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罗塞塔轻轻一笑,“真有人想要这种东西吗?全是烫手山芋。”
“为什么呀?”罗恩不解地问。
“你会为自己得到的任何东西付出代价,即使你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回答说,“再去想想那个故事。老大被谋杀,老二自杀,老三躲了一辈子。很荒谬的是——老三有儿子,我不知道……他妻子对隐形丈夫和受孕没有什么想法吗?难道说……玛丽亚诞下耶稣的理由是有人穿着隐形衣和她……?这是我们庆祝圣诞节的理由?唉,不管怎么说,你们不觉得这个故事最大的警示作用是死亡对任何胆敢戏耍它的人持之以恒的纠缠吗?
“而且我已经有比它们好得多的东西。”罗塞塔又说,柴火的爆响在房间里回荡,“比猥琐跟踪你的死神强多了。”
“没有任何一种魔法能让人起死回生,”赫敏最后说道,“即使是你的魔杖,哈利,他们没有真的从阴间回来呀,不是吗?这些——苍白的代用品并不是真正让人复活。”
“但是她,故事里的那个女孩,也没有真的回来呀,不是吗?故事说人们一旦去世,就属于阴间了。但是,那个老二仍然看到了她,和她说话,不是吗?甚至还和她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赫敏的表情不易描述,还有一点担忧。罗塞塔挑着眉毛,撇了撇嘴。
“总之,另一个相信强大的炼金器物存在的原因,”她说,“正如赫敏所说,故事取材自真实历史。这三兄弟的身份被认为是佩弗利尔三兄弟——安提俄克、卡德摩斯、伊格诺图斯。”
哈利不由得又看了看赫敏。她的表情更加生硬了,似乎很不愿意承认。她在戈德里克山谷看到过伊格诺图斯的墓碑,上面确实刻着那个符号。
“但是,如果伊格诺图斯有名气或做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会出现在我们的某一本书里。但唯一提到过‘佩弗利尔’的书是《生而高贵:巫师家谱》,那书里列的都是父系血统已经绝种的纯血统家族。很明显,佩弗利尔家族是最早消失的家族之一。”
“‘父系血统已经绝种’?”罗恩重复道。
“就是说那个姓氏没有了,”赫敏说,“佩弗利尔那个姓氏消失有几个世纪了。但他们仍然可能有后代存在,只不过不再是那个姓氏罢了。”
这时哈利脑海里灵光一闪。他大声叫道:“马沃罗·冈特!”
“哦。”罗塞塔轻轻叹道。
“什么?”罗恩和赫敏一起问。
“马沃罗·冈特!神秘人的外祖父!在冥想盆里!和邓布利多一起!马沃罗·冈特说过他是佩弗利尔的后代!”
“糟糕。”罗塞塔说,“我好像把话题铺得太开了。这应该是过几天的内容……”
哈利跳起来。“他说上面有佩弗利尔的饰章。我看到他在魔法部官员的面前挥舞着它,差点要碰到那人的鼻梁了!”
“佩弗利尔的饰章?”赫敏忙问,“你看见它是什么样子了吗?”
“其实没有,”哈利说,努力回忆着,“我所看到的,上面没有什么花哨的东西,可能有一些刮痕。只是在它被劈开以后,我才靠近看过。”
赫敏瞪大了双眼。罗恩扫视着他们。
“我以后不能再干讲故事的事儿了。”罗塞塔喃喃道,“节奏真难把握。”
“你觉得那是——那是回魂石?”赫敏气急地问。
“为什么不会呢?”哈利激动地回答说,“马沃罗·冈特是个愚昧的老饭桶,活得像猪一样,唯一关心的就是他的血统。如果那枚戒指已经传了好几个世纪,他很可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那个家里没有书,相信我,他不是那种读童话故事给小孩子的人。他肯定很想把那石头上的刮痕说成是饰章,因为对他来说,拥有纯血统就意味着身份高贵。”
罗恩张大了嘴巴:“我的天哪——但是被邓布利多打坏了,还会有效吗——?”
“有效?有效?罗恩,它从来就不曾有效过!根本就没有复活石这种东西!”赫敏蹦了起来,又急又怒,“哈利,你是在把什么都往死亡圣器的故事里套——”
“往里套?”哈利争辩道,“赫敏,那是自然吻合!我知道那块石头上有死亡圣器的标志!冈特说他是佩弗利尔的后代!”
