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花墙
“林总, 考虑得怎么样?”墨云暄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反正你也不亏,你要是愿意, 我们可以一起。”
这几个字组合起来, 变成了林木寒难以理解的意思,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墨云暄, 缓缓攥起了拳头。
只要肘击他的颈骨, 用力一拧,再把人提起来扔下去,就能变成具尸体,最好砸在楚景元头上,让他俩一起去见阎王。
他轻笑了一声,不太习惯地转了转手腕上的表带,这还是韩清肃非要他戴上撑门面的,现在正好能——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韩清肃从楼梯拐角上来,正看见墨云暄站在林木寒身边, 对他来说俩人这社交距离有点太近了。
他挑了挑眉, 走到了林木寒身边, 揽住他的肩膀歪头亲了一口,酒香味猝不及防蹿进鼻腔, 让林木寒勉强冷静了下来。
他勾住韩清肃的脖子吻了上去, 余光冷冷地瞥了旁边的墨云暄一眼。
墨云暄再不懂他什么意思就白混了,他嗤笑了一声,端着酒走了。
“嘶!”韩清肃吃痛, 一手搂着他的腰, 一手去摸嘴唇,“你好端端咬我干什么?”
林木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骚货。”
韩清肃震惊地看着他:“你他妈再说一遍?!”
林木寒凑上去又吻住了他。
一个深吻过后, 韩清肃勉强忘了他刚才惊悚的发言,不爽道:“你和墨云暄在这儿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他让我今天晚上把你让给他。”林木寒说。
“操?”韩清肃震惊。
“还邀请我和你们一起。”林木寒继续道。
“操!”韩清肃活像吞了苍蝇,“你他妈不会答应了吧?”
“你再晚来一步,我就弄死他。”林木寒语气阴森道。
韩清肃牙疼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韩大少以前虽然玩得开,但绝不乱搞不劈腿,自诩深情专一,专挑单纯漂亮干净的下手,那是一个十足的先骗心再骗色的王八蛋。
勉强也算一个有原则的垃圾。
这种事情他虽然听过不少,但还是头一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韩清肃对此表示了批判和谴责,告诫林木寒:“你可千万别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群人都是傻逼,他们会先……再……最后……然后你就会……”
他压低了声音恐吓了林木寒一番,最后语重心长道:“你可是个好宝宝,千万别靠近这群垃圾。”
他难得收敛起了那副浪荡的模样,认真地告诫林木寒,好像是真的在担心一样。
林木寒被他捏着耳朵,听他故意夸大的描述,又一副护食的样子挡在他面前,有些恍惚。
*
两个人确定关系之后,他有段时间经常被韩清肃带出去玩。
韩清肃交的朋友还算正常,但朋友还有朋友,乱七八杂牵扯起来,难免会碰上几个垃圾。
那是在国外的一个庄园里举办的宴会。
林木寒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第一次出国,本来有些紧张,但韩清肃一路上很贴心地照顾他,反倒让他放松了不少。
为了倒时差他昏昏欲睡,韩清肃就陪着他睡了一下午。
他刚醒,就对上了韩清肃满是笑意的眼睛:“睡着了怎么还会说梦话?”
林木寒愣了一下:“我说什么了?”
“我想想啊。”韩清肃认真地回想,“你说你最爱韩清肃,韩清肃是个大帅哥,想和韩清肃永远在一起。”
“……”林木寒见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哦。”
韩清肃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起来,我带你出去逛逛,天天学习马上就要变成个书呆子。”
林木寒还没睡醒,抱着他不肯起:“再睡一会儿。”
“再睡就会变成猪。”韩清肃捏住他的鼻子。
两个人闹了半天才起来,林木寒的衣食住行由韩清肃一手包办,除了工作的那件事情,他几乎是无条件包容着林木寒,林木寒喜欢穿什么,他就跟着一块儿穿什么,大少爷毫不介意穿着几十块的地摊货,经常和他换着穿衣服,林木寒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牢记于心,许多细节连林木寒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都能安排得很妥帖,他一个大号文盲为了帮林木寒请下这次假,连着一个月天天陪林木寒泡图书馆,硬是在那些晦涩的外文期刊和论文里帮他整理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甚至于在他们老师跟前都混了个眼熟……
那群狐朋狗友喊他出去玩,林木寒说了声困,他就老老实实陪人在房间里补觉,看上去还很开心。
大少爷帅气多金又温柔体贴,林木寒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韩清肃带他去庄园里游逛,俩人腻歪在一块什么都不干都觉得有意思,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之前在山上自己搭过一个小木屋,还养了条狗,想寻求心灵上的安静。”韩清肃指着旁边的湖道,“那边儿的风景是真漂亮,前面也有片湖,我还试着造了个竹筏。”
林木寒有些诧异:“然后呢?”
“然后我刚跳上去,他妈的就沉了。”韩清肃道,“屋子里没电没网,我造屋子的时候都是搞一天,晚上回附近的镇子里住酒店,结果我完工后第一天住进去,就被虫子咬了个大包,晚上又打雷又下雨,那狗狂叫,吓得我一宿没敢阖眼,第二天一早出来,门口好几个熊掌印子。”
“你找到它了?”林木寒听得津津有味。
“我还找它?它不来找我就算好的了,我一把抄起狗子拔腿就跑了,连头都不带回的,跑镇上后我再去酒吧,第一次看人都他妈脑袋后边儿带圣光的,心灵那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宁静。”韩清肃一本正经道,“后来我认了那条狗当哥,我妈差点抽死我。”
“那条狗——”
“那条狗送人了,我弟不太喜欢他干哥和他重名。”韩清肃遗憾道。
林木寒笑得起来。
韩清肃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哎哟,可算笑了,这几天到底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没什么。”林木寒道,“教授说有个交换生的机会可以出国,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国应该是好事儿吧?”韩清肃道,“说明你成绩优异。”
“可我爷爷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林木寒顿了顿,“而且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还不简单,你爷爷那边再多请两个护工看着,我直接和你去,那叫什么,陪读,住上个一年两年的问题不大。”韩清肃轻松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林木寒张了张嘴,迟疑道:“你爸妈同意吗?”
“他们巴不得我离得远远的。”韩清肃笑道,“别想那么多,想干什么就去干,有我在你怕什么。”
林木寒看了他许久,才道:“谢谢你。”
韩清肃挑眉:“就嘴上谢谢啊?不来点儿实际的?”
林木寒绷着脸道:“那今天晚上我——”
韩清肃好整以暇,见他憋了半天都没憋出句话来,抱住人揉搓了一顿,哈哈大笑,林木寒被他笑恼,追着人揍,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人。
对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笑道:“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姑娘?”
林木寒皱着眉甩开了他的手。
韩清肃走过来和对方打招呼,应该是他朋友的朋友,结果对方又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韩清肃脸上的笑意微敛:“他是男的,不是姑娘。”
“他长得很优雅。”对方人高马大,怀里还搂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他笑着问韩清肃,“今晚要不要换着玩一玩?”
