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晚膳送来时尚有些温热, 但送饭的小厮额上满是细汗,可见跑的很尽心尽力。
轩辕千澜从腰间取出一个钱袋子示意侍女赏过去。
小厮原本恭敬的脸上露出笑容,偷偷一掂分量, 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连忙点头哈腰, “奴才多谢公主赏赐多谢公主赏赐。”
“嗯, 下去吧。”
她们要了两荤两素一汤, 小厨房恐怠慢了, 还是给挑品相最好的送上来的。
“今日有兔肉哎,二姐姐要不要尝尝?”
轩辕千澜眼尖的从几道菜里看见了那道颜色鲜亮的爆炒兔肉。
李秋月也伸长了脖子看去, 犹豫片刻却还是摇头,乖乖依在轩辕千澜手臂上小声说,“我吃不了这个, 太辣了。”
上头有红艳艳的辣椒, 吓得她直缩脖子。
“辣吗, 那我先替你尝尝。”
轩辕千澜夹了一筷子兔肉入嘴, 带着辣味的兔肉油润润的,十分有滋味, 叫人眼前一亮,食欲大增。
刚想说点什么, 忽然发现, “哎,我这几日胃口不好, 怎一到你身边, 胃口就好了?”
她笑着揽了揽二姐姐纤软的腰肢。
李秋月以为她又故意说好听话哄自己开心,只是红着脸拿手去推她, “别说那些,吃饭呢。”
得,吃饭不能讲别的东西,她夹了块兔子肉进人碗里,“好好好,不说就不说,这肉不是很辣,你尝尝吧。”
李秋月眼睛亮了亮。
反正轩辕千澜说好吃的,她都想尝尝。
“嗯,那我尝尝。”
因为信任,对方说不是很辣,她没有半分怀疑,直接一整个塞进嘴里,腮帮子微鼓,下一秒,眼睛蓦地瞠圆。
而轩辕千澜刚不紧不慢倒了杯水,顺手便递到人面前,被她着急忙慌抢过一口喝下去,眼角辣的泛红,挺翘的鼻子一吸一吸的也泛着红色,喉咙还会忍不住低低咳嗽。
她生气,转头怒瞪轩辕千澜,“你,你骗我!”
嗓子都好似辣哑了些,说起话来格外惹人怜爱。
轩辕千澜忍不住笑了,“是你自己笨,明知不能吃辣,放这么多辣椒的你也敢尝?”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瞪着眼,“我那是相信你,你说不辣我就吃了,谁知道你竟然骗我!”
她气的很,吸了吸鼻子,偏过头去鼓着脸不愿看人了。
轩辕千澜偷偷咧开嘴角笑,但也是不敢不哄人的,不然今晚有她好受的,她还想上床呢,不想可怜兮兮裹着个棉被缩手缩脚的睡软榻。
李秋月感受到一只热乎乎的手,忽然握住她的下巴,就把她往回拉,她都生气了,扭过头去也是瞪着轩辕千澜。
偏轩辕千澜还觉得可爱,竟又凑上前去亲了一下。
把人亲懵了,然后猛的推开她,眼尾粉色愈加深重,气呼呼的,“你做什么呀,我还在生气呢。”
她又坐回来,慢悠悠道,“哦,二姐姐生气是不给亲的。”
“那我就哄哄二姐姐吧,今晚给二姐姐按按腿赔罪好不好?”
她知她累,总被欺负的浑身都酸酸的,她自不能任人酸着难受着,按一按能缓解些。
李秋月皱眉,似在犹豫,轩辕千澜又给人盛了碗汤,乖乖道歉,“好姐姐,方才是我做错了,不该欺瞒姐姐,害姐姐辣的脸都红了,姐姐可万不能不给我亲呀。”
她眼里都是细碎的笑意,抬手捏了捏二姐姐辣红的脸蛋。
二姐姐见她认错,态度也算诚恳,身子才软下来,只是仍有些委屈,拉着一点妹妹衣角,嘟囔道,“真的好辣。”
模样煞是可爱,轩辕千澜忍不住了,凑过去吻住二姐姐唇珠,细细研磨两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二姐姐,我想尝尝你的辣跟我的辣有什么区别。”
李秋月一愣,察觉到那条灵活的舌头想往里面钻,她下意识微启唇瓣,任由其钻进去,模样乖乖的,给亲给抱给尝味道。
辣味在喝过水后已经所剩无几,但女子的馨香味倒是很浓郁,一直萦绕在鼻间,好一会儿才结束了,她抱着人与人依靠在一起。
“真好闻。”
轩辕千澜感叹道,二姐姐不知她指的是什么,眼里有些茫然,乖巧的歪着脑袋看她。
太可爱了,可爱的她忍不住,上嘴就啃了一口。
二姐姐神情逐渐呆滞,片刻,捂着脸眼神透出愤怒,瞪她,好像在责怪她怎么能这样!
“你,你是小狗吗?!”
“嗯,我是只咬二姐姐的小狗。”
李秋月又气又羞,扭过头不理她了。
她觉得玉儿越发不要脸了,总能说出这种话,羞煞人了。
她抿唇,身边人还缠过来,亲吻她的脖子,雪嫩的脖子被吻出红梅点点,于是李秋月脸色大变,连忙上手推开她,“玉儿,你这样会叫人看出来的!”
玉儿一脸无所谓,“看出来咱也不认啊,没事没事。”
李秋月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当回事些,若叫人认出来,恐怕陛下有心也无力了。”
她未曾入过朝堂,但也听过谁家小姐磨镜了,被关在闺房里不许出来,谁家公子是断袖,差点被父亲打死。
磨镜与断袖,怕都是为这些名门望族所不容的,皇族更是。
小姑娘咬了咬红润的唇瓣,有些担忧。
轩辕千澜都未曾担忧,只她日日担忧的很,怕叫人发现,影响李书玉前途。
“你放心吧,若有个谁不慎发现了,父皇会帮我们压下来的,别这么紧张,瞧瞧,脸都吓白了。”
她有些心疼二姐姐,忍不住探手摸摸她的脸。
女子脸颊又白又嫩,手感好极了。
附带轻轻揉捏一下,哄道,“好了,饭菜都要凉了 ,先吃饭?尝尝这碗汤味道如何。”
今日是鸽子汤,用嫩鸽子做的汤滋味最鲜美了,她给二姐姐盛了一碗,递过去,嘴上照旧不老实,“补补水。”
她又说这种话!
李秋月羞红着一张脸,不敢抬头看人,眼睫飞快的眨着,忍不住埋怨玉儿愈发爱欺负人了,尤其喜欢欺负她。
轩辕千澜就爱看她这害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自己也吃着厨房精心做的菜,味道其实都不错,比皇宫里的自然要差些,但因有二姐姐在,叫她也多了两分胃口。
“二姐姐,汤好喝吗?”
这饭吃到一半,小碗的鸽子汤也即将见底,轩辕千澜却忽然问。
李秋月下意识道,“挺好喝的,你要尝尝吗?”
女子眼眸微深,“嗯,自然是要尝尝的。”
二姐姐刚要去给人盛汤呢!
下一秒,就被捞进旁人怀里,红润小巧的嘴被抵住,趁着她惊讶时,舌头一点点进去,缠着那舌尖起舞。
李秋月全程瞪大眼睛,想推开她,身上却莫名没了力气,只能被人抱着又亲又捏,极尽欺负。
“玉,玉儿呜”
她想叫玉儿停一下,可玉儿根本不听她的!
无奈,只能松懈了身上最后挣扎的力气,任人亲了个够。
也不知过多久,唇上的力道终于离开,轩辕千澜坐好看向被她亲的无意识流泪的二姐姐,还凑过去吻人家水汪汪的眼睛。
二姐姐倏地又瞪大眼睛,很惊讶似的。
轩辕千澜张嘴,舔了舔对方濡湿的眼睫,她抿起红肿刺痛的唇,往后退了一点,神情怯怯的,看上去被人欺负的极为可怜。
欺负她的人有些心虚,轻咳一声,望天望地就是不敢望她,“不是说好了尝尝味道吗?”
她还理直气壮。
小姑娘心性单纯,对心上人从不设防的,她哪知道是这个尝啊,羞的面颊通红,扭过头去默默吃东西,也不理人。
二姐姐吃的格外慢条斯理些,她怕自己吃到后头会吐,所以吃的特别快,现在已经吃饱了,杵着下巴看二姐姐吃。
吃东西的二姐姐也很漂亮,举止优雅得体,握筷子的手也极白嫩纤长。
轩辕千澜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声音不轻,在安静的房间内甚至有些响亮,原本乖乖吃饭的人顿了顿,很快,身下的凳子便往别处稍挪了下。
显然是要远离这个爱欺负人的坏蛋了。
隐约房间内响起女子娇娇的哼声,她含笑望去,能看见对方被亲吻啜吸的有些红肿的唇瓣,正一张一合乖乖吃东西。
小口雪白的米饭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慢慢咀嚼,超可爱。
轩辕千澜两只手撑着下巴,一直认真专注的盯着自家二姐姐,直将人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泛上深深的红晕,匆匆吃了最后两口,便跑到屋里去,钻进绵软的榻间,水眸盈盈含泪,乖巧望向她。
二姐姐容易生气,但也是极好哄的。
稍稍一哄就高兴了。
如现在,她还没开始哄呢,二姐姐已然将自己哄好了。
“刚吃完饭,不出去走走消一消食?”
外头天冷,李秋月有些犹豫,捂住自个儿雪嫩的脖颈,小声说 “可,可是,还没消下去呢,会不会被人看见啊。”
轩辕千澜摸了摸二姐姐的脸,她乖乖仰起头,就差将脸送到她手心任摸了。
“不会的,这么晚了,天色又黑,哪就容易看见?若担忧,你戴个围脖也就是了。”
李秋月觉得可行,乖乖起身,找了一条围脖将脖子全围住,然后双眸晶亮的看向轩辕千澜,好像在说,我准备好了,可以带我出去啦。
轩辕千澜低头浅笑,又叫侍女翻了一条毛茸茸的披风给她穿,外头风大,可别冻着。
两人提着灯笼独自走在外面,本意只是想走走消食,连带着同二姐姐联络下感情,谁知还能碰见范小娘那院子的人。
李少青独自一人站在小道上,也不知在做什么。
轩辕千澜看了眼,微微皱眉就要拉着二姐姐离开,然后被对方眼尖的叫住了……
真该死,不会专门站在这等她吧?
应该不会,她也就心血来潮才想拉二姐姐出来走走,那就是偶遇?
靠,真烦。
“五弟弟。”
“三姐,二姐。”
李少青追过来,神色温润的看着她。
见她不说话,缓了缓有几分歉意开口,“之前几次家宴,我小娘说了些叫人为难的话,还请三姐姐见谅。”
好,这下公主都不叫了,直接三姐姐。
轩辕千澜虽心下不耐,但平阳侯府也有旁人唤她姐姐,此处倒是不好发作。
因此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无事。”
她态度并不热络也不寻常,反而有些疏离,李少青暗自握了握拳。
面上不动声色,又问,“三姐今日没去正院用餐,可是因为我小娘?”
那确实不是,她只是单纯想顺着二姐姐罢了。
但她没说话,反而沉默了片刻,李少青自觉明白,又一次弓腰,“弟弟在此替小娘与三姐姐赔不是,还望三姐能原谅小娘。”
人都这样诚恳了,再不原谅倒显得是她不对。
轩辕千澜面无表情道,“嗯,你的歉意已经带到了,回去吧。”
她练了好几日的冷脸似乎能派上用场,因为李少青抬头时吓了一跳,还下意识后退半步,嘴角艰难扯出笑意,“三姐,我……”
“好了,我同你二姐姐还要散步呢,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轩辕千澜面无表情的样子确实吓人的紧。
大家都是庶出,可偏偏现在李秋月站在轩辕千澜身边,而他却只能在她们面前点头哈腰,期盼得到一点关注,让自己未来的路走的更顺畅一点,即使心里再不服,再觉得屈辱,也必须这么做。
李少青忍不住扫了李秋月一眼,却忽然又顿住,接着慌乱的收回视线,低下头去,他觉得自己疯了,竟然好像看见,李秋月嘴唇肿了。
冬天天冷,自然没什么蚊虫。
那她的嘴怎么会肿?
就好像是……
李少青忍不住又看了轩辕千澜一眼,她已经带着李秋月往另一边走去了。
早早有过情.欲之欢的男人隐隐明白,那样的红肿,得用嘴一直去吮,才能吮出来。
难道……公主和李秋月竟是这种关系?!
一直以来,围绕在心间的困惑,一下子明了了。
原来她们是这种关系,怪不得,所有庶子庶女与她皆关系平平,只李秋月和她出了名的要好,原来两人竟是这种关系!
李少青脸色隐隐有些癫狂,他想,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若皇上知道她是个磨镜,还会如现在一般宠爱她吗?
自古以来,阴阳结合,才是正道,皇上宫中子嗣丰满,定是不喜反正道而行之人吧?
若他设计将这事告知圣上……
仿佛已经看见依靠圣宠风光的朝阳公主失宠后狼狈不堪的样子了。
李少青自恃文采斐然,却始终不受所有人重视,心中压抑久了,早便有些疯癫。
轩辕千澜不知他发现了什么,与二姐姐在外面逛了逛便回去了,上床时又遵从约定,给二姐姐按了腿,按的人满面红色,觉得倒不如不按。
蜡烛被侍女进来吹灭,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还没有睡意,静静躺着,却难免又想到了出宫前,端王说的那番话,心中仍是不敢置信,男主居然是重生的!
怪不得那么讨厌二姐姐,甚至想杀了二姐姐。
可即使事出有因,前世的二姐姐已因她犯下的过错偿命了,今生的二姐姐又没做什么,端王凭什么这么对二姐姐!
她心中有些气闷,终于也跟轩辕启一样着急起来了。
她怕命运无法更改,怕轩辕千临登基不会放过他和二姐姐。
轩辕千临大抵以为她也是重生的……
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
第二日,轩辕千澜上朝,已经没见到端王了,他昨日连夜启程离京。
叫人松了口气。
自昨日的事发生后,她和端王算得上是死对头了,旁人也多多少少知道两人关系不算和睦。
很寻常的早朝,唯一的波动便是皇上忽然拿出底下人呈上来的罪证,然后罢免了一个官员,又任命新人顶上。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接下来连着几日都有官员因过错被罢免,朝堂上就难免人心惶惶了。
这日,轩辕千澜如往常般下值要往刑部去,忽然被三两大臣恭敬拦住。
她冷脸学的不错,被人拦下神情也没甚变化,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并不急切的看着他们。
几人额上忍不住冒出些许冷汗,互相对视一眼,推了其中官位最高之人出来说话,“微臣参见公主。”
轩辕千澜认得他,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其余人,声音仍旧有些冷,“魏大人,有何事,直言便是。”
“哎,那,那微臣便直说了,近日陛下罢免了许多低位官员,导致底下人心浮动,微臣也是受众人所托,想来询问殿下,可知陛下此举是何意?”
如果满宫的皇子皇女,只朝阳公主一人受宠,他们自然只能想到问朝阳公主。
本还想拉着与朝阳公主关系不错的平阳侯一起来,谁知那老狐狸,说什么皇上有事找他,一下朝就溜了。
带头来询问的官员名唤魏寅忠,兵部尚书,如今被罢职的三人中,一人是文官,以弄虚作假欺瞒上司为由罢免,两人是武将,以仗势欺人强抢民女为由罢免,那两名武将,好似都是兵部尚书手下的,难怪他怕了。
但轩辕千澜知道个屁,她每天勤勤恳恳上值,跟着温霜白学东西,又从不结党营私,哪有功夫管这些。
“魏大人上朝时没有听吗,陛下给了罪证,做错事自然要受罚,能有何意?”
魏寅忠皱着眉,不信,“可往日陛下也不曾关注过这些啊……”
都只是几个芝麻小官,陛下怎会专门在朝堂上免他们的职?罪证怎会越过他们这些顶头上司,出现在陛下手中?
他还想再问,可公主摆明了不会与他说,三两下又打了太极。
魏寅忠急的直瞪眼,就在这时,平阳侯出现了,他快步走过来,一下挤走魏寅忠,朝公主行礼,“微臣参见公主。”
轩辕千澜面色稍柔和些许,“爹。”
即使现在已贵为公主,但以前的称呼都叫习惯了。
平阳侯也习惯性一脸慈爱地看着轩辕千澜,“殿下,皇上请您去御书房有要事相商,您快去吧。”
说罢,又转身看向其余人,“诸位也该回去当值了,都别耽误了正事。”
那些人身形一僵,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怀着猜疑恨恨离开。
轩辕千澜与平阳侯点头示意,也往回走去。
御书房内燃着龙涎香,烧着地暖,一进去便有暖气袭来,同外面的冰天雪地全然不同。
“父皇。”
皇上批阅奏折间抽空看了她一眼,随意应道,“嗯,你来了,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这是自然,不用父皇说她也找好地方了。
刚送来的狐绒垫子被她垫在身下,“父皇可是知道我被魏大人他们拦住了,才叫父亲来解救我的?”
皇帝动作一顿,笔尖滴落的墨水在纸张上晕开深色印记,他皱眉问,“魏寅忠拦你了?”
“是啊,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拦住我了呢。”
“他说了什么?”
皇上心想,这魏家也是个不安分的,看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问我您罢免这么多官员是想干什么啊。”
“你没和他们说?”
“我说什么,您不是把罪证都拿出来了吗?”
轩辕启点点头,“你不必搭理魏家人,他们蹦哒不了多久。”?
轩辕千澜惊讶,魏家是男主的母族,小说里皇上偏向更有才能的男主,可是好好的提拔了一把魏家,叫魏家红极一时,现在又蹦哒不了多久了?
如果魏家被打压,对男主影响也应该很大吧?
那就好。
轩辕千澜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只要男主上不了位,她就高兴。
“不喜欢魏寅忠?”
皇帝一面低头继续批奏折,一面状似无意问。
她也不隐瞒,“自然不喜欢,我与五皇兄不睦,您知道的。”
轩辕启点头,他确实知道两人关系不好,端王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总那般高高在上的看人,澜儿是他和莲儿的女儿,自有一股傲气,不喜欢他是再寻常不过的。
“嗯,那你可知,朕近日为何一直罢免官员?”
轩辕千澜挑了挑眉,想到父皇走的每一步都是规划好的,她尝试着猜测,“因为那些都是五皇兄的人,您想把他们换掉?”
轩辕启赞许的点点头。
“你五皇兄结党营私,连小官也不放过,全部笼络麾下,朕身为皇帝,不可能由着他乱来。”
从前看端王还算沉稳,如今不知怎的,有些格外浮躁起来了。
手脚也做的不干净。
皇帝摇摇头,他本欲培养端王辅佐澜儿,如今看来怕是不大可能了。
两人不打起来就算好了。
轩辕千澜想到什么,眼前一亮,“您让五皇兄离京去赈灾,也是想趁他不在换了他的人?”
皇帝点头,“如今倒是聪颖些了。”
“那些人本也有错处。”
或者说,但凡为官者,没几个手里是干净的,只要上位者想查,轻易能叫他们下去。
“朕新换上的,都是朕的亲信,平日里你若要想寻谁办事,找他们就是了。”
朝堂之中,哪个皇子都是有后盾的,只轩辕千澜没有。
她的母亲是亡国公主,如今也已去世,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能力,以及皇帝的宠信。
“知道了,那父皇还要接着换下去吗?”
“嗯,朕要给端王一份大礼。”
本也不必这样的,如果不是端王结党营私,还想娶温霜白的妹妹,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也可给端王留些保命的底牌。
那温家一家子,他可都是留给澜儿的!
温家人早慧,又十分忠诚,最适合辅佐澜儿了。
“您接下来想罢免哪位?”
轩辕千澜问,轩辕启便冲她招了招手。
她忙走过去,看见皇上手里的名单,有几个名字已经被划掉了,写在最后面的,都是姓魏的官员。
他偏指了指前面的,“明日就他吧。”
淮州路途遥远,三日恐都还没到,一日罢免一个,看那群安稳惯了的官员惊慌失措惶惶不安,也很有意思。
轩辕千澜低头眯着眼睛看,兵部门下,职方司郎中,刘可。
职方司掌管天下地图的绘制,和一些地方的守护,没想到连职方司也有端王的人。
不,或者说,整个兵部都是端王的人。
皇上又敲了敲桌子,犹豫,“换成谁好呢?”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轩辕千澜,忽然问,“孟周之孙女孟蕴,博学多才,你觉得她能否胜任此位?”