“一分钟前,你还说过你从没真正看清那石头上的标志!”
“干嘛要吵架呢,”罗塞塔揉了揉额角,“这可不能怪我——都是邓布利多的计划出了问题。绝对是。”
哈利、赫敏和罗恩猛地把脑袋转向她。
“邓布利多的什么计划?”哈利问。
“呃,青少年成才计划?”
“你不能含糊过去。”赫敏抱着胳膊说。
“我觉得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
罗恩正想开口,但他望见窗户外闪过明显的银光,他三两步凑到了窗前。
“伙计们,过来看。”他说,手还扒着窗框。
一头散发银光的牝鹿正行走在庄园临河的入口处,沿着边缘左右踱步。
“那是哪儿?”哈利问。
“河。尽头有一部分被划为私人区域。”罗塞塔答道,她从窗户望出去,“这么远都看得清……真厉害。不过那部分不受保护,大部分‘庄园’都不受保护。我们只能维护主要建筑范围和一条通路。”
“所以我们到门口是安全的?”哈利说,“我觉得——”
“嗯……那应该是个守护神?”罗塞塔已经走开了,“它来传递信息吗?”
“我觉得,”哈利跟上她,“应该去看看。我们先到门口去。”
罗塞塔扬了扬她缠着纱布的胳膊。
“我去,”哈利说,“让赫敏留下。如果有麻烦,罗恩可以随时去找我。”
“别傻了,哥们儿。”罗恩说,“至少也得我们俩一起去。”
“嗯……”她拧着眉头,“或许吧……你们倒是方便出去。好吧……如果它还没散……”
哈利立刻往卧室跑,他和罗恩往身上塞了一些隐身弹、小爆竹就赶紧冲下来。他走到门厅,把挂坠盒递给赫敏。
“行了,”他低头打量着自己,“我想可以了。到时我们怎么回来?”
“也用守护神……”罗塞塔慢吞吞地说,她好像还在思考,“让它跑到门口,我会暂时打开防护咒……但你们穿过时可能感到刺痛……”
哈利和罗恩互相望了望,拉开双开大门跑了出去。
“你就把他们放出去了?”赫敏尖声说,“你就这么把他们放出去了?”
“他们不是做了准备嘛……而且我也拦不住啊。”罗塞塔毫无感触地说,“哈利肯定会半夜偷偷跑出去,还不如我把他放回来,免得走丢了。”
赫敏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每几分钟就要看一次表,焦虑得坐不安稳。罗塞塔打了个哈欠,随手打开《诗翁彼豆故事集》,她刚好翻到《男巫的毛心脏》一章。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赫敏已经放弃在房间里四处踱步,转而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做,隔五分钟就要从窗户往河岸望一望。但除了起初牝鹿的银光和模糊的小黑影外,她什么都没能看见。河的尽头已经不在窗户框定的视野里。
“我很好奇,”罗塞塔翻着书说,“你为什么认为贤者之石存在而回魂石不存在。”
“哈利曾经见到过一块,不是吗?”赫敏答道,“而且贤者之石是有真是记载的,在历史上有很多人留下了痕迹。邓布利多也能够证明它存在。”
“非常好。”罗塞塔说,“务必保持这种印象。贤者石是存在的。”
赫敏狐疑地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毕竟贤者石存在。”罗塞塔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虽然你没见过、没用过……但就是存在。”
“不可能,你肯定有别的意思。”赫敏断定道,“你总是提起贤者之石。”
“这是少数你们能理解的神奇魔法小道具了,还有什么能拿来举例呢?”
这套说辞没有说服赫敏,她眯起眼睛。
“你提到过贤者之石代表‘绝对的生’,而我们正在讨论有关生死的事情。”她说,“你还提到收集死亡圣器为哈利带来保障……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总不能是我练出贤者之石了吧?”