“他是我男朋友。”韩清肃一把按住了林木寒的手,拽着他往前走,道,“别和这些傻逼一般见识。”
今晚还有宴会,他不想扰了兴致。
但对方却不死心地跟了上来,冲着林木寒吹了声口哨,说了句极其下流的话。
林木寒脚步一停,甩开韩清肃的手就要转身,但韩清肃却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一拳头就砸在了对方的鼻梁上。
那大高个比韩清肃还高一个头,猝不及防被他揍了个趔趄,韩清肃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又是一拳头,对方彻底被他激怒,两个人很快就打了起来。
韩清肃身手不差,但对方人高马大也是个练过的,一时间没能分出胜负,旁边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在看见林木寒抄起旁边花圃里不知道干什么的铁棍时,顿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铁棍带着风声直砸向对方的后脑勺,却在半途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攥住。
韩清肃一膝盖把那个差点被开瓢的傻逼顶开,抓过了林木寒手里的铁棍扔了回去,一口流利的外文骂起人来简单粗暴,拽着林木寒就走。
那傻逼捂着裆在地上哀嚎出声。
一直等到拐过弯看不见对方,韩清肃才把他松开,抱着手无声地嗷了两嗓子,疼得眼泪差点飚出来。
“哥,你没事吧?”林木寒吓了一跳。
韩清肃整条胳膊都在疼得发抖,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疼得红了眼眶:“有事,我他妈这只手肯定是废了,你要真给他开了瓢,咱俩高低得去蹲趟局子,指不定今晚就得沉大西洋。”
林木寒抓住他的手腕慢慢揉了揉:“哥,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是那傻逼不长眼。”韩清肃有点稀奇地看着他,“行啊你小子,我以为你只会拿笔算题,结果上来就抄棍子,就你刚才那力道,他脑浆得溅我一脸。”
林木寒抿紧了唇不说话,抬手碰了碰他嘴角的淤青。
韩清肃嘶了一声偏头躲开,抓住他的手道:“没事儿,我已经帮你教训他了,别放在心上。”
“疼吗?”林木寒问他。
“不疼。”韩清肃咧嘴一笑。
那被揍的人多少有点背景,后来韩清肃那几个朋友闻讯赶来,都对此有些担忧,但韩清肃却硬气得很,说什么都不讲和,也有几个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韩清肃当场就翻了脸,带着林木寒就走了。
“本来和这几个也不熟,他妈的玩都不会玩,庸俗低级的东西。”第二天,韩清肃陪他去了附近的雪山滑雪,还不忘解释道,“这次出来我就是专门陪你散心,只是顺便来凑个人头,结果搞这么一出,宝贝儿,别生气。”
林木寒并不生气。
他打过许多架,但这是第一次有人拦住了他的棍子,怕他出事,哪怕自己怕疼又怕麻烦,还是要狠狠帮他出这口气。
韩清肃在很认真地保护他。
林木寒忽然就笑了。
韩清肃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还不忘嘚瑟:“我能揍他俩都不带喘气的。”
林木寒亲了亲他嘴角的伤口,说:“哥,你真帅。”
韩清肃瞬间心满意足:“请加上个天下第一,谢谢。”
林木寒想,他哥应该是天下第一可爱。
*
现在韩清肃这严肃告诫他的样子,和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哥。”林木寒笑了笑,“我还没那么大方。”
韩清肃满意地点点头,刚想说话,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阿肃。”
韩清肃转头,就见楚景元一身白色的西装站在那里,神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但从林木寒那冷淡又带着点挑衅的目光推断,应该是看他俩亲了段时间。
生平第一次,大少爷觉得前男友过多也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我们能单独谈谈吗?”楚景元看着他,目光哀求,“我有话想对你说。”
韩清肃点头:“行,但你得把那个胸针还给我。”
“……什么?”楚景元愣了一下。
“婚没结成,订婚礼物一般都是要退的。”韩清肃笑道。
楚景元低头看了一眼那枚墨绿色的钻石胸针,苦笑道:“阿肃,我们之间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是的,我连司机的工资都开始拖欠了。”韩清肃道,“我怕我会去坐牢。”
“阿肃,我和秦符已经退婚了。”楚景元笑得有些勉强,“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清肃的确有点好奇,他转头看了一眼林木寒。
“哥,你们聊。”林木寒瞥见了楼下顾万青和韩清然的影子,又看见了带着女伴姗姗来迟的沈知重,十分“大度”地点了点头。
楚景元道:“阿肃,我们去个安静些的地方,我好好同你说。”楚景元道。
韩清肃见林木寒也不挽留,疑惑中有带着几分不满,但因为那枚胸针实在太有诱惑力,他还是跟着楚景元下了楼。
这晚宴人多眼杂,林木寒觉得自己就不该来,但他来了韩清肃尚且有这么多风流债,不来还不知道他要扯出多少位前男友。
他刚下楼,就被人喊住:“林总?顾副总不是说您不来吗?”
林木寒看着面前浓妆艳抹穿着小礼服的女人,把认识的人从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迟疑道:“你是——”
“我是艾米呀。”她笑道,“我今晚是不是变化特别大,连您都认不出来我来了。”
“艾米。”林木寒觉得耳熟。
“我,魏小米。”魏小米跺了一下脚,“咱们青森的前台。”
“哦,想起来了。”林木寒见过她几次,就是把他花了几万块买来的发财树浇死的杀树凶手,“新买的发财树还活着吗?”
“放心林总,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它们现在一片叶子都没掉。”魏小米道。
“不错。”林木寒见沈知重看过来,借着魏小米的身形错了个位,魏小米跟着他转,“林总,你看看我,真不觉得眼熟吗?”
林木寒扫了她一眼,敷衍地点头:“你去忙吧。”
“我不忙,其实我——”魏小米还想说什么,结果林木寒直接绕过了她,去了后花园。
魏小米叹了口气,看见沈知重过来,眼前顿时一亮,但在看到挽着他胳膊容貌精致神色清冷的女人时,面上又失落了下去。
姚芊面上带着标准的微笑,陪着沈知重应酬交集,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听说不止楚景元来了,沈知重也带着姚芊来了,韩清肃也在这里,真是有好戏看了。”花园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等会儿秦符也来了那才叫好戏,韩清肃当年和沈知重两男争一女可是轰动至极,姚芊那种眼高于顶的都对他念念不忘,他和楚景元就更有意思了,楚景元早就和秦符勾搭上了,俩人都订婚了韩清肃才知道这事儿,结果还是被楚景元和秦符结结实实坑了一把……”
“秦符也真行,为了钱把自己的人往韩清肃床上送,韩大少也是真不挑。”
“嚯,今天可热闹了,没白来。”
林木寒听着他们窃窃私语,顺手端了杯果汁,刚喝了一口险些没直接吐出来。
谁他妈晚宴上会放苦瓜汁?!
不过很快他就无瑕顾及手里的苦瓜汁,他是在喷泉后的花墙底下找到的韩清肃和楚景元,心中冷冷笑了一声。
这地方未免也太过安静了些,倒不像来谈事情,更像是来找刺激偷情的。
借着花墙和藤蔓掩映,他又靠近了些,终于听清了两人的对话。
“……当初我去芜城找你,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只是我没想到你又找了男朋友,我才故意拿出那张卡来激你。”楚景元看着韩清肃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脏一疼,“我知道你不会收才这样做的,秦符他只是想借我来试探你,阿肃,真的对不起。”
韩清肃点了点头:“没事儿。”
楚景元道:“我知道我现在不管怎么道歉都无济于事了,但是阿肃,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我实在不想就这样错过你,那天我见你还带着我们订婚的戒指,我——”
“哦,你说这个。”韩清肃把戒指从中指上摘了下来,“这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对戒,他非要一样的款式,怎么说都不听,我也只好听他的。”
他拿起戒指,让楚景元看清了里面的刻字,是L&H,他和林木寒的首字母。
“虽然是个假的,但戴起来比那个上百万的舒服多了。”韩清肃笑道,“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
楚景元愣住,躲在花墙后的林木寒也一愣。
他竟然早就发现了?
“阿肃……”楚景元慢慢红了眼眶,“你何必故意往我心上捅刀子?”
韩清肃重新将戒指戴回去,没说话。
“我也不知道事情最后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最开始我只是想帮秦符,可到头来却发现他只是想利用我,他薄情寡义自私自利,所有的事情都是骗我的。”楚景元颓丧道,“阿肃,我现在很后悔对你做的一切,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可以吗?”
韩清肃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景元忽然凑了上要吻他,结果被韩清肃侧身躲开。
“这不太合适。”韩清肃又退了半步,抬起手以示清白,“我家那位心眼小还变态,现在指不定猫哪儿盯着咱俩呢,你要亲了我,他能把我脑袋割下来当球踢,再把你嘴缝上。”
“阿肃,你若嫌弃可以直说,不用这样吓唬我。”楚景元自嘲一笑。
“我其实有件事儿挺想知道。”韩清肃道。
“你说。”楚景元又带着希望抬起头来。
“你和我在一块儿的时候,和秦符睡过吗?”韩清肃问。
楚景元猛地抬起头来,眼底愕然,脸色青白交加:“韩清肃,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韩清肃摸了摸鼻子:“没睡过就行,不然怪他妈恶心的。”
楚景元气得浑身发抖。
“我就随便问问,别放在心上啊。”韩清肃笑眯眯道。
楚景元一把扯下了那枚胸针,声音哽咽道:“订婚的那天晚上,你发誓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辈子你都只会爱我一个人,这颗宝石就是你对我的爱永远不变,韩清肃,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韩清肃单手抄着兜笑道:“气氛到了说说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当真嘛。”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的名字纹在身上?”楚景元问。
“罗伯森楚,我前前男友,去南美探险不小心死了的那个,这是他妈妈的心愿,你知道的,那些外国人总喜欢用这些奇怪的方式,我给你起这英文名也是为了纪念他。”韩清肃无所谓道。
楚景元猛地把胸针甩在了他脸上。
韩清肃偏了偏头,脸颊上被划出了道血痕。
楚景元的眼泪砸在了地上,他咬牙道:“韩清肃,你别后悔。”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林木寒站在花墙后冷眼旁观,始终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韩清肃才嘶了一声,抬手摸了摸侧脸,在看到血的时候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声:“我操,下手真他妈狠。”
然后就很不潇洒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在地上找那枚胸针,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蹲在地上,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双皮鞋停在了他面前。
他抬头,就看见了一只手,手里躺着那枚胸针,再往上,就对上了林木寒那双冷冰冰的眼睛。
他拿过了胸针,然后抓住林木寒的手借力站了起来,问:“你听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楚景元说秦符劈腿的时候。”林木寒道。
“靠,那不就是从头听到尾?”韩清肃把那枚胸针扔进了口袋里,“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那么大方。”
“什么时候发现戒指换了?”林木寒问。
“那天上厕所忘了带手机,把你家吹风机的使用说明书和护发素后边儿的贴纸都读了一遍,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了,摘下戒指盘着玩看见了。”韩清肃描述得绘声绘色,“我还以为热胀冷缩让C变直了。”
林木寒沉默了一瞬:“为什么不问我?”
