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二天, 拍摄任务继续。
现场多加了两个人,周慕和他的Omega。
昨天晚上周慕闲得无聊,非要跟着过来, 向邵承求了一遍又一遍,邵承说自己做不了主, 去找方小彤或邢越比较好, 周慕就又联系了方小彤,然后骑车跟过来了。
他在学校里实在闲的无聊,邢越的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周慕只能自己骑车跟, 可怜他那个Omega,还要跟着他折腾。
邵承他们在现场拍摄的时候,周慕姗姗来迟。
“拍到哪儿了?”周慕牵着他男朋友的手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俊文坐在石墩子上回放刚刚拍好的画面, 应声道:“刚拍完这一场。”
周慕看了看四周,只有方小彤和方素素,他哇了一声:“哇, 系花也在。”
沈俊文质疑:“你该不会是冲着系花来的吧?”
周慕的Omega姜忍也在, 他忙着解释道:“扯, 看系花我带忍忍来啊?”
沈俊文对姜忍道:“开玩笑的。”
姜忍跟沈俊文很熟悉了, 笑着说没事,他都懂的。
周慕又问起邵承和邢越, 还有海乔也不见了踪影。
“邵承跟海乔吃饭去了,越哥我不知道,应该也去了吧。”沈俊文低头专注地摆弄着机器, 这两天手熟了很多, 拍摄上顺利了不止一点。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周慕说。
“谁知道他们呢。”
“你们拍多少了?今天能拍完不?”
“应该可以,”沈俊文说:“今天都是大镜头, 还剩机场海边和钢琴室三个点,拍完就差不多了。”
“也是,”周慕点点头:“毕竟是MV,又不是小电影,四分钟怎么拍也够了。”
沈俊文抬眸:“你们组怎么说?”
周慕叹口气,插着口袋应:“还没开始行动呢,说是周末开始拍,压力山大,我一开始就想跟你们一组的,方小彤不要我,逮着越哥薅。”
沈俊文笑笑:“她没选错,越哥办事效率摆在那儿呢。”
邢越的办事效率是公认的,正事上大家还都愿意向他靠近,方小彤这个决定十分正确,现场也没有人不服谁,也没有各抒己见争执的不可开交的,这一点胜过其他队伍好几倍。
“不过我不是单纯来看你们拍摄的,”周慕四处张望了下,悄悄跟沈俊文说:“我找越哥有点私事。”
沈俊文意识到他的正经事,看了看姜忍,问:“关于什么?”
周慕有点难以启齿,沈俊文也就分寸地没再继续问:“那你等他回来吧。”
另一边。
邵承在吃饭,但并没有真的在邢越车里吃,他的理由是人太多,待会都挤进来,留味不好。
就端着饭盒在一边石墩子上马虎。
饭是邢越买的,邵承要了一碗普通的盒饭,牛丸加点蔬菜,配上大米足够对付一顿了。
这对他是个蛮新奇的体验,他还从没有在这种条件下吃过饭,椅子没有,餐桌没有,一个光滑用来拦车的石墩子,就是他唯一的支撑。
条件艰苦,自作自受。
邢越看他委屈巴巴地在路边吃饭,忍不住调侃道:“真有种龙套演员的卑微感。”
邵承不回头,一边吃一边怼:“遇到一个穷穿地心的剧组没办法,导演又抠,只能委屈我自个的小身板了。”
邢越申辩道:“我让你在车里吃了,你自己不愿意,我要接你出去吃你也不愿意,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他还真是冤枉,干了坏事第一时间向邵承表明态度,而且诚恳到愿意他在自己车里吃螺蛳粉,这还不够用心吗?奈何人家自己顾全大局,不愿意在车里吃,邢越真真是背了好大一口锅,怎么也得给自己申辩申辩。
“在你车里?一会这么多人不坐车了?”邵承也执一词,“还有,我凭什么跟你一起去吃饭?搞得我们关系多好一样。”
不过是被作业牵扯在一起而已,他跟邢越也就如此了,不可能再往深处发展下去,一点叫邢越动小心思的机会邵承也不能给。
甭管邢越的态度有多好,在邵承这儿都是带着不纯心思的,那就不能够如他的愿。
“行,”邢越转手递给他水瓶,“喝点水,噎着了。”
邵承接过来,盖子已经开了,他仰头就喝,那段细长的脖颈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喉结上下滚动,一个这么自然的动作,都能被邢越看出花儿来。
“越哥。”海乔从一边走了回来,提着买的甜点问,“吃点不?”
邢越问:“什么东西?”
海乔说:“给系花小彤俩带的甜品。”
“不吃,拿进去给她们。”
海乔看了眼邵承,正专注地干饭呢,这个A榜第一此刻的画面有点惨,不过挺接地气,两天时间叫海乔他们都改了对邵承的偏见,欣赏他在正事上的态度,一点也不磨叽。
他笑了笑,同情了下邵承的同时又问邢越:“你中午没吃吧?”
他没见邢越吃饭,倒是见邢越给邵承带了一份饭,琢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来之前吃的,”邢越也不多说,这就打发人走,“去吧。”
海乔点点头,跟邵承打了个招呼也就走进去了。
人走后,邵承戳弄着米饭说:“别光记得给我赔不是,自己饿肚子。”
邢越的手机在掌心里转了一圈,“我吃了。”
邵承看他一眼,邢越玩转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等着他吃饭,小导演还是做的挺合格,邵承也没再说什么了,接着吃饭。
五分钟后,众人上了车。
邢越刚上车看见周慕,带着他的男朋友,骑着电单车,回头问:“他们真来了。”
方小彤说:“嗯,我同意了的,没关系吧越哥?”
邢越扣着安全带说:“想跟着就跟着,只是我们去机场他们也去?”
“随他咯,”方小彤在后座吃甜点,递给方素素,方素素不吃,她继续往嘴里塞,呜咽不清道:“他闲着也是闲着。”
邢越嘱咐周慕骑车慢点,周慕说好,几人就开车出发了。
到了机场的时候,大厅里空荡荡的,不是周末,人没那么多,他们准备好机器,各就各位,拍摄按照原先说定的那样开始了。
方素素拎着行李箱从机场一侧走来,在人群涌动中和邵承紧紧相拥,但因为机场人不多,想创造人头攒动的环境很难,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幸好方素素和邵承还算放得开,什么画面都能适应。
邢越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盯着他们表演,沈俊文越来越熟练,走位和机器角度也不需要他再去指点。
机场的人都往他们看过来,这样大张旗鼓地拍摄引来围观是很正常的,这时候看的就是演员的心态了,邵承这人不怯场,方素素是专业的,海乔一个配角倒畏手畏脚了,佳佳也是,怕得不敢出镜,只好被邢越叫回来坐在旁边。
“太强了这两个,”佳佳心有余悸,被这么多人盯着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她耳畔红润还没退干净,又对着男女主实时感慨,“不过邵承和素素还真挺像一对。”
她的话惹来邢越的注目礼。
佳佳察觉到后,立马说:“越哥觉得呢?郎才女貌不?说不定真能成呢。”
邢越叠着腿,欣赏俊男美女的表演,低声说了三个字:“成不了。”
周慕他们赶过来的时候,邵承这边都快要收工了,周慕在人群里找到邢越,来到他身侧坐下,低声在邢越耳边交代了几句,就见邢越目光严肃地看向姜忍。
周慕两手扣成拳头,佳佳没听见,抬头问怎么了,邢越打发她道:“去帮女主角弄下头发。”
佳佳“哦”了一声,知趣地离开了。
邢越问:“你骑单车带他过来的?”
邢越跟周慕这个Omega没有什么交集,也不认识,连名字也不知道,姜忍对他却是熟悉,知道邢越的威名,不太敢跟他对视,躲在周慕的后面。
“对啊。”周慕说。
邢越吩咐道:“回去的时候叫他坐我车,你也是,跟车走。”
周慕问:“坐得下吗?”
邢越说:“乔乔会开车,我跟邵承把位置让给你,你先把人送回去,晚上回去再过来找我,现在没时间。”
“知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拍摄了。”周慕歉意地说。
邵承是在机场拍摄完之后才听说自己要离大部队走的,邢越一通安排,偏偏就叫了他一个人,把乘车的机会让给了周慕和他的Omega。
邵承以为又是邢越在趁机耍什么花招,想对自己干点什么,但好像不是,邢越挺严肃地安排这件事,他也就配合地把位置让了。
去海边只能打车或骑单车,邢越也不愿意打车,非要骑电单车。
“这么远,”邵承站在扫码区,“疯了你?”
“跟你说点事,打车不方便,”邢越推了电单车出来,“过来,凑合凑合。”
邵承就要自己推车:“我手长脚长的跟你挤?我自己扫一辆得了……”
邢越扣住他的手腕,一脸正经:“跟你说正事,委屈一下。”
邵承犹豫了两秒,看着那空间不大的电单车,磨磨唧唧地坐了上去。
“兜兜风多好。”邢越车把一拧,车子漂上了路,速度慢到能感受到风的温度。
避开机动车道,两人在下午三点的马路边慢悠悠地骑车享受风景,邵承八百年没坐过电单车了,小空间挤人,他难受得不行,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只叫邢越骑快点。
“骑不快,”邢越拧了拧车把,“两个人就这速度了。”
“那你还非要骑?贱不贱?”邵承骂他,“真会给自己找罪受。”
热风呼啸在脸上,邵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碰见交警,他跟邢越头盔都没戴,就这么在大路上莽,三个字形容:很抽象。
“我也很久没骑了,你抓稳点,”邢越嘱咐:“待会给我们男主角摔破了脸,耽误拍摄可不行。”
邵承手抓着后座的靠背:“那还能咋?我才不碰你,老子跟你清清白白的。”
邢越那点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况且就是真摔了他也不可能上手抱着他的腰,男A之间真真要恶心坏了。
这车速也不知道得耽误多长时间,邵承在心里把邢越十八代先问候了一遍,又提起正事:“你不说找我有事?说啊。”
邢越这会又变卦了:“就借口把你骗出来而已。”
邵承一拳砸在邢越腰上,以此泄愤,对方捂着被重击的地方回头骂:“我摔死你信不信?”
邵承仰着脸说:“来,命给你。”
他回应着他昨天车里说的甜言蜜语,就看谁能把谁给恶心死才算完。
一路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始终没个正题,邢越开车功夫不错,骑车实力不行,一条直线都走不好,电单车又慢,邵承是个没耐心的,隔两分钟就要问候他一句,邢越当没听见,仍旧满脸平静地问他这花开的怎么样,这是什么树,热不热,渴不渴,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聊着。
还好这一路上没碰见交警,半小时车都耗没电了还没骑到海边,最终只能打电话给沈俊文,叫他来接。
兜兜转转又半小时才全员抵达目的地。
“方素素看上你真是没眼光加倒上八辈子血霉,”一下车,邵承就忍不住讥讽邢越,推门声都大了,恨不得手上砸的是邢越的脑袋,“以后这种折腾人的事别找我,我跟你处不来。”
邢越一下车就听到邵承的问候,一路上习惯了,笑眯眯的,沈俊文也没听全乎,问邢越邵承骂什么呢,这么大脾气。
“耍脾气呢。”邢越总结。
海边,方素素和方小彤等人已经在玩水了,湘江就是海多,海边的风都比城市里新鲜似的,众人的心情被抚平,连一路上怨气能养活十个邪剑仙的邵承都安静了下来。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拍摄风景,沈俊文在后面追着他提醒,说衣服还没换,邵承哦了一声,赶紧把照片发给了自己的小爹,跑车里换衣服去了。
几个女生捡贝壳捡得停不下来,沈俊文招呼着要开拍了都收不了心,方小彤说再等一会,沈俊文扯着嗓子说:“天都快黑了祖宗们!我真是服了!赶紧回来!”
邢越站在海边,波澜壮阔的海景抚平了每一个焦躁的心,除了摄像师沈俊文以外。
海乔也拿着机器咔咔拍照,海边的空境更有意境,他一边拍空境素材,一边用自己的手机拍视频发,连带着远处捡贝壳的女孩们的身影一起记录了进去。
方素素不愧是系花,如果海景可以抚平人的焦躁,那方素素的美就能激起另一份火热。
海乔怼着方素素的身影拍,他平时没机会接触到方素素这样的女神,女O第一实至名归,跟他们这种普通beta,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拍不拍了?!”沈俊文抱着机器求助,“越哥?”
邢越自己也没闲着,用单反记录海景,并应道:“急什么。”
等邵承换完衣服从车里下来,邢越回眸邀请:“过来,我给你拍几张。”
邵承不搭理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邢越道:“答应给影楼的样品照。”
邵承固然是个脾气不好的,但还算讲理,听到这,才折回邢越身边,吊儿郎当地往邢越的镜头前面一站,表情臭的要死。
“你给谁哭丧呢?”邢越不接他这茬,邵承白他一眼,对着镜头勉强地笑了。
沈俊文也加入了进来,赶忙抓拍,邵承问他凑什么热闹,沈俊文就说有感觉而已,大镜头怼着邵承,远景近景地拍个没完。
“笑真实一点,”摄像师提要求了,“把你大牙露出来谢谢。”
邵承后悔自己接了这个差事,摆了几个生涩的pose就不愿意配合了,甩手走向一边去,邢越问他看不看成品照,邵承才凑过来,欣赏完自己的照片问:“什么时候给影楼?”
邢越说:“这是我自己的单反,给什么影楼。”
邵承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上手就要抢,邢越机警地藏了过去,邵承警告他:“给我删了。”
邢越蹲在大石头上,蛮横得不行:“你抢得走你就删。”
邵承就要掐死他,奈何那边大伙回来了,拍摄行动要开始了,他只好踹了下邢越,往沈俊文那边走了。
这场戏有亲密镜头,邵承和方素素拍了好几次,耐不住总尬场,摄像师就质疑起了邵承的专业能力,说了句:“没亲过人啊?”
邵承眼神杀了他一眼,抹了抹唇看着方素素,两人都有些尴尬:“sorry。”
方素素缠着五指说:“我也不太会。”
沈俊文现身说法:“你这样,你抱着素素的时候头往这边靠一下,素素的手也是,你抓邵承的腰,然后从腰抚上背,要法式热吻的那种感觉,越激烈越好,你要知道后面你就死了……”
方小彤捂着脸叫:“太尴尬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邵承被她叫的没信心了,他本来就不会借位,方素素虽然学过,专业点,但还是有些放不开的,两人一对眼就笑场,进行不下去,导致方素素也蹲下身,捂着脸,耳根滚烫。
五六次了,这条都没过,邢越从一边走过来,从沈俊文手里拿过摄像机,说:“我来拍。”
方素素抬起脸,神色变得慌张。
邵承看过去,对上邢越那张脸,也莫名的有点难堪。
沈俊文后退两步,把场地让给邢越。
很奇怪的是,在邢越接过摄像机以后,方素素也不笑了,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借位,邵承也熟练了许多似的,一个像是怕导演发脾气拿出了真本事,一个像是对导演炫技叫他挑不出刺,两人拥吻的画面看的在场其他人都面红耳赤。
方小彤和佳佳一个大大方方地看,一个捂着脸露着眼睛看,海风在身后呼啸,撩起方素素的长裙,邵承扣着方素素的脸,方素素环着邵承的腰,他们激吻,如生离死别的恋人。
现场安静了很久很久,长达一分钟的热吻画面让众人默不作声,最后剪辑成什么样,剩下多少秒也没人在意。那提着摄像机的人脸色藏在后面,谁也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cut。”一分钟后,邢越开口,露出颇为认真的脸,“可以了。”
沈俊文连忙去拿摄像机,邢越拍摄的画面很稳,没有任何抖动。演员这次发挥也很出色,他从机器里感受到男女主深刻的情感,仿若世界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拍摄停止后,方素素的耳朵红得不像样,她第一时间去寻邢越的影子,对方淡漠的神情并没有给她带来惊喜。
而邵承呢,他松开方素素的一瞬间,也本能地看向了摄像机那边,不过他找的不是摄像机,而是后面的人,恰好,“郎情妾意”,他跟邢越对上视线,不自然地抹了抹唇角,邵承走向另一边。
海边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大家都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可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感受,只是交谈声小了,男女主不说话,导演也不说话,最后一个外景场面顺利收工,带着别样的暧昧。
最后一个场地是钢琴室,邢越把车开回学校,因为是单人镜头,天也黑了,他没叫所有人都跟着,自己把摄像的活接了,就带着男主角往钢琴室走去。
这时候邵承才知道,邢越连钢琴室的钥匙都有,他又一次刷新了对学生会长职位的认知,有一瞬间他在想,他是因为学生会长拿到这个钥匙,还是因为他是学生会长,才给了这把钥匙。
这里面的意义大不相同。
两天的拍摄功夫,邵承对邢越有了进一步深刻的了解,他明白学校里这么多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原因,因为邢越不是个花架子,也不是靠职权弄是非的人,他有相当强悍的专业能力和处事方法,他值得被这么多人称一声“哥”。
除了自己。
“听说你留过级?”在邢越开锁的时候,邵承站在他身后问了一声,海边的拍摄结束后,氛围就变得很沉默,车里他们也没怎么说话,邢越寡言到不配合。
“嗯。”他沉闷地应了一声,推开门,打开灯,钢琴室的地板反射着强烈的光线,邢越拎着摄像机和一瓶矿泉水,还有邵承要换的衣服走进室内。
他不乐意聊天,邵承也不贴冷脸,拿起邢越放在椅子上的衣服,直奔主题:“我在哪儿换衣服?”
邢越说:“就在这。”
他专注地摆弄着三脚架。
邵承看了看四周,灯光微弱,邢越的背影高挑健硕,于是他也不扭捏,就这样站在邢越的身后脱了衣服,换上那身严谨的西装。
邢越回过头,看见邵承已经换装完毕,唯独领口有点乱,他放下手上的机器,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摸上了邵承的领带:“不会?”
邵承松开手说:“我又不穿西装。”
邢越问:“欧洲上学也不用穿吗?”
邵承说:“小学生不用穿。”
邢越凝了眼邵承的脸,将领带打上去,递给他矿泉水说:“把头发打湿。”
男主角最后一幕,邵承看了原MV,知道怎么回事,他用矿泉水沾湿了头发,又向他们的导演询问:“行吗?”
邢越看过去,他倒不是只看了邵承额前湿了的碎发,而是不自觉地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脚底下是运动鞋,因为画面不是全景,运动鞋也不会出戏,就没有特地准备皮鞋。
再来,邵承这张脸和身材根本容不得人注意脚上一点瑕疵,他腰身生得好,脸也正,碎发盖在额前,不同于西装带来的固有印象,他青春有朝气,身上劣质的西服也像是价值百亿,加上他脖颈修长,领带一打,整个人活脱脱的韩剧形象。
“不行?”邵承误会了邢越的意思,他没说话,还以为这程度的水不够,就要往自己的头发上倒水。
邢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喉结滚动,艰难吐出两个字似的:“可以。”
邵承按着脚本的设定坐在钢琴前,这个画面只需要十三秒,但这是最长的一个单人镜头,也是整个MV的重中之重,他需要在这十三秒内表现出颓丧至极的情绪来,这对于一个并非专业演员的人来说不是易事。
随着邢越的一声令下,镜头的灯光亮起,整间钢琴室里寂静非常,无声的表演更需要演员极大的情绪表达,非专业演员的邵承唯一的方法就是回忆自己这些年来遇到的无助事件。
多半都与欧洲那些年有关。
他的这双眼睛之所以凶悍,跟看到了什么脱不开干系,欧洲那几年,他没少遇见脏事,但许多人只能看到他的表面,优越的出身环境和外形条件,看不见因为血橙信息素,他被顶级A圈取笑的那些年。
十三秒转瞬即逝。
而邢越目睹着这份情绪,被成功带入进去,他盯着邵承的目光也在不自觉中变得沉重,海景很美,超市热闹,机场辽阔,教室整洁,他皆无法欣赏,因为相比之下,人更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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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时间,他见证了邵承无数个形象,每一回,他都能克制住心目中的惊叹,唯独这一次不行,他看邵承打湿的碎发,看他受伤的眉眼,看被浸湿的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肤,看曲起的一条腿,露出细白的跟腱,看那发丝上一滴水,落进领口,滑进更神秘的领域……
邵承说他什么?
不贪图于低级欲望?