孟蕴?
这不是小说里喜欢端王的另一个女配吗?
这不好吧?
轩辕千澜有些犹豫,半晌还是摇摇头,“兵部如今都是魏家人,若贸贸然塞了人进去,定会遭受排挤,还是寻个男子或者会武功的女子更好,我观孟小姐应是学文的。”
这说的也有道理,皇帝点头,又道,“那你觉得夏舒的妹妹如何?”
“夏舒老师?她的妹妹自然是极好的,夏舒老师武功这般高强,妹妹应也不逊色吧?”
“听说确实不错,那就她了。”
轩辕启定好,第二日,又换了兵部一人,兵部尚书吓得瑟瑟发抖,偏偏皇上给出来的证据足够,叫他连为人求情都没有办法。
整个早朝,魏寅忠脸色难看的吓人,刚一下朝,便去御书房求见皇上了。
皇上命人请了魏寅忠进来,却只说是有人呈上了那些人的罪证,送到他面前,他也不好视若无睹,叫爱卿不要多想。
言语间还是如往常一样,甚至更有几分平易近人,说的魏寅忠放心许多,这才拱手离去。
皇上看他背影的眼神就如同看什么蠢货。
目视他离开。
轩辕千澜今日得了半日空,正好回平阳侯府陪陪媳妇儿,路上却碰见带好友过府游玩的李少青,李洛兰也在其中。
李洛兰见着轩辕千澜,眼睛一亮,刚想过去,却被自家弟弟拦住。
李少青微微弯腰行礼,“公主来了,又是来找二姐姐的吗?”
他身后那帮人礼行的比他可大多了,规规矩矩喊公主殿下,神色间也满是恭敬。
并有人怪异的看向李少青,心想怎对公主如此敷衍,难道是恃宠生娇了?
轩辕千澜淡淡瞥了李少青一眼,直觉有些不对。
李少青的态度不像之前般恭谨有礼,隐隐带些讨好,反而……像是握有她什么把柄一下,眼神自傲的厉害。
她能有什么把柄,神经病。
轩辕千澜对李少青的好友倒是态度不错,毕竟一起上过几堂课,随口询问了几句,得知他们也是明年的秋闱后,点点头,约了官场相见便进去了,全程理也没理李洛兰李少青两姐弟。
李洛兰气的直跺脚,有同窗凑近李少青小声问,“公主为何不理你,你们关系不好吗?”
脑袋是凑近了,但身子已经不动声色远离了些。
都是高门子弟,避险能力一直是有的。
本来和李少青也谈不上至交好友,只是觉得他书读的不错才在一起玩,若李少青和公主关系不好,那……
恕他们先走一步。
一下子好几双眼睛盯着李少青,仿佛都带着警惕与后退,李少青刚从轩辕千澜身上找到的些许优越感又被打的七零八落。
只能僵着脸色勉强笑道,“怎么会,诸位想多了,三姐怕是急着去寻二姐呢,她们关系一向好。”
想到只自己发现的隐秘秘密,李少青忽然又加了一句,“我瞧着三姐和二姐都要如外面的磨镜一般要好了,整日里形影不离,挂在对方身上。”
他假装随意爽朗道,却不想好友中最年长那个皱眉,立马出来斥了他,“少青弟弟,怎可随意胡言,我们都见过公主与你二姐姐,分明是普通的姐妹关系,你在我等面前这般说,是想堕了公主名声吗?”
他语气神色皆十分严厉,把李少青都说懵了,把对他有好感的李洛兰也说懵了。
李少青本下意识想反驳,他才没有胡言,又想到三姐身份,骤然停住,神情阴晴不定,憋屈的很。
对方双眸仍严厉的看着他,李洛兰受不住这般,推了推李少青,急道,“五弟,这事确实是你不对,你有几个脑袋敢编排公主,快道歉啊!”
李少青只觉一口气梗在心口,但被许多人看着,未免传出不好的名声,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了,“是我说错了话,还请江兄莫怪。”
“你不该与我道歉,你也并未对不起我,此事,错的是你,伤的却是朝阳公主殿下的名声。”
李少青心里恨的直咬牙,他都道歉了,竟还如此得理不饶人!
说罢,江留又拱手道,“我今日还有些事,就先不去少青弟弟府上坐了,告辞。”
“哎,江兄。”
江留本就是这些人里的大哥,他一走,其他人也寻理由走了个七七八八,最后竟只剩下几个说晚了,不好意思继续走的。
今日本说好了一起去李少青那坐坐,结果他们一个两个都有事走了,就剩下他们,再走可太难看了,只得留下。
李少青脸色难看的很,勉强勾起笑脸邀剩下的两人进去。
轩辕千澜如往常一样去正院看了温氏,正巧平阳侯也在,两人一块儿拜见了,才往后院去寻二姐姐。
李秋月铺了一张纸,正在院子里作画。
近日除了雨天雪天,她基本都待在院子里,一是风景秀丽,微风拂面,也颇有意境,二是玉儿过来,她能早一点看见。
一如今日。
轩辕千澜站在院门口,朝有心灵感应似的抬起头的二姐姐挥手。
两人对视片刻,李秋月怔愣的神色缓过来,嘴角一点一点勾起温柔的笑意。
轻声唤,“玉儿。”
“好几日没有见着二姐姐,怎么越来越漂亮了?”
她走过去调笑着问。
李秋月脸泛红晕,眼眸水润,有些嗔怪的瞪她一眼,“什么时候学的这般油嘴滑舌了。”
“这可不是油嘴滑舌,只是爱说实话罢了。”
她向二姐姐伸出手。
二姐姐扭扭捏捏,但还是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任由轩辕千澜拉着她回屋。
关上房门后,轩辕千澜身上再次多了个小挂件,紧紧抱着她不放。
平日里最守规矩的二姐姐,竟两只腿分开,牢牢夹在她腰上。
脸颊也贴着她的肩膀,小心蹭了蹭。
轩辕千澜轻笑,随手兜住怀里的小屁股,带着她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低头先吻过去。
女子的馨香味疯狂缠绕她,都要把她迷晕了。
“二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二姐姐被亲的有些呼吸不过来,也说不了话,只能嘤嘤呜呜的。
人被反过来压在身下,雪白的脖颈又种下红梅。
就在李秋月浑身脱力,以为又要发生一些不可描述之事时,轩辕千澜停住了。
她坐在二姐姐身上,语气有些兴奋,“对了二姐姐,我们好久没在外面吃过饭了,今日带你去西街吃好不好啊。”
李秋月堪堪回神,就听见西街二字。
她被吻的双唇红润,眼角情不自禁流下泪来,声音啜泣两声,无力的攥着心上人的衣角,委屈巴巴,“你都把我弄成这样了,还让我出去。”
她乌黑脑袋上凌乱的头发落下来,配上水润润的眼睛,更衬的她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听母亲说你这几日一直闷在府里,可不得出去走走吗,听话。”
她趁乱摸摸二姐姐头,又亲亲她。
二姐姐都生气了,凶巴巴瞪她,真可爱。
轩辕千澜轻笑出声。
“你就会欺负人。”
多日不见,有些东西,她自然是想的,但人家不给,以一个从小规规矩矩的古人性子,李秋月也不好意思主动去要。
只是又娇娇柔柔的瞪她一眼,然后起身收拾梳妆。
她本就生的极好看,只要稍稍挽个发髻就能出门了。
“二姐姐不就喜欢我欺负人的样子吗?”
她凑上去问。
李秋月不理她,自顾自戴上最后一支钗环,站起身来,有些凌乱的衣衫也被一一抚平,这才清清冷冷的看过去,“胡说八道,谁喜欢你了,不是要出去玩吗,快走吧,别磨蹭了。”
她催促道。
轩辕千澜这才慢悠悠跟上,“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来。”
她走过去,伸手便想揽二姐姐的腰,被对方眼疾手快一巴掌拍落,“在外头呢,莫要动手动脚。”
“摸一摸都不许?”
“不许。”
她瞧着凶巴巴的,还有些勾人的冷意。
轩辕千澜起了色心,偏过去揉了把女子软腰,差些害得人没站稳。
于是,人就生气了。
去西街的路上,轩辕千澜坐在马车里对人好一顿哄,才在到目的地之前把人哄好了,怀里又抱上绵软的妻子,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与空虚都消失了。
“还是与二姐姐在一起舒坦。”
她忍不住感叹道。
李秋月不知为何想起自己勾引她的时候,小声哼哼,“现在知道与我在一起舒服了?当初你还不愿意呢,弄的我好伤心。”
三妹妹是犹豫许久,才答应她的,坏妹妹。
她突然提起从前,轩辕千澜有片刻失神,竟也发现自己转变的极快,明明一开始,她不想答应二姐姐的,还总想着女女如何能成事,如今想来,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
毕竟现在也是她玩的最欢快。
李秋月直起身子,忽然抬手勾住她的脖子,凑在她脸颊边,黑眸闪烁,有些不安又忐忑的问她,“那,那现如今,你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
素来骄矜内敛的二姐姐问出这话,心里定是受折磨极了,却又忍不住想知道答案,一双眼睛定定望着她,不敢眨一下。
轩辕千澜抬手揽住后腰,神色满是无奈,又伸长脖子去啄了人一口,“这你还不明白吗?为何还要问。”
她嫌二姐姐笨,用食指点她脑袋。
李秋月眼睛渐渐亮了,却不依不饶,“我要你亲口说,不要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二姐姐缠人的厉害,轩辕千澜被缠的没办法了,红唇轻抿,最后竟也不好意思了,扭过头轻咳两声,不敢看她雪亮的眼睛,然后低低应了一声,“嗯,有喜欢。”
她骗不了自己,有些极尽暧昧之事,反正小乔是不会帮大乔做的,除了喜欢,还能作何解释?
马车外是呜咽的寒风,内里却温暖如春,女子紧紧相拥,仿佛谁也离不得谁。
第52章
西街灯火如昼, 两名衣着金贵华丽的女子相依走在街上,目不暇接的看着街上的东西。
走到一处热腾腾的摊子前,轩辕千澜骤然停住脚步, “唔, 你是更想吃馄饨呢,还是饺子?”
她侧头笑盈盈问心上人。
李秋月犹豫片刻, “吃馄饨吧, 等过段时间, 我想与你一起包饺子。”
从前冬季, 柔小娘一家都会自己包饺子吃,偶尔也邀请过她一次, 后来她得三妹妹不喜,就再没被邀请过了。
她其实能理解的,柔小娘在府里毫无根基, 自然害怕得罪人, 只是也会羡慕, 别的院子里母慈子孝, 温馨非常,而她永远是一个人, 孤零零在破败的院子里受着奚落,受着欺负。
想到往事, 李秋月眨了眨眼, 又轻笑一声,那都过去了, 至少老天爷没有一直对她不好。
“一起包饺子?”
轩辕千澜有些犹豫, “可是我不太会包饺子,你要教我吗?”
其实她会, 只是想让二姐姐教教她。
李秋月只要想到两人坐在一处包饺子,就觉温馨,嘴角忍不住勾起浅浅的笑容,点头,“嗯,我也没怎么包过,但可以请厨房的人教。”
“我才不要旁人教,我要你教。”
轩辕千澜不肯依,李秋月眼里细碎的光更明亮了,她很喜欢玉儿同她闹,然后她什么都依着玉儿。
“好,我教你,我先去同别人学了,再来教你,如此可好?”
“啧,这还差不多,好吧,那我答应你了,你什么时候想吃,就着人来刑部告诉我,我下值去找你。”
因要瞒着两人身份,李秋月不大愿意,烟眉轻蹙,“那若是叫人看见了,不好吧……”
她总怕叫人看见,只因心里有鬼,就好像现在姐妹也不许走在一道儿了似的。
轩辕千澜不喜欢这样,平日里她还想叫二姐姐来刑部看她,给她拉拉小手呢。
因此眉梢轻挑,解释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止你会来,刑部其他同僚也时常会有家人前来探望,只我,从未被谁探望过。”
轩辕千澜眉眼都向下耷拉着,仿佛还有些可怜。
二姐姐本就最喜欢她,又见她说这种话,心霎时软了,连忙按着她的手腕,声音软和下来,“好啦好啦,你们那家人也可以进去吗?”
“自然,哪就这般没有人性了。”她眼巴巴看着二姐姐,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那,那好,日后,我也去看你,不要羡慕人家,我也会对你好的。”
二姐姐垂眸,神色温柔认真,是她在小说里从未看过的。
原来恶毒女配,只是没人宠才会变成恶毒女配啊……
但凡有个人宠宠她,待她好一点,她便比谁都要乖巧听话,讨人喜欢。
“嗯,我自然知道二姐姐对我最好了。”
轩辕千澜握住她的手,她本该立即抽开,可心里又有些不愿,眼睛悄悄往四周看了看,见也有关系好的女子互相挽着手臂走路,那就,就这样吧。
女子眼睫轻颤,乖乖跟在心上人身后走,听她与老人家说,“要两碗鲜肉馄饨。”
老人家声音慈祥,笑着应了声好,叫她们先坐一会儿,她便被拉至一边。
玉儿生性莽撞,如今却不知为何又细致些了,竟主动拿帕子给她擦擦凳子。
又只擦了她这边,自己那边倒是毫不嫌弃的坐下去。
李秋月抿唇,没有说话,乖乖等馄饨。
“哎,那是姜黛吗?”
经过温姜黛几次要求,轩辕千澜唤她也亲近了些。
李秋月听见这名字,下意识眉心微蹙,抬头望去。
果见人群里的清丽身影。
即使是人来人往的西街夜市,也能叫人一眼就看见她。
就在轩辕千澜要开口唤她时,李秋月神不知鬼不觉靠近,一把捂住她的嘴。
轩辕千澜:!!!
她震惊回头,只见到二姐姐眼含幽怨红唇嘟起的模样。
李秋月有些不满,眼里水光晃动,“你要请温姑娘过来吗?”
轩辕千澜一懵,拿下捂住自己的手,下意识点头,“路上碰见就是缘分,请过来一起玩呀。”
谁知这话可惹了二姐姐不悦。
二姐姐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很快又有些委屈,脑袋都好像耷拉下去了,不大高兴道,“你说好了陪我的,要是唤温姑娘过来,我就走了,你和温姑娘一起玩好了。”
她本就爱吃醋的厉害,只是平时都藏着掖着不表露出来,可这温姜黛,她不一样。
不知怎的,她越看温姜黛,越觉得她有朝一日会抢她的心上人。
这怎么可以?!
李秋月对温姜黛生了些微敌意,不是很讨厌她,却不许心上人总和她在一起,尤其是私下里只她们两人时也要喊上她。
少女双眸水汪汪,倔强的瞪着人,轩辕千澜很快便懂了,她家二姐姐又吃醋。
乌黑的脑袋被人控制不住般极快速的揉了揉,她心里既软乎又无奈,“我跟温姑娘一起玩做什么,本就是专程来找你的,你吃醋,那我不叫温姑娘也就是了。”
李秋月闻言又睁大眼睛,脸颊泛上一层薄薄的红晕,撇过头不愿承认,“谁,谁吃醋了,你休要胡说!”
她不好意思,眼睛也不敢看她。
轩辕千澜知她害羞,笑了笑,没敢再逗弄她,仔细别将人羞跑了。
“好好好,不是你醋了,是我杞人忧天,担忧你醋了,好不好?”
她神色似对她极有耐心,李秋月这才安稳下来,一双微红含羞带怯的眼睛,悄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藏在桌下的手指不知何时摸上了她的,握着指尖揉了揉,小声说,“我今日只想和你一起,不想加上别人。”
她也有独占欲,有时想独占自己的心上人。
轩辕千澜勾唇浅笑,自然是选择纵容她。
微凉的手指反被握在炙热温暖的掌心里,揉了揉,“好,你想什么直接告诉我,我自然会听你的。”
她想把媳妇儿养成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媳妇儿,可别是如从前一样,生气了,但不说,叫她猜。
以她的脑子,自然是猜不到的。
李秋月抿抿唇,依在她身边,小声答应,“好了,我知道的。”
她知道自己性子不好,也会慢慢去改,她会一点一点变好的,然后陪在玉儿身边。
馄饨刚好在此时被送上来,两碗都冒着热气,在冬日里格外暖和。
李秋月小心的喝了一口汤,热乎乎的汤顺着食道滑下去,从里面暖到外面。
再舀一颗小馄饨,咬破外皮,露出里面鲜香滚烫的馅儿,肉汁充盈,味道也极好。
“二姐姐,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个面具?”
二姐姐抬头顺着妹妹的视线望去,不远处,漂亮的面具琳琅满目,可……
视线一转,她又落在那些更为华丽的灯笼上面,本就坐在一条凳子上的屁股忍不住往心上人方向挪了挪,娇声要求,“我想买灯笼。”
“灯笼?”她看过去,
“嗯好,给你买,都给你买。”
二姐姐想要的,她自然不会推辞,一边答应,一边心里美着呢。
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吃完,两人一起去买了面具与灯笼,二姐姐的面具是荷花样式的,精致漂亮,粉粉的,配上纤细的身形,精致的下颌线,像个荷花仙子。
灯笼是琉璃球样式的,里面透出昏黄的烛光,更衬女子握着木头杆杆的手白皙莹润。
若非在外面,实不相瞒,轩辕千澜想尝一口。
“玉儿,玉儿妹妹,三妹妹?你想什么呢。”
盯着姐姐手指不放的妹妹被一下推醒,茫然抬起头去,看见二姐姐同样茫然不解的眼神,“你在想什么,我方才叫了你好多遍。”
她心中又有一些吃醋,跟自己在一起还能走神,也不知在想谁呢。
哼,那人有她乖有她听话有她待三妹妹好吗?
见她眼里又带着探寻,将自己上上下下的扫一遍,轩辕千澜莫名心虚,站直了身子,二姐姐继续追问,她便想也不想又把两人共同讨厌的对象拉出来了。
“端王,我在想端王呢,他前几日不是离京赈灾了吗?我在想他在那边过得如何。”
李秋月有些不信,“你想端王做什么,他在那边过得如何,与你我何干?”
轩辕千澜摇摇头,忍不住笑出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过得不好,我就高兴啊,光想一想就高兴。”
李秋月:……
“玉儿真的是……”
她似有些无奈,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反而抿唇轻轻笑了起来。
温柔的声音散在风里,轩辕千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又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低头轻咳两声,“谁叫他心思老坏了。”
走之前还想撺掇她一起对付二姐姐呢,明明这一世的二姐姐什么也没做,她没有伤害任何人,无辜的厉害,端王却半点不管这些。
心思狠毒,如何为帝?
“嗯,我知道他坏,最近他不在朝中,你可过的高兴些了?”
李秋月笑盈盈问。
“自然,我烦他的厉害,他走了,只觉得早朝的空气都更清新一些。”
想到一个个被换掉的官员,轩辕千澜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已经开始期待五皇兄回来见到这场面的表情了。
一定很精彩。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才回平阳侯府。
许是深夜时人总格外脆弱,李秋月抱着轩辕千澜忽然便有些难过,“你明日又要走,走了又是好几日见不到你。”
她想的紧了,想见她又怕破坏了陛下的计划,于她不利,没办法只能每日憋着,在院子里等三妹妹过来。
女子似有些委屈,沉默的将脑袋埋进轩辕千澜怀里,薄唇轻抿。
轩辕千澜惊讶,拍了拍送到手边的小屁股,挑眉直接道,“想我了就去刑部找我啊,干想着做什么。”
她很不认可这种光想不行动的行为。
人靠在她怀里,犹犹豫豫的,“真的可以吗?可是我每日都想你。”
她不敢总去找玉儿。
“这有什么,悄悄告诉二姐姐,你再忍一段时间,苦日子就到头了。”
迎着二姐姐惊喜的眸子,她肯定的点了点头,仿佛什么也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要朝中大臣全换作父皇的人,那没人可以反对她。
磨镜又如何,那么多好孩子,还怕挑不出一个继承者吗?
……
第二日,皇帝刚又罢免了一个官员,这次不再是低阶官员,他罢免了一个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将孟周之孙女孟蕴填了进去。
如此大的动作,已叫朝廷内人心惶惶,各自都忙着自己做坏事留出来的尾巴。
他们只以为皇上是想肃清朝纲,根本没往针对端王那方面去想。
只有效忠端王的人察觉到些许不对,怎么眼瞅着,身边的同僚越来越少了呢?
