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昆仑境百年之久, 那些被困在签文中浑浑噩噩的时日，白卿经常会想起昆仑境内这些族人, 惦念着她们是否过得好，想着昆仑境的结界能否护住她们平安。
如今再见面，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可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就在眼前，白卿又真实的感受到了她们的存在，是鲜活的, 一如既往。
感受到白卿激荡的心情，齐砚悄然握紧她的手，她被困在那签文中这么多年, 心中最挂念的就是这些族人，今日总算又再见面了。
那些妖们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齐砚身上, 眼尖的小花妖指着她们始终牵着的手，夸张道：“她和君上好亲密！”
其实只是牵手而已, 哪儿算的上多亲密，但白卿是个不喜与人有过多肢体接触的人，突然有这么一个人能一直牵着她的手, 熟悉白卿的人便会无比震惊。
眼前的大妖小妖们把她俩团团围住, 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尤其是对她俩的关系尤为好奇，她们不太敢逼问白卿，于是好几个年轻小妖都往齐砚身边凑，不停问她和白卿之间的关系。
齐砚被这么多人围观, 又问她和白卿的关系, 脸越来越红了。她求助的看了眼白卿，示意她开口告诉这些小妖她们的关系, 哪知道白卿这会儿也故意想逗她的了，冲她挑挑眉，那意思是让她说。
臭狐狸逗人的心思忒明显，齐砚手指挠挠她掌心，瞪她一眼。
白卿脸上的笑意更浓，看得出她似乎是因为久违的回了家，整个人都比在城市里的时候开心了许多。跟齐砚在外面生活的时候也不是不开心的，但和现在的感觉不同，此时此刻她肉眼可见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是回到了属于自己领地时的那种放松。
第一次带人回来，白卿只是逗了逗齐砚，最后还是自己郑重向大家介绍了她的身份。
听说是君上的妻子，整个昆仑境的妖都炸开了锅，转瞬间就欢天喜地的忙碌了起来，各种品种不同的花妖甚至开始互相要身上滴落的花露来做成香薰，让整个昆仑境都漂浮着一阵阵香气。
除了花妖们，有些山里的白狐妖上上下下乱窜，指挥那些鸟儿们在整个昆仑境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和条幅，把这里装饰的喜气洋洋的。
“……她们这是……”齐砚直接看得人都傻了，这些小妖们太闹腾。
白卿轻轻笑了笑，自然是领会到了大家的好意，于是拉着齐砚离开，道：“不用管她们，她们开心。”
短暂的和族人重逢后的喜悦过后，白卿收起笑容，她记挂着君婵所说的事，快步往驯鹿族的住处走去。文霜的毡房外，悠泉低着脑袋坐在台阶上，身上的气压还是很低，只不过她看见白卿走过来，想到她是长辈，又连忙站了起来。
白卿走过去安慰性地按按悠泉的肩膀，这个孩子是她离开之后出生的，今天第一次见面，对她比较陌生很正常。
白卿柔声道：“别慌，你阿娘呢？”
悠泉指着身后的毡房：“在里面看祖母。”
“我也进去看看，你和我一起？”
悠泉跟着点头：“好。”
毡房里烧着地暖，才进去白卿就皱了皱眉，七月中旬，即便是昆仑山中气温也没低到离谱，再加上妖和灵本质都不怕冷，更别说是驯鹿族这样本身就生活在雪山上的动物……可如今这屋里温度这样高，显然是屋主人的身体十分畏寒才会如此。
白卿走上前细细观察文霜的样子，眉间紧紧蹙着。文霜是驯鹿一族最强大的妖，就算是年岁大了也不该如此畏寒，且她的修为远在她女儿君婵之上，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君婵还没事，她就已经病成这样。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灵气在缺失，而没有充沛的灵气支撑，才会让妖族跟人类一样陷入衰老的漩涡，文霜是昆仑境年岁最大的妖了。而且，如果白卿没有看错的话，文霜她还在用自己的灵力加固昆仑境的结界……
“九尾……”君婵看到她进来，冲她笑了笑，那笑容有些无力，哪怕刚才在外面她还保持着活泼的样子，可进了屋里看见母亲这样，那种无力感又纠缠上了她。
白卿安慰的冲她点点头，走到文霜床前，抬起手悬在她的丹田之上，一道光从她掌心洒下来。
那是妖族用来稳固妖丹的方法，且玉虚峰上有白卿布下的结界，她的灵力和结界相辅相成，她能够帮助昆仑境内受困于灵气流失带来的负影响中的妖们得到暂时的缓解。
九尾雪狐是天生地养的精灵，她们的灵力对妖来说带着天然的治愈性，若非如此年幼的白卿也不会成了邪修邪妖们追逐猎杀的对象。
在白卿的催动灵力稳固妖丹之下，文霜很快醒了过来，她睁开眼便看见站在床边的白卿，在反应过来她是谁时几乎瞬间睁大了眼睛，哪怕此时她连撑着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恢复，费力的叫出那个名字：“白卿？”
“是我，文姨。”白卿微微探身，握住文霜瘦如枯槁的手，“我回来了，您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有我在，我会维持昆仑境的结界，您不必再如此消耗自己的灵力……”
“什么？”君婵因白卿的话感到震惊，她看看躺在床上的母亲，问：“您、您一直在用自己的灵力维持昆仑境吗？”
连身为女儿的君婵都不知道，可见文霜用的手段相当隐蔽，而这玉虚峰结界与白卿息息相关，有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在结界之中支撑，她自然能感觉到。
“原本我也没有察觉到，是进入昆仑境之后才确定的……”白卿眼神暗了暗，“我近些年……受了些影响，对昆仑境的掌控不如从前……”
齐砚偏头看她，紧紧握着她的手。
白卿被困在签文中百年之久，那《灵异话本》几乎是将她整个封印了起来，她无法感知到外部的变化，就连昆仑境的连接也几乎全都断了。而被齐砚带出话本之后，她又因神魂和灵力受损难以支撑，也是无从探查昆仑境的现状。
直到今日，她重新踏上玉虚峰后才发现这里结界产生的问题，看文霜如今的样子，这问题怕是自她被困进话本中后便一直存在。
因为她的到来，文霜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可以说是近十年来最好的时候，甚至缓了缓都能自己撑着坐起来了。君婵看得心惊肉跳，她这些年看过最多的就是母亲虚弱躺在床上的样子，没有她的搀扶连坐起来都吃力，如今白卿才刚回来，她竟然便能自己撑坐起来了。
“阿娘……您……”君婵伸手想扶一下自家母亲，却被她抬手虚虚拦了一下。
“祖母！您、您好了？”悠泉年纪小，不到一百岁在妖里还算是个小孩儿，她扑到文霜身上，整张脸都是惊讶和高兴，“祖母您是不是好了？！我都没有找到神泉，您就已经好了！”
小驯鹿高兴地语无伦次，就差在祖母面前变成原形打滚了。
文霜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背，眼底有一瞬疑惑：“什么神泉？”
“阿娘，这个待会儿我再和您说。”君婵轻轻打了下女儿的脑袋，道：“祖母才醒，你别再压着她。”
听了母亲的话，悠泉往后挪了挪，但还是不肯离开祖母床榻。
文霜虽然好了些，但精神头依然不足，她虚弱的抬眼看白卿，担忧问：“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可是遇到什么十分麻烦的事？”
没人比最早进入昆仑境居住的驯鹿一族更清楚白卿对这里的情感，她突然音信全无上百年，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事，否则她绝不会抛下昆仑境不管。
“在昆仑境的结界出现问题后，我就笃定你一定是遇到了麻烦，而且恐怕危及性命……”文霜轻咳两声，凝眉看着白卿：“如今我见你神魂受损，灵力只剩六成……你是九尾雪狐，天生地养的灵物，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本事将你坑害成这般？”
白卿沉着脸，最终只摇摇头，“说实话，我不知。”
她确实是不知道的，难道要说是一个话本吗？那话本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背后又是什么人在作祟？她如今拿不定主意。
“我这些年被人用一张签文封印在一个话本之中，若非遇到阿砚，如今还不能脱困。”说着，白卿将齐砚介绍给文霜，“文姨，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
文霜看向齐砚，只打量一眼便微微扬眉，有些惊讶道：“你们结了灵契？”
“是的。”
齐砚有些拘谨，她听白卿叫文霜“文姨”，心知这大概是白卿跟前为数不多看做长辈的人，她突然跟着上门见长辈，结果两手空空的……突然就觉得有些尴尬了。
她们妖族不在意这个，文霜只是很惊讶，要知道她与白卿认识了几百上千年，这狐狸是心高气傲的很，看别人成双成对甜甜蜜蜜的她也不放在眼里。文霜曾经也问过她，她只说自己没有心动的感觉。
如今……
文霜不免又多看了齐砚几眼，能让白卿结了灵契还将她带来昆仑境，这个人类小姑娘想来是十分不同的。
关于被封印进话本的事，白卿还需要再详细与文霜和君婵说说，大家一起看看能不能想出一些问题。这话本如今困扰着齐砚，白卿也没有完全摆脱它的掌控，对她们来说总是心腹大患，得想想办法才行。
只是文霜才刚醒来，白卿想让她多休息休息，便没有多说，反正她和齐砚这次的计划就是在昆仑留到下次进话本，没想过很快回去，她们有的是时间。
从文霜的毡房里出来，白卿还想带着齐砚到处看看，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她想去哪里，就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白卿抬手摸了摸齐砚的脸，问：“不舒服？”
“没，就是有点儿没劲儿，可能是累了吧……”齐砚歪了歪身子靠在白卿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入昆仑境之后她就觉得很累，想睡觉，提不起精神，浑身都没劲儿。
白卿想着今天一整天都在路上折腾，自己是妖肯定不觉得，但齐砚是人类，需要多一些休息。
于是便打消了带她继续在昆仑境逛的心思，直接带着她回了她自己的毡房。
白卿在昆仑境居住的地方很大，她的家设在天池边上，不仅风景秀美，而且是灵气充沛的地方。在这里睡一觉不仅能缓解疲劳，还能有助于修炼，像齐砚如今已经算是入了门的修士，吸纳昆仑境天池的灵气于她是最有助益的。
第92章 幕间三 09
原本以为齐砚只是长途跋涉太累了, 人类的身体支撑不住一天内如此高强度的行程，可当她睡了整整24小时后, 白卿终于不能淡定了，连忙把昆仑境里的医仙从地里挖了出来。
说是医仙，其实是昆仑山雪巅的人参成了精，妖参已经1800多岁了，整个昆仑境里除了文霜就她岁数最大，白卿身为妖王也得叫她一声参婆婆。
自白卿被签文封印后, 昆仑境的灵气不停流失，很多年纪大的妖都受到了影响，但妖参是长在昆仑山雪地中的, 她与昆仑山本身息息相关，灵气的流失并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相反她还能尽自己所能帮助文霜一起稳固白卿留下的结界。
白卿找上门的时候，妖参正把自己的根须埋在地下睡觉, 没想到还在睡梦中呢就被人毫不留情挖了出来，1800多岁的妖参差点儿跳起来。
结果看清挖出自己的人是谁，妖参一肚子火气又全都降了下去, 整个参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白卿拎着她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原地化形了。
妖总是会维持自己的外形的, 虽然1800岁了，但妖参看上去就是中年女子的形象。妖精化形成人都不会难看，妖参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可能是“土生土长”的原因吧, 有些不修边幅,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松松垮垮破破烂烂、甚至布条都耷拉着……
白卿先是本能地皱了皱眉, 千年如一日的说了句：“参婆，您……不能换件衣服吗？”
虽说妖也不会脏不会因为不换衣服就发臭，可妖参这个衣服实在是……看着太脏乱差了，像是什么原始人。
“你小鬼懂什么？这是潮流。”
“……”从没见过这样的潮流。