要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对他的念头,他一定后悔自己草率的言行。
此时此刻,或许说就现在——
他想跟邵承做-爱。
在地板上的那种迫切和疯狂。
第 32 章
十三秒的时间早已经远远过去。
邵承沉浸在负面的思绪里, 而拍摄他的人也没有出声叫停,以至于整整三分钟没停下来,他们为这场单人镜头提供了溢出的素材, 再来那么几秒钟,都可以拿出来另做一个MV了。
摄像机的灯光灭掉的时候, 邢越也没有讲话, 室内安静到没人似的,只静听有着微弱的喘息声。
“好了?”邵承抬起不同以往的伤感眼眸,在他确定摄像机离开他的脸以后,很快就去调整自己的状态, 可入戏难出戏也不简单,他到底不是个专业演员,要收住这种倾泄三分钟的情绪需要一定的时间。
邢越没有回答他, 邵承凑过来自己看成果,摄像机里自己的情绪表达挺足够的,但是目睹自己的表演总觉得有几分做作, 邵承不太满意地说:“有点生涩。”
邢越的目光不在摄像机上, 此时邵承俯在他的身边, 额前的头发湿淋淋的, 衬衫也被晕染了水点,邢越看后颈贴着阻隔贴的腺体, 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叫他内心无比燥热。
“可以了。”邢越心不在焉地说。
邵承却一遍又一遍地看,自己看自己的表演总是有不如意的地方,但叫他再来一次, 那种情绪却不一定能调动出来了, 他不是爱顾影自怜的人,表达正常情绪还能勉强一试, 悲伤这种情绪需要强大的心理支配能力,邵承自认为这方面差太多。
他连共情别人的缺爱心理都很难做到。
“再叫我来一遍我也不行了。”邵承从地上站起,把摄像机放在一边,收拾自己的那套衣服,放进手提袋里,暂时也就不换了,提着东西要出门,但看邢越还蹲在那里。
“干什么呢?”邵承披着自己的外衣,里面裹着修身的西服,夜晚温度骤降,保暖还是很重要的。
邢越闷闷地一个人蹲在那儿,灵魂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经邵承的一提醒才缓缓站起身,反应过来任务已经结束,拿着摄像机出去。
邵承先一步跨出门,等着邢越锁门,邢越把摄像机递给他,邵承抱着,两人在漆黑的走廊里站着。
锁完门后,邵承问衣服什么时候给影楼那边送回去。
“明天脱下来给我就行。”邢越提醒:“不过你还得去趟影楼,答应的样片还没给他们拍。”
“我知道。”邵承怀里的摄像机被邢越提了过去,他手里只拿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明天去,我们一起还是?”
邵承怕拍摄任务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需要跟邢越配合完成,才这么提议。
“我来接你。”邢越抬步下楼。
两人很快来到了空旷的室外,往寝室楼的方向走去,正好,大门也在那边,邢越和邵承还算是顺道。
等快到校门时,邵承看见两个人影等在那里,是周慕和他的男朋友,他想起白天里这两人已经来找过邢越了,这会不知道又在等什么。
周慕看到他的时候有点难堪,邵承说不上来他的表情什么意思,像是背着他做了什么坏事,刚想问,周慕就说:“邵承也知道了……”
邵承一头雾水:“什么?”
周慕也没防备,看见他跟邢越出来,就以为这件事瞒不住了,嘴快道:“忍忍怀孕的事。”
邵承大吃一惊,立马去看他那个Omega的肚子,当然,现在还没有显怀呢,被邵承这么一盯,Omega两手握拳,尴尬地扭过身去。
即使在黑夜里,也能感受到对方耳根滚烫。
邢越将摄像机扔进车里,说道:“嘴这么快做什么,我没跟他说。”
周慕这才悔恨:“啊?”
邢越看向他,说道:“上车吧。”
周慕带着他的Omega上了车,这事又多了一人知晓,邵承本来跟这事没关系的,但被这么强行拉了上去,邢越的意思是怕他泄密。
周慕上车后一再叮嘱邵承,求他不要告诉别人,邵承根本不想参与这种事,无辜道:“告诉别人我有什么好吗?”
他现在很后悔,刚刚就应该跟邢越分道扬镳的。
邢越发动车子,往医院行去。
Omega怀孕这种事对邵承来说太陌生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只好保持沉默,周慕和他的Omega也知道这是不光彩的事,未婚先孕,还是在大学的时候,时机也太不合适。
听说孕期的Omega相当敏感,邵承也怕说错话激了别人,周慕的Omega娇小可怜的,总觉得什么都能刺激到他。
但实际上Omega并没有这么敏感。
封闭式的车厢里有甜丝丝的信息素溢出来,孕期的Omega连信息素气味都会比平时浓重几倍,邵承闻到了,邢越也是,默默地把前方的车窗打开了一点。
“之前去过医院吗?”邢越问。
周慕在后面陪着他的Omega,轻声回应:“没有,我们刚发现,就来找你了。”
这事在电话里的确不好张口,看周慕这样也就知道了,他一整天带着他的Omega跑来跑去找邢越,当面讲才放心,就是草率地将这事抖落给邵承了,这是周慕自己的问题,是他对邢越的不信任,以为跟邢越混了一天的邵承自然会知道这种事,以己度人了。
他表现的很是歉意,语气也轻的不像话,但邵承答应了他不会告诉别人,周慕想邵承应该也不会散播这种消息。
“医院都没去,就确定了?”邢越追问,这事必须重视,容不得有什么差错。
“忍忍自己测的,”周慕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出错吧?”
身侧的Omega对他摇了摇头,十分确定这件事,邢越从后视镜里看到Omega的反应,也就没再多问了。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滑过,邢越把车速放得很慢,邵承扭头盯着窗外的风景,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什么,他的心也不在这上面,就是很后悔自己刚刚没有直接回寝室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次怪我,”周慕在后座自怨自艾,“但我明明做了安全措施了,怎么就……要不就不会让他受这个罪了。”
邵承不会安慰这种事,而且蛮尴尬,他在前面装死,希望车里几个人都忘了他的存在,邢越倒是很合格,老司机似的,不羞不躁,还能安慰人两句。
“又不是百分之百的防护,你俩这么多年了,有也正常,”邢越说:“不是你想不想的事,多的是这种意外,你又不是头一例。”
“可我不知道怎么向他父母交代……”这才是周慕真正的难题,他找邢越就是为了有个更好的方向,邢越比他们年长一岁,经历的事情多,人也稳重,出了事周慕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来找他。
但邢越也很分寸,不揽烂摊子,说道:“你们想生下来就得跟父母交代,他休学,回家生孩子,这是肯定的,别想瞒着父母你们自己去搞定这件事,两条人命,你搞不好。”
这话是对周慕说的,警示他别乱来。周慕平时就风风火火的,不是很稳重,而且跟他的Omega又喜欢乱搞,两个人都没分寸,邵承刚来那几天就感觉到了,邢越肯定是比自己更了解周慕的。
“我知道,”周慕也没不承认,也不敢在邢越面前争辩什么,“但是我们不打算生下来……还在上学。”
上学并不是主要的原因,没想好担这个责才是心里话,车里三个alpha都是明白人,周慕这话只能哄哄感性的Omega,好玩的年纪怎么会选择去当个父亲。
邢越心知肚明,扶着方向盘沉稳地开口:“这是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商量,但是你要我知道这件事,很多话我先跟你们说明白,不管什么决定都要在保证他安全的情况下去做,钱上面的问题来找我。我不知道就算了,叫我知道了就把这件事给我处理好,要是闹出了什么新闻,学校里问起了,我这个知情的会长逃不脱责任。”
他该伸手的时候会伸手,但该有的界限还是无法轻易横过,邢越是个典型的理智主义者,任何事情不碰到他的利益,他就能伸手帮上你一把,可你要说什么都能求他,那就把他想的太好说话。
周慕来之前想到这种可能了,他对邢越应该是比他邵承更了解的,所以邵承也不用管什么,就由着他们自个去商量怎么做,在邢越的面前,周慕和他的Omega小孩子一样不成熟,闹出这事手忙脚乱地来求助,一点自己的打算规划也没有。
安全措施……
精虫上脑的人只看得到避孕套的作用,看不到避孕套的提示,那不是百分之百地防护,但从没人在意这个。
这么尴尬的话题邵承不参与,置身事外,全当没听见去处理。
之后到了医院,邢越停下车,叫周慕带着他的Omega去检查,好确定这件事。周慕蹑手蹑脚的,说自己没怎么去过医院,申请人陪同。
邵承觉得自己一直装死不太好,就这时候揽了责任,聊表心意,推门下车:“我带他去。”
邢越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主动。
推门的手停了下来。
邵承下了车,周慕带着他的Omega跟过来,问邵承行不行,邵承皱着眉说:“去医院做个检查有什么行不行?”
周慕被怼了一下,没得说了,两人就跟着邵承进去了。
医院永远是不缺人的地方,再晚看起来都是那么忙碌,邵承其实也不怎么来医院,他家里有医生,很少主动到医院来看病,几人在大厅里转了一会,邵承在窗口处问人,周慕牵着他的Omega陪在身侧,寸步不离,等邵承开路。
这时,邢越也进来了。
“越哥。”周慕叫了他一声。
邢越走向邵承那边,一把拎住邵承的胳膊,就把他往一个方向带,笃定地说:“这边。”
邵承回头看他:“你下来干什么?”
邢越说:“怕你们耽误时间,检查也不知道多久,我急着回去。”
邵承已经问到人了,奈何邢越过来了,他也就松了手,任由邢越轻车熟路地带他们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排查,最终顺利找到对应的医生。
邢越叫周慕带着他的Omega进去,把情况给说了,并去做个严谨的检查,自己和邵承留在了门口,关上了门。
“你经常来医院?”邵承在寂静的走廊里问,邢越对这里很熟似的。
“嗯。”邢越回应,也没多说什么。
邵承知趣,也不乐意打听别的,贴着墙面,叹了口气,没了那两个,他也没顾忌地说:“我真是造孽,跟着你干什么,我现在应该在寝室里睡觉的。”
莫名其妙地跟着邢越一道走,摊上这个事,耽误这一会的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慕就要防着他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懒得看见周慕对他露出那种尴尬的神情。
邢越说:“那是我的问题了?”
邵承扯了扯唇:“怪不了你,怪我自己,我没眼色劲,行了吧?”
还怪周慕嘴快,自己把这事给交代了。邢越看他的反应,忍不住一声笑。
邵承想起白天的事,一联想,便有了答案,问邢越:“你下午找我出去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这两人找过邢越一次了,邢越还把车给让了出去,估计没跑了。
“没有,”邢越倒是坦诚,“这种事不方便跟你说,下午找你出去是因为比起其他人,我的确更想带你。”
邵承审视了他一眼,扭过头去,靠着身后的墙壁,无聊到跟邢越聊起这件事:“你他妈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他知道的也太晚了,这绝对不是他邵承的问题,他又不是没被追过,他知道那些追求者的目光,alpha的野心更明显,邢越这个人却不是,他藏的叫你一点也发现不了,等他想告诉你的时候,已经火热到烫人了,不需要他再张口,就知道他的心思不简单。
逛遍欧洲也没发现这种货色。
邢越却不回答他,装没听见,目光却还在邵承身上打转,邵承见他不回应,扭头问:“你聋了?”
邢越环着双手说:“不想回答你,自己猜。”
邵承索性就不要这个答案了,满脸写着不关心,爱说不说。
走廊里护士路过,那眼睛盯着邵承是一点也不收敛,的确,他今天的打扮很出彩,平时把宽松的外衣都穿的有型,这种修身西装简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邢越站在旁边是最能明白护士的心情的,他现在一言不发,脑海里的画面全是钢琴室那时候。
目光越来越沉,沉到最后心思越来越野,被迫扭过头去,平复着那份又起念的心。
就在两人沉默无言时,一个腿高点的小孩晃到了邵承的身边,伸手抓着邵承的西装裤,另一手塞进嘴里,哈喇子流一地。
邵承弯下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柔声问:“怎么了弟弟?”
小朋友听见声音抬起头,也不说话,继续吃着自己的拳头,脸蛋肥嘟嘟红润润的,十分喜人,另一小手抓着邵承的裤子,圆溜的大眼睛望着邢越。
邢越来到邵承面前蹲下,逗弄起了人,他先是把小朋友的拳头拿出来,用衣服擦了擦他小手上的口水,又用指尖抹了抹他嘴角的水渍,想要把小孩抓着邵承裤子的手也收回来,奈何小孩不松手,死命抓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抓着哥哥干什么?”邢越的指尖在小朋友肥嘟嘟的脸蛋上滑过,“妈妈呢?”
邵承看邢越那一套动作没嫌弃的意思,还挺有趣的,说把那口水擦在自己的衣服上没个犹豫。低头俯视两个人,邢越按在小朋友脸蛋上的指尖纤长有力,节节分明,他手腕上仍戴着那灰褐色的珠串,衬的那只手总有几分别样的性感。
“niania……”小朋友发出不清不楚的声音,两个人谁也没听明白。
邢越把小朋友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小朋友另一手还抓着邵承,邵承被迫蹲下身来,往小朋友的手里塞了根手指,这才叫他放过自己的裤子。
“不会是走丢了吧。”邵承伸手逗弄小孩,这小孩长得可人,胖嘟嘟的,眼睛又大又水灵,就是哈喇子不停地流,害他跟邢越总时不时去擦。
“医院里应该不会的,”邢越盯着小朋友紧扣着邵承的手指,“他怎么老抓着你?”
邵承晃了晃手,无辜道:“我也不知道,怪好玩的。”
说着忍不住笑了笑,邵承这人不喜欢小孩子,烦得很,他那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就喜欢缠着他,他从来也不带,总装着怕娃的样子跑得飞快,后来家里人也就不让娃跟他了。
今天也奇怪了,他也不烦,也不怨,也没有想躲的感觉,倒有另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怎么老流哈喇子,”邵承摸了摸身上,“纸巾也没有。”
邢越说:“吃手吃的,小孩怎么都有这毛病。”
“谁说,我就没有。”邵承说。
“你确定?”
“不确定。”
邵承一本正经地回,小孩生得讨喜,就是这口水擦不完似的,他抬头威胁:“别流了啊,脏死了,你看把叔叔的衣服弄的。”
邢越听出点猫腻:“我是叔叔?”
邵承不搭理他,抓住邢越的胳膊,用他的衣服擦小孩的口水,对小孩道:“看,老男人装嫩呢。”
邢越也不阻止,任由邵承糟蹋他的衣服,袖口上沾满了小孩的口水,无奈地丢出一句:“使劲,要不我脱下来给你用?”
邵承一把丢开人。
这时候一声焦急的呼喊传来,走廊里现身一道身影,朝邢越和邵承跑来,对方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
邢越和邵承意识到这是孩子家长,各自放开手,但小孩扣着邵承的手指,邵承想挣脱也挣脱不了,家长还没发现,对邵承邢越一个劲地道歉,并解释自己正做检查呢,这小孩不知道怎么就自己摸着门跑出去了。
“没事,找到了就行。”邢越站起身。
家长抱起小孩的时候,发现小孩还扣着人家的手,拍了拍小孩的后背说:“快放开哥哥,我们要走了。”
小孩也听不懂似的,就要把另一拳头往嘴里塞,家长啧了一声:“毛病。”
一边说一边去掰小孩的手指,对邵承尴尬地笑笑,费了点力气,邵承才算是解放。
“麻烦你们了,不好意思……”家长一边致歉一边心有余悸地带着孩子离开。
邵承和邢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一声,也不为了什么。
邢越忽然吊起人的胃口:“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则故事。”
“什么?”邵承天真地问,毫无防备。
邢越语气平和:“也没什么,就是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医院的小孩不要碰,尤其是十二点之后的,越小的越凶,说不清楚话的更危险,他如果莫名其妙抓住你,就代表他找到了满意的寄生体……”
邵承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然后又联想起什么,加上邢越在耳边煽风点火:“你有没有注意到刚刚那小孩的眼睛又黑又大,死死盯着你,就像……”
没说完,走廊里传出一声惊叫,邵承破天荒地惨叫一声“啊——”
把还没休息的护士惊扰了出来,叮嘱他这是医院,邵承才收了声,然后听见邢越说了声:“骗你的。”
邵承在原地呆了五秒,抬起腿一脚踹上邢越的膝盖,爆了句:“我操!”
邢越疼地抬了抬腿,揉了揉,同时又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秘密,怎么也没想到邵承这么大的反应,皱着眉问:“你怕鬼?”
“你他妈不怕?!”邵承怒不可遏,惊魂未定地问候邢越,“神经病,大晚上的,你他妈的,神经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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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加医院加小孩的配置,狗来了都得嚎上两嗓子,这医院的灯光还不是特别强烈,柔和灯难免昏暗些,邵承此刻脑海里全都是那小孩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睛,他披紧身上的外衣,靠着墙面发了好一会的呆。
邢越一凑上来他就叫人滚。
“对不起,”邢越无比真诚地说:“我真不知道你怕。”
邵承缓了会,理智恢复,滑动喉结说:“谁怕?我只是没准备好,你他妈莫名其妙说这个。”
说完又拽紧了身上的外衣。
邢越低头笑了笑,这时候安抚性地摸了摸邵承的头,他也没反应,忘记了似的。
片刻后,周慕和姜忍出来了。
做完了检查,悬着的心也算是死了,周慕向邢越报告结果,说真有了。
邵承靠在一边,也没参与,没那个心情,安静地在那回魂。
邢越说:“你们俩自己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个事,明天给我答案。”
周慕点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学校。”邢越发话,几人走了出去,邵承走在最后面,慢悠悠地。
邢越走过去,给他兜底,在一边说:“别想了,鬼故事而已。”
邵承白了他一眼,三两步倒腾出了医院,回车上坐着去了。
邢越看他那反应,知道他是真被吓到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个野脾气的人怕鬼怕到这份上,也算是个不错的进展,起码他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
上了车,周慕和姜忍在后面低声说话,邢越专注地开车,时不时瞟一眼副驾,邵承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路上都没说话,一直到了校门口,周慕向邢越道谢,说今天麻烦了他,邢越叫他有事电话里说,周慕点点头,带着男朋友下车了。
邵承坐在那儿发呆,邢越探过身去,给他解开了安全带,看邵承还沉思想什么的时候,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承承?”
邵承抬起眼,撞进邢越热烈的眼眸中,他顿时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推人:“你干什么?”
邢越关心道:“还在想医院的事?”
邵承一把推开人,就要推门:“没有。”
邢越扣住他的手腕,邵承顿了一下,只听车厢里落了一句:“我不知道。”
邵承懵了一下,没太理解邢越在说什么,抬头看过去,对方热烈地注视着自己,邢越柔声对他道:“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你的。”
邵承睫毛轻颤,视线落在邢越的鼻尖上,听他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表白。
“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你,”邢越轻声细语,怕惊扰到人似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柔软有力:“我知道自己这次有点轻浮和草率,没有给你任何的铺垫张口就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
赛场那天,一张嘴就抖落出来的,实际上他根本没打算这么早露馅,他得好好安排,挑个合适的时机,天时地利人和再去表示,这才是有规划的自己一向的表现,可这次就像昏了头一样,整个节奏都不在自己的把控之内。
邢越无奈地笑了一声,扶着方向盘,眸色深如海,语气也沉了几分:“是我自己下流,赛场那天就特他妈想办你,一点都忍不了。”
第 33 章
邵承听完了, 又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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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要听到有人这么跟他说,他一定叫他无比后悔对自己放出的这些话。
可现在他倒是反应平平的,坐在副驾驶, 感受着被邢越握住的那段手腕,自身体温跟他的掌心温度都在不断升高, 一层薄汗腻于表面。
邵承什么也没有回应, 在副驾无声安静地坐着,邢越知趣地收回手,沉默了几秒钟后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前从不对人犯这种糊涂。”
邵承的手腕脱离了掌控, 他抬起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坐着,他应该马上就走, 可双腿不太配合,内心里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告诉他再待一会,就一会。
“你以前的取向就是alpha?”邵承的语气不是质问, 是平和的提问, 不存在对他邢越的取向有什么意见。
“不是, ”邢越也感受到了他的和善, 用同样的语气回应:“你如果这样问我我回答不了你,我可以告诉你, 我就没对别人动过心。”
邵承拧眉,不太相信。
邢越看他的反应,轻声说:“我知道这很难相信, 但你要是知道我身上发生过什么, 就能理解了。”
父亲是杀人犯吗?
还是指他亲自报警把父亲送进监狱里呢?
这件事邵承也不太明白,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光看结果邢越的确是个极冷静的人,他跟平常人不一样,加上他平时做事的态度,你说他能轻易喜欢上谁也不太可能,他理智极了,就算有一秒钟的动心,他的表现也像是十秒内能把这种影响理智的动心给掐断的。
邢越的出身环境决定了他的思想和处事态度,他是个身上充满神秘感的人,这种神秘感偏偏也不好去挖掘,关乎于家庭创伤,邵承也不会这么没脑子。
“我一直都足够冷静,我也不会让自己陷入于己不利的情况,”邢越握着方向盘的手暗暗地使力,“你说我是个利己主义者,我承认我的确是,唯独在碰到你以后,我种种表现都像是没脑子的流氓。”
还真是。
鲁莽极了,亏得邵承是个alpha,要是个Omega被这么对待,早就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子了,但他邵承在欧洲“特训”过几年,其实这种程度上的表达算不得是流氓,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收敛。
不过邢越骂起自己来也这么狠,还真是邵承没想到的,忍不住笑了一声。
邢越听到这声笑,放松了许多,扶着方向盘往邵承那边看过去:“笑什么?”
