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二日, 轩辕千澜下朝后便被肃王拦住。
他笑的有些讨好,神情也很是腼腆,一点武将该有的粗犷都没有。
……
“你跟她说好了?”
提到那个女子, 肃王猛点头, 终于自然了些,“嗯嗯, 姚青姑娘同意了, 你, 你再跟我去见姚青姑娘一面好吗。”
“好, 月儿。”
她答应后转头看向二姐姐。
李秋月握住她的手,捂住她想让自己先回去的嘴巴, 轻笑了笑,“我和你一起去。”
“嗯!”
三人一同到了大理寺,姚青还如那日相见一样, 大刀阔斧的坐在地上, 见她来了, 利落跳起身, 思来想去,给人行了个蹩脚的礼,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
“姚青姑娘何必多礼,我不是那般在意礼数之人。”
她不在意礼数, 让从来没学过礼仪的乡野孩子松了口气, 主动开口,“公主, 我愿意为你效命, 保护你,你快救我出去吧, 这里也没个人说话,我真的无聊死了。”
上回见面她仿佛还无所谓,出不出去都行呢。
轩辕千澜笑了笑,“你别急,我既答应了,我自会和父皇说的,那等你出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了。”
“嗯,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姚青确信。
李秋月不说话,站在离轩辕千澜半步外的地方,静静打量着名唤姚青的山匪。
离开大理寺,迎着肃王期待的目光,轩辕千澜脚步顿了顿,改道入宫,问皇上要了姚青姑娘。
当日就把人从大理寺弄出来了。
姚青吃了肃王给她画的饼,看见轩辕千澜像看见什么财神爷一样。
他说当公主的贴身侍卫俸禄可高!
虽然那小子擅长骗人,但公主一看就是个真大方阔气之人。
果然,姚青刚从狱里出来,就得到了一笔置办衣裳的银子。
是公主身边的女官给她的,不用想,那女官定也是公主的人,瞧着跟公主一天阔气,就是脸色太冷了。
她谢过二人,独自去买衣裳。
李秋月淡淡望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武功高强,因此特意等她走远了才说,“此人性情单纯,很好掌控,用的好了,会是你手里一把锋利的刀,唯一不好之处,就是她没杀过人。”
她没杀过人,玉儿也不敢杀人,万一有什么人伤害玉儿,难道还要叫那人全身而退吗?
李秋月眉间凝聚出些许戾气。
轩辕千澜诧异,摸摸二姐姐脑门儿,不解道,“为何非要杀人,活捉就好了啊。”
她想的很好,可以捉了给父皇处置嘛。
李秋月刚聚上的戾气又散了,无奈,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哪有皇帝怕杀人的,你这样太过仁慈,旁人会不把你当回事的。”
“会吗?”
好像是会的,轩辕千澜想起温大人叫她每一场刑讯审问都跟进,就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哎呀算了,这些事留给日后再去烦吧,不事到临头,谁知我会如何做,不想了,我有些累了,二姐姐。”
她水润的眼睛看向李秋月。
李秋月只得暂且放下这件事,带她回家。
嘴上却也抱怨着,“你日后一定得心狠些,人善被人欺,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二姐姐越发爱念叨了。”
“我为你好,你还嫌我念叨。”
她嗔怪的瞪了人一眼,佯装生气般松开手往前走。
轩辕千澜笑了笑,立马追过去哄人,“二姐姐,不要生气啊二姐姐,我没嫌你念叨,二姐姐就是再念叨也是我最好的二姐姐~”
她嘴儿素来甜,哄人的时候什么好听话都往外蹦,二姐姐听的耳朵起茧子,却依旧很爱听。
“哼,下次不许再说我念叨,不然我再不理你了。”
她故意这般说。
轩辕千澜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她惹人生气的时候是真气人,哄人的时候也是真叫人心里欢喜。
李秋月喜欢她,一被哄就很高兴很高兴。
两人一同回的平阳侯府,很快,姚青也买好衣服回来了,但她没有令牌,门口的小厮不让她进,她懒得叫人进去通报,离开门房后绕了两圈,找到一个绝佳的好位置,直接翻墙进去了。
也是运气好,秋水居本就在边缘些的地方,姚青刚一翻进来,就落在了秋水居里面。
轩辕千澜和李秋月靠在大开的窗户上看着凭空出现的人惊呆了。
姚青一进来就看见金主,倒是心情不错,主动抬手朝两人挥了挥。
“公主,大人,我回来了,你们这门房不让我进来。”
“所以你就翻墙进来了?”
轩辕千澜面色复杂。
姚青理直气壮,“对啊,不然我要怎么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最后李秋月开口唤了一名侍女来,“姚青姑娘刚从大理寺出来,先去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吧,让她带你过去。”
姚青眼睛一亮,“有床吗?”
“那是自然。”
她有些兴奋又生疏的拱手,“多谢大人。”
睡了几日大理寺的硬床板,她自然想睡一下真正的床,想念的很。
待人走了,李秋月关上窗,挡住满园春色,小心的在轩辕千澜唇上啄吻,继续方才未完成之事。
不知过了多久,软榻上又躺了两个无力起身之人。
李秋月眼里满是水雾,细长两腿发抖。
轩辕千澜举着自己再度被泡白的手指,忍不住感叹,“月儿,你也太润了,你看我的手指都皱巴巴的。”
这般话她都敢明目张胆说,李秋月眼眸瞬间瞠大,接着又觉羞愤难当,用尽自己浑身力气朝她扑过去,一张嘴便咬在她脖子上,凶巴巴的。
不看力度光看表情,轩辕千澜会觉得二姐姐想咬死她。
但实际上也就表情凶一点而已。
她十分顺手的把人揽进怀里,按着她圆润的小脑袋揉了揉,也不阻止,任由她咬着。
“二姐姐脾气越来越大了。”
她还说!
脖颈上的嫩肉被人用牙叼着,威胁般磨了磨。
轩辕千澜佯装害怕,“二姐姐可不要咬我,咬了我你就没媳妇儿了。”
“哼,媳妇儿这么坏,不要也罢。”
她赌气道,嘴里的肉光叼着,却舍不得真使劲儿咬,只得用唇用力抿了肉一下。
这样伤不到人,也能叫她发泄一二。
轩辕千澜知道二姐姐气性大,所以躺平任咬,只有喉咙里忍不住发出闷笑的声音。
“二姐姐跟小孩子一样。”
“你才是小孩子呢,我明明比你大!”
怀里人抬起那张精致小巧的脸,皱着眉撅着唇,十分不满。
轩辕千澜又忍不住笑,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温声软语哄着,“好好好,我是小孩子,二姐姐是大孩子。”
两个人抱在一起滚作一团,她们总是十分亲昵。
滚完了,李秋月怀里抱着妹妹,望着屋顶,开始幻想,“等日后……我们也不知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自由自在。”
轩辕千澜揺头晃脑的歪在她怀里,“只要能和二姐姐在一起,自由与否我也无所谓。”
她如今倒是开始缠人了,从前可不这样的。
李秋月刚想翻旧账,唇便被人咬了一下,轩辕千澜翻到她身上,双眸极深情的望着她,两只手也掰着她肩膀,“二姐姐,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来到大燕,遇见了你。”
李秋月脸一红,即使时常听她说情话,却还是很容易害羞。
“我,我知道,不必你说。”
“哼,你知道个什么,我是专门为你而来的。”
她是穿书的,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秋月只觉得玉儿嘴越发甜蜜了,双眸轻眨,“我知道,我知道玉儿是为我来的,我也是为了玉儿,才会变得这么好。”
若非有玉儿在,她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她一直知道,自己不像玉儿般良善,只是为了和她在一起,才变成这般的。
两人不知何时又滚到了一起,夜幕降临,天也不知不觉黑了。
从把姚青捞出来那天起,她就寸步不离的跟着轩辕千澜。
她上朝她就在宫门外等着她,上值她就在她身后跟着。
如今刑部的事轩辕千澜已处理的十分熟练,也不会再被血气熏的想吐,见到再凶残的刑罚,也能面不改色从中提取有用信息记录。
于是那日早朝,皇上提出要把她调去吏部。
吏部为六部之首,掌管所有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物,是曾经成王削尖了脑袋想进去却被皇上拒绝的地方。
如今这肥差便轻轻松松落到了朝阳公主身上。
如今的朝阳公主,在朝堂上地位比所有皇子都要高,也最受皇上宠幸,叫大臣们不敢直视其光芒,就算看了也只得讨好。
成王对这事当然是不依的,联合后宫前朝来回的烦轩辕启,但轩辕启本就不喜这个孩子,更不喜欢后宫那群人,所以反对无效,他仍旧执意让朝阳公主入吏部学习。
端王势力被拔出大半,荣王被降为郡王,成王近日本是风光无限。
只是这风光,没维持多久,就被轩辕千澜夺了去。
她一个公主,又不继承王位,怎么能比皇子还要风光呢?
父皇竟这般宠着她!
成王嫉妒的很,心里不禁怨怪起母后,当初怎这般不小心,偏偏放跑了她,现在成天给他们添堵,父皇也偏心,有什么好的都只知道给她,不像是养公主,反而像是养太子般。
等等,养太子?
脑子里闪过这个词,成王一顿,片刻,眼底不由掀起滔天巨浪,他想起父皇对轩辕千澜每一次安排,都不像是对公主的,反而更像是……在教养太子!
母后说自己几次去御书房求见父皇,都没能见到,反而站在门口就听见父皇和朝阳说话。
起初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顶多是父女好不容易相认,稀罕了些罢了,可现在仔细想想,再稀罕,也不必日日带在御书房吧?
除非,是父皇在教导她!!!
身为皇子却没得到过父皇几次教导的成王面色扭曲。
历来没有女子称帝或者以女子之身被立为皇太女的,他本也不该如此猜测,可偏偏,父皇是主张男女平等第一人,朝中众多女官,都是由父皇亲自选拔上来的,所以这个位置,于父皇而言,他可能真的不在意是男子来坐还是女子来坐。
好,好一个偏心的父亲,好一个朝阳公主!
难怪,难怪她连名字都同旁的公主不一样,难怪她与皇子一同行千字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成王只觉得自己四经八脉一下就被打通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东西,全都明白了。
父皇想要女子称帝,所以不断的打压他们,要他们给轩辕千澜让路。
可他不愿认输,他怎能认输呢,他的母亲是害死轩辕千澜母亲的罪魁祸首,轩辕千澜当了皇帝,他怎会有好下场?
成王轩辕千溯慌慌张张离宫,去往曾经门庭若市,如今门客稀少的薛府。
曾经的薛府,也在京中鼎盛一时,协助皇帝夺得皇位,最后只是因为行事嚣张无忌了点,就被鸟尽弓藏,竭力打压,如今薛家人在朝廷根本得不到重用,官职最高也不过做到四品,成王自然不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轩辕千澜之事事关重大,他得去找外祖商讨。
第62章
与此同时, 御书房里也在讨论与薛家有关的事。
“如今朝堂之上尽是你我的人,这些是薛家历年来的罪状,你明日上朝时呈上来。”
皇帝扔给轩辕千澜一堆东西。
里面是他这几年命人盯着薛家, 陆续收集的。
薛家好歹是燕京四大世家之一, 虽如今已是末尾且摇摇欲坠,但也不是那么好扳倒的。
他除了经年累月的打压外收集证据都收集了好几年, 等收集完足够的证据后一直等着没有动手, 完全是想让轩辕千澜来立这个威, 把薛家处理掉。
皇上靠在龙椅上眯了眯眼睛, “你们刑部应该也查出了些东西吧?”
之前他吩咐温霜白带着人一起查。
“是,在温大人那, 我今日就去拿过来。”
轩辕千澜一面翻那些罪证,一面回道。
薛家往年的胆子确实很大,大到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大抵是知道自己功劳也大, 有些飘了, 竟敢伪造官银,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虽然现在被打压的厉害, 已经不敢再干这种事了,可曾经是真做过, 光这一条就足以薛家死个几十次了,更何况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罪证。
轩辕启是谨慎之人, 一旦出手, 必定将其一击毙命。
于是就在成王从薛府得到指示的第二天,薛府就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倒了。
朝阳公主呈上去的罪证, 足以叫朝堂再少一部分官员。
不止是薛家, 也涉及了薛家多年来为成王联络官员,互相贿赂之事。
那些官员的名字, 都明明白白被送到皇帝案上。
皇上震怒,无视成王与一些薛氏官员苦苦哀求,仍赐了薛家满门抄斩。
从此一代世家陨落,成王也彻底被踢出皇位角逐。
他双眸呆滞,仿佛还不敢相信,不过是一早朝的时间,就能发生这么多变化,浑浑噩噩起身,只在看见轩辕千澜时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目光,好像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往日在她面前的淡定翩然样不复存在。
轩辕千澜也并不在意,与二姐姐一同离宫。
宫外,姚青正抱着手臂等她们。
她走到姚青身边,三人一同往外走。
走了会儿,李秋月见四下无人,拉了拉轩辕千澜的手,她抬眸,便示意她去另一边,自己则换到姚青身边,压低声音与她说,“这几日你睡我们屋的软榻,我恐有人要动手了。”
玉儿要使这一招没同她说,在朝上她看见时真是吓了一跳。
惊吓过后便是担忧,怕成王狗急跳墙发起疯来。
姚青还是不明白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动公主,但见这两人都似有些担忧,便也认真点了点头,“好,这几日我会注意看着的。”
李秋月猜的没错,当晚便有死士暗暗潜进平阳侯府,意欲夺人性命。
但他们找错地方了,去的是平阳侯府内最精致华丽的扶光院,里面空无一人,饶是一向镇静的死士见状也懵了,忍不住有些着急,无头苍蝇一样在后院里找人。
然后就……被与丫鬟厮混到半夜的李少青撞上了。
李少青得知公主与端王关系不睦,想借端王之手将公主磨镜的事告诉皇上,却被端王拒绝。
因此心情郁郁,气的同府里丫鬟好好厮混了一遭,谁知,刚提好裤子出来,就碰上了那些穿着夜行衣的死士,顿时双股颤颤,吓得脸色发白。
死士眸光一厉,正要动手,一衣衫不整的女子从屋里出来,口中娇娇唤着,“公子,您的玉佩忘记拿了,可是要赏给奴?”