“我很怀疑……”赫敏还是眯着眼睛,“用你的方式思考一下,这说不定是可能的。”
“哈哈——你太看得起我了。”罗塞塔说着站了起来,她拉开半边门,哈利和罗恩一头冲进了围墙当中打开的铁艺大门,朝她拉开的门口跑来。
罗恩率先钻了进来,他浑身湿透,地板上很快积起一滩水。他手里还抓着一柄剑。
“等——”他大口喘着气,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摆在她们面前,止住赫敏的询问,“等——”
哈利也像从水里捞上来的。那里有条河,很明显,他们下水了。
“看——”罗恩说,举起那把剑,“看——这是什么!”
剑柄末端嵌着一颗红宝石,剑身纤尘不染,泛着凛凛银光。
“宝剑!”哈利咧开嘴,“是格兰芬多的剑!”
罗恩抱怨似的看了他一眼。“我还想卖个关子!”
“可是——”赫敏像是惊呆了,“宝剑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那头牝鹿!”哈利说,“我们跟着守护神出去了,一路沿着河岸走到尽头的湖旁,那柄剑就在那儿。”
“在湖岸放着?”赫敏问。
“不是,它在湖中间。”罗恩说,“真奇怪,湖中间有一块突出来的石头,宝剑卡在它的缝里了。谁会把它放在哪儿呢?”
“湖中仙女。”罗塞塔说。
“那你们怎么会这么久才回来?”赫敏又问,“遇见了什么事?”
哈利耸耸肩。“先把挂坠盒消灭了再说?”他看着罗恩。
“你们要在我的桌子上干什么?”
“怎么了,”赫敏不耐烦地说,“我们得破坏挂坠盒,没必要把它扔出去吧!”
“没必要,但那张桌子是椴木的。”罗塞塔回答道。就在她们大眼瞪小眼的关头,从旁传来一声尖叫,她和赫敏都转头去看。“你干了什么!”
罗恩和哈利一个举着剑,一个捏着挂坠盒,正满脸无辜地回望着她们。
“我想……”哈利慢吞吞地说,“如果我们动作快点儿,就不用争论了?”
“是啊,是啊……我们遇见食死徒了。”罗恩接着道,“纠缠了一会儿,不过——”他挥挥长剑,“他们可没得手。”
“这仍然是很危险的!”赫敏跳起来,“他们可能借机入侵,你们也可能被抓住的!哈利,我说过这样很冲动——”
“但我们拿到了剑。”哈利笑道,“而且消灭了挂坠盒。”
“你们说是谁把剑放在那儿的?”罗恩问,“湖中间,要费点力气才行呢。它应该在霍格沃茨的墙上挂着呀。”
“菲尼亚斯说金妮他们试图闯进校长室,把宝剑偷走。它可能被转移了。”赫敏提醒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罗塞塔问。
“你无端失踪中的事。”赫敏没好气地说,“你说你们遇见了食死徒,然后发生了什么?”
哈利和罗恩互相看了看,往楼上的起居室走。
“我们到了大门之后,那头牝鹿小步跑走了,就像引路一样。”哈利坐在壁炉旁说,“我让罗恩在我后面一点,相互照应,免得都被抓走。我想守护神的光太亮了,那里原本没有人蹲守,一开始还很平静,但走到中途多出了很多声音,应该是被吸引过来的食死徒。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谁,在做什么,就过来查看异常情况。”
“他们本打算抓活口,没有特别凶狠。”罗恩说,宝剑躺在他膝上,映着火光,“但咒语没有打中我们,这让食死徒着急了,可能想用我们换钱吧——瞭望站不是说有个搜捕队什么的。哈利离湖很近,我看见他跳下湖躲开了咒语,应该正往湖里游。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不过,总不能放他被食死徒围攻,”他撩了撩搭在后颈的头发,“我就留在岸上攻击食死徒。”
“那湖里像是有什么把我往下拉,我只能拼命往前游。”哈利说,“然后——罗恩把他们都击倒了!可能有一打食死徒——他把他们都制服了,然后跳下来,把我拽到插着剑的石头旁边,把宝剑拔了出来。”
“我下湖的时候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罗恩说,“哈利能继续游了,我们就游回岸边。有些食死徒清醒过来,继续追捕我们,好在我们领先太多。之后的事儿你们就知道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握住剑柄,借着光仔细端详着它,“那儿肯定没有一打食死徒……最多四五个。”
“听起来运动量很大。”罗塞塔说着,不着痕迹地朝外走,“好好休息多吃饭,我们……嗯,下周再见。”
“站住。”赫敏说。
“我觉得没有什么事要做了,你觉得呢?”她露出笑容。距离走廊只有六英尺了。
“邓布利多的计划,”哈利三两步挡住了出路,“你还没说完呢。”
“他能有什么计划啊。”罗塞塔说,“你们不会打算用那把剑对我严刑逼供吧。”
罗恩笑嘻嘻地举起剑,“多精致的一柄剑……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吗?据说这是妖精给戈德里克打造的,还吸收了蛇怪的毒液,难道你不想近距离看一看?”