邵承撑着脑袋说:“我笑碍着你了?”怼邢越几乎成为了一种本能,听他父亲说过,有些人磁场就是不对付,听他说话你就是想堵他一句,甭管说什么与你自己相不相干的,那是因为你俩磁场相斥,他跟邢越就是这种状态了,形容的很贴切。
邢越比他年长一岁,无端的,邵承又想到这儿了,也不管突不突兀,心里想着就问了出来:“你为什么留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本该是休息的夜晚,两个人谁也不着急,邢越在医院里说急着回去,现在也没见有着急的表现,跟邵承闲聊至此:“你猜猜。”
“听别人说你留过级,”邵承说:“想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大多数人留级是成绩不行,老师或家里人劝留的,你的话,凭这两天的表现不像是学习不行的。”
他在各科老师那里的表现都十分优异,大学对学委没那么讲究,也没人盯着你怎样学,全靠自觉,人偷奸耍滑的本性就会这时候暴露无遗,所以很多人毕业后说自己什么也没学到,上大学的用处不大,实际上是为什么,真实原因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不乐于承认罢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学到真本事的人跟他自己本性是个什么人有关,他有追求有理想有目标他就能学到东西,否则为什么沈俊文不会摄像,邢越却能把镜头语言都表达的这么好呢?为什么别人连脚本流程都不熟悉,邢越却能一晚上就把这东西给搞定?同样的老师同样的学习环境。
这已经说明邢越比绝大多数的人都更自控,学习能力可以暂时保留争议,就是主动性一定比别人高出不少倍。
邢越嗯了一声,也不对邵承的猜测有什么反驳,他解释道:“初二的时候家里出了点事,休学了半年,课程学的不全,就想着干脆留一级重新开始得了。”
这又牵扯到家里的事,邵承也就不再追问了,规避开邢越可能不愿意聊的,因为他跟邢越的关系还不能聊得那么深。
“后悔吗?”
“没什么后悔的。”邢越满不在意地说:“只是同级生都不在一个节奏了,各奔东西,约定好的事都散了。”
每逢中高考的时候,人就喜欢跟玩的好点的朋友约定一起去哪个城市,或者一起去哪个学校上学,邵承因为在外地读书,跟外面的人也没处出太深的友谊,也就没有过这种体验,但国内还是有几个特别合得来的朋友,他懂这种感受。
相隔两地连说真心话的朋友都没有,他早就体会过这种落差感了。
“事与愿违,大家都一样。”邵承感伤了一回,但也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他看保安处的身影,察觉夜色已深了,不能再坐下去,也就道:“要关门了,我走了。”
邢越看着副驾的人推门下车,也没有什么阻拦,今晚已经有所突破,他们聊了些有的没的,这也就够了,人不能太贪,他尝试这么说服自己。
邵承关车门的时候,往里面又深深看了一眼,犹豫之中,又道:“你的时机选的挺不好,我想我告诉过你了,我不接受AA恋,所以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况且你跟我喜欢的类型差的不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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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还有点不服,或者说不甘,不认可,不答应。
邵承不愿意再与之对视下去,给了这么一句忠告,像是再也不会上这辆车,重重地将门给推上了。
他转身往学校大门走。
他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也许正从后视镜里注视着他,邢越是个难缠的角色,但也是个理智的角色,他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丢下这句话,邵承想他再做什么决定,就跟自己无关了。
保安大爷问他怎么这么晚,都已经打算离岗休息了,邵承说去了趟医院,大爷也就放他进去了,嘱咐他以后别这么晚,外面不安全什么的。
邵承进了校门,隔着栅栏,看见邢越的车子还在原地停着,寂静的夜空底下,有几分凄凉与孤寂。
大步迈开腿,邵承很快钻进了宿舍里。
他回来的时候,夜猫子室友还没休息,沈俊文躺在床上斗地主,刚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叫地主”。
邵承打开灯,问他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沈俊文在床上挺尸,“你们俩都出去了,就我一个在寝室,无聊的很。”
邵承见周慕的床铺是空的,问:“他还没回来?”
沈俊文枕着手臂说:“去医院了,说是身体不舒服,刚发消息说回来了,在姜忍的寝室里。”
“Omega的寝室容许他进去吗?”邵承不知道,就问了这么一句,按理说应该是不允许的。
沈俊文说:“女O的禁得严,男O还挺松懈的,你要是现在去男O的寝室准能发现好些个A在里面晃荡。”
“干什么?”
“跟自己的O私会呗,”沈俊文的腿翘得老高,“周慕去了无数次了,宿管也没发现,应该是发现了也不想管。”
男O的第一性别是男,和男A一样的,所以男AO之间管的就没那么严格,如果是男A和女O,这种就禁得相对严格了,各大院校基本都如此。
邵承在外面读书的时候还见过混寝,就是AO同住一个宿舍楼,不过是宿舍房间分开的而已。
“我们学校为什么禁止AA恋?”邵承脱了外衣,搭在椅子上,随口问了一句。
沈俊文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忙坐起来,盯着邵承的腰身看:“你看中哪个alpha了?”
邵承将西装脱下,找出衣架撑起来,挂在阳台上晒:“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问问而已。”
沈俊文机灵劲没处使似的,狐疑地盯着邵承:“莫名其妙问这个?”
“这个问题不能问?”邵承的态度也非常坚决,毫无回避,叫沈俊文好事的心止住了。
“能,”他又躺下去,继续点击屏幕,“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就是听说,这个校规本来是没有的,17届的时候有两个高等级的A看对眼了,当时高等级的A都很少见嘛,学校非常重视地去培养,那个时候学校还是分两个院系的,新闻和表演是两个派别不同的大系,互相有点看不上眼的那种,这两个A就是不同的派系里的,好像都是彼此那个派系的最高等级?”
邵承没有打断,继续听。
“应该是吧我记不清楚了,”沈俊文继续说:“然后他俩不是处了吗,早几年的时候没那么开放,AA恋还是有点禁忌感的,他俩瞒着学校处的,你说他们处就处了,还闹那么僵,其中有一个alpha被爆跟好多人有染,就闹得特别大,另一个alpha面子上挂不住,和平分手是不可能了,两个人就打的头破血流,这事断断续续的,学校也管不住,后来并院了,都在一处上课,结果悲剧了,新闻系的那个A拿刀砍了表演系那个跟人乱搞的A。”
沈俊文说到这儿心有余悸,指了指自己的后颈:“砍得这儿,当时场面非常血腥,我滴妈,我以前看过打码的视频都恶心得睡不着。”
“腺体?”邵承挑明。
沈俊文狂点头:“你说狠不狠?两个都是高等级的A,你说这家长能愿意?那个A被一刀砍废了,在医院的时候跳楼了,家长来学校要说法也没用,这事闹出去以后,砍人的那个A因为故意伤害罪坐牢了,现在还没放出来。”
alpha的腺体十分脆弱,他能带来强大的武力值和信息素,同时也脆弱到一刀就能废了一个高级alpha,失去腺体的高等级alpha比beta还要被人看低,而生来就带有优越感的高等级是接受不了这种落差的,类似的新闻邵承也看过许多,腺体报废后的alpha要么走极端要么抑郁症,平静接受的人寥寥无几。
“学校贴吧里也能搜到,这事传的到处都是,你就搜关键词‘17AA事件’,就能找到很多相关资料,那个砍人的A特别猛,那一届的人还在里面分享过更详细的,我都是很久之前看的了,就记得这些了。”
沈俊文已经说到这儿了,难免对这件事发表些自身看法:“两个A好了还行,不好了都那么高的武力值,谁也不怂谁,互殴都算是和平分手了,你说这样的恋爱谁敢谈?要是我我就抱着一个甜美柔弱小O处,真不知道那些喜欢搞AA的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么危险。”
每个alpha都自命不凡,等级给他们提供了这份思想,普通alpha的优越感还能看,越高的等级越把自己当皇帝似的,“Omega任选”的观念根深蒂固,邵承见过一个alpha标记多个Omega事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什么怪事都能发生。
“所以规定是从那个时候定下来的?”邵承问。
沈俊文说:“对,前几年管的非常严格,底下也没有人敢顶风作案。”
“那现在呢?”
“现在?”沈俊文顿了顿,“世道变了,这种悲剧不止在AA上发生了,大家对这个也就没那么在意了,不过学校里还是明确禁止的,反正我身边是没见过搞AA的,可能有人搞我也不知道,都不敢爆出来的,谁敢做出头鸟啊?自古改革都伴随着血腥的,而且我们会长那么严,在他手底下作孽,我劝你老实点。”
沈俊文闻到了一丝烟味,抬起头,看见邵承掐着一段香烟,坐在床边抽了起来。
“你还抽烟呢?”沈俊文惊奇地问。
邵承站起身,一把打开阳台的窗户,嘴里吐出一阵白色烟雾,低低回应了声:“嗯。”
沈俊文换了个角度,调整姿势,枕着手臂看邵承的身影:“你们今天拍摄顺利吗?钢琴室那场。”
“顺利。”邵承说,空前的顺利,一镜到底,一镜结束。
“那场我本来想跟着的,越哥不让我去,说累了我们一天了,叫早点回来歇息,其实我们也没干啥,倒是越哥又开车又给我们买饭,还指挥我们,定场地定脚本的,他比较累,”沈俊文感慨地说:“有一说一,越哥人是真挺好的。”
邵承无声地笑了一下,有讥讽,讥讽沈俊文这话的天真。
“既然这么禁AA,那如果触犯了会有什么惩罚?”
沈俊文错愕了一下,不知道话题怎么又拉回了,他觉着邵承对于这个话题有点过分关心了,心里一边纳闷一边老实回答:“记大过吧,这事应该先落到越哥那里,然后越哥跟学校沟通,双方根据情况定罚吧,不过这是明确违禁条例,肯定不会轻易揭过去的,越哥虽然人不错,但犯事的时候他铁面无私的,别想走后门,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邵承第一天进来不就犯了事吗,陆新那事邢越虽然没有报上去,但也不算是帮了他。他亲自出面用看似公平但实际上非常野蛮的方式给摆平了,对上不会说他不会管事,对下也给出了明晃晃的警告。
陆新是再也没敢来犯他了。
这是真的。
邵承大致了解了情况:“也就是说其实具体的处罚并没有一个准确答案,都是看邢越和学校那边怎么判?”
“对,”沈俊文说:“一直以来也没人敢犯这一条,具体怎么罚不知道,也没前车之鉴可以参考。”
“那要是会长犯了这一条呢?”
沈俊文眨了眨眼睛,迟疑道:“你说越哥啊?不可能,知法犯法神经病吗不是,越哥精得跟鬼似的,而且他还要搞评选呢,不会的。”
他信誓旦旦地作保,容不得人说邢越不好,两天时间,邢越把人收买得更衷心了。
邵承走回寝室里,把床头的移动书桌拉到面前,将香烟的头部在一个一次性杯子边缘反复摩挲,看着烟灰掉在盒子里,底里还有没喝完的水,熄灭了烟灰中夹杂的微弱火星。
沈俊文那边许久没动静,邵承抬头看过去,见游戏声效也没了,“怎么不玩了?”
那边传来颓丧的叹气,沈俊文瘫在床上,腿也不翘了:“金豆输光了。”
邵承将香烟丢进一次性水杯里,顺带提着杯子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走向房门说:“那睡吧。”
他扣了门,熄了灯。
凌晨一点半的寝室楼,只剩下夜灯苟延残喘的微弱光线,阳台的撑衣杆上挂着不符合学校的西装,等着明日正式的交还。
第 34 章
周慕的omega怀孕这件事, 也不是秘密了,这两天他总在外面跑,沈俊文已经疑心了。
姜忍怀孕后的反应还有些厉害, 比如在寝室里突然就反胃,或时不时腹痛, 一次两次还能说过去, 多了不容他们张口,别人猜也猜了个大概。
于是周慕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几个身边没法隐瞒的人,并且请了一周的假,要回去妥善办理这件事。
邵承后面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了, 只听沈俊文时不时报给他最新的消息。
周六这天,邵承身上犯懒,想午睡一会儿, 忽然听到寝室外面乒乒乓乓的动静,沈俊文着急忙慌地去看,他是个爱凑热闹的, 扒着门框往外瞅, 冲屋里说了声:“闹事的。”
邵承见怪不怪, 没搭理, 就要上床睡觉,沈俊文大叫了一声:“卧槽, 好像是大二的……”
邵承已经躺了下来。
沈俊文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慌地缩起了脖子,掩上门说:“拿家伙了, 事儿估计有点大。”
“不干我们的事。”闹事的人多着呢, 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舒服, 一个眼神的事,邵承习以为常,正要闭眼不搭理,忽然有人闯进了他们寝室。
“邵承,邵承!“有人叫他的名字。
邵承睁开眼,看见一张极生的脸,他发誓他跟这人肯定没见过,皱着眉问:“找我?”
沈俊文问:“关欣,你们寝室怎么了?”
邵承这才知道,对方是刚刚闹出动静的寝室里的人。
这层楼住的都是编导系的人,但编导那么大个系光是班级就十好几,寝室更是不用说,不在一块儿上课邵承不记得脸也正常。
关欣火急火燎地说:“先别说这些了,邵承帮帮忙,要出人命了!”
邵承看了眼他身后的沈俊文,弄不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怎么不去找会长?”
不容关欣回答,沈俊文先一步撂出了答案:“今天周六,越哥不在。”
关欣跺腿道:“所以啊!他们就是捡这个空子来的!邵承你快点去!”
刚说完,一声震天响的桌子倒塌声在寝室楼炸开,邵承也被吓了一跳,关欣急得握紧拳头,从不乱揽事的邵承这被人求在了面前,觉也睡不安稳了。
“你去看看吧,”沈俊文帮衬着说,“我估计只有你能摆平了,都是大二的,那寝室里的人弄不过的。”
关欣猛点头,对着邵承说:“邵承,救命……”
这还真是救命的事。
听着隔壁的动静,邵承也没法睡了,他起床穿鞋,打算过去看看,期间里从关欣嘴里得知整个事件的始末,说是他们寝室里的谁谈朋友谈到了大二学长的Omega身上,于是有了今天这一出。
走廊里都是扒着门框听八卦的脑袋。
邵承来到门口,也还没跨步进去,就见两个主人公对峙的厉害。
“……你跟他分了我还不能谈了?”
“你是在我分手之后跟他谈的吗?嗯?聊天记录打开给我看看。”
“你有什么资格看我手机?”
“资格?”那人笑了下,一脚踹翻了椅子,地痞流氓似的说:“这就是资格。”
室内鸦雀无声。
谁也不敢搭话了。
这门也没关,动静闹得全寝皆知,邵承一看这情况就明白了,比关欣三两句解释的还明白,他心里烦,但人都来了,也不可能转身离开,抬手敲了敲房门。
“咚咚”两声,挤满屋子的人都回头看过来。
邵承走进室内,还是佯装刚听到的意思:“怎么了?”
众人给他让了个道,上下打量他,邵承最讨厌审视的目光,但他现在可不得被别人好好盯着?自己身陷进烂摊子,没办法的事。
大家伙盯着邵承,给他让了条道,那是因为他的威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体测的赛场上说是拿了第一,要知道上一届的第一是赵溢之,实力已经相当恐怖,A榜那种花拳绣腿的东西高年级已经不追求了,但体测第一还是很有含金量的,他们不敢怠慢邵承。
“我刚刚听到的是因为谈恋爱的事,不太全乎,意思应该是你们俩在争一个人,没错吧?”邵承问。
本寝的那个受害者冲上来解释道:“他是我Omega的前男友,我跟我男朋友是在他们分手后定的关系,他非说我聊骚了他的人,还要查我手机。”
大二地啐了一口:“放屁,我刚跟他分手你就出现了,关系定的迅速啊,卡点呢兄弟?”
邵承扶起那被踹翻的椅子,示意关欣把桌子也弄起来,两个人小忙了片刻,邵承过程中说:“既然分了怎么还这么在意?这么在意怎么又分了手?如果确实分手了,别人选择跟谁在一起我们应该是没资格管的吧?”
大二地说:“他们在我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就聊骚在一起了!”
一个alpha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吼出这种事,想来是觉得受到了耻辱,对方的脸色难看,一副誓不罢休的姿态,叫这件事变得几分棘手。
“有证据吗?”邵承平静地问,再棘手的事,不关乎他的,他也没什么可紧张,理智在线地问。
“证据就在他手机里,”大二地指着人,“他不敢给看还不代表心虚?”
原来邢越每天要管这么多破事,幸好他的人设立得好,没人敢在他眼皮底下犯事,只是难免会钻空子,例如周末这种他不会出现在学校的时候。
“这不是给不给看的问题,”邵承回头看了眼人,“手机本就是隐私的东西,光天化日地要查人家手机不太礼貌吧?”
大二地认了死理:“他的手机里绝对有东西,这就是证据!”
邵承见事情陷入了僵局,两方各不相让,没得办法,他只能出个下下策:“既然这样,我代你看,免得学长死认这唯一的证据。”
邵承转过身,来到那个受害人的面前,问:“方便吗?”
对方看着大二地来势汹汹,誓不罢休的态度,又见邵承是自己寝室的人搬来的救兵,也就没那么防着他,蹑手蹑脚地把手机拿了出来,调了个聊天记录,邵承接过来在手里翻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邵承翻了几页,一脸平静地看完,把手机向大二地展示,问:“这个头像,是你那个男朋友吧?”
大二地闷闷地嗯了一声。
邵承翻了翻说:“看完了,很正经的内容,有什么可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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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那学长自己检查?”邵承把手机递到大二的面前,所谓证据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面前,那大二地却犹豫了起来。
他的犹豫不是光天化日查别人的手机不好,他犹豫的是邵承的眼神,邵承这眼神明晃晃一副“你接我就干你”的意思,想着这个转学生身上这么多事儿,大二地也不敢轻易动作。
只默默念了句:“他肯定是删了……”
邵承垂下手,“该看的我给你看完了,删不删的谁也不知道,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人家勾搭了你的Omega,带着一伙人就进来胡闹,学长这么会为人处世的?”
大二地拎着球棍,几人气势越发薄弱,倒不是他们怂了,而是邵承这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现在虽然平静,但眼神总透着一股凶神恶煞,好像下一秒就能操起椅子往人头上抡。
他的确有这样的恶劣事迹在前面,于是大伙对他很是防备。
邵承好意提醒道:“这里是编导系的寝室楼,整个一层的人都看着呢,学长有没有想过,要真动起手,你们这几个不一定能竖着走出去?”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和警告。
大二的没想到他把话挑的这么明,眼神也沉了起来。
众人听见邵承这么说,外面听八卦的脑袋也露出了身子,凑上前来,个个露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来。
邵承把alpha的心态拿捏得明白。
“还有,”邵承低声道:“会长今天要是在的话,学长敢这么闹吗?”
他搬出邢越来,一是测试邢越在高年级这些人的眼里是怎样的地位,二是测试这些人胆量到底几何,是否需要动手。
对方听他搬出邢越,气势更加弱了,体测的赛场上这个转学生赢了邢越,这本来就是叫人咂舌的事,这转学生的实力深不可测,加上他的提醒,这一层都是编导系的人,在编导系的寝室层叫他们没面子,alpha都是那么冲动重面子的人,到最后说不定是几打几。
强弱方可能很快就会反转过来。
这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地点。
大二的没话可说了,就冲着邵承身后的那群人狠狠剜了一眼,代表这事没完,也就带着人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
等到这群人撤离了寝室,众人方觉舒了一口气,关欣跟过去看,确定人走了,正要感谢邵承帮忙,只听“啪嗒”一声。
手机摔在桌子上,邵承冷眼射向主人,“打死你也是活该的。”
说完,邵承转身走了出去。
关欣看看那手机,又看看手机主人眼神闪躲的模样,不敢说话了。
邵承从隔壁回来,沈俊文刚要恭喜他威武,把人就这么给吓走了,却见邵承一脸灰色,他关上门问:“没摆平?”
邵承碰了一鼻子灰似的,脸上也没有胜者的姿态。
“应该还会找他算账。”邵承再了解不过那样不甘的眼神了,他掏出一支烟,坐在床边点燃,经此一闹也不困了。
“这是什么意思?”沈俊文在他对面的床铺坐下来,“还要打?”
邵承吞云吐雾地说:“他聊骚别人男朋友,活该被打。”
沈俊文问:“真聊骚了啊?”
邵承嗯了一声。
沈俊文说:“真大胆,我刚刚听老张他们说,就进去闹事的那几个,是赵溢之寝室的,这下可闹大了。”
“这种人该的,不亏,”邵承弹了弹烟灰,“打一顿也好,能长个教训。”
“那你刚刚怎么不叫在里面打?”
“不是你叫我去帮忙的吗?”邵承怨怼道:“还有,这儿是编导系,就是打也换个地方,他们这么一闹你要是没态度,明天直接上来踹我们的寝室门,你信吗?”