然后,她顺着李少青视线,也看见了站在对面不远处,身着黑衣,手中握刀的死士。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把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
死士眉心一皱,知道今晚是成不了事了,于是互相交换实现,悄无声息的离开平阳侯府。
直到被惊醒的丫鬟小厮慌慌张张出来查看,却撞上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侍女与被侍女满面惊恐抱住的五公子李少青。
十分显而易见,两人刚行完某种苟且之事。
本以为晚上睡觉会受到打扰的三人却意外睡了个好觉,第二日起来,就听说李少青被罚去跪祠堂了。
因半夜与侍女乱来,败坏家风,平阳侯听后生气的很,罚他跪在祠堂跪足三日,只许喝水不许吃东西。
那侍女也被发卖了出去。
被发卖前还说自己看见了拿刀的黑衣人,被惊吓到才尖叫的。
不过没人信她,好好的平阳侯府,连贼也未曾遭过,怎么会有拿刀的黑衣人呢?
图个什么?
只有李秋月听到时顿了顿,确认昨夜确实有人来过,但不知为何没有找到她们。
轩辕千澜也精神一凛,如今的成王已是困兽,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皇上也怕成王还有底牌未亮出来,勒令轩辕千澜近日住在宫里,不许再住去平阳侯府,若实在舍不得媳妇儿,那他就赐个恩典,让她同媳妇儿一起住在宫里。
姚青也蹭这两人的光,第一次睡到皇宫的床,与别处也没什么不同嘛。
肃王府尚未建成,肃王如今也住在宫里,他倒是天天来找姚青练武,但姚青懒得搭理他,只有被缠的不行时才和他过两招,两招就能打的他动弹不得,然后让他回去慢慢悟去。
大多时候,公主在御书房和皇上处理政事,她就在外面守着。
当然,李大人来的时候会直接进去。
同吃同住几日,她有点明白两人是什么关系了,当时震惊的下巴都能掉地上,见过磨镜的,但没见过皇室磨镜的,乡野姑娘大开眼界。
御书房里,响起女子娇娇的声音,“二姐姐,我写累了,你帮我批一会儿吧。”
轩辕千澜趴在桌案上,一双漂亮凤眸,可怜兮兮看着二姐姐。
李秋月神情无奈又宠溺,放下手里的墨条,语气温柔,像是哄着小孩儿般,“好,你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批。”
皇帝只觉得眼睛疼,两人越发无所顾忌,他还在呢,她们就敢如此说话!!!
大胆,实在是大胆!
偏她们谁也没有顾及气昏头的陛下,轩辕千澜将手中狼毫笔递给李秋月,神情中还带了点抱怨,“我手都酸死了。”
李秋月不言,却接过狼毫笔放在一旁,然后抬手替她揉捏起臂膀来。
还问,“这个力道会疼吗?”
二姐姐手指软嫩,按在她手臂上,自然是不疼的,不止不疼,还舒服的很。
轩辕千澜眯起眼睛摇了摇头。
两人在勤勤恳恳的老父亲眼皮底下偷懒,轩辕启也懒得理她们,默默把本应他一个人干的活分成了三份,其中两份都归她们!
皇上早早处理完自己的政务,见两人已经安分下来一人一支笔开始批了,他站起身,悠悠然道,“朕去看看你母亲,你们批完再走,不要偷懒。”
轩辕千澜才堪堪批了一半,闻言瞳孔地震,“您这就要走了?可是……”
她眼睛不住往周围的奏折上看,还剩下这么多,她爹就要走了?
轩辕启双手背在身后,悠然自得,“该朕处理的,朕已经处理完了,剩下这些都是你们的。”!!!
“什么?这些都是我们的?!我不同意,父皇,这不公平,凭什么你只用处理那一点,而我们要处理这么多?!”
她瞪大眼睛。
然而皇上并不为她的话感到心虚愧疚,而是一如既往淡定,缓缓道,“谁让你们有两个人,快写吧,不要堆积到明天,不然朝臣该以为朕偷懒了。”
……
轩辕启走后,御书房只剩下两人。
轩辕千澜哭丧着脸看向二姐姐,“月儿,连累你和我一起受苦了。”
李秋月改的认真且眉眼间尽是温柔,闻言轻轻摇头,“不要说这种话,我们间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一个人改辛苦,我本也要陪你一起的。”
她总这般温柔,叫轩辕千澜心中软成一团的同时,又难免觉得亏欠。
她对二姐姐不够好,甚至她们的开始,都是来自二姐姐逼迫,打从那碗药起,她就叫二姐姐受足了委屈。
如今不可自控的喜欢上人家,她总得想着弥补一二。
若一个人待在御书房里写,轩辕千澜内心许会觉得无聊,可现在是她们两个人一起,她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内心只觉得空前宁静。
如今的生活,她已经很满意了。
自薛氏彻底消失在大燕后,朝堂上人人自危,尤其是曾和薛氏交好过的官员,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每次上朝都像受刑,下朝就如鸟雀出笼。
能熬一天算一天。
在这样沉重压抑的气氛下,唯有一个人,是真正高兴的。
端王轩辕千临。
本来他因为朝中势力土崩瓦解,已几乎被踢出局,他以为是父皇厌恶不喜他才会这么对他,可很快,荣王出事,接着成王也出事。
一瞬间他又成了皇子中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人。
他想,父皇可能只是想肃清朝野,并不只是针对他一人。
那就好,他仍旧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常王没有母族,肃王才刚刚封王没有根基,他比其他皇子更有机会。
至于一举解决掉薛氏,为母报仇,如今风头无两的李书玉,他并不在意,甚至愿意与对方维持表面的和平,一切等他登位后再说。
就连平阳侯的庶子将有关于李书玉的秘密告诉他,他也不打算告状。
父皇宠爱李书玉,他若在这时候跳出去揭露李书玉磨镜的事,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反而会让父皇觉得他一个男子,小肚鸡肠,毫无兄妹友爱。
况且,公主磨镜又如何?她是公主,这并不是什么大罪。
轩辕千临不喜欢李书玉,但在这紧要关头,也不敢得罪她。
得罪她和得罪父皇无异。
……
又一日下朝,端王深深看了轩辕千澜一眼,才从围着自己说话的官员堆里挣出来,走到温姜黛面前。
女子抬眸见他来了,勾出一抹浅笑,“端王殿下。”
“黛儿,今日天气好,我们一道去骑马?”
他主动邀约,温姜黛眼眸淡淡扫过,心里其实已经极不耐烦了,嘴上却还是答应,“好啊,我也正好想骑马了。”
轩辕千临笑了笑,走在前面,温姜黛理了理袖子跟上。
他想,不能在父皇面前说什么,难道还不能在黛儿面前说吗?
黛儿是他的女人,自然得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就如同前世一样。
幸好,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黛儿已知道自己从前误会了他,温大人对他态度也有些缓和。
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轩辕千澜总觉得轩辕千临看他那一眼意味深重,但又搞不明白究竟是几个意思,她一头雾水看向走过来的二姐姐。
李秋月到她身边,与她一起往外走,察觉到她有些神思不属,压低声音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轩辕千澜摇摇头,“也不是大事,就是方才端王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好奇怪啊。”
说不清是几个意思,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像是洞悉了什么,又像是嘲讽。
“端王刚刚看你了?”
“嗯,看了我一眼就走了,跟姜黛一起走的。”
李秋月眉心轻蹙,沉思片刻,提议道,“也许可以去问问温大人。”
轩辕千澜跟着皱眉,有些抗拒,“不用吧,姜黛也不一定会告诉我,她现在和端王这么要好……”
想起这个她就心烦。
但李秋月摇摇头,不太赞同她的话,“不会,温大人会告诉你的。”?
真的假的,我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你可不要骗我。
轩辕千澜满脸不信任,李秋月拉着她的手往后宫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那不如我们先去试试?如果温大人真的据实相告,你要怎么奖励我?”
她微微仰头,眼里盛着些许期待。
轩辕千澜摸摸下巴,似乎好好想了一会儿,然后她说,“那我就不逼着你开窗户陪我玩了。”
李秋月:……
我×××××××××,以下省略数不清的脏话。
她面上勉强保持平静,却仍忍不住眼尾绯红的瞪了轩辕千澜一眼。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越来越不正经了。
爱好也很奇怪,哪,哪有女子喜欢那样的呢?
三妹妹坏透了。
李秋月故意偏过头不理人,轩辕千澜眨了眨眼睛,厚着脸皮凑过去抱住她,“二姐姐生气了?好啦,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二姐姐脸皮薄怕羞,才不会那样对二姐姐呢,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软和着声音,若非此处还有人,那两片红润的唇瓣定会在人身上蹭一下又一下。
纤长的眼睫轻颤,李秋月深吸一口气,默默推开身侧人些许,“还有人在呢,别给他们看出来。”
“父皇都同意了,你还怕什么?”
她低头问。
李秋月不说话,只有脸蛋红彤彤的,她还是不习惯在人前和心上人亲近。
即使只是凑的很近说话。
轩辕千澜知她害羞,也不逼迫她,手动了动,牵住她的手,两人昂首阔步走在宫道上,一抬头就见不远处腰间别着把薄剑,满脸不耐的姚青,以及仿佛看不到她的表情,自顾自说话的肃王轩辕千云。
……
这还不喜欢?
现在的人就是害羞,不敢直面自我。
轩辕千澜摇摇头,两人刚一走过去,姚青就像见到什么救星一样,一脚把肃王踹开了。
她在宫里自学了点规矩,对着两人抱拳道,“公主,李大人,我们现在回去吗?”
姚青声音里带了些许急切,已经被肃王烦透了。
一张嘴叭叭叭的说,自己没有一点谋略就知道来问她,成天问问问,有病吧。
轩辕千澜眼眸含笑,点点头,“嗯,现在就回去吧。”
她又看向肃王,“皇兄还有什么事吗?”
肃王挠了挠后脑勺,他不敢从皇妹手里抢人,只好摇摇头,“没事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
“哦,皇妹慢走。”
他只能在后面目送几人离去。
轩辕千澜回到扶光殿,守店的侍卫却支支吾吾似有话要说。
她动作顿住,眼尾淡淡扫向那名侍卫,对方立时打了个激灵,连忙上前附耳道,“殿下,皇后娘娘与娴贵妃娘娘来了。”
宫里几乎人尽皆知,皇后之位已几乎形同虚设,甚至连后印都被收走了。
她只是个挂名皇后,就算来找公主,他们也并不太担心公主会被怎么样。
只怕公主因他们把人放进去而生气。
侍卫神情忐忑,再次后悔自己没抗住压力,让皇后和娴贵妃进去了。
可往另一面想,两人到底是主子,不是他一个小小侍卫能掌控的。
幸而公主没有怪罪,听他说后只是诧异一瞬,便点点头,“我知道了。”
后抬腿走进去。
“玉儿,皇后来找你,大概是为了薛家的事,可要我去请陛下来?”
轩辕千澜按住她因担忧攥紧了自己衣角的手,摇摇头,“不用,叫我爹干嘛,我去听听皇后打算说什么。”
她与皇后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少有的几次,基本都是皇后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
今日不知又是想和她说什么,还有娴贵妃,她都没见过呢。
走进殿中,那远远坐在大殿之上的,不是皇后娘娘又是谁?
轩辕千澜没唤母后,只有李秋月行了个敷衍的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然后也不等人叫起,就自己起来站去一边了。
皇后没心思搭理她,一双眼睛全落在神情淡然的朝阳公主身上。
去年她们见面,她还没有如此气势。
果然是被当做太女来培养的,陛下就是偏心!
自从遇到了黎初,他就一直偏心!
皇后恨的险些咬断一口银牙,直到娴贵妃提醒她,“娘娘,公主来了。”
娴贵妃心里急得很,当初的事她也有参与,如今薛家已经倒台了,她生怕下一个就是她家,因此特意来示好。
皇后不知从哪看出了她想跟公主示好,说什么也要跟着来。
如今薛家都抄斩了,她不会还要跟公主对着干吧?
这可是陛下的心尖尖。
幸好皇后在她的提醒下反应过来,站起身。
面上勉强维持和善的笑容,喊人,“朝阳。”
她忽然叫的这么亲昵,反而让人不适。
李秋月更是眉心微蹙,示意姚青准备好,一旦有什么意外,不要犹豫。
姚青目光紧紧盯着缓步过来的两名华服女子,然后,眼睁睁看着其中最雍容华贵那个,噗通一声跪倒在她们面前。
轩辕千澜下意识后退两步,慌乱间抓住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紧了,就好似有了力量,又重新冷静下来,眼尾睥睨般往下望去,“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第63章
薛嫣面色泛白, 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除了皇上以外再给别人下跪。
她的嘴唇都在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最后深深闭了闭眼睛, 跪伏于地,“朝阳公主, 本宫今日来, 是来给你道歉的。”
轩辕千澜挑眉, 垂眸看着她, 不发一言。
她低下高傲的头颅,声音也仿佛含着深切的悔意, 继续说,“你母亲的事,都是我的错, 与薛家无关, 你若要报仇, 只管冲着我来, 我全盘接受,还请你……放过薛家, 放我父兄一条生路。”
薛嫣重重一下磕在地上,把旁边的娴贵妃都吓一跳。
从来只见她高傲张扬, 如今这般……倒是第一次见。
娴贵妃更加瑟瑟发抖, 皇后都向公主跪下了,那她呢?
跪下了公主就会放过她们了吗?
她殷切的看向轩辕千澜。
却只望见三双冷漠的眸子, 顿时心口一窒。
轩辕千澜垂下眼睫望着地上的人, 片刻,红唇扯开一抹凉薄至极的浅笑, “皇后娘娘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皇后愣愣抬头,她听见对方说,“我并非有意针对薛家,实在是薛家犯的错,罄竹难书,娘娘有空来求我,不如想想如何为薛家弥补留下的血债吧。”
薛家早年有从龙之功,十分得意,几乎在京城里横着走,路上遇见个漂亮姑娘都会掳回府内,久而久之,欠下不少人命,这些账都算在薛氏全族身上了。
皇后久居深宫,并不知薛家犯下的罪过有多严重,只以为是一些可以小惩大诫的罪名,但因皇帝偏心和公主报复,才落得这样下场。
轩辕千澜见她仍不明白,干脆凑近与她说了薛家做错的事,她是在所有大臣面前状告的薛家,那些罪证经过大理寺和刑部尚书以及御史台之眼,没有错。
专门挑严重的说,把薛嫣吓得面无血色。
娴贵妃也是被吓得一愣一愣。
薛嫣不敢想薛家竟有这般大的胆子,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伪造官银,他们疯了吗?!
皇后呆坐在地上,这才终于死心了,薛家罪孽滔天,几乎是无可反转。
方才眼里还带着祈求的神色,一瞬间又收起来,只余满腹凄苦,以及一些藏不住的嫉恨。
薛家这些罪绝不可能是现在犯下的,现在的薛家没有这个能力。
那就只能是,早早犯下罪,也被人收集了证据,却一直没有拿出来,皇上尽力打压薛家,却从不把那些罪证拿出来,这是为什么?