妖参打量着她，对莫名其妙被人挖出来打扰休息的火气渐渐散去，反而皱起了眉头：“小狐狸，你的神魂怎么回事？”
无论是人、神、妖、鬼都有三魂七魄，眼前这只狐狸虽然七魄俱全，可三魂却散去两魂，天魂地魂都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人魂使她的情感没有受损太多。
“怪哉！怪哉！”妖参围着白卿转了两圈，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太奇怪了！什么手段能精准将你的天魂地魂抽出？小狐狸，你这一百多年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事？”
神魂受损这么大的事，白卿自己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她现在暂时没有时间管自己，把妖参挖出来也不是为了自己的魂。她扯着妖参的袖子，把人往自己的毡房带，边走边说：“参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有事想请您帮忙。”
“什么什么？诶哟，你别拽我！让我老人家好好走路！”
白卿心里惦记齐砚，依然拽着妖参不松手，嘴上说：“我的妻子好像病了，您帮我看看！”
妻子？！
妖参是个惯会抓重点的老参，听见白卿说妻子，顿时就来了精神！要知道她认识白卿也有八|九百年了，跟文霜一样从她才占领玉虚峰开始就是昆仑境的一员，这么多年可从未见白卿对任何妖、鬼或人动了心思，今天这失踪一百年的小狐狸好不容易回了家，居然还带回了妻子，着实让妖参感到兴奋和好奇。
“你居然有了妻子？！”妖参这下也顾不得被她拽袖子了，自己就脚下生风直接运用灵力飘了起来，甚至还转过头催白卿：“你走快点儿！年纪轻轻的腿脚这么不利索！”
白卿：“……”
进了毡房，妖参脚步一顿，紧跟着飘到了床榻边，低头观察床上的人。
白卿见妖参自从进了屋子就不说话，紧紧盯着齐砚看，神色还有些凝重，这让她感到慌张，连忙问：“参婆，她、我妻子她怎么了？”
“她这是睡了多久了？”妖参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先问了她。
白卿道：“一天了，严格算的话已经超过12个时辰。”
妖参又不说话了，抬起手抚上齐砚的额头，手中温和的白光洒下，许久才收回来。
“参婆……可是她身为人类会被昆仑境内的妖力影响？”白卿很着急，可她又不敢贸然打扰妖参诊病，她害怕齐砚是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是她身为人类无法在昆仑境内久待……如果这样的话，那自己立刻带她离开就是，总不能看着她一直这样昏睡。
可妖参给出的结果却让白卿大为吃惊：“不，跟这个无关，昆仑境虽然是咱们妖的住处，可这里的灵气是天地为滋养万物而生，人类在此只会有好处，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她这个样子，恐怕是跟她自己的体质有关……我刚才以药灵之力探查了她的身体，发现她……好像身负仙骨。”
“什……什么骨？”
“仙骨。”妖参知道她是太震惊了，于是又详细解释道：“她的骨骼异于常人，绝非普通人类的骨骼。刚刚我以药灵为引探查她的身体，其余都正常，就只是她这一身骨……不太寻常。”
“这……”白卿实在是懵了，怔怔看看躺在床上酣睡的小妻子，追问：“可是她这仙骨和昆仑境互相排斥？”
妖参摇摇头：“不，并非如此，她陷入沉睡，只是因为她在吸收玉虚峰上残留的仙气……而这仙气，与她身上的仙骨本属同源。”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白卿这会儿已经平复了下来，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小妻子，沉吟道：“所以参婆您的意思是……我妻子这一身骨骼，来源于这昆仑山玉虚峰上？与这里残留的仙气同源？”
“不错，正是如此。”妖参抬起头看着她，道：“你这位妻子，恐怕与你、与咱们这整个昆仑境都大有渊源。”
白卿坐在床边牵起齐砚的手，到了现在不需要妖参再多说她也反应了过来，想到之前齐砚无数次表达出来的疑问，那个关于：为什么偏偏是她能解开封印白卿的签文？
恐怕如今在这昆仑境里，她们终于碰到了答案的关键。
齐砚曾说这大概是一种缘分，想来是对的，妖都是相信缘分的，若非有机缘，她们也不可能从普通的动物慢慢开了灵智再慢慢修炼成妖。
现在看来，这缘分恐怕早早就种下了。只是，齐砚这一身仙骨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仙骨又是什么呢？
“参婆，您说阿砚身负仙骨，又说她此刻正在吸收玉虚峰残留的仙气，这个‘仙’字，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这话问的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有什么问题似的。
妖参觉得好笑，看什么稀奇事似的看着她：“想不到你这小狐狸谈了感情之后也有这一面，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今儿可是开了眼界。”
白卿不管她如何调侃自己，只问：“那阿砚她与神仙可有什么关联？”
听她这么问，妖参连忙摆摆手：“想哪儿去了？她可不是什么神仙转世之类的，她只有这副骨头是仙骨。”
白卿又皱了皱眉，心里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这是何意？这人……还能拆除骨头单独算？”
“自然是可以的。”妖参指指躺在床上的人：“她从头到脚都是个人，三魂七魄也没有仙迹，是货真价实的肉体凡胎，可这一身骨头架子却是实打实的仙骨。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没闹明白，感觉是她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某位不知名的神仙出现异变……不，不对，不是神仙，可能是与神仙有关的什么东西……”
妖参可无法探查齐砚身上发生的事。
“她如今多大了？”
“今年刚刚22岁。”
她出生的时候是22年前，那时候昆仑境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啊，对了。”妖参恍然道：“22年前的时候，玉虚峰上曾发生过一次山体坍塌，不过坍塌的范围只有接仙桥那边，我和文霜也没有管。”
接仙桥？
白卿眉间轻蹙，因为昆仑仙山上的神仙早在五千年前就先后移居天宫了，玉虚峰上的接仙桥自那起就已经废弃，在白卿占领玉虚峰设置昆仑境后，也经常去那接仙桥闲逛，想看看当初接引神仙的地方是怎样的，可惜那时连接仙桥都已经断掉了……
“五千年前神仙移居天宫，昆仑仙山早已不是曾经的样子。若说这昆仑境内还有什么地方残留着仙气，肯定就是接仙桥了，只是这桥早就断了，就算是坍塌而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仙骨……”
说着，白卿猛地顿住，表情在瞬间反复变幻。
妖参看她那样子就猜到她定是想到了什么，八卦的心止不住，托着腮问：“你想到了什么？是不是这小丫头身上仙骨的来历？你俩能有这个缘分结灵契，恐怕之前就有过不少瓜葛。”
妖参语调暧昧，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但白卿和齐砚，算不上有多少瓜葛，只是……她这几百上千年的日子偶尔也会觉得无聊，经常会溜达到接仙桥去。最初只是好奇那断桥才去看看，后来则是因为……那长在接仙桥断桥遗迹边上的树。
白卿也不知道那是棵什么树，她见过的树多了，昆仑境内大大小小的树妖就一大堆，都是不同品种的。可断桥边上那棵树，她却从未见过那个样子的。
那树很漂亮，特别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在雪山上，它的叶是白色的，像白梅一样，在崖边凌空盛开。
白卿给它起了个很随意的名字，叫“白雪”。
“我姓白，你也姓白，咱俩就是一家子了。虽然我不知道我爹妈是谁，白这个姓是我自己起的，你呢，看你这样你肯定也不知道爹妈是谁，这里就你一棵树，所以你也姓白，谁让你的叶子是白的呢。”
她是白毛狐狸，所以她姓白，这树是白叶子，所以也该姓白。
2肉体凡胎年的时间，叫白雪的树始终在那伫立着，它不动，也不会说话，更是从来没有化形的。白卿曾经疑惑过，为什么昆仑境内连路边的草都开了灵智，偏偏这棵立在接仙桥边上的树不行。她搞不懂，问那树肯定也不会得到答案。
回想到这些，白卿看向妖参，问道：“参婆，断桥边上那棵长着白色叶子的树，它还在吗？”
妖参摇摇头：“都说了22年前接仙桥那边坍塌，那树没……嘶，你是觉得……”她瞪大眼睛，手指点了点齐砚。
白卿抿着唇，内心有隐隐的激动，对着妖参点点头。
第93章 幕间三 10
那棵树虽然几千年都没有开灵智, 也成不了妖，但它的岁数比文霜都要大, 从文霜在昆仑山出生开始就在接仙桥旁边立着了。一些年纪大的老妖都说它是仙人遗留在人间的，是昆仑仙山最后一丝仙气，是曾经仙脉的见证。
当然，这都是大家说的，没有人知道那树已经在这里多久，更不知道它到底都见证过些什么。它没有灵智, 也无法化形，昆仑仙山断了接仙桥，她更是成不了仙, 就只能日复一日在那崖边呆着。现在更不知道那次接仙桥遗迹坍塌后，那棵树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和齐砚的骨骼联系到了一起。
这些都没人能给出答案，但白卿现在好歹是松了口气, 齐砚的身体没有事，而且她们此行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原本她突然觉得回昆仑就是为了相凝所说的“神性”而来，如今问题倒是迎刃而解, 齐砚既然身负仙骨, 那她身上带着神性自然也很正常。
“参婆,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醒？”
“唔，这就不知道了，或许一会儿就醒了吧。”
“她吸收这里残存的仙气，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说到这个, 白卿还是有些担心的, 人类的肉体凡胎承受不了太强烈的灵气，仙气就更加厉害了, 无法确定这会不会让齐砚的身体负荷太重。
“应该不会，她的这副骨头能帮她承担。”
妖参站起身拍拍白卿的肩膀，“行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这小妻子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吧，这种肉体凡胎搭配一副天生仙骨的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想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或许很适合修炼。”
这个确实，之前白卿就发现了，齐砚是非常适合修炼的那类人。
妖参走之前，拔了自己几根头发留给白卿。将近两千年的雪巅人参，只这么几根头发就会化作世间最最有效的药材。等妖参离开，那桌上的头发就已经变作了几根人参，白卿小心的把人参收好，准备待会儿去处理一下。
又过了半天时间，外面的夜色越来越重，齐砚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她的反应和寻常生病受伤昏睡后的虚弱不同，她才醒过来就十分精神，感觉自己精力充沛到能出去翻跟头。
当然，大夜里的她没真出去翻跟头，而是抱着自己老婆在屋里撒欢。
“媳妇，我做了个特别长的梦！”
白卿看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神采奕奕的样子，瞬间所有不安都放下了，耐着性子问：“什么梦？”
“我梦见你了！”
“我？梦见我什么？”
“唔，梦见你跟我说话。”齐砚回忆自己刚才的梦，道：“但是很奇怪，我不能跟你说话，也动不了，就只是看着你……你经常会来跟我说话，说的好像都是你身边的一些事。有一些很有意思的，还有身边又有哪些妖怪找了伴侣，有一次你养大的一只狐狸找了个凡人屠夫，你表示很不能理解，还偷偷跟着她去人间走了一遭……”
听着齐砚叭叭叭说着梦境的内容，白卿微微一怔，她记得那个事，好像是五百年前的事……那只狐狸确实是她养大的，管她叫阿姐，是一只漂亮的红狐。她亲手养大的妹妹被一个凡人屠夫给拐走了，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就偷偷下了山去看……没想到……