沈俊文点点头,后知后觉:“信,不过你那一开始还不想帮的样子,我还真被唬过去了。”
邵承捻着烟杆说:“我是真的不想帮,这种烂事以后别找我,本来就不归我管。”
“那不是特殊情况吗,”沈俊文说:“要是平时你看谁敢往我们这层来?越哥一不在他们就嚣张,什么学长学姐的,整个学校的人平等地恐惧越哥。”
“看出来了。”邵承方才也试出来了,没得疑问了,父亲是连环杀人犯,自身又是个未知实力,但信息素骇人的alpha,谁也不敢轻视邢越。
沈俊文盯着邵承玩那香烟,忽然凑上来,说道:“你教我抽烟呗?”
邵承上下看了他一会:“干什么?”
沈俊文说:“想学,不为什么。”
邵承冷漠道:“不教。”
沈俊文又坐回去,有几分遗憾地说:“没事干,身边人都会抽烟就我不会,怪不合群的。”
邵承掐了那烟:“这东西不好戒,不抽才是本事。”
他以前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那时候不觉着这东西有什么不好的,有别人说的那样恐怖,真自己碰了才知道后果,要这么好戒,烟草就不会是行业巨头了。
沈俊文托着腮说:“周慕不在就冷冷清清的,他平时打游戏,一来一窝的人,他不在那几个网瘾大的也不来了。”
“不好么?”
“好也不好,”沈俊文说:“我又不怎么会玩,只能指望他带着我飞,他厉害的很,什么都会,他朋友有个搞电竞的。”
“职业?”
“不是,没做上。”沈俊文提议道:“你电脑有游戏吗?咱们俩打盘CF?”
“没有,”邵承说:“我电脑里没下载,技术也烂。”
沈俊文说:“也是,看着你不像喜欢打游戏的。”
邵承身边挺多人爱打,只他一直都对电子竞技无感,技术也菜的要命,杨尘以前带他打过几盘,人头送的咔咔响,现实里再高的武力值在游戏里也是被别人问候全家的份,邵承对游戏也就更不来电了。
“要不我们去帮越哥吧?”沈俊文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又说了这么一嘴。
邵承打量他:“干什么?”
沈俊文站起来就要动身:“帮忙啊,下周不是要交作业吗,我们的拍摄素材都在越哥那儿,越哥一个人剪辑挺辛苦的,这东西很费时间的,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我不去。”邵承打那天晚上跟邢越说清楚以后,次日把衣服交给邢越,两人就没见面了,私下里也没往来了,现在突然过去算什么?
沈俊文不知道他们的情况,穿着衣服说:“这是我们组的作业啊,也不能都交给越哥吧?是不是不太好?咱俩去聊表心意,我知道越哥住哪儿,就学校附近,很近的,我带你。”
说着,沈俊文提起一边邵承的外套,拎着他的胳膊就把人往外拽,邵承说不想去他也不搭理,就这么把人给拖出去了。
两人也没打车,一路上慢慢走着打发时间,沈俊文说他以前去过邢越那儿,给邢越送过东西,才知道邢越家离学校那么近,根本用不着住宿。
邵承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在抚河路绕了一圈,二人到了一个小区前,沈俊文说到了,指着一栋楼给邵承看,一户户人家的阳台外面晾的都是衣服被子,沈俊文指着的那一户阳台却是干干净净的,邵承心里百感交集,被沈俊文拉着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后,沈俊文说:“越哥这两天这么照顾我们,我们突然来帮忙,他肯定会特别开心的,礼尚往来才好对吧?”
邵承不说话,电梯上升的同时有着轻微的摇晃,壁上还贴了一个温馨提示的纸张,写着:本电梯仅限于八人承载,请勿超载使用。
电梯打开后,两人出去,也不高,七层楼而已。
这一层有三户人家,沈俊文轻车熟路地摸到一扇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邵承跟在一侧,怎么站着都不称心。
“越哥?”沈俊文喊了一声,这时隔壁的门却打开了,里面走出几个身着黑色服装的人,胸口戴着白花,抹着眼泪,一个年轻男人把他们送到门口。
沈俊文正纳闷,面前的门突然打开,邢越站在门口,看见两人专注地欣赏着隔壁的热闹,他抬手敲了敲门,二人才回过头。
“越哥,”沈俊文热切地叫了一声,“哦,我和邵承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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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穿着一身居家休闲服,靠在门框一边,他身材魁梧,往那一站荷尔蒙爆表,男模似的惹火,神色灼热地打量着邵承。
邵承不跟他对视,扭头看向一边去了。
“进来。”邢越拉开门,请他们。
两人进了邢越家的客厅,邢越主人家的态度摆得很正,他走到一边倒了两杯水,往二人的面前一摆。
沈俊文问:“越哥,我刚看到你隔壁有人戴白花啊,怎么了?”
邢越坐在邵承的正对面,盯着他回应:“隔壁住着一个入殓师。”
沈俊文瞪大眼睛:“卧槽,那不就是给死人……”
沈俊文察觉自己的声线有点大,及时收了点,毕竟这事挺忌讳的,他压低声音拧着眉头问:“他屋里不会有尸体吧?”
比起沈俊文,邢越的态度冷静多了:“嗯,都是新鲜的。”
“什么新不新鲜的,卧槽,”沈俊文浑身发毛,缩着肩膀,但见邢越反应平平,他才知道自己反应大了,强装淡定道:“那……那,那岂不是说现在就有一个尸体躺在我们隔壁?”
邢越没搭理,那就是答案。
沈俊文登时站起了身,但又想到了自己过来干嘛的,不太好意思就这么跑了,哽咽了下又站住,找了个理由道:“越哥,KK呢?”
“里间。”邢越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盯着邵承,他的目光一点也不避讳,要是沈俊文现在坐在他对面,他一定能发现猫腻。
沈俊文马上就钻进邢越室内了,里面传出一声微弱的猫叫声。
客厅里只剩下二人,邢越的目光更是大胆,他端起杯子,问道:“为什么过来?”
邵承这两天没跟邢越接触,以为思绪能安分一点,他跟邢越之间也能疏离一点,结果一碰面还是那种火热,邢越的目光不纯到他们根本牵扯不清。
“被他拉来的。”邵承低下头,不去对邢越贪婪的眼眸。
邢越却一语道破:“你要是不想来,谁能拉得动你?”
邢越端着那杯子,放在唇边喝了一口,目光如此犀利,射向面前的人。
邵承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跟过来。
这时,对面的人突然起身,邢越来到邵承的面前,抬起邵承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俯身关心:“怕吗?”
前几天在医院暴露了自己的致命弱点,如今隔壁就有一具新鲜的尸体躺在那里,邵承以为邢越又想吓他,抬起头佯装冷静地说:“不怕,放手。”
他就要拍下邢越的手,却被邢越钳住手腕,对方俯身下来,邢越在他耳边轻道:“我问的是怕不怕屋里那位知道,你我的秘密?”
里面传出沈俊文逗猫的声音,还有渐渐踢踏出来的脚步声,邵承本想说不怕,就是要跟邢越作对,但是这时候他却不能那么嚣张,邢越方才在沈俊文面前盯他的眼神已经能暴露不少的东西,如果现在的场面叫屋里那位看见,就是真的荒唐了。
但邢越越靠越近,似乎还想干出什么更嚣张的事来,邵承推他不动,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嗓音有几分发慌,咬牙切齿的答案从嘴里艰难:“……怕。”
谁怕,谁就有弱点。
谁就处于下风。
邢越玩的一手的花招。
羊入虎口被他邵承淋漓尽致地形容了这么一回,他看邢越得逞后满意的眼眸,深知他又在给自己下势,恨铁不成钢道:“我前天跟你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他还以为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话了,但谁知还有今天的份,邢越揣着明白装糊涂,根本不配合。
“听懂了,”邢越揉了揉邵承的脑袋,在沈俊文踏出门前放开了人,回到位置上坐下,荒唐地应:“但我不记得答应了你我要听。”
第 35 章
沈俊文抱着猫走出来, 他低头逗弄着怀里的白猫,并未发现客厅里二人的异常,仍问道:“越哥, KK怎么瘦了,是我的错觉吗?”
邢越说:“生病了, 最近也不好好吃饭。”
“难怪, ”沈俊文疼惜地说:“我上回来记得挺肥的,还有点重,这会就刚称手。”
邵承和邢越之间暗流涌动,邢越在一侧坐下, 叠着腿,光明正大地看邵承。
邵承给他使眼色,叫他收敛点。
邢越发笑, 打心底的一声,也就没忍住,沈俊文听见了, 见他俩啥也没说, 就问:“笑什么?”
邢越胡诌的本领一绝:“你们来看我, 我高兴。”
沈俊文抱猫坐下, 听了这话也是高兴:“应该的,你这么照顾我们, 我们也应该来帮帮忙,不打扰你就好,还怕你周末太忙的。”
“忙是真的, 但你们来了我也会作陪。”邢越这话说的令人心情愉悦。
沈俊文客套道:“越哥你忙你的, 我跟邵承就是来帮忙的,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 别我们来了反而耽误你。”
小猫在沈俊文怀里不舒服似的,从他身上跳了下去,走到邢越腿边撒娇卖萌喵喵叫,邢越因为有客人,也不搭理它,抬手摸了下它的脑袋,也就站起身问:“饿吗?”
沈俊文连忙摆摆手:“不饿,你坐下吧。”
邢越没听,走到冰箱前,拿了两块冰皮面包,扔到二人手里:“打发一下。”
沈俊文接过来,对邢越的客气不知道怎么回应,于是只好接下东西,提起正事。
“那个越哥,我们的MV是不是都在你这里啊?剪辑完了吗?没有的话我俩一起帮你弄。”
“剪了一半了,”邢越问:“要帮忙的话屋里帮我把电脑拿过来。”
沈俊文找到了正事,乐得说:“好。”
忙起身去拿邢越的电脑,过了会,他捧着电脑出来,笔记本里是剪辑界面,界面相当复杂,沈俊文也不敢动。
“会吗?”邢越问。
他们都一块上课的,剪辑也学了点,但不太精通,沈俊文回应:“会一点,太深的不行。”
邢越说:“过来我教你。”
沈俊文把笔记本捧过来,邢越有模有样地给他演示了一遍,一边操作一边说:“你就先把每一段的转场套上模板,该用什么样的模板下面都有,除了最下排这几个不要用,其他的根据感觉来套,每一段我都是切割好的,音乐这一块不需要你来弄,你只负责套模板和修改字幕错别字就可以了。”
沈俊文点点头:“哦哦,好。”
说着,他接过笔记本来,在手里操作,做完一个小片段后给邢越检查,邢越点头后他才继续往下做。
“真复杂,”沈俊文盯着电脑说:“之前上剪辑课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东西是真的难,咱们班会做这个的没几个吧,越哥你是怎么学的?”
邢越总是在各方面领先于他们,这是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他不是哪个方面突出,他是做什么都比别人要强上那么一点,平日里还有翘课不去的时候,那么他在哪儿下功夫?背地里吗?背地里的功夫就能样样领先?
太夸张了。
“抱着电脑慢慢学,”邢越的回答没有一点情趣,盯着沈俊文操作,看他对键盘都生涩到如此的地步上,也就理解了,“平时不摸电脑吧?”
沈俊文回头瞧了一眼,嘿笑道:“我不爱玩,就看看电视啥的,咱们寝室里要问电脑玩得溜的,那必须是网瘾骚年。”
都知道他说的是谁,邢越笑了一声,沈俊文又抬头指了指邵承:“邵承平时也不玩,咱俩电脑都是摆设。”
邢越看过去:“那你玩什么?”
他问的是邵承,沈俊文没注意,以为是在问自己。
“我就手机小游戏玩玩打发时间,看看修仙小说什么的,邵承比我无聊,他游戏也不打,平时最多的就是看看电影了。”沈俊文向邢越报告,有种家长审问的意思,他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邵承也没申辩什么,他的确就是这么无聊,被邢越知道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邢越说:“真是无趣。”
沈俊文叹息道:“可不是吗,生来就是没趣的人,我倒希望自己有个一技之长能显摆呢,可我就是个小小的NPC,啥也不成,平凡得要命。”
家世没有,脸蛋没有,技能没有,连能卖弄的资本都没有,沈俊文感慨自己多么的普通,心里想着就越发失落了。
“跟越哥你不一样,你会这么多东西,将来肯定是不缺铁饭碗的,况且你人又长得这么好,青春饭都能吃。”说着,抬头觑了眼邵承,“跟邵承一样。”
“青春饭可吃不起,”邢越说:“铁饭碗什么的也不一定。”
小猫蹭到了邵承的腿边,他闲来无事,不参与二人的深刻探讨,低头逗了逗猫,那猫舔了舔自己的指尖,邵承问:“它是不是饿了?”
邢越听到他张口,低头看过去,指示道:“把你面前的面包拆给它吃。”
沈俊文好奇:“它能吃冰皮的面包吗?”
“不然你以为我备这些面包干嘛呢?”邢越说:“它爱吃这个。”
邵承拿起桌上的面包,拆开了喂给小猫,果真,这猫就这样一点点吃了。
“还真是。”邵承把面包掰开,这猫也不怕人,就趴在他腿边啃起了面包,三人都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小猫吃东西,被这样的画面治愈住了。
“KK几岁了?”沈俊文问。
“五岁。”邢越说。
“那挺大了。”
“嗯。”
“是宠物市场买的吗?”
“我妹妹捡的。”
沈俊文立刻停止了追问,手指也停顿了一下,邵承见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抬头看过去,两人的神色各有猫腻。
这时,房门敲响了。
打断了这种奇怪的氛围,邢越站起身,从沙发前走出去,沈俊文和邵承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没说话。
邢越打开门,和门口的人交谈了几句,回身拿了什么东西递给对方,那人站在门口看见客厅里的两人,微笑着说有客人,邢越也回了个笑,关门回来了。
“去我房间里剪,”邢越说:“把鼠标插上,方便点。”
沈俊文早就有这个意思了,站起来抱着电脑说:“成,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了。”
邢越目送沈俊文进去,把房间里的门也带上了,沈俊文以为他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也没多想其他的,安静地在电脑桌前剪起了片子。
邢越回到客厅,又是两个人的环境,邵承想无视他也做不到,他太明白邢越的眼神,松开了小猫,把一半的面包放在桌子上,道:“想问什么就问。”
邢越说:“怕不怕?”
邵承说:“我刚刚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了?”
邢越却说:“我现在问的是隔壁的事。”
邵承了然后道:“我又不是没听过,外面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了,国外叫undertaker,给死人化妆的,有什么可怕?”
“我隔壁的人家已经搬空了,”邢越坐下说:“别人忌讳。”
三户人家,一户入殓师住的,一户杀人犯住的,正常人家谁住在这种环境下不害怕?不忌讳?想到这,邵承倒觉得邢越的胆子非同一般了。
“你住在这儿,问我怕不怕?”邵承说:“我应该说你的胆子才是最大的。”
邢越笑了一声,掏出烟盒来,点燃一根,“家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要论阴气,我这儿比他那儿不相上下,我怕什么?”
邵承露出惊诧的眼眸,他只知道邢越父亲的事,但听他嘴里的意思不仅仅如此,“你母亲呢?”
“死了。”
“那刚刚说的妹妹……”
“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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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回答的时候爽快又平静,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感伤,爽利到人好像是他杀的,诡异得要命。
难怪沈俊文方才突然收声。
“怎么,心疼我?”邢越烟雾缭绕之中的眼神有几分深沉,“宝贝,我喜欢你呢,你要是对我露出这种眼神,我可以卖弄很多悲剧故事给你听,叫你疼惜我。”
邵承不明白他怎么能在这种谈话下还能继续调侃他,像个没事人,对邢越的好奇更深了几分,他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怜惜之情在里面,或许有一点,但好奇为重。
邢越身上貌似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一条都可以是惊天地的程度。
“这两天我没去打扰你,爽吗?”邢越不沉浸在上个沉重的话题里,很快脱身出来,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异常,那是一种极致的平静。
邵承本来想出言讽他,但刚刚的话题确实触动了他,他没法继续对邢越开炮,只平静地应:“还行。”
邢越观察他的反应,他现在已经可以分辨邵承的真假话,拎着烟,目不转睛地说:“我只是给你两天的喘息时间,且我周末的时间也紧张,腾不出什么空来,所以你别误会是你那番话起作用了,老实说,你那天晚上的废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邵承冷眼看他。
邢越爽快道:“我这人就是个狗皮膏药,那天我该跟你说的也说了,我很少对别人动心,我现在强烈地迷恋你,是我自己都没法解释的。”
邵承说:“我们绝对没可能。”
“哦?是吗?”邢越不以为然,“我们绝对没可能,你为什么会跟着过来看我,你知道真正不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态度吗?我拒绝方素素的那天,你不是在现场吗?”
他们把话摊开来说,全然忘记了屋里那位也是有耳朵的,邵承沉浸在跟邢越抗衡的思绪里:“我跟过来这件事不代表什么,况且学校里禁AA,你身为会长不该以身作则吗?”
“以身作则?”邢越讽刺地笑,“现在会长职位和你邵承对我而言哪个更有吸引力,你不妨猜猜?”
alpha的狂妄姿态在此刻邢越的身上淋漓尽致地上演着,他是那么的嚣张,嚣张地宣布他的心思,他的觊觎之心,他誓不罢休的态度。
好女怕缠郎,这种等级的缠郎谁顶得住?邵承见他如此执着,深知这个话题聊下去是没意义的,他另表态度道:“我不搞AA恋,你听清楚了吗?”
“那你就把我当个Omega处,我又不会用信息素压你,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邵承质问道:“能打十个的Omega?”
体测那天,邢越的武力值已经十分能说明事情了,他打谁都没有任何紧张,甚至一种玩儿的心态在跟别人斗,邵承完全没看到他想赢的表现,反而像是在为了调侃自己摆平那些障碍而已。
他如果真的想赢,别说十个,二十个人站在他面前都是危险,邢越的龙舌兰信息素太彪悍了,他有军人的体格,有最上乘的信息素,且还学过CQC,他认真起来没人可以做他的对手,这是邵承必须承认的事实。
beta和alpha武力值本身就不匹配,beta虽不受信息素的影响,但也享受不到信息素对身体机能的正向加持,一个人的身体素质和第二性别紧紧相关,随着等级的强度体能也就越强,邵承深知自己的等级,而邢越的体能更高一筹,那么他的信息素等级也就再明显不过了。
“两个顶级会有好下场吗?”邵承将话挑明,再不遮遮掩掩,他早已经摸透了邢越的等级,先前两人互相隐瞒,你不说我不语,井水不犯河水,现在邢越把话说的这么开了,邵承也无所顾忌。
“你试过吗?”邢越没有否认自己的等级,和他持着相反的态度,那当然,他是追求方,自然站支持的角度。
“已经有人替我们试过了。”
“哪位?”
“17AA事件。”邵承拿前车之鉴警告邢越,那的确是个恐怖的事件,结果悲剧,不容置疑。
没想到邢越听到这事件的反应却是一笑,眼里有着讥讽的意思:“两个没脑子的A酿出大祸来也是活该,并不值得当做例子来警示谁。”
“没脑子?”邵承皱眉。
“有吗?”邢越一一例举,理智的可怕,“一个乱搞的A去惹另一个A,在明知对方的武力值不在他之下的情况下这么做?乱搞就代表他不缺人爱,那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寻求刺激,只为刺激去惹另一个高等级,这不是没脑子?”
邵承倒是沉思起来了。
“再说另一位,提刀砍人的原因是因为被绿,这一刀下去搭上的是自己的后半生和家庭的哭喊,有无数个折磨对方的方法不用,用这种最低级损失最大的,有脑子吗?”
“第三,腺体就是一切,秉承这种观念的alpha没有别的追求,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腺体就相当于是废人,那这个世界的beta是不是就不需要存活了?如果他这么认为,自杀的确是他最好的结果,在我这里为了别人的目光而走极端的人是最典型的没脑子没思想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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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字字珠玑,语言犀利,弹了弹烟灰后继续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待见alpha,我想你颈后的腺体从来没对别人施压过吧?你隐瞒自己的等级想来只有一个原因,你不想去用等级彰显自己,你比绝大多数的alpha都要更平和,在我看来,你非常有态度。”
邵承并不受用:“你觉得捧我两句这事就能成吗?”