魏寅忠年岁大了,观感敏锐,自然也发现了不对,被撤职的人,五个里四个都是暗中向端王投诚的。
他怀疑皇上针对端王,但没证据,也觉得不合理,朝堂中犯错比端王更严重的王爷也有,没道理皇上偏就厌了端王啊。
可,可不然如何解释被罢免的都是端王拉拢过的官员?
魏寅忠心下不安,再次想去求见皇上,然而这一次,皇上竟然避而不见,只让人说他去扶光殿看公主了,暂时还回不来。
正在御书房和皇上下棋的女儿:……
眼神复杂,“您什么时候去看我了?”
轩辕启落下一子,又吃了女儿大片黑子,见女儿睁大眼睛瞪他,笑了,“只是一个借口,魏寅忠会明白的。”
“明白您想卸端王的权?那他会眼睁睁看着吗?”
“自然不会,但很快,他就会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了。”
又一颗白子落下,在棋盘上大杀四方。
轩辕启提醒,“专心一点。”
“哦。”
她应了一声,低头专心应付父皇杀进来的棋子,却又听对方问,“你昨日去了平阳侯府?”
轩辕千澜头也不抬回,“对啊,您不是知道吗,我空一点就爱去找二姐姐。”
朝堂上准备差不多的皇帝深吸一口气,再次恨铁不成钢,“你就非得喜欢她?!”
轩辕千澜还以为父皇已经认命了呢,这会儿怎又不高兴。
她眉心微皱,“我不是说过了吗,此生非二姐姐不娶,您没听清吗?”
……
他以为长时间无法见面,两人自己会分开的。
谁知这么久过去了,一点要分开的迹象都没有,他派去的暗卫还说两人昨晚一起去了西街游玩,日子过得比他这个皇帝还要潇洒!
轩辕启莫名有些嫉妒。
“朕以为,朕的女儿,该理智些,知道什么才是重中之重。”
他按下一枚棋,周身气势极有压迫感。
轩辕千澜也跟着落下棋子,慢悠悠道,“您说错了,您的女儿,合该同您一样,是个大情种才对。”
轩辕启一噎。
这样想也没错,他确实念了心上人十多年,喜欢上后就再没改过了。
可,可澜儿怎么不学学他的雄才伟略,偏偏就学这个呢!
皇帝气愤,整个御书房内的气氛愈发冰冷。
轩辕千澜是习惯了的,并不害怕,刚进来的太监却被吓了一跳,满杯热水几乎都泼在自己身上,烫的尖叫一声,反应过来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连忙跪下求皇上饶命。
皇上本就心烦着,听见耳边尖锐的声音,更心烦了,大手一挥,满心烦躁,“毛手毛脚的,还不快滚出去!”
“是,是是”
太监捡起掉落的杯盏,浑身发抖往外跑。
轩辕启揉了揉额,眯着眼睛问,“即使冷静这么久,你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轩辕千澜惊讶,“您之前不是答应我们在一起了,原来是想让我冷静一下???”
之前父皇说叫她们先低调行事,瞒着朝臣,她以为这就是答应了呢!
感情没有啊。
轩辕千澜无语的看着皇上,仿佛受到了蒙骗。
轩辕启:……
“朕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朕始终认为,女子与女子,为世道所不容,是最最不合适的!”
轩辕千澜等人说完,才长叹一口气,用甚至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父皇,如今在街上,磨镜是很正常的事,随处可见,您怎同那些老顽固一样,这般固执死板呢。”
皇上怀疑,“磨镜随处可见?”
“您若不信,自己出去看看便是,如今燕京最风靡的话本子都是以两个女子为主角的。”
皇帝神情逐渐呆滞。
片刻,一扔棋子,怒道,“荒谬!简直荒谬!”
轩辕千澜默默离远了点,怕他等会儿太生气,把棋子扔自己脸上。
当晚,皇上就命人悄悄去买了当下京城卖的最火热的话本子。
然翻开一看,还真是写女子磨镜的!
他心里堵了口气,一面不想接受平阳侯家的庶女做自己儿媳妇,一面又不想看自己的女儿无法得偿所愿。
她与她母亲还真一样,就会给他找难题。
本还指望抱孙子,若澜儿真遗传了他这一面,那八成是没戏了。
皇帝心情并不美妙,这也就导致,第二天早朝的气氛格外冷凝,所有大臣都是大气不敢出的规矩站好,直到皇帝再度扔下一碟罪状,乃属兵部侍郎魏显强抢民女不成,竟直接将其杀害的罪名!
这可不得了了,朝上一下如激起千层浪,魏寅忠直接出列跪地,为魏显担保,“皇上明鉴,我那弟弟魏显,素来是个老实人,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定是有人陷害于他,还请皇上彻查清楚,还臣弟一个清白啊!”
魏显是魏寅忠的堂弟,为人机敏,平时简直是魏寅忠的左膀右臂,如今皇上手里忽然出现魏显的罪证,就要将魏显下狱,他自然是不愿的。
若是平时,皇上许会好生安抚两句,例如朕知道这都与爱卿你无关之类的话,但今日,他一句也懒得说,用眼神示意旁边人把那罪证拿过去,扔在魏寅忠面前。
就在魏寅忠拿起罪证颤颤巍巍翻看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重重的磕头声,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听见魏显痛哭流涕的声音,“皇上,皇上饶命,微臣一时鬼迷了心窍,犯下这等错事,还请皇上饶命啊!”
原来,从这几日不停有犯错官员被罢免开始,魏显便忍不住记起自己这桩罪过,整夜整夜的害怕被人呈上去,若只是捅出来,他堂哥自然能保他一命,可若是呈到圣上面前……
于是,他昨晚受不住折磨,命人去杀了那个女孩儿的父母。
然而,他派出去的人,一夜未归。
他心惊胆战一夜,从那时就猜到要不好了。
今早上朝也心不在焉,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皇上居然连多等一日都不肯。
魏显心如死灰,却又怕死的很,只能不停求皇上饶命。
而魏寅忠,看着手里的罪证,却是越看越两眼一蒙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堂弟竟然犯下这么多事,而且手脚还如此不干净!
全都给人查出来了!
气死过去。
轩辕千澜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她自然不会可怜他们,这些都是魏显应得的。
要不是父皇给她看了魏显的罪证,她也不知道魏显胆子这么大,手上沾尽人命。
很快,人就被压往大理寺了。
证据摆在面前,魏寅忠抖着嘴唇,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只能重重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一片冷然,深深跪伏于地,“微臣对这些事从不知情,但教弟无方,另他犯下此等过错,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稍抬了抬手,面上虽一片冷然,说的话却不那么难听,“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爱卿放心,朕绝不会迁怒于你的。”
“臣多谢皇上。”
魏寅忠被身侧同僚扶着站起来,脸色发白,手还在抖,也不知魏家拼力一搏,能不能保住魏显性命。
轩辕千澜本看戏看的正高兴,谁知下朝后,皇上看着她,就丢下一句,“朝阳公主,随朕来御书房。”
朝阳公主一脸懵,接着又想起两人昨日的不欢而散,猜测父皇是不是要和她说二姐姐的事。
她跟在皇上身后进的御书房,对方周身气势沉冷,颇能唬人,但她已经习惯了,同样冷着张脸,叫随行的太监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满心以为进去后许又要被劝分的轩辕千澜,却听见她父问,“你觉得,你那二姐姐适合哪个职位?”
轩辕千澜:???
第53章
“父皇的意思, 是想让姐姐入朝为官?”
她有些惊讶,没想到父皇这么开放,二姐姐可连学都没正经上过。
轩辕启轻哼一声, “你不是喜欢你那二姐姐的紧吗, 叫朕看看,她究竟好在哪, 若始终只是呆在闺阁中, 可配不上你。”
“二姐姐绝配顶配天仙配, 您别总说她配不上我, 依我看,二姐姐最适合做我的驸马了。”
皇帝:……
他懒得理女儿耍宝, 自顾自问,“兵部侍郎如何?”
轩辕千澜:……
“父皇您疯了吗,我二姐姐从未入过官场, 一上来就是兵部侍郎, 您让朝臣如何想, 况且兵部如今尽是魏家的人, 她与我相熟,兵部人肯定会欺负她的!”
二姐姐这样胆小, 只要想想她被人欺负的泪眼盈盈,极为可怜的样子, 轩辕千澜心都要碎了, 舍不得,自然舍不得。
皇帝却并不心疼一个弱女子入兵部这个龙潭虎穴, 反而冷哼一声, “她若连这也处理不了,凭什么嫁给你, 你又何必这般护着一个无用之人?”
……
她被她爹说的神情裂开些许,紧接着又反驳,
“二姐姐不是无用之人,我喜欢她,自然护着她,您若着急的话,要不让她进刑部与我一起?”
他本意是想看看那女子的能力,可不是想让自己女儿和她在刑部一起亲亲热热,这多叫老父亲生气!
不过兵部侍郎的职位确实是太大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还真镇不住。
“罢了罢了去刑部肯定是不行的,还是让你二姐姐进兵部做个主事吧。”
兵部主事,八品官,父皇说什么都不放弃让她媳妇儿进兵部,受那白眼,轩辕千澜给气的,
“那万一我媳妇儿在兵部被人欺负了呢?!”
“能被欺负,说明她能力不够,也配不上你!”
气抖冷,“若是他们不要脸下狠手,害得我没媳妇儿了怎么办!”
“不会,朕会命人跟着她的。”
他本意是想看看这女子有没有能力,够不够格和女儿在一起,又不是想跟女儿离心了。
“您派去的人真的会保护二姐姐吗?”
轩辕千澜有些怀疑。
皇上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自然会,朕想要你二姐姐死,何须这般迂回。”
他跟一个小姑娘作对不掉份儿吗?
他怎么会这么做!
轩辕千澜仍旧持怀疑,不相信的看着父皇,直到把人看怒了,瞪着她,却未曾退步,“此事就这样定了,让朕瞧瞧那李秋月的胆量!”
若胆子小,别说为后,为妃都不成。
哼。
不过想想那人虚伪做作的一面,他觉得胆子应该挺大的,当朝皇帝都敢陷害,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轩辕千澜好说歹说没说动爹,非得把她心上人送进龙潭虎穴,气的直瞪眼。
偏轩辕启还十分得意,大刀阔斧般坐在龙椅上,“朕是皇帝,皇帝就是有一意孤行的权利,等什么时候你也成了皇帝,再来反对朕吧。”
轩辕千澜眉心紧蹙,薄唇轻抿,看了父皇最后一眼,终于被气跑了。
这父慈女爱她是一分钟也演不下去了。
平阳侯府,李秋月正准备中午去刑部看一看心上人。
在新建好的小厨房预备做些吃食来。
然还没真正动手,就有侍女急忙过来喊她,“二小姐,公主殿下来了,您快过去吧。”
秋水居的人时常能见到公主,自然也知道公主每次来都是要和二小姐黏在一起的。
李秋月听见玉儿过来,先是一愣,接着眼睛微微发亮,放下手中的面团子离开。
坐在石桌边翻看二姐姐留下书本的轩辕千澜,只看见一只小仙子,翩然向自己奔来。
她站起身,张开手,极自然的一把将小仙子接进怀里。
“玉儿。”
李秋月声音透着依恋,脸颊使劲儿在人身上蹭蹭蹭。
“嗯,二姐姐,我在。”
蹭了好一会儿,她才舍得松开一点,腰仍软软贴在心上人身上,仰头问她,“你今日怎来了,不当值吗?”
“当值,但父皇与我说了些事,我先过来找你了。”
李秋月又是一愣,眉心蹙起。
她拉着轩辕千澜往屋里走,进屋仔细关上门后,才有些担忧的望向她,“皇上与你说什么了?是不是骂你了?”
轩辕千澜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
她犹豫着,李秋月反倒急了,轻轻推她一下,“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呀,你别叫我猜。”
她眼眸水润,盛满担忧。
轩辕千澜也不再停顿着吓唬人,深吸一口气,道,“我父皇今日与我说,想让你入朝为官。”
李秋月:???
“宫里已经在准备旨意了,父皇想让你入兵部,做个主事,我,我想拦着的,可父皇一点也不听我的。”
轩辕千澜红唇微抿,有些生气。
李秋月却是听懵了,片刻,终于理清妹妹话里的意思。
皇上想……叫她入朝为官,就同玉儿一样?
小姑娘眼前一亮,呢喃道,“这也未尝不可……”
“嗯?”
“玉儿,皇上此举,是想考验我吗?”
“嗯,父皇说想看看你的能力,可你未曾学过这些,我怕……”
怕父皇无耻不要脸,还不等二姐姐适应就说她不行。
李秋月握住轩辕千澜的手,安抚她,“你别怕,这是你父亲所愿,我去就是了,别为难,我也想为我们的以后好好努力一下。”
她并不想被保护的像花朵一样,乖乖待在后院里,让三妹妹顶着一切压力,努力去让所有人赞同他们在一起,那样太累了,于三妹妹而言,也太过辛苦。
李秋月垂眸想,她要跟三妹妹站在一起,得靠自己努力,她要让皇上认可她。
那是玉儿的父亲,她不希望玉儿得不到父亲的祝福。
至于平阳侯会不会同意她们,不好意思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轩辕千澜仍紧蹙着眉头,“可是你没有学过,我不放心。”
她怕二姐姐不小心做错什么事,被人为难。
李秋月倒不太担心,总要踏出第一步的不是?
她靠在轩辕千澜身上,温声软语,“我有看过书啊,陛下想叫我做什么,我今天找书学一学。”
“兵部主事,兵部是端王的母族所管,我怕他们欺负你。”
她怕的厉害,眉心一刻也没有松开过,路过的蚊子都能无端被夹死。
李秋月沉吟片刻,“陛下是不是想试试我的胆量?”
兵部一向是魏家说了算,如今陛下显然有要收回话语权的意思,往里面按上自己的人,不就是为了限制魏家的行动吗?
这时候想把她放进去,多少也有些试探的意思。
轩辕千澜点头。
李秋月又问,“兵部除了我,还有谁是陛下的人吗?”
“兵部侍郎马上会换成父皇的人,还有一个职方司郎中。”
“呀,那我也不算是孤军奋战了?”
二姐姐笑道,十分乐观。
“可是我怕,万一他们给你使绊子怎么办?”
“那我便与你告状啊,你总会给我出气的,是不是?”
她眼眸泛着亮光,很是信赖面前女子。
轩辕千澜见不得她如此,嘴角缓缓勾起笑意,“这是自然,你只要跟我说,我必然会为你出气。”
“那就好了。”
少女依在轩辕千澜怀里,模样娇娇软软的。
事已至此,其实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她也只能认命,见二姐姐接受良好,又笑眼盈盈,半点不觉得兵部水深火热的样子,忍不住拉着人一直叮嘱,告诉她平日里任何入口的东西都得探一探毒,不要和原兵部的人说太多话,也不要搭理他们。
里头没几个好人。
见二姐姐一一点头应了,她才勉强放心一些。
圣旨下午便送到平阳侯府。
众人震惊,唯平阳侯一脸复杂。
今日朝阳公主离宫后,皇上急招平阳侯入宫,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着急忙慌就去了,结果,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不知自己做错何事,缩着脖子也不敢说话,直到皇上说要让他好好教教府中庶女,特别点名了他家老二。
他自以为是李秋月行事不当,惹了公主不悦,却不想,是,是她要以下犯上,私藏明珠!
犯下这等滔天罪过,平阳侯脸色煞白,满心以为他们一家就要被这个胆大妄为的庶女害死了。
却不想,皇上无意罚他们,还要让李秋月跳过各类考试,直接入朝为官。
这是天大的恩赐,算他们家踩狗屎运了。
平阳侯眼神复杂的看向这个几乎从不得他关爱的庶女,不知不觉间,她也出落的清冷脱俗,容色绝世,公主日日来府,原是与她互生好感。
李秋月低头接旨谢恩,前来宣旨的太监笑盈盈道,“您别看只是个八品官,这可是陛下亲自认命的,与旁的八品官也大不相同。”
“是,皇恩浩荡,小女必铭记于心,有劳公公了。”
“公公慢走啊。”
轩辕千澜在一旁向公公挥手。
公公对公主笑的愈加谄媚,也不多留,平阳侯塞的银子也没敢要,连忙就走了。
只留下已被惊呆的李家人。
李少青不敢置信,“你,二姐姐未曾参加过考试,为何能直接入朝为官?!”
近日朝中缺人,其实有不少得皇上看中,忠心耿耿之人跳过考试入朝为官,只是李少青平日里忙于读书,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是父皇的意思。”
轩辕千澜淡淡说了句,她如今冷脸与寻常神色切换自如,对着不熟之人,便习惯用一张冷脸唬他。
李少青想说话,又被她不善的脸色吓的不敢说话,咬牙站在一边。
就算是李少宁也好啊,为什么,为什么是李秋月?
不就是爬上了公主的床吗?
没娘的孩子罢了,官场险恶,我倒要看看你依靠公主,能站稳多久!
平阳侯府的老夫人,一向是待李书玉极好极温和的。
她知道这般做,能为平阳侯府带来滔天富贵,只是没想到,这富贵竟先落到了府中庶女身上。
罢了,公主想赏谁便赏谁吧,总归受益的是平阳侯府。
老夫人起身夸了李秋月几句,叫她不仅要感念皇恩,也要记妹妹的好,从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不必再记着。
言下之意,以前受的那些欺负,该忘的都要忘了,只记得公主的恩情便好。
这于平阳侯府是最有利的。
其实从前艰难的时候,李秋月早都忘了,但她讨厌别人这么说。
因此淡淡瞥开视线,却是一言不发,老夫人皱紧了眉,唯恐她小心眼,牵连平阳侯府。
倒是轩辕千澜站出来,拉了拉二姐姐的手,主动说,“从前的事是我做错了,祖母,您别说二姐姐,二姐姐现在对我好着呢。”
她笑起来。
李秋月却收敛了笑意,微微偏过头去。
李少青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莫非……李秋月还因着从前的事记恨朝阳公主?
……
又是几日过去,朝堂之上焕然一新,已换上了大半新面孔。
其中也不止端王手下被换,其余王爷亦没能逃过,多多少少有些波及。
众人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兵部尚书魏寅忠早在察觉不对时便命人给端王送去书信,却迟迟没得到回应,他哪知道,那些信鸽早就有人盯着了。
更没想到的是,一些从前辞官回乡的大儒,会突然被皇帝重新按回朝廷。
那群人素来只忠于皇命,几年前莫名其妙辞官本就叫人摸不着头脑,如今又莫名其妙回来。
无论大官小官,所有人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轩辕千澜本以为二姐姐素来娇弱,去了兵部那样的地方,定会受委屈偷偷掉眼泪,就算是想在自己面前遮掩,那也一定是强颜欢笑。
谁曾想,二姐姐每日里真高兴极了。
为兵部,为父皇处理事情兢兢业业,父皇几次想找其麻烦,都没找到,最后只能咬咬牙又认可的想,小女娃能力还可以,多加培养,假以时日,或许也能独当一面。
他不像澜儿,手下可用之人不多,他培养的能人异士可多了去了,李秋月日常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上报给他。
与在澜儿身边温婉的模样不同,她对外,竟有几分雷厉风行,还知道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当然,仗的是平阳侯的势。
这点也是让皇帝满意的地方。
这证明,与平阳侯府相比,她的心必然是更偏向澜儿的。
如此,才算配得上澜儿一腔真心。
然后渐渐的,轩辕千澜发现她再去找二姐姐,不会挨骂了。
偶尔父皇见她烦,还会让她赶紧去找二姐姐别留这招人嫌了。
轩辕启对两人之事算是默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临近除夕,端王终于从淮州回来了。
他命人带着消息先行回京。
朝野肃清完毕,魏寅忠心早都凉了,听见这个消息也坐在府里没有动弹。
他抬眼看着银装素裹的院子,心想,这京城的天,是要彻底变咯。
只是他本以为,会从成王起,没想到是端王。
那皇上到底属意哪位皇子?
如今朝中并无得重用之皇子,甚至还一直被削权。
魏寅忠只觉眼前一片迷雾,根本看不清皇上想做什么。
轩辕千临赈灾回来,便直接入宫复命。
他在淮州之事都有人以密件传到轩辕启手中,不必轩辕千临汇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此听的就颇为心不在焉。
直到轩辕千临汇报完了,微微一笑,问及,“父皇近日如何,诸事可还顺心吗?”