“没想到那个屠夫是个女子……”白卿回忆起往事，轻轻笑了声，又稍稍用力把齐砚往怀里带了带，语气颇为温柔：“那女子我记得，家里祖传的杀猪刀法，在她们那县城都颇为有名。后来她还把店铺做大了，不仅是屠户，还开了个馆子，后来又做成了酒楼……”
“是个有本事的。”
齐砚从她怀里抬起头，道：“开酒楼那是好些年之后的事了，你第一次下山去看人家，才三天就回来了，你那会儿怎么就放心了？我记得你当时说，原来是个女子。是女子你就放心了？”
白卿眼睛微微眯着，笑说：“确实，好像是女子我就放心了些。最初我以为是个男子，怕三娘被人骗了。”
白卿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双标了。
这些事都过了五百年了，白卿自己都偶尔想不起来，三娘都已经去找了那女子好几世了。齐砚会梦到这件事，还是自己去跟她说，显然是她梦到了那棵树的经历……
那棵树就只是立在断桥边，白卿把它当做一个可以随意聊天的朋友，哪怕没有得到回应，也喜欢去它面前叨叨两句，这个习惯持续了几百年，直到自己被签文封印。
种种迹象表明，齐砚那一身仙骨就来源于接仙桥边的那棵树，只不过22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只剩断桥的接仙桥坍塌，她们暂时不得而知。白卿不觉得那只是一个巧合，接仙桥已经在那上万年了，地质变化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遭，昆仑山脉的地震坍塌数不胜数，唯有接仙桥所在的地方从未有过事。22年前的这次坍塌白卿也倾向于不是巧合，八成是一次特定的事件，可这是为什么呢？
目光落到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孩身上，白卿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发，道：“你睡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身体有什么问题，于是叫来了昆仑境的医仙参婆来给你瞧瞧。”
“唔，瞧出什么了吗？”
“是有一点，不过倒不是坏事。”
把妖参看过后的结论告诉了齐砚，白卿观察着她的表情，除了震惊之外倒没有其他的了，在话本里历练这么多次，小朋友如今的接受程度良好，可以说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见怪不怪了。
就连自己身上这副骨骼来源于一棵树，齐砚都只是短暂的露出震惊的神情。
在听了白卿的话后，她甚至伸手捏了捏自己细细的胳膊，道：“可我这一身骨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唔，好像也就稍微结实一点儿？”
她从小到大再怎么淘气受伤，骨头都是一次都没伤到过，就连小时候特别淘气从老家一处施工地搭好的铁架子上往下跳，一个不小心摔着了，都只是肌肉肿了，骨头没事。她还记得那次去看医生，老家的跌打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那铁架子怎么也有半层楼高了，她那次可是摔得不轻，结果骨头一点儿事都没有，确实神奇。
结实是肯定结实的，毕竟是仙骨，白卿不知道那棵树到底在接仙桥旁边呆了多久，反正从文霜在的时候那树就已经在了。即使那树没有成仙成神，它的根茎枝叶也必定堪比天宫瑶池旁的神树仙花了。
齐砚这会儿精神头正足，脑子也比从前转的更快了，她回忆起长大后父母提到那次摔伤的事，觉得当时他们说过的话好像有深意。
“我太爷爷是10年前去世的，他身体特别好，活得时间长。我记得我爸妈说，我那次摔伤后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特别着急，只有太爷爷十分淡定，还说以我的体质绝不会有事的，只会是皮肉伤……”
提到太爷爷，齐砚眉头又蹙了蹙，要说起来，自己倒霉进入话本世界也是因为老家太爷爷留下的那个《灵异话本》……
“你的太爷爷……是什么时候生人？”
齐砚细细算了下，道：“他活了110岁，出生的时候是1903年。怎么了？”
“不，没事。”白卿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直觉，直觉齐砚这一身仙骨可能和她的太爷爷有关系……
“其实你和我之间不用顾虑太多。”齐砚抱住白卿，道：“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这身骨头和我太爷爷有关系，说实话，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不瞒你说，我会进入话本也……算是多少和我太爷爷有关。”
这还是白卿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进入话本的事，皱着眉问她：“怎么回事？你太爷爷都去世10年了，你今年才进的话本。”
“说起来就倒霉，我老家的房子要拆迁，通知我们去办理相关手续，你也知道我爸妈天南海北的浪去，最后只能我去处理。然后收拾屋子的时候，我在我太爷爷的箱子里找到了那个话本……我以为是什么鬼怪故事、民俗志异这类的书，晚上的时候就随手翻了翻，结果是个无字天书，还被拉进了话本里……”事到如今再说起这个事，齐砚还是会觉得自己倒霉，不过已经不像最初的时候那样难以接受了，已经可以做到语气平静的述说了。
那个无字的话本自然就是进入话本世界的契机，所有玩家都是因为无意间翻看了类似的话本才会如此。
齐砚又道：“我其实偶尔会琢磨，我太爷爷为什么会收着那本书？而且书还被很多黄色的长条纸缠着，和一个上了锁的盒子摆在一起。我那时候不懂，现在知道了，那些长条的纸应该是某种符篆，而我看到那本书的时候，符篆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想必是已经失效。至于那个上了锁的盒子……锁非常的坚固，我到现在都没打开过，我猜想可能是用上了某种封印这才很难打开……这样看的话，我的太爷爷很可能曾经也是这个话本世界的玩家……他成功通关了话本活了下来。而从他还留着那本书并把它封印起来看，恐怕即使玩家通关那书也不会消失，而是会等待其他机缘再被其他人开启……”
白卿安静听着她的猜测，等她停顿之后，才垂眸看看她，道：“如果话本上的那些符篆是你太爷爷自己弄的，很可能他在通关话本的时候获得了很多修道方面的能力，让他精通画符这一门，甚至有本事封印住那话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或许也有些不为人知的能力，比如让接仙桥坍塌、让那棵树成为你的仙骨。”
这确实是有可能的，齐砚不会说什么“我出生的时候太爷爷都那么大了岁数了”之类的话，她非常清楚她太爷爷一直都精力非常充沛，哪怕是临死之前，他也只是说“命数已至”，那时候他的身体状态都很好，完全想不到人会突然没了。
如今齐砚接触了这么多玄学，也大概懂了太爷爷所说的“命数”是什么意思。作为修道的人，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
以他老人家的身体状况，在齐砚出生之前上昆仑山做些事完全没问题的。
但问题是，他如何进入昆仑境？
第94章 幕间三 11
普通人进入昆仑境必须有昆仑境内的妖带着才行, 首先那个被白卿设了结界的山洞，普通人就无法通过, 必须有引路人。如果齐砚的太爷爷真的是造成接仙桥坍塌的人，那他要进入昆仑境必须有人带着。
只不过22年前发生的事，白卿也不知道，她都被困在签文里上百年了，之后只能找机会问问君婵，看她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正在发散思维, 怀里的小朋友却不太老实，狗狗祟祟的趴在她怀里蛄蛹，一会儿一个姿势, 最后干脆翻个身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身上。
白卿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低头笑着问：“干什么呢？”
齐砚趴在她身上, 仰着脑袋看她，笑着说：“所以我们就是很有缘分对不对？”
原来是说这个, 她们都想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候，彼此之间完全不熟悉，互相看对方都是碍眼的, 白卿还因为齐砚的弱小感到疑惑, 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弱小的人类能解开签文的封印和自己结下灵契。
那时候她们勉强得出的结论就是“缘分”, 可白卿活了这么多年，从不记得自己认识齐砚这么个人。现在答案揭晓了，她们的缘分来自接仙桥旁的那棵树。如果说齐砚就是那棵树的话，也是不严谨的, 她只有那一身骨头来自那棵树, 而她这个人的灵魂还是她自己。
白卿抱着她的手臂力度收紧，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齐砚撑着在她身上, 微微低头就能触碰到嘴唇，两人的气息交缠混淆在一起。
齐砚伸出手摸了摸白卿光洁的皮肤，最后固定在她下巴上，目光逐渐炽热痴迷。
“白卿，我好像还没有说过一件事。”
白卿一双异色眸子里闪过不解，这么好的氛围，她要说什么事？而且还叫自己全名？
“要说什么？”
齐砚盯着她看，眼底有浓烈的情感和依赖，低低地说了句：“你真好看，我好喜欢。”
“我……唔！”
白卿还没来得及应一句话，就被她堵上了嘴，还是……用她的嘴。
微凉、又柔软的触感，这种感觉陌生又新奇，是千百年来最深刻的一次悸动。两人的唇互相贴着，只是轻轻触碰，没有更进一步，可即便是这样，白卿也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失控，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亲密无间的距离使得两人的呼吸彻底融合在一起，缠绵交织，紧密贴合。
一个很浅的吻，没有深入，只不过是一次不太熟练的接触，情到深处、大脑极度兴奋下顺其自然的发展，但两人都从中体会到了美好。原来和喜欢的人接吻是这种感觉，很软、很甜、特别开心。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两人的身体还紧紧贴在一起，白卿又更用力抱着她了，这样毫无缝隙的拥抱方法，使得彼此剧烈跳动的心跳像是要撞破自己的胸腔跳进对方的怀里。
白卿抱着怀里的小朋友，低声道：“我也喜欢你。”她不太会这样表达自己的感情，虽然活了一千多年，可她的感情经历为零，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之前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都恋爱、成亲、生女，可她却始终提不起兴致，她没有兴趣去进入另一个人的生活，自己一个人多潇洒随性啊。
看看君婵，恋了那么多次，有结果的一个都没看见，悠泉那小崽子还是在白卿被封印之后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
妖族以母系为尊，母亲想生就生了，也没人会特意去问问父亲是谁，只要不是被负心人给骗了就行。看君婵那个样子，都是她骗别人的份儿。
难得听到不善表达的狐狸直白地说出喜欢，齐砚高兴得不行，心里都泡了蜜，现在都想出去跑圈。
不过这大夜里的，跑圈就算了，两人抱在一起彻夜聊天倒是可以。
聊得也不过就是一些过去的事，齐砚那个梦做得很长，不过梦的内容不全，都只是一些片段。她在梦里听白卿提到过很多人和妖，现在挑了些感兴趣的问，比如那个被白卿养大的红三娘。
三娘因为是红色的，白卿给她起名字的都是就直接叫红三娘了。这倒也是颇符合白卿的性格，什么颜色就起什么名字，那棵开着白色叶子的树姓白，红毛的狐狸就姓红……
“三娘自从遇到她的妻子之后就总往外面跑，而且已经执着的和她在一起很多世了。”
人类的寿命相对于妖来说实在是短暂，红三娘的妻子总会经历生老病死，每一世都是如此，可她也不曾厌倦，每一世都会去找她，生生世世守在一起。
这让齐砚想到了自己，她揪着白卿的衣服，道：“我呢，我也会这样吧……”
她也是个人类，她的寿命也很短暂。
白卿皱起眉，她其实有很小心避开寿命论的话题，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就好像它不存在一样。但这只是回避，不去提它不代表它不存在，问题就摆在那里，谁也没办法逃离。