“有什么好问的,你那点心思猪脑子也能想明白。”韩清肃嘚瑟道,“爱我爱得发疯又怕我拒绝,干脆偷梁换柱偷桃换李李代桃僵——”
“好了。”林木寒一把捂住他的嘴,“哥,我知道了。”
韩清肃拿开他的手:“拿开,你都没洗手。”
“那个名字是你死了的前男友?”林木寒问。
“啊,他没死,只是当时我和人打赌输了,我就把我小学起的英文名给刺上了。”韩清肃一本正经道,“后来和楚景元订婚,给后边儿加了个楚哄着人玩。”
“……”林木寒道,“你嘴里没句实话。”
韩清肃无奈道:“我倒是想说,可惜没人爱听啊,之前我一和你说实话,你就不理我了。”
比如到底爱不爱林木寒,想不想和林木寒结婚……诸如此类的问题。
林木寒看着他:“你去找芜城其实——算了,先走吧。”
他话说一把,抓住了韩清肃的手,拽着人绕出了花墙。
林木寒让他坐在了长椅上,向服务员找来了消毒水和创可贴。
“不用。”韩清肃疼得往后仰,“贴上这玩意儿我怎么见人?”
“你还打算见谁?”林木寒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耗到了极点,他扣住韩清肃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别乱动。”
“我还得去见青森集团的那个林肃。”韩清肃皱起眉,被他强行把创可贴贴上,“和他谈桩生意。”
林木寒目光一顿:“收购的事情有韩清然在,市场部有韩骁对接,你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林肃这个人挺神秘的,我好不容易搞到了他的照片。”韩清肃打开手机给他看,“你认识他吗?”
林木寒飞快地扫了一眼手机,心脏顿时落了地,照片里的人是顾安,顾万青他哥,一直在老费身边,帮过他几次忙。
“不认识。”林木寒收回了目光。
“你说你们都姓林,差距怎么就这么大?”韩清肃叹了口气,“你要是林肃就好了,我也不用费劲巴拉谈生意,直接往床上一躺,多省事儿。”
林木寒抽了抽嘴角:“你想得美。”
韩清肃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衣服里,闷声道:“林小寒,这些破事儿真他妈烦人,我想回去刷墙。”
“等过完年吧。”林木寒抓了抓他的头发,“到时候我们就回芜城。”
第32章 打赌
“你嘴里怎么有股苦味儿?”韩清肃抱着人亲了一会儿, 发出了疑问。
“苦瓜汁。”林木寒道,“绿得发黑。”
“少在这儿点我。”韩清肃推开他起身,理直气壮道,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都会被绿, 只能说明楚景元这个人实在不怎么样, 根本就不识货。”
“哥, 我识货。”林木寒又凑上去, 把人困在自己和长椅中间,又想亲他。
韩清肃乐了,捏住他的腮帮子往两边扯,把他那张俊脸扯得泛起了红:“宝贝儿,你这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不厚娶不到老婆。”林木寒眨了眨眼,含糊不清道:“老婆,我爱你。”
“啧。”韩清肃使劲揉了揉他的脸,“林木寒,你他妈真是脸都不要了, 你宁死不屈的傲骨呢?”
放在以前, 打死林木寒他都不会这样说, 在床上更是连声老公都不肯喊,哪能像现在这样什么词儿都敢往外蹦。
活脱脱像个变态痴汉。
“哥求你了, 正常点, 乖啊。”韩清肃拍了拍他的脸。
林木寒偏头咬住他的胳膊,硬是隔着西装给他胳膊留下了个齿痕分明的牙印。
“狗东西。”韩清肃被他咬得小臂发麻,回大厅的路上拒绝他再靠近:“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林木寒问:“为什么?”
“你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吗?”韩清肃嚣张道。
林木寒说:“脱了都一样。”
“……”韩清肃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是真牛逼。”
“哟, 韩大少。”迎面走来了几个人,端着酒幸灾乐祸地看着韩清肃, “你回A市怎么不找哥几个来玩啊?”
说话的叫方路年,是A市出了名的二世祖,和韩清肃这种以风流闻名的二世祖不太一样,他干的那些事情基本属于在法律的边缘试探,那些手段下作肮脏,韩清肃觉得这群人迟早得进去,他基本上不搭理,说白了压根就不稀得带他们玩,韩家实力雄厚,方路年这些人也不敢往上硬凑。
但现在不一样了,韩家大不如前,韩清肃没了韩家这座靠山,换做这些人对他嗤之以鼻了。
韩清肃有点惊讶:“你们竟然也能进来。”
就这群夯货进来这种级别的晚宴,实在是给主办方跌份。
方路年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韩清肃,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玩。”韩清肃不太喜欢这种级别的傻逼,就算真被嘲讽,起码也得是沈知重那种傻逼,打个嘴仗还能过过瘾,这种还是算了。
“大少,别走啊。”方路年身后有人出来拦住了他,“今晚哥几个在华虞海组了个局,一块儿玩呗。”
“没空。”韩清肃道。
“真没空假没空?”方路年笑道,看一眼他身边的林木寒,“你这前脚刚和旧爱钻了花墙,这会儿又急着和新欢出去,够快活啊。”
这群显然是看见了他和楚景元出去,韩清肃往远处扫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秦符,他旁边围了不少人,似笑非笑地同韩清肃对上了目光,遥遥对他举了举杯。
韩清肃就知道这群狗是谁派来的了——不一定真能把他怎么样,但足够恶心他一把,最后闹起来丢脸的还是他韩清肃。
韩清肃扯了扯嘴角,对方路年道:“你想玩什么?”
这种下作的手段不入流却很有效果,林木寒看向了秦符,皱起了眉。
他是很喜欢韩清肃被欺负,最好被逼到绝路可怜又无助,但能欺负韩清肃的人仅限于他自己,别人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一个墨云暄一个楚景元还不够,连秦符都要跳着脚来找存在感,他哥只能最恨他一个人,也只能最讨厌他一个人,秦符这种人都不配让韩清肃掀掀眼皮。
林木寒很不爽。
顾万青接到信息时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他老大的消息都没带标点符号,可见气得有点狠,他将手机一揣,笑着和沈知重说了声抱歉,朝着秦符走了过去。
这边方路年还在洋洋得意:“听说韩大少的车技很好,不如咱们去苍山玩两把?要是大少输了,把你这小新欢让给我,我还没玩过这么劲的,怎么样?”