“要是这么简单我倒高兴,”邢越往后一靠,“17届那件事情酿成悲剧,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冲动的魔鬼,而你跟我和他们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你不以腺体为傲,也不会以伤及别人的腺体为复仇快感,我的世界就更输得起了,因为就算我是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我也仍然热爱生活。”
邢越抬了抬手:“这个世界多么有趣,我才不会做犯傻的事,即使不合,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之间会以悲剧收尾。”
分寸是他们跟其他高等alpha最大的区别。
邢越这番话点到了AA事件的要害,但并不全面,邵承听得进去,也找得出漏洞,“那是因为我们现在都平静,可以坐在这里分析利害,若是有一天你对不起我,我保不准自己会赐你这么一刀。”
邢越道:“你能保证这一刀精准砍到我的腺体的话,那随你。”
他们之间早有胜负,即使没有真正地较量出结果。
“至于我,”邢越说:“这段日子你应该了解的差不多了,我这人什么也没有,就是会算计,你不是说我是个利己主义者吗?我会毁了自己的下半生给你一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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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讨论那个事件的利害,那只是邵承为了堵住邢越的进攻而搬出来的事件而已,他本来听到这个事件也没怎么太放在心上,想着用来提醒震慑邢越,没想到他也是这个反应,根本不当回事。
邵承无话可说了。
邢越知道邵承搬出这个事件的用意,他猛抽了两口,将手里的烟灭掉,平和地说:“放心,我不会强迫你,不接受AA恋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往往都不接受自己没做过的事,抱有一定偏见也难免,慢慢来,我不着急。”
这时,沈俊文钻出来了,向邢越报告道:“越哥,我搞完了。”
邢越扔掉香烟,站起身道:“嗯,歇会,该你了。”
他对邵承说。
邵承站起身,怎么说今天他跟沈俊文也是有正经事的,当着沈俊文的面,他也给面子,走进邢越的房间里,看他拉开转椅,请自己入座。
邵承走了过去,盯了盯椅子后坐下,鼠标还有沈俊文操作过的温度,他摸上去,问道:“叫我做什么?”
邢越弯下腰来,掌心自然而然地盖在邵承的手上,俯身在他头顶,移动鼠标道:“蒙版会用吗?”
邵承分心,感受着邢越掌心的温度,他的指尖生涩地被带动点击着鼠标,听头顶的声音引领他道:“把这个蒙版覆盖在左上角,点这里,将蛋糕特写的素材调出来,做双画面……”
邵承总是很难专心,此刻他和邢越的接触太过于亲密,他心知邢越是借机接近自己,碍于有另一个人在,他不能有太大的动静,盯了眼房门提醒:“门没关。”
头顶传来好听的低笑。
邢越压在他的肩上,说道:“我巴不得所有人知晓。”
邵承对他的流氓劲十分无奈,甚至有点习惯,都懒得做出什么反抗了。
邢越突然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他们的手指交缠,像亲热中的情侣,在鼠标的轻微点击声中,邢越轻声质问:“为什么要过来找我,你不是说不见我很爽吗?怎么给不出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邵承心里咯噔了一下,幸好邢越不是正面对着他,否则他的精明劲马上就能看出猫腻,呼出一口气,邵承索性把自己搭了进去:“我犯贱行了吗?”
邢越想听什么他再明白不过了,偏偏不能叫他如意,邵承咔哒咔哒地点击鼠标,心里一阵燥乱。
“行,”邢越压着他的头顶,满意地说:“犯贱好,你越贱我越喜欢。”
邵承毒舌道:“死变态。”
邢越握着他指尖的手用力,并轻声附和:“没不承认。”
两人这样僵持了一会,沈俊文在外面隔空喊话,问邢越猫粮在哪里。
邵承实在受不了了,闭了闭眼,有点服输,轻声吩咐:“把门关上。”
他总有一种会被突然发现的预感,他们俩现在太亲密了,邢越不怕被知道,甚至巴不得被知道,邵承是一点也不乐意,千防万防。
邢越却没动静:“我们在干正经事,又不是在上床,怕什么。”
邵承说:“我们现在的动作你以为很清白吗?”
邢越低头看了看,那手就越发放肆,索性破罐子破摔,顺势裹住邵承的手,将他的手从鼠标上拿起来,在手里把玩,附耳说:“这才叫不清白。”
呼吸喷洒在耳畔,邵承那双眼睛此刻堪称为千娇百媚,他望着交缠的两只手,笑面虎似的提醒:“我数到三。”
邢越勾着邵承的指尖,没听见似的。
一直到邵承开始倒计时:“三,二……”
“旁边有个停尸房,”邢越在邵承耳边发疯,“你不是怕鬼吗?以后在阴气这么重的环境下做-爱,肯定让你很爽快。”
“一。”
在重击到来之前,邢越自觉地放开了人,丢下这么一句侃的邵承脸色铁青的话,走到门前去推上了房门。
他很是满意,目光里都是兴味。
貌似把邵承逼急,能带来至高无上的乐趣。
邢越一手抵着门,一边盯着邵承,对方的眸光已杀了他千百回。
“邢会长,我们立个规矩好不好?”邵承丢开鼠标道:“您下回再发情就去看片,别他妈在我耳边发癫。”
第 36 章
邵承和沈俊文弄到了很晚才回去。
剪辑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他们帮衬了几个小时,剩下地都交给了邢越。
两人被送至电梯门口,邢越嘱咐他们说:“我建议你们走楼梯, 这电梯老旧,保不齐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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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俊文和邵承犹豫了下:“来的时候就坐这个上来的。”
“随你们, 用也行, 只是以防万一。”
被邢越这么提醒了一句,两人也不敢坐了,沈俊文拍了拍邵承的肩膀,示意走楼梯。
“要我送你?”邢越站在楼梯口处问。
沈俊文道:“不用了越哥, 你留步吧,咱们就回学校了。”
邢越点点头,目送二人下了楼。
邵承和沈俊文在楼道里走, 刚下了一层,沈俊文就低声说:“我以前不知道,我以后可再也不来了, 越哥家旁边怎么住着……”
沈俊文不敢说了, 楼道里又黑, 只听两人的脚步声, 在昏暗的天色下有几分惊悚,邵承也不禁吓, 叫他闭嘴,二人迅速下了楼。
出了小区,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沈俊文拍拍胸脯, 脊背发凉, 回头看了看,脚上又快了几步, 总算离开了这个阴森森的小区。
“越哥太有种了,怎么敢一个人住这样的地方,”沈俊文心有余悸,“真的不是我对越哥有意见,我以后真不来了,上回来我根本就不知道隔壁是这样的情况。”
邵承低着头,插着口袋走着,没应声,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防风外套,下巴埋进领口里,一双眼睛掩在睫羽下,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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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俊文还在吐槽:“别说人家搬走了,是我我也搬走,一个人去哪里不成,再不济回学校住对吧,为啥要住在那样的地方,虽然说是家吧,但环境这么恶劣,我说真的,晚上真的很吓人啊。”
又是一堆吐槽,也没个人应声,沈俊文扭头看向邵承,不解地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邵承这才抬起头,把盘旋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邢越家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他父亲的事,怎么他母亲他妹妹都不在了?”
只剩他一个人?这是出了什么天灾人祸,邵承一开始还以为邢越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公子哥,没想到家庭里出过这么大的变故,今天要是没去,他真不知道情况是这样的。
沈俊文拍了拍被风吹起的帽子,叹了口气:“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家没人了,越哥也没跟我们说过这个。”
的确,邢越不像是会卖惨的人,他今天在谈起自己家事的态度上都是一脸的冷静,不像正常人的反应,他比正常人冷漠太多了,只是不知是好事坏事。
邵承没问出来,也就作罢了。
“哎,越哥应该挺孤单的吧,学校里我没见越哥跟谁走得特别近过,今天我们来看他,越哥真挺高兴的,以后可以多来看看他,但先说好,我肯定是不能来了,我是真害怕。”沈俊文说:“所以呢,这事就落到你头上了,你代我们寝室多问候问候他老人家吧。”
邵承还在出神,闻声心虚:“关我什么事?今天也是你拉我来的,我再也不可能来第二次了。”
“你也害怕?”
“难道只准你害怕了?”
“成,那我们还是结伴来吧。”
“不来最好。”邵承步子加快,二人不再论这一趟去邢越家的事。
沈俊文途径超市要去买点生活用品,邵承不买,但愿意等他一会,就在超市门口站着,他无聊翻了翻手机,邢越问他到了没有。
邵承回头看了一眼,沈俊文还没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回复,私下里不希望二人走这么近,今天跟邢越的谈话知晓了这人的态度,邵承就更要避嫌了,索性没回复。
结果这事没完,一通微信电话直接打了过来,邵承犹豫着接不接,邢越一边打一边给他发消息,说活着就接。
邵承接听了电话,没好气道:“有病?”
“谁有病?”邢越在电话里说:“你以前在外面上学也经常叫家里人担心?”
“你又不是我家里人。”
“你们今天是来看我,出了事我能躲过去吗?”邢越电话里的语气很凶,语气说明他是真的着急了,邵承也就没再说什么惹人生气的话。
“你钥匙忘记带了,”邢越的语气柔和了一些,“先放着吧,周一我带去给你。”
“嗯。”
“挂了。”邢越也没说什么,两人不到一分钟,电话就结束了。
邵承拎着手机,看见微信上有一条之前的消息,是他一直没有回复的,他点开进去,才终于想起来这头像是谁。
乔姝,他的前前女友。
貌似是体测之前的消息了,一句问他在干什么他没回复,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乔姝,这么多年了头像不一定还是这个,况且重复使用的头像也不是没有,也就打了个问号,问对方是谁。
晚上回到寝室,沈俊文第一件事就要去洗澡,说是去阴气。
“这是我离死人最近的一次,没有之一,还是这么多死人最近的一次!天知道有多少脏东西跟过来,”沈俊文道:“邵承你也是,赶紧洗,要不咱俩一起?”
邵承坐在书桌前,头疼地白了他一眼:“滚蛋。”
沈俊文嘿嘿一笑:“逗你的。”
他拿着衣服进浴室了。
熟悉的头像回复了那条他的问句,果不其然,正是乔姝本人,熟悉的语气一开口,邵承顿起鸡皮疙瘩。
——承承,你回来啦?我是乔姝呀,好久没联系了你都把我忘了呜呜(暴哭表情)。
这熟悉的口吻,是他第一任嗲精女友没错了。
邵承缩了缩肩膀,果真十年如一日,当年觉得可爱的感受全都变质了,他只浑身的不舒服,打了几个字问有事吗。
一闪一闪亮星星:额……听说你去湘江了,我现在离湘江也特别近哦,我过去找你好不啦?好久没见啦,咱们吃个饭吧。
邵承没有回复,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手机攥了一会,也还是不知道敲什么字过去,索性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坐在椅子上发呆。
桌子上一共有三台电脑,周慕这台笔记本合起来了,一时半会的回不来,连插头也拔了。邵承打开自己的那台笔记本,调出影视软件,在里面搜了一部小时候看的影片。
刚播放两分钟,他心里总是平复不下来,完全不知道电影在讲述什么,偶尔回神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时有人敲响了寝室的房门,邵承游神般走过去开了门。
“咦,回来了?”韩奈站在门口说,“俊文在吗?”
“里面洗澡。”邵承走回桌子前坐下,没关门,由着韩奈出入自便。
韩奈走进寝室,将门推上,问邵承他们今天去哪了,寝室一个人也没有。
“出去转转。”邵承盯着电脑。
韩奈看向笔记本画面:“这是玩具总动员吧,我看过,确实很不错。”
“嗯。”邵承坐在那,手里攥着魔方,不拼,就是在手里反复掂量。
韩奈又悄悄地问:“周慕Omega怀孕那件事你知道不?”
邵承道:“你也知道了?”
韩奈说:“对,我刚知道,想过来问问俊文的,周慕怎么处理你知道吗?”
“不知道,”邵承实话实说,“一星期后自有分晓吧。”
韩奈咂舌道:“他们这好尴尬啊,生也不是,不生也不是,关键都上学呢,也太耽误事了。”
作为学生,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例奇葩事件,网络上虽然铺天盖地的类似新闻,但发生在韩奈身边的确实没有第二件,彼时他想跟人找点共同话题聊一聊,只可惜对象找错了。
“养得起就生,养不起就不生,人家双方父母会做决定,咱们操那个心干什么。”邵承把魔方在手里转了一下,对此话题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意思。
他一直都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对别人的事也不会太过关注,跟周慕也还没到朋友的地步,只能算是个相处没多久的室友,只是比陌生人亲近那么一点儿。
韩奈是个知趣的人,见邵承对此事态度冷淡,他也就不没眼色地硬跟他聊这件事了:“俊文洗多久了?”
邵承抬眸看了眼浴室方位:“刚进去一会。”
晚上,沈俊文穿着睡衣去韩奈寝室了,他们寝室有人过生日,韩奈这才来叫沈俊文的,过了一半有人来请邵承,说大家都去凑凑热闹,邵承不乐意去,请人的说还有很多Omega来了,示意他什么。
“他们怎么能进来?”刚问完就后悔了,邵承记得沈俊文跟他说过这个事,男寝的管控不严格。
“今天越哥不在啊,”那人说:“周末松一点,直接就进了。”
邵承是下半夜被拉过去的,因对方把蛋糕都送到面前了,他不得不去表个祝福,其实他跟生日的主人公一点也不熟,很多活动都没有参与,早早地回寝睡了。
等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床铺上放着一封信,这一时半会没锁门,是谁趁他不在的时候进来了,并且把信丢在他床铺上的,邵承也不能得知。
他打开,信上的内容是来自一个alpha的表白,邵承浑身刺激了一下,拉开门走出去,走廊里偶尔有人路过,他猜不透是这层的哪一位。
看来AA恋真有人在搞,只是十分隐蔽罢了,那么这人会是谁?精准地把信封丢在他的床铺,这就说明起码是进过他寝室的人,知道他床位的人。
而且还知道现在他们寝室里没人,那就只能是刚才来请过他的人了。
邵承拿着信封走到方才那个寝室,一伙人正在吹蜡烛做游戏,嘿嘿笑个不停,大伙见邵承出现纷纷问他怎么了,邵承塞起了信封,说了声没什么,就是看看。
他又走了回去。
方小彤说他最近会有桃花劫,不会真的要应准了吧?这劫指的难道不是邢越,还有别人吗?
可别。
他可受不了一个alpha的暗恋。
邵承把信给处理了,塞在垃圾桶的最底层,并且多拽了几张纸巾丢下去,坐在床铺上发呆。
夜已经深了,但没睡的不止邵承。
杨尘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过几天去找他,问他方不方便。
“来吧,”邵承长叹一口气,“我在这儿无聊的很,到时候去接你。”
杨尘说可得把他给伺候好了,他大少爷身子吃不了苦,邵承说给他安排五星级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叫他可劲造,杨尘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每个周末过得都很无聊,邵承巴不得熟悉的朋友来看他,什么也不做说说话都是好的,今天晚上他总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打从邢越那里回来以后就十分消沉,他也不知是为什么,找不出原因来。
外面别人的生日过得正起劲,热闹都与他无关,他人在这里了,心却始终融入不进去。
到了周一,邵承才总算满血复活。
课堂上,几个小组都交了拍摄作业,老师用多媒体当堂放了各组的MV,表现较好的只有两组,一个是以邢越为导演的这组,另外是一个女孩带的组,她一直都是老师口里的优秀对象,表现好大家也不奇怪。
放到邢越这一组的时候,画面呈现方素素的瞬间,班级里一阵起哄声,系花的魅力闹的人心痒,这种起哄在邵承和方素素海边接吻的一幕上来到了最巅峰,众人拍着桌子发出叹声,连讲台上的老师都噙着一抹微妙的笑意。
“邵承这里面表现得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女主角是表演系的吧?看得出来很专业,就是这个画面,”老师停止在那个接吻镜头,手指点了点屏幕,“这个位置,切个特写比较好,既然是生离死别,手势也能突出两个主角的情绪交锋,大家以后拍摄可以注意一些,镜头语言的表达有很多种,熟练运用能让观众更有代入感。”
老师点击继续,MV继续播放,底下的起哄声渐渐平息了,老师环着手,眼里也有几分专注,一边看一边点头,什么也没说,已然是一种认可。
“邵承,我也想跟你亲嘴。”旁边的男A看得兴奋了,嘴没个把门,当着面问了出来。
方小彤听见了:“咦——”
邵承盯了那人一眼,说:“滚。”
镜头外的男主角格外冷漠,跟方素素的法式热吻是所有MV里唯一的亲热画面,其他组因为不好意思或老师可能不许等原因没有拍摄这种画面,叫邵承这组的MV独树一帜,课上课下讨论的都是这个镜头。
“邵承真的好诱,”背地里,大家伙讨论:“亲得好有感觉。”
“嗯,我看的都来电。”
“还是帅的原因,”方小彤说:“俊男美女站一块都养眼,别说亲嘴儿了。”
说着,她趴在邵承的课桌前说:“怎么样,做我的男主角感受不错吧?”
邵承问:“哪方面?”
方小彤摊摊手,欣慰地说:“各方面啊,你看,我们组又敢拍,然后女主角又漂亮,连老师都说我们组拍的好,以后多多合作咯。”
方小彤伸出手。
“小彤。”没等邵承回应,方小彤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她听声识人,立马举起手道:“哎!来了。”
方小彤直起腰说:“不跟你说了,我要跟越哥去吃饭,说说咱们的片子报名的事儿。”
邵承抬头看过去,邢越站在正前方的讲台处,已经下课了,众人都在收拾东西往外走,邢越插着口袋等方小彤,邵承看了他一眼后收回视线,也合上书本准备离开了。
大家都去食堂,邵承想错开时间去,或者点个外卖也成,于是一路上都在看外卖软件挑东西,快到寝室楼的时候,有人认识他,过来提醒他:“邵承,别回去。”
邵承正看着软件呢,被不明不白的一声给搞懵了,关了手机问:“什么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人回头看了看,说:“你现在别回去,大二地在楼下等你。”
邵承往寝室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是周六的那几个,赵溢之也来了,点名要找你。”对方小声地提醒,“快走,先别回去,他们来操事的。”
“谢谢。”邵承说完就抬步往前去了,那告密的人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就见邵承往寝室楼走去了。
果然有一伙人等在那里,邵承不知道赵溢之长什么模样,从来也没见过,于是一群人里他只认得出周六那天打过照面的。
那群人貌似在这里等了许久,每个人都有点站不住的躁动,一直到自己出现后,有人指了指他,说回来了,那群人才转过身。
赵溢之这群人早已经把大一的吓破胆了,大伙纷纷绕道走,都知道什么意思,邵承也心知肚明,拎着课本走过去,光明正大地问:“找我?”
寝室楼底下相当热闹,大家纷纷打量过来,但不曾靠近,AA的气场是敌是友拿眼一打量就知道,有人站定在原地看,有人路过实在躲不开了才恭恭敬敬地陪笑叫了声:“赵哥。”
高等级从骨子里就压人一等,赵溢之的传闻在先,如今体测第一的两个人碰上了,谁都知道会有好戏看,到底一浪更比一浪强,或姜还是老的辣,今天就能有结果。
赵溢之不理会别人的打招呼,来到邵承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他的形象有点吃惊,嘴上也毫不吝啬地说:“这么帅的弟弟,难怪一夜就把我从A一弄下去了,看的我都想投票给你。”
赵溢之这番话表面是对邵承形象的赞扬,但在场的谁听不出言外之意,火药味都已经冲天了,邵承要是不会做人,两人分分钟就要交手。
“又不是选秀,什么投不投票的,大家闹着玩,学长当真了?”邵承半点没有奉承赵溢之的意思。
赵溢之笑道:“知道我是你学长,就代表知道我是谁吧?我别自作多情会错了意,需要我做个自我介绍吗?”
他跟自己玩心眼呢,邵承挺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也就疲于应付赵溢之这客套了,抬了抬书本说:“好啊,您做,我听着。”
在场的人登时傻了眼。
都在腹诽邵承不会说话,想着怎么听不明白这意思,另一半人又想,邵承胆子未免太大了,挑衅赵溢之真是不怕死。
赵溢之自己就玩着心眼呢,哪会不明白邵承这态度的意思,他眼神暗淡了几分,审视着面前的人。
“一战成名的赵哥,谁不认识?A榜第一,体测第一,学校公认的第一,一个人能打一寝室的赵神,”邵承说:“有什么话不敢直说吗?还需要跟我推拉?”
赵溢之身后的人顿时就站不住了:“你小子是不是找死啊,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榜一就不得了啊?你他娘……”
“嘘,”赵溢之比了个手势,叫停了聒噪的身后人,对邵承道:“室友脾气有点冲,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是A榜第一,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赵溢之靠近些邵承,低声说:“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根本就没把那个榜放在眼里,知道大三大四厉害的人物多着呢,没人理会你们这些新生搞的什么花拳绣腿的A榜,真要治你,学校里起码有十个你弄不过的。”
邵承没有打断,只是歪了歪脑袋,做出洗耳恭听的意思。
赵溢之说:“我今天来不是找你事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指定不能叫你丢脸是不是?听说你是新转过来的,体测表现很好,是个好苗子,继续加油,不过学习的路上绊脚石总是有的,别叫我是第一个。”
邵承说:“赵哥想问什么?”
“懂事,”赵溢之笑了笑,“周六那天我们寝的人在编导系对峙的人,是不是你?”