只要稍想一想就能明白,他在给那个女人的女儿铺路!!!
想明白这一点,皇后气的浑身发抖。
娴贵妃怕她说出什么招人嫌的话,急忙开口,“原来是这样,那薛家真是太过分了,食天家俸禄,怎能做出这种事?!”
轩辕千澜意味深长的看向娴贵妃。
有一件事她没说,最近她正在查娴贵妃母族,姜家的罪证。
只要在朝为官者,没几个手里是净的,更何况是做到世家之一的姜家。
娴贵妃觉得公主眼神有点奇怪,但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如今薛家刚倒,朝中少了大片官员,总不至于这么快又要对其他人出手吧?
只要她好好,好好讨好一下公主,公主或许能放过她?
当初黎初公主的事,她就是命人去寻了一下药而已!
后面可都是皇后做的。
娴贵妃勉强笑笑,“公主,公主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
轩辕千澜摇摇头,“没有,您说的很对,食天家俸禄,确实不该做出违背大燕律法之事,无论是谁都一样。”
皇后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得知轩辕千澜不会帮她也帮不了她后,冷冷看了她一眼,高傲的抬起下巴,径直离开。
娴贵妃吓得要命,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物来,转移话题般道,“这,这是我母族特意为我寻来的南海明珠,圆润硕大,色泽极好,无论是镶嵌在冠上或者穿成链子戴在脖子上都是很好的,本宫年纪大了,不适合戴这个,特来送与公主。”
她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心中也着实有些忐忑,虽常年居住在宫里,但她和皇后交好,自然知道一些朝阳公主的事。
知道她深得陛下宠爱,也知道她入朝为官,处理过不少案子,从来都是法不容情的。
担心有一天这火会烧到姜家身上,娴贵妃把姿态放的极低。
轩辕千澜握着她递过来的明珠,又将其一点点送回去,缓缓笑了,“贵妃娘娘,这般重要之物,我可不敢收,您还是自己收好吧。”
娴贵妃脸色一僵,仿佛看出对方并不愿和她亲近,于是连表面的笑意也无法维持。
“可是,可是这是我专门为公主挑选的,公主看不上吗?”
她近乎急切的又上前一步,李秋月给姚青使了个眼色,姚青眉目一冷,迅速挡在轩辕千澜身前,手中握着带鞘的长剑,身姿笔挺,一身摄人气势。
娴贵妃被她挡的后退几步,险些摔在地上,那颗晶莹璀璨的明珠也因没有抓稳,在地上四分五裂。
轩辕千澜站在她面前,气势可谓居高临下,“贵妃娘娘若无事就请回吧,在我殿里碎掉的明珠,我会赔您一颗一样的,其余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姜家想活命,却没问过那些冤死之人答不答应。
她曾身在刑部,获得一些信息再容易不过。
她查到,姜家家主,前任刑部尚书,有收受贿赂,将清白之人判处死刑的过往。
甚至不止一次。
只要对方给的银子足够多,他就能做。
欺上瞒下妄为人臣。
这般罪孽,配活着吗?
娴贵妃离开扶光殿时仍有些浑浑噩噩,双眸呆滞,她向来心细,自然能明白朝阳公主的意思。
她不愿放手,不愿放过姜家。
那或许他们唯有,先下手为强!
娴贵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左右都是一死,她得叫人把消息传出去……
扶光殿里,轩辕千澜冷冷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猜测她下一步行动。
一个能在宫里毒杀宠妃的女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二姐姐,你说她会不会和成王一起派人来杀我?”
李秋月似很不在意,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抬起为她整理衣襟,“这几日你就留在宫里,少出去,皇宫禁卫森严,你在宫里,他们没办法对你做什么。”
“嗯,那你也要和我一起留在宫里。”
她担忧二姐姐出事。
李秋月仿佛不太在意自己的安危,笑着摇摇头,“我没事的,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我无足轻重。”
“那也不许掉以轻心。”
姚青在一边看两人互相为对方担忧,忍不住开口,“只要你们两个都别离开我,自然不会有危险。”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单看肃王的水平,就知道燕京里大部分人的水平了。
有她在,肯定万无一失。
姚青骄傲仰头。
李秋月轻笑了声,“那就有劳姚青姑娘了。”
“李大人客气。”
几日后便是平阳侯夫人温氏的寿辰,轩辕千澜早早备了礼,和李秋月一同过去。
平阳侯夫人从前也是个泼辣人物,后来教养公主多年,为避免把公主教歪了,硬生生改了习性,待人接物温婉有礼。
轩辕千澜到时,她正与好友细语叙旧,一见着她连忙站起来,神色舒展许多,“呀,公主回来了,月儿也回来了。”
其余夫人见状纷纷起身弯腰与公主行礼。
“娘,我和二姐姐回来看看您。”
她有意给平阳侯府脸面,即使在人前也是称呼二姐姐与爹娘的。
温氏心里熨帖,拉着公主好生炫耀一番,直将那些个夫人炫的眼红了,才放轩辕千澜离开。
轩辕千澜淡淡冲夫人们点头,离开正堂。
她抬眼时似看见温大人站在河岸望她,定睛一看,还真是,于是拉了拉二姐姐的手,“不是说去问问姜黛吗,现在去?”
李秋月见温姜黛身侧无人,那讨厌的端王终于不跟着她了,也点点头,“那处僻静,来往人也少,我们过去瞧瞧,姚青,你留在原地等我们。”
“那你们快去快回,别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等会儿出事我都赶不过去。”
姚青按着腰间公主新赏的宝剑道。
两人点头,“你放心,就和对面那位大人说两句话。”
过去时,温姜黛果然还停留在原地没动,只是姿势由原本的亭亭玉立,变为半靠在假山上,仰头眯着眼睛,自有一股天高云阔的气质。
但轩辕千澜的到来破坏了这股气势,她弹了温姜黛一下,待人无奈睁眼看过去,又轻咳两声,看向别处,佯装无意问,“端王怎不在此处,你们最近不是很要好吗?”
李秋月与温姜黛相视一眼,都笑了,“想问什么公主直说就是,以你我的关系,不必这样迂回。”
她仿佛还同她们很要好,可她几次说了端王不是好人,她都不听!
轩辕千澜有些生气,在外人面前冷淡漠然的气势不复存在,反而双颊气的发红。
李秋月见她生气,干脆拦住了她,不要她说话。
一双透亮,似能洞察人心的眸子望着温姜黛,她说,“近日端王可曾与你说过有关公主的事?我观他神色有异。”
说到这个,温姜黛觉得有些好笑,眉眼都愈加温润了,无奈浅笑摇头,“端王没有时常提起公主,只前几日,他与我说公主生性喜爱女子,怕我遭殃,因此叫我少和公主来往。”
轩辕千澜:???
轩辕千澜:!!!
第64章
她不知道端王如何得知她是个磨镜, 此时只觉得端王大抵有病。
就算她是磨镜,也不至于是个女子都要招惹啊。
不是,他脑子有毛病吧!
温姜黛见她生气, 笑着安抚, “你放心,我并不信他。”
但她也不信她, 眼里有些怀疑, “你不信端王还老跟端王一起玩?”
“日后你便知道了。”
趁着四处无人, 温姜黛轻声道。
她并不说明白, 然而电光火石间,轩辕千澜便想到了什么。
难道女主是对男主假意投诚???
她震惊瞪眼, 温姜黛不知对方想的对不对,无法回应,只能继续浅浅笑着。
但她已经自顾自肯定了, 拉着温姜黛的手, “有的人阴险狡诈, 你要保护好自己, 时刻牢记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温姜黛倏地被拉住手,微微一愣。
李秋月垂眸看着她拉别人的手, 眼里却是眸色渐深。
唇瓣轻轻咬住。
直到三人分开,她都不发一言。
轩辕千澜很快发现了二姐姐不同寻常的沉默, 扭头望去, 关切道,“月儿, 你怎么啦, 是不是肚子饿了?”
她去摸摸女子平坦的小腹,想看看有没有饿扁。
谁料对方却侧身挡了一下, 不给她摸。
轩辕千澜霎时怔住了。
呆呆看着二姐姐。
对方鼓了鼓脸颊,明明白白的生气,“你去把手洗了,不许用摸过别人的手碰我!”
轩辕千澜:……
“哦。”
她应了一声,乖乖找地方洗手。
二姐姐脾气越发大了,只能碰她一个,旁人都不许她碰的。
罢了,也是因为很喜欢她才这样容易吃醋嘛。
轩辕千澜心里其实美滋滋的。
跑到一处将自己的手搓洗好几遍,再眼巴巴跑回去,“这下我可以摸了吗?”
李秋月慢条斯理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帕,握住心上人的手腕,一点一点,将她手指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神色认真的好像在做什么大事。
轩辕千澜忍不住失笑,“这样看来,我以后都不能同旁人有什么接触了,不然我家二姐姐可得醋死。”
李秋月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满脸不悦。
“能碰,但是不能牵手,这是只有你我才可以做的!”
只有她们才能互相牵对方的手,旁人不行!
小姑娘紧皱着眉心,想到那一幕,心中还是有些不适。
轩辕千澜懂了,仔细想想,若有一天二姐姐牵了旁人的手,她也会不高兴的。
女子轻笑一声,答应下来,“好,以后我不跟别人牵手了,只跟二姐姐牵。”
旁边跟着的姚青默默捂住耳朵,不想再听这一对甜甜腻腻的说话了。
平阳侯夫人的生辰宴来了许多达官显贵的夫人,觥筹交错间进行到尾声,便有人急匆匆进来,对轩辕千澜附耳几句。
轩辕千澜听完眯起眸子,握了握李秋月纤软手指,“你在这等我,我出去办点事,等会儿回来找你。”
宴会还没结束,李秋月怎么说也是平阳侯家的女儿,不好在嫡母生辰宴上离席。
她知她有正事要办,乖顺点头,“嗯,我在这等你,你快去快回,记得把姚青带上。”
她觉得,平阳侯府现在有这么多人,怎么也比外面更安全些。
还是让武功好的姚青跟着三妹妹,她能放心点。
见轩辕千澜微微皱眉,她按住她的手,眼里带着绝不更改的肯定。
两人对视片刻,她只得后退一步,不情不愿答应,“好吧,那我让金莲卫跟着你。”
金莲卫的武功也不错,反正她是不会把二姐姐一个人留下的。
李秋月甚是无奈,“那你留一个给我吧。”
“留三个给你。”
她往不远处望了一眼,那里树叶轻微抖动。
“我要这般多人做什么,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该多留一些在身边才是。”
李秋月不肯,但轩辕千澜也十分认真,“就这么说定了,分你三个,别让我担心。”
她不想一边在外面忙公务,一边担心二姐姐一个人会不会出事。
李秋月怕影响她的正事,不愿与她争来吵去,只得应了,“好好好,三个就三个吧,那你快去,办你的事,我这无需你担心。”
轩辕千澜被赶走了,跟着来报信的人,悄然离府。
刚一踏进刑部,就被温霜白派来的人请进去了。
刑部有一个挂着公正廉明牌匾的大堂,不用于刑罚,专门用来审犯人的。
轩辕千澜来到大堂,只见高台之下,跪着几名布衣。
温霜白站起身,快步下来时就与她交换了眼神。
她是温霜白带出来的,自然知道温霜白这一眼是什么意思,故收敛了神色,佯装不明所以。
“我今日休沐,温大人忽然唤我前来,可是有事要说?这……又是怎么了。”
她看向堂下的人,眼神似有些茫然。
温霜白神色凝重,拱手道,“殿下已非刑部官员,按理说微臣不该麻烦殿下,但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仅凭微臣一人无法决断,只好请殿下从旁协助。”
轩辕千澜面上不露丝毫情绪,微微点头,“是什么事叫温大人这般紧张,说与本公主听听吧。”
她被请去上座。
片刻后,大堂内响起瓷器掷地碎裂的声音。
坐在堂上的女子双眸睁圆,不敢置信的望着下面颤抖跪伏的布衣百姓。
沉下脸来,“你们所说,可都是实话?”
他们虽吓得浑身发抖,言语却极其坚定,“是,草民不敢妄言,求公主殿下为草民做主!”
轩辕千澜不由惊叹出声,“可姜大人怎会做出这种事,你们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死罪?”
她似在威胁,那平民百姓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却没有改口,“我等所言皆是实情,若有妄言,草民不得好死!”
她皱眉沉吟,片刻又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可有证据?”
几人对视一眼,有一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头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张泛黄破碎的纸,上头有许多裂痕,显然是被人仔细拼凑在一起的,“这,这是姜虎逼迫我儿签下的认罪书,被孙铭拿来耀武扬威炫耀,上面还有姜虎的字迹,求公主为草民做主!”
另有一婆子,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泪眼婆娑道,“我家女儿被京中富豪杨贾欺辱,后又扔进水里溺死,这是我从她身上找到的,我不忍女儿白白死去,告到顺天府,谁知顺天府府尹亲口告诉我,此案是刑部尚书姜大人亲自结的,判的我女儿自己失足落水,与杨贾无关,老身一介妇人,求助无门,反被杨贾羞辱一番,还请公主为我等做主!”
……
虽然有些准备,但一个个听过去,轩辕千澜还是忍不住心惊了惊。
故意判下这么多冤假错案,姜虎晚上真睡得着吗?
这些人给出的证据有的能直指姜虎,有的却无法证实同姜虎有关。
但与此同时,又牵扯着另一个与案件相关之人,只要那人肯招认,姜虎也跑不了。
当机立断,轩辕千澜命人去“请”他们口中的行贿之人。
皆是京城富商,家中很有些底蕴。
被请来的富商还不明所以,望着一同过来的几个眼熟商人,心里猜测是不是刑部缺银子了,想从他们身上弄上些许。
但很快,当他们看见站在一旁,绝望而又愤怒看向他们的人时,脸色同时一变,心里更是下意识紧张起来。
……
轩辕千澜忙到半夜才结束,揉着自己写折子都写酸了的胳膊跟姚青怒骂姜虎还有那群商贾禽兽不如。
姚青是个善良且喜欢劫富济贫的山匪,对于手段如此狠毒,以公谋私之人自然没什么好感,两人一路狠狠骂了姜虎一顿。
不止姜虎,还有姜家其余人。
并不是所有富豪都能见到刑部尚书的,有些人能贿赂尚书,少不了姜家其余人牵线。
她们今日把人审出来,供词都准备好,明日就是姜家的死期。
能为大燕拔去一颗毒瘤,轩辕千澜心情颇为舒畅,然而还没走到平阳侯府,耳边忽然响起凛冽的破空声,她身形微微僵住。
姚青眉目一冷,一把推开轩辕千澜,抬剑砍下远处射来的箭矢。
再抬眸时,眼里尽是战意,冲身后隐匿在暗中的金莲卫道,“你们保护好公主。”
剑尖一路划出电光火石,与迎面而来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轩辕千澜也是随老师练过一段时间武的,手里握着把匕首防身,金莲卫从黑暗中悄然出现,将悄悄摸过来的黑衣人杀死。
她们都是经过特殊培训的,武功并不比皇帝身边的暗卫低,三两下杀手已不剩几人。
姚青那边也将近尾声。
只见她把最后一人踢倒在地,上前正拎着人衣角要把人拎过来时,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吓松手,又一一查看了其他人,吓得跳了一下,连忙跑回来,还喘着粗气向后指,“公主,他们,他们都自尽了!”