齐砚率先提出这个问题，将白卿逼得不得不去面对。
沉默了好久，久到齐砚以为白卿不会回答了，才听到她开口。
“如果……如果一定会这样……我也会像三娘那样的。”
上千年的漫长岁月里，齐砚是她动心的第一个人，也会是唯一一个。
生生世世都在一起，都是这一个人，很不错，她也可以每一次都找到齐砚。
可这说到底都还需要寻找，万一没找到呢？
齐砚握着她的手，问了个问题：“这么多年了，红三娘有没有哪次没找到过？”
白卿下意识皱眉，她明白齐砚想问什么，她在怕找不到就这样错过。凡人投胎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白卿是个千年大妖，可她不是地府阎王，没法儿管地府的轮回，就算去问阎王也不会搭理她。
“她每一次都找到了。”白卿握紧她的手，语气无比认真坚定：“我也可以的！”
她说得太认真了，像是在发下什么誓言，直直撞进齐砚的心底深处。
“嗯，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认真回应了她的承诺。可她的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想的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白卿永远在一起，以现在这个人、这个身份。
轮回之后的人还是不是那个人？
这个事没有人能确定，她早就不记得自己上辈子是什么人了。未知的事就会有很多隐患，齐砚不喜欢这样的未知，她只想和白卿永远在一起。
多想无益，摆在眼前最现实的问题还是话本，她连话本都没通关呢，说那么多以后的事有啥用……
想到话本，齐砚突然坐了起来，从【导语】系统里拿出两个锦囊，道：“一直忙东忙西的，倒是把它给忘了。”
情绪碎片，这次通关话本之后掉落了两个锦囊，不知道会抽到哪两个碎片？
“喜怒哀惧爱憎欲，七种情绪里我已经抽到了‘怒’和‘哀’，根据前两个话本的故事来看的话，《终山祭》是翠兰的愤怒，《嘉年华》是秋冉的悲哀，那么《开发商》有可能是什么情绪呢？”齐砚手里的锦囊被她一下下抛上去又落下来接住。
白卿也坐直身子，道：“相凝对孟灵均的‘爱’。”
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手里有两张锦囊，就证明这个话本可能还会掉落其他情绪。
齐砚道：“赵瑞滨的‘贪欲’，相凝对这些贪婪之人的‘憎’和‘怒’，倒是都有可能……”
猜来猜去都不如直接开了锦囊，齐砚直接拆开两个锦囊，光芒闪过之后掉落两张情绪碎片，一个是符合她俩猜测的‘爱’，另一个是齐砚绝对不想看见的——‘怒’。
“……我服了妈妈！”齐砚生无可恋地倒在床上，“我明明有五张碎片没有，五选二啊都没有！非得是我已经有了的吗？！”
四张碎片就已经开始重复了，这话本的掉率太感人了，重复率也太高了！
白卿叹了口气，给自家小妻子顺顺毛，道：“按照这个话本来说的话，相凝的情绪是‘怒’也很正常……”
“明明也可以是‘憎’……”
唉，可谁让运气不好呢？
齐砚躺在那颓废了一会儿，又很快收拾好心情把碎片收起来给自己打气：“没事！重复就重复吧，我肯定不能总是重复！欧非守恒定律，这次非了下次一定欧！”
她这样的心态太过稳定，总是能自己调理好，白卿笑着摇摇头，伸手摸她的头发。
“等天亮之后我就要出去逛逛，我都还没好好逛过这里呢，你们昆仑境里肯定好多毛茸茸的小动物吧？我要好好撸它们！”
“？”
白卿一愣，随即眯起眼睛，这是什么危险的发言？
“强调一下，我们昆仑境都是妖，哪怕是只开了智暂时还没化形的，她们也都是妖。”
“我知道啊！但是没化形就是毛茸茸的嘛，多可爱啊！”
白卿看着她的眼神愈发危险，突然往前凑了凑，盯着她问：“你就这么喜欢毛茸茸？”
她的眼神危险，语气也很危险，齐砚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那个……我也不算是……”她想反驳，可也找不出有力的证据支撑，她在家里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毛茸茸的东西格外感兴趣的癖好……
比如，偶尔会想让白卿把尾巴变出来让她抱……
白卿挑眉看她，哼笑道：“你就是有喜欢毛茸茸的癖好。”
“嘶，也不能算是癖好……一定要说的话是只喜欢你的癖好！”敏锐地察觉到了危机，齐砚一把保住白卿在她颈间狂蹭：“像这样的，我就只喜欢蹭你！”
“你放心，我就只喜欢你！再多可爱的小动物在我心里也不可能比得上你的！”
白卿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撒娇，满足的弯起眼睛。
第95章 幕间三 12
这段时间齐砚和白卿都住在昆仑境内, 两人没打算这个时候回城市里，决定在昆仑度过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
齐砚长这么大第一次来昆仑山, 更是从未在这样天然的深山中居住过，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是新鲜。住在这边的日子白卿每天都带着她在玉虚峰上闲逛，整个玉虚峰很大，光是被妖族们圈出来的结界就够她们玩上半个月了。
齐砚表现出了对接仙桥的兴趣，想到她和那棵树之间的联系，白卿特意带她去了趟接仙桥。当然, 自从坍塌之后，这里连最后的遗址都没了，只有光秃秃一个悬崖。
悬崖下面是一整片山谷, 谷中漫山遍野都是雪，在山谷中挺立的那些松柏身上挂满了冰, 白茫茫一片煞是好看。
她们在清晨的时候携手登上接仙桥所在的山巅，昼夜交替时升腾起的雾把这里渲染的更像是仙境, 即使这里最后的仙迹也已彻底消失。
“这里可真美……”齐砚挽着白卿的胳膊，感叹道：“难怪是仙人们连接天地的桥梁，这景色虽然单一, 却有一种神秘莫测的震撼。”
自那场梦之后, 齐砚偶尔会想到那棵树, 它就那么在崖边孤零零站着，会不会无聊？或许那树没有灵智，所以不知道什么是无聊，再加上白卿总是会去找它聊天, 可能日子也还挺有盼头。
她做了那些梦, 也就明白白卿几百年来对着树说过的话，那树都记下了。哪怕它没有开智, 不能登仙，它也以它自己的办法记住了那些。
“阿嚏！”山顶的风还是有点儿大，齐砚吸吸鼻子，鼻尖都冻红了。
白卿把披在她身上的厚厚围巾裹紧了些，道：“走吧，回去了。接仙桥虽然在昆仑境内，但这里离天宫太近，比其他地方都冷的多，别感冒了。”
“嗯。”齐砚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今日文姨做了鲜花饼，是君婵从玫瑰花妖那要来的花露制成，还揪了参婆两根头发。”
“哈哈。”齐砚干笑两声，“这又苦又甜的……”
她最近吃了不少妖怪们做的各种各样食物，味道暂且不论，补是真的补。
想啊，那玫瑰花妖有八百年的修为，鲜花饼离用了她那的花露，做出来的饼子如果是普通人吃一个就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更别说还用了将近两千年的人参……
最近这些食物吃得，齐砚的身体状态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好像身体里蕴含着无限的能量一般。她来到昆仑境内，先是吸收了接仙桥旁那棵树残留下的最后仙气，她是个凡人，不知道怎么融合它们，结果那些妖怪们一个个对她表达友好，送了不少食物，那些食物吃下去全有奇效，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帮她把仙气融合了。
“你如今也算是修仙之人了，而且灵力十分深厚。”回到昆仑境的毡房内，白卿道：“过些天再进话本的话，你的实力较之从前可以说是上了不止一个档次，普通鬼怪伤不得你，不过……”
齐砚偏偏头看她，问：“不过什么？”
“不过你还没有掌握有效的术法……”
这个事儿齐砚也挺发愁的，她身上保命的道具倒是有两个，就是攻击手段根本没有，遇到危险只能凭借现在体内的灵力跑路……
或许可以按照那本《符咒大全》里的讲解学习一下，只是没有合适的笔……
怎么想都很头疼，齐砚盘腿坐在床上，把手里的道具拿出来摆在眼前，看着它们发呆。
白卿看她皱着眉的样子觉得可爱，伸手在她脸上戳了戳，成功换来那人一个白眼。
齐砚抓住她犯了坏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刚想反击，却被突然进来的人打断了。
“九尾……”
整个昆仑境内会这样称呼白卿的只有一人，她回过身就看见君婵迈步进来，大咧咧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打扰你俩了？”君婵眨眨眼睛，一看就是故意的。
白卿拂了拂衣袖，道：“没有。有事？”
“嗯，关于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崽子。”
那只叫悠泉的小驯鹿，白卿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她自己一个人出了昆仑境，最开始告诉白卿说是不小心出去的，结果见到君婵又哭诉自己没找到神泉。
最近因为齐砚身体的问题，再加上文霜刚醒还在恢复，她们都没时间仔细说这件事。
“她没骗你，确实是不小心出去的，但她找神泉也是真的，这事儿源于一场梦。”
君婵语速很快，尽量把事情简单明确的讲完。
自白卿被困入签文，昆仑境的灵气受到侵蚀，在文霜察觉到后就开始以自身灵力修补灵气侵蚀。文霜陷入昏迷之后，全家都在想办法，请了妖参来也没用。悠泉那孩子跟祖母关系极好，小小年纪也为这件事伤神，结果有一次梦见一个声音，告诉她玉虚峰有神泉，可以救她祖母。
白卿皱起眉，问：“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听悠泉的形容，那声音听不出到底是男是女，说话一字一字往外蹦，像个人类口中所说的机器人。”
齐砚心里一动，隐约有些怪异的感觉，但她暂时说不上来什么，且昆仑境妖族的事她目前了解不多，不太好现在开口。
白卿想了想，道：“我和阿砚最近一段时间都会留在族中。”
君婵下意识看向齐砚，眼中还有些没掩去的惊讶。很少有人类会同意留在昆仑境内，这里有妖族的结界的护佑，也只是那些自然生长有了灵气的动植物适宜生存，看上去四季如春但其实温度还是很低，人类在这里住会觉得冷。
之前也有不少族里的妖找了人类伴侣，结果都是下山去陪自己的伴侣，没有一个能带回来常住的，白卿养大的红三娘就是这样。
齐砚却很是不同，她心甘情愿陪白卿留在昆仑境居住，而且君婵看得出，她还住得挺开心的。每天不是到处玩就是和白卿一起在族里呆着，跟那些小妖们玩耍，倒挺像个孩子王。没看那些以悠泉和小白狐为首的小妖们都很喜欢她吗？见着就都围上来一起玩。
别说，齐砚还挺有耐心，把一些人类小孩幼年时玩的东西教给了这群小妖，哄得她们每天都乐颠颠的。而且她画画是真好看，玩累了就带着那帮小妖画画，还给她们人人都画了一张，有人形的有原身的，当做礼物送给了小妖们。
说实话，君婵挺喜欢这个人类的，她们的王如果找了这么一个伴侣，那确实是挺好的。
毕竟，白卿对她们来说太重要了。这昆仑境的结界现阶段就是没有她不行，她不在昆仑境的时候灵气就不停被侵蚀，她一回来这种情况都好多了。哪怕是为了族里这些大妖小妖们好，君婵也不希望好友再离开。
“有些事我也在查。”白卿走过去按按君婵的肩膀，“虽然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消失这件事，跟昆仑境灵气被侵蚀这件事，二者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
提到她消失的那一百年，君婵的神色又变了，追问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前两天问你你也不说，是不是有什么大麻烦？要是小事的话以你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消失一百年！而且你看……你现在神魂都……”
君婵说不下去了，但凡是修为强大的妖，都能看得出白卿如今的状态，三魂丢了其二，七魄虽在但没了天地二魂也导致不是很稳定，灵力还只有巅峰期的六成……昆仑境妖族的王什么时候这么惨过？
可她着急，白卿这个当事人却总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每次提到这事儿都慢悠悠的态度揭过，只说一句过段时间会详细给她讲。
到底为什么要过段时间？现在不行吗？！
君婵想生气，可又生不起气，在她眼里白卿现在弱的能被自己一根手指推倒……
