
格兰芬多观众齐声高唱那首“韦斯莱是我们的王”,罗恩甚至假装从高处给他们当指挥。似乎场上的形势特别倾向格兰芬多,他们怎么打都顺手。守门员罗恩一个球都没放过,而另一头,斯莱特林的球门被一次次突破。
“我认为斯莱特林队的哈珀已经看见飞贼了!”扎卡赖斯·史密斯对着魔法麦克风说,“没错,他肯定看见了什么,波特没看见!”
哈利似乎顿了顿,立刻加速,他追上哈珀,但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哈珀的手都伸向了飞贼,就差那么一握——他突然吃了一惊似的松了手,哈利朝那只小球猛冲过去,一把抓进了手。
“假设他有同党……这或许是可能的。”赫敏为难地让步道,“可是现在的安保这么严密,食死徒怎么才能藏匿在霍格莫德不被发现呢?”
“不知道,阿尼马格斯?”她说。
解说员的台子突然哗啦一声塌了下来,乱七八糟的木板堆在一起。格兰芬多球员降落在那堆木板旁,扎卡赖斯在下面有气无力地挣扎着。哈利似乎冲过去搂了金妮一下,又赶紧放开了,转而去拍打罗恩的后背。
“嗯……我觉得……”她摩挲着下巴说,“哈利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你真敏锐。”赫敏尖刻道。
“所以金妮真的喜欢哈利?我是说喜欢过哈利?”
“起初她在哈利面前几乎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赫敏微微叹着气,“不过,她现在已经不这样了。”
“就是啊。哈利才没那么大魅力呢。他像路灯一样高,脑门上还有疤,脾气非常差,长得是英国男人的正常长相,大脑可能是金色飞贼做的。”
“他总还是有优点的吧?”赫敏笑着说。她们下了看台,往格兰芬多球队更衣室走。
“有……吧?他的优点是……话不多。”罗塞塔说,“算得上无私,这是多么珍贵的品质,如果他无私奉献的时候考虑一下别人就好了。”
哈利和罗恩走了出来。
“我先来!”罗塞塔兴奋地说,“哈利,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这样做是不合法的!你听见斯拉格霍恩的话了!”
“你肯定不准备揭发我们。”罗恩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赶紧绷住脸,好像他正受责备。
“你在说什么呀。”哈利问。
“你完全清楚我们在说什么。”赫敏说,“你早饭的时候往罗恩的南瓜汁里掺了幸运药水。福灵剂。”
“不,我没有。”哈利脸上绽开一个笑容。
“好吧,你没有。”罗塞塔立刻说,“有点无聊了。”
“可是天气这么好……瓦塞不能来比赛……你真的没有给我喝幸运药水?”罗恩大为震惊地说。
哈利摇了摇头。“我想让你以为我掺了药水。我知道赫敏在旁边看着,就假装这么做了。”他把小瓶子从口袋里掏出来,塞子仍然用蜡封得死死的,他看着罗恩,“你每个球都能救起来,是因为你自己感觉运气好。你是靠自己的能力做到的。”
罗恩仍用目瞪口呆的表情扫视了一圈,过了一会儿,他志得意满地扛起扫帚,大摇大摆地迈开步子。
“看他那样儿。”罗塞塔低声说。
赫敏摇了摇脑袋,跟在哈利身后回到场地。拥挤的人群传来一声声喊叫祝贺他们。罗恩走在最前面,红红的头发配上他瘦高的身材和得意的步伐,让他看起来像只熟透的螃蟹。
雪花又在窗外飘旋,扑打着结冰的窗棂,圣诞节转瞬将至。海格独自一人把礼堂里每年少不了的十二棵圣诞树搬来了;楼梯栏杆上缠着冬青和金属箔;甲胄的头盔里闪烁着长明蜡烛,走廊里每隔一段就挂上一大束一大束的槲寄生。每次哈利从走廊上走过时,总会有一堆堆的女孩聚集在槲寄生下面,造成交通堵塞。其他朋友总是幸灾乐祸地大笑。而且,哈利熟悉密道的优势被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他感到费解、困扰和一点愤懑,因为从来没兴趣和人说话的拉文克劳朋友现在特别乐于助人,把他可能走过的位置告诉每一个肯开口询问的女生。
罗恩最近情绪高涨许多,他在格兰芬多庆祝会上和拉文德搭上了线,不知道他究竟享不享受。偶尔罗塞塔能撞见他和拉文德黏黏糊糊地贴在一起,而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他好像为摆脱了拉文德大松一口气。
赫敏不耐烦待在公共休息室里,她出现在图书馆的频率更高了。出于某种原因,这导致罗塞塔不得不抛弃塔楼的炉火和长沙发,坐在图书馆冷漠的方桌旁。
有时,哈利只能跑到图书馆和她们说上话。
“那肯定是不对的。”他听见赫敏低低的声音,“弗立维教授强调过很多次要注重咒语的精准性,绝不能读错。”
“这怎么就是读错了,”然后是罗塞塔有点漂浮的声音,“读错和改换音节有区别。”
“但你并不知道这样的结果。”赫敏说,“别去想劳什子新咒语了。”
“你只是对新咒语有偏见。”罗塞塔回道,“如果没人发现新咒语,我们可能还在用手指头四处乱指。”她放下羽毛笔,竖起拇指和食指朝周边点点划划,嘴巴里配着轻轻的“咻咻”声。
“嘿——”哈利把书放在桌上。
罗塞塔迎面给了他一枪。哈利觉得自己的鼻子真的被打了一下。
“你别——”赫敏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一会儿就好了,哈利,别在意。”
哈利摸了摸鼻子。他没发现哪里变化,就没再管它。
“你想好和谁去斯拉格霍恩的晚会了吗?”罗塞塔问。
他低头抄着《高级魔药制作》长生不老药一节的笔记,忙着辨认混血王子的那些注释。
“好吧,真好学。”她说,“那你呢?”