罗塞塔恼火地发现赫敏竟然赞许地瞧了他一眼。这是敲诈,这些历史知识也显然是万事通传授的。
“邓布利多的计划特别简单。”她说,“就是可能大概需要死零到无数个人吧……”
三人对视一眼。
“你知道……”哈利慢慢说,“现在挂彩的是你。”
“而且你没有魔杖。”罗恩接道。
“我发现伤势愈合得特别慢,”赫敏说,“这是不是说明你没法儿使用符文了?”
罗塞塔往后挪了一步。只要冲开哈利一秒钟她就可以蹿出去了。
“有什么必要知道啊?”她说,“又不是什么好事。”
“他到底计划了什么?”哈利坚决地问。
她异常细致地打量着哈利。
“死亡圣器。”罗塞塔最后回答道,“他在培养你成为一个传说猎手。你需要那些东西,隐形衣、回魂石之类的,当然啦,还有老魔杖。”
“可是为什么?”哈利问,“我为什么要得到死亡圣器?”
“‘死亡的主人’……”赫敏轻声说。
“征服者,胜利者,不可战胜。”罗塞塔说,“那个预言说你要和他战斗……而你怎么会有胜算?如果放你满世界忍辱负重地成长,可能只有熬死他了。”
哈利微微发抖,他和罗塞塔站得那么近,于是他低下头,脑海中火花一闪。
“这是你把我们接来的原因……你留下我们的原因。”他说,“卢平把那张羊皮纸留给了我们……是你去戈德里克山谷的原因。”
“可是我们仍然只有隐形衣啊。”罗恩不解地问。
“不……罗恩。”哈利说,“她知道……她知道邓布利多留下了什么。”他伸手抚上挂在脖子上的驴皮小包,猛地吸了一口气,从小包里又掏出一张信纸,“那天晚上,他借走了隐形衣。”
“哈利?”
他大步走到赫敏面前,把信纸塞到她手里,“读一读,读一读!邓布利多拿了隐形衣,赫敏!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他不需要隐形衣,他可以用强大的幻身咒使自己完全隐形的呀!”
他伸手又在小包里找来找去,那颗金色飞贼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哈利的手心都在发烫。
“戒指——他把戒指留给我了。”他大声喊道,“这里!在金色飞贼里!”
“一定程度上,我确实为你们指了路。凤凰社的成员当然会给你们展示羊皮纸,你们迟早会发现有一个安全屋……但比我想得早太多。这让我有点焦虑。”罗塞塔平静地说,“你们被过早地保护起来了。我不能赶走你们……只好加快动作,让你们派上别的用场。很快,我发现这就是戏剧的宿命论,虽然你被呵护得太好,但没关系……你会得到迎头一棒。”
哈利望着她。
“有时候你像那种不怎么思考,依靠直觉行动的青少年,而且很无私……我以为你要很久才能发现它的用处。赫敏一定会使用许多防护咒,这就让获取地址变得更困难了。”她说,“至于罗恩,邓布利多给了你熄灯器……真是一场灾难性的巧合,你偏偏是拿着纸出门的那个人。这下子,生存的磨难和无力的痛苦都成了美味的晚饭舒适的床铺,那些需要自己开动脑筋的谜题和被蒙在鼓里的愤懑变成一本书一张嘴就能解决的问题……他是对的,我该放任某些情况。还有丽塔·斯基特,她和她新书的手稿都在圣芒戈里躺着……不,我应该让你看见那本书。”
“什么书?”哈利问。
“关于我们亲爱的、神秘的校长邓布利多迷雾般的过去。”罗塞塔说,“最重要的内容是她偷来的那些照片,以及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交往。”
“我们知道他击败格林德沃。”赫敏说,“结束了对麻瓜的迫害。”
“哦……对呀,击败格林德沃。”她轻蔑一笑,“可悲。他恐怕不会对此有丝毫荣幸。但这不是重点,问题是,一位待你如此不同的长辈、一位似乎与你格外亲密的导师,实际上没有对你透露任何他的生活。他只是发出一个一个指令,你就像小猎犬一样跑来跑去还满心欢喜——唉,这应该是一记重击。现在我担心你受的苦太少了。”
“这和我受苦有什么关系?”哈利拧起眉头,“在外面吃糠咽菜对打败神秘人有什么帮助?”