邵承点点头,很快应了:“那么多双眼睛呢,不敢瞒赵哥,是。”
赵溢之开诚布公:“你是不是叫我寝室的人没面子了?”
邵承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合理地去处理了这个问题,面子什么的我真没顾忌到,怎么,他告状了吗?”
赵溢之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说:“弟弟,你长得很有劲,这脸生得这么正,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好看。”
邵承笑了笑:“还好吧,我瞧着赵哥的脸也不差,或许会比我上点妆显得好看?”
赵溢之的拳头蠢蠢欲动,甚至发出“咔咔”的声音,邵承听到了,也顺势低头看了眼,他的拳头藏在口袋里。
“最后一个问题,”赵溢之说:“你跟素素什么关系?有没有招惹她?”
邵承顿了一下,问题的跳度太大,或许说这才是赵溢之来此的目的,对方的眼神已经写的很明白,系花嘛,值得很多人为她冲动的。
想不到还是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呢。
“我一直听说赵哥对系花情有独钟呢,原来不是传言,”邵承开始胡诌:“我前两天刚吻过她,法式热吻,片子还在我手上,赵哥看不看?”
这话落地,所有人都惊呆了,众人才知道邵承不是情商低不会讲话,而是明晃晃地挑衅,眼见着赵溢之被激得拳头紧握,怒目圆睁,都惊叹着邵承要有大灾难了,果不其然,赵溢之拳头一掀,冲着邵承那张脸就要砸过来。
有人发出微弱的惊叹,可见着赵溢之把拳头砸过去,却没听见交手的动静,甚至连拳头打在皮肉上的声都没,仔细一看,没人出手阻拦,是赵溢之不知怎么了,那拳头僵在离邵承咫尺距离的空气中,被定格在那似的。
邵承也正纳闷,他反击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出,赵溢之跟被附身似的,反应诡异地僵在原地,他的眼眸里闪过一瞬间的惊慌,又转瞬即逝,拳头缓缓垂落在身侧。
“赵哥……”
有人不解地叫了一声,结果刚出声,就发现了异常,邵承的身后不远处蹲着一个人,提着一段烟,露出跟腱修长的脚腕,他两手弄着烟头,指尖刮掉一层烟灰,落在地面上。
邢越头也不抬地说:“打啊,怎么不打了?”
第 37 章
周围发出一阵的骚动。
看戏的众人提起步子, 脚步飞快地进了寝室楼,那大摇大摆凑热闹的气势也没了,互相推搡着往寝室里钻, 原本就要围成一个包围圈的看客很快原地解散,不剩下几个身影立着了。
就连赵溢之身侧的几个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收紧了拳头, 脚底下跟长了什么东西似的乱着,站着不能安宁。
邵承根据这些人的反应,才发现身后有人。
邢越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那的,他在那里玩手上的香烟, 看起来像是来了好一会,他蹲在离自己约七米的树荫底下,被茂盛的枝叶遮挡着一半身子, 不注意点是很难发现。
叹了口气,邢越站起身,转手把香烟丢在一边的垃圾桶里, 往几人这边来, 他的目光沉得厉害, 没看邵承一眼, 到他身侧站着,直勾勾盯着赵溢之。
“会长……”赵溢之身侧的人纷纷跟邢越打了这么一声招呼, 不敢直视邢越的眼睛,也悄悄往后面挪了两步,喉结滚动, 谁也不敢出声了。
“周六的时候就有人跟我打招呼, 说有人来编导系闹事,我听说是你寝室的人, 还怀疑应该是搞错了,他们寝室长是多么有分寸又低调的人,敢情我猜错了,你今天就来给我犯事了?”邢越质问赵溢之,谁的声他也不搭理,他目光阴沉地盯着面前的人,每一句话都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霜。
赵溢之往后看了几眼,喉结滑动了一下,低声说:“我只是来问几个问题……”
话没说完,邢越忍俊不禁地笑了两声,好生讽刺的语气:“问问题,这拳头都抬起来,你跟我说是问问题?”
邵承不知道邢越和赵溢之之间有什么,只是在邢越面前,赵溢之方才的气场全都消散了,邢越这人很是了不起的一点,就是无论在谁的面前,他永远都是占上风的模样,谁也不能叫他败下阵来似的。
赵溢之没有继续回话,邢越也不等他的回应,提醒道:“前段时间不是刚说好的吗,你再在我眼皮底下犯事,我可就不能像上一回那样对你了。”
赵溢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紧张。
邢越抬步靠近了一点,他个子高,俯下身来说话的时候有几分羞辱人的意味:“回寝室待着,下午三点,我准时到你们寝室里去,别叫我找空了。”
赵溢之拳头紧握,邵承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怕邢越,按理说不应该的,他在学校的传闻,最起码跟邢越也是五五开才对,那他怕邢越什么?
眼见着一滴夸张的汗滴从赵溢之的额头上浸出来,他抬头看了眼邵承,像是在问他跟邢越的关系,邵承当然不会跟他解释什么,当下的场合不对,他跟邢越本也没有什么关系,再者,他也用不着邢越解围。
所以没有搭理赵溢之的眼神。
邢越说完这句话,抬头往赵溢之身后看过去,啧了声:“韦渊也来了,没分寸的人不止你们寝室长啊,所以我上回的提醒没一个人放在心上,成。”
邢越点点头:“那下午三点大家一起碰个面吧,回寝室去,都这么讲义气,别叫你们寝室长自己担责任,对不对?”
“会长……”
“饭点时间,”邢越打断,“去吃饭吧,不过多少提醒你们一点,今天中午少吃点,对身体好。”
他们人人的脸上都是慌张,赵溢之更像是魂丢了似的,被带来的那几个人拍了拍肩膀才有反应,他回头看了一眼,邢越的眼神戾气极重,连邵承都被惊了一下,只幸好那眼神不是对他。
一伙人推搡着从编导系的楼下走开了。
邵承低低出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邢越回过头,转身和邵承擦肩而过,没有回答他,拎起地上打包的盒饭,往楼上走去。
邵承见他这意思,也没办法,抬步跟了过去,二人回到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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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邢越将钥匙扔在桌上,说道:“你的。”
邵承推上门,看了眼桌子,邢越打了一份饭过来,他问:“你不是跟方小彤要商量报名的事吗?”
邢越打开饭盒,说:“商量完了。”
“这么快?”邵承蹙眉。
“不过是渠道问题,报名之后的事她说她能搞定,我就交给她了。”邢越拿起筷子,敲了敲桌子,“过来吃饭。”
邵承手机里的外卖软件还没退掉,见邢越给他带了饭,疑惑道:“你干嘛给我带饭?”
邢越那眼神杀过来,一副“还需要我多说吗”的意思。
邵承走向一边:“我不吃。”
邢越一把拎住他的胳膊,把人扣在椅子上,邵承不抵力气,坐了上去,邢越将一次性筷子拆开,递给他。
邵承握着筷子说:“你信不信我用这个捅你?”
“信,”邢越配合地说:“吃完了随你怎么捅。”
跟邢越闹这些很没意思,该说的都说了,他还是要腆着脸过来向自己示好,邵承扒着米饭说:“我待会把钱转给你,别想着这么接近我就有机会,我就会跟你搞。”
邢越笑了一声,坐在对面,盯着邵承吃饭。
邵承是真的饿了,他今天早上就没吃,吃起来也就不顾邢越了,反正也没想在邢越面前顾忌什么形象,于是干饭的时候十分随意,叫邢越忍不住评了句:“好养活。”
邵承觑了他一眼,嚼碎了米粒说:“你跟赵溢之认识?”
邢越漫不经心道:“这个学校的人基本都打过照面。”
“他好像很怕你,为什么?”
“有吗?”邢越不当回事,“没看出来。”
“别装傻,”邵承低头扒着饭说:“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你来了气场顿时弱没了,他不是学校流传的第一吗?知道的叫声赵哥,不知道的叫声赵神。”
“所以你方才一声声的哥是出于礼貌还是讽刺?”邢越拷问道。
“我还算是个比较礼貌的人。”
这话引来邢越一声嗤笑,他指尖点着桌面,凝视着邵承:“知道他的威名,还这么挑衅他,每一句话都在找死的边缘徘徊,你礼貌?”
邵承在赵溢之面前的表现用一句老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人人都认为邵承在找死,他每一句话都是在老虎的头上跳舞,赵溢之已经算是十分低调的人了,没有上来就动粗,说明他还是讲理的,只邵承自己把人给激到了那个地步。
对此,邵承的解释是:“他摆明了是来找我事的,我真的懂事就应该给他创造向我动手的理由,仇家什么的我不希望拖着往后放,初一没事还有十五,前段时间A榜的事情就有人提醒我了,我想着这个人要是真的大度根本就不会过来要点名找我,他今天主动提起那个A榜,嘴上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那眼神却恨不得吃了我,问这么多屁话不就是想找个对我下手的理由?只要我有一句回答不好就得玩完,我才懒得跟他兜圈子,一个alpha做事拐弯抹角的,还不如你。”
邢越被他这话气笑了:“这听着可不像是夸我。”
“怎么不是?”邵承盯着他的眼神,“拿着镜子自己照照,满眼写着贪婪。”
这下他跟邢越说是没关系也不可能了,邢越这一出摆明了跟他邵承的交情不简单,他没道理那么及时地出现在寝室楼下给他邵承解围,在旁观者的眼里,邢越一定是得了风声,特地来帮忙的。
邵承自己也想到了这一出,心上没来由地烦躁,饭也吃不下去了,搁了碗筷。
这时,他的手机恰好响了,一看来电人,邵承本没想接,但由于邢越的在场,他另起了念头,接听电话,顺便点了下免提。
“乔姝。”
他主动唤了对方的名字,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在寂静的室内回荡:“承哥……你怎么才接电话呀,下课了没有呀?现在在寝室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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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一听这声音,脸上的情绪变得玩味有加,他往后一靠,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的通话。
“什么事?”邵承直入主题。
乔姝笑了笑说:“前天说的事呀,你都没有回复我,我要去找你请你吃饭啊,来不来呀,什么时候有空?”
邵承当然不愿意去赴约,他跟乔姝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交情了,现在都快忘了乔姝的样子了,只是碍于邢越的在场,他必须反道而行,对着电话里的人道:“时间你定,我都有空的。”
他说话的时候,盯着的是邢越,他看他脸上的表情,平静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波澜。
“好哦,那你等我电话,就这个周末吧,我先去看餐厅啦。”乔姝的语气温柔,“先挂啦承哥。”
电话一挂断,室内安静了下来。
女孩子尖锐的嗓音听得人头皮发麻,邢越指尖刮了刮鼻梁,揣摩着:“承哥……妹妹啊?”
邵承盖章认定:“前女友。”
邢越拉长音线:“哦——真可爱。”
邵承不知道他的意思,他希望邢越知难而退。
邢越笑了一声说:“跟前女友还有联系,见面打算干什么?复合?”
“我在考虑。”
“是吗?”邢越趴在桌子上,看着桌上的手机,“前天你跟我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看起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邵承撑着下巴说:“我就喜欢可爱会撒娇的不可以吗?会长有什么意见?”
“不敢有,”邢越道:“不过会撒娇发嗲而已,我也会……”
紧接着,邢越就盯着邵承,大言不惭地道:“承承,给哥哥操操呗。”
一句话,将邵承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邢越目的得逞,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到了邵承的身后,他手一撑,站在邵承身后,俯身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用这种把戏来拒绝我,损失最大的是你自己,你算不明白这个账吗?”
邵承说了句气话:“只要不是你,我谁都行。”
邢越闻声轻笑,邵承这是破罐子破摔了,他叹了口气,“我把你逼这么紧了吗?”
邵承道:“你自己觉着呢?”
邢越沉默片刻说:“还好吧,你刚才既然能说出这种话,就代表你对她没意思,你是成年人了,拒绝一个人的方式不是跟另一个不喜欢的人开始,况且,你如果给人家女孩造成有机会的错觉,她兴致勃勃地来,你再灰头土脸地将人送走?你邵承喜欢玩这种?”
不过是为了堵住邢越的嘴而已,没想到他反而更能说了,邵承原也没打算真去赴约,等邢越走出这个门就跟乔姝回电致歉,可邢越还没走出这个门呢,就把这低级把戏给看透了。
邵承道:“貌似叫你做成好人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一直是个爽快的性子,也从来不乐于用这种下贱的招数,但今朝遇见的追求者不同以往,他被逼无奈,什么烂招也使得了。
邢越看出来他是狗急跳墙,把事儿给挑明了说:“小姑娘是无辜的,叫她哪儿来哪儿去,我弄这种天真的主很简单,而且是自愿退出的那种,不要给我伤害她的机会,我们俩的事跟别人无关。”
邵承握紧手机,心里有一杆称,无需邢越多说什么。
“还有,”邢越附在邵承的耳侧,“搞过AA以后,你就不可能再看上这种类型,邵承,AA其实很有意思,你大可不必循规蹈矩拒我千里,想通了咱们就试试,我肯定叫你比以往的任何一任都觉得刺激。”
邵承抬眸盯着他。
邢越揉了揉他的脑袋,抬步就要离开,只他还没拉开门,邵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怕我离开吗?”
邢越的手僵持在门把上,侧回眸。
邵承说:“你知道吗?我经常转学,每个学校都不超过三个月,来湘江是我自愿的,但我离这儿十万八千里,逼急了我,我一走了之,让你邢越连个影子都摸不到。”
他这是给邢越下通牒,他希望邢越保持分寸,但总把对方想的简单。
邢越很久没有做出反应,两人沉默了几分钟,貌似在消化什么信息,邢越在原地呆了会,突然转过身走过来,一把掰起邵承的下巴,掐着他的脸,和他四目相对,眼里蒙上一层认真。
“逃避如果能解决问题你就试试,你想离开这里你就离开,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如果觉得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我就陪你折腾一场,你希望是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我追,还是回到你那个圈子闹得满城风雨,随你啊大少爷。”
邵承不记得,这是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欣赏邢越这张脸,貌似不是,他们俩有过许多次这样亲热的接触,但唯有这一次带来的不是暧昧,而是能切实地感受到焦慌,他盯着邢越的眉眼,从浓密有型的睫毛到沉着的眼角,再到每一根颤动的发丝,他终于在邢越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属于他的情绪。
邵承志得意满,露出一个极挑衅的笑容,他捧起邢越的脸,柔情的目光下语气却冷然:“你着急了?”
邢越的动作和眼神,无一不在宣告他的情绪,头一次呢,邵承头一次激出他这种情绪呢,他要好好欣赏,放慢时间的节奏。
“邢越,你不舍得我离开,你害怕我离开,你知道我的圈子差你十万八千里,所以你不敢放我走,”邵承凑近那张唇,却不吻他,仿若蜻蜓点水,又急匆匆离去,刮得人心痒,他却那般冷静又高兴,“那好,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跟你折腾。”
邵承的睫毛触到邢越的鼻梁,他的呼吸一轻一重,像是故意:“来,两个月内拿下我,我邵承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邢越被邵承的目光吸附,勾着邵承的脖颈,探着眸中风情,一点点平复下来,如同找到了什么信念:“你说的。”
说完,他的指腹忍不住在邵承的脑后碾了碾,深深看了他几眼,才动身离去。
邵承目送他离开寝室,望着桌子上的盒饭,久久没有动作。
下午三点半,宿舍楼C栋传出消息。
赵溢之进医院了。
第 38 章
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短短十分钟,寝室楼都在热议这件事。
沈俊文去隔壁吃瓜,邵承守着手机看群里的消息, 最先放出消息的是他们班级一个邵承没有私下来往的男A,他在群里说了一句, 随后整个编导群都发酵了起来。
【到底什么鬼啊?谁来跟我说清楚, 谁把赵神打了啊我天。】
【说是越哥】
【会长???】
【越哥???】
【不可能,越哥从来不打架的】
【今天寝室楼下面发生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越哥警告过赵溢之了,还约了下午三点见面】
【有人看见了吗?】
【没有人看见】
【我看见了!我看见越哥进赵神他们的寝室了, 大二好多人都看到了】
【越哥进去后把寝室门给关了,出来的时候赵溢之就进医院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越哥是会长啊, 他怎么可能会动手,这事可靠吗】
【不知道啊,就很迷, 具体怎么回事只有那个寝室的人才知道吧】
【可人家寝室怎么可能会说啊, 这么丢脸的事……】
【赵溢之都进医院了, 真不敢想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廊里闹哄哄的, 赵溢之进医院这件事引起了高度关注,老师那边不清楚, 只知道这栋楼已经要炸了。
群里的人都知道这事跟邵承有关,但没有一个人敢@他的,在许多人心里, 邵承的脾气还是很烈的, 轻易招惹不得,他跟邢越牵扯不清的下午, 大家对他更是忌惮。
沈俊文在别人那儿吃够了瓜,回来扣上门,说道:“我弄明白了。”
邵承倚桌而立,看了半天没有头绪,听到沈俊文的话才放下了手机。
沈俊文说:“越哥估计真动手了,大二地说赵溢之是被抬出来的,脸上有伤,他们寝室里几个人没事,但脸色都惨白,问什么也不说,估计是不敢吱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邵承听着,想起邢越中午跟那些人说的话,难道那时候就打定主意动手?还有跟赵溢之说什么上一回之类的处理结果,便问道:“他跟赵溢之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啊?”沈俊文说:“哥们,中午越哥不是护了你吗,你没问他啊?”
邵承澄清:“他不是护我。”
沈俊文还以为邵承跟邢越的关系近了许多呢,家都去了,怎么还是不太想跟邢越牵扯在一起的反应,知道邵承的脾气,沈俊文只好哦了一声:“认识,上一回赵溢之一个人单挑一整个宿舍,这么大的事越哥不可能不知道的,那一回就是越哥处理的,越哥也经常往大二大三的寝室楼去的。”
邵承低下头,两手撑着后桌,沉思了起来。
沈俊文道:“现在大家都在猜,说这次到底是不是越哥动的手,毕竟越哥办事喜欢把门关上,你上回不也是,具体怎么处理的咱们就不知道了,但是进医院了肯定是交锋激烈。”
“邢越不怕赵溢之吗?”
“怕?”沈俊文笑了笑,“我想想,我还真没听过越哥怕学校里的谁,就是大三大四的闹事也是越哥摆平,所以说越哥的人脉广啊,学校里那些人物基本都认识,但从没跟谁撕破脸皮,赵溢之这件事就挺奇怪的,估摸是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邵承也有这种猜想,总不能是因为他邢越才对赵溢之动手,他是个理智的人,自己叫他这么不爽,他更没有为自己动手的理由了。
沈俊文继续说:“不过邵承,现在闹得更热的一件事是你跟越哥的关系……”
邵承机警了些:“怎么?”
沈俊文说:“我不是刚从隔壁回来吗,他们都在问我你跟越哥什么关系,你是体测的第一名,越哥弄不过你,赵溢之是上一届的第一名,按理说你俩可能五五开,但越哥为什么能秒赵神,不太能说得通吧?”
“我跟赵溢之又没有交过手,怎知孰强孰弱?”
“可赵溢之既然敢来招惹你,就说明他的武力值肯定跟你能持平或在你之上的,那越哥就更没有道理把赵溢之送进医院了,如果说越哥的实力在你和赵溢之之上,你又为什么会成为体测第一?”
他跟邢越的确各方面都开始暴露出疑点来,今天这件事就更叫人匪夷所思了,邢越是护犊子的表现还是真的跟赵溢之有什么恩怨,在别人那里都是有可能的,怎么揣测也不为过。
“越哥上A榜了,”沈俊文说:“就排在你后面。”
之前没上是因为邢越从来没有跟人动过手,现在他从赵溢之的寝室里走出来,把赵溢之送进医院里去,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邢越有了进A榜的资格,体测的赛场上也算跟邵承交过手,于是他排在邵承之后,是最合理不过的。
本身就对这个A榜没兴趣的邵承,听到这个消息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其实我也觉得越哥对你不太一样,这是能说的吗?”沈俊文看了看邵承,见他没打断,继续道:“就是为什么要自爆啊,而且来我们寝室的频率也高了,越哥以前真的很少来。”
“他不想拿第一,所以自爆,为什么来寝室,这儿本来也是他的寝室,他想来就来,跟我没有关系。”邵承走向阳台外面,把沈俊文丢在室内,外面的空气新鲜极了,但邵承总觉得有些堵得慌。
邢越才来过寝室。
给他买了一顿饭,向他示好,告诉他不该跟自己的前女友再有联系。
邵承拿着手机,打开和乔姝的聊天窗,时隔多年重新加回来的目的还能有什么呢,乔姝对他有意,但他已经不是那个刚成年的高中生了。
界面上,邵承跟乔姝发了几条道歉的短信,乔姝都回复了没事的,听说他来了湘江,她也就想见见他,邵承转过许多的学校,他十一岁就在国外读书,高二那年才回来,当时他就在本地的城市读书,然后认识了乔姝。
当时追他的Omega挺多的,乔姝为什么脱颖而出,是因为那年相见的时候,场面有些奇怪,她扒着他哥哥的肩膀说“哥你不要打邵承,我喜欢邵承”,那样子特别可爱,即使当下里邵承没答应,但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后来通过杨尘的牵线搭桥,他和她才确定了关系,乔姝特别信任杨尘,她知道接近自己找谁最可靠,邵承选择那所高中也是因为杨尘在,他的几个好点的朋友都在。
分手以后,他把乔姝删除了,之后再没有联系,他的事情又多,本应该快要忘记乔姝的样子了,只中午那通电话又叫他记起。
【以后不联系了。】
邵承发出这条信息,又追加了一条。
【祝你以后的生活顺利。】
乔姝一分钟后才回复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承哥,我当年不懂事……】
【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况且那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也很不周到,那事给我们都上了一课不对吗?以后的感情里知道分寸是好事,不要多想了,祝你今后遇得良人。】
这一次,邵承没有等乔姝的回复,他打开她的头像,点击了删除,这个在不太懂事的时候遇见的女孩,将这样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邵承。”
沈俊文站在外面喊:“有人找你。”
趴在阳台栏杆的邵承回过头,见着屋里来了个人,他揣起手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看对方,有印象,但记不住名字。
“系花找你。”那人捧着手机。
邵承明白了怎么回事,沈俊文知趣地回避,邵承接过那人的手机,发现是通话界面,就放在了耳边接听。
“喂。”
方素素在电话里着急道:“邵承,我刚听说,赵溢之打你了吗?”