自尽了?
那便是死士。
轩辕千澜皱眉,“知道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去吧。”
本意是想留几个活口的,但现在一个也没留下。
金莲卫中的一人去顺天府报案,她们则先回了平阳侯府。
此时平阳侯府大多灯已经熄了,但知道轩辕千澜要来,又特意给留了门。
她进去,快步回到秋水居,急着要把今日发生过的事与二姐姐说,然而,秋水居内寂静无声,直到她开门,向来浅眠的人竟然还是没有动静。
轩辕千澜一面想着二姐姐没有她竟也能睡的这般熟,一面小心合上门往里走,结果,没两步就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
她茫然低头,借着月光看出那是一个人型。
“二,二姐姐?”
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近乎慌乱蹲下身去摸。
衣服料子不是二姐姐的,是金莲卫的。
轰的一声,轩辕千澜脑袋几乎空白一片。
第65章
是夜, 平阳侯府几乎灯火通明,温氏与睡在小娘处的平阳侯被吵醒时才知道,二小姐李秋月不见了。
整个秋水居的下人都被用药药倒, 对主子的情况一片茫然。
倒地的三名金莲卫, 死了两人,一人重伤昏迷, 现在还没有头绪, 只能无目的的派人去找, 平阳侯府的下人虽然全派出去了, 可大晚上的,又能上哪找呢?
心中正压抑着, 没让温氏和平阳侯过来,轩辕千澜脸色难看,二姐姐失踪, 大抵与几人有关, 端王, 成王, 又或是姜家,其中成王与姜家的可能性最大。
成王狗急跳墙, 二姐姐落到他手里,定没什么好的, 若是姜家反倒还有一线生机。
怎么办……
轩辕千澜满目戾气, 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成王府,把成王揪出来问是不是他干的。
对, 去找成王, 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金莲卫有人直接回宫求见皇上,禀告此事。
她让姚青带她去了成王府。
成王府内一片安静, 两人躲过巡逻的侍卫,来到成王安寝的房间,然而竟没有人。
轩辕千澜脸色微沉,同人继续找,最后才望见一间窗口透出些微烛光的屋子。
成王或许就在里面。
两人隐在黑暗中,姚青食指竖起抵在唇上,对她做了安静的手势,她点点头,然后下一秒,她不动声色翻身进屋,在帘后屏息凝神,她听见有一人与成王说刺杀失败,但另一件事做成了。
听到那人说顺天府派人领走了那些死士的尸体,但尸体上并无任何能指正成王的证据,叫成王不必担心。
越听姚青心头越是怒起。
成王,好一个成王,京城果然与蘅海县不一样,处处都是勾心斗角!
成王身为兄长,竟要杀害亲妹!
狠毒,实在是太狠毒了!
若非入京,她还不知道皇室里面斗争这般凶残呢。
除了肃王那个傻嘚儿,好像没哪个皇子与公主关系好,皆是有些交恶。
可公主这么好的人,定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直到汇报的人离开,走远,成王坐在那没有挪动,然后坐着坐着,他便觉困顿,竟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等再度醒来,他出现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听见女子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成王的暗卫真没用,我当着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偷出来,他们都不知道,废物一个。”
成王大惊,下意识出声,“你,你是何人,竟敢绑架本王,你可知道我乃成王!是皇后嫡子,若出了什么事,诛你九族都算轻的!还不快将我松开!”
成王愤怒,他被五花大绑起来,根本动弹不得。
直到另一道满是寒意的声音响起,“大皇兄,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听见这个声音,轩辕千溯浑身僵住,不敢置信的挪着僵硬的头,往出声的一边望去,声音都仿佛有些颤抖,“朝,朝阳?!”
“皇兄,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告诉我,我二姐姐在哪!”
轩辕千澜脸色冷的厉害,即使在漆黑的屋里,轩辕千溯也能感觉到她身上发出的阵阵冷气,竟比父皇生气时还要吓人。
轩辕千溯不愿说实话,装傻道,“朝阳妹妹你说什么啊,你二姐姐去哪了我怎么知道,你快把我松开,若不然明日我便禀告父皇……”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成王的话音未落,却戛然而止,他,他被轩辕千澜打了!
打的还是脸!
成王下意识就要暴怒,然后另一边脸又被赏了一耳光,力道很重,可见主人隐藏的怒火。
轩辕千澜眼睛几乎要烧起来了,根据姚青听到的,抓二姐姐的人就算不是他,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她恨不得把这人打死,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而成王已经被两巴掌打到眼冒金星了。
“你,你,你再敢打……”
“啪”
“我问的是,我二姐姐在哪!”
她鲜少这样生气,眼里闪着明亮的怒火。
不过成王看不见,只能从周身越发冰冷的空气中判断出什么,然后吓得毛骨悚然。
他强忍着害怕的心思,“我,我不知道李大人在哪,她在哪我怎么会知道!”
“我的人听见你和属下说话了,你派人刺杀我,也与二姐姐失踪一事有关,再敢说不知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轩辕千澜说着,猛然从袖间拔出一物,抵住成王脖子。
那东西泛着一闪而逝的寒光,竟是一把匕首!
成王吓得浑身冒汗,腿抖着往里缩,谁知道轩辕千澜会这么疯,竟然当晚就找过来了!
这种事,不是应该他们派人去找她谈判吗?!
轩辕千澜没杀过人,也不敢杀人,但此刻,是真有了想杀人的欲望。
姚青在一边守着,以免叫人发现他们,对那三巴掌只恨不得是自己上。
公主还是太温柔了!
成王往后退一点,匕首就会往前合一点,几乎在他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线。
握着匕首的人手在发抖,力道却用的很大。
她怕血怕杀人,但更怕,让二姐姐因她而出事,出一点事,她都会后悔一辈子。
轩辕千澜双眸含泪,神色却越发坚定,匕首又往前了一点,继续逼问,“我二姐姐在哪,你一定知道!”
成王吓得面白如纸,浑身不可控制抖起来,一股腥臊味弥漫在屋内,他被吓尿了。
姚青嫌弃的撇撇嘴,“堂堂王爷竟然尿裤子,传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
成王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楚的知道,自己可能会死,轩辕千澜会杀了他,不顾一切的杀了他。
他想做最后挣扎,威胁道,“你若杀了我,你也得不了好,父皇不会让你这样没有血缘亲情的人当皇帝的!”
下一秒剧痛传来,成王瞠大眼睛,嘴巴也不可控制的长大,幸好姚青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才没让他大叫出声,可随即他便痛的在地上筋挛打滚。
原来是轩辕千澜等不及了,一匕首扎在他腿上,疼的他几乎要晕过去。
“你要是敢晕,我就杀了你。”
得到阴恻恻的威胁,成王愣是忍住了没敢晕。
他自然不想死,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而且今日轩辕千澜这般对他,只要他过了这一关,再去跟父皇告状,说不定能让父皇动几分恻隐之心,再搏机会。
成王心里有了成算,察觉到匕首又被举起,连忙忍痛喊起来,“等,等等,等等,别,我说,我说!”
死贫道不死道友,薛家已经出事了,他又何必为了姜家再让自己受这份苦呢?
听到他愿意说实话,轩辕千澜也暗暗松了口气,她鬓角全是淋漓的汗水,眼神带了几分狠意,“说,是谁带走了二姐姐,她现在在哪?!”
“是,是姜林,是姜林带走了李秋月,但我不知道他把李秋月带去哪了,他会派人来和你谈条件的,只要你现在回平阳侯府,他会派人来找你的!”
都知道公主今日出宫,这是姜家唯一的机会,唯一可以和公主谈条件的机会。
他知道轩辕千澜日后许会被扶持上位,所以他想要的是杀了轩辕千澜,永绝后患,而姜家只想用人要挟她放过他们而已。
成王抖着腿,求饶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姜家不敢碰李大人,你现在回去,正好能碰上姜家派过来的人!”
轩辕千澜等不及,将匕首往他身上随意一擦,站起身,冷声道,“我们走,直接去姜家。”
她等不了姜家人来找她了,况且也不知道姜家究竟会不会来。
轩辕千澜心中堵着一口气,离开成王府,在去往姜家的路上,却正撞上无视宵禁,带了一队人马过来的祝冉。
祝冉隐约看见两个快速离开的身影,眼睛亮了,“公主!”
轩辕千澜:……
她本想当没看见不想浪费时间的,然而下一秒,对方急急开口,“我父深夜受诏入宫,得知你那柔弱的二姐姐不见了,我特意带人过来帮你找,怎么样,够意思吧?”
她父兄都是大将军,养有自己的私兵,好巧不巧,姜家也有一位将军。
是姜虎的二儿子,名唤姜松。
虽然被打压的职位并不高,也许久没有出征过了,但到底养有些许能人,不安全,祝冉得了指示,偷偷带兵出来相助,陛下那边还在商议,毕竟现在无法确定人是不是真在姜家,直接下令带人围过去,还是动静太大了,万一找不到人,也不好交代。
但轩辕启了解自己女儿,她哪是能安分等着的人,肯定要立刻马上不顾一切的把心上人救出来。
他干脆暗示祝冉的父亲,让祝冉带人来帮,到时万一找不到人,只说公主和李秋月姐妹情深救人心切,祝冉又同她们交好,一时失了分寸也就是了。
不会有损皇室威严。
是最好的办法。
听她解释完,轩辕千澜松了口气,终于停住脚步,但脸色依旧是冷的,“人被姜家带走了,你先别出现,我去和他们谈判,见到人再说。”
她怕一堆人围过去,姜家狗急跳墙了。
“啊,你一个人去不会有危险吧?万一你出事了我就死定了!”
祝冉十分担心,要是公主受一点伤,她爹肯定给她腿打断!
轩辕千澜摇头,面色凝重,“不会有事的。”
姚青紧跟着说,“那我隐在暗中跟着你。”
祝冉这才注意到一身青衣并不显眼的姚青,有些怀疑,“你能行吗?要不还是我跟着去吧?”
姚青抬了抬下巴,有些自傲与不屑,“你?三脚猫的功夫,在这待着吧。”
“你!”
祝冉是最张扬骄傲的性子,被人用这副表情看着自然不高兴,当场就要发作,轩辕千澜不耐阻止,“好了,都别吵了,姚青,你随我进去。”
比起平日刻意远离的祝冉,自然是见识过身手的姚青更得她信任。
姚青也知时间紧迫,没有继续和人斗嘴,顷刻间翻身上墙,隐于暗中。
轩辕千澜深吸一口气,走到姜府门前,直接叩响了门锁。
姜虎本就派了人暗中去寻她,一听见动静就有人来开门了。
里面灯火通明,轩辕千澜低头掩住冷淡至极的神色,“带我去找姜虎。”
来人敢直呼姜虎姓名,而开门的人却知道她的身份,不敢斥责她,连忙引了她进去。
沉沉黑夜,轩辕千澜踏入姜家,走了许久,才走到一处假山环绕的院子。
那里竟站了不少人。
姜虎本也等的忐忑不安,一见轩辕千澜来,连忙上前参见。
带着身边的姜松一起。
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们两人在。
轩辕千澜冷着脸,对方心中也是忐忑,本想叫大儿子姜林一同来给公主请罪求情的,谁知派去的小厮却怎么也寻不到人,这般紧要关头还敢乱跑,疯了不成?
“是你带走了我二姐姐?”
听见她直入主题,带着寒意的声音,姜虎心里愈发紧张,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还望公主理解,当初的事……是娴贵妃一人所为,您没必要紧扯着姜家不放,这对您没有好处,下官做出这种事来,也实在是逼不得已。”
娴贵妃大抵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让姜家都活下来,她的兄长却将罪错全推到了她身上。
……
正院屋外,姜林嘴角带着淫邪的笑容走过去,将守门之人挥下,亲自推门进去,里头正坐着神色清冷淡漠的女子,听见动静终于抬起头。
第66章
姜家的要求很简单, 他们知道轩辕千澜白日已掌握姜虎以公谋私的罪证,他们想让她放过姜家,销毁证据, 只当不知道此事。
并道, “公主如今已扳倒薛家,在朝中有了些威望, 对不对姜家出手也该对您无甚影响的。”
他心里紧张极了。
轩辕千澜淡淡抬眸望过去, 倏地冷笑, “你的意思是, 只有我放过姜家,你们才会把人还给我?”
姜虎面色微微僵硬, 他不确定李秋月对公主而言是否当真如此重要,万一,万一公主并不是十分在意她, 那要怎么办?
那恐怕只能……
姜虎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轩辕千澜看在眼里。
“姜家本就无意与公主作对, 还请公主怜我姜家数十口人, 不要赶尽杀绝, 只要公主愿意放过我,李大人下官定会完好无损奉上。”
他甚至不敢将人安置在偏房, 而是放到了最为舒适的主院,只望两人莫要记恨于他。
轩辕千澜低头掩住无数情绪, 她说, “那你总要让我看见人才行,我得知道她是否安全, 才能答应你。”
姜虎身形微微一顿, 看向另一侧的姜松。
姜松弯腰拱手,“殿下要见李大人, 自然是可以的,我们把李大人请来后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并未对她不敬,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忧。”
轩辕千澜冷脸,“我要见人。”
任谁都能看出她此时的不悦怒火。
姜家人心中越发忐忑,怕自己是彻底得罪了她。
姜松伸手,“还请公主跟微臣来。”
他带轩辕千澜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似随意般问道,“公主一人来的吗?”