“‘在结束时打开’……如果你不明白,”罗塞塔说,“你就不可能打开它。”
“可是,”罗恩茫然地问,“可是‘结束’是要我们过得很惨吗?我们得饿死或者冻死之前才能打开它?”
“如果你们认识到受冻受饿直到死亡是一种牺牲——牺牲,不是普通的死亡——那么没错,那时候就是结束的时候。”她回答道,“当然,那样对局势没帮助。”
哈利盯着那个曾经被他吞进嘴里的飞贼。
“你是说……”他微弱地开口了,“我必须……我必须死?”
“太悲观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是必须死。不过,最好这样想——你必须死。”
赫敏猛地撞到了一把椅子,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他明白了。往常他很难理解这些抽象模糊的概念,他喜欢飞翔在天上,骑着扫帚抓住飞贼,他喜欢这些让他参与其中的事。但这一刻,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明白了。哈利必须死——他必须做好死的准备,他必须接受这样一件事。‘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没有任何侥幸,他必须和伏地魔决斗,无论是谁最后能站在原地,他都必须意识到——哈利·波特的生命是为了决一死战准备的,而他的敌人是死亡。
哈利动了动。
“那么——”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颤抖,“这个死亡圣器,我要它来做什么呢?”
“死亡的征服者。”罗塞塔不耐烦地说。哈利顿悟了,他的心间冲进一股热乎乎的暖流,似乎一道明亮的天光照耀着他——不可战胜的人。“你要我说几遍?何况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我不怀疑舒适生活的腐蚀性——你没有做好准备。万一永远做不好准备呢?”
“‘不做应做之事。’邓布利多告诉你的。”赫敏说,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
罗塞塔轻轻笑出声。
“我们怎么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呢?”
她不着急离开房间了,好像没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了。哈利看着她,她右胳膊还缠着纱布,赫敏说她恢复得很慢。她不该恢复得很慢,但哈利不知道纳吉尼的咬伤和厉火会有什么不同,他只觉得这一切怪怪的。而且她也没有魔杖——
“你说你有备用的魔杖,”哈利猛地抬起头,“它在哪儿呢?”
“跟你好像没关系吧。”她说。
“很有关系。”哈利毫不动摇地说,“如果你没有魔杖,还带着伤,我们的行动就需要调整。”
“我很怀疑你们能做什么有效行动。”
“除非,你其实没有。”哈利说,“你说‘它不属于你’。”
“我还说最好别用,不是不能用。”
“而且你说你推测它的主人是谁,还说‘抢过来’。”哈利不为所动,“这根魔杖听起来很耳熟啊,你们觉得呢?”
罗恩看看他,又看看罗塞塔,张大了嘴巴。他的目光求助般落在赫敏身上。
“这不可能……”赫敏说,她两手抓着被她撞歪的椅子的椅背,“不可能……哈利,这……她不可能拿到……”
“你从场地上出现,”哈利说,“在邓布利多死的那天。你没有拦住斯内普和马尔福,你在那里做什么?”
“好吧。”她说,“大侦探。如果你认定了,我应该不能让你更改想法……”
“那是根永远不会输的魔杖!”哈利喊道,“如果你认为我不该死,就说出来它在哪儿!”
“哈利!”赫敏叫道。
“伙计,别激动——”罗恩站起来,“我们坐下说,成不?”
“你做不好准备了。”罗塞塔略显讽刺地答道,“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但我们应该有个合理的预期——你当不成死亡征服者了。”
“是吗?”哈利说,“怎么?”