邵承不明白方素素的来电,这里面有她的事吗?但他也没问,只回道:“没动手。”
方素素歉疚道:“对不起邵承,都怪我,他误会我们的关系了,以为我跟你有什么,所以今天才找你麻烦的……”
其实邵承自己也知道,赵溢之来者不善,不是为了给寝室的人撑场面来的,他问了方素素的事,耳边早有传言说赵溢之对方素素有意思,邵承一直没在意,今天才算确定了这件事。
“已经没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素素道:“我跟他也什么都没有,他就是不死心,还不允许别人接近我,让我很没办法,我听说他今天进医院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
“这样啊,”方素素顿了顿,“那你能帮我问问吗?”
“我去哪里问?”邵承这句话将方素素堵住了,对方沉默了许久,沈俊文观察他的脸色,听他的话,大概猜到了二人在说什么。
“因为我听说是……”方素素咬了咬牙,换了称呼,“是会长动手的,我怕他们动手的原因是我,赵溢之那边,我不想欠他什么,也不想跟他牵扯不清。”
赵溢之对方素素有意思,方素素对邢越死心塌地,邢越又要来招惹自己,自己又对方素素有过几分好感,这真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邵承没有回复,听筒里的人试探地问:“邵承?你在听吗?”
“嗯,”邵承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就这样。”
说完,邵承把手机还给了对方。
沈俊文和那人使了个眼色,问道:“系花打电话找你,不会是喜欢你吧?”
邵承回头说:“打个电话能代表什么?”
“那她怎么不找我们?”沈俊文当着那人的面起哄,“上次拍摄我就看出来了,你俩之间肯定有猫腻,我火眼金睛,你从实招来。”
邵承回头盯了还没离场的人一眼,对方抬起手,说了声打扰了,立马退出了他们寝室。
又见沈俊文八卦到底的眼神,邵承哄他道:“对,您老猜的都对,这都叫你看出来了。”
沈俊文一拍大腿:“我靠我就知道!我太牛逼了!”
而后又追问:“到哪儿一步了到哪儿一步了?嘴啃没啃?小手拉没拉?有戏怎么上回拍摄不真枪实干呢?”
邵承一句也没回,问道:“去哪儿能找到邢越?”
沈俊文懵了:“找越哥?”
邵承说:“对,就现在,去哪儿能找到他?”
这话题跳的有点快,沈俊文问邵承要干什么,劝他现在不要去招惹邢越,说是赵溢之刚进医院,都说是越哥干的,那他现在肯定顶天的火,叫邵承三思而后行。
“你直接告诉我,别说那么多。”邵承套上衣服,电话里没答应方素素,这一趟也不是为了方素素。
沈俊文:“学生会。”
邵承问:“在哪?是办公室吗?”
“是一个教室,”沈俊文说:“不过在A栋那边,有点远。”
沈俊文给邵承一个详细方位,邵承也就出门去了。
A栋邵承压根儿就没来过,播音主持这个大系的寝室楼和教学楼在这边,这个学院以前是分两个大院的,表演和播音主持是学校的热门专业,各自统领一方,连地理位置都划分的十分明白,以前两个院之间还隔了一堵墙,后来并院了,墙拆了,其他专业都搬到新翻修的教室里上课,唯独播音主持这个火热专业还在旧院这边。
平常大家并不往这边来。
两边完全是不同的风景。
新院的建筑多,旧院的绿植多,风景绝佳,连画风都跟新院那边不一样。
邵承刚过来,就听见一群人在树林里练嗓,读文言文,唱高歌,普通话一个比一个标准,喉咙一个比一个清朗,老实说,这边貌似比新院有意思。
邵承穿过几个小树林,顺利抵达到A栋教室楼,抬头看了一眼,旧院的面积也十分宽大,果然是两个热门派系,旧院的风景比新院那边好,绿植多,没有翻修的教室楼也有经年的故事感,要是能自己选,邵承挺愿意在这边上课。
学生会审美还是在线的。
邵承上了电梯,按照沈俊文说的那样来到了四楼学生会的办事地点,今天是周一,沈俊文说学生会这个时候会开会,分派学校老师的任务和一些院里的问题,邵承连社团都没有参加过,更别提进学生会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学生会开会讲什么。
他来到了学生会的教室,发现里面的桌子空空,只有几个人坐在那儿提笔写着什么,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写着篮球赛,网球赛,运动会等各种项目的策划人,负责人,下面是一些邵承没听过的名字。
邵承在门前逗留,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发现了他,从里面走出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语气像是经常有人来学生会说事,邵承也不明白,切入主题:“邢越在吗?”
女生扶了扶眼镜:“不在,我们刚开完会,会长出去了,你刚来没看到他吗?”
邵承说:“没有。”
这时,又有一个人来到门前,问女孩怎么了,女孩把邵承的事情说了一下,男生道:“你找越哥的话去二楼,播音主持的人刚刚找他,应该在二楼。”
邵承了然:“谢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抬步离开,又从旁边的楼梯下了两层。
人果真在这,刚下来就能看见,原是因为几个人没在教室里,在楼道通风口处抽烟,方才坐电梯上去错过了,邵承停步在高阶之上,扶着护栏盯着几人。
五个人围在一块儿,有说有笑地抽着烟,邢越没抽,手上只拎了一根,明明是一个正常的场面,但邵承却联想起了恶势力聚众干坏事的嘴脸,邢越那张脸明明生得正气,旁边几个人虽然有痞子意味,但也不至于长相恶劣到哪去,邵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想。
大抵是因为赵溢之今天说学校里能找出十个弄得过他的人,而眼下这群人看着不像新生,个个眼神灼热,盯着他的时候仿佛对他有意见。
邢越的眼神是五个人里最不干净的。
“要我等学长们聊完吗?会长。”邵承站在高处问。
几个人都盯着他,他们在烟雾缭绕中看邵承,眼神极为复杂,不如邢越,只一个贪婪可以解释。
见是来找邢越的,众人知趣,拍了拍邢越的胸膛,灭了烟,从楼道里离开了。
邢越靠着身后的墙面,手里摩挲那根没点燃的烟,他的手上缠上了绷带,十分扎眼,邵承盯着他的绷带瞧,一步步踩下阶梯。
邢越不说话,等着找过来的人先说,他有几分意外,意外邵承会主动找过来,身侧没有别人,那就是自主意识了。
“在楼道里组团抽烟,会长好雅兴,”邵承说:“我还以为你会以身作则呢,看来学生会也不十分干净。”
邢越看着他,眸子里含着兴味:“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我事的?”
邵承来到他面前,靠着身后的护栏,切入正题:“你打赵溢之了?”
邢越抬起手,将手里的烟放在鼻下闻了闻,转了转,眼神顿时晦暗:“没意思。”
他为邵承来此的目的感到没意思。
邵承见他没有正面回答,继续道:“你这是不敢回应这个问题?”
他说完,倒是逗得邢越一乐,“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在问我?”
邵承说:“你喜欢的人这个身份够吗?”
邢越怔了一下,他是要逗邵承的,却不成想对方坦然至此,态度摆得这么端正,真真叫他意外,邢越感到欣慰:“那可太有资格了。”
他毫不吝啬道:“我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新仇旧账一回给他算清楚了,上次的警告他不放在心上,但事不过三,弄他一回以后他老实了,我不就省点心了么?”
邵承打量邢越的脸色:“你也不怕别人举报你?”
“举报我?”邢越点点头,“举报,想举报就举报我,先把举报信送到学生会手里,我过目一眼,再帮他往上送。”
举报信竟然能先进学生会手里?邵承没想到这一层,此刻打量邢越的目光更像是在看黑势力了。
邢越知道他在想什么,想逗他的心更甚了,“我手底下压着好几封举报信呢,你要是需要,我挑一封给你学学格式?”
知道邢越嚣张,但是到这个地步还是叫人意外的,他脸上死水的平静,貌似根本没把所谓举报放在眼里。
邵承讳莫如深地评了句:“真不愧是学生会。”
邢越转了转手上的烟,低头解释:“没办法,这么大个学校,问题儿童这么多,有时候总得用些粗蛮的方法平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我那么知趣。”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对吗?”
“对?”邵承道:“是对,学生会会长骚扰学生,这事爆出去有意思不?”
“我又不是当官的,”邢越道:“爆出去又怎样?学校还不准许我有个喜欢的人了?人家怀孕都受学校鼓励,我谈个恋爱这种小事就不必劳烦学校费心了吧。”
邵承见邢越这么有底气,也懒得跟他废话了,“也就是你的确对赵溢之动手了?”
邢越坦诚道:“他不听话,我被逼无奈。”
邵承不知道关上门发生的事,除了那个寝室里的人没人知道,他看邢越手上的绷带,早上还没有,估计是跟赵溢之对峙的时候弄的。
“你为这个来找我?”邢越怀疑的语气,“不像你啊,你可不爱凑这个热闹。”
他希望把这件事归于别的原因上,邵承也明白邢越想听什么,他巴不得自己对他献殷勤,哪怕从他邵承身上看出一点点的对他的在意,他都能得意忘形,与其叫邢越暗自窃喜,邵承倒不如主动点逗他高兴。
“我是不爱啊,”邵承走上前来,双臂缠上邢越的脖颈,和他咫尺距离,吐息温热地打在邢越的脸上,“我想你了。”
邢越愣了一下。
对他的动作有欢喜也有疑问,要知道邵承平时待他都恨不得一拳砸上来,这种投怀送抱是不是安了好心邢越此刻也不想去在意了,毕竟他对邵承存着疯狂的心思,邵承这轻轻的动作把他魂都快吸去了。
邢越抬起指尖,捧住邵承的脸,有几分迷恋的眼神:“想我了?”
邵承眼神认真地说:“嗯,想得要命。”
邢越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邵承的眼角,他总不自觉地靠近,每一次都差点吻到邵承的眼睛,但又总差一点。
因为投怀送抱的人不太安分。
“你走了以后,我有好好想你那番话,”邵承说:“你说的对,我不应该这么排斥AA恋,我对AA恋有偏见是不对的,我又没有试过,也许AA恋会很刺激。”
邢越勾着他的下巴:“当然。”
邵承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应该找个alpha试一段时间,对吗?”
邢越环着邵承的腰,沉醉在温柔乡里:“实际情况会比你想的好很多。”
邵承点点头,抬手压着邢越的唇:“那我听你的,你帮帮我?”
邢越蹙眉:“嗯?”
邵承踮起脚,在他耳边道:“帮我找个alpha,越哥。”
第 39 章
邢越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什么?”
邵承笑了笑,松开手,退后两步, 倚着身后的护栏,解释了一遍:“帮我找个alpha啊, 我听俊文说, 你的人脉很广,肯定比我认识的人多,我在湘江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跟你算是朋友了, 麻烦你帮我掌掌眼,介绍个好A给我。”
他说的冠冕堂皇,神色里还有几分期待, 邢越盯着邵承的眼睛,竟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邵承兴致盎然道:“我要个满级alpha,武力值一定要能够跟我持平, 然后人要温柔, 要懂礼貌, 不能像越哥你一样总是这么莽撞来势汹汹的, 如果学校里的高等级不多的话,那比我差一点也没关系, 要会疼人,最重要的是合眼缘,这个人最好还是……”
邵承笑了笑:“越哥你的身边人。”
邢越没有回应, 只冷冷地盯着人。
邵承也不在意, 继续满眼憧憬地说:“要是越哥你的朋友就更好了,我相信你, 自然信得过你的朋友,我看方才站在你左边的那个就不错,他是alpha吗?他方才直勾勾地盯着我,不如越哥帮我问问,他能不能看上我,或者你有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也行。”
楼道里的光线不好,从窗口透进来的太阳不能照射到墙面之后的黑暗,邢越手上的烟不知何时被掐断,在他手里变形扭曲,隐在昏暗中的轮廓更添几分可怖的阴沉。
二人相视,邵承一脸期待,期待着邢越能说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和人物介绍给他认识,另一个却始终不曾开口,邵承每多说一句,邢越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邵承耸了耸肩,说道:“算了,看来越哥是不打算帮我了,您忙着,我自己去找。”
他抬步就要往方才那群人离开的方向去寻,邵承要进去,在离开楼道的前一秒被邢越拎住胳膊,扣得紧紧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段日子没怎么打架,受伤很少,肌肤都养的娇嫩了,邵承感到被邢越握住的手臂传来隐隐的疼痛,他不满地唔了一声:“哥,好痛。”
邢越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也没有收的意思,他紧紧抓着邵承的胳膊,眼神里都是质问。
邵承会意不了他的神色似的,顺势靠向一边,问道:“越哥是有什么想要叮嘱我的吗?”
邢越不是邵承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欧美脸蛋他并不来电,所以在外面读书那些年没招惹过谁,但邢越的气场却是他见过的最强的,同龄人中,顶级群体中,都再也找不到另一个这般气场的人。
他平时的气场更强大,往那一站,就是人类的优质标杆,只是情绪波动的时候会有点不稳定,尤其是在着急的情况下,那气场就彻底乱了,“稳”这个字离他远去的时候,就显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他一直欣赏邢越做事稳重的性格,这会子他却不能够了,焦慌的令人眼熟,邵承沉迷进他这样的情绪波动里,明知他需要一句好话和安抚就能稳下来,但他偏冷漠地不肯给,还要推波助澜,在这样的情绪下激他一把。
“你放心越哥,我听进了你的话,会认真经营跟他的感情的,我会慢慢培养,不会存在偏见了,你不用担心我伤害到他。”邵承低头示意,“放手吧。”
邢越抓得更紧,他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上的动作就是他的语言,已经说了千万遍。
邵承感受手臂上的力道加大,抬起头,对上邢越的那双眼睛,眼角也没什么笑意了,顿时冷得发指,语气不是劝阻而是命令:“放手。”
邢越在赌一种可能。
赌他邵承只是玩玩,赌他只是为了激自己,但见他神色认真地下命令,对上自己的目光是“再抓下去我就跟你绝交”的狠心,那一刻邢越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手上松了一点,但并没有全部松开。
邵承用过许多次不耐烦的眼神看过他,但哪一次都不是现在这一眼的决绝,他的目光刮到了邢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叫人忘记了,面前也是个顶级,有他可怖的气场。
见邢越松了指尖,邵承抽出手臂,拍了拍邢越的胸膛,这个动作是欣慰,欣慰他如此识大体。
邵承出了楼道,往方才那群人的方向去寻了。
邢越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见邵承站在播音主持的教室前,一个个寻着人,再看到那人走出来,跟邵承搭话,再往自己这儿看了一眼,邵承笑眯眯的,对方拿过他的手机,在屏幕上点击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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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猜都知道二人在干嘛。
邢越冷眼旁观两人的举动,空气中溢出浓烈的龙舌兰气味,他双手插着口袋,半晌,无声地扯唇笑了。
皮笑肉不笑,大抵就是这模样。
他的笑感受不出高兴来,只有无限的压抑克制。
_
晚上六点。
沈俊文在寝室里和韩奈几个人打牌,每个人头上都贴着长纸条,上面写着“我是狗”,他们穿着大裤衩,披着个外套,嘴里嘟嘟囔囔。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几瓶罐装绿啤,屋子里的酒精味并不浓烈,但还是能闻得清楚,罐装绿啤的度数只有4度,喝的多了才能闻到味道。
韩奈叫嚣着抓了一手烂牌,沈俊文也说自己的运气铺天盖地的差,赢家在另一个人,脸上的贴条就一张,桌子上的硬币他最多。
李非甩出连对,气势磅礴道:“要不要?”
韩奈蹲在椅子上,问盟友说:“你?”
沈俊文看了眼手牌,瞅了眼牌型说:“我家串串都没这么杂,他妈的这牌怎么打。”
李非说:“不要是吧?对A。”
韩奈拧眉:“你他妈牌这么好?你出老千了?”
“滚你,就说要不要。”李非敲了敲桌子。
两人谁也没接茬,李非大叫一声:“胡咯。”
手里的牌往桌上一丢,地主赢得响当当,韩奈和沈俊文反复检查他的手牌,李非容他们翻看,无情道:“给钱了。”
沈俊文只得把面前不剩几个的硬币扔给了李非,他们为打牌换的硬币已经输得差不多了,韩奈手上早就空了,转头问周围的看客要硬币。
“谁身上装硬币啊。”大家拍拍裤兜,身上一毛钱也翻不出来。
韩奈拿起手机说:“我转你,多少,四块?”
李非说:“得了,明天给老子带瓶水。”
韩奈洗牌道:“成,运气之子都发话了,我能有什么意见?要什么水,功能饮料来一罐?”
李非说:“你看着办就是了,拿两瓶我也没意见。”
几人正在兴头上,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嘀咕:“越哥来了。”
寝室内众人大惊失色,手里的牌还没洗完,沈俊文等人手忙脚乱地藏牌,但消息来得晚了,话音刚落,邢越推门而入,沈俊文和韩奈等人手上的扑克牌抓得紧紧的,每个人都像是做了亏心事那般紧张,满脸写着惊慌。
邢越看了眼桌子上的扑克牌,啤酒,还有滚落地面的硬币,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情况,他扫视了屋子里众人一眼,脸上的情绪是冷的。
沈俊文哽咽中道:“那个,越哥……我们,我们玩的小,就几块钱。”
学生会管的严,每回学生会的人过来,就有不少人要遭殃,各种大功率电器和违禁物品被搜缴的没人敢吱声,那些东西是再也不可能归还的,一开始有人尝试反抗,后来引来学生会几个脾气不好的人当庭教训,就再也没人敢挑战学生会的权威了。
邢越不管查寝的事,但他是会长,这种场面叫他看见还了得?沈俊文就是跟邢越私下里有点交情,面对这种情况他内心还是很不确定的,要知道在正事上邢越铁面无私,学校这么多人,就没听过他包庇谁。
在这种压力下,有人想逃离302也晚了,邢越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了一番,看到谁谁低头,就在沈俊文还要解释什么的时候,邢越出声问:“邵承呢?”
沈俊文疑惑地抬起了头,茫然回应:“他出去了。”
邢越追根究底:“去哪儿了?”
沈俊文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下午回来后就换了衣服出门了,说是跟人有约。”
邢越低眸想着什么,那张脸的情绪很不好看,沈俊文还以为邵承犯事了,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邢越发话。
沈俊文平时对邢越就是打心底里的敬畏,别说这回被抓着赌钱了,不管再小的赌局这也是个赌,沈俊文心虚,赶紧叫人把手机递给他,他急匆匆地联系邵承,希望能够戴罪立功。
邢越进了门,没问起一句关于赌钱的事,靠着桌子,等沈俊文给他答案。
众人知趣地跑路:“那个,越哥,我们先走了……”
邢越没有回应,大家也不敢轻易动作,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都在原地僵着。
韩奈原本蹲在椅子上,现在是老实地站着,一伙人都在等答案。
他们在等邢越发话放他们离开,而邢越在等沈俊文的答案。
两分钟后,沈俊文拿着手机转述:“越哥,邵承说他今晚……可能不回来。”
邢越的眸子又黑了几分,室内空气降到冰点。
沈俊文抱着手机,把“越哥找你”四个字,再次编辑发给了邵承。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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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邢越认识?”