“呵,我不一人来你们会放我进来?”她说谎时神色也不变一下,叫人看不出真相。
“公主贵为公主,没成想也如此重情重义,竟为一个庶姐身陷险境。”
这实乃他们得知公主在刑部查那些陈年旧案后,狗急跳墙的做法,没想到对方真的来了。
还是只身一人前来,足以说明李秋月在公主心中的分量。
他也甚是庆幸,还好他们没有对李秋月不敬,否则恐又要落下一桩罪名。
轩辕千澜没想到,人竟被关在主院里,早知道就叫姚青直接把人偷出来了。
他们走进去,然而屋外却无人把守。
轩辕千澜微微皱眉,心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止她,姜虎也下意识疑问出声,“松儿,守在这的人呢?”
姜松脸色更是难看,只说,“守在这的人是大哥调来的。”
姜虎脑袋霎时空白一瞬,忽然转了话头道,“公主去正厅歇歇吧,下官这就将李大人请去正厅。”
轩辕千澜握紧拳头,猜到出事了,二话不说绕过他们沉着脸往里走。
“公主!”
姜松唤了一声,追上去,却被从天而降的女子拦住。
姚青见他们要带公主去看人,已经出去让祝冉暗暗带人摸进来了,刚一回来就见姜松似要对公主出手,立马现身,挡住姜松。
姜松霎时明白过来,什么孤身一人来此,身为公主,怎么可能孤身一人。
出来了也好,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刚好一起留下。
姜松笑着与突然出现的冷面青衣女子拱手道,“你是公主的暗卫吧,我只是想带公主进去,没有别的意思。”
姜松会武,但他看不出面前女子的深浅,故按兵不动。
身后的动静被拦住,轩辕千澜急急上前,一脚踹开门,里头黑黢黢一片,竟只有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刹那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要紧紧攀住门框才能站稳,声音带着恐惧害怕,发出颤抖的气音,“二,二姐姐,二姐姐你在吗,你怎么样了,我看不见,二姐姐?”
她踉踉跄跄进去,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响起女子低低啜泣的声音,那根因恐惧而高悬的心弦,终于一下子松了。
还好,是二姐姐,还好是她。
轩辕千澜又跌跌撞撞往声音发出的地方奔去,却不慎撞到凳子,险些跌在地上,疼的直吸气。
下一秒,一个纤细的人儿冲进她怀里,带着掩藏不住的哭腔,抱她越来越紧,“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呜呜呜”
她离得越近,身上的血腥气也就越重。
轩辕千澜慌乱的按住女子柔软纤腰,想去摸她又不敢,生怕摸到哪个伤处。
“你,你受伤了?伤在哪,严重吗,痛不痛,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她满心愧疚,二姐姐是受了她的牵连,都怪她。
李秋月哭着将头埋进她脖颈里,身子随着一吸一吸的抽泣声而颤抖,嘴里却为她辩驳,“不是,不是你的错。”
方才强撑之下,手刃敌人的害怕恐惧,一切一切负面情绪,都在心上人出现时溃不成军。
她只知道投身在她怀里,一个劲儿的呜咽出声,怕,太怕了。
她怕自己失手,怕被恶心的人玷污,怕玉儿嫌她脏了,便不要她了。
房间里传出混着浓重血味的呜咽声,姜虎心中愈加不安,瞳仁紧缩,与旁边的姜松对视一眼,扬声道,“公主,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李大人怎么哭了,毕竟是在微臣府上,让微臣进来查看一番可好?”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轩辕千澜不理他,反正有姚青在门口挡着,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好媳妇儿。
她轻轻摩挲着心上人纤细单薄的脊背,仅仅是几个时辰罢了,她就觉得媳妇儿瘦了一大圈。
“姜家人是不是欺负你了?你都告诉我,我帮你报复好不好?”
她用最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然而李秋月现在对欺负二字极度敏感,一听见这两个字,就把旁的都忽略了,眼泪大股大股往外涌,头揺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没有人碰过我没有人欺负我,我,我没让他碰到,你不要生气,玉儿,姐姐没给他碰,你不要生姐姐的气……”
轩辕千澜一颗心渐渐沉下去,她握紧李秋月的手,隐在黑暗中的眼睛泛着浓重杀气,她真的想把这群人全杀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竟敢欺负她姐姐!
心中戾气横生,脸色也带着狠厉,唯有声音温柔似水,安抚着心上人,“没事没事,没事的二姐姐,玉儿不生气,玉儿知道二姐姐没被他碰,我不生气,你也别害怕,别怕。”
她侧头,红唇印在女子吓到冰凉的脸颊上,一点一点吸吮,无声安抚着,直到李秋月渐渐平静些许,外面传来打斗声。
姜家的人想进来看看,有姚青守着,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进来,于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轩辕千澜冷静下来,一手揽着李秋月后腰,温声问她,“可以点灯吗?”
二姐姐如今情绪不稳,她怕点了灯后会刺激到她。
李秋月仍有些后怕,但只要缩在玉儿怀里,被她紧紧抱着,就能好上一些,于是点点头,又想起在外面的人,她眼眶红彤彤,哽着声音问,“除了姚青,你还带了旁人来吗?”
“嗯,都等在姜府外面呢。”
这就好,玉儿有一点点危险,都会叫她害怕。
女子渐渐找回从前的沉稳,她歪头搭在轩辕千澜肩上,眼眸深沉,“那就让姜家的人进来点灯吧。”
“让姜家人进来?”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这时候她并不会和二姐姐唱反调,于是也点点头,答应,“好,我这就让他们进来。”
说罢,又对着外面冷冷喊了一句,“姚青,别打了,让他们进来吧。”
说是打架,其实是单方面被殴打。
姚青身子灵活,力气大,招式也诡异,他们打不过也抓不着,只能被人泄愤般揍了好几下,听见里面的指示她才停下。
姜虎阴沉着一张脸,快步走进去,然而越往里血腥味越浓重,他心里也就越不安。
屋里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见两个相拥在一起的身影。
他拱手后退半步,忐忑道,“李大人,可是我们招待不周,让你受伤了?”
除了李秋月受伤,他别无他想,可这般浓郁的血腥味,对方偏又好生站着,瞧起来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姜虎懵了,只能自顾自猜测。
李秋月面对姜家人,倒是收起了那副可怜神态,连声音也愈发沉稳平静,“姜大人,点灯吧。”
点灯一向是下人活计,可此时她却让姜虎做。
姜虎老脸一僵,敢怒不敢言,没等多久,还是去点了。
然而昏黄的灯光一点点照亮这个屋子,他抬眼看去,竟看见李秋月一身干涸血迹,手上尤其多。
正要佯装关心几句,眼尾瞥到一仰面躺着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心一瞬间跳的飞快。
不好的预感再次出现在脑海,忍不住指着里面那道隐约身影,颤抖着手问,“那,那是……”
李秋月嫌恶似的偏过头,声音清冷淡漠,“你儿子,自己进去看吧。”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般炸响在姜虎耳边。
他不敢相信的瞪大眼,踉跄着跑进去,结果就看见自己的大儿子姜林,仰面倒在软榻上,脖子扎着根细长银簪,双目睁圆,仿佛,仿佛死不瞑目,身体已经僵直了。
他又颤抖的伸出手去,按向姜林脉搏,那里,不跳了。
“儿啊,儿啊,我的儿啊——”
屋里忽然传出中年男子悲痛的声音,守在外面的姜松与姚青皆是一愣。
下一秒,姜松连忙冲进去了,很快,他停住脚步,不敢置信的望着屋里的情景。
李秋月身上尽是鲜血,却没受什么伤,反而是他大哥姜林,被一簪子扎在脖子上死了,软榻全是大哥的血,很多很多。
即使是杀过人的将军,也无法接受这一场景,愣在原地,双眸渐渐泛上红色。
姚青怕两人对她们不利,连忙跟进来了,见此情形也是一愣,但迅速就站去轩辕千澜身后。
警惕的握着手中剑。
下一刻,姜虎回头,虎眸含泪,指着李秋月质问道,“我儿做错了什么,你,你竟杀了他!我要你为我儿偿命!!!”
痛失长子令姜虎脑子有些不清楚,一心想为儿子报仇,姜松脸色也很是难看,他虽然看不上他哥好色的做派,但也不想让他死。
李秋月冷哼一声,握紧轩辕千澜的手指,“你儿子做错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明白,他死,是他该死!”
竟敢对她起心思,百死也不足惜。
轩辕千澜虽然有些惊讶,二姐姐竟然杀人了,但她不觉得这是二姐姐的错。
光听这话也能明白,二姐姐遭遇了什么,姜家人,当真该死!
她日日哄着宠着的姐姐,竟在姜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轩辕千澜气的要死。
姜虎更怒,“无论他想做什么,但我姜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如今也没有一点损伤,为何非要杀他!”
两边几乎有些对峙着。
轩辕千澜神色不耐,“是你们劫了我二姐姐过来的,姜林还妄图……对我二姐姐不轨,难道二姐姐要放过他?”
她嘴角骤然勾起嘲讽的弧度,“别做梦了。”
“欺负我二姐姐的人,就算二姐姐愿意放过他,我也绝不会放过!”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想爬上那个位置,成为权利最大的人,只有这样,才无人敢欺辱她的二姐姐。
如今晚一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轩辕千澜坚定的站在李秋月面前,毫不犹豫驳斥了他,姜虎更是怒上心头,他站在高位惯了,正要发作,却被姜松拉住。
姜松比之姜虎要冷静许多,他面色凝重,开口道,“发生这样的事,实非我们所愿,但如今我兄长已死,公主便当他是偿命了,放过姜家可好?”
姜虎先是震惊的看向二儿子,不敢相信他竟能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来,那可是他亲哥哥!
直到姜松看了他一眼,他才恍然想起来,他们有把柄在轩辕千澜手里,那是能覆灭整个姜家的把柄。
姜虎咬牙,后背颓丧的佝偻起来,终于闭嘴了。
轩辕千澜觉得挺有意思的,姜林意图对二姐姐不轨,二姐姐为自保杀了他,竟还算偿命了,还叫她为此放过姜家?
偿的是哪门子命啊,姜虎判下冤假错案这般多,姜林手上也并非没有人命,都是该死之人,凭什么就算了?
轩辕千澜浅浅笑着。
姜林起初还耐着性子等答案,见她不答反笑之后,脸色便一点点难看起来了,显然,对方不打算放过姜家。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瞬间阴冷,“公主这是要赶尽杀绝?!”
轩辕千澜不说话,只是轻轻揽住李秋月的腰,将被人气的微微发抖的心上人搂进怀里。
她身上都是血,染脏了嫩黄长裙,可轩辕千澜丝毫不嫌弃,仍旧抱着她,贴近她。
“公主此举,就不怕寒了老臣的心吗?我姜家可是陪陛下一步步打下江山的!您就不怕,天下人骂轩辕家鸟尽弓藏?!”
“你们做了这么多错事,还指望天下人会帮着你们?”
轩辕千澜话里满含嘲讽。
姜林怒了,他想,这人留不得,否则,姜家真的死到临头了。
就算做此事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但没办法了,横竖都是一死,拉个垫背也是好的。
他抬手招来私兵,却不想外面忽然嘈杂声起,然后一队人马就冲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他的私兵。
姜林震惊的瞪大眼睛,为首女子更是持剑指着他,“大胆逆贼,竟敢挟持公主,本小姐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他简直要气吐一口鲜血,什么时候又成逆贼了?!
第67章
祝冉带来的一队人马, 是与大将军一起上过战场的,英勇非凡,很快院子里便只剩两个姜家人。
姜虎面容颤抖, 姜松亦是脸色难看, 他们意识到,姜家真的大厦将倾, 一切都完了。
所有的垂死挣扎, 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没有功夫为亲人的逝去而伤心, 这时候, 他们更想活着。
所有姜家拥有的东西都被许诺出去,可没人动摇。
祝冉看向与李秋月站在一起的冷面公主, 轻哼一声扬起下巴,片刻,还是抬手恭敬请示, “公主, 接下来要怎么做?”
轩辕千澜看向满脸悔恨的姜虎与姜松, 也不知他们悔的是做过那般多的错事, 还是手脚不够干净被人发现了。
她冷笑一声,开口, “将姜虎姜松压入大理寺,听候审理!”
“是!”
证据还没交出去, 但她以防万一, 还是先把人压起来吧。
他们劫持朝廷命官,本也是不小的罪名。
两个姜家人面色灰败, 被祝冉的人带下去了。
李秋月拉着身边人的袖子, 与轩辕千澜轻声道,“玉儿, 我想回家。”
二姐姐今日受了苦,面上显露出些许疲态,便将轩辕千澜心疼的不行,连忙抱着哄,“好好好,回家,我们回家,我这就带你回家。”
祝冉见不得两人如此,一脸被伤到眼睛般挪开视线,噘着嘴不大高兴,“若公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还望公主与皇上说起此事时别忘了我的功劳。”
轩辕千澜又看向祝冉,竟头一回笑的和善,认真道,“今日多谢你了,我会同父皇说的。”
“哼”
祝冉这才满意,小声哼哼,又瞪了站在公主身后的姚青一眼,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待人走完了,方才还一脸冷色的二姐姐,骤然软下神情,仿佛有一对无形的兔耳朵也耷拉着,再次扑进她怀里。
轩辕千澜没有准备,但下意识伸手接住人。
“二姐姐,没事了,他们已经被我关起来了。”
李秋月咬着粉唇,眼眶红红,声音哽咽,再次强调,“他刚压住我,我就把他杀了,没有脏,还是玉儿的!”
姚青听的瞳孔地震,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看轩辕千澜又看看李秋月。
原来如此,怪不得公主这么生气,他们简直是禽兽!