她俩在这沉默地交锋，齐砚还是坐在床上，表面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可其实她正在话本的导语系统里研究道具升级。
因为她发现，神木枝和苍鸾羽的升级界面都亮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先不说苍鸾羽，神木枝是她第一个拿到手的道具，她有事没事摆弄过它好几次，可从未见过升级的界面亮起过。
那道具升级的界面就像是个毫无用处的摆设，只有升级的介绍，连道具都放不进去。之前的苍鸾羽也是一样，刚抽到手的时候齐砚看到它也有升级界面，所以就尝试过，但道具都放不进去，界面也是灰色的。
那之后她就很泄气，没再去管过。
可今天她同时拿出两个道具之后，这俩的升级界面就像是约好了似的，同时亮了起来！摆放道具的格子还在闪烁，像是在吸引她把道具放进去似的。
扑通，扑通！
齐砚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她有一种直觉，这直觉在催促她，把道具放进升级格子里！
“快放进去！放进去！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对她说这句话。
齐砚克制不住这种直觉的催促，在研究清楚升级的界面和规则之后，还是抵抗不住这种探寻的诱惑，把两个道具分别放进了它们自己的升级格子里。
紧接着，一道猛烈的金光从导语系统里冒了出来，这道金光甚至突破了话本规则影响到了现实世界。
正和君婵说话的白卿猛地一愣，迅速回头跑到齐砚身边，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身体里不停往外冒金光。
“阿砚……”
很快，盛大的金光褪去，齐砚手中握着一根笔。
第96章 殡仪馆 01
齐砚、白卿、君婵, 三个人围着一根笔看，每个人都若有所思。
君婵是最不清楚这里面状况的, 忍不住先开口问：“嗯……这是什么神器？”
毕竟刚才那从齐砚身体里冒出的金光她也看见了，金光过后就留下这么一根笔，她说这是“神器”好像特别有道理。
神器不神器的，这在齐砚眼里就是话本里的道具，而且还是……用她两个保命道具合成出来的……
天杀的狗话本规则，没人告诉她道具升级是要“吃掉”另一个道具的啊！不是说合适的材料就能升级吗？谁家好人道具升级的“合适”材料是另一个道具啊！而且还都是保命神卡！
齐砚生无可恋地点开导语系统, 去查看这根笔的简介。
【凝思笔——由神木枝和苍鸾羽合成而来，具有辟邪挡灾、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之奇效，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基本使用方法：可在各种各样的符纸上绘制图案（另, 更多功能待开发）；注：由于凝思笔为神木枝和苍鸾羽合成的高阶道具，其继承前两种道具暂未使用的能力、及该能力所剩的次数, 如能力次数用完，凝思笔并不会消失。】
看过简介后, 齐砚从一开始的无语变成了震撼，她自我消化了一会儿信息，然后才跟白卿分享。
“也就是说, 这根笔还带着神木枝和苍鸾羽的能力, 而且它可以在所有符纸上画画……”白卿沉吟道：“你拿那些高阶纸出来试试。”
上次齐砚抽到过高阶的符纸, 可所有笔都不能在上面画画，导语系统的简介是需要特殊的笔才能在那种纸上留下痕迹。
齐砚最近一直在祈祷自己能抽到一根可以在上面画画的笔，这好像就真的愿望成真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齐砚拿出一张符纸来, 下床摆在桌子上, 准备用凝思笔往上面画画。这话本里抽到的符纸有些特殊，完全没有经过剪裁, 一张的大小跟齐砚平时画国画的宣纸差不多大。
君婵压根儿不知道话本的事，被她俩整的一头雾水，也凑过去看，还不忘了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白卿示意她安静，小声道：“回头有空跟你解释。”
她都这么说了，君婵暂且压下心里的所有疑惑，开始盯着齐砚画画。
主要是齐砚作画的手法也实在是娴熟，那根凝思笔也很神奇，那是一根毛笔，却完全不需要蘸墨水就能画出东西。
君婵摸了摸下巴，“有点儿意思啊。”
尤其当她看见齐砚画的是什么之后，眼睛瞪得更大了些：“我去，你画的是九尾！”她扭头看看站在身边的白卿，再低头看看那幅画，道：“这么像的！”
白卿淡淡笑着，看着齐砚的眼底满是浓情，道：“阿砚是学画画的，特别厉害。”
她的毕业作品被她的导师看中，要在世界级的画展上面展出，这事儿是她们参加完毕业典礼后得到的通知，还是齐砚导师亲自打来的，作为她的伴侣，白卿也感到很自豪。
齐砚绘画的速度很快，尤其画的还是自家老婆，白卿的样子早就刻进了她脑子里，画的时候根本连头都不用抬。而且齐砚感觉到这根笔的厉害之处，用这根笔作画，她很容易就进入到了绘画状态，速度更快了。她保证这速度绝对比自己平时快许多，正常人是不可能用这么快速度画出这么完美的画的，这都是这根笔的能力。
一幅画画完，齐砚把它送给白卿。
白卿接过来看了看，然后认真把画收好。
她俩之间连句话都没说，但那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在拉丝，直瞧得君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了那根笔，齐砚花了好几天闷头学了《符咒大全》上的基础符篆，她倒是很想一步登天直接去学最难的高阶符篆，可她现在的灵力根本画不出来。
画符篆需要强大的灵力作为支撑才能生效，她尝试去画高阶的，才动笔就感觉气血翻涌，要不是白卿在旁边及时叫停，她恐怕高低得呕出一口血来。
距离下次进副本也没几天时间了，齐砚就窝在白卿的屋子里研究符篆，累了就出去画画写生。她喜欢凝思笔，每次都用它画，这次出门带来的画纸也不多，用完了就用符纸画，反正话本抽到的符纸巨多，用都用不完。
休息的时间总是眨眼间便过去，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齐砚有种强烈的预感，最近就要再次进入话本。她提前在队伍里联系了三个队友，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静待话本中见。
……
夜凉如水，齐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坐在颠簸的车子里。想到进新手本的时候也是睁眼就在车里，她觉得自己都快对坐车有心理阴影了。
不过这次的车和《终山祭》的时候不太一样，这是一辆中型面包车，类似大金杯那种，只是空间结构经过了改装。前面照样是驾驶席和副驾驶，后面整个车厢的座椅全都改成了侧坐，而车厢正中间……摆正一个长方体的漆黑大盒子。
齐砚猛地一激灵，借着外面的月色认了出来，这是一口棺材。
上个话本在地宫里刚见过棺材，这次又来！还是开局直接棺材贴脸杀……
坐她旁边的唐珊珊也跟着缩了缩脖子，齐砚偏头看看她，想起来了，上次唐珊珊更惨，直接被相凝装进了棺材里当阵眼。
抬眼看过去，坐在对面侧座上的两个人也都是熟人，正好是她们的队友尹新和江淼。大家刚来到这里，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不约而同看向摆在眼前的棺材上。
齐砚余光瞄到驾驶席，正在开车的是个大叔，还在哼着小曲，丝毫没有显露出诡异感，看着也完全不像是玩家。
导语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响起：【欢迎玩家来到话本《殡仪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将在这个世界进行为期七天的故事体验，唯一要注意的是：体验过程中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死了哟~】
【温馨提示：成功离开本世界的方法有两种：一、找出世界的“眼”，成功通过“眼”离开；二、找出世界的“心”，击败“心”便可通关。本次话本故事的全部活动时间为七天，七天结束后会进行结算，未达标的玩家将会被判定为失败，请玩家知悉。下面为玩家提供自己角色的基础档案，以及初始任务。】
导语给出的信息约等于无，除了告诉玩家这个话本的名字之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只说要在这里呆七天，着重强调了要活下去……
殡仪馆……
齐砚抬眼看了看摆在车里的棺材，又看看包括自己在内几个人的衣着，大家都穿着同样的衣服，黑色短袖上衣、宽松舒适的裤子，衣服上面的logo都是一样的，写着“天堂殡仪馆”，看来她们这次都是殡仪馆的员工。
只不过具体要做什么，她们都不是很清楚，这里面没有人接触过这个行业，导语也不说清楚，连个人物介绍都没有。
齐砚的目光落到驾驶席的司机上，这位司机师傅还在哼小曲，曲调听着有些婉转，是齐砚在现实世界没听过的。由于司机哼歌的声音并不大，她没办法听清歌词，所以压根儿听不出他到底在唱什么。
车子在夜色下疾驰，两边的风景在变化，齐砚注意到外面的景象已经从市区变成了高速路，而且随着车子继续往前开，两边的道路越来越空旷荒凉。
想来殡仪馆不会在人流大的住宅区和市区内，肯定是会偏僻一些的位置，这路越走越偏是正常的。只不过面前摆了个棺材，又是在话本世界这么危险的地方，这夜色无端增加了更多恐怖的气息。
尹新和江淼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由靠近驾驶席的尹新开口问：“师傅，咱们还多久到？”
这个话本开局给的信息太少，也没说有没有接引NPC的事，除了她们之外就只有这么一个司机在开车。为了弄清目前的处境，她们只有跟司机聊天套话这一条路。
“快到了，这不前面路口转弯就是了。”司机停下哼小曲，打了个哈欠说：“困死了真的，到了之后我得赶紧回去补觉。”
干他们这一行的吃住都在殡仪馆里，属于什么都不忌讳那一类了，每天见的尸体死人有很多，真说起来连鬼都不怕。
殡仪馆里哪能风平浪静？在这里面当司机，还是灵车司机，这位师傅的胆魄可见一斑。
车子在前方的路口拐了个弯，眼前里面出现一栋大楼，远远看过去就知道占地面积很大，再加上这附近完全没有其他建筑了，可以说这一整片都是这个殡仪馆的地盘。
在车子开进殡仪馆院子时，齐砚脑子里又出现了导语的提示。
【天堂殡仪馆：玩家在本世界工作的地方，本次话本四名玩家均为天堂殡仪馆的员工，但四人分工不同，稍后将会为各位玩家发放个人工作岗位的内容，请玩家知悉。】
在导语声音消失后，一份资料进入玩家的系统界面，可以随时供玩家查看。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暂时没有去管那份资料，而是跟着司机先后下车，往大楼里面走。
刚才导语给出的提示有一点很明确，这个话本只有四名玩家，正好全都是她们小队的成员，也就是说她们省去了和其他玩家接触并勾心斗角的力气，对她们这种默契度成熟的小队玩家来说倒是好事。
第97章 殡仪馆 02
这个殡仪馆的占地面积真的很大, 有个专门的员工停车场，还有宾客们用的大型停车场, 光这两个停车场就能把眼前这栋楼给围一圈。
再加上远处还有另一个院子，夜色下虽然看不清太远的方向，但齐砚知道一堵墙之隔的外面还有一大片地都属于这个殡仪馆。
一般情况下，殡仪馆和火葬场可能是一体的，齐砚猜测那边有一大片区域可能是火葬场。
司机在锁好车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员工宿舍，连管都没管她们, 只打了声招呼并且告诉她们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工作，然后就走了。她们四个面面相觑一阵，最后还是江淼提议：“看看导语给的资料里有没有说宿舍在哪儿。”
很显然, 她们身为这个殡仪馆的员工，在深夜跟着车被带回这里, 肯定也是有员工宿舍的。
导语给的资料比较清晰，有这个殡仪馆的大致结构, 还有一些员工手册的内容。
殡仪馆的员工工作内容也比较多样，有入殓师、司仪、灵车司机、接灵引导员、销售员等等，她们四个抽到的岗位也各不相同。
江淼是司仪、唐珊珊是接灵员、尹新是火化师、而齐砚则是入殓师。
齐砚有点儿无语：“该不会因为我会画画, 我就负责入殓了？”
入殓师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给死者化妆, 帮助把死者的遗体还原成最贴合生前的模样。这个工作简直是她们四人的岗位里难度最大的, 另外三人都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眼神看着齐砚。