“小新欢”林木寒正低着头看手机,闻言抬起头来,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头,冰冷阴森的视线让他后背隐隐发凉。
方路年心里犯嘀咕,但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韩清肃。
韩清肃笑道:“你要输了,把你爸让给我怎么样?我还没玩过这么老的。”
好死不死,方路年他老爹就在当场,也就隔了百十来米远,韩清肃转头看了一眼,嫌弃地啧了一声。
“你他妈——”方路年脸顿时就绿了,攥起拳头就往韩清肃脸上砸。
林木寒刚要动,韩清肃就攥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攥住了方路年的拳头,在众人的视线聚拢过来之前,强硬地错开了他的手腕,迫使他张开手握住——远远看上去,仿佛两个人只是在握手一样。
方路年疼得脸都白了几分,硬撑着没叫出声来。
韩清肃笑眯眯道:“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呢,让秦符自己来和我谈,你还不够格。”
方路年的胳膊直哆嗦,他咬牙道:“松、松手。”
“再有呢,冲我就行,这嘴别他妈冲我男朋友不干不净的,你这损样我看了都萎,令尊我实在没什么兴趣,麻烦你转告一下,知道令尊什么意思吗?”韩清肃握着他的手晃了晃,“就是你爹,不管姓方还是姓秦,你随便挑一个告诉就行。”
但论侮辱人,韩清肃这张嘴就没输过。
方路年觉得自己骨头都快断了,韩清肃终于松开了手。
“你给我等着。”方路年咬牙切齿,退后了一步还想不依不饶。
韩清肃笑吟吟地搭着林木寒的肩膀,朝着方路年他爸的方向招手,抬高了声音:“方总。”
方伟栋闻声看了过来,方路年立刻就偃旗息鼓,仿佛耗子见了猫,带着那群狗腿子就忙不迭地跑了。
这结果有些出乎林木寒的意料,但仔细一想却又像韩清肃能干出来的事,当初韩家出事,来找他麻烦的人只多不少,他能阴秦符和楚景元一手还能悄无声息地跑去芜城,可见还是有点脑子的。
但不多。
林木寒看他大摇大摆地走向了秦符,觉得有些不妙,扣住他的手道:“哥,咱们走吧。”
“走什么,宴会才刚刚开始,多有意思。”韩清肃顺手给他端了杯果汁,“咱们是来干正事的。”
很快他们就到了秦符面前。
秦符三十出头,长相周正英俊,也算一表人才,只是和帅得过分突出的韩清肃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林木寒打量了对方一眼,算是明白楚景元为什么死乞白赖地想吃韩清肃这棵回头草了。
单韩清肃这张脸,就能甩秦符三条街。
“韩总。”秦符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韩清肃,“难得啊,竟然能在这里看见你。”
背对着他们的顾万青转过头来,就看见了韩清肃和他背后站着的林木寒,飞快地和林木寒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木寒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安静地充当背景板。
“韩总,咱们又见面了。”顾万青笑容满面地伸出了手,“您还记得我吗?咱们在陶清居见过一面。”
顾万青这么热情让秦符都愣了一下,毕竟刚才他对自己还有些爱搭不理,然后就见韩清肃笑着同他握手:“顾总,好久不见。”
“希望咱们两家能合作愉快,刚才我和清然还在说西城那个项目……”顾万青很是热情。
他这么热情反倒让韩清肃有些意外,毕竟他连西城什么项目都不知道,但顾万青表现得好像他才是集团老总一样,仿佛他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决策,不管韩清肃怎么胡说八道他都能圆回来,甚至巧妙地抛出话题又自己解答,三言两语间就说了来龙去脉以及想要合作的迫切心情。
林木寒眼神示意顾万青适可而止。
顾万青会意,稍有收敛,但这位到底是老大的白月光兼朱砂痣,别的不说,找场子这事文的武的他都行,林木寒这要是再不给他涨工资,都对不起他这张巧舌如簧的嘴。
“顾总,不知道林总来了吗?”秦符终于插进了嘴。
顾万青笑道:“林总本来是要来的,但突然临时有事回I国了。”
韩清肃道:“那真可惜。”
“下次总有机会的,林总也很想见见你。”顾万青客气道,“韩总,要是方便的话,加个联系方式?”
这种场合再正常不过,韩清肃拿出了手机,顾万青加上了联系方式,正巧旁边有人叫他,他便和韩清肃还有秦符一一握手:“二位聊,我先走了。对了秦总,青森这边还是希望您能考虑一下这个项目,毕竟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就难再有了。”
秦符笑着点头:“好的顾总,我会认真考虑。”
顾万青走后,秦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向面前的韩清肃:“韩清肃,你可真是好手段,我以前算是小瞧你了。”
“什么手段?”韩清肃笑眯眯道,“撺掇一群傻逼在这种地方找人麻烦?”
秦符冷声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竟然找人诬陷我出轨,逼景元离开我,真叫我大开眼界。”
“我找人诬陷你?”韩清肃简直莫名其妙,“脑子有病就去治,你和楚景元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费这个心。”
“不是你那是谁?”秦符皱起了眉。
“关我屁事。”韩清肃扯了扯嘴角,“方路年那群傻逼再敢出来咬人,我就全算在你头上。”
秦符冷笑道:“你还当你是韩家的大少爷呢,楚景元找你也不过是想要你手里剩下的那些股权,现在沈家和青森联手压价,韩清然还能撑多久?你死撑着不卖到最后也只会和你这样人一样,不值钱。”
韩清肃无所谓道:“没关系,起码我不会为了钱把男朋友送到别人床上。”
秦符脸色一沉。
“垃圾见多了,但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没种的。”韩清肃笑道,“论忍辱负重你可比勾践强多了,这没屎都得自己造了硬吃,佩服。”
秦符怒极反笑:“韩清肃,你是真不怕死。”
林木寒瞥了一眼他拿着杯子的手和额头的青筋,要不是场合不合适,秦符能把杯子砸韩清肃头上,不过看样子韩清肃是半点都不介意,他和方路年动手跌份,秦符要是和他动手,丢脸的只会是秦符。
不过秦符不愧是属王八的,竟然硬是忍了下来。
挑衅没成功,韩清肃有点失望。
晚上他和林木寒一起回了公寓。
韩清肃去洗澡,林木寒在阳台上抽烟,顺带处理今天的工作邮件,顾万青的消息弹了出来:
【老大,皇上跟我要您的微信,给不给?】
紧接着甩过来一张聊天截图。
林木寒冷不丁被烟呛了一口,听着里边儿韩清肃开门的声音,飞快地打了几行字过去。
韩清肃搂着他睡觉的时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靠。”
“怎么了?”林木寒睁眼。
“林肃加我了。”韩清肃把手机屏幕给他看。
屏幕上的头像是张风景照,对面发过来了一条消息:【韩总,你好。】
韩清肃眯起了眼睛,看了一眼林木寒,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除了一些青森集团的转发,大多都是些风景照,三个小时前,他还发了张和老费的合照,定位就在I国某个小镇,而照片里的人和韩清肃找到的照片一样。
韩清肃搂着他叹了口气:“这林肃像个老干部。”
然后他就趴在林木寒身上给人回消息,简单地聊了几句。
林木寒抱着人昏昏欲睡,不满地扯他的头发:“哥,明天再聊,陪我睡觉。”
“别闹,干正事儿呢。”韩清肃拿开他的手,“小林同学,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还以为能走个捷径,你到底哪边儿的?”
林木寒闭着眼睛摸到了他的心口:“这里边儿的。”
“嘶,别乱捏。”韩清肃一个激灵,被他搞得险些炸毛。
林木寒挨了一巴掌,依旧缠着他不放:“别和乱七八糟的人聊天,林肃不是个好东西。”
韩清肃掀起眼皮了看了他一眼:“真认识?”
“猜的。”林木寒道,“哥,别看手机了,睡觉。”
韩清肃被他烦得不行,最后还是手机一扔,把人按进了怀里:“睡睡睡。”
韩清肃搂着他睡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林木寒专注地看了他许久,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亲他的鼻尖:“哥,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对人这么好,你看他们都对你念念不忘,你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韩清肃刚睡着就被他碎碎念吵醒,似睡非睡地皱了皱眉。
“哥,我一想到你也和他们这样睡在一起,我就想把他们全都杀了。”林木寒抬手摸着他的漂亮的眉骨和鼻梁,“最好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怎么死,你就不敢再对别人这么好了……哥,我好想把你也杀了,你为什么要加林肃,你还想勾搭多少人?为什么和顾万青笑得那么开心?哥,以后别再去这种晚宴了,人太多了,对你来说太危险……你太招人喜欢了,还是关在家里最安全。”
韩清肃艰难地睁开眼睛,幽幽道:“别犯病。”
林木寒森然一笑:“哥,我快忍不住了,你别逼我。”
韩清肃伸手糊住他的脸:“照你这么吃醋,不用我逼你,你自己就能疯了,乖,看开点儿,谁还没几段过去了。”
“我没有。”林木寒咬了咬他的拇指,“哥,我就只有过你一个,碰别人让我觉得恶心,你碰了这么多人,不觉得恶心吗?”