“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二姐姐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好不好?你永远是我的。”
她寻了女子干净的朱唇,一点点吻上去,含着细嫩的唇瓣舔吮。
李秋月被亲的不行了,唇间泛出细碎的哼哼声。
好不容易亲完一趟,两人脑袋分开一些,她就看见自家姐姐眼眸里的盈盈水雾,她将人打横抱起,一手握着胳膊,一手挽着女子腿弯,声音轻软,“二姐姐,我带你回家。”
天色蒙蒙亮,已经快到上朝的时间了,她带二姐姐走出去。
却见正院外站满了人。
也是,她们动静这么大,自然会惊动其他人。
多是些女子,有的手里还抱着孩子,神色哀切,看着她们,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轩辕千澜脚步微顿。
只一瞬间,又恢复原样,面色冷然,快步离开。
没了外人在,李秋月身上冷气尽消,乖巧又可怜的依偎在她身上。
轩辕千澜还在尽心尽力安抚,“没事的,没事的,他们马上就要伏法了,咱不气,昂。”
“嗯……”
李秋月轻轻应了一声,身子又往轩辕千澜身边挪。
轩辕千澜见状,干脆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提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
笑着道,“这样就离的很近了。”
李秋月红了脸,又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小声说,“可是我身上很脏,都是血。”
她簪子戳的极准,那人喷血了,好多都喷到她身上。
脏死了脏死了。
恶心的人,就连血液也是臭的。
李秋月想到那人淫邪的面貌,眼里划过一抹厌恶。
轩辕千澜抱紧她,并不在意这些,声音依旧温柔,“哪里脏了,我家二姐姐永远都又香又干净,一点也不脏。”
“玉儿……”
玉儿才是永远这么温柔。
原来她前半生的苦,都是为了换玉儿垂怜。
那便也是值得的。
她浑身没骨头似的依偎在人身上,又软又勾人。
轩辕千澜带她回去,给她洗了洗,顺便自己也洗了一回,然后穿好衣服回浴洗室将人从温热的洗澡水里捞出来,光溜溜一条用棉被裹了个严实。
李秋月茫然的大眼睛望向她,她摸摸二姐姐柔软乌黑的头发,声音带着诱哄,“乖,你在家等我好不好?我去上个早朝,马上就回来。”
听她说要上早朝,李秋月立马皱眉,从床上爬起,被子滑落一些,露出雪□□致的锁骨,“我跟你一起去。”
下一秒,又被人按着光溜溜的肩膀给按回去了,“你去什么去,好好歇着吧,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李秋月皱眉不肯,“你可是要去呈上姜家的罪证?那我怎么能不去,他们劫持我,我也算个证人。”
“得了,你在家躺着吧,祝冉和姚青也在,她们为你作证就好了。”
正好这时候侍女送来一只热乎乎的汤婆子,她接过,然后随手塞进李秋月被子里,将她两只小巧细嫩的足放上去,“暖暖脚,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她也舍不得离开媳妇儿太久。
李秋月没办法,见她坚持,只得抿着唇不大高兴的同意了,然后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离开。
轩辕千澜带着姚青一同往皇宫去,此时已经到早朝的时间了。
她迟到一会儿,手里握着刚从刑部拿来的证据,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一群证人。
没人敢拦她,她就这么带着人出现在金銮殿。
“儿臣参见父皇。”
直到看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轩辕启那颗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去了。
他装模作样看着对方身后一连的串人,问,“你这是……”
轩辕千澜掷地有声,“回父皇,儿臣要状告薛家以公谋私残害人命,劫持朝廷命官!”
皇上像是被震惊了一下,神色渐渐凝重,“你此言,可有证据?”
朝堂里也因轩辕千澜这番话,一下子炸开了锅,官员交头接耳,眼里俱是震惊。
公主才刚把薛家解决完,立马又轮到姜家了?
这,这太快了,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时间啊!
轩辕千澜脊背挺直,将手中罪证双手奉上,虽然一夜未眠,但眼神依旧清明,声音依旧坚定,“还请父皇过目。”
皇上身边的太监忙去接那叠罪证,都送到皇上面前去。
轩辕启又如前段时间看薛家的罪证一样,不一会儿就怒起把那些东西全拍在地上,“姜家,好一个姜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罪证被拿下去,给言官,刑部与大理寺的人一同过目,最后转交到大理寺卿手里。
轩辕千澜侧身,让出自己身后跪伏的平民百姓,“这些便是被姜虎坑害之人的家人。”
听他们哭诉完姜家的种种恶行后,言官已经开始喷人了。
好一通喷完姜虎,又想起什么似的,疑问般看向轩辕千澜,“禀公主,微臣还有一处不明,姜家劫持朝廷命官又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她给出的证据里,并没有这一条。
轩辕千澜闻言脸色更冷,道,“姜家为了不让我说出他们的罪行,又知我与兵部李大人姐妹情深,故劫持了李大人,想逼我就范,大将军之女祝冉与我身边的侍卫姚青可为我作证,祝冉昨夜带兵来助,将军教了个好女儿。”
她向祝冉的父亲道谢,祝冉就在殿外等候传召,若有人不信,才能轮到她上场。
素来严肃的大将军蒲扇般的大手握拳,咧开嘴笑,“都是小女应该做的,公主不必客气。”
轩辕千澜点头,再看向方才说话的言官,“如此可能证明了?”
大将军都出来说话了,且大理寺会仔细查探,方才的言官一拱手,“原来如此,这姜虎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竟能做出这种事,劫持官员威胁公主,罪加一等!”
早朝结束,姜家人全部被押入大理寺,她跟随圣驾去了御书房。
轩辕启坐在龙椅上,缓缓喝了口热茶,舒服的长叹一口气,然后抬了抬眼皮,问她,“你那心上人,没事?”
“嗯,没事。”
“没事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还不高兴呢?”
轩辕启一眼看出女儿的冷脸。
平日里只对外人才有的冷淡,如今对他也有了。
“姜家敢如此冒犯二姐姐,罪不容诛!”
提到这件事她就生气,并狠狠皱眉。
皇帝挑眉,“你那二姐姐,在姜家出事了?”
他意有所指,似乎这时才想起,姜家有个极好色的儿子。
轩辕千澜不悦,立马反驳,“自然没有,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是气二姐姐因我受委屈罢了。”
轩辕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气的,人平安回来不就得了?
“你那姐姐想和你在一起,这本就是她该……”
他本要说,这是她该承担的危险,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应上女儿冷冷瞥过来的一眼。
理智告诉他,再说下去,人要翻脸了。
轩辕启即使止住话头,但还是没忍住冷哼一声,“你就宠着她吧。”
“姜家的案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为了岌岌可危的父女情,他还是决定转移话题。
轩辕千澜沉思片刻,“姜虎该死,姜松也跑不了,姜家还有些旁支与此事有牵扯,儿臣都记下来了,但姜家妇孺与此事无关。”
“姜家规矩重,女子与小孩甚少出门,不必太过牵连。”
轩辕启摇摇头,她啊,向来善良,这都是继承了她母亲的。
“那就将她们驱逐出燕京,三代内不得回京如何?”
“嗯。”
“可有牵扯其他官员?”
“有,都交给大理寺了。”
“这次你办的很不错,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如果您能罚一下大皇兄,便是对我最好的奖赏了。”
轩辕启皱眉,“和你大皇兄又有什么关系,他招惹你了?”
“嗯,我二姐姐被绑在姜家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另外,他昨晚派人来杀我,被我身边的侍卫拦下。”
所有对二姐姐不好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轩辕千澜眉宇间尽是霜意。
轩辕启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他不知道这件事成王也有参与,竟还是派人去刺杀亲妹!
“此话当真?”
“您不信可以把大皇兄叫来问一问,不过,他许也不会承认。”
轩辕千澜勾唇,讽笑,搞不好大皇兄还会专门入宫来告她的歪状呢。
说曹操曹操到。
守在御书房外的太监跑进来,神色有些怪异,但仍躬身恭敬道,“陛下,成王殿下来了。”
“成王?让他进来吧。”
轩辕千溯是来告状的,因此一路由人抬进来,面色雪白,抱腿哀嚎。
嚎老半天,才察觉到御书房内气氛有些凝重,竟没人搭理他。
下意识住口,抬头往上,是面无表情的老父亲,往旁边,正是昨夜狠心刺伤他大腿的轩辕千澜!
成王一时愣住,心中愈加悲愤,父皇他,他竟又把轩辕千澜带在身边教习!
那些帝王之道,轩辕千澜一个女子,她听得懂吗!
轩辕千澜眼睫微微下垂,睨了成王一眼,没有什么情绪,负在身后的手松了,朝前行礼,“若无事,儿臣先行告退。”
轩辕启正在想成王杀妹的事,眉心紧皱,闻言挥挥手,“行,你先回去吧。”
她走至门口,正听见父皇沉着声直截了当问轩辕千溯,“你皇妹说你昨夜派人杀她,是否属实?”
成王吓出一身冷汗,他本要先告状为强,谁知对方比他更快!
轩辕千澜没再听下去,平静的走出御书房,也走出皇宫,回到平阳侯府。
秋水居内难得有些热闹,李少谨和李少康都在院子里说话,还有李安瑜陪在身侧。
见她回来,几人连忙抬眼,都往她这走了几步。
只李安瑜还记得规矩,微微矮下身子行礼,“见过公主。”
“早说过了,自家姐妹不必多礼,你们怎么在这?”
“小娘说二姐姐出事了,叫我们都来看看。”
如今二姐姐是府内除了父亲外第二个入朝为官的亲姊妹,小娘想叫她巴着点。
可二姐姐跟公主这样的关系,她如何能巴着啊。
“原来如此,那你呢,你也是母亲叫你过来的?”
她看向李少谨。
李少谨看着长大了些,但仍旧很孩子气,双手叉腰,“对啊,母亲一大早还过来看二姐姐了呢,但二姐姐还在睡,就没让我们进去。”
“二姐姐还在睡?”
李少谨煞有其事般点点头,“嗯,母亲说你们一夜没睡,都干嘛去了?”
听见一夜没睡,李安瑜圆润的眼睛睁大,有些难掩震惊,抬头看着她。
轩辕千澜没发现,心早就穿过那扇门飘到二姐姐身上了,故随意回着,“嗯,昨晚处理了些事,你回头问父亲吧。”
她懒得和十万个为什么说,省的被问到心烦,只把人打发给父亲。
“哦,那你现在能进去唤一下二姐姐吗,我要去看看她。”
一大早起来,母亲就面色凝重,叫他也有些紧张,以为二姐姐生了什么大病。
轩辕千澜当然不同意,她家二姐姐啥也没穿被她塞进床去的呢,谁要人看了。
“不行,二姐姐昨日累得慌,好不容易才歇下,你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看她。”
昨日累得慌?
这一句句的,太有指示性了,李安瑜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通黄。
李少谨又没见着人,嘟囔嘴骂骂咧咧,说的全是姐姐偏心。
姐姐也早已听惯了,干脆利落的将几人赶走,然后打开房门,往里探了探头。
二姐姐昨日心神紧绷,自然是累极的,到现在还安稳睡着,她脱了外裳,手伸进去摸,只摸到女子冰凉凉的躯体。大概也是察觉有人在摸自己,李秋月蓦地睁眼,眼里瞬间出现的冷意冻的轩辕千澜僵在原地。
两人对视,很快,看清楚来人是谁,二姐姐清亮的眸子又变的雾气朦胧,她向轩辕千澜伸出白嫩手臂,人明显还困顿着声音含糊不清,“玉儿,是玉儿来了,玉儿抱姐姐……”
轩辕千澜在外冷淡的神色迅速回温,俯下身将姐姐搂进怀里。
但姐姐又光着,不太好出来,因此只搂了一会会,她把姐姐塞回去,继而自己也钻了进去,再把肤如凝脂,白得发光的美人一把抱进怀里。
紧紧贴着她。
“二姐姐,我回来了,事情都解决好了。”
李秋月并不关心外面的事,此时此刻她只想乖乖呆在这人怀里,睡一会儿。
爱作乱的手感觉有些凉了,偷偷罩着人暖乎乎的屁股搓了搓。
李秋月有所感觉,只因是玉儿才放纵了,嘴里小声哼哼,又往轩辕千澜怀里埋的更紧。
“好困……”
“嗯,困就再睡一会儿,有我陪着你。”
她本也忙碌一夜,累极倦极,说罢,不再打扰二姐姐,安心抱着她,感受两人身上源源不断的热乎气,闭眸睡去。
第68章
两人再醒来, 天已经黑了,李秋月埋在心上人怀里一下一下蹭,声音也软乎乎的, “玉儿, 玉儿~”
轩辕千澜收回湿淋淋的手,哑声轻笑, “二姐姐, 怎越发黏人了?”
“嗯……只黏着玉儿。”
她声音软和, 双眸水润纯净, 模样越发乖巧了。
轩辕千澜心绪微软,低头含住人软软的唇瓣, 小心吮了吮。
“二姐姐的味道,是甜甜的。”
李秋月红着脸,眼睫覆着漂亮的眼睛, 轻轻发颤, 不敢抬头看她。
然后便被人探进去, 揪着软舌欺负。
“玉儿, 嗯玉儿~”
她被人欺负了个彻底,嘴唇都红了, 这才肯放人呼吸会儿。
李秋月脸颊愈发像熟透的苹果,刚被放开, 就小导弹一样猛然撞进她怀里。
毛茸茸的脑袋蹭了又蹭, 双手乖乖放在她胸前,模样很是羞怯。
“二姐姐要不要起来吃东西?今日李少谨还来看你呢, 被我赶走了。”
怀里人这才闷闷出声, 又软又甜,“那你一会儿叫他过来吧, 省的他日日惦念你,哼。”
说是来看二姐姐,其实最想的还是看看姐姐,谁叫她们现在都忙着,哪个也没有功夫陪李少谨玩,连坐一起吃饭都很少了。
“还是二姐姐疼弟弟。”
李秋月嗔怪的抬起头瞪了人一眼,她哪是疼弟弟啊,若非有玉儿在,她和李少谨关系并不会如现在这般和睦。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玉儿给她的。
玉儿是世上待她最最好之人。
想到此处,李秋月抿唇,低下头去偷偷笑了。
李少谨听闻是姐姐院里的人叫他,自然高兴的很,不一会儿就出现在秋水居。
两只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般,在院子里巡视几圈,然后皱着眉不悦,“这么小怎么住人啊,你们为什么不回扶光院住?”
那是整个平阳侯府最好最大的院子,那才适合住人呢。
轩辕千澜盘腿坐在软榻上,披着件粉色外罩,一只胳膊肘向后倚着窗户框,姿态懒洋洋的,看向窗外仿佛巡视地盘的小胖墩儿,笑笑,“我们懒得搬东西,这住一住就算了。”
“又不必你们搬,有什么好懒的。”
李少谨嘟囔着,很不明白。
轩辕千澜也不与他解释,地方小一些也好,她睁眼就能寻到二姐姐。
“今晚要不要留膳?”
她问。
小胖墩立马接上,“要,当然要,我要吃炙烤兔子肉!”
哟,小孩儿要求还挺多。
轩辕千澜才不惯着他呢。
“自己去跟厨房说,他们给你做就有,不做就没有。”
“自己说就自己说。”
小胖墩儿屁颠屁颠往秋水居的小厨房去。
厨房今日本也得了一只新鲜兔子,刚褪毛,想做个爆炒兔肉的,但一听少爷想吃炙烤兔子肉,也连忙答应了。
他再大摇大摆的出来,跑回两人屋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软榻前,两只手捧着下巴,模样偷偷摸摸的,“姐姐,爹说昨晚二姐姐被人绑架了,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这有什么好假的,自然是真的。”!