“你还没明白吗?”她说,“想要用老魔杖战胜一个活人,远远达不到面对死亡的要求。”
“他在找老魔杖!”哈利说,声音越来越大,“他找上了格里戈维奇!他可能找到那个小偷,他还可能——”哈利顿住了,他心中有一丝恐惧和厌恶,对他猜测的情况极度愤怒,“他可能去找邓布利多!”
“这就是他软弱的地方。”罗塞塔不甚在意地说。
“不!他要拿到那根魔杖了!”哈利说,“如果他拿到了怎么办!”
“可不可以理解成,”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认为伏地魔会扒开邓布利多的坟墓偷出那根魔杖?”
他们都僵住了。
几秒钟后,从楼下传来门板被打破的巨响,粗野的吼叫和大笑传进耳朵。
“我非常忧虑你没有机会理解这件事。”她又说,伴着爆炸的响动,“邓布利多那种循序渐进的课程节奏已经被我打破了。所以很抱歉,你得适应一下什么叫急功近利。”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是一声巨响,射进房间的光束让人眼花缭乱。
哈利本想反击,但赫敏突然用魔杖指着他。一阵白光炸裂,哈利痛得弯下腰,他的脸似乎在迅速胀大,沉重的脚步声就像在他身边。
“嘿——嘿,”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带着得意的味道,“被我抓住了吧。你这个小娘们……费了我们不少力气。查查他们的名字,斯卡比奥。”
“就是他们在湖边乱走,”斯卡比奥说,“这些渣滓……”他打量着罗恩和赫敏,对哈利肥大的面孔皱起脸,“肯定是逃学的和泥巴种。喂,你叫什么名字?”
“达力。”哈利说。
“全名?”
“我——费农。费农·达力。”
“先别管他了,”粗声粗气的男人说,哈利终于能睁开眼睛,看出那是令人作呕的狼人格雷伯克,“这个小娘们儿,我们要带回去。其他人都带走。”
罗塞塔被他揪住衣领,拖到面前。格雷伯克凑近她,仔细嗅了嗅。
“你要咬一口吗?”她问,“求你的主子赏你一口?做什么把我带回去,你不能召唤主人来奖赏你的功绩吗?”
格雷伯克的脸扭曲了。
哈利的伤疤剧烈疼痛,片段的景象不断跳进他的脑海——
……他正在黑色堡垒的高墙周围飘行——
“等一下,格雷伯克!看这个,《预言家日报》!”
斯卡比奥从桌子上翻到了一张报纸,他飞快地读了出来:“赫敏·格兰杰,据知是与哈利·波特同行的泥巴种。”
罗塞塔抽动了一下。
“你知道吗,小妞?”格雷伯克让手下抓住她,他的靴子在橡木地板上吱吱作响,蹲在了赫敏面前,“这张照片看上去很像你哟。”
“不是我!不是我!”
她撒谎还是那么糟糕。这算得上撒谎?罗塞塔想,还好这是节后,该给出去的东西都给出去了。
“……据知是与哈利·波特同行……”格雷伯克轻轻又念了一遍。
周围鸦雀无声。
“这么说,情况改变了,是不是?”格雷伯克低语道。
没有人说话,搜捕队的人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格雷伯克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哈利面前,再次蹲了下来,仔细瞅着哈利的脸。
“你的额头上是什么,费农?”他轻声问道,把一只肮脏的手指按在哈利紧绷的伤疤上,臭烘烘的呼吸喷进哈利的鼻孔。
“别碰!”哈利大喊,他控制不住自己,痛得简直要呕吐了。
“我想你是戴眼镜的,波特?”格雷伯克轻声说。
“我找到眼镜了!”一个躲在后面的搜捕队员嚷道,哈利的眼镜刚刚被炸到远处的地板上,“格雷伯克,等等——”
几秒钟后,哈利的眼镜被强行架在他的脸上。搜捕队员都凑过来,盯着他看。
“是他!”格雷伯克吼道,“我们抓住了波特!”
搜捕队员开始争论他到底是不是哈利,但最终他们拽着所有人和宝剑,决定幻影移形到马尔福庄园。
哈利用他对抗疼痛余下的最后一丝神智朝罗塞塔看去。她脸上带着难以察觉的、奇异的、势在必得的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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