想到没人再敢和他唱反调的朝堂,轩辕启勉强抬起眼皮扫了扫他,“嗯,朕好的很,你若说完了,就先出去吧。”
一看自己这五儿子清风朗月,温润如玉的模样,轩辕启便猜到他还不知道这几日朝中发生了何事。
叫他回去好好理解一下圣意吧。
若是听话的不争不抢,日后或可做个富贵闲王。
轩辕千临刚走,轩辕千澜便来了,帮皇上批改折子的。
近些时候每日都要来批。
皇帝下手毫不手软,大半的奏折立马被分出来,然后,全归轩辕千澜所有。
轩辕千澜:……
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御书房内只有安静的批奏折声,直到皇上批累了,慢悠悠开口,“端王回来了。”
轩辕千澜百忙之中抽出一颗脑袋,歪着,“嗯?回来就回来了呗。”
正好赶在除夕前回来,那宫宴又避不开了,本还以为赶不上的呢。
“朕想问问你,若有朝一日,你坐在朕这个位置上,会如何处置端王?”
轩辕千澜诧异抬眸,似没想到父皇会这般问,她复又低头批着奏折,却也没有直接说,而是反问回去,“您希望女儿如何处置端王?”
知道她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意见,皇上笑了,也不再拐弯抹角,“朕希望,无论如何你能饶端王一命。”
端王怎么说也是他儿子,他很少给予端王什么,除了王爷的身份,就连父爱,也是给的极少极少的。
想到自己极度的偏心眼,轩辕启有些心虚。
轩辕千澜闻言微微挑眉,“在您眼里,我究竟是什么人,动辄就要人性命?”
她杀端王做什么,只要端王不再招惹二姐姐,收了权养着也不是不行,最主要的是……她不太敢杀人。
以她曾经的法律来看,端王所做还罪不至死。
所以没办法做出横夺人性命之事。
轩辕启听出她话里意思,满意点头,大燕不能有一个狠毒的君王,却可以有一个仁慈的君王。
只是,太过仁慈也不好,既然澜儿喜欢女子,要不要为她再娶个贵妃,辅佐一二呢?
轩辕启陷入沉思。
轩辕千澜不知他有这样的心思,不然手里的奏折都不一定会再帮他看。
忙到天色暗沉,她才缓缓放下手里的东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今日的我已经看完了,父皇,明日见。”
轩辕千澜打着哈欠与皇帝挥手告别,转身却进了平阳侯府,丝毫不知端王府如今经历着怎样的劫难。
刚一回府就得知自己辛苦笼络的大臣被换了个七七八八,轩辕千临直接气吐血了。
当晚端王府灯火通明,第二日,端王却还身残志坚的出现在朝堂上。
只面色格外苍白一些。
他看着来上朝的朝臣,其中有将近一半是自己不认识的,还有些从前说年纪大了,辞官回家的先生们,竟也回来了,还是顶替他的人回来的!
他想问问父皇为什么!独独罢免他的人!就这般不喜他吗?
可明明成王才该是最遭父皇厌恶的,不是吗?
轩辕千澜冷眼看着端王变化莫测的脸色,忍不住戳戳二姐姐,示意她也去看。
李秋月抬手掩唇,许是在兵部待久了,见多了一些阴司,她眼里总带着似有若无的冷意,淡淡扫过轩辕千临,落在玉儿身上时又冷意尽消,全是温柔。
轩辕千临发现了身后的注视,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回身,见是轩辕千澜,还不觉得奇怪,可问题是,她旁边站的,竟是李秋月!!!
李秋月一闺阁女子,书都没读过多少,怎会出现在此?
身上还穿着六品官员的鹭鸶朝服?
轩辕千临不敢置信,薄唇微张,直到轩辕千澜主动开口,“五皇兄,好久不见,听闻你在淮州赈灾时受伤了?”
那日不知道哪位兄弟请了武林高手,趁灾民暴起时欲夺他性命,一掌差点打的他五脏移位。
幸好,从天而降的白衣侍卫,截杀了那些人。
他当时猜测这是父皇留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心中还好一阵激动,以为父皇终究舍不得厌弃他,可结果呢!
都是假的!!!
一回家,老家都没了!
端王脸色变了变,有点想发疯,但又很艰难的维持了些许笑意,“是啊,受了点小伤,让皇妹担忧了,秋月姑娘这是……”
又来了又来了,他总时不时就叫的这般亲热,让轩辕千澜心里不舒服极了。
刚要开口,已被二姐姐抢了先,“微臣李秋月,参见端王殿下,端王殿下安。”
他还安?
他安不了一点!
“秋月姑娘,何时入朝为官了,是父皇的旨意吗?”
这话问出口后,他才惊觉可笑。
又非正经科举上来的,那自然是父皇选的人。
父皇竟宠信平阳侯府到这地步吗?
她只是个庶女!
也配得此提拔?
轩辕千临知道李书玉和她关系好,但却不觉得足以令李秋月入朝为官,他想,父皇定是在给平阳侯府做脸!
李秋月眸色冷淡,对端王连往日半分的虚与委蛇都没有了,“自然是,端王殿下快回去吧,陛下很快就来了。”
她似善意提醒,端王笑容僵硬,思绪乱作一团,还是先走回去了。
身后,是女子忽然温柔千百倍的声音,与身边人说,“你也快回去吧,不然陛下看见又要生气了。”
第54章
早朝上的轩辕千临心如死灰, 他本以为父皇会有所解释,可什么都没有,目光甚至不曾停留在他身上。
他见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已入朝为官, 顶的是他母族的位置,兵部侍郎。
兵部再也不是魏家说了算了, 甚至里面姓魏的都没几个人。
轩辕千临脑子一团乱麻, 终于被从未有过的重大变故击的有些崩溃。
下朝时眼睛发红, 径直去了御书房求见父皇。
轩辕千澜知道他肯定不服, 也不管他,有父皇跟他说。
刚下朝, 她便去后面找媳妇儿了。
李秋月眉目温柔,乖乖站着,等轩辕千澜过来牵她的手, 带她一同离开。
为了掩人耳目, 还顺便拉上兵部侍郎温姜黛一起走。
温姜黛面对熟悉的人, 脸上雪色尽融, 笑着唤了声公主。
另一位兵部侍郎走过来,公主竟口呼老师, 四人就一起走了。
魏寅忠越看越奇怪,怎么兵部进来的人, 都同朝阳公主关系非凡呢?
怪哉, 实在怪哉。
几人在宫外分别,轩辕千澜拉着二姐姐的手, 上了平阳侯府的马车
二姐姐有些担忧, “端王回来了,他会不会对陛下的决定不满?”
“不满肯定是有的, 但他改变不了什么,没事。”
李秋月走着走着,脑袋靠在三妹妹肩膀上,轻轻点头,“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怕他。”
她说这话时微抿着唇,神情有些严肃,腮帮子却微微鼓起,模样格外可爱,轩辕千澜没忍住,手指痒痒的落在人脸颊上,掐的她一愣,“三妹妹?”
“想你了,快给我摸摸。”
李秋月脸颊渐渐飘起一层粉色,一点点,从脸红到了耳根。
害羞的厉害。
轩辕千澜凑上去亲了一下,声音带着盈盈笑意,“二姐姐脸红的样子也好看。”
女子眸里渐渐生出许多水花,是被一口一口亲出来的。
她伸长天鹅似的颈项,声音喑哑,“玉儿,别,别亲了。”
她初入兵部,近日很是忙碌,都未曾和三妹妹……过。
心中自然是有些念想的,此时一被亲就勾起来了,她推着三妹妹胸口,不许她再过分。
轩辕千澜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就想多香两口。
亲完了又翻身坐回去,脊背笔挺,正襟危坐,瞧着像个正经人似的。
李秋月抿了抿红唇,娇娇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眼里仍旧水光流动,婉转动人。
她们没有回平阳侯府,而是去了茶楼听书。
近日很多茶楼开始讲起磨镜的话本子,听的大多都是女客,又懂规矩出手又阔绰,为人有礼,很少大喊大叫,听书的氛围都好许多。
轩辕千澜平日也无聊,同二姐姐悄咪咪就进去了,点了一盘糕点与一壶茶水翘腿坐在包厢里听着。
“这人说的倒还有些意思,玉儿,你说她们能在一起吗?”
“嗯?你说话本里的公主和女将军?”
“嗯,皇上不同意她们在一起,我想不到她们要如何在一起。”
她低下头,似有些苦恼,给轩辕千澜整笑了,“笨蛋,我若是将军,直接便反了,反了就能同公主在一起了。”
“啊,那公主会恨吧,毕竟是她的国家。”
李秋月犹豫……
“可她父皇对她又不好,还想拿她和亲呢。”
“那也是。”
女子抱着心上人一条手臂,忽然说,“如果你要我背叛父亲帮你,我定也愿意的。”
她从未得到过丁点父爱,如今舍弃的也格外容易些。
远在平阳侯府的平阳侯:哄孝大堂。
轩辕千澜顺势揽过二姐姐肩膀,将她往怀里带。
眉头挑了挑,“我要你背叛父亲做什么,他跟咱不是一边的吗?”
“嗯,我的意思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你重要。”
这话给了轩辕千澜极大的满足感,在媳妇儿心里,她是排第一位的!
一双狭长凤眸忍不住亮了亮,低头亲亲二姐姐,声音温柔的像水一样,“嗯,在我心里,你也是最重要的。”
她是异世之魂,初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二姐姐,从一开始的姐妹之情到现在互通心意,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二姐姐,别的都是次要。
“现在知道我重要了,之前还不肯喜欢我呢。”
她又提起之前的事。
轩辕千澜很无奈,二姐姐心眼极小,即使现在对她好,以前那点不好也容易被拿出来指责。
可那时候,她怎么知道自己会这般喜欢二姐姐呢?
女子红软的唇瓣被叼在嘴里亲了又亲,声音沙哑中哄着人,“以前的事我们不提了好不好?是我不对,没有早一点喜欢二姐姐,让二姐姐受了委屈。”
她乖乖道歉。
李秋月被亲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勉强声音绵软的开口,“嗯~那我原谅你了,以后你要对我好呀,不许欺负我,也不许再让我难过。”
三妹妹不喜欢她的时候,她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轩辕千澜心口处,仿佛不可控制的软了软,她揽着二姐姐纤细的腰肢,垂下头低声答应,“好,我不会欺负你,也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二姐姐这般好,她也舍不得二姐姐有一丝一毫难过。
李秋月想,果然只要努力的活下去,一定都会变好的,有三妹妹……
她的生活会很好很好的。
……
轩辕千临从御书房便失魂落魄的离开,父皇给他的罪证,已经让他无力反驳了。
谁的手上都不干净,端看上头的人在不在意。
而父皇显然是……开始在意了。
他以那些罪证为由,毫不犹豫废了他大半势力。
他被踢出角逐了。
轩辕千临第一次有这么清醒的认知,自己被踢出局了。
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就被踢出局了。
父皇连个解释也未曾给他,看他的眼神仿佛失望至极。
难道他就要这么放弃了吗?
不,绝不可能,若从未得到过,放弃也就放弃了,可他明明是天命所归,明明就该做这个皇帝!
众皇子中,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不会放弃的。
轩辕千临脸色难看,回府后秘密见了魏寅忠,两人谈话至深夜才分开。
轩辕千澜回二姐姐家应她所愿与她一起包饺子。
包饺子这种简单活,她说她不会,二姐姐就真的学了来教她,拉着女子雪白纤长的手指,教她如何将馅裹进去,再沾点水,把饺子皮摁合。
包饺子其实很简单的。
李秋月教了一个,便坐去一边,抬眸乖中带软,“学会了吗?”
原本鼻间萦绕的馨香味淡去些许。
轩辕千澜扭头看去,见二姐姐认真的一个一个捏饺子,出自她手的饺子肚皮圆滚滚的,特别好看。
她眯了眯眼,感受到手背的温度也缓缓散去,忽然开口,“二姐姐,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捏好,你再教教我吧。”
李秋月茫然抬头,似乎没想到她是个这么笨的学生,但还是起身站到她身后了。
她握着笨蛋妹妹的手,教她,“你先把这个角折进去,再折那个角,懂了没?”
“不太懂,这个角是怎么折进去的?”
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是李秋月没想到的。
她动作诡异的顿了顿,眼里浮现担忧,沾着些许面粉的手忍不住抬起,摸了摸轩辕千澜的额头,在上面留下几抹白色,声音也忍不住低了几分,疑惑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变笨了。”
轩辕千澜:……
“我,我从小没包过饺子,不会包也很正常,很正常。”
她心虚,眼睛忍不住四处瞟。
李秋月没发现,听了这话后乖乖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是很正常,那我再教一遍,你要好好学哦。”
她神情极认真,说话却轻柔的像在对待小孩子。
轩辕千澜勾唇笑了,点头答应,“嗯,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同样的把戏若用第三次,就不好用了,再被人耐心教了一遍后,轩辕千澜配合的发出惊叹声,“哦~原来是这样包啊。”
李秋月收了手,再次乖巧点头,期待的看着她,“嗯嗯,所以你会了吗?”
“会了会了,二姐姐诚心教我,我怎么能学不会。”
她眉眼含笑,看着二姐姐。
“那你快包呀,今晚我要吃你包的!”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轩辕千澜包下的两只饺子,似乎在辨认形状。
轩辕千澜笑了,“喜欢我包的?那我可得多包一点,别饿着我家月儿。”
李秋月薄唇轻抿,面若桃粉,推推她,“我又吃不了多少,你也别包太多,我包多一点,等会儿你多吃点好不好?”
她拉着轩辕千澜的袖子晃了晃,不知不觉将指尖的面粉也蹭上去了,精细的丝线上勾着一层淡淡白色。
“既然是你包的,我当然要多吃点。”
轩辕千澜应。
李秋月眼眸明亮,乖巧愉悦的看着三妹妹。
饺子是她们两个自己吃的,没带别人,坐在秋水居的小屋里,点了几根蜡烛,气氛温馨又宁静。
李秋月很喜欢这样,生活在逐渐变好,而玉儿始终与她一起。
除夕与春节也过得悄无声息。
整座燕京银装素裹,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皇宫里正办完宫宴,大臣们三三俩俩往外走。
轩辕千澜也下意识跟着二姐姐走,却被人唤住。
是雅正的女声。
“公主与李大人请留步。”
两人停住脚步,齐齐转身看去,却见是温姜黛开的口。
她身后,还有难掩疲态的端王。
轩辕千临眸光扫向李秋月,又扫向轩辕千澜。
离京之前,他特意戳破了轩辕千澜重生的事,本以为她想起从前如何惨死,怎么也会与李秋月有些隔阂。
结果没有!完全没有!
他回京这些时日,见证了两人一次又一次同进同出,仿佛完全不受影响。
那他不就白把自己重生的事说出去了吗?
丢失一张强大的底牌,轩辕千临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看见这两个人。
但这两人丝毫不在意他的心情,总爱出现在他面前!
就如此时,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想和黛儿借一步说话,结果她们又出现了!
黛儿也不知为何,同李书玉关系好,任他如何暗搓搓说李书玉坏话,都没用。
甚至还会引起黛儿不虞。
轩辕千临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轩辕千澜更讨厌的人了!
偏面上还要笑脸相迎,“朝阳妹妹和李大人还不回去吗?”
嘴上叫着李大人,私下手指都要把掌心戳破了。
李大人,李秋月这般心性狠毒的女子,也配入朝为官吗?
她也配?
轩辕千澜视线淡淡落在端王身上,又一秒收回,看向温姜黛,声音温和,“姜黛,还有事吗。”
“公主和李大人接下来马上就要回府?”
“还不回,我们想去西街逛一逛,怎么了?”
轩辕千澜觉得奇怪,方才温姜黛坐在旁边,应该是听见她和二姐姐说要在外面逛逛了才是啊,怎么又问。
然温姜黛神情自若,自然地提出,“正好我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公主与李大人可否收容我,带我一起?”
李秋月微微抿唇,心里不大高兴,忍不住想,怎么又要跟来,平日里在兵部就时常问她和玉儿的事,现在还要跟过来。
不是说温家二小姐极有眼色很懂进退吗?
那这时候,能不能就不要插进来了。
她心里悄悄在抱怨。
温姜黛未曾察觉,含着轻微笑意的眼睛落在轩辕千澜身上,似乎还有些求救。
轩辕千澜看向她身后的端王,瞬间就明白了。
嘿,女主不想跟男主在一起。
只要能让男主不高兴的事,她都愿意做一做。
因此掩唇清清嗓子,声音带着笑意,“当然可以,多个人多份热闹,姜黛快来吧。”
温姜黛笑笑,提着裙摆走过去,从暗处走到灯笼下,这才注意到李秋月脸色不是很好看。
她无奈笑了笑,“李大人不欢迎姜黛吗,姜黛不会影响你和公主说话的。”
李秋月没想到会被人看出来,更没想到她看出来就算了,竟还说出来了,连忙转了转头,声音颇冷淡的反驳,“没有,温大人看错了。”
明明就有。
温姜黛和轩辕千澜都看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眼里都带了些笑意。
轩辕千澜脚步微动,从两人的中间,换到李秋月的另一边去,用肩膀撞她,“二姐姐,怎么不与我说话了?”
二姐姐瞪她,“我与你有什么好说的。”
端王眼睁睁看着三人结伴走了。
他本是想问黛儿,是否愿意嫁与他为妃,如今兵部侍郎一个是父皇的人,还有一个就是温姜黛,从前两个兵部侍郎可都是姓魏的!
为今之计,只有笼络温家,他才能有些许胜算,可一直找不到单独的机会和黛儿说。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她还跟李书玉跑了!
难道,这便是温家的答案?
做个中立者,谁也不偏帮。
轩辕千临想到此处,眼睛气的要冒火,但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既身居高位,便已无法独善其身。
他不可以,温家也不可以!
前世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温家突然倒戈,显然叫他无法平静。
三人行走了一会儿,又有一人追上来,穿一身烈焰红衣,恣意张扬。
竟是多日不见的祝冉。
她腰间别着把小皮鞭,仍跟从前一样喜欢抬着下巴很高傲的看人。
温姜黛淡淡开口,“祝小姐。”
“温大人,许久不见啊,难为你还记得我。”
说完又偏头看向默默揉额角的人,“公主,我在家想了好几天,做不成情人,我们做朋友也行啊,难得遇上您这样的呢。”
她眼睛不规矩的上下扫视,将人看了一圈。
李秋月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站到人前去,挡住祝冉的目光。
祝冉轻啧一声,“你别急啊,我又不是要跟你抢,就做个朋友怎么了,我不是那等无耻之辈,甘做公主外室的,以我的品貌,怎么着也得是正房。”
她双手叉腰,神采飞扬,十分自信。
李秋月眉心微皱,即使她如此说,她也是不高兴的。
轩辕千澜更是嘴角抽抽,安抚般揉了揉二姐姐放在身侧的手指,又扬声对祝冉道,“做朋友就不必了,我相信以祝姑娘的品貌,定能再得佳缘的。”
竟然被拒绝了。
祝冉瞪着眼睛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不明白自己输在哪了为什么会被拒,气呼呼又追上去,缠了三人一晚上。
最后还是温姜黛站出来,做了这个好人,主动带祝冉玩,使眼神叫另外两人玩自己的,不必管她们。
走远一点,轩辕千澜忍不住感叹,“姜黛大义啊,舍弃自己救了我们,你以后可不能再讨厌人家了。”
二姐姐心中也有些感动,本以为今晚不能跟玉儿安生了,还好。
闻言连忙乖巧点头,“嗯嗯,温大人是个好人。”
方才还不喜温大人呢,这下她也算看出来了,温大人真的没有旁的心思,还会帮着她们呢,人真好。
“好了,我们在外面逛一逛就回去?近日是你来月信的日子,得早些休息。”
听她记得自己月信,李秋月红着张脸,轻轻点头,“嗯,知道了。”
她们一齐猜了灯谜,拿了作为奖励的琉璃花灯,再同回平阳侯府。
公主府尚在建造中,七八月份许才能完毕,如今还住不了。
她已经开始想象带二姐姐一起住进公主府的日子了。
……
近日,京中安稳的不似寻常。
皇上逼轩辕千澜多学政事,已准备将她立作太女了。
朝堂里小半官员都被换掉,不同的声音会少很多,正是好时机。
皇子们只以为他前面肃清朝堂的动作是已经决定了继承人,于是开始焦急的猜测谁才是那个内定继承人,每日你来我往厮杀的厉害。
但没人往轩辕千澜身上猜。
等几月后,几个皇子已各自折损了许多势力,平日朝堂相见,也满是火药味。
轩辕启之前对官员犯错罚的厉害,一点小争吵都能拿出来说事,此时倒是不管了,任由他们争来争去。
也恰好是春暖花开,七皇子轩辕千云入朝,领了一队人马,被皇帝派去西南方向剿匪去了。
于武将而言,剿匪也是一种军功,还不大危险。
让七皇子去历练一下,若做得好,回来便可和兄弟们一样封王。
轩辕千云早就想真刀真枪的干了,自然是高高兴兴领旨离京剿匪。
其余王爷又把视线放在七皇子身上,忍不住想,难道父皇真正想扶持的人是七皇弟?