齐砚忍不住叹气，这话本规则也不知道是凭什么来选的职业，感觉它选职业都有自己的算盘，比如上个话本里大家的职业也都很贴合现实世界。
自己这次……虽说现实世界和入殓师八竿子打不着, 但她会画画, 感觉就直接被话本搞来当入殓师了。
再多的不满和忐忑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来话本世界的次数多了, 她们最熟练的就是适应生存，无论话本给出怎样的身份，她们都能第一时间尽一切努力去适应。
好在导语的资料里给出了每个岗位都应该怎样工作的介绍，最起码不至于让她们两眼一黑。
大家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宿舍休息，顺便慢慢研究这个资料。
“明天我和珊珊都要早起。”江淼道：“珊珊需要跟着司机去接灵，主要工作是帮助家属熟悉流程，引导家属过来准备葬礼仪式。而我则需要提前准备布置葬礼场馆，我俩都得很早就起床。”
尹新火化师的工作是在前面的一切流程都结束之后才开始，所以她不需要早起，只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到岗就行。
齐砚这次相对来说比较幸运，明天要下葬的那位老人家在她们进入话本之前已经做好了遗容化妆，这次就不需要她做什么了。
“这样的话明天我就在这里到处转转，这么大一栋楼我感觉肯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地方。”
殡仪馆她们在现实世界也见过，但有这么大占地面积的还是头一回见。这里毕竟是话本世界，什么隐藏的不为人知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齐砚准备趁着自己空闲先去观察一下。
几人回到宿舍，宿舍都是单人间，殡仪馆倒是很舍得给员工待遇，没有让大家合住上下铺，反而一人一间。
这种情况在现实世界肯定是员工福利，但在这里……大家只会觉得阴森可怖。
各自回房之前大家互相叮嘱晚上要小心，现在距离江淼和唐珊珊起床工作只剩下四个小时了，她俩得抓紧回房间休息，还要提防一切在话本里可能出现的危险。
齐砚比较担心其他队友，她自己的话不仅有凝思笔作为保命神器，还有白卿跟着，安全系数比较高，可其他队友就不是了。
不过其他三人手里都握着道具，让她不用太担心，队伍的通讯频道一直开着，如果有什么问题互相援助。
回到员工宿舍，齐砚下意识抬手去开灯，却在刚触摸到开关的时候顿住，她想起员工手册里好像有一条规定，说是每天晚上过了九点宿舍区的房间就会断电，像是大学宿舍似的。
这样的安排严格来说也没什么不妥，毕竟是员工集中居住的宿舍区，人多了用电多容易出现纰漏，万一引起火灾就不妙了，夜晚整个断电似乎是最安稳又省事的管理办法。
不过放在这话本世界里就很微妙了，到了夜里就不让人开灯，总觉得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而且更加让人注意的是，员工手册里还写明了：每晚九点殡仪馆大楼宵禁，若有事出外勤回来较晚的员工只能在十一点之后再进入大楼。
手册上并没有写明原因，但齐砚认为这一点恐怕很关键，或许这个殡仪馆隐藏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在九点之后到十一点之前这段时间是很危险的，所有员工都不能在大楼里活动。
齐砚早已习惯了话本里随时会出现各种问题，所以也不纠结，有些真相早晚都能查到，话本给了七天时间，以齐砚的经验来看，她们这个队伍的能力绰绰有余。
放松了心情后，她干脆躺在床上和衣而眠，她不打算脱衣服，万一夜里发生任何事都好及时应对。
躺在床上后，白卿从戒指里钻出睡在她身侧，一手将她带进怀里，另一手搭在她身上，道：“你好好休息，我帮你盯着。”
妖不像普通人类这样每天都需要充足的睡眠，她有的是旺盛的精力，帮齐砚守夜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齐砚也没跟她客气，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眼睛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是半夜才进话本，话本也不可能立马就搞事情，所以第一夜过得风平浪静，半点儿风吹草动都没察觉到。早上的时候齐砚是被楼道里的动静弄醒的，在话本里神经紧绷着睡不踏实，稍微有点儿动静都能立马醒过来。
齐砚睁眼的时候还窝在白卿怀里，狐狸察觉到她醒了，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道：“是唐珊珊和江淼，她们到点要去完成任务了。”
“哦。”精神松懈下来，齐砚还是很困，她抱紧白卿紧紧贴在她怀里，嘟囔道：“想再睡会儿。”
“那就睡，不着急，还有时间。”
齐砚的角色岗位目前是没有任务的，她可以睡到天亮再起来，然后利用上午的时间把这栋楼逛一逛。
“八点的时候叫我……”齐砚给自己设置了一个还不算太晚的时间，负责火化的尹新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起来。
“好。”白卿一下下轻抚她散落的长发，双目柔和温情。
话本里的时间是夏季，八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齐砚的身体像是给自己设置了闹钟，不到八点就准时醒了。她在白卿怀里恋恋不舍地蹭了蹭，然后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
“行了，开工干活儿！”
缺德的话本世界要早点儿脱离才能换来幸福生活，现实主义的齐砚很明白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的道理，跟老婆亲亲腻歪是重要的，在话本世界里也必不可少的，但也要克制住，不能腻歪太长时间。
简单洗漱了一下，齐砚让白卿回到戒指里，然后推门离开宿舍。
这时间宿舍区的走廊已经重新安静下来，需要上班的人已经都陆续出门，就连尹新也已经走了，走之前还用队伍频道通知了齐砚。
这一早上她们的队伍频道里挺热闹，不过大部分都是唐珊珊和江淼在说话，那两人起得早，一直在频道里聊天。
尤其是唐珊珊，她四点钟就要起来做准备，然后跟着司机一起出去接灵，顺便把家属也带过来。
唐珊珊：“只能说各行各业都很不容易，我已经快困死了。”
江淼：“加油，挺住。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唐珊珊：“暂时没有，一切正常。就是家属哭得好惨，我也跟着揪心。”
江淼：“理解，人之常情。”
齐砚快速把队友们的聊天内容过了一遍，大家给的反馈都是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就显得格外不正常。
就像《开发商》这个话本一样，前面好几天都像在现实世界生活一样正常，一丁点儿危险都没遇到，然后赵瑞滨就死了。
她们这个队伍都算是老手了，就连她和唐珊珊都已经是第四次进话本，没人会因为眼下的一切正常掉以轻心，大家都时刻绷紧神经小心谨慎。
齐砚出了员工宿舍区，她早餐就在宿舍拿了块面包凑合，然后也不打算出这栋楼，准备直接开始在楼里逛逛。
这个殡仪馆是一整栋楼，楼不高，只有两层，但占地面积却很大，算下来的话光是这一栋楼占地就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了。
齐砚边走边皱眉，道：“一个殡仪馆，用得着这么大的面积？”
白卿没在现实世界接触过现代的殡葬，不懂齐砚的疑惑是什么。
“一般情况占地最大的应该是墓地本身，其次是焚化炉所在的火葬场，殡仪馆本身反而没有这么大，因为只是在这里进行遗体告别仪式，普通人家的告别仪式也不需要用太大的场所。”
按照齐砚这样的分析，这殡仪馆实在是大的有点儿离谱了。总共只有上下两层，没有看到电梯，但有三个楼梯，分别位于场馆两侧和中间部分，中间的楼梯在场馆内很明显，两侧的则是一个楼梯间。
员工宿舍的位置在二楼东侧，离东侧楼梯间很近，齐砚没下楼，而是顺着员工宿舍往西边去，准备先把二层整个逛完。
二楼员工宿舍占了部分位置，其他的都是一些类似办公室和会客室之类的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还有将近一半的房间是空的。齐砚更加不解了，既然有这么多空的房间，为啥还要整这么大一栋楼？
她从西侧的楼梯间下去一楼，一楼的房间就多了起来，而且基本都有自己的用处。除了五个开追悼会用的厅之外，还有她这个入殓师工作的遗体化妆间，存放遗体的太平间，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仓库之类的。
一层的利用率明显比二层高，是整个空间都利用上了，如果单看一层的话倒是不会觉得这栋楼太大了，但二层却空了那么多房间……
齐砚走到一个小厅堂，正好看见江淼在布置遗体告别会，身边还站着两位家属。
第98章 殡仪馆 03
齐砚单纯路过, 但还是进去和江淼打了声招呼，顺便在家属离开之后问她唐珊珊回来没有。
“回来了, 挺顺利的，一早上都没出什么事。”江淼手上布置仪式的动作没听，嘴上低声和齐砚道：“这种感觉真不爽，像《开发商》那次似的，一切都太正常了，现在反而越正常越让人焦虑, 还不如像《嘉年华》那样简单粗暴呢。”
确实，明知道这是个话本世界，压根儿不可能存在什么平和安逸, 这种等待中的焦虑更难受。
“我再去逛逛，待会儿追悼会开始了过来。”
江淼点点头, 道：“小心点儿。”
“放心。”
齐砚转身走了出去，往前走又路过几个办追悼会的厅, 每个厅里都有人，看来今天又是都排满了。
一层逛完，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齐砚又顺着原路往回走, 路过某个追悼会现场的时候, 听见里面的工作人员在吐槽：“这家的家属怎么回事？接灵都去晚了，现在都还没到。”
齐砚脚步一顿，本着话本中不会有npc说没用的话的原则，她往里看了看, 随意问了句：“怎么了？灵车还没回来？”
npc的设定都是殡仪馆的同事, 看见齐砚就说：“家属去晚了，咱们的灵车在那等了半天, 天都亮了才把家属等来，现在在路上堵着呢。”
“家属怎么回事？去那么晚？是不是赶上早高峰堵车？”
“怎么可能？去接灵的时间早高峰都没到呢。这家家属就是不上心，死者去世的时候医院联系他们愣是告诉在出差赶不回来，要火化这天才能回来，让医院帮忙跟殡仪馆联系，他们可以加钱。”
另一个npc也很气愤：“那医院也够离谱的，真就听了家属的话代替他联系了咱们。”
“那咱们这边领导更离谱，这活都接了，说是跟家属已经协商过。”
两个npc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然后又各自忙了起来。
齐砚附和了他们几句，默默退出这间屋子。
白卿的声音从戒指中传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挺离谱的，家属、医院还有这家殡仪馆，都很离谱。”
“是的，简直像是，都想赶紧把人火化掉似的。”
这种感觉很微妙，齐砚是凭着直觉感觉不对劲，觉得无论是哪一方都挺离谱。不过那俩npc说完这些信息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又去闷头忙手头的事，想来是该他们现在说的信息都已经说完了。
“先去三水姐那看看，待会儿再过来，看看这家的家属。”
江淼那边的仪式进行顺利，江淼按照导语给出的资料，一本正经做一个追悼会的司仪，家属们默默流着泪。
遗体告别结束，殡仪馆这边负责带着遗体去火化，家属则被安排在等候区。
火化就是尹新的工作了，齐砚跟江淼唐珊珊汇合，告诉她们去旁边的追悼会现场看看。
“刚才路过这里，从npc口中听到些事。”
齐砚把npc吐槽的话转述给队友，小声道：“感觉这里面的人都不太对劲。”
唐珊珊点头：“确实，这家属连人死了都不着急回来，医院和殡仪馆也陪着他折腾，都挺不合理的。”
“嗯，所以咱们现在去看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这边的追悼会也在进行了，不过家属只有一位，是个青年男人，男人面上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只是司仪说到动情处时，这男人配合着挤出两滴眼泪，之后就开始频繁看表。
等流程走完，男人立刻找到司仪，问：“接下来是不是也不用我参与了？”
司仪是刚才齐砚见过的npc之一，他皱起眉，道：“先生，您太太马上要火化然后就是下葬，您最好还是在场……”