他看起来有些生气,拳头紧握成拳,“是谁绑架二姐姐,也太坏了!”
李秋月就坐在一边默默看书,见李少谨看向她,才淡淡回了句,“姜家。”
“姜家?四大世家的姜???”
小孩儿毕竟还是小孩儿,消息知道的没这么快,四大世家倒了俩,他都不晓得。
“嗯,家主被我关进大牢了,你不知道?”
李少谨愣愣摇头,“不,不知道啊。”
“呵,笨。”
她弹了弹李少谨的额,下一秒,人就高兴起来了,“姐,你把姜家家主关起来了?那人可坏了,娘还偷偷骂过他呢,还绑架二姐姐,该关!”
“嗯,我知道他坏。”
“姐姐现在在朝里很厉害吗?”
娘亲总说姐姐忙,没空回来,比父亲都忙,父亲还老回来呢。
都说能者多劳,姐姐现在在朝里肯定很厉害,才会这般忙碌。
轩辕千澜一手撑着侧脸,可有可无般应了一声,“嗯,比父亲要厉害一点吧。”
爹就是朝里混日子,每天把父皇哄开心就完事儿了。
李少谨两只肉手捧着下巴,有些羡慕,又坚定道,“以后我也要变得跟姐姐一样厉害!”
“嗯,那你好好读书,就能变得和我一样了。”
她有些敷衍,但李少谨丁点没看出来,反而肯定的点了点头,笨的慌。
晚膳很快就做好了,侍女来请示,轩辕千澜叫她们摆上饭菜,然后仰面躺在床上,冲二姐姐伸手,“拉我,我起不来了。”
李秋月:……
“你真是的……”
她脸上有些许抱怨神色,手却还是乖乖拉住了她,一个使劲儿便将人拉起来了。
因李少谨也来了,这年纪的小孩饭量大,所以小厨房多做了几个菜,满满当当一桌子,香的李少谨直流口水。
他一边把嘴吃的油乎乎的,一边羡慕,“姐姐的小厨房都比母亲的好吃。”
因这里的厨房多半是公主要吃,温氏特意招的最好的厨娘,给的银子也多,做的自然就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过几日我们估摸又得忙,可回不来了。”
她总是这般忙碌,李少谨撇了撇嘴,“哼,等我日后考取功名,跟你们一起上朝,我倒要看看你们每日里都在忙什么!”
“行行行,等你到年纪再说吧。”
小屁孩儿,年纪还没到呢,想入朝为官,怎么也得十六岁。
“姐姐你等我,我很快就能到年纪了!”
“嗯,知道了,吃你的吧。”
一顿饭给小胖墩儿吃的肚皮咕噜圆,然后又被赶出去了。
姐姐要和二姐姐躺一下,秋水居地儿小,软榻也小,两个人躺下刚刚好,没有他的位置了。
等人一走,轩辕千澜同李秋月便滚上了榻,美人软软的胸脯一下接一下蹭着另一人。
二姐姐胸软软的,又大,平日里她很爱吃的。
“月儿休息吗?”
她将人抱在怀里,两人一同坐在软榻上大开着窗户看月亮。
李秋月摇摇头,“白日睡得多了,现在睡不着。”
“那我们喝点小酒暖和下身子?”
李秋月正要点头,一个眼生的侍女从院门口跑进来,一见着她们,便径直过来行礼。
“公主,二小姐,侯爷请二位去正院一趟。”
未婚女儿的闺房,父亲不好踏足,因此请她们过去。
“嗯,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就去。”
轩辕千澜淡声说罢,低头,二姐姐正忧心的看着她,“怎么了?”
“应该是为昨晚的事,我们过去吧。”
“嗯。”
两人下了软榻,整理好衣裳出去,竟还有轿辇等在秋水居外头。
侍女言笑晏晏道,“侯爷恐公主与二小姐走累了腿,特命人抬了轿子来。”
“嗯,二姐姐,来,我拉你。”
她朝二姐姐伸手,二姐姐浅笑低头,将自己的手搭在她手心上,乖乖上了轿辇。
轿辇停在正院,书房点着好几盏灯,是平阳侯在等她们。
“父亲,寻我们何事?”
她们进去唤了人,平阳侯见来了,先抬手叫她们坐下,然后才问起昨晚的事。
他看向李秋月,声音沉了沉,“昨夜你被姜家人劫持后,他们可有对你说什么?”
其实他更想问,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但公主在此,他怕问这些惹公主不悦。
没见公主本人都不大在意吗,刚下朝又回来找人,像是丝毫不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一样。
李秋月视线淡淡从父亲身上划过,“没有说什么,姜虎只命人将我困在房间里,甚至没有过来见我。”
平阳侯皱眉,“你在姜家没有见到姜家人?”
“见到了,姜林。”
“你见到姜林了?”
平阳侯一惊,声音都忍不住重了些,轩辕千澜微微侧身挡在李秋月面前,皱眉不满,“父亲这是做什么,见到姜林又能怎样,人没事不就好了吗?”
平阳侯心绪杂乱,那姜林,可是燕京有名的好色之徒,他正要说话,抬头却见公主眼里划过一抹冷意,立时明白了什么,闭嘴不言。
轩辕千澜不想跟每个人都解释这些,女子清誉,岂是能时时挂在嘴边说的?
错的是他们这些疑心重的人。
“对对对,公主说的对,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陛下赏了上等的安神香,你不是有失眠的毛病吗,怕你被吓到又睡不着,一会儿带点回去。”
李秋月低垂的眼睫下,瞳孔微动,原来父亲知道她有失眠之症啊。
只可惜,现在说已然是晚了,她的失眠之症,已经被玉儿治好了。
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念头,她还是道了谢。
道完谢后,李秋月低头不再说话,平阳侯像是看出公主不喜他问那些东西,转而聊起了另一样正事,“今日皇上罚了成王禁闭,无令再不许出王府,夺了他大部分暗桩,特叫我与你说一声。”
想到昨夜的惊魂,他简直要吓死了,公主险些死在为他夫人贺寿当天,他很难不被牵连。
幸好,幸好没事。
“嗯,我知道了,那若无别的事,我和二姐姐便先回去休息了。”
“你们去吧,记得坐轿辇回去,别累着脚。”
轩辕千澜一手拉着二姐姐,淡淡点头,带二姐姐离开。
两人再度回到安静的秋水居,李秋月才一把攥住妹妹的手,眉心轻蹙难掩愁思,“成王为何被罚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你,昨日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姜家的?”
“成王告诉我的,他还派人来杀我呢,不过没成功,我以为是他抓的你,就带着姚青闯到成王府里头去了,他怕死,告诉我是姜家想用你要挟我,所以我才找过去的。”
听见成王派人杀她时,李秋月着实吓了一跳,跺着脚怒骂道,“成王好狠的心,连亲妹妹也下得了手,那你可有伤到?”
她关心则乱,伸手在轩辕千澜身上乱摸,被人抓下来握在掌心里,“没事,有人护着我呢,我没事,倒是二姐姐,受委屈了。”
她还在为昨夜的事自责。
李秋月想起沐浴时似乎没在她身上看见什么伤口,终于放下心来,但对她所谓的受委屈了却是不太赞同。
她拉着玉儿的手,神色认真,双眸直勾勾盯着她说,“这世上除了你,没人能叫我受委屈,昨晚的事于我们并非没有好处,你别放在心上。”
轩辕千澜嘟囔着,“用你安危换来的好处,我才不稀罕呢。”
然后就被人埋首进脖颈里蹭了蹭,白软的脸蛋贴着她,“我知道你不稀罕,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往好的地方想,好不好?”
她抬眸,水润雪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看的人不免喉咙有些干燥……
第69章
一遭被翻红浪, 女子身上都是醒目的红痕,整个人瘫软在床榻上,漂亮的泪珠一串接一串顺着眼角往下掉, 瞧起来可怜极了。
轩辕千澜立时心软, 也顾不得手酸,扑过去抱住她, 吻她落泪的眼眸, 哄她, “别哭别哭, 二姐姐别哭,结束了, 不欺负你了,我抱你去沐浴?”
床榻上的人一偏脑袋,哑声拒绝, “我不要你抱, 我自己去。”
轩辕千澜心里咯噔一声, 立马知道大事不好, 二姐姐生气了。
她欺负的太尽兴,把人欺负生气了。
这可不行。
等会儿睡觉也不给抱, 那她可怎么睡得着呀。
轩辕千澜将声音放的愈发软,带着些许诱哄, “二姐姐身上不利索, 我抱着去能快一点。”
人立马扭头瞪她,“我身上不利索是因为谁?!”
轩辕千澜被反问的心虚, 但还是厚着脸皮道, “正是因为我,我才要赎罪啊, 让我抱你过去好不好,你也舒服些,我怕你腿软走不动道儿。”
腿软,她还敢提腿软,我腿软又是因为谁呀!
少女气的双眸圆睁,不知从何处扯过来被子,就这么蒙住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黑乎乎的后脑勺,被子里响起闷闷的声音,“我才不稀罕你抱,快去要水!”
得,没哄好。
轩辕千澜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委屈。
李秋月耳朵尖微动,但没有探出头查看。
她才不理她呢,惯会装可怜的,再也不要理她了。
生气中的人总是这样,那些快乐她一点也不记得,光记得气了。
水被放好,屋里只有她们两人,李秋月果然不要她抱,自己扶着东西,抖着两条细白的腿往浴洗室去。
她还得跟在人屁股后面护着,生怕她一个没站稳滑倒了。
幸好没有。
轩辕千澜放了点心。
等她也洗完出来,前头洗的那个已经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了。
她走到床边,伸手小心扯了扯,没扯动。
神情便有些无奈,“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好歹给我留点被子啊。”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看了看旁边有一条被子的软榻,果然,下一秒二姐姐便气呼呼的说,“你去睡软榻,不要你跟我一起睡了。”
全然忘记自己前不久还决定再也不要如此罚她了。
有,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咬了芯儿两口吗,虽然可能下嘴重了点,后头摸摸有点肿了,但,但她可以赎罪啊!
至于把她赶下床吗?
轩辕千澜不肯走,可怜巴巴站在一边,扁着嘴,“我不,我就要睡床,我不睡软榻,凭什么你能睡床我就要睡软榻?”
方才也只是李秋月的气话,玉儿睡软榻苦的也是她,她才不想玉儿睡软榻呢。
还好玉儿也不想睡软榻。
少女不理她,但无声在床上挪了挪,原本被她全方位压着的被子便露出一个角来。
轩辕千澜眼疾手快,立马就着那个角滑进去了,然后翻身抱住二姐姐。
谁知对方放她进来,却并不是要和好的意思,身子仍往另一边挪了挪,不许她抱,“哼,给你睡床,但我不理你,你也不要理我。”
轩辕千澜:……
“这么生气?”
“就是生气。”
人娇娇软软的轻哼一声,埋首进被子里。
轩辕千澜厚着脸皮贴在她薄薄的后背上,不太认可她这么容易生气,“为什么生气,你也很舒服,不是吗?”
“我都说不要了,你一点也不听我的话,对我一点也不好。”
小姑娘想到这有些委屈,抱紧了被子,心疼自己遇上这么个只知享乐的妻子。
“你只有嘴上说不要!”
轩辕千澜也不服,明明另一张嘴吃的辣么紧,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要的?一听就不可信!
她不顺着她,叫人更生气,李秋月缩成一团不理人。
片刻,被后面偷偷摸摸钻过来的手臂强势抱进怀里。
轩辕千澜不许她退开,“二姐姐,你不能不讲道理,你这样,以后我都不碰你了。”
嘴上说着不碰,手却抱的很紧。
李秋月又是小小的哼了一声,反驳,“是你不讲道理,我已经很讲道理了。”
轩辕千澜想,每个不讲理的人都不会认为自己不讲理的。
“我是你妻子,我有碰你的权利。”
“那我也有说不的权利!”
“可我不知道是真的不要还是骗骗我的。”
她只觉得世上没有比二姐姐更难懂的女人了。
此言一出,李秋月那张脸已经羞红羞红了。
她头埋的更深,轩辕千澜又凑过去揽住女子纤腰,揉了揉她软绵绵的腰肢。
二姐姐死死咬着唇,却不敢再和玉儿吵架了。
她总是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说。
叫人羞的很。
“我困了,不理你了。”
怀里人小小声道,然后不再说话,假装已经睡去。
轩辕千澜更觉得她可爱,低头轻笑一声,揽着她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李秋月醒来时,只觉得昨夜酸软发麻之处已经恢复如初,似乎还有些冰凉凉的。
很有经验的她心下明白,大抵是玉儿给她上药了。
哼,玉儿总是这样,又坏又好的。
她心里贪恋轩辕千澜的好,但也暗搓搓埋怨她坏。
“月儿,快起来,用完早膳还赶着上朝呢。”
有人听见动静,在外间催促,是玉儿的声音。
李秋月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一些,“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她换上青色官袍走出去,与轩辕千澜一同坐下用早膳,两人谁也没提及昨晚的事。
李秋月是羞的,轩辕千澜则是见她不生气了,恨不得她就不要再想起昨晚的事。
能跟老婆亲热,谁又愿意和老婆吵架呢?
两人各有心思,乘坐马车的时候轩辕千澜展现了从未有过的殷勤,将人小心翼翼的扶上去后,替她端茶倒水不说,还主动帮她捏捏肩膀,“上朝要站许久呢,怕你觉着累,提前替你捏捏。”
这是她的理由。
她弯眸笑着,讨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怕她还着生气。
李秋月时常想,她何其有幸,能过上现在这种日子,有人宠有人护,有人时时刻刻在意着。
她将被人仔细按揉的手收回来,然后一点一点蹭过去,抱住轩辕千澜。
“没事,我不怕累。”
她骤然心情好起来,勾着心上人在马车上好一番亲吻。
待两人再下马车,有心人仔细看了便能发现,李大人不知为何,嘴唇又红又肿。
今日朝堂上气氛格外安静,众人回去恍惚了一晚上,才接受四大世家瞬息之间倒了俩的事实,而且,那俩还都是由朝阳公主呈上罪证的。
朝阳公主与两家的仇怨,无非是多年前黎初公主被人毒死一事,眼下京中人人自危,不说曾为保自家利益,参与过毒杀黎初公主的官员,光是知道这件事的大臣就怕的不行。
他们虽然未曾参与,可早就知道了,也没有阻止。
一个前朝公主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关,他们也不想为她而得罪朝夕相处的同僚,怕被人使绊子。
眼下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们怎么能见死不救,这般狠心呢!