一对比,如今朝中除了朝阳公主,父皇好像真的对七皇弟脸色稍好一些。
所有人阴着一张脸。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轩辕千澜习惯性去后面找二姐姐。
李秋月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见到她后勾唇浅笑。
又在看见有人跟过来时收敛了笑意,形容颇为冷淡。
“嗯?二姐姐,你怎么了?”
她想抬手搓一搓二姐姐的脸。
被对方眼疾手快摁住,拱手行礼,“微臣参见荣王殿下。”
来往官员有许多,只荣王一直跟在玉儿身后,玉儿停下他便停下,想要寻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荣王眼睛落在李秋月身上,眼里一瞬闪过惊艳,但很快又看向回头的轩辕千澜,笑起来,“朝阳妹妹,本王想起来自你回宫后,我这个做皇兄的还没请你喝过酒,今日阳光正好,皇兄请你去仙鹤居吃饭?”
他这鬼鬼祟祟眼皮子都要眨抽筋了,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轩辕千澜拍拍李秋月的手,“二姐姐,我与三皇兄去喝个酒,你先回府等我。”
李秋月皱眉,想说些什么,又怕坏了事,最后只能冷冷瞥了荣王一眼,点头离去。
荣王被她冷淡的一眼,看的血脉偾张,魂儿都仿佛丢了。
轩辕千澜心中不悦,小说里荣王爱好美色,但喜欢的明明是女主,如今又是什么意思?
她抬腿挡住李秋月离去的背影,眸色暗沉,看着荣王竟吓了他一跳。
荣王拍着胸口,“朝阳妹妹怎这般看着我,方才我还以为见着父皇了。”
轩辕千澜:……
“走吧三皇兄。”
她也懒得多言,近日荣王势力惨遭打压,损失不少,估摸是急了,想拉拢她?
轩辕千澜猜测。
第55章
仙鹤居是什么地方, 轩辕千澜从未去过,也未曾了解过。
只是本着看个新鲜的心思跟荣王去的,谁知刚一坐进水雾缭绕的雅间里, 荣王便拍了拍手, 从假山后,一队着轻薄衣衫的男子盈盈而出, 把她看愣了。
这什么?
她茫然的看向荣王。
荣王嘿嘿一笑, “朝阳妹妹如今正当年纪, 也该尝尝男欢女爱的滋味了, 你放心,本王不会告诉父皇的。”
轩辕千澜:……
她就不该对这大色鬼抱有什么期待。
“劳皇兄费心, 但是不必了。”
她看了眼那些敷上厚重脂粉的男子,只觉得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伤到了,默默低头, 不想再看。
荣王闻言却不信她真心要拒绝, “哎, 怎么就不必呢, 可是不喜欢这一批?皇兄做主,再给你换一批如何?”
浓郁的脂粉味, 熏的轩辕千澜只想打喷嚏,她艰难再次摇头, “不用了, 三皇兄你要和我说什么就赶紧说吧。”
说完她要回去了!
这帮男人,没一个跳舞能比得上她家二姐姐, 看一眼眼睛疼一次。
荣王闻言, 轻咳一声,笑的十分奸邪, 说实话,看到这里轩辕千澜再次后悔自己想听听他要说什么,就过来了,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还不如在家抱媳妇儿呢!
只见荣王准备准备,就要开口,又被轩辕千澜拦住,“你就打算直接说?”
她视线落在那几个翩翩起舞的伶人身上。
荣王骄傲一笑,“这仙鹤居是本王的产业,朝阳妹妹与本王,只要畅所欲言就好。”
轩辕千澜:……
知道你在小说里为什么输的这么惨了,幸好你会滑跪,这脑子是真当不了皇帝。
这么多人,你就确定他们全部忠心于你?
天真,太天真了。
但他有底气,轩辕千澜也不说多话,微微点头,示意对方开口。
荣王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艳丽女子。
她上前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含笑为两人倒了一杯茶。
见轩辕千澜开始喝了,荣王缓缓开口,“朝阳妹妹如今甚得父皇宠爱,可对父皇欲立哪位王爷为太子之事有所了解?”
轩辕千澜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满脑子都是:???
她抬眼时难免显露几分诧异,不是,他就这么直接问了?
也不先暖暖场子?
这输的不冤枉啊。
面对妹妹的震惊,荣王不由挺起胸膛,神色带着自信的微笑,他就不喜欢朝堂上那些拐弯抹角的人,直来直去才招人喜欢。
片刻,轩辕千澜收好自己的神情,嘴角轻勾,咳嗽一声,“皇兄说笑了,这种事我怎能知道。”
荣王想想也是,赞同的点点头,“父皇向来谨慎,不告诉你也是应该的。”
……
“皇兄约我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自然不是。”
荣王还有旁的事要说,他看着轩辕千澜露出自认为十分和善的笑,“听闻你与五皇弟关系不睦?”
“嗯,所以呢?”
轩辕千澜挑了挑眉。
荣王又继续笑,歪头晃脑的,叫人有些不适,“朝阳妹妹可有发现,最近早朝上,我们兄弟几人争的很厉害?”
她发现了,甚至成王有时不同意端王的意见,直接破口大骂。
若是往日父皇定已惩罚成王了,这回却没有,只是永远静静看着朝堂下的闹剧,不发一言。
等他们吵完了,再行决定。
这般态度,也叫王爷们愈发着急。
总是不着痕迹想窥探圣意,当然,从未成功过。
轩辕千澜淡淡瞥了荣王一眼,越看越觉得这人真不行,她面不改色,摇摇头,“我倒没有发觉,这是为何,三皇兄给我说说?”
荣王找到存在感,深深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近日兄弟们,都为了某样东西争夺不休,兄弟感情都要争没了。”
轩辕千澜但笑不语,等他接着说。
荣王顿了顿,没等到她问是什么东西,只能自己接着说,神情似乎有些痛心疾首,“我也不想和兄弟们争抢,但若我不争,恐到日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沉痛地看着轩辕千澜,“朝阳妹妹,你能明白吗?”
朝阳妹妹并不是很想明白,正欲说话,浓郁的脂粉味直冲面门,她一时不查,被一个伶人堪堪坐到了怀里,还没坐稳,她就吓得连连后退,险些掉进热气氤氲的泉水里,把那伶人也吓得敷满脂粉的脸一白,滚到地上,荣王同样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朝阳妹妹快起来。”
他赶忙去扶,心里复杂,又有点想嘲笑,没想到朝阳妹妹能被一个伶人吓成这样。
轩辕千澜却气狠了,怒目瞪着荣王,“三皇兄,你的人为什么突然靠近我?!”
吓死个人了真晦气,刚刚那一瞬间她鼻子都要堵住了!
“奴,奴只是想与殿下亲近一下,不慎惊扰殿下,还往殿下恕罪。”
伶人吓得脸白,前些时候荣王带了官员来此叙旧,那官员看上他们其中一人,便带回家去了,他,他不想留在此处,故效仿了一下,却没成想,公主反应这般大,如今可是罪该万死了,只要公主一句话,他永无出头之日。
伶人单薄的身躯瑟瑟发抖,轩辕千澜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她可能是有点子恐男了 。
荣王也说,“这多正常,人家本就是卖身为生的,喜欢你自然靠近你,朝阳妹妹魅力可真大啊。”
轩辕千澜:……
根本不需要谢谢。
深吸一口气,“三皇兄,叫他们下去,否则我怕是无法再与您闲聊了。”
啊啊啊啊啊她脏了,她要回去洗澡澡QAQ
荣王一愣,“哎你怎么,怎么被平阳侯养的这般古板了呢,我跟你说,你是公主,不必在意什么贞洁的,今日你就是看上哪个,与他春风一度又如何?放心,都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轩辕千澜闭上眼睛打断,“不,让他们出去,不然我现在就走!”
她不想听了,就不应该对荣王抱有任何好的猜测!
荣王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生气,但还是怕她真走了,于是挥挥手,一脸烦躁,叫那些人都出去出去。
一群伶人自然是被他嘱咐过要好好伺候公主的,但没想到公主这般排斥。
都是平阳侯的错,怎么能把公主养的与普通闺阁女子一样呢?
轩辕千澜看着荣王的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等人都走了,才坐下。
伺候荣王的两名艳丽女子倒没有出去,但她们也安分,一直安安静静抬手倒茶。
荣王见她神色偏冷,心里暗叫不好,早知就不命人伺候她了。
谁知道她能这么不高兴。
雅间内维持了会儿令人尴尬的安静,直到轩辕千澜沉声开口,“刚刚说到哪了,皇兄继续吧。”
荣王悲痛的情绪都快聚集不起来了。
忍了半晌,才艰难道,“朝阳妹妹,我知你与五皇弟不睦,与大皇兄又有些仇怨,如今朝堂上局势并不明了,你不若,帮着我?若我能成事,定封你为镇国长公主,你我共享江山,你看如何?”
轩辕千澜再度诧异,不是,他真敢说啊。
她抬头瞟了两位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并未注意的女子一眼,低头似在沉思。
荣王也不急,询问她是不是要上几个菜,他们边吃边聊。
轩辕千澜哪还吃得下去啊,早就被搅了兴致,自然拒绝了。
“三皇兄说的确实很吸引人。”
她仿佛有些意动,荣王眼睛一亮,又加大筹码,“若是你答应帮我,也不需做什么,只要在父皇面前多替我说说话就好,事成之后,大皇兄等人,可任你处置。”
他说的隐晦,听的人却很清楚。
宫妃大多都知道,公主生母的死与皇后脱不了干系,荣王也是入宫时听母妃说的,那时他就想拉拢朝阳了。
大皇兄五皇弟皆同她有仇,能选的便只有他和四皇弟了,四皇弟向来是保持中立的,七皇弟年纪又小,还未封王,如此看来,倒是他拉拢朝阳的胜算最大。
朝阳除了襄助他,便也没旁的选择了。
两人对视间,轩辕千澜微微一笑,没有直接拒绝,“我明白三皇兄的意思了,但此事事关重大,三皇兄可否容我回去想想?”
这也是人之常情,荣王点点头,但心里已经将朝阳公主的投诚视为囊中之物且信心满满了。
路上,她顺道儿给二姐姐买了喜欢的糕点与糖葫芦回去,想到荣王大咧咧与她说的那些,还觉有意思。
也不太明白荣王身上为何有一种……明明生长在宫里,却仿佛没被侵染过的天真。
秋水居,李秋月皱着眉坐在院子里看书,表面是看书,实则眉目紧锁,视线也不知不觉时常落在院门口,书是一页也未曾翻过的,直到心上人出现在那,提着满手东西,冲她笑。
“二姐姐,快来,给你买了吃的,还有一只荷叶鸡,要趁热吃。”
她拎着东西走近,李秋月也放下手里装样子用的书迎过去,然而才刚走到轩辕千澜身侧,她动作一顿,挺翘鼻尖动了动,紧接着脸色大变,堪称怒气冲冲的瞪着轩辕千澜。
轩辕千澜被这变化看傻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么看着我?要不要先吃鸡,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先洗一洗再来陪你吃。”
她想将东西递给二姐姐。
可二姐姐却一动不动,接着,倏然红了眼眶,声音也带着委屈的哭腔,瞪她,又骂她,“王八蛋!”
然后转身跑了。
轩辕千澜傻在当场,给,给媳妇儿带吃的,怎么还成王八蛋了呢?
她,她绝世好t啊!
“不是,二姐姐,你说清楚,我又咋了?”
不明所以,二姐姐跑的又快,她只能赶忙追过去,在二姐姐关门前一把抵住门缝,使了劲儿死皮赖脸挤进去。
李秋月力气小,被人硬挤进去,气的直掉眼泪花儿,瞪了轩辕千澜一眼,模样委屈巴巴的。
轩辕千澜一头雾水,走进去下意识就抬手想抱她,李秋月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怀抱,并偏过头,满目水雾。
看起来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但轩辕千澜表示很冤枉,因为她才刚回来,根本就没欺负人啊!
她什么也没做,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呢,二姐姐看见她都笑了!怎么能变脸这么快呢?
不理解。
“二姐姐,你怎么了啊,是我让你一个人回府,你不高兴了吗?”
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歪着脑袋满眼茫然。
李秋月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住红润唇瓣,心里气到不行,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坏人。
“你走开,不要来我这,回你的温柔乡去。”
女子声音里带着细微哽咽,说罢跑到里屋去,将轩辕千澜一个人丢在外头。
轩辕千澜愣住,什么玩意儿?
什么温柔乡,她的温柔乡不就在这吗?
二姐姐越发喜欢胡说八道了。
她追进去,见二姐姐正坐在软榻上垂眸不悦,便将大包小包的全堆在二姐姐身边。
不仅没能把人赶走,还被油纸包围起来的李秋月:……
一点也不想理玉儿了!!!
她继续生气,脸颊鼓鼓的,等玉儿说话。
然而对方并没有像她想的一样开口说话,反而拿手指去戳她的脸,一戳就泄出去一点气。
轩辕千澜来劲儿了,“二姐姐生气也这么可爱,不愧是我媳妇儿。”
李秋月气呼呼打掉那只作乱的手,“谁是你媳妇儿了,今日陪着你的那位女子才是吧,我算什么?”
因轩辕千澜凑近,她又闻到了那股近乎浓郁的香水味,想到心上人和别的女子靠的极近,甚至是相拥,她心里就醋意翻涌,又生气又难过。
说好了不会再叫她难过的……
小姑娘吸着鼻子,委屈巴巴。
轩辕千澜已知道她在生哪门子气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却又不敢笑的太明显,唯恐被人发现,又要瞪着眼睛佯装凶巴巴的。
也不敢继续逗弄下去,揉了揉二姐姐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她便开口解释,“今日我在和荣王谈话,没有什么女子陪着我,只有两个陪着荣王的女子。”
李秋月明显不信,眼睛水汪汪,声音半哑不哑的,“不可能,你身上的脂粉味这,这么浓,肯定是离得很近才沾上的,你是不是都抱她了?”
明明只是猜测,可二姐姐被自己猜出来的画面气哭了。
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脸颊一串串往下掉,打在衣服上,晕染出深色的印记,委屈至极。
轩辕千澜见她真哭,那颗心立马就软的不像样,连忙将人一把拥进怀里,好声好气的哄着,“说什么呢,我只会抱你,抱别人做什么,没抱没抱,是一跳舞的小倌,身上涂了可浓重的脂粉味,还跌我身上,不过我立马躲开了,可没伸手抱他,你别误会啊。”
李秋月把头埋在她小腹上,小声嘟囔,“不信,你一定是骗我的,哪有男子涂这么重的脂粉,骗子。”
“哎呦我的祖宗,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是真的,不信你去问荣王?不然我带你去那看一看好不好?有了你,我哪会去抱旁人啊,怎对自己这般没有信心。”
她揉了揉二姐姐脸颊,女子眼尾仍旧红彤彤的,虽然还是很不高兴,但对她的解释,其实已信了大半。
“谁知道你啊,都把别人的味道蹭我身上了。”
她冷着脸,不喜的很,往旁边挪又抖了抖身子。
“那我先去洗一洗?给你买了吃的,先吃点,我等下就回来。”
李秋月坐着没动,她起身吩咐下人们备水,进去洗,可等洗完回来,二姐姐也不见了。
屋内本有个洗浴室,不过她在外头寻了间空房洗的澡。
走近那间洗浴室,里头有轻微水声响起。
她扬声唤,“二姐姐,你快好了吗?”
“嗯,快了,你等等我。”
“好。”
轩辕千澜应了一声,规矩的等在外面。
直到李秋月出来,带着一身水汽,白嫩颈项甚至还往下滴着水珠,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清丽极了。
轩辕千澜没忍住,上前半步,然后脖子前倾,吻住女子刚被热水浸泡过,湿润红艳的唇瓣。
李秋月先是一愣,接着便极为配合,一点一点软下腰去,几乎将自己塞进妹妹怀里。
此刻两人身上都没有旁人味道,有的只是对方的味道。
“二姐姐……”
轩辕千澜低声唤。
李秋月抬起盈盈水眸,眼睫像一把小刷子,每眨一下就在轩辕千澜心口也刷了一下。
她的手一点一点往下,悄悄捏了人肥软的屁股一下。
被嗔怪般推了,轩辕千澜才老实一些,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按在屏风上,一手探入裙摆之下。
晶莹的眼泪濡湿眼睫,屋外阳光明媚,驱散寒意。
来往的下人也隐约听见女子哭泣的声音,可再要仔细听,却又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小姐的屋里伸出一只手,手上还拿着一个荷叶包,递给路过的小侍女,“帮忙热一下再送过来。”
“是。”
侍女应声离去,再回过头,屋里,女子柔若无骨的躺在床上,软榻堆满了轩辕千澜买回来的东西,她都躺不下去了。
“玉儿。”
嗓子沙哑又好听。
“二姐姐,还累吗。”
李秋月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她一眼,“自然累,你给我倒杯水呀,难不成现在连水也不给我喝了?”
“怎会。”
轩辕千澜赶忙去倒了水,送到床边扶起二姐姐无力的身子,架着她喂水喝。
二姐姐垂下的眼睫浓密漂亮,被泪水浸的一簇一簇,更添了几分柔弱,惹人怜惜。
“都怪你,我一会儿要走不动路了。”
她又小声抱怨,轩辕千澜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十分不满,“这哪能怪我呀,明明你自己也有主动的,况且我一个累手的都没说什么呢。”
“你,谁主动了,我不要理你了。”
人还在轩辕千澜怀里,脑袋已经气呼呼偏开了。
轩辕千澜也小声哼哼,“本来就是嘛,你还不高兴,脾气真大。”
李秋月猛的回头又瞪她,“你若嫌我脾气大,自去找一个不大的来,别碰我,走开点。”
女孩儿闹着脾气,从她身上气呼呼下来,钻进被窝里,只留个黑漆漆的脑袋给她。
轩辕千澜悄咪咪伸手,从被子一端进去,又揉上女子无骨的手指,空气中似乎传来娇娇的哼声,很快,人远离了她的手,二姐姐整个人往里挪了挪,仍用被子蒙住大半身形,不想给她看。
轩辕千澜笑死了,哪来的媳妇儿这般可爱。
“二姐姐,我没嫌你脾气大,就喜欢你这样的,你原谅我呗。”
可爱归可爱,但她若是不抓紧哄着,今晚八成要睡软榻上。
分明有香香软软的媳妇儿可以抱,谁要睡软榻?
她才不要。
因此道歉的话说的格外情真意切,“求求二姐姐了,可别生我的气,快理理我吧,我还给你买了许多糕点呢,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哄着人。
李秋月闷闷道,“你才不怕我生气呢,每天都故意惹我生气。”
她哪能不知道玉儿喜欢逗她啊,坏人。
轩辕千澜听这软和的声音,心里便知道,她不生气了,二姐姐真是乖孩子。
“二姐姐,你生起气来也很好看,我忍不住嘛。”
她覆上去,抱着二姐姐肩膀软和道,“我买的荷叶鸡让她们去热了,一会儿就可以吃,你吃不吃?不吃我给李少谨吃了哦。”
她说要给别人吃,李秋月忽然推开她坐起来,怒目圆睁,“这是你给我买的,不许给李少谨吃!不然你以后都睡榻,哼。”
说着,她下了床,正好侍女热完鸡送过来,她接过,一个人坐在桌边拿筷子吃,半点儿没有要分享的意思。
轩辕千澜无奈笑笑,抬腿走过去。
二姐姐虽冷淡,但她脸皮厚啊。
……
成王府,成王阴沉着一张脸,不敢置信问,“老三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奴不敢欺瞒殿下。”
一女子跪伏于地,说罢才抬起那张艳丽的脸来,竟就是今日伺候在荣王身侧的女子之一。
“好,好样的,这可是老三先不顾兄弟情义的!”
竟还想拿我开刀,我非得叫他鸡飞蛋打不可!