“不用，我委托你们帮我处理不行么？”男人看看时间，道：“我马上还要赶飞机离开，火化之后你们帮我葬入你们的墓地就行。”
这家殡仪馆还有自己经营的陵园，就在不远处的山上，而且价格相对来说较为便宜，很多家属选择这里都是因为丧葬一条龙服务了，不用去抢那些昂贵的墓地。
“诶，先生您，您都不亲手安葬您太太吗？”司仪npc大概是第一次见这么离谱的人。
男人不耐道：“我亲手下葬她又活不过来！”
“靠，什么人渣……”江淼皱着眉骂了句。
齐砚看着男人的目光也很沉，不过她倒是忍住了没骂街，只是在想这件事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看男人这态度，他对自己的妻子恐怕早就没有感情了，那他妻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齐砚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跟上个话本一样，似乎又要让她们找出死者死亡原因似的。
不过这并非这个话本的主线，导语没有提示她们去看死者的遗体。但齐砚还是偷偷摸摸跟了上去，看着那具被推走的遗体。
女性遗体已经化了妆，身上穿着寿衣，面容恬静柔和，不像是死亡，倒像是睡着了。死者为大，齐砚没有上前打扰，只站在边上看着，目送那个可怜的女性离开。她的丈夫都不在意她的死亡，看上去她也没有其他亲人了，这简直……连这在人间的最后一段路都如此寂寥。
就在推车转过前面的弯时，齐砚看到女性遗体露出的一部分脖颈一下胸腔以上的位置处有缝合过的迹象，她猛地一怔，下意识跟了上去，想要凑近了再看一眼。
似乎是察觉到她跟了上来，推车的工作人员回了下头，认出她身上穿着殡仪馆的制服，知道是同事，才问：“怎么了？”
“啊，没，就是，我想请问，这个遗体是谁化的妆啊？”
npc一愣，看了眼她制服上的工牌，上面写了入殓师，疑惑道：“不是你们部门的工作么？你不知道？”
殡仪馆的入殓师有好几个人，齐砚还真不知道是谁负责，她指了指死者脖子下方，问：“我看那有缝合的伤口，所以……”
“干什么呢你们？还不快送遗体去火化？！”
突然，一道响亮的声音从通道尽头传来，一股巨大的威压跟着压了过来，齐砚蓦地屏住呼吸，那股威压正压的她喘不过气，想问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那个推车的npc什么都没感觉到，只说：“没事，经理，我这就去！”
说着，他像没事人一样推着车离开，看来那威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齐砚咬了下舌尖，清晰的疼痛迫使她保持清醒，没有被那威压彻底压制。
走廊尽头的人缓步而来，逆着光看不清的相貌在眼前清晰起来，是一个非常高大又长相阴郁的老男人。
男人前边的头发都掉光了，长了张标准坏人脸，鹰钩鼻子，眼神十分的诡异。他站在齐砚面前，低着头看她，开口道：“安静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该过问的不要过问！”
话说完，他就主动撤了威压，擦着齐砚的肩走了过去。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齐砚眯了眯眼睛，擦擦额角下来的汗。这个NPC绝对是个鬼，实力的话也不容小觑，从他刚才给齐砚施展的压力来看，实力大概和秋冉差不多，虽然没有相凝那么恐怖的强大，但也已经很强了，必须小心。
这个人会是BOSS么？
目前已知的信息太少，他主动跳出来在齐砚面前暴露自己，反而像个陷阱，不像是正确答案。
收回视线，齐砚又看向那辆推车消失的方向，按捺住了再跟上去的冲动，还是谨慎些为好，才第一天，不要操之过急。
齐砚转过身往回走，边走边想着那位女死者脖子下的缝合口，她没有看全，衣服还是遮掩了大部分，但那种缝合的创口感觉像是被人为剖开后又重新缝合尸体，感觉是电视上演的法医尸检时才会留下的。
说到尸检，这个可以问问身为刑警的尹新，她见过的应该不少。虽然那具遗体已经被推走火化，但齐砚可以把她见过的缝合样子画下来，这点难不倒她。
很快，时间来到中午，上午的工作完成，尹新也过来和她们汇合，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顺便讨论一下上午遇到的情况。
江淼和唐珊珊这边一切顺利，尹新在焚化炉那边也没有接触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有齐砚，把她从那位女性死者身上看到的缝合伤口画了下来给尹新看，又描述了自己遇到那个老男人的事。
尹新皱着眉看了一会儿，道：“这确实很像是法医尸检之后缝合的样子……这个人是因为凶杀案死的吗？不对，如果是凶杀案的话送来殡仪馆之前应该不会是在医院，而是在警局了。”
江淼道：“那个医院呢？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查查那个医院的事？”
正常情况确实应该顺着已知的线索往下查，而最先应该查的就是那个医院，可她们在这个世界貌似只有殡仪馆这块的活动范围，唯一能离开的就是早起去接灵车的唐珊珊。
“我这两天看看有没有机会去别的地方，如果有的话我们得知道那是什么医院。”唐珊珊自告奋勇道。
江淼道：“我应该能查到，等下午我去办公室看看，直接问那个司仪。最起码先问出是哪个医院送来的，然后再想办法顺着查。”
齐砚这边也能去看看这位是哪个入殓师接手的，双管齐下应该能更快找到突破口。
“今天上午的工作还是有点儿顺利，咱们下午多警惕点儿。”尹新道：“两两分组，尽量别单独行动。”
第99章 殡仪馆 04
转眼又到了晚饭时候, 四个人再次在餐厅汇合，凑到一起分享下午的收获。
江淼和唐珊珊负责去问司仪上午火化那位女士的医院是哪家, 她们问出的信息还挺详细，甚至包括那位死者的家庭状况。
“那个死者叫蔡茹，今年才32岁，但5年前出了车祸导致失去了双腿，那会儿受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精神就慢慢不好了。大概是3年前，她开始自残还有暴力倾向, 听说把家里折腾得一片狼藉，她老公总出差没办法一直照顾她，就把她送去了精神疗养院。然后是一周前, 她得了急性肾衰竭，一发病就是特别严重的, 从疗养院转去了市里的私立医院，才挺了一周就去世了。”
“一周？”齐砚皱了皱眉, 道：“就算是急性肾衰，一周似乎也太快了……送的哪家私立医院啊？”
江淼摇摇头：“没有细化这个私立医院的名字，这个话本里似乎没有太多设定, 只说是本市唯一一家私立医院。”
尹新问：“这医院有什么猫腻吗？”
“跟这家殡仪馆签订了长期的合作。一个城市殡仪馆不止一家, 这个私立医院却只跟这家殡仪馆合作, 而且是双方都在努力维持的合作关系，说没有什么特殊的猫腻鬼都不信。”
话本世界里应该不会有无用的信息，这些线索一般都会对找出最后离开的出口或BOSS有帮助。
齐砚手指在桌面点了点，道：“我下午也去问了问, 蔡茹的遗体化妆不是殡仪馆的入殓师做的。家属和医院那边都没有通知让入殓师过去, 今天更没有在送过来之后找人给遗体化妆，我感觉像是想要隐瞒什么似的……”
想到蔡茹遗体上那些缝合的痕迹, 大概率想要隐藏的就是那个，这具遗体被解剖过。急性肾衰竭的话治疗时应该不用从脖子以下就开胸吧？这个开胸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而无论是医院还是殡仪馆，都想要隐藏这个目的。
“今天得到的信息还是不够多，明天再继续，大家今晚小心点儿。”齐砚叮嘱道。
唐珊珊嗯声道：“我明天还是早起，要去接灵，我查看过工作信息，去的就是这家医院，明天我会进去多留意的。”
江淼道：“大家明天都有工作，小齐好像也有要去化妆的活儿。”
“对，明天有一具遗体，早上七点就送来了。”
总之说得最多的，始终是让各自小心，由于各自岗位的不同，大家工作的时候基本都是分开的，像唐珊珊还要离开殡仪馆去私立医院，这路上和医院里可能遇到的危机更多。
“咱们这次都是跟尸体打交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出问题。”尹新叹了口气，说：“多谨慎些吧，保命的道具都留好了。”
走到这个话本，尹新和江淼手里的道具自不用说，唐珊珊和齐砚的道具也都提高了不少，唐珊珊主要是针对她那对翅膀不停升级，齐砚的神级道具合成之后不仅能保命，她还提前画好了一些低阶符篆。
这天夜里依然是风平浪静，安稳得有点儿不真实，齐砚六点就醒了，窝在白卿怀里腻歪了会儿，在六点半的时候准时爬了起来，洗漱后就叼着一块面包去了工作间。
七点钟，遗体准时送到，推车进来的NPC一句话都没说，戴着口罩也看不清脸，像个机器人似的把遗体推进来，然后扭脸就走。
齐砚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就看见这位NPC把工作间的门都给她关上了。
行吧。
齐砚低头看了看蒙着白布的遗体，心中默念三声“得罪了”。她哪儿会入殓化妆啊，脑子里现在有限的知识都是话本导语临时塞给她的，只告诉她每一步应该怎么做，她是一丁点儿经验都没有。
现在面对摆在眼前的遗体，她还很紧张，整颗心都跳得停不下来。好在在这话本世界里什么都见过了，这会儿也不算是太害怕，她按照导语给出的指示戴上手套口罩等装备，然后掀开遗体身上的白布。
才看一眼，她直接奔到墙边干呕了。
白卿从戒指中出来，轻轻拍她的背，指尖白光闪过，一缕馨香钻入她鼻腔中。
“这是清心咒，能降低你本能的负面感受。”
这具遗体实在太……看上去应该是出了车祸意外离开的，白布下遮着的遗体已经破破烂烂，脖子甚至耷拉着，一半都已经断掉。
齐砚只要想起看到第一眼的冲击，整个人就不行，又恶心想吐。这种反应是身体本能的驱使，并非她不想尊重死者，只是她实在……没这方面的经验啊。
有了白卿清心咒的帮助，齐砚终于慢慢压下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早知道那块面包也不该吃，现在总感觉要往上反。
再怎么恶心也得咬着牙干，这是话本给出的任务，如果不完成她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可她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上手，手都还没碰到遗体呢，结果那原本躺着的遗体居然动了，不仅动了，断掉的部分就那么耷拉着，整个上半身撑着坐了起来。
齐砚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被白卿揽在怀里。
工作间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的不停闪烁，每次灯暗下去，眼前都是一片漆黑，而灯再次亮起后，那具遗体就产生一次变化，齐砚能感觉到，它好像是在冲自己移动，距离越来越近。
这具遗体在车祸里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不仅尸身破破烂烂，而且还被烧得焦黑。可它居然能双脚踩在地上站立起来，哪怕那已经烧成焦炭的膝盖都是扭曲的。
齐砚不停往后退，她身旁陪着的白卿紧紧盯着眼前这具遗体，只要它有任何攻击齐砚的动作都会被她直接扬成灰。之所以现在还没这么做，完全是因为齐砚拦着她，眼前这具遗体是齐砚要完成的“任务”，如果就这么扬成灰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更多不好的影响。
所以目前就先静观其变，看看这遗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两人不停往后退，那尸体就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一步步逼近，最后她俩和这尸体一起在工作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它自己躺回了手术台上。
尸体躺回去的瞬间，一闪一闪的灯光也稳定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忽明忽暗，工作间里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齐砚皱起眉头，盯着手术台上“瘫”成焦炭的尸体，一下子没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具尸体就是为了起来在这房间里绕一圈？为什么？散步呢？