“并没有。”韩清肃每次半睡不睡地被他吵醒总觉得非常折磨人,“祖宗,消停点吧,我还当你今天怎么突然正常了。”
原来是攒一块儿等着他呢。
“哥,你今天心情不好。”林木寒拿开他的手,咬住他的耳垂在齿间碾磨,“是因为楚景元,你喜欢过他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打算和他结婚,你给他的爱肯定比给我的多,哥,他要是死了,你会哭吗?”
耳垂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韩清肃被迫清醒了过来,他崩溃地长叹一声:“别再想着杀人了祖宗,我要是没喜欢过,我谈个屁的恋爱。”
林木寒沉默了下来。
韩清肃揉了揉刺痛的耳垂,安静了几秒,转身把人搂进了怀里:“宝贝儿,别胡思乱想了,就算喜欢过那也是前任了,我不吃回头草。”
“我就是。”林木寒说。
“那是我想吃吗?”韩清肃没好气道,“是你硬缠上来往我嘴里钻——好好好,别生气了,是我的错,都怪我太帅太有魅力,下次楚景元和墨云暄那些人再来,我保证躲得远远的。”
林木寒扯了扯嘴角:“你也是这么哄他们的。”
韩清肃:“……那倒没有,他们比较正常。”
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韩大少很快就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一晚上混乱而疯狂,天色堪亮时韩清肃才终于睡了过去,不知道他睡了多久,醒来后对着昏暗的灯光和陌生的环境怔愣了许久。
“我操。”他看着对面墙上琳琅满目的各种不堪入目的“工具”发出了声赞叹,天花板和旁边两面墙的镜子更是十分惹人注目,他坐起身来,盯着手腕上的手铐和脚上的锁链沉思了两秒,抬手拨弄了一下,竟然是真的。
还挺沉。
房间里除了他身下的这张床之外没有别的家具,地毯上摆放的那些东西看起来狰狞可怖,就在他以为这已经是极限的时候,他转头,猝不及防看到了满墙密密麻麻的照片,上面贴得照片还按了时间顺序,他和林木寒交往时的照片是里面唯一算得上正常的,剩下的都是些角度阴暗的偷拍照,包括但不限于他单人的,和当时的男朋友一起的,又或者和一些朋友聚在一块,哪怕是些私密的聚会都出现了照片,甚至还有他在自己家睡觉的照片,在浴室洗澡、或者自己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有些照片年岁看得出比较久远……
床头附近,是他站在车站那个煎饼果子摊前拎着行李箱一脸不耐烦,坐在车上睡着了,还有他在林木寒家里的床上……颇有些不堪入目。
而他每一任男朋友的照片,整整齐齐罗列出了一块区域,每一张都标注了详细的信息,甚至包括了交往和分手的时间,宛如一个恋爱回忆录。
“卧槽……”韩清肃再次发出了感叹。
“哥。”林木寒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却不见人影。
韩清肃啧啧称奇:“正方体就六个面儿,你是一面儿也不浪费啊。”
“……”林木寒被他的感想噎了一下,“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韩清肃说:“没想到你真是个正宗的变态,让我缓一缓。”
林木寒道:“哥,我真的受不了了,对不起。”
“没事儿,我理解。”韩清肃打量着周围,“不过我要是逃跑失败,你会打断我的腿吗?”
“不会。”林木寒说,“你这么怕疼,我顶多操死你。”
韩清肃打了个哈欠,冲着空气比了个OK的手势,又躺回了床上:“记得替我和韩骁请假。”
“今天周六。”林木寒说。
“差点忘了咱们公司双休。”韩清肃拽起被子蒙住了头,“没睡醒别叫我。”
林木寒盯着屏幕,他竟然真就这样一动不动睡了过去,直到两个小时候才翻了个身,掀了被子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腹肌。
又过了三个小时,韩清肃还在睡。
墙壁上隐形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林木寒提着外卖进来,伸手把人拽了起来:“哥,别睡了,起来吃饭。”
韩清肃半死不活地睁开了眼,嫌弃地看了一眼外卖盒子:“林宝儿,真不爱了吗?把我关起来就给吃这些东西?”
“没心情做饭。”林木寒给他掰开了筷子,“哥,你真不怕吗?”
韩清肃笑眯眯道:“还行,没想到碰见真变态了,没谈过这种类型的,挺刺激。”
林木寒险些把手里的筷子捏断。
韩清肃掰开他的手,把筷子拿出来,道:“还没洗漱,先把手铐解开呗。”
“我帮你。”林木寒拿出了牙刷和水盆。
韩清肃:“……你来真的?”
林木寒笑了笑:“哥,其实是害怕了吧?你看见那些照片的时候嘴唇都白了。你放心好了,有一部分不是我亲自拍的,毕竟我也很忙,只有晚上才能看你房间的录像,幸好你没有带人回家的习惯,也不让楚景元住你家里,不然我也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我偶尔也会去找你,但每次你都认不出我,有一回你陪人逛商场,我都撞你身上了你都注意。”林木寒有些委屈,“我当时都快气疯了。”
“……靠。”韩清肃被他逼得仰起了头。
林木寒温热的呼吸缠在他脖子上,低头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哥,我给过你机会了,那天你要是没来找我,我就让自己冷静一下,让你安生段时间,为什么要来找我?不是已经又和我分手了吗?”
“我他妈是怕你真没地方去。”韩清肃推开他的脑袋,皱起了眉。
他的确怀疑林木寒的真实身份,但归根结底只是怀疑,万一他真的只是个司机,在A市这种地方举目无亲,他总不能真让人睡大街上。
“哥,你真好。”林木寒抱住他,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韩清肃伸手戳了戳他的侧腰,林木寒忍了两秒,还是没忍住直起了身子,冷声道:“别乱动。”
“你痒痒肉在这儿,不戳就把我勒死了。”韩清肃捏了捏他的腰,“小变态耐心不行啊,怎么不再装一段时间,这么快就自爆身份。”
林木寒下颌紧绷,攥住了他作乱的手:“哥,我们打个赌吧。”
“你在这里随便选三样东西,要是你能撑过一晚,我就放了你。”
韩清肃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真的?”
林木寒拿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真的。”
“用不了,我就选一个。”韩清肃嚣张道,“两晚都没问题。”
“哥,别乱说,我会——”林木寒眼底寒气四溢,阴沉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韩清肃拍了拍他的头,打量了他一遭,然后张开胳膊把他抱进了怀里。
吊儿郎当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多大点事儿。”
“就选这个吧。”
林木寒眼眶倏然一红。
第33章 坦白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林木寒语气阴沉, 他扶住韩清肃的腰,像是要把人推开,又像是要把人抱紧。
韩清肃抓了抓他的头发, 靠在他肩膀上叹气:“你让我选, 选了你又不高兴, 这些东西哪有你带劲儿。”
林木寒沉默了片刻, 终于下定决心要把人推开, 却被韩清肃抬起头来亲了亲眼角,他揉了揉林木寒的后颈:“你要真想玩也行,轻点儿啊,疼了我真揍你。”
林木寒一听这话,脸色反而又冷了几分:“是不是别人这样对你,你也会答应?”
“不好说。”韩清肃往床头一靠,轻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可惜以前没人敢这么干,要是以后有机会——”
林木寒猛地抬起头来, 眼眶瞬间变得血红, 韩清肃哎哟了一声, 赶忙顺毛捋:“变态成你这样儿的也不多,这要换成别人, 早他妈被我踹出二里地去了。”
“花言巧语。”林木寒咬牙道。
韩清肃捏他的脸:“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我字字句句都是真心话。”
“你对谁都是真心。”林木寒冷声道。
韩清肃抬手解他的衬衣扣子,笑道:“反正现在只对你有真心,我还没当着这么多前男友的面做过呢, 来吧宝贝儿, 宣告一下主权。”
他说的是正对着床头的那片前男友的照片。
这话就像把火瞬间吞噬了林木寒仅存的理智,他一把攥住了韩清肃的手腕, 手指因为过分用力骨节隐隐泛着白,他把人狠狠的压在了身下,掐住了韩清肃的脖子。
韩清肃一只手还被拷在床头上,脚腕上的链子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被他逼得仰起了头,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分毫:“这得多少双眼睛看着啊,刺激吧?”