第56章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 近日忽然出现许多荣王沉迷美色,在郊外造了美人馆以圈养美人的流言,不仅在京城里流传甚广, 甚至被有心人告到了皇上面前。
跪在地上的绿袍官员言深意切, 暗指荣王身为王爷,行事却嚣张放荡, 收在美人馆里的女子也不全是自愿跟着荣王的, 有些是被强抢过去, 其父母求到荣王府, 却迫于无权无势,连门都进不了。
如此行径, 有强迫民女之嫌,平日里无功绩也就罢了,还处处给皇室抹黑!
荣王气的手抖, 见父皇派了人去郊外查探是否真有这么一座美人馆, 更是吓的跪倒在地, 脸色雪白。
轩辕千澜冷眼看着, 只觉得他活该。
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人,小说里觊觎女主美色, 几次三番行下作事想将女主占为己有。
那日看着又对二姐姐起了心思,她素来护着二姐姐, 哪能给荣王机会?
很快, 侍卫行色匆匆回来,跪地抱拳, “陛下, 臣去郊外查探,确如杜大人所言, 有一座美人馆,询问了管事,那美人馆为荣王殿下所有。”
豆大的汗珠从荣王额头冒出来,他撑在地上的手亦在发抖。
“父皇,父皇您听儿臣解释,那些人都是自愿的,她们生的貌美,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儿臣只是给她们一个庇护之所啊,求父皇明鉴!还,还有朝阳公主,朝阳妹妹也是知道此事的,父皇,不信您问朝阳妹妹。”
他殷切的目光看向轩辕千澜。
在心里早已将轩辕千澜当做盟友。
然轩辕千澜只是淡淡抬眸,瞥了他一眼,脸上却适时流露出些许惊讶,“三皇兄在说什么呢,你没同妹妹说过这些啊,若妹妹知道你这么做,定会加以劝阻的。”
荣王惊呆了,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指着轩辕千澜,“你,你……”
他那眼神恍若遭人背叛一般,可轩辕千澜满脸无辜。
荣王确实没跟她提及过这件事,她只是不想帮荣王骗人罢了。
皇上看着女儿装模作样,眼里不免划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一直注意着父皇的端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身形微顿。
“荣王,你还有何话好说?身为王爷,整日贪恋美色不思进取,还叫人告到朕面前来,实在叫朕失望。”
皇帝闭了闭眼,仿佛真对荣王失望透顶。
荣王一张脸顷刻白了,“儿臣,儿臣……”
半晌却说不出一句整话,最后只能深深跪伏于地,“儿臣知错。”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他面容扭曲,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害他!
还有朝阳,不是说好了与他结盟吗?
他如此真心,她竟也背叛于他!
荣王满心怨气,被皇上卸了职,赶回王府去了。
有些事情即使不明说,众人也能看出来,荣王算失了皇上宠信,日后怕也无缘大统。
下朝后,轩辕千澜与李秋月一同被请去御书房。
两人时常同进同出,甚至朝阳公主还主动为人求过许多赏赐。
众人也见怪不怪,散朝后便往外走。
唯有轩辕千临觉得不对。
两人关系好的仿佛非比寻常。
比黛儿和她姐姐这种亲姐妹还要亲近的多。
寻常姐妹,真是如此的?
想到温姜黛,轩辕千临又觉头疼。
心上人最近仿佛在躲着他,他自然有所察觉。
不明白明明前世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互许终身,这一世却有这般多的磨难。
黛儿没再许诺过要同他一起,甚至黛儿眼里时常无他,连李书玉都更能占据她的心神!
轩辕千临脸色阴沉不定。
站在大殿外,来往想与其打招呼的人被他沉沉的脸色吓住,对视一眼纷纷离开。
温霜白在后面冷眼看着,拍了拍温姜黛,她明了般点头,片刻,唇角勾起半分笑意,像端王走去。
主动邀约。
端王简直受宠若惊,没有一点怀疑就跟人走了。
御书房里,李秋月安静的站在桌案前。
皇帝坐在龙椅上,淡淡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足够威严,成吨的压力向李秋月袭来。
她却纹丝不动,神情仍旧有礼恭敬。
眼见轩辕千澜皱眉,就要开始不满,轩辕启终于说话了,“近日兵部有没有人去过武器库?”
李秋月拱手,一板一眼道,“回陛下,无人与臣女申请进入武器库查看,但臣女偶然撞见有人私下偷偷进入武器库。”
这就对了,要有动作,自然是不敢光明正大的。
轩辕启点点头,忍不住又多看了李秋月一眼,眉心还是紧紧皱起。
他依旧排斥这个儿媳妇,要不是女儿喜欢的厉害,不给就要闹个天翻地覆,他是决不会叫这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想说点什么难听话敲打一二,可旁边的女儿警惕的盯着他,怕在臣子面前被顶撞丢尽颜面,皇帝忍了忍,还是忍下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澜儿在人前顶撞,但他还是一如既往要面子。
轩辕千澜就站在一边,想伸手去揽姐姐的腰,又不敢,最后轻咳一声,主动和父皇说了那日荣王邀她喝酒的事。
听到有一小倌故意坐在她怀里时,李秋月眼眸眯了眯,罕见地有些危险。
“你说,荣王名下有一间青楼?”
“是,三皇兄说那是他的地方。”
皇子们在京中有各自的产业很正常,皇上倒没有多在意,只是从轩辕千澜的话里听到成王的名字,忍不住看了女儿一眼。
她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好像对这个人很平淡,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皇上忍不住问,“若日后……你会饶成王一命吗?”
轩辕千澜一愣,下意识握紧了二姐姐纤长的手指,“我母亲的事,跟成王也有关系吗?”
皇上摇摇头,“那时候成王年纪尚小,是皇后与后妃争风吃醋害了你母亲,成王对此事并不知情。”
“那儿臣为何要杀他?”
她看起来有这么凶残吗?
轩辕千澜眼巴巴看向身侧的媳妇儿,寻求答案。
李秋月微微一笑,“公主最是良善,心生不忍再寻常不过。”
对呀,她也觉得她很善良。
两人相视而笑,叫皇上看了只觉眼睛疼,捏紧鼻根,剩下的话也不想再问了,头疼的挥挥手把两人全赶出去,还自己一个清净。
刚罚了荣王,众人以为朝堂终于能安稳一段时日,谁知,没两天,兵部郎中李秋月便向皇上呈了荣王在仙鹤居内结党营私的证据,把所有人吓得直瞪眼。
原来仙鹤居中养着众多小倌妓女,皆是用来讨好朝中官员,以谋私利的。
于王爷而言,这确实是一项罪名,往大了说,甚至可以定罪其有不臣之心。
轩辕启嘴角抽搐,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不老实了,但本也没打算逼的太紧,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踢出皇位争夺就好了,剩下的可以留给他做个富贵闲人,可没想到,李秋月竟把证据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呈给他。
那他还能不管吗?
自然不能了。
否则朝臣人心浮动,该以为他是偏心老三了。
轩辕启头疼,还是命人将证据呈上,里面有荣王为拉拢官员,多次约其在鹤仙居用饭,吃完令其带走一名心仪女子或男子的详细记录,特注明,有证人。
这证人皇帝已不用看了,无论是官员来往记录,还是银钱账本,都足以说明一切。
再听证人的证词,荣王少说得关个几年。
朝堂上气氛十分凝重,皇帝坐在龙椅上不说话,下面的官员更是大气不敢出,心中杂念万千,想的最多的,就是为何是李大人站出来上报。
平阳侯授意她的?
平阳侯与陛下私交甚笃,难道是陛下同平阳侯说了什么?
他们最喜欢揣度上位者的心思,然后战战兢兢的选择站位,立求保住全族荣华。
就连端王,也淡淡瞥了李秋月一眼。
猜测她是否受父皇之命,刻意打压荣王。
证据握在手里,荣王确实也有些过火,轩辕启不好包庇他,只能无奈又下了令,遣散仙鹤居内所有男女。
仙鹤居充公,轩辕千景从荣王降为郡王,继续关在他的王府内。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秋月不着痕迹勾了勾唇角,口中跟随大臣喊着皇上圣明,然后起身入列。
又经历了一桩事,早朝草草结束,大臣们三三两两往外走。
李秋月抬头,望见站在最前面,一脸懵的轩辕千澜。
她笑着走过去,撞了撞轩辕千澜肩膀,“在想什么,该回去了。”
轩辕千澜:……
似恍然大悟,“原来你这几日忙的是这件事,怎么不告诉我?”
小姑娘轻声哼哼,嘴上说着,“你已经很忙了,我才不来麻烦你呢。”
心中却又想,万一你动了恻隐之心呢?
你最是心善,万一你不忍那些人流离失所呢?
仙鹤居虽形同青楼,但到底也算一处庇护之地。
可是谁叫他坐你怀里的,我再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了。
轩辕千澜没发觉心上人那些弯弯道道的,听她解释完便将此事扔到一边,拉起她的手姿态亲昵,“还是我家二姐姐心疼我,父皇一点都不心疼我,每日只知吩咐我办事。”
轩辕千澜冲媳妇儿抱怨着。
端王越看越觉奇怪,也停在前方不动了,皱眉看着那两人,直到一道利落身影走过来,挡住他的视线。
他眉心微松,是黛儿。
温姜黛低眉浅笑,“端王殿下,微臣今日休沐,可否邀端王殿下游湖?”
她难得这般主动,端王顿时管不了那两个了,心神全落在温姜黛身上,温柔儒雅至极,“自然可以,是本王的荣幸。”
两人比肩离去,这次轮到轩辕千澜看着他们的背影。
怎么都想不明白,女主怎么又跟男主搭上了?!
她才多久没跟女主说男主坏话,她这么快就忘记男主的不好了?!
第57章
轩辕千澜闷闷不乐的跟媳妇儿上马车回家, 李秋月自然发现她不高兴,眉心轻皱,在路边叫停马车, 然后回头看向她,
“我们今日在外面吃吧,你心情不好, 吃点自己爱吃的高兴一下好不好?”
轩辕千澜抬眸望去, 二姐姐笑眼盈盈, 模样极是乖巧可人。
叫她也忍不住收起心里的郁气与不悦, 勾唇浅笑,“看见二姐姐我心情就好了。”
她随手挽着人手臂往里走, 李秋月兀自被这话说的红了脸颊,心想她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净说些甜言蜜语哄她。
完全没想过, 自己也最吃这一套。
两人一同进去, 按着喜好点了些菜, 轩辕千澜许久没吃醉长春的大肘子, 听闻他们近日出了个醉肘子,加了陈年花雕炖煮, 皮酥肉烂香气浓郁,味道极好, 她自然要尝尝。
点完菜, 店小二端着盘子下去,李秋月这才不经意般问起, “你方才在想什么, 看你一脸不高兴,可是有谁招惹你了?”
她们一直在一起, 能有谁招惹了她,而她却不知道的?
心上人背着自己有小烦恼,这件事让李秋月眉心微微皱起,心中充斥着难以排解的不悦。
提起这个,轩辕千澜就耷拉下脑袋,长叹一口气,没有注意到媳妇儿晦涩难辨的神情,自顾自同她吐槽,“你说说姜黛怎么回事,明明不喜欢端王的,今日却主动和端王走了,她是什么意思啊,难道突然发现端王的好,又要和端王一起玩了?”
但以她拙见,端王真的配不上温姜黛!
原是为这事。
她还以为玉儿瞒着她有心事了呢。
幸好不是。
李秋月唇角微勾,她对温姜黛不喜不恶,但也不愿让心上人的注意力长久停留在她身上。
故温柔安抚道,“许是温大人有事要同端王说,与咱们无关,你何苦为她烦扰?”
可她就是烦的很,烦到心情郁结,她不想女主和傻逼在一起,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傻逼上。
会让她觉得很可惜,明明女主这般优秀。
李秋月见她不听,眉毛一挑,佯装不悦,“你如今与我在一起,心里也要一直想着旁人了?”
轩辕千澜被这语气弄得一愣,回过头去,见二姐姐明显不高兴,下意识便张嘴哄,“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惋惜罢了,你不让我想,我不想就是。”
回头再去探探女主口风,她就不信自己几天没看着女主就能被男主哄回去,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至于这会儿,还是先哄着点二姐姐好了。
二姐姐最喜欢吃醋了,真醋起来,她可受不住。
要一整日都不同她好的。
轩辕千澜急急忙忙凑过去,抱着二姐姐晃了晃,又再次重申,“我不想她了,我真不想了,二姐姐别生气。”
李秋月见她如今全副心思都在自己身上,终于觉得高兴了点,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若这般关心她,就去找她好了,我才不在意你呢。”
二姐姐故意娇嗔着说,其实心里在意极了,但她不用脑袋想也知道,玉儿怎么会弃了她。
果然,玉儿抱着她的腰不愿,“我才不要,媳妇儿在这,我去找她做什么。”
说罢,她低头蹭了蹭李秋月柔软的脸颊。
女子一身雪肤,白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当然,轩辕千澜是舍不得掐的,她只能小口小口的嘬,直把那块肌肤嘬的白里透红,主人也羞红着脸伸手推她,她才恋恋不舍退开些许。
李秋月低下头,连耳朵也一点点爬上红色,片刻,又抬起头用润润的眼睛看着她,语气又娇又作,“既知道我才是你媳妇儿,那你只许想我,不许想旁人,否则晚上便别想上床了。”
如今朝中形式明朗,两人也大胆放肆了些,一直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温氏只当她们关系好,唯有知道真相的平阳侯痛心疾首。
公主这么好一颗白菜,就被他家没正经教过,只学过如何取悦人的庶女给拱了,害得皇上每日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动辄把宫人都赶出去然后怒骂他一顿。
他为女儿的爱情付出了太多太多。
轩辕千澜不想睡软榻,只能继续哄媳妇儿,什么都答应媳妇儿,见她张扬舞爪的模样,还忍不住觉得有些可爱,抬手将人抱进怀里,蹭蹭她的脖子,“好好好,我只想着二姐姐,二姐姐可千万要让我上床睡觉,软榻上没有二姐姐抱,我是会睡不着的。”
她一口一个姐姐,仿若还未离开侯府时。
李秋月任她抱着,埋头进她怀里,水眸汪汪,忽而想起两人在床上时,她也格外喜欢叫姐姐,总让她觉得,觉得有些异样。
好似她们是亲姐妹还行这般事一样。
她一下子扭捏起来,推推轩辕千澜,“你,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吗,多大了还整日姐姐姐姐的叫。”
轩辕千澜被推出一点,有些懵,怎么,姐姐不能叫了?
她皱眉,看看二姐姐又看看自己,神情犹豫,似在想着什么,半晌不说一句话,红润的唇还紧紧抿着。
李秋月忍不住往坏里猜测,难不成是玉儿心眼小,不让她喊姐姐,她就生气了?
心里一慌,她连忙就要反口撤回,下一秒,听见女子细若蚊呐的声音,“那,那我叫你月儿?”
她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罕见浮上两团可疑的红晕,但她说出来的话,叫别人更不好意思!
李秋月几乎瞬间就瞪圆了眼睛,人还坐在她腿上呢,就挺直腰杆忙不迭反对,“不成不成,我年长你一岁,你怎能这样叫我,也太,太没大没小了。”
只要一想到玉儿这样唤她,她的脸就开始发烫了。
“怎么不能叫,你都叫我玉儿,我叫你月儿怎么了?”
前头还很不好意思呢,一听李秋月不同意,霎时又不满起来,红唇微微嘟起。
“不行就是不行,你别胡搅蛮缠了。”
她羞的厉害,浑身像被蒸熟一样,不敢在轩辕千澜怀里多待,连忙坐回到自己那儿,然后侧过身子故意不看她。
素手握着青瓷杯,小口小口啜吸里面微凉的茶水,以压下身体里升腾的热意。
轩辕千澜也生气,不满的站起来,噔噔噔跑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这边一转,两眼瞪着她,“你说我胡搅蛮缠?”
她极是不悦。
李秋月低头就是不看她,“你别闹了,还是同从前一样叫我吧。”
比起那个称呼,显然还是二姐姐更好接受一点。
可这反而激起了轩辕千澜的叛逆之心,她不肯,“我不要,我就要叫你月儿,月儿月儿月儿!”
她每多叫一声,李秋月脸上的红色便控制不住加深一层。
最后蓦地用手掌捂住了脸,声音含糊,“你别,你别叫了,我不想听。”
“我跟你说话你怎么能不想听!好啊,媳妇儿你是不是变心了?你不喜欢我了!”
“别乱说。”
她脸上冒着热气,还来不及让自己接受那样的称呼呢,又听她说这种话,玉儿也真是的,不想她叫而已,怎就成不喜欢她了?
真,真会诬赖人。
李秋月又不想理她了,再度扭过头去,正好这时店小二端着菜从外面进来,见到两人姿势,愣了愣,“二位这是……”
轩辕千澜迅速起身,冷着脸,“没事,你把菜放下出去吧。”
“哎,好嘞,那您慢用。”
小二手脚麻利的放下菜出去了。
醉肘子是道大菜,费时颇长,因此只上了旁的几个菜。
李秋月想略过那个话题,手指僵硬的握住筷子,低头看碗,“好了,你快回去吃饭吧,再不吃都凉了。”
才刚端上来的菜,何来凉了一说?
就是想敷衍我。
轩辕千澜轻哼一声,双手环胸,自顾自道,“我才不管你呢,反正我就要叫你月儿,以后都这么叫。”
李秋月顿时眼前一黑,已经想到她这般叫自己后,旁人惊诧的目光了。
她也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玉儿改个称呼,现在好了,大不大小不小的,以前那样叫不是很好吗?
李秋月正懊恼着,面前出现一碗金灿灿的鸡汤,厚脸皮妹妹亲昵唤她,“月儿,你不是喜欢喝汤吗,快尝尝,味道与府里的一样吗?”
她不想和玉儿吵架,咬了咬红润的唇瓣,还是乖巧捧起鸡汤,清脆的瓷器相碰,小口小口喝着汤,只素日白嫩修长的颈项,与耳朵脸颊一道红了。
醉肘子是最后上场的,刚被店小二端出来,浓郁的酒香便浸满雅间。
望着跃跃欲试的轩辕千澜,李秋月有些犹豫,“玉儿,这道菜你不要多吃,万一吃醉就不好了。”
“知道了二姐姐。”
她下意识就唤了二姐姐,很快又反应过来,笑眯眯回头,重新说了遍,“哦,不对,是知道了,心爱的月儿。”
女子刚平静下来的脸,霎时爆红,她,她!
她又玩新花招!
什么,什么心爱的,真不害臊!
李秋月深深埋头,眼里却忍不住流露出些许暖色。
醉肘子果然好吃,肘子皮软糯不腻,里头的瘦肉也嫩的很,火候把握刚好,一口咬下去,便有酒气与汁水充盈口腔。
香的她不住眯眼。
“月儿,你要不要也吃一口?酒放的应该不多,不醉人的。”
轩辕千澜在心里反复与自己强调了以后都要唤月儿后,扬起笑脸道。
李秋月清冷精致的脸颊微僵,握着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闭了闭眼睛,声如蚊呐,“不,不吃,我吃饱了。”
她像是心如死灰,终于接受了这个称呼,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浓密的眼睫发颤。
第58章
最后矜持优雅的小姑娘还是被迫吃了一口肘子, 是人叼在嘴里喂给她的。
她连连后退,却仍没有抵挡住,被人捏着下巴喂了进去。
肘子皮香糯软烂, 带着酒香气, 在嘴里化开,味道是极好的。
李秋月眼睫轻颤, 红唇微抿, 偏过头去, 满含羞意, “你,你吃你的就是, 不必管我。”
“哼,你是我二姐姐,要饿肚子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
她说的理直气壮。
可二姐姐根本不饿, 都是她瞎说的, 于是她也不想理她, 沉默又乖巧的坐在一边,等她吃完再一起回去。
这样的二姐姐越看越可爱, 轩辕千澜一边盯着美人看,一边吃饭, 忽然咳嗽一声, 佯装正经的坐直身板,说出的话也装模作样, 她一本正经道, “月儿,过来亲我一下。”
李秋月:……?
她震惊回头, 怎么又要,又要亲!
她都亲不够吗?