她想不明白其中关键，又不得不赶紧继续手头的任务，只能忍着害怕走上前开始按照导语的指示给这破破烂烂的尸体修复。
这次和刚才不同，尸体没有再发生异变，齐砚很顺利的就开始了工作。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就听见放在手术台旁边的对讲机突然响起铃声，音调阴郁婉转的诡异铃声吓得齐砚又一激灵，手里的攻击差点儿掉了。
白卿动作迅速地按下通话键，听见里面传出一道男声：“动作快点儿，还有半小时准备追悼会。”
就这一句话，也不给齐砚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切断了通话。
半小时？！
合着刚才尸体自己在屋里溜一圈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成心捣乱？
齐砚一阵无语，手上的动作都更快了，她现在早就顾不上恶心和害怕了，半小时的时间肯定是话本规则给出的deadline，如果超过了半小时恐怕会出大问题。
白卿按着她的手臂，道：“要不我来吧，你不舒服就先歇会儿。”
齐砚看到她眼底的心疼，心里一甜，但却摇头拒绝：“不用，我自己来。这话本不知道会不会给挖坑，如果不是玩家亲手完成这个任务的话出事怎么办？”
她说得有道理，白卿无法反驳，只得不甘的收回手。
齐砚不敢耽误，手上动作把导语给出的修复尸体的方法用到极致，在将尸体身上的焦黑处理过后，又把断掉的部分尽量修补上，最后再给遗体化妆调整面部，让它尽量看上去好看些。
这样车祸损毁严重的尸体，本就不可能修补成正常人的样子，只能说是尽量看着没那么邪乎，复原成身为一个人的样子。
齐砚这种毫无经验的人动手，已经是尽力了。
踩着半小时的时间线完成，齐砚呼叫其他工作人员进来把遗体推走。她瘫坐在工作间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离开，白卿跟在她身边，原本想回到戒指里，但齐砚却牵着她的手不松，低低道：“陪我一会儿。”
刚才这个活儿对她来说实在是大受冲击，之前三个话本也是惊险重重，可从来没有一个需要她亲手去修补一具破碎的尸体的，还是大片烧焦的尸体……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段看似没有多少性命危险的工作经历，反而更让人心理难以承受。
好在齐砚现在心理承受能力强了许多，只是给她时间缓解就好，有白卿陪着她心里更安稳一点。
面对她这样的依赖，白卿自然不会拒绝，干脆施术将身上的长衫换成一套现代装，她一直在话本里穿着的银丝云纹长衫太过显眼，这话本毕竟是现代背景，若是万一被NPC看见，还是现代装的样子好解释。
就说是齐砚的朋友来她上班的地方看她，普通NPC是不会把这个放在心上的。
两人牵着手走出工作间准备去找其他人，远远就看见尹新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不太好看的样子。
第100章 殡仪馆 05
尹新一脸焦急地快步跑过来, 离近了齐砚才看出来，不仅是表情不对劲, 尹新整个身上都是脏的，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焦黑。
刚才那具遗体给齐砚的冲击太大，她打了个哆嗦，明知道眼前的是自己的队友，但还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尹新没注意她的反常，反而先看到白卿换了身现代装跟在她身边, 有些诧异地问：“白小姐怎么出来了？”
白卿牵着齐砚的手，道：“阿砚刚才的任务有些麻烦，我陪她。”
听她说齐砚遇到了麻烦, 尹新眉头皱的更紧，问了句：“你们也遇到麻烦了？”
“也”这字就用得很妙。
齐砚从自己的心理阴影里缓过来, 道：“一点小麻烦，遗体‘诈尸’了, 不过现在任务算是完成了。新姐你那边有什么情况？”
尹新听她语气平静，应该是没有大事，这才道：“我那边今天有火化的遗体, 但是刚才, 焚化炉的火才打开没多久那具遗体就坐了起来, 而且在剧烈挣扎……”
说到这时尹新的表情都有一瞬扭曲，显然那一刻焚化炉里的景象给她造成了极大的阴影，“我一开始以为就是正常的尸体现象，有时候尸体在进入焚化炉被高温焚烧的时候会出现肌肉痉挛造成好像坐起来了, 甚至是张开嘴叹了口气的样子, 但那种都是一瞬间的事，绝不会出现今天这样还剧烈挣扎了几下的样子……”
尹新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她深呼吸道：“所以，我怀疑那是个活人。”
活人直接进了焚化炉被烧死……听着就太残忍了。而且按照尹新的描述，那个人还在最后挣扎了好几下，他挣扎的时候是否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呢？也或许被烈火焚烧一瞬就重新失去了意识面临了真正的死亡……
齐砚觉得自己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她努力压下自己的不适，道：“你怀疑这个殡仪馆在烧活人？”
尹新又点了下头，“我当时下意识按了紧急制动，但焚化炉没那么容易停下来，且里面的高温也足够让人立刻死亡了。后来我特意进去看了看，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才把自己弄的这么脏。”
“你刚才烧的那具尸体是什么人？谁送来的？”
尹新道：“查过了身份，死者叫赵五，16岁，孤儿院长大，是珊珊今天接回来的，家属是孤儿院的院长，从私立医院送来的！”
就是她们昨天盯上的那家有问题的医院，唐珊珊今天就是去那接灵，所以顺便进去转了一圈。
“追悼会是三水进行的，她和珊珊不知道上哪儿了，我没找到她们人。”尹新有些着急：“队伍频道里留言她们也没回，我真怕她俩出事。”
齐砚忍着胃里的不适，沉吟道：“咱们先去食堂等她们吧。”
虽然她们现在谁也没胃口吃饭，但是在食堂汇合交换情报比较方便，大家同事坐在一起聊聊天，也不怕被其他NPC盯上。
在频道里给另外两人留了言，她们先去食堂找了个角落坐下，然后等那两人过来，这期间尹新去清洗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灰炭，白卿则用清心咒帮助齐砚从那种强烈的不适里缓了过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频道里有了回应，又过了一会儿就看见江淼和唐珊珊一起进来。
看见白卿坐在那她俩都是一愣，很快又收起疑惑直接坐下。
四个人面对面坐着，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看唐珊珊和江淼的那样子，今天估计她们几个人的任务都遇到了些问题。
“我今早跟车去那个私家医院了，因为接灵要去太平间，所以我很顺利就进了医院，也找了个时机借着上厕所的借口逛了一圈。”唐珊珊率先开口，“这个医院不是很大，门诊楼和住院部都在一栋楼里，地下室就是太平间，相对于咱们见过的所有正经医院来说都相当简陋了。”
“它的简陋不仅仅是它小，门诊病房太平间都挤在一栋楼了，还是它连很多现代医疗的设备都没有。我趁机去过楼上的病房区，虽然很快就被人请了出来，但我看见了一间病房里面的情况，连最简单的设备都没设置。我亲眼看见一个病人突然呼吸衰竭但是这个医院的人根本没有医生去急救……”
唐珊珊的声音发沉，脸色不太好看，“后来那个病人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我没能在那呆太久，很快就有人来请我出去了，应该是话本设置了规则，进入这个地方时间超过五分钟就会被NPC请走。”
唐珊珊跟着灵车把人接回殡仪馆，但是没有交给入殓师处理，说是在医院的时候已经化过妆了，直接推去灵堂开始追悼会就行。
这个追悼会整个都很简陋，因为死者是孤儿所以没有家属，来得是孤儿院的院长，院长是个心善的人，亲自把人送走，又跟身为司仪的江淼说了不少死者的情况。
无父无母长大的孩子本就可怜，而赵五更可怜些，他前两年患上了白血病，没钱治病、孤儿院也出不了那么多钱，后来是那家私人医院主动找上门，说可以先为赵五治病，医药费可以先由医院垫付，如果孩子以后好了再挣钱回报医院。
那时候谁还能想那么多？有个能治病的办法总比等死强，院长和赵五都同意了这个方案，并且对那家医院感恩戴德。
“只不过我每次去医院看赵五，都被拦住了，说是他在无菌病房养着，外人不能进……我都是把带去的东西给护士，让他们帮忙送给孩子。”当时说着说着，这位女院长还流了眼泪。
讲述完赵五的经历，江淼叹了口气，说：“这个流程实很难让人觉得没问题，院长说了，自从把赵五送进医院，她一次都没再见过这孩子，今天就是那之后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她昨天很晚才被通知赵五死亡，直接就是告诉她去殡仪馆参加追悼会。”
很显然，医院在阻止院长见到赵五，甚至殡仪馆也应该有参与其中，这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
尹新眉头紧皱，她缓缓开口：“可他根本没死……”
“什么？！”
唐珊珊和江淼都很震惊，几乎异口同声喊了出来，吸引来周围几个NPC的关注。
她们立刻压低声音，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根本没死？”
赵五可是唐珊珊去接灵、江淼主持的追悼会，她俩都没发现他还活着……
尹新解释道：“我刚跟小齐说完，赵五的遗体是我负责火化，结果在焚化炉里他坐了起来，还在挣扎……”
齐砚跟着说明情况，当时遗体在炉子出现的反应绝对不是普通的现象，以尹新多年刑警的经验来看，当时的赵五绝对是个活人。
“活人直接进了焚化炉……这、这怎么回事？”江淼感觉背后一阵阵发凉，“我和珊珊都没发现这里面有问题！我们接触赵五遗体的时候，能直观地看出他没有呼吸的迹象，当然我们也没有机会检查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亡，看过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之后就按照流程办事了。”
唐珊珊声音有些发抖：“如果、如果他真的没死，那岂不是……岂不是我也是间接害死他的人……？”
气氛有些沉闷，包括齐砚在内的四个人这一上午多少都受到一些冲击，此时面对唐珊珊自责的话竟然没人第一时间出口安抚，江淼和尹新心里都不是滋味，她们都经手了赵五的遗体，可却没人发现问题。
齐砚想说些什么，却被坐在身边的白卿抢了先：“不必这样想，害死他的另有其人，你们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一定要说的话，你们反而是间接的受害者。”
狐狸祖宗活了这么多年肯定不是白活的，遇事比这几个人类都要更加通透些，她抿了口手边的水，淡声道：“不该自己担的过错不要担，别给自己增加太大的压力和束缚。”
白卿跟着齐砚，也算是从一开始就跟另外三个人有接触的，对她们都有些了解。唐珊珊年纪最小，心思也最单纯；江淼聪明有心机；尹新脾气急战斗力强；而她们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心是良善的。也许就因为这个共同点，她们才能跟齐砚成为队友和朋友，她们都是同样的人。
这样的人很好，但却容易给自己施加枷锁，善良的人总是这样，在很多事上下意识以较高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就像现在这件事，害了赵五的不是她们，她们也是被坑了的受害者，唐珊珊却会自责自己没有一开始就注意到赵五还活着。
齐砚是唯一没有跟赵五有过接触的，她也跟着自家老婆的话连连点头，道：“我媳妇说得对，你们千万别多想，这跟咱们可没有关系。如果对方不想让你们看出赵五还活着，或者笃定你们肯定看不出，你们是没有办法的。”
另外三人听了她们的话，一颗心算是稍稍安定下来。
江淼问：“那咱们之后怎么办？我觉得赵五的死是找出这个世界真相的一个关键线索。”
唐珊珊道：“那家医院很关键，我之后还会去，下次我肯定要再多找些线索。”
尹新坐得离她近，拍拍她的肩膀，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咱们要一起想办法。”
四个人每人分工不同，而且那个医院虽然是关键，但她们身处的这个殡仪馆恐怕才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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