餐厅里,贺秋刚刚坐下。
他今天从被邀请的人到主动邀请的角色,只需要短短的一个下午,对面坐着的人他早有耳闻,楼道里碰面的时候,他就对这人感兴趣,没想到他就是那个传得风风火火的转学生。
“同班同学,”邵承撑着下巴,说道:“还是一个寝室的呢,只是会长不在寝室里住。”
贺秋笑了笑:“邢越住在家,这其实是好事,学校里很多人忌惮他,他不在大家还舒服点。”
“学长也怕他吗?”邵承问。
“我?”贺秋如实道:“不瞒你说,有一点,他处事老成,不像那些风风火火的大一新生,刚进学校没多久就干上了学生会长的位置,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点牛逼的,我们这些所谓的学长,有时候在他面前还自愧不如呢。”
餐厅里人来人往,夜色降临,热闹非常,邵承和贺秋对坐,桌子上摆着体贴的热饮,都说年纪大的会疼人,贺秋比邵承长两岁,这两岁就足够磨炼人情世故了,从进餐厅到现在,贺秋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学长是在内涵我吗?”邵承笑眯眯地问,他那双眼睛本也风情,佯装生气的样子更是平添一份稚嫩可爱,原也不是多大的年纪,除了脾气坏点,身上倒是很有朝气。
跟贺秋这种快要进入社会的人有些微的不同。
“我说你什么了?”
邵承说:“风风火火指的不是我?”
他进入这个大学的时候,闹出这么大动静,这词语用在他身上是一点不错的。
贺秋笑道:“你魅力大,对上邢越都不怕,风风火火形容你可太低估你了。”
贺秋也是个有意思的,邵承想自己的眼光还算不错,能在一群人中挑到一个不无趣的。
“说说吧,”贺秋道:“怎么想着认识我?”
贺秋被邵承找上来的时候是一脸懵的,他知道这个大一转学生的事迹,A榜多多少少都有关注,但跟邵承本人是从来没有过任何往来的,连照片也少见,今天在楼道里碰见,他才心下一惊,是个长得很正的男生,荣登榜一实至名归的。
老实说,被邵承找上来的一瞬间,他的确有几分窃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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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学长比起今天的其他人,更合眼缘吧。”
贺秋压下内心期待:“怎么说?”
邵承摊摊手:“我也没个准确答案,想着认识几个alpha做朋友,初来乍到的,我寻思结交几个高年级的alpha会不会对自己更好。”
“你还需要寻求庇护吗?”贺秋端起桌上的热饮,“现在学校里最风光的就是你了,今天赵溢之的事我也有耳闻,连他都不能把你怎么样,谁还敢在你头上动土。”
“话可不是这样,”邵承双手撑在桌子上,“赵溢之还警告我叫我小心呢,说学校里能治我的人多着呢,我这么招人恨,不再找几个学长庇护我可怎么好。”
贺秋听得半信半疑,他能够理解邵承这种寻求庇护的心思,初来乍到拜个码头才好继续混,他一个转学生惹到的人已经太多了,alpha是一个优越感爆棚的群体,没有beta的冷静和Omega的自知之明,一旦感受到压力矛盾很快就会爆发。
榜一的位置不好待,他这是聪明的做法。
“不过你不是跟邢越交情好吗?还怕什么?”贺秋问,现在人人都道这两人之间有点猫腻,甚至揣测邵承跟邢越本来就认识,贺秋在旧院那边都闻到了些许风声。
“我跟会长可不熟,”邵承说:“今天还叫他给我介绍学长几个呢,他也不愿意。”
他说的确有其事一般。
贺秋了然道:“我跟邢越也不是十分熟,他人稳重冷淡,不好亲近,咱们学校里也就郝玄跟他的关系还算是可以,也是学生会的,至于今天下午的那几个,都是泛泛之交,也不能怪他不介绍我们认识。”
学生会毕竟掌握很多校内的情报,并且拥有处决的权利。不论什么年级,什么院系,大家多多少少都认识点学生会里的人,跟邢越一起抽根烟干嘛的也算是他赏脸了,要提到交情,那可真难有。
“没关系,我们还是认识了,”邵承的眼神和贺秋相交,彼此藏着一点暧昧的情愫,一时难分真心,“只要学长愿意照顾我就好了,其他人,我也不在乎。”
仿佛在说“我只想认识你,其他人都是修饰意义”,贺秋是个精明人,也听得明白,于是回应邵承的目光,也带着alpha的直接。
两人又谈天说地,弄到夜里八点才回。
邵承在贺秋这里也算是了解了更多关于这个学校的人际关系,学生会的事,校规的事,高年级的事,还有不能为人知的事。
贺秋对他知无不言,两人仿若相见恨晚,一切都顺利到异常,顺利到挑不出瑕疵来。
二人并肩回到学校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后来贺秋突然停步,问道:“明天有空吗?”
邵承这一下午也算是聊嗨了,嘴巴也学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贺学长找我没空也要说有空。”
贺秋笑了笑,看见邵承的卫衣带子被窝在衣服里,他本能地想伸手帮他拽一拽,但思前想后地又觉得这动作有太多暧昧的色彩,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冒进,点了点肩膀提醒:“卫衣带子。”
邵承低头看了看,了然,抬手拽出带子,长带擦过夜色里泛光的锁骨,贺秋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二人往学校里走,约着明天见面的时间。
刚进院门,邵承和贺秋才发现灯柱旁边有人,那个把手机翻了千百遍的人,除了邢越还能有谁。
邵承停下了步子,不是吃惊,而是故意在等他。
邢越蹲在灯柱旁,地上有三四个烟头,他的头发被吹的凌乱。
邵承向贺秋看了一眼,示意他稍等,而后自己走向邢越,自然而然地蹲下身来,捧起邢越的脸问:“我要是今天真不回来,你是不是真要在这里吹一整夜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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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抬眸看人,他眼里没有贺秋的身影,一把攥紧邵承的下巴,低声说:“你是不是找死?”
他当然明白邵承在做什么,也知道他的用意,但仍然不会去跟他的用意和解,他现在毫不夸张地说,肺都他妈要炸了,于是对待邵承的动作粗暴了些,但无妨,落在旁观者眼里,他们的针锋相对已经不是秘密。
邵承拍下他的手,对贺秋笑了笑,又转过头对邢越,目光一下冷了下来,“你也会这么着急?我的邢会长。”
邢越的手被拍了下去,他盯着邵承满脸春风的样子,青筋抽动,眸色深沉。
“你放心,我选的是会长你认识的人,我相信你,就相信你的朋友,我跟他还挺聊得来,这都要谢谢你,”邵承捧着邢越的脸,“是你让我知道,AA比想得刺激。”
说完,邵承站起身,对着贺秋又是一个笑容,抬手打招呼道:“晚安,贺学长。”
贺秋对着他笑了笑。
邵承又想起什么,弯下腰来,凑近邢越耳边补充:“对了,明天我跟他约了夜店见面呢,喝点小酒,聊聊我的委屈,贺学长比越哥你温柔,我真挺喜欢的。”
邵承说完,抽身离去,不等邢越有什么反应,他扬长而去,连步伐都带着欣喜。
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到底都刺激到了人。
邵承一走,贺秋插着口袋过来,说道:“这个小男生挺有意思的。”
邢越又点了一根烟,盯着邵承离去的背影,黑着瞳孔问:“你们今天干了什么?”
贺秋也没对邢越有什么防备,说道:“吃了个饭,聊了聊你。”
邢越烟嗓沉沉:“聊我?”
贺秋抬手说:“是啊,聊会长你如果早点给我们牵线搭桥,或许事情的进展会快很多。”
邢越吐出一阵烟雾,手腕上的珠串若隐若现,他弹了弹烟灰,满脑子都是邵承在楼道里的主动。
他贴着他,近到能听清彼此的呼吸,近到他柔情似水的眼眸里微光颤颤,仿佛对他邢越有着深深的眷恋。
但是下一秒,他就能跟别人成双入对,并肩而行,还他妈一起吃饭,安排什么暧昧的夜店之行。
“邢会长,不好意思了,”贺秋蹲下身,还有些沉浸的意思,望着已经不见人的方向,低声说:“我一直配合学生会,但这一次,可能要违规了。”
贺秋憧憬的嗓音:“到时候怎么罚我我担责,这学弟长这样,真不怪我不懂事,学生会罚我,我认了。”
贺秋提前报备,态度端正。
邢越捋着烟杆,没有说话。
贺秋没有意识到邢越的脸色有多阴沉,他拍了拍邢越的肩膀,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
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的邢越出了声:“明天去哪个夜店?”
贺秋转回头,不明所以。
邢越丢了烟,抬脚踩上去,抬眸对上贺秋期待满满的眼神,说:“搞AA也要有规矩,我帮你看着点。”
第 40 章
贺秋并没有答应邢越要他来。
昨天夜里的气氛诡异, 他自然也能察觉,后来邢越也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只打听到了去哪里, 两人就这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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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他就坐在这里,在霓虹灯下, 坐在一张沙发上, 混进人堆里。
邵承也早就发现了他,邢越不参与他们的话题,贺秋的安排也和昨天说的不一样,来了许多人, 把原本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一个小团体聚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此贺秋给的解释是,他知道邵承需要,所以介绍几个高等alpha给他认识。
丝毫没有提起邢越在这其中的影响。
邵承笑了笑, 默认他的说辞,没说什么。
这几个人邵承也不真心想认识,但是人家来了, 他也不能不懂规矩, 既然都是贺秋那一届的人, 就以学长称呼不会有错。
“你不是想多认识几个alpha吗?”贺秋摊了摊手, “这几位都是跟赵溢之能过两招的,足以给你撑场面了吧?”
邵承说:“那谢谢学长。”
贺秋听他的语气不是很兴奋, 问:“不满意?”
邵承说:“可不敢。”
贺秋笑了笑,抬了抬酒杯:“我们俩喝一个。”
邵承跟他碰杯,贺秋的眼神十分暧昧, 只是邵承的目光在另一个人身上, 并不能发现。
邢越来了。
就坐在另一边。
不止他发现了,其他人也发现了, 纷纷抬起头看过去,低声问贺秋:“会长怎么过来了?”
贺秋盯着邵承,解释道:“这儿又不是我们的地盘,人家不放心,想来,自然就来了。”
邵承听他话里有话,抬头看过去,贺秋也不解释,只抬了抬下巴说:“不去打个招呼?”
邵承丢下两个字:“不去。”
贺秋端起酒杯,没多说别的。
一群人对邵承十分感兴趣,问道:“你和秋哥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来的都是贺秋的朋友,有些是学校里的人,知道邵承的事迹,不敢懈怠,解释道:“别误会,没恶意,我们私下里这样说话说惯了。”
几句粗话而已,邵承也是男人,并没放在心上,难为人家还上来解释。
贺秋的回答官方:“天时地利人和,我跟他有缘分,对吗?”
邵承笑说:“当然,没上天安排,我怎么能认识贺学长这样的优质人物?”
这个形容词用的奇妙,贺秋脸上也是高兴,看得出他很满意邵承的用词。
“我酒量不好,学长别灌我,”邵承大言不惭,“今天我得跟贺学长谈论理想呢,待会醉了可就没意思了。”
“怎么,你怕在我面前喝醉吗?”
“那倒不是,主要是怕醉了,误了好时光,我倒不如把握机会好好记住学长这张脸。”
贺秋笑笑,几人又说了几句粗鄙的话。
酒一杯接一杯,谁也没在怕。
邢越来了。
即使现在不打招呼,也逃不开被追踪的命运,邢越就是冲着他来的,邵承自己心里也清楚,于是中场休息的时候,那人就寻了过来。
“你玩不动贺秋。”
邵承在洗手,邢越靠在一边的走廊上提醒他,后视镜里倒映着他的脸,邵承笑了笑,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往他走过去。
“怎么说?”邵承站在他的对面。
邢越道:“他AO通吃,你不知道吗?”
邵承听了,也并无太大的反应:“我现在也算是了,跟他还算登对。”
说完,邵承又补充:“况且,我也没想跟他发展到怎样的地步,玩玩而已,谁吃亏谁占便宜什么的,没人在意。”
邢越目光灼热:“你这是冲着我来的。”
邵承笑道:“会长今天不也是冲着我来的吗?贺秋怎么会把地址给你呢?真是叫我意外。”
邢越不理会邵承的讥讽,抱着规劝的态度提醒邵承:“宝贝,你想玩,我陪你玩,只是你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你的贺学长可能已经睡了十来个了,贺秋什么人,你但凡打听打听就能明白。”
邵承靠着墙面,灯光将他的手面照射的发黄,邵承一遍遍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波澜不惊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他呢?”
邢越目光跳动了一下。
邵承说:“我昨天在楼道里跟他见面的时候,他看我那眼神就挺有意思,我想那可不是正经人琢磨一个人的眼神,恐怕是老司机一个了,回去一打听,果不其然,情史丰富,阅人无数,跟我小叔有的一拼。”
邢越静听。
邵承叹道:“毕竟是玩儿嘛,肯定得找个会来事的,你要我去撩拨好好学生,那我可罪过大了,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凑在一块不是很有话题吗?”
“他跟你不一样。”
“那只是你眼里,”邵承颇有自知之明,“你眼里的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你凭什么自诩了解我?”
邢越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环起双手问:“你是不是在心底里怕我?”
这么着急地寻另一个人,饥不择食?他邵承是谁,凭这相貌跟多少人处不成?找一个情史烂的,怎么也说不过去。
邵承也知道邢越想听什么,他巴不得从他的字里行间扣出一点在意他的字眼,邵承也不辩解什么,把擦了手的纸巾塞在邢越的手里,说道:“越哥,你是个狗皮膏药,我甩不开你,既然跟你沟通没有效果,那我们就直接一点,到时候我跟姓贺的处了,再闹得人尽皆知,你身边人都知道了,你还能横刀夺爱吗?”
邢越和邵承的目光接在一块,一秒都不舍得离开,流转的目光释放出强烈的侵略,邵承都一一接收,并且冷静地回应。
他那份冷静在此刻是极致的讽刺。
邢越总算明白,他说要介绍自己的身边人给他,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邵承能这么嚣张地告诉他,证明他有很大的底气,邢越的确被拿捏了一回,真要成了,这是挺不好破的局。
邵承见他沉默,拍了拍他的胸膛,说道:“回去吧,你跟我没可能,跟紧了,只是逼着我向别人投怀送抱而已。”
邢越手里握着氤湿的纸巾,不再开口说话,沉在邵承这一番坦诚里。
其实这招数,是邵承从他小叔那儿请教来的。
他不常把苦恼的事跟家里人提,只是邢越的确有些棘手,邵承的两段情史并没有让他学习到什么好的处理感情的方式,于是向阅人无数的小叔请教两招,是迫不得已。
小叔说摆脱一个人最快的方式,就是跟另一个人开始,这就和忘记一个人一样,新的角色注入到生活里,才能看清追求者的本来面目。
他邢越是玩玩而已,还是发自真心,一试便知。
邵承回到了酒局。
贺秋和他的朋友们正在说笑,见他回来,笑意盈盈地对他道:“正说起你。”
邵承坐下来:“说我什么?”
贺秋道:“猜你的等级。”
邵承手上顿了一下,抬起眸子。
贺秋说:“邢会长不是你的对手,赵溢之跟你的实力未知,但A榜上你比邢越领先,这是什么道理?”
有人递给邵承一根烟,他也不惺惺作态的推拒,道谢后接过来,拿着打火机点燃。
“要我们说,是邢越让着你,”贺秋端着酒杯,弯下腰,盯着邵承的眉眼,“有时候我也喜欢戏耍我的猎物,不为什么,就是想逗他玩儿。”
邵承的目光在烟雾和昏暗的灯光下对上贺秋,那是一种精明至极的目光,一桌子的聪明人,谁会听不懂这话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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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吐出一阵云雾:“贺学长真不愧是阅人无数。”
他把邢越的提醒记在了心里。
同时他对贺秋本身就有一定的防备,他自然知晓招惹的是什么人,在他面前该装的时候装,该明白的时候还是不糊涂的。
贺秋抬了抬手,对他的朋友道:“各位,能不能给我们一会二人世界的时间?”
众人起身离开,十分配合。
周围的人顿时清空,贺秋也拿了一根烟,抬手向着邵承,示意什么,邵承把烟头对上他的,替他点燃,两人面对面,雾里探对方。
“你跟邢越是什么关系?”贺秋点破,昨天他并不是没有意会到什么,只是配合出演罢了,况且在邢越面前演挑衅,他可没那个胆,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
邵承说:“学长心里还不明白?”
贺秋被他的话惊了一下,惊诧于对方的坦诚,那是一张诱人的脸,坑蒙拐骗只要他想干,没有不成的。
邵承弹了弹烟灰:“昨天都陪我演了这么一场了,还不明白我的意思?真叫我点破迷题,学长就不是我了解到的那个学长了。”
贺秋沉默了小片刻,摇摇头笑了,大一新生里这种精明劲的主其实挺少的,他是没有挖到过什么宝藏出来,一直挺遗憾的,谁知今天宝藏自己跳出来了,他打量邵承,有一份欣赏的玩味:“为什么找上我呢?”
同样的话题,同样的人物,两个人的语气和答案却截然不同,邵承说:“至少我明知的搞过AA的,只有学长你一个,外加赵溢之说这个学校里能治我的,也有你一个,没有人比学长更让我想了解了。”
“你是为了拒绝邢越,”贺秋挑明,“怎么,他为难你了吗?”
邵承委屈道:“可不是吗,你瞧瞧把我逼到什么地步来了,我不得请学长你下凡帮我挫挫他的锐气?”
他捧着他,这是故意。
贺秋心里明白:“挺损的招,不过也确实是个有效的法子,只是计划挺好,可你没算准,我是不是敢入局呢。”
“您说。”
贺秋道:“邢越,湘江传媒学院大权在握的学生会会长,等级未知,但信息素恐怖如斯,这人咱们学校里可没人敢招惹,他是个硬茬,我也不想赌进自己的安危。”
邵承想到过这一点,不过贺秋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还以为会有所不同。
“况且,”贺秋说:“我跟他虽然不是处的特别深,但也从来没闹过矛盾,交情还算可以,我并没有得罪他的理由啊。”
邵承没有应答。
贺秋看到了,笑了笑,站起身,丢掉手上的烟,来到邵承身侧说:“不过——我的确非常喜欢你。”
邵承眼里流转着期待的情绪。
贺秋直言:“昨天在楼道里,你也是看出来我对你有点兴趣,才瞄上我的吧?”
两人的眼神对上了,虽只有一瞬间,贺秋的目光就偏偏不像楼道里的他人,有人对他是相貌上的欣赏,打量,那种目光较为纯粹,但贺秋不一样,他的目光,邵承在邢越那里见了千百回。
原本一开始没想过找邢越的身边人,小叔这主意他本愿意用,可这对上眼了,现有的机会在呢,他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况且身边人的杀伤力,哪是陌生人能比的?
他为的就是恶心邢越,为的就是叫他干不出那蛮横的事来,换个老实人,以邢越这种野蛮的主,分分钟给他搅黄了,不但不能灭了他的威风,还能长他的士气。
邵承想想就悲哀可气。
贺秋很聪明,邵承欣赏这一点,不必太多的口舌,只不过有些麻烦。
贺秋笑了笑:“你知道吗,我只搞过一次AA恋,因为碰见的alpha大多无趣,你就不一样了,你跟别人不是一个等级,从外貌到脾气,都正合了我的胃口,早知道你生这模样,我就该多了解了解那所谓的A榜。”
“这是什么意思?”邵承明知故问。
贺秋道:“意思就是,我愿意为了你,挑战一下校规,挑战一下学生会。”
色-欲熏心,难不成这就是那书里讲的狠人?邵承盯着贺秋的眼神,那眼神没有邢越的野蛮,倒比邢越的更贪婪。
alpha这个圈永远这样,等级越高优越感越强,做事态度也就越直接,贺秋这眼神,恨不得将他剥了皮吃入腹中,别人说的眼神开车,大抵也就这样了。
邵承能在贺秋的眼神里看出好一床春宫戏。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总有不同于常人的点。
贺秋这种眼神能吓到许多人,但凡换个人,真要为他这话羞得抬不起头,欧美那几年还是没白跑,邵承此刻有些感激他邵总把他丢到国外历练去,这样粗蛮的眼神和话语,他都能镇定接收。
“真的?”邵承抬眸,看见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产生。
贺秋没有防备:“我骗你做什么?”
“嘴上的甜言蜜语确实好听,不过我跟学长才认识多久,您是玩玩而已还是真心实意,我哪能知道?”
贺秋说:“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邵承笑了笑,邢越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想在这个下流的招数上再添一把火,让事情变得更有趣。
邢越站在那里,暧昧的灯光底下,不需要看清,就能感受到那份灼人的烈火。
邵承向后一靠,烟丝向上钻去,手上的动作轻摇,此时此刻,把顶级身上的顽劣发挥得淋漓尽致,叠起腿,对上邢越的目光,荒唐地说:“吻我。”
贺秋一愣,战战兢兢地丢出一句:“你知道他会杀了我。”
邵承弹了弹烟灰,抬手碰了碰贺秋的脸蛋,笑说:“可这才是alpha该有的挑战呢,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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