“你很想知道吗?”赫敏挑起眉毛问。
“我不想知道,谢谢。”罗塞塔说,“哈利,你要和谁去?”
“呃?哦……”哈利嘟囔道,“没有一个我想邀请的人。”
“那你要小心点儿。”赫敏说,从她的文章上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才,到这儿来之前,我去盥洗室,那里有一打女孩子,包括罗米达·万尼,都在讨论着怎么能让你喝下迷情剂。她们都希望能被你带去参加斯拉格霍恩的晚会,而且好像都买了弗雷德和乔治的迷情剂,我要说的是恐怕这玩意儿很可能会让——”
“你怎么没把那些东西没收了呢?”哈利问,似乎对赫敏维持规章制度的癖好突然失效感到不可思议。
“她们没把药水带进盥洗室,”赫敏轻蔑地说,“只是在讨论计策。我怀疑就连混血王子,”她凶巴巴地瞪了哈利面前的课本一眼,“也想不出法子同时弄出一打不同的迷情剂的解药来,换了我就赶快邀请一个人——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还有机会了。就是明天晚上嘛,她们急眼了。”
哈利揉乱了头发,抱着脑袋趴在他的笔记上。
“你会邀请谁?”罗塞塔不经意地问。
“没谁。”赫敏很简短地说。
哈利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没头没尾也没有结论的对话发生,但他还是一头雾水。赫敏那卷长长的羊皮纸耷拉到桌子边缘,她往上拉了拉,刷刷地接着写算术占卜论文。
“等一等,”哈利慢吞吞地说,“费尔奇不是把在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买的东西都禁止了吗?”
“谁在乎过费尔奇禁止什么?”赫敏随口说道,一边还在专心写文章。
“不是所有的猫头鹰都要被检查吗?那些女孩子怎么能把迷情剂带进学校呢?”
“弗雷德和乔治把它们当香水和咳嗽药水送来的,这是猫头鹰订单服务的一部分。”
“你知道的真多。”
赫敏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像瞪《高级魔药制作》一样。
“好啦,总之费尔奇发现不了瓶子里装着什么,这些药水还算不上高深凶残的黑魔法物品。”罗塞塔说,“反正有谁拿香水给你喝可别喝了。”
赫敏似乎发现了哈利的想法。她开口说道。
“探密器能发现霉运咒和隐藏咒,它们是用来发现探测黑魔法和黑魔法用品的,能在几秒钟之内探测到一个威力强大的咒语,比如项链上的那个。但是装错瓶子的东西就检测不出来了。再说,迷情剂不是黑魔法,又不危险——”
“你说得倒轻巧。”哈利嘟囔道。
“——所以就要靠费尔奇来发现它不是咳嗽药水了,可他不是很高明的巫师,我怀疑他能不能区分——”
赫敏突然打住,身后阴暗的书架间有人走近。他们等了一会儿,平斯女士那秃鹫般的面孔从拐角露了出来,凹陷的面颊、羊皮纸似的皮肤和长长的鹰钩鼻被她手里提的灯照得分外明亮。
“图书馆该关门了,”她说,“把借的书放回原——你对那本书干了什么?你这邪恶的孩子!”
哈利赶紧辩解,从桌上抓起课本,和平斯女士展开拉锯战。她们匆匆收拾了东西,赫敏抓住哈利的胳膊把他拖走了。
“你要是不小心点儿,她会禁止你进图书馆的。你干嘛非得带那本愚蠢的书?”
“她乱叫乱嚷又不是我的错,赫敏。你说她会不会听到你说费尔奇的坏话?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我觉得她只是阐述事实……”
他们一边走一边悄悄发笑,争论费尔奇和平斯女士是否有秘密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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