只见女子唇上泛着浅浅的油光,一双凤眸明亮,仿佛满含笑意般看着她。
李秋月撅嘴嘟囔,“吃饭就吃饭,老是亲什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说是这么说,但她亲过去的动作也没怎么犹豫,一下磕在轩辕千澜带着咸味的嘴巴上,叼着那片软唇轻轻吸吮。
眼睛下意识闭紧,模样乖巧又恬静。
轩辕千澜就着这个姿势,揽住女子纤腰,一点一点啄吻她,她的唇柔软至极,就同她这个人一样,软且好吃。
亲了许久,直到菜都有些凉了,她才松开嘴,放二姐姐瘫软在自己怀里,大口大口喘.息。
“二姐姐还是这么不经亲。”
她笑弯了眼眸。
李秋月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乖乖待在她怀里。
等她吃完了,顺手便将人打横抱起来。
李秋月一惊,几乎在她怀里坐直身形,急忙拍拍她,“还在外面呢,你做什么啊,快放我下来,被人看见了乱说怎么办?”
经过荣王的事,她算是知道流言四起是什么样的了。
人言可畏,身为公主还是要在意些的,别被言官参了。
轩辕千澜本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眼下被二姐姐拍打,只得马上放下她,改为牵着她的手,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摸了摸鼻子,有几分心虚,“不小心忘记了嘛。”
她们最近太过随意了,在外头偶尔也会搂搂抱抱的。
李秋月任她牵住手,脸上红晕渐渐褪去,神情也终于冷静下来,这才与她说,“下不为例。”
媳妇儿说这句话时很认真,愈发显得可爱。
轩辕千澜弯眸笑笑,堪称宠溺的应了,“是是是,下不为例,我日后定不这样莽撞了。”
今日也是两人休沐,她们习惯性把休沐排到同一天,好待在一起。
回平阳侯府躺了一下午,便看见来请她们去参加家宴的侍女。
两人起身,换好衣服往正院去。
正院里人已经坐齐,就等着她了,李少谨气呼呼的,一看见她就喊起来,“大哥跟友人去醉长春吃饭,说碰见你跟二姐姐了,你居然带二姐姐去吃饭,又不带我!”
一个又字,足以听出,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但小胖墩儿仍然很生气。
轩辕千澜倒有些惊讶,“大哥看见我们了?那怎么不叫我们啊。”
她笑着拉开椅子给二姐姐坐,自己又坐在二姐姐旁边,抬脸看人。
李少宁一身青衣,笑的温润,摇摇头,“你们两个玩的正高兴,叫住你们做什么。”
他没说的是,他有几个好友起了不妥当的心思,想借公主扶摇直上。
他真心拿公主当妹妹,这种事如何能帮?
任几人如何暗示,他也不肯将他们引荐去公主面前。
今日碰见公主时,他都生怕自己那几个朋友认出人来,会不顾他的警告冲过去。
“跟大哥一起玩也很高兴啊,早知道大哥也在,我跟月儿就去蹭大哥的饭菜了。”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李少谨都忘记生气了,瞪着两人。
不是为那句去蹭大哥的饭菜,而是为从没在她嘴里出现过的月儿二字。
半晌,小孩嚷嚷起来,像是终于抓住了错处一样,“姐姐也没大没小,直呼二姐姐名字,娘,您快罚她啊。”
李少谨看向呆住的温氏。
所有人动作一顿。
唯独平阳侯又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两人关系越来越好,皇上的愿望怕是无法实现,这都什么事啊!
当然,平阳侯虽然觉得公主是颗白菜,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比如皇上让他去劝二女儿主动离开公主,他就没去。
比起公主娶了旁的男子,与旁人做姻亲,倒不如娶了月儿。
本身自家没有合适的适龄男子,所以他从未肖想过公主驸马的位置。
直到有一天晴天霹雳,皇上痛斥他没教好女儿,说他的二女儿竟敢勾引公主!
起初自然是惧怕的厉害,可回去后想想,与其叫公主和别的男人成婚,日益同侯府疏远,不如让她和自家姑娘成婚,反正两人关系素来很好。
可这般想完,平阳侯又颇觉得对不起皇上,自己素来衷心,竟也有了小心思,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因此一直在两边徘徊不定,见两人感情好,偷偷心喜的同时,还会替皇上感到前途一片灰暗。
最后是温氏先反应过来的,她面不改色一把捂住小孩儿嘴,然后笑着说,“殿下和月儿感情越发好了,这是好事,别搭理瑾儿,你们快尝尝今日厨房新做的玉蝉羹,味道鲜美,很不错。”
她糊弄着,其他人也给面子的笑起来,只心里隐隐觉得有哪不对。
唯有李少青,一脸阴冷,暗中观察李秋月。
她低着头吃自己的东西,似乎对李书玉的话没什么反应,这不正说明了不在意吗?
他愈发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测,李秋月定是想报复公主,才与她在一起的!
若陛下知道公主磨镜,又知道从前的公主是如何恶毒磋磨庶姐,致使庶姐怀恨在心,故意接近她,会怎么样?
或许他不会对李书玉做什么,但那等心狠手辣的女子,定会叫陛下心生隔阂。
而他,只是担忧公主遭人蒙骗,好心将事情说出来罢了,或许还能在陛下心中留个好印象。
李少青越想越兴奋,嘴角忍不住勾起邪气的笑,被李洛兰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压低声音骂他,“你又发什么疯,笑成这样吓不吓人啊。”
李少青笑意微敛,沉默下去。
范小娘被平阳侯教训了几次,现在终于老实了,即使心里很想说话,嘴上也不敢说出来。
一顿饭吃的无比顺利。
时间一日日过去,很快,六皇子剿匪大获全胜,带着被俘的山匪头头以及缴获的金银回京了。
令人惊讶的是,山匪头头竟是名英姿飒爽用兵如神的女子,擒获之前真是叫人费了好一番功夫。
六皇子对其很是钦佩,据说缴获来的金银也是人家做生意所得,只是偶尔会行劫富济贫之事,还在山里收容无家可归的妇女孤儿呢。
御书房里,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边批奏折一边听着自己胆子向来不算大的儿子滔滔不绝夸赞那女山匪。
实在不明白,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跟迷了心智一样?
轩辕千云说的嘴巴都干了,见父皇还是面无表情,忍不住攥紧了拳,倏地转头看向轩辕千澜,“朝阳妹妹以为如何?姚青她真的不是坏人!”
被父皇答应把这堆奏折改完就能出去找媳妇儿,以至于太过全神贯注完全没听人说话的轩辕千澜:?
她眼里都是不似作假的茫然,轩辕千云顿了顿,再抬头看向龙椅上的父皇,对方依旧维持刚开始的面无表情,一下一下飞快批改奏折。
所以,父皇可能也根本没听他说话?
吧啦吧啦输出一大通的轩辕千云:……
“朝阳皇妹。”
他声音忽然沉下来,惊的轩辕千澜起一身鸡皮疙瘩,眉尾上挑,“嗯?”
“你见过武艺高强的女子吗?”
轩辕千澜:“见过,我师傅,还有姜黛。”
“姚青姑娘绝对比你说的两位女子武功还要高!”
……
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让他学武了,这学文,也不行啊,什么情商,还搞拉踩。
她歪头,一手撑着下巴,漂亮的眼睛像是有些不解,又问,“所以?”
轩辕千云顿住,有些难以启齿,但想想被关进牢里的姚青,他脸色骤然坚定,“姚青姑娘武艺高强用兵如神心地善良,我想让皇妹见她一面,日后她可为你效劳!”
……
轩辕千澜一脸懵逼,皇帝眯了眯眼睛,紧紧盯着这个儿子不放。
“为我效劳?”
她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
轩辕千云重重点头。
回来的路上他就想过,如今京城里唯有朝阳妹妹最受父皇宠爱,到时自己先去求父皇,如果父皇不同意放了姚青,他就去求朝阳妹妹。
他们都说朝阳妹妹心善,对平阳侯家的庶出姊妹都跟亲生的一样,八成会心软帮他。
如果朝阳妹妹也不肯帮忙,那他就只能劫狱了。
轩辕千云悲痛的想。
“依你所言,那个姚青姑娘这般好,该是有些傲气的,你说让她为我效劳,这件事她自己同意了吗?”
轩辕千澜严重怀疑没有。
果然,话音刚落,就看见六皇子身形僵硬,说不出话来。
轩辕千澜嘴角微抽,提议道,“要不你先去跟那位姑娘商量一下?”
轩辕千云回过神来,看着她郑重点头,“好,我去问问她,但她一定会答应的!”
……
见两人自顾自决定了,没谁想再问一下他的意思,皇上深深皱眉,并很是不满。
“老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山匪,你现在,是希望朕放过她?”
轩辕千云抬头看向皇上,言真意切,“虽然姚青姑娘是山匪,但她从未杀害人命,每次都是只要钱不要命的,相反,她还救过许多人,父皇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见父皇不说话,轩辕千云手心急的冒汗,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您是明君,不会想滥杀无辜吧?”
皇上扔下奏折,一脸严肃,重重拍桌子,“放肆!朕是让你去剿匪的,不是让你去找媳妇儿的!”
经历过女儿对心上人的维护,他哪能看不出来现在的儿子是几个意思?
不满,非常不满,儿媳妇是谁都无所谓,但绝不可以,是一个山匪!
轩辕千云听见放肆二字,先是下意识啪跪下了,紧接着听到父皇的话,逐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似的,最后恼羞成怒又站起来,“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绝没有这个心思,您说儿臣没关系,却绝不能毁了姚青姑娘清誉,她素来对儿臣不假辞色,您命人去查探一下便知!”
什么没有心思,不就是人家没看上你吗,说的真好听。
皇上只觉得心烦,但比起轩辕千澜又好一些了,起码人家没看上他这个蠢儿子。
他摆摆手,“好了,朕不要听这些,她的事,朕自会命人去查,是错是对,是囚是放,非你一人言所能决定,这几日给你封王的圣旨会下来,你只管在宫里等着就是。”
轩辕千云瞪眼,又去看轩辕千澜,片刻,像是确定她也不会开口帮忙,才垂头丧气的低下脑袋,“哦。”
应了一声,耷拉着肩膀往外走。
待人走远了,轩辕启才放下自己故作认真的毛笔,看向真的很努力在批改奏折的女儿,“澜儿,方才你六哥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奋笔疾书之人握紧自己的笔,一脸茫然抬头,“嗯?什么提议。”
她忙着干活呢,哪记得她哥提了什么提议!
轩辕启按了按太阳穴,提醒道,“你皇兄说让那女山匪为你效力的事。”
轩辕千澜一愣,想起如今朝中小半的女官,她父皇曾解释,女子更会赞同女子为皇。
所以她身边的人也几乎都是女性。
难得出现一个据说武艺高强的,父皇又心动了?
“可山匪一向桀骜,喜欢无拘无束,怕是不会留在我身边。”
皇帝嗤笑一声,摇摇头,“你错了,是人都有野心,都想建功立业,如果她拒绝了你,说明你给的不够多,没入她的眼。”
轩辕千澜低头,似有所思。
轩辕启耳朵微动,听见了什么动静,抬头往外瞟一眼,语气万分无奈,“又来接你了,朕这次可是不放人的。”
随着时间流逝,他对两人愈发相爱的事只能接受,也因爱屋及乌,难免不自觉重用起了李秋月,这也就导致,此女子越发嚣张,几次三番以公务为由,来他的御书房抢人!
一开始堂堂皇帝自然不好意思跟小辈抢人,只能默默地把人剩下的公务处理完,可时间久了,他也心生不满。
轩辕千澜闻言下意识往外望去,太监急忙进来请示,“陛下,李大人来了。”
“月儿来了?”
她声音明显上扬些许,很是高兴。
然轩辕启毫不犹豫打破了她的期盼,“谁来也没用,你今日必须把这些处理完才能走。”
说罢,又对太监沉声道,“请李大人进来吧。”
李秋月一身绿袍,负手背在身后,看起来竟有几分气势。
直到站定,才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又有事要禀告?”
皇上觉得挺有意思的,每次自己久等不到人,都要借理由来讨。
他侧眸,见女儿眼巴巴的,更有意思了。
李秋月仿佛很冷静,也没有往旁边看一眼,应了声就开始禀告,直到事儿说完了,她人站着还没走。
轩辕启悠悠问,“在等澜儿?”
李秋月抿唇,默不作声,但毕竟年轻,少女心思净显,不说他也看得出来。
皇帝不悦的冷哼一声,“你来也没用,澜儿今日必须把那些批完才许走。”
李秋月下意识随着陛下的视线望去,只见一软榻都堆着奏折,简直将女子纤细的身体包裹起来了。
这……
皇帝继续说,“你若闲着无事,就去帮她磨墨吧,省的她总用这个借口偷懒。”
……
李秋月走过去,神情有些无奈,对上轩辕千澜可怜巴巴的眼神,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她磨墨,而是低头问她,“手酸不酸?我给你揉一揉吧。”
引有情人入室的皇上:……
第59章
轩辕千澜看看两眼直瞪她的父皇, 又看看温柔似水的二姐姐,毫不犹豫点头,“酸, 揉揉!”
李秋月抬手握住女子纤细的胳膊, 一下一下小心揉着。
她本就写了很久,手臂早有些酸痛了, 现在被心上人捧在怀里按揉, 只觉得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舒坦。
二姐姐温柔极了, 按的她也舒服的很。
皇帝不敢相信,两人就这么在他御书房里休息起来了, 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你还有很多奏折没批完。”
轩辕千澜刚快乐的眯上眼睛, 下一秒又可怜兮兮睁开, 看着李秋月。
李秋月心尖微软, 转头问皇上, “公主已经很累了,让她休息一下吧, 这些着急吗?”
她看起来好似对皇帝恭敬非常,又好似根本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轩辕启:……
他掀了掀眼皮, 冷笑, “怎么,你要帮她批?”
李秋月确实有这个想法, 但不知道这样是否合规矩, 于是只是安静的看着皇上。
按理说确实不合规矩,不说李秋月非皇室中人, 就算她嫁与了澜儿,那也是后宫之人,后宫不得干政。
不过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规矩,本防的是后宫与前朝联手,李秋月在前朝并没有自己的势力,日后只能依靠澜儿,那干一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罢了,想想要是莲儿在的话,他也不会对她有这么多拘束的。
“罢了,不着急,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你替她批吧。”
轩辕千澜眼睛一亮,求助的看向媳妇儿。
李秋月唇角微勾,点头,轻声道,“那我帮你批。”
“嗯嗯!”
女子身姿盈盈挺立,坐在轩辕千澜对面,手中提着沾墨的笔,根据她前面批改过的奏折来批,遇到有需要决断的,才会抬头去问。
有时候是心上人回,有时候陛下会冷哼一声,再回复她要怎么做。
轩辕千澜手累,暂时不想批了,又有人替她,乐得清闲,休息时她便给人一点一点磨墨。
御书房里也显得静谧而安宁。
多数的奏折批完,终于能休息了,连着皇上今日也提前结束,心情不错的叫人去准备酒水。
轩辕千澜不明所以,“您要喝酒?”
轩辕启瞥了她一眼,“朕去看看你母亲,你去不去?”
她有些心动,舔着脸上去问,“那我媳妇儿能去吗,她还没见过婆婆呢。”
皇上:……
李秋月默默低下头:脸红JPG.
管不了她们,轩辕启也越发随意了,挥挥手,“去就去吧,让你母亲好好看看你。”
轩辕千澜屁颠屁颠跟在父皇身后走,拉着李秋月的手,生怕她走得慢掉队了。
李秋月心里有些慌慌的,一路紧张抿唇,她不知道今日要过来,不然定好好拾掇一下,给婆母留个好印象……
不会似现在,口脂也没抹,脂粉更是没敷。
瞧着脸白白的,没有气色极了。
三人一同走到那座辉煌的宫殿外,一抬头,竟见上头挂着的匾额龙飞凤舞的写着凤凰殿三字。
轩辕启一面往里走,一面有些得意的同人说,“这座宫殿的名字是我亲手改的,朕是真龙天子,朕的妻子自然是凤凰。”
宫里皇后住坤宁宫,皇帝懒得要她住过的地方,干脆自己把心上人住过的宫殿改了改。
“走吧,进去看看,你母亲估计都想你了。”
他还记得,女儿刚被送出去,定了名字叫李书玉后,莲儿时常坐在院子里写她的名字。
凤凰殿位置极好,冬暖夏凉,也向阳,院子里照进来的都是温暖的阳光。
皇上带她们走到殿后的一处桃园,轩辕千澜震惊的张大嘴巴,这宫殿真大啊,还能种的下这么多桃花。
轩辕启笑的很是自豪,“怎么样,朕特意命人把凤凰殿扩大一点的,你母亲生前爱花,朕得把她留在一个花多些的地方,不然她该不高兴了。”
一边说,皇上一边走,终于走到一处碑前。
上头刻着,轩辕启之妻黎初墓。
轩辕千澜顿住,她分明不是此界之人,可看见这座墓碑,还是有难以言喻的悲伤,渐渐在心头弥漫。
轩辕启着一身明黄龙袍,毫不在意的撑着人坟头坐下去,然后又伸手擦擦那块碑。
打开酒塞子,仰头喝了一口,与身后两个直直站着的人说,“你母亲这辈子啊,把你看的可比我重要多了,她担心你留在宫里会出事,却不怕自己死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皇上眼里仍旧带着笑意,叫轩辕千澜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伤心。
与二姐姐对视一眼,正要开口安慰,又被皇上抬手止住,“好了,叫你二姐姐拜一下你母亲,你们就回去吧,朕有些私房话要同你母亲说,是你的坏话,你别偷听。”
轩辕千澜:……
她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生气,感动的是,原来父皇叫她们来,只是为了让二姐姐过一下明路,见一下婆婆。
这就表示,父皇答应她们了,不会再反对她们在一起。
而生气的是,什么坏话非得在母亲面前说?您就不能让母亲对我有些好印象吗?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但嘴上还是选择忽略那句不友善的话,带着笑甚是乖巧的说谢谢父皇。
怎么说他也是个好父亲。
轩辕启哼了一声,懒得理她,等李秋月跪下认真拜了三拜,又出声赶人,“好了,你们快回去吧,不要打扰朕与你母亲独处。”
轩辕千澜拉着李秋月的手离开,走时神情才有些低落。
李秋月轻抿唇瓣,抬手摸了摸她身后乌黑稠密的头发。
“别难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并不多承诺什么,只这一句,足以叫轩辕千澜心中微暖。
她一点点握紧心上人的指尖,“我也会陪着你的。”
她们都会互相陪着对方,一直,一直走下去的。
几日过去,给山匪定罪的圣旨迟迟未下,反倒先出了封六皇子为肃王的圣旨。
成为肃王的六皇子面上不见半分喜悦,反而隐隐着急,这日,他终于忍不住去刑部找轩辕千澜了。
轩辕千澜正同刑部尚书温霜白说着公务,被火急火燎冲进来的皇兄拦住。
脑子都有一瞬间不动了。
温霜白早知有人来了,却没想到是肃王,更没想到肃王这样莽撞,直直冲了进来。
这是来挑事儿的?
她默不作声抬眼看了肃王身后,很好,没带人,那没什么好担忧的。
这才慢悠悠拱手行礼,“臣参见肃王殿下。”
肃王急急抬手,“温大人不必多礼。”
然后看向轩辕千澜,神色认真,“朝阳妹妹,我有事找你商量,能否借一步说话?”
轩辕千澜猜到,大抵又与前几日的女山匪有关。
她点点头,“温大人,剩下的我们回来再聊。”
“好,不是什么大事,殿下也不必心急。”
两人走出刑部,待到僻静的地方,肃王才端正了神色,忽的转头看向轩辕千澜。
轩辕千澜歪着脖子,雪亮的眼睛也看着他,在等他开口。
只见对方眉心紧皱,犹豫再三,忽然单膝跪下,吓的人差些蹿起来,连忙侧身躲过这一礼,慌慌张张道,“六哥这是做什么,有事我们好好说,你也不必行此大礼啊!”
她都懵了。
轩辕千云不肯起,硬是半跪着,抬头看她,“请朝阳妹妹帮我救姚青姑娘出狱,狱中阴冷,她一个女子撑不了多久,只要朝阳妹妹肯帮我,日后,日后轩辕千云随你差遣!”
他像是知道什么,在同她许下承诺。
轩辕千澜一愣,反问,“你那姚青姑娘同意了?”
轩辕千云身形僵硬,片刻,咬牙,“你同我去见她,她一定会同意的!”