林木寒扣着他的手腕,彻底将人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下:“那就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操你的。”
这场情事有些超过了韩清肃的预料。
他不太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也鲜少用在床伴身上,更不要说用到自己身上,身为一个享乐主义者,他并不喜欢以痛取乐。
不过偶尔试试也无妨,还是这么刺激的环境下。
但是当他被按在那面满是自己照片的墙上,和照片里的自己对上目光时,他就有点儿后悔了——这他妈未免有些过于羞耻了。
照片里的他正西装革履笑着和人握手,对方好巧不巧,是几年前的楚景元,旁边还站着秦符。
而现实里,他的手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被人从后面覆上来紧紧扣住。
“哥,你交了那么多男朋友,为什么忽然想结婚了?”林木寒的脸贴着他微微汗湿的脖颈,轻声细语地盘问他,“在此之前你交过的男朋友最长的时间没有超过两年,最短的只有一个星期,怎么就他不一样,你和他谈了整整三年,甚至还在国外举办了盛大的订婚仪式,哥,为什么?”
韩清肃额头抵着冰冷的墙面,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极力克制却还是没忍住喘息出声,哼笑道:“原来是……因为那枚胸针……操,你他妈轻点儿。”
他说好端端的这小崽子怎么就突然发了疯。
林木寒嫉妒到几乎眼睛滴血:“你爱他,是不是?”
韩清肃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些什么,只记得那张照片逐渐在眼前被汗水模糊成了虚影,林木寒解开了他的手铐,带着他离开了那面满是照片的墙。
这小变态反倒更受不了这种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木寒一遍遍地在他耳朵边上问他爱不爱自己,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爱字,最后嗓子哑得几乎出不了声。
到最后,他是真累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林木寒搂着他,让他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厌其烦地吻遍了他每一寸皮肤,才终于放过了他。
“哥,我爱你。”他说。
韩清肃迷迷糊糊,有气无力地冲他竖了个中指:“我他妈谢谢你。”
林木寒周身的气压一低,抓起他就要继续,韩大少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搂住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乖,我也爱你。”
才终于得了解脱。
——
林木寒睡醒睁开眼,发现韩清肃已经醒了,正背对着拿着他的手机玩游戏。
这手机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游戏也是韩清肃新下的,他盯着韩清肃玩了一会儿,在他快要赢的时候拿走了手机,按灭。
“卧槽!”韩清肃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人用力地勒进了怀里,后颈传来一阵湿润的热意。
“哥。”林木寒声音沙哑地喊了他一声。
“滚出去。”因为他用力的动作,韩清肃面色有些扭曲。
林木寒轻笑了一声,却没把人放开,问他:“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哥,你更爱我还是更爱游戏?”
韩清肃几乎要对爱这个字ptsd了,痛苦道:“你是我哥,放过我吧,真要吐了。”
林木寒搂着他闷声笑。
“出去。”韩清肃恼怒地捣了他一下。
“哥,选我的话两天两夜,一分钟都不能少。”林木寒吃痛也不撒手,黏黏糊糊地吻他。
韩清肃道:“你他妈再不滚起来,我现在就报警。”
他摸出了手机,人脸识别瞬间通过,林木寒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把人松开起身。
身后传来的异样让韩清肃有些暴躁,他转过身来一脚踹到了林木寒的肚子上:“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林木寒一把攥住他的脚踝,直接把人拖到了自己面前:“哥,我可比畜生强多了,这么多东西我可一样都没舍得往你身上用。”
韩清肃手腕和脚腕上都是勒紫的血痕,身上更是不堪入目,他看得眼神一沉,笑道:“哥,真漂亮啊,你要是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韩清肃啧了一声,反抗不过干脆躺平:“成,来吧,死了拉倒,反正守寡的是你。”
林木寒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把人抱起来去了浴室。
——
在昏暗的地下室待了这么久,韩清肃差点被刺眼的光线差点闪瞎眼睛。
“两天一夜不给口饭吃,你他妈真是个人才。”韩清肃只依稀记得自己被喂过牛奶,最后饿过去之后,已经感受不到饿意的存在了。
林木寒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辩驳道:“是你不肯吃外卖。”
“你他妈对着满墙的小刑具能吃得下去?”韩清肃靠在岛台上,抬脚想踹人,结果林木寒在颠勺,他被迫停了脚,看色泽漂亮的炒菜在空气中翻了个漂亮的个儿,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菜出锅,熬得瘦肉粥也好了,林木寒端上来四菜一汤,韩清肃大爷似的坐在餐桌前:“筷子。”
林木寒任劳任怨地去拿筷子。
韩清肃原本已经察觉不到的饿意汹涌来袭,他端起粥来喝了一口,林木寒刚要提醒,他就被烫得喊了一嗓子。
“你他妈……”韩清肃烫得脸瞬间红透了。
在床上都没红成这样。
林木寒看了一眼,转身给他倒了杯凉水递到他嘴边:“……喝一口。”
韩清肃骂骂咧咧地接过水杯。
林木寒叹了口气,拿起他的粥碗给他搅了搅晾凉:“粥刚出锅。”
韩清肃道:“你就是在地下室里没能得逞,对我杀意未消,所以痛下杀手要烫死我。”
林木寒失笑:“哥,我爱你。”
“你他妈——”韩清肃差点把杯子砸他头顶上。
好歹是鸡飞狗跳吃完了这顿饭,当然仅限于林木寒,他又要帮人挑刺又要帮人晾粥,还要收拾厨房里的残局,等他打扫好卫生,韩清肃已经瘫在沙发上吃完了水果睡了过去。
“哥,刚吃饱别睡。”他弯腰把人捞了起来,拍了拍韩清肃的脸。
“我这两天加起来睡了不到十个小时。”韩清肃眼底挂着淡淡的黑眼圈,“你们变态也得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吧?”
“这样睡容易不消化。”林木寒摸了摸他的肚子,忽然道,“哥,你吃得太多了,好像怀孕了一样,昨天在地下室也是。”
韩清肃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现在真是不要脸到了一定境界了。”
林木寒微笑道:“没关系的哥,你慢慢就会习惯了。”
“哪里,是我还不够变态。”韩清肃拍开他乱摸的爪子,重新瘫回到了沙发上。
林木寒硬是挤了进来,让他靠在了自己怀里,韩清肃干脆顺势一躺,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林木寒替他揉了揉肚子,道:“哥,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你那天在这里说要把我关进地下室原来不是开玩笑?”韩清肃懒洋洋地曲起了一条腿。
这里是他们刚回A市时的那栋别墅——林木寒口中的朋友家。
“是。”林木寒低声道,“但我怕把你吓跑。”
“你现在就不怕了?”韩清肃睁开眼睛看向他。
“怕。”林木寒的声音又落寞了几分,“但是怕也没用,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把你抓回来,锁在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让你每天只能看见我一个人,把你折磨到精神崩溃只能依赖我,到时候连踏出门半步都不敢,只会躺在床上乖乖地张开腿,缩在我怀里喊老公,脑子里只记得爱我一个人。”
“……我靠。”韩清肃叹为观止,“这么牛逼?”
林木寒深情地注视着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哥,我没有开玩笑。”
“要不我还是报警吧。”韩清肃想要坐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重新躺了回去。
“所以以后别再惹我生气了好吗?”林木寒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的。”韩清肃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林木寒简直对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无能为力,“为什么要把那枚胸针拿回来?”
“这玩意儿七千万,你说为什么?”韩清肃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林木寒垂眸盯着他:“只是因为钱?”
“不然呢?”韩清肃费解,“难道你真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七千万在您眼里都不算钱了吗?”
“一个破胸针能值七千万?”林木寒面不改色道。
“……”韩清肃沉默,这的确有些超过普通人的认知了。
“你们这些人送个东西都几百万几千万,时常让我觉得我们不在一个货币体系里。”林木寒说,“我更愿意相信它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
韩清肃挑眉。
“比如家传下来,只会送给心爱之人。”林木寒抿起了唇,目光森冷。
韩清肃闻言直接笑出了声。
几分钟后,林木寒看着手机里慈善晚会拍卖记录,图片上是韩清肃手里那枚胸针,下面七打头后面跟了一串的零。
“林小宝,就凭你能把我查个底朝天,连分手日期都能标注好的这种水平,不应该啊。”韩清肃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怎么就漏了这个呢?半年前刚拍下来的,哦,我想想,是不是那时候已经回芜城开车去了?所以没及时更新信息?”
林木寒放下了手机,和他对上了目光:“哥,你想说什么?”
“就为这破胸针,你把我折腾成这样,我要点补偿不过分吧?”韩清肃虽然还在笑,却莫名多了几分认真。
“什么补偿?”林木寒问。
“简单,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到底想干什么。”韩清肃笑眯眯道,“秦符?楚景元?还是沈知重?是韩家的人?又或者是我哪个结了仇的仇人?”
林木寒没说话。
“你退学的记录清清楚楚,A市查不到任何有关你的痕迹,但你半年前才回的芜城,你如果真的只是个开黑车的司机,搞不来这么多东西。”韩清肃道,“那些照片里各个国家都有,单凭你一个人根本查不到这么多东西,我看你也没多么想藏……不如这样,给你五分钟时间,你想好怎么编?”
“哥,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林木寒认真道,“也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想要来找你的。”
韩清肃玩味地看着他:“来找我干什么,总不会这么多年还对我念念不忘吧?”
林木寒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是。”
韩清肃愣了一下,扯起嘴角道:“这就有点没意思了啊弟弟,你——”
“我忘不了你,这十年我没有一天不是在想你,我试过重新开始,但是我做不到,仅仅是想一想我都觉得恶心。”林木寒低声道,“可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就算你身边还站着别人,我依然觉得你还是我的,哥,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韩清肃原本有些不信那么多照片真是全都林木寒拍的,毕竟就像他永远长情不了,他也难以相信会有人这样疯狂地爱一个人整整十年,甚至这更像一种病态又扭曲的心理疾病,当然,他更没有什么恐惧亦或者愧疚,这完全是林木寒的个人问题,和他有屁关系,被这种真变态盯上倒霉的是他才对——
但他看见林木寒红着眼眶望着自己落下眼泪来,还是很没出息地心软了一下。
他抬手给林木寒擦眼泪,心疼道:“你别哭啊宝贝儿,这样还让我怎么审问你。”
当个变态痴汉也怪不容易的。
林木寒冷眼盯着他,泪还含在眼眶里,咬牙道:“你宁可怀疑我是别人派来别有所图,都不肯信我是真的爱你,韩清肃,你当别人也和你一样,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吗?”
韩清肃的确是见一个爱一个,比如说现在他看着林木寒冷眸含泪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他就十分可耻地有些心动,想把人按在床上先这样再那样。
他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们分手后不久,我爷爷就去世了。”林木寒低声道,“我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去郊外找了条河,跳了下去。”
韩清肃愣住。
“快死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你,虽然已经没人在乎我了,但我还是不甘心,又自己挣扎着爬上了岸。”林木寒自嘲一笑,“我的精神状态没办法支撑我完成学业了,我干脆办理了退学手续,去了外地打工,攒了些钱之后,我就出了国打工,原本是想永远不再回来的,但我还是放不下你。”
“后来我和别人合伙做生意,在国外赚了些钱,开了家小公司,有次来A市谈业务又碰见了你,我就……开始跟踪你,拍了许多照片。”他抓住韩清肃的手,真实的触感总是让他觉得恍惚,“但我知道你对我根本没多少感情,也没打算自作多情挽回你,我看着你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原本以为楚景元也是他们中的一个,结果就看见了你跟他求婚,我才知道你不是不会动心,只是没有碰见那个人。”
“我打算绑架你带你离开,但还没来得及动手,韩家就出事了。”林木寒缓缓道,“所以我就选择了一个你更能接受的方式,哥,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要是——”
“打住。”韩清肃神情逐渐复杂,“你在国外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林木寒拿出了手机,把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给他看了一遍,甚至包括出国的机票、住宿、在公司旁的房产……一应俱全。
是两家规模中等的小公司,和韩氏的业务没有任何交集,并且全都在R国,资产也足够支持他干这些破事儿,之前种种不合理的地方也都有了解释,相比较起来,韩清肃之前的猜测反倒显得有些离谱了。
“你和那些人真没关系?”韩清肃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哥,就算我真和他们有关系,我也愿意为了你背叛所有人。”林木寒扣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啧。”韩清肃挑了挑眉,“你真不是林肃?”
林木寒愣了一下:“不是,我只见过他一次,还隔得很远。”
韩清肃看他这没出息的劲儿也不太像能撑起青森那么大一个集团的样子。
“我要是林肃,你和我分手的第一天我就把你绑走关起来。”林木寒红着眼睛盯着他,“哥,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姓林,你也姓林,我叫韩清肃,他叫林肃,有这么巧?”韩清肃皱眉。
林木寒冷下了脸:“那我去改名叫林清肃。”
“不是,你有病吧。”韩清肃揉他的头发,“我他妈瞎猜的。”
“你就是不肯信我。”林木寒抱住他,声音里带着些委屈,“哥,你是不是只想找个借口甩开我?”
“怎么会呢?”韩清肃见他主动投怀送抱,下意识地就把人抱进了怀里,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信你信你,以后我不再提了。”
“哥,我在R国有生意,就算韩家破产了照样能养得起你。”林木寒同他十指相扣,“我愿意等你。”
韩清肃偏头吻住了他,呼吸交缠间,他终于从韩清肃的眼底捕捉到了曾经的几分温柔和纵容。
韩清肃捏了捏他的后颈:“真就这么想跟我谈恋爱?”
林木寒认真地点头,满心满眼里仿佛只盛着他一个人。
韩清肃的目光有一瞬间地躲闪,但很快他就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亲昵地咬了咬他的耳朵,低声道:“那你最好不要骗我,楚景元给我恶心得够呛。”
林木寒沉默了两秒:“哥,我说的都是真话。”
“等我处理完这些破事儿。”韩清肃没忍住,又亲了他一口,笑道,“好好地重新和你谈一场恋爱。”
林木寒眼神微冷:“哥,我要和你结婚。”
“……到时候再说。”
第34章 醉酒
顾万青看着面前容貌精致一头长发的男人, 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您就是墨云暄墨先生吧?”
他率先伸出手来,墨云暄不得不同他握手:“顾总。”
“不用这么客气。”他嘴上这么说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昨日晚宴上匆匆一见, 我就十分欣赏墨先生, 所以今天才冒昧请您出来, 不会耽误工作吧?”
“不会。”墨云暄笑道, “顾总也不必同我绕弯子了,我猜应该是林总让您来的吧?”
“墨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顾万青坐在了沙发上,“坐。”
顾万青虽然长得端正斯文,但周身的气势十分迫人,他坐姿舒展,打量着墨云暄就像打量着一件可有可无的货物,让人非常不舒服。
墨云暄扯了扯嘴角:“昨晚我只是和林总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若是林总介意,我——”
“我们林总看上了韩清肃。”顾万青打断了他, 语气中带着点无所谓的倨傲, “两个人之间玩一些扮演的小游戏而已, 墨先生也交往过许多男朋友,想必应该也清楚, 至于林总的身份韩清肃迟早是要知道的, 但不是现在,不然这游戏就缺少了很多乐趣,你说是不是?”
“墨先生, 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掺和的, 心里明白装看不见就行了,没必要挑明让人心烦, 林总不开心,倒霉的还是我们。”
墨云暄扯了扯嘴角,有些笑不出来:“顾总这是威胁我?”
“这怎么能叫威胁呢。”顾万青失笑,“这里是法治社会,我们都遵守法律和社会的公序良俗,只是有些事情林总不说,我们不能不做。”
他抬了抬手,身后站着的人提上来了只箱子,打开,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外钞。
墨云暄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轻松,他道:“看来林总是真的喜欢韩清肃,这么下血本。”
“你离职的话,这里面有一部分算是对你的补偿。”顾万青道。
“一部分?”墨云暄的目光从钞票落到了他脸上。
“剩下的,是买你一个消息。”顾万青和他对上了视线,“韩轩车祸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墨云暄神色紧绷:“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一直看不惯楚景元,当时只是脱口而出想看热闹。”
“墨先生,这就有些没意思了。”顾万青往沙发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将相信我,不会有人出比这更高的价了,你要是想着用手里的东西讨好韩清肃更是大可不必,我们林总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墨云暄道:“怎么,顾总这是打算强买强卖?”
“哪能呢,谈生意你来我往不是很正常?”顾万青笑意微敛,示意手下的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被扔到了桌子上。
墨云暄迟疑地拿起来,在看到里面那些东西时瞬间变了脸色。
顾万青扬了扬下巴:“现在还算强买强卖吗?”
他直起身子,将那箱子推到了墨云暄面前:“墨先生,你也是个聪明人,自己选吧。”
墨云暄脸色苍白,捏紧了手里的文件袋:“好,我答应你们。”
——
林木寒接到电话时,正在韩清肃办公室的隔间里处理工作——自从上次“坦白”过后,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打开电脑处理一些工作,韩清肃来好奇地看了几次,被上面的R国语言刺痛了双眼,果断出去打游戏了。
“墨云暄答应了,今天中午十二点前,你就能看到他的离职报告。”顾万青道,“林啊,你是真下血本,要不我也去勾引勾引皇上,你给我他三倍的钱,我保证不会出现在A市。”
“想得美。”林木寒嗤笑了一声,目光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他说了?”
“都交代了,不过昨天他说和楚景元有关应该只是个猜测,没有切实的证据。”顾万青说,“这里边儿的关系有些复杂,你听我一一道来。”
“说。”林木寒看了一眼门外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韩清肃。
“给韩轩开车的司机叫陈大方,陈大方有个女儿叫陈彤晗,陈彤晗有个前男友叫马睿,是韩氏市场部的一个小虾米。按墨云暄的说法,这个马睿是在楚景元进了公司之后突然开始接近他,俩人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墨云暄对他有点意思,本来想掰弯他,结果发现他有女朋友——墨云暄这人是真没下限,故意掺和进人俩中间,想勾引人姑娘逼他俩分手,结果偷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还悄悄录了音。”
然后顾万青给他发过来段音频。
录音里有些嘈杂,一男一女在争吵。
‘拿到这些钱够我们在A市结婚……只要你说服你爸就行。’
‘你说得好听,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要是出了事情我爸要去坐牢的!马睿你有没有良心……’
‘……我这是为了咱们的将来,就凭你我这点工资,都买不起A市一套房……你爸给韩总开车工资那么高,全都给了你弟弟,你还能指望他帮我们买房子吗?’
‘那你爸妈呢?他们为什么不帮忙?’
‘我爸妈都在农村,一辈子辛辛苦苦能攒几个钱,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他们吗?
‘这时候你想起他们不容易了,我体谅他们谁体谅我?马睿你就是个骗子……这个墨云暄又是怎么回事?你天天把他往家里领,不男不女的你俩到底什么关系!?马睿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他只是我同事……晗晗你别生气,是楚总让我盯着他我才……他之前就是韩清肃的小情人……留在公司……楚总……奖金……’
‘这件事情绝对不行……我爸……’
‘不会有事的,办成了这件事情我们就能……再说这只是以防万一……他们应该已经找好人了……’
‘你——他是不是醒了?’
‘我去看看……云暄?’
录音戛然而止。
林木寒皱起了眉,又重新听了一遍。
‘只要你说服你爸就行……’
‘……他们应该已经找好人了。’
难道韩轩车祸还有陈大方的参与?“他们”找好的人难道就是纪平?
顾万青又发来了一句语音。
【对了,你让我查的纪嘉浩,他是纪平的儿子,现在在芜城干工地,有件事挺有意思,那个工地是胜来地产承包的,胜来地产是秦家旗下的一个子公司,这么看来,韩大少还真是知道些什么,老大,悠着点儿。】
秦家?
林木寒打了一行字过去,顾万青又发过条消息来:【顾安已经回国了,今晚就和楚景元见面,小安子对伪装成您本人表示诚惶诚恐,以及对于自己的微信被强行改成了林肃很是愤怒,不过我已经要了密码过来,您是想让顾安和皇上聊呢,还是您自己来?】
林木寒沉默了几秒:【号和密码给我。】
他登录上了顾安的号,发现韩清肃和他已经聊了不少,大多带着些试探,顾安大概是怕多少多错,回答地十分谨慎,并没有应下韩清肃见面的要求,自从昨晚他“坦白”过后,韩清肃就没有了动静。
林木寒浏览了一遍聊天记录,发过去消息:【韩总,我考虑了一下,如果您手中真有这么多股权,我想看一下您要青森注资的条件。】
【恕我直言,现在秦家在韩氏控股百分之三十七,如今韩氏资金周转困难,被蚕食只是时间的问题。】
正趴着睡觉的韩清肃被手机提示音吵醒,拿起手机皱着眉看对方发来的消息,脸上一片空白。
林木寒从门里一看过去,就见他脸上睡出了片红印子,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给你百分之十,你拿三个亿。】
林木寒看着屏幕上的消息险些笑出声来:【韩总,现在青森和您弟弟谈,百分之十五也不过两亿四千万。】
【韩清然手里只有二十七,就算他出手二十,青森和沈家争都不一定能对半,我手里的不卖,你们谁都争不过秦家,你拿了这百分之十再去和沈知重争,保底就有二十,我们联手赢面更大。】
林木寒眯了眯眼睛:【韩总这账算得倒是明白。】
韩清肃莫名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点阴阳怪气,他啧了一声:【只是个提议,如果林总真心合作,可以见面详聊】
【可以,韩总什么时候方便?】林木寒打字。
韩清肃看了一眼林木寒,他正在打电话,说着他听不懂的R国语言,似乎还有些烦躁,对着电脑打字。
【后天中午,林总有时间吗?】
【可以,预祝合作愉快。】
林木寒干脆利落地退了出来,对电话那边的顾万青道:“后天安排顾安和韩清肃见面,他想卖百分之十,尽量谈到百分之十三左右,价格使劲往下压。”
“真压?”
“他要么卖沈知重要么卖青森,没有别的选择,要是不卖韩氏资金链一断就算彻底完了,卖给秦符不如杀了他。”林木寒说,“楚景元手里有百分之五,拿到韩清肃手里的这十三,外加上韩清然的十五,我们能够到三十三,再和韩骁那几个人接触一下,只要争取到三十七,秦家就得掂量一下了,必要的时候和沈知重合作……韩氏就是我们的了。”
顾万青道:“压到最低?”
“最低。”林木寒转头,和门外的韩清肃对上了视线,露出了个温柔又依恋的笑容,“让顾安压就是,逼死了韩清肃,就算赢了一半,他想让我们和沈知重鹬蚌相争,咱们就来个釜底抽薪。”
“林啊,别诌这些文化词儿了,我的语言中枢忙不过来。”顾万青叹了口气,“你可想清楚,你这么明目张胆地逼他,到时候身份暴露,皇上真会把你打入冷宫。”
林木寒转了转手里的笔:“顾总,伴君如伴虎,只有手里的钱才是真的,再说——他这段时间估计没什么心思放到韩氏上了。”
顾万青说:“行吧,你开心就好,别到时候抱着人大腿哭。”
“呵。”林木寒不屑地轻笑一声,“要是哭有用,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韩清肃冲他勾了勾手。
“挂了。”林木寒按灭了手机,出了房间门朝着韩清肃走了过去。
“怎么了哥?”他隔着桌子就抓住了韩清肃的手,然后绕过去亲了人一口。
韩清肃道:“林肃约我后天见面,我打算卖点股权。”
林木寒皱起了眉:“卖给青森?”
“要么就是卖给沈知重,他更不好对付。”韩清肃叹了口气,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肚子上,“操,没睡够,头疼,恶心。”
林木寒伸手帮他按太阳穴,道:“林肃肯定会压价,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和韩清然商量,我又搞不明白这些事情。”韩清肃很有自知之明,“你腹肌真硬,不会真练过吧?”
林木寒说:“练过泰拳。”
韩清肃抬起头来看着他:“真的假的?”
“只会一点。”林木寒垂眸望着他,“哥,杀了你没问题。”
“……你他妈正常点儿,我害怕。”韩清肃被他看得后脊发凉,“靠,幸好我长得帅。”
林木寒失笑。
“啊,好烦,好想出去玩。”韩清肃抱着人有气无力地叹息了一声,“要不我干脆把股权给你算了。”
“哥,我买不起。”林木寒认真道,“我就算把公司全卖了都买不了百分之一。”
“要不送你?”韩清肃道。
“你就不怕我变成第二个楚景元?”林木寒皱起眉,“随便把股权给别人,你到底怎么想的?”
“当时楚景元说分公司的业务出了点问题,需要一些手续上的变更。”韩清肃头疼道,“总之牵扯到的问题非常复杂,最后他手里百分之五的股份是要拆分成四份给我爸妈和韩清然,给他留百分之一……但还没来得及运作,我爸就出了事。”
“所以你怀疑他和叔叔的车祸有关系?”林木寒道。
“太明显了,反而减少了他的嫌疑,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他头上,我名下的资产大部分都是他在打理,也算不清他到底转移了多少,又很多直接到了秦家,因为没有结婚,当时我们只能算情侣关系,而且明面上他和韩家是雇佣关系,所以打起官司来很麻烦。”韩清肃拿着他的手让他给自己揉后颈。
林木寒眯起了眼睛:“哥,你不会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所以才跟他求婚的吧?”
“啊。”韩清