初为官时,不是说好了要做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吗?
……
饶是薛家和姜家没了,轩辕千澜也没打算收手,下朝时淡淡环视了这些官员一遍,看的他们心绪愈发紧张,即使皇上的太监总管喊了退朝,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直到轩辕千澜面不改色离开,他们才松了口气。
无人知晓的角落,一群曾参与过那事的官员聚在一处,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怕刀落在自己身上,又不敢轻易出手。
否则姜家就是前车之鉴。
还有莫名被罚的成王。
虽然陛下没说为什么要罚成王,但他们总觉得和公主有关。
太可怕了,这公主,自从入朝为官后,简直太可怕了!
许多老臣不由后悔当初没有阻止她进入刑部。
但也不想想,那位陛下想做的事,什么时候因他们而改变过?
轩辕千澜离开皇宫,便赶去吏部上值。
吏部尚书秦月,是一名八面玲珑心思剔透的女子,同样受父皇之命,来磨炼她的。
她刚一到,就被人请走了。
请去吏部尚书单独的书房。
“尚书大人。”
轩辕千澜与人面对面站着,唤了她一声。
她还不知道秦月找她有什么事。
秦月见公主来了,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伸出一只手,“公主请坐。”
直到人坐下,她才从自己的书桌上拿出两张脆薄的纸递过去
“这是陛下让微臣给您的,接下来您的任务,就是处置好他们。”
吏部负责管理官员,包括他们的升降。
“他们与当初黎初公主的事有些牵连,但关系不大,陛下的意思是,就交由公主练练手。”
轩辕千澜低头看着澄心堂纸上一个个官员的名字,回忆近期自己是否与他们有过接触。
很快点点头,“知道了,多谢尚书大人,那我先去办这件事。”
“嗯,公主请便。”
……
轩辕千澜在吏部忙碌一整天,直到人都走完了,她才出来。
要老命了,在现代加班到古代也加班,累死我得了。
心里正抱怨着,然而刚踏出吏部大门,抬眼便瞧见一辆熟悉的马车。
她眼前一亮,是平阳侯府的马车!
轩辕千澜快步走过去,撩开帘子进马车,见到坐在里面闭眸假寐的二姐姐,忍不住凑近她,将笔直坐着的她揽进怀里。
李秋月察觉到触碰,熟悉的书香气萦绕鼻间,她睁开眼睛,骤然勾唇,荡开浅浅的笑容。
两条手臂都抱上轩辕千澜的脖颈,模样软乎乎的,又乖巧极了,“玉儿终于出来了,可叫姐姐好等。”
轩辕千澜则伸手摸了摸女子娇软的臀瓣,然后一个用力,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二姐姐身姿纤细,轻的很,也不用什么力气,一下就能抱起来。
李秋月脸又有些微微发红。
玉儿早习惯了对她动手动脚,总是不经过她同意就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
罢了,看在玉儿年纪小的份上,她,她让让她吧。
李秋月丝毫不提轩辕千澜只比她小一岁的事,自顾自决定要让着她,委屈自己。
“二姐姐来等我怎也不命人进去说一声,我好早些出来找你。”
她将二姐姐的脑袋按在自己脸上,尽情贴贴。
李秋月尚且穿着官袍,闻言扭捏了一下,“玉儿是在做要紧事,我岂能打扰你?”
只要是和玉儿有关的,她都愿意退步。
二姐姐就是这么好。
“再要紧也比不上二姐姐要紧啊,外头这么冷,我舍不得你待这儿受冻。”
这是实话,在她心里,也是二姐姐最重要的。
“没事的,也没有很冷。”
李秋月不想在她等玉儿的事上和玉儿做争论,故扭头,默默亲了人一口。
然后在她怀里坐直身子,雪亮的眼睛看着她。
轩辕千澜先是被亲的一愣,随后漆黑的瞳孔紧盯着李秋月,直盯的人心虚垂下眼睫,然后,天旋地转。
女子柔软的身躯被压在身下,红润的唇瓣被细细吮吸,雪白纤长的手指与人十指相扣,她们再亲密不过的在不大不小的马车里亲吻起来。
这边气氛暧昧浓情蜜意,另一边的成王府,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成王被关在王府里,还伤了一条腿,又被拔去大多势力,已经是条彻彻底底的废犬,失去一切竞争力了。
但他仍不甘心。
他不敢恨父皇,于是所有的恨意都被放到轩辕千澜身上。
若不是她活着,若不是她是黎初公主的女儿,一切怎会如此!
不,就算他不能登上皇位,他也绝对不能让轩辕千澜坐那个位置!
看看她对薛家和姜家出手的雷霆之势,短短几天啊,两个都没了,等她当了皇帝,旁人暂且不说,他这个杀害黎初公主主谋的儿子,定没什么好日子过。
况且叫他跪在一个女子脚下,俯首称臣,他不愿意!
历代哪传位于女子的?
这天下,本就该是男子的天下,女子只要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就是了。
成王低头,无不阴冷的想,就算他退出皇位争夺,轩辕千澜以为她就高枕无忧了吗?
可别忘记,还有别的王爷在虎视眈眈啊。
第70章
轩辕千澜与媳妇儿在一起, 好是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然而她这边安稳,旁的地方却是天翻地覆。
端王一开始接到成王暗中邀请时根本不想理他, 皇位之争的失败者罢了。
成王也知他和端王并非什么兄友弟恭的关系, 端王不想搭理他,没办法只能再次派出人, 说是有关于太子的事要和他说。
端王听后大惊, 太子, 什么太子, 我朝没有太子啊!
又想到成王生母是皇后,难道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如今朝中种种变革, 倒真像是要给哪位兄弟铺路……
总之,无论成王是否真有听到什么风声,他都必须去见一见他。
然后捧着一个惊天的消息回王府。
震惊一天了, 仍是不敢相信。
他刚踏入成王养病的房间, 就听见成王说, 父皇有意将皇位传与朝阳公主。
这怎么可能!
李书玉是女子, 父皇顶多多宠爱她一些,给些脸面, 怎会传位于她?!
端王自然是不信的,他甚至转身就准备走。
可当成王问出, 为何轩辕千澜与所有公主的名字不同, 却与皇子同千字辈,他迈出的腿顿住了, 眼里闪过诧异。
是了, 只有皇子的名字是带千的,而轩辕千澜, 她竟也是。
这难道正说明,父皇也是有意于她,而她也同其他皇子一样,拥有同等继承权吗?
端王皱眉,回过身,黑着一张脸猜测,然而成王却毫不犹豫打碎了他的幻想,人还躺在床上呢,便出言嘲道,“我们跟她拥有同等继承权?呵,别做梦了,父皇心里的继承人只有她一个,我们只不过是她的垫脚石罢了!”
端王大惊,成王又问,“如今朝中除了无甚背景的常王,以及与公主交好的肃王,哪位王爷背后的势力不是遭受重创?这,就是父皇想给轩辕千澜铺的路!”
端王脸色霎时苍白,一旦往女子也能继位这方面想,一切就都明了了,怪不得大多父皇安排进来的官员,都与轩辕千澜关系不错,怪不得轩辕千澜一来就进了刑部,之后又进吏部,都是至关重要的地方。
怪不得轩辕千澜变化如此之大,仔细想想,她与刚成为公主时,性情已大不相同了,如今行事间,竟有几分雷厉风行,再不见从前的娇纵随性。
成王恨恨道,“我母后说,父皇总将轩辕千澜带在身边教导,御书房里的奏折都是两人一同批改的,你还不懂吗?”
端王懂了,他既不敢置信,又茫然无措。
父皇怎么会……想让李书玉继承皇位呢?
原来前世父皇因李书玉去世而一蹶不振重病在床,是因为失去了继承人,原来前世他能继位,是因为李书玉死了……
而这一世,她还活着,所以什么都不一样了。
是因为李书玉活着,一切才会变的!
端王独自一人回到端王府的书房,面容扭曲。
……
没几日,轩辕千澜又降位了几位官员,如今朝中莫名掀起了讨好平阳侯的风潮。
都知道轩辕千澜同平阳侯家关系好,官员讨好平阳侯,叫自家夫人也跟着去讨好平阳侯夫人。
叫两人好生风光了一把。
但他们也是猴精的,约个饭上门闲聊两句,谁也不会拒绝,一旦你要他们在公主面前美言,一个个的全当听不见。
自己如今的风光是因为谁,这点他们还是能分清的。
为了处置名单上那几个官员,轩辕千澜着实忙碌了一阵子,人也瘦下许多,都叫二姐姐心疼了。
一回院子,二姐姐便软软扑在妹妹怀里,丈量她纤细的腰肢。
本就瘦,眼下更瘦了。
李秋月满眼心疼,“这几日太辛苦了,要吃些好的补一补。”
平日里都是她如个小流氓般摸二姐姐的腰,现在二姐姐反过来摸她的,她竟有些不习惯。
伸手按住二姐姐作乱的手指,将那只手牢牢按在自己腰间,随后哄起人来,“我哪算辛苦,二姐姐也很辛苦啊。”
她在忙,二姐姐身处兵部,自然也是忙的。
兵部尚书毕竟还是魏家人,里面也有魏家的一席之地,二姐姐每日在此间周旋应酬,可不比她轻松。
然而二姐姐从不觉得自己累,还总反过来心疼她。
二姐姐真好啊。
轩辕千澜又在心里感叹一声,揽紧了怀里清瘦的身子。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娶你,邀请许多好友参加,让他们都知道,你日后就是我媳妇儿了。”
男子与女子之间都能有盛大的婚礼,没道理她和二姐姐间没有啊。
然而二姐姐毫不犹豫拒绝了她,眉心紧蹙,瞧着没有一丁点儿期待的意思,“玉儿别闹,以你的身份,怎能大张旗鼓娶我?这于你名声有碍,你不许乱来。”
轩辕千澜:……
“可是我名声本也不好啊。”
她挠挠后脑勺道。
如今朝中都在传她心狠手辣,不认兄妹亲情呢。
“这,这不一样,女子与女子在一起,还大张旗鼓的,你也不怕那些大臣们闹起来。”
姑娘漂亮的眉眼泛起些些愁绪,似已经想到了那时的情景,并为此担忧着。
轩辕千澜握了握她柔软的指尖,声音温柔中带着安抚,“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压力我来扛,我总得叫你,光明正大站在我身边,做我的皇后。”
从前轩辕千澜很少想这些,总是被推着走,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都想让她当皇帝,她虽然有点心虚和怂,但也愿意尽力一试。
可自二姐姐被人绑走后就不一样了。
同样是为了让家族生存下去,他们怎么不去绑架父皇呢!?
大皇兄想上位,怎么不直接去刺杀父皇呢?!
只欺负她与二姐姐,不正是因为她们好欺负吗?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只有成为权利顶端者,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
不用卑躬屈膝,不用巧言讨好。
李秋月心里有很多很多的感动,从心尖一点点蔓延出来,到四肢百骸,叫她身上雪意尽融,被这一句话说的暖乎乎的,片刻侧过头红着脸,颇为不好意思,推了她两下,“你,你还真要娶我做皇后啊。”
女子为帝已是罕见,更别提她还要立个女子为后了,朝臣哪能答应?
轩辕千澜倒是浑不在意,抱着她小声哼哼,“皇位,本就该能者居之,我没有孩子也没关系,以后挑有能力的继承皇位就好了。”
“可他自古以来都不是这样的,会被人说很多闲话。”
她埋首进妹妹怀里,掰着她的手指头道。
“这不用你管,让他们有闲话都去找父皇说,咱脾气不好心狠手辣,可听不得这些闲话昂。”
李秋月忽然想起最近朝堂中关于三妹妹十分凶恶的传闻,哑然失笑,原来在这等着呢。
三妹妹如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抄家灭族,降官发配,谁还敢对三妹妹提出异议?
怕是不想活了。
“原来如此,三妹妹真聪明,那我们把这些都交给陛下去烦。”
一个女儿一个儿媳,没一个有孝心的。
皇帝陛下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只是在黎初公主坟前无端打了个喷嚏,接着搓搓鼻子,又坐下喝起酒来。
第二日,轩辕千澜就明显觉得有些不对了。
安分好一段时间的男主,忽然又开始给她找麻烦,找麻烦还不算,总用那种复杂至极的眼神看着她。
一会儿怨,一会儿恨,一会儿不敢置信。
轩辕千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提起了防备心,怕他又做出点什么失智的事。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帮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什么都能做。
轩辕千澜再一次感受到男主的目光时,不再低头看自己的,而是抬头直直望了回去。
轩辕千临也是脸皮厚,见她看回去,脸上立马带出个和善的笑来,只是他大抵不知道这个笑落在他脸上,多少显得有些狰狞了。
轩辕千澜默默收回视线,眉心紧锁,倒也没说什么。
近日她师傅大内禁军副统领夏舒为她调.教了一批人,叫她有空去看看。
正好朝里的事告一段落,她同师傅说了今日过去看看那批人。
下朝后转身便要走,不料被端王唤住,“朝阳妹妹近日一直住在宫外?”
公主府宏大,需得耗时许多,暂时还没建好,所谓的宫外,自然就是平阳侯府。
“嗯,皇兄有事寻我?”
端王忍住心中的狠意,笑的温润如谦谦君子,“那正好,你我兄妹也许久没有一同用过饭,说过心里话了,今日不如一起?”
轩辕千澜:……
不是,我们何时说过心里话了?
在你梦里说的吧?
轩辕千澜皮笑肉不笑,“父皇寻我还有些事,恐怕不行,皇兄若想联络兄妹感情,也可寻七公主,她想必十分乐意。”
宫里的七公主和男主关系一向是好的,她不一样,她每天看见男主就心烦脑袋疼。
这个小说里得了二姐姐全部少女爱恋,现在还想害二姐姐性命的男主,最讨厌了。
端王被拒绝,也不强求,笑着道,“既然父皇找你有事,那你就快去吧,别让父皇久等了。”
轩辕千澜微微点头,径直离开。
等人一走,他又控制不住露出有些扭曲怨恨的神色。
果然如成王所说,父皇将她带在身边教导了!
从前他竟没有注意到,李书玉下朝后十有八九都会去御书房,他以为是父皇终于寻回爱女,有心想同女儿培养感情,却没想到,一切都是为了教导她,为了教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女,或者说,直接跳过太女,做大燕的皇帝!
但是想都别想,只要有他在,就绝不可能!
朝中老臣众多,谁会接受女子为君?
他们古板迂腐,绝不可能接受!
轩辕千临只有不断这样告诉自己,才能安抚那颗隐隐不安的心,他总觉得,事情已经超出掌控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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