……
感情过了这么多天,你都还没说通呢。
轩辕千澜有些无奈,扶了扶额,但还是点头道,“那我就跟你去看看。”
人关在大理寺里,肃王这几日天天要来,早已与大理寺的人混了个眼熟,一见他来便把门打开了。
牢房之内果然阴冷,轩辕千澜一路走来,已被刺骨的寒意冻的硬生生打了两个寒颤。
直走到深处,才看见一间单人牢房,里面坐着身穿囚衣的女子。
即便陷入牢狱中,她也显得极闲适自然,望着碗口大的小窗,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听见声音连头都懒得回一下,“小子,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老娘不相信你的话,你们男人啊,就喜欢甜言蜜语骗人,想叫老娘给你办事,做梦。”
她声音听起来慵懒又无畏,明明身处牢房,又如同在自己的地方一样闲适。
轩辕千云一见到她就慌了,闻言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有,我不是想让你给我办事,真的是给我妹妹办事,不信你看,我妹妹今天也来了。”
他是真没办法,姚青姑娘宁死不屈,觉得他花言巧语骗取她的同情心不是什么好东西,死活不愿听他归降。
姚青闻言,挑了挑眉,转过身来,果然见那满嘴谎话的小子身边站着容貌倾城的女子,只是脸色冷的像冰窖,配着阴凉的牢房,无端叫人打一哆嗦。
她皱起眉,“这便是你口中的妹妹,大燕最尊贵的公主?”
姚青暗暗上下打量人,心想,有些气势。
轩辕千澜无论心里在想什么,面上却始终淡然,含着几分冷意,被姚青打量的同时也在不动声色打量她。
不似京中女子般优雅矜持,她一看就很豪放,胆子也大。
互相打量完毕,轩辕千澜淡淡开口,“姚青姑娘,听闻你有为我效劳之心?”
她也不寒暄两句,直接便问,轩辕千云额上冒出冷汗。
姚青也是诧异,她没想到轩辕千云真的说谎上瘾了,自己妹妹都骗,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她双手环胸,下巴微微抬起,嘴里仍叼着那根稻草,姿态高傲,“你是公主,我为你效劳,不会就是在你身边做个洒扫宫女伺候你吧?这我可不干。”
轩辕千澜:……
她看了一旁双手合十祈求的六皇兄,不知道怎么他们关系就这么亲近了,她还专门来替六皇兄捞人。
“自然不是,我并不缺宫人,为我效劳,只需要保护好我就行了。”
“保护你?你是公主,还要人保护?谁敢伤害你。”
她看起来很不信任,总觉得这是轩辕千云骗她的阴谋。
轩辕千澜低头浅笑,“姑娘有所不知,多的是将来想要我命的人。”
只是那些人还没发现父皇真正的用意,一旦发现了,所有人都会把目标对准她,会想要她的命。
姚青不明白,歪了歪头,“他们想要你的命干嘛,你是公主,又不是皇子。”
她所占的山头离京城甚远,自然不知道朝阳公主也入朝为官了。
轩辕千云熟练的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牢门,在轩辕千澜强装冷淡但还是惊呆了的目光中走进去,低声和姚青解释。
轩辕千澜看看他手里的钥匙,又看看扔在地上的锁,嘴角微微抽搐,感情连钥匙都拿到手了?
这大理寺你家的吧?
随着轩辕千云的解释,姚青眼里越发惊异,片刻,她才感叹出声,“你,如今在朝为官?是唯一一个在朝为官的公主?”
朝廷开始接受女官的消息她知道,但她以为,为了保证男子的皇位,公主是不会入朝为官的。
男人不都这样吗,为了保住男子的利益,怎么可能让公主同皇子一样入朝为官?
除非,当朝皇帝真是位明君,愿意给女子和男子一样的机会。
如果轩辕千澜此时能听见姚青的心声,她估计会忍不住纠正,我父皇单纯偏心眼儿而已。
没想过旁的。
“嗯,你若愿意为我效劳,我自会救你出来,只一点,你同六哥虽相熟,但我的人,只能听我一个人的。”
姚青嫌弃的看了轩辕千云一眼,往旁边挪挪,“谁与他相熟了,烦人的很,若非他装作被人追杀身受重伤,我才不会出现在这。”
她还在山上好好做她的山匪头头呢。
完蛋玩意儿真是晦气死了。
轩辕千云也觉得委屈,他本来就是去剿匪的啊,那时候还以为他们都是凶神恶煞滥杀无辜之人呢,本以为被带走后会受好些折磨,没想到他们都很关心他。
轩辕千澜其实在批奏折时收到了蘅海县县令呈上的百姓请愿,他们都说姚青是好人。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想帮一把。
轩辕千云委屈过了,见两人都不说话,又跳出来替姚青担保,“朝阳妹妹你放心,姚青最是守信讲义气,你救了她,她一定会帮你的。”
耳边似传来磨牙声,轩辕千云瑟缩了下脖子。
轩辕千澜不看他,怕绷不住冷脸,她依旧看向姚青,等待她的答案。
姚青犹豫,“你是因为这傻小子才想救我的?”
……
“不是但也差不多,是因为六皇兄说你武艺超群,用兵如神,比我身边的人都要厉害。”
她诚实道。
姚青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蠢货,这是给她找麻烦呢?嫌她在这没有敌人想给她制造两个是不是?
“公主与六皇子说笑了,姚青要有那个本事,怎么还会在这?”
她皮笑肉不笑否认。
“但从我这几日得到的消息来看,你确实很厉害,我身边正缺一个厉害的武将。”
不是暗卫,是可以明晃晃带在身边的人。
师傅是大内禁军副统领,姜黛近日和端王在一起,她一整日除了在御书房与刑部,就是和二姐姐在外面乱逛,经父皇提点,才觉得有些危险。
是该安排个武艺高强的在身边守着,万一谁起了心思,想杀她,她也不至于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女子柳眉轻蹙,似还在犹豫,轩辕千云怕她那股子傲劲上来了不同意,连忙说好听话,“朝阳妹妹人很好的,你跟着朝阳妹妹,山寨里的人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你日后,你日后会是个大将军的!”
他像是万分肯定。
姚青不信,“不是说保护公主吗,去战场才能做大将军,保护公主怎么做大将军,你别欺我没文化。”
说起这个就气,她有一次都看见这人给朝廷写的纸条了,只因没文化,还当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如今想起来,悔的肠子都青了。
“你保护公主保护的好,朝阳妹妹说不准就给你机会让你当将军去战场了呢?!”
姚青一直有个愿望,保家卫国。
被山寨里的人开玩笑般说过好几次,他都记得。
“怎么可能,公主有这么大势力?”
她有些不信,看向轩辕千澜。
肃王一边说,“旁人自然没有,但朝阳妹妹不同。”
一边立马看向妹妹,眼神多有渴盼,似想求她给出什么承诺。
轩辕千澜:……
“皇兄,还没到这个份上,姚青姑娘都还没答应呢。”她没想到皇兄这么上赶着,什么饼都画啊。
低头缓了缓脸色,轩辕千澜再抬起时照旧平静淡然,无论心里有多无语,脸上都能装的像个有实力的人。
“我并非强求之人,姚青姑娘若愿意为我效劳,我自当欢迎,若不愿意,我也尊重姚青姑娘的决定,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姚青姑娘可以再仔细想想。”
“哎……”
轩辕千云抬手想留人,轩辕千澜却眼疾脚快赶紧跑了。
她怕再留着,六哥能拿她画更多的饼,到时候不都得她去兑现?
她又不是冤大头!
第60章
兵部里, 众人还在忙碌,轩辕千澜等在外面,等着接自个儿媳妇儿回家。
有眼尖的侍卫见了, 忙不迭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从兵部大门出来个人。
却不是李秋月。
轩辕千澜木着脸等对方走到近前, 冷声唤人,“魏大人。”
魏寅忠拱手行礼, “微臣不知公主要来, 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嗯, 我来接李大人, 魏大人不必多礼。”
她在外人面前,越发喜怒不形于色, 本就生的和皇帝有几分相像,这么一看,还怪吓人的。
魏寅忠头都不敢抬, 又道, “李大人还在忙, 公主进来坐坐吧。”
“不了, 我在这等着就行。”
兵部她可不敢随意进去。
里面的人虽然被大洗牌了一次,但还是有不少魏家人。
她就在外头站着。
魏寅忠看上去有话要和她说, 一直请她进去。
两人僵持不下,直到李秋月从里面出来。
身着官服的清瘦女子声音也泛着冷意, “公主, 您在和魏大人说什么?”
轩辕千澜本就不耐烦跟人打太极,心里燥的不行, 听见二姐姐声音便眼睛一亮, 连忙招手,“月儿, 结束了?”
李秋月下意识勾唇,点了点头。
走过去面对魏寅忠时,又不由冷下脸色。
魏寅忠笑的也有些尴尬。
李秋月在兵部,向来是和他对着干的。
见她来,老狐狸就知道有些事说不成了,只得告辞。
轩辕千澜伸长脖子看魏寅忠走没了身影,才一把抱住二姐姐手臂,“可算等到你下值了。”
两人往外面走,今日约好了要去新开的风乐楼吃饭。
“嗯,你今日怎么下值这么早?”
李秋月随口问。
轩辕千澜无意瞒着老婆,就把六皇兄来找她的事说了一遍。
李秋月挑眉,“你要让她帮你做事?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不是,父皇没说,但他不会反对。”
否则那日六皇兄提起时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要不要留下这女山匪,只是她一句话而已。
轩辕千澜特意去看了她,也是有些欣赏她的。
“嗯,这样也好,有个厉害的人保护你,我也能放心些。”
两人心意相通,她终于没有那么爱吃醋了。
才走到风乐楼外头,就听见里面悦耳的琴声了。
据说风乐楼与别处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有大量歌伎与伶人,吹拉弹唱样样都行,可以一边观赏一边吃饭,是以很多读书人都爱来,将之称为风雅。
轩辕千澜是第一回来,但已经学聪明了,早早命人定了雅间,好带二姐姐过来吃。
没成想端王也正在此处吃饭,和女主一起。
她现在颇为看不得女主,一看见女主就忍不住痛心疾首。
多好一姑娘啊,非得和男主一起玩!
四人对视间,端王微微一笑,“朝阳妹妹,你也来此处吃饭?”
轩辕千澜冷笑,“是啊,这么巧,五皇兄也在。”
“嗯,这儿的佛跳墙不错,我带黛儿过来尝尝。”
……
她默默看向温姜黛,黛儿都叫上了,你也不生气?
事实证明,她真不生气,反而笑意盈盈的问她们定好包间了吗?
轩辕千澜见她站在端王身边就不高兴,压也压不住,气呼呼应了一句,脸色不大好看,颇有一种闺蜜不听劝阻死活要跟渣男好的感觉。
温姜黛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始终顾忌端王在,没说出口,只是如往常般温雅笑着。
李秋月拉了拉身边人的小指,示意她收敛些,接着冷眼看过去,“那微臣和公主就不打扰端王殿下了,微臣先行告退。”
待对方点头后,她拉着轩辕千澜离开。
端王如今春风得意,也不再把心思放在她们身上,左不过是与他没有利益纠葛的人。
他温文尔雅,浅浅一笑,对温姜黛做出请的手势。
温姜黛也不客气,便走在他前面。
几人谁也没发现,远处有人偷偷看着他们。
从他们面对面对峙,到他们互相分开。
“哎,少青,走了,我刚挑了几个歌伎,一会儿进来给我们唱两曲,哎,你看什么呢?”
李少青低头,掩住里面得意的神色,语气刻意平淡,“没看什么,我走了。”
“走?你不听曲儿了?”
“嗯,我还有点事,先不听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徒留与他约好过来听曲的人在酒楼里跳脚,说好一起听的结果自己先跑了,怪不得他们都不愿意跟你玩!
雅间里,李秋月抬手给人倒了杯茶,见她神色还是闷闷不乐,有些无奈,粉嫩的指尖点了点她雪白的额头,“就这么在意温大人?”
轩辕千澜有气无力,“不是,我是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知道她图什么。”
她明明已经知道端王诸多不好了,不是吗?
李秋月神色淡然,听着外头隐约的乐声,道,“人各有命,你又怎知温大人没有旁的心思?”
“再有心思,也不能和端王在一起啊,那端王,他就是个无耻小人!”
轩辕千澜表示十分看不上端王。
李秋月却不这么认为。
她浅浅抿了口茶水,提醒道,“若有些事情,必须得依靠端王呢?”
“嗯?比如?”
轩辕千澜不明所以。
李秋月也只是猜测,所以没有说出来,而是按住她的手,温声道,“我们静观其变吧。”
……
她没听明白里面隐晦的意思,但她不好意思问,怕二姐姐嫌她脑子笨,最后只得缩了缩脖子,假装听明白了。
“哦。”
白日里阳光明媚,谁也不知道怎么傍晚就下起大雨来了。
没法出去,轩辕千澜同人一起仰面躺在床上。
窗门大开,侍女在外面走来走去,谁也没注意到屋里若有若无的泣音。
那声音混在雨水里,听不大清,只余泥泞的芳香。
轩辕千澜却是近距离听见,被迷的不行,她一手抱住人,一手在整齐华丽的衣裙下,悄悄退下里裤,不住的揪弄欺负嫩芯儿。
女子双眸失神,埋首在妹妹怀里,清透的泪水从两颊控制不住滚落,混着哽咽与求饶声。
……
是夜,大燕堂堂公主殿下,连人带被子被赶到软榻去。
她抱着塞满怀的棉被,坐在软榻上,一双漂亮凤眸可怜兮兮望着人,企图勾起对方些许心软。
但今日的李秋月,已经不是从前总心软的李秋月了!
她决心要做个冷漠无情的人!
“以后你就睡这吧,别上床了。”
冷冷说完这句话,李秋月扔下一只枕头,并无视对方挽留佯装可怜的小表情,放下床幔,侧身上床背对着人躺下。
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床幔内,女子轻咬薄唇,一下一下揉着自己发软的大腿和酸疼的腰间。
玉儿做事越来越没有分寸了,真欺负人。
她今天明天都不想再搭理玉儿,哼。
李秋月兀自在心里赌气般想着。
轩辕千澜知道二姐姐在生气,也知道自己下午确实过分了些,见装可怜没用,人根本不看她了,只得摸摸鼻子躺下,将被子全部裹在身上,裹的像个蚕蛹,然后在床上滚来滚去。
也不是她想这样的,实在是孤枕难眠,又觉无聊的很。
不自觉就在床上滚起来了。
李秋月也是孤枕难眠,难得一个人睡,她身上有些冷,偏耳边还是那人不安分的声音。
真是的,就不能好好睡吗?
女子皱眉,想叫她别吵了,又想起与人正在赌气中,故也没有说话,只是气呼呼望着床里侧。
轩辕千澜不是个见好就收的,床上没有动静,她只以为二姐姐已经睡着了,于是偷偷拉开一点窗户,下巴撑在窗户上往外吹凉风。
夜间的风凉爽极了,偶尔裹着细细的雨,吹打在她脸上。
轩辕千澜闭眸,露出享受的神情。
也不知道享受了多久,后背忽然被一物击中。
她吓一哆嗦,茫然回头,正对上二姐姐气红的脸颊。
手下意识摸了摸,摸到什么又硬又软的东西,捡起来,借着外头的月光看见,原来是一只绣花鞋。
轩辕千澜咽了咽口水,感觉要不好了,声音里也带着讨好,“月,月儿,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她两只手臂都紧紧抱住窗沿,好像面对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李秋月脸上被气出的血色没维持多久,窗户门开着,凉风拂面,那点血色很快又变得苍白无比,她瞪着轩辕千澜,“你还想让我睡觉?窗户开那么大我以为你不想让我睡了呢!”
本就很艰难的在抵御寒冷以及她滚来滚去的声音,好不容易不滚了,忽然一阵多余的风吹到她身上,她悄悄往后一看,好家伙,大晚上不睡觉,窗都给她开了!
宁愿吹冷风也不愿来找她是不是?
此时李秋月哪还管是自己赶她下床的啊,反正玉儿一直说她不讲理,那她就不讲!
哼。
轩辕千澜抱着窗沿,神情瑟瑟,显得格外弱小可怜又无助,小声为自己辩解,“不是的,我睡不着才想吹吹风,没想吵醒你。”
“你刚刚就一直吵,我根本就没睡着。”
李秋月也很委屈,身上一直冷冰冰的,还睡不着。
她忍不住开始想,不让玉儿上床,罚的究竟是谁?
早知道罚点别的了。
李秋月薄唇微抿,眼眶红红,很委屈的站在那。
轩辕千澜心里一点点升起愧疚的感觉,手不知不觉松开死扒着的窗沿,凑过去,“我错了二姐姐,我不吵了,你快回去睡吧,对不起。”
她低着脑袋道歉,难得规矩听话,不让她上床她就真不打算上,还催她回去睡。
她回去睡什么,一个人缩在冰窖似的被子里瑟瑟发抖吗?
想着,李秋月瞪了轩辕千澜一眼,伸出自己雪白漂亮的手,抱怨道,“你都冻到我了。”
轩辕千澜也伸出手,碰了碰对方指尖。
冰冰凉凉的。
于是皱起眉,攥紧了她的手。
“怎这般凉。”
说罢一抬眼,这才发现她只穿了身极单薄的里衣,视线往下,雪白干净的玉足踩在地上,连足袜也未套一只。
轩辕千澜睁大眼睛,立马急了,“你怎下床也不知披件衣裳,着凉了怎么办?”
说着拉人的手一个使劲儿,她便不能自控的跌落在人怀里,双腿被急吼吼捞上来,又被人拿厚厚的被子裹住,棉被里的温暖在一点点驱散她身体里的寒意。
女子盈盈水眸盯着人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偏过头去,声音低哑,透着几分难言的委屈,“你总爱欺负我,我着凉了又与你何干。”
她又故意闹起脾气来,想要被温声软语的哄几句。
轩辕千澜心里明镜儿似的,一时既是无奈又是心疼。
“那哪是欺负你啊,难道你不舒服?”
她反问回去。
李秋月脸颊一红,虽被强行塞在棉被里控制了行动,但她还是努力握拳捶了轩辕千澜两下,眼尾泛红,“我说的不是那件事!”
她,她怎么满脑子就那些东西?
轩辕千澜握住那只手,怕好不容易暖和一些的肌肤又要像开始般冰凉,忙把那只手揣进怀里,然后茫然抬头,“那你说的是哪件事,我平日里哪有欺负你,明明都让着你的好不好。”
轩辕千澜也觉得委屈,她哪敢欺负媳妇儿呀,媳妇儿是水做的,一欺负就哭,一哭她就心疼。
李秋月坐在她怀里直起腰,原本挂在肩膀上的被子不住往下掉,轩辕千澜赶忙伸手给她按住了,就听小姑娘理直气壮的指责,“你故意开窗户想让我着风寒!”
这个指控可就大了,轩辕千澜不敢认,吓的花容失色,连忙抱紧了心上人柔若无骨的身子,一边将她往怀里摁一边反对,“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故意开窗户想让你着风寒了,你冷在床上对着我喊一声,我马上就会关窗,你不说我不知道。”
她偶尔也会迟钝,需要人提醒。
李秋月软声哼哼,身子不知不觉往她怀里又靠了靠,“我才不信呢,你分明是知道我怕冷,故意的,报复我不让你上床。”
轩辕千澜忘了媳妇儿怕冷,也没想到这儿的风能吹到床上去,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但还是不同意二姐姐说她在报复。
“我的小祖宗,我哪是这么小气的人啊,报复谁也不能报复你啊,且这有什么好报复的,我真是不小心忘了,也没想到你会冷,不然定不会开窗的,原谅我好不好?还冷不冷了?”
一边问,一边手往下找去,找到女子缩起来的嫩足,包住揉了揉,见不凉了,才放下心来,又去搂她的腰,蹭着她的脸。
冷倒是不冷了,玉儿像个火球,只要抱住她,她身上就暖洋洋的。
“你根本就不是诚心觉得自己错了,到现在都不关窗。”
她有意寻衅,轩辕千澜却没听出来,只当她还在因误会而生气,连忙转身去关窗。
热源离开片刻,李秋月下意识跟过去,直到被关好窗的人发现,回身揽进怀里,细细揉她温热的手指,哄她不要生气。
在她怀里被她软声软语哄着,竟生了些困意。
她想,那就原谅她吧,下次再也不罚她去软榻睡了,她一点也不会不高兴,气的还是我自己。
娇软的女子打了个哈欠,靠在人胸口处,昏昏欲睡。
轩辕千澜说了几句话都没得到回应,一低头,好家伙,已经睡了。
她有些无奈,怕把人抱到床上又吵醒她,两人只得在软榻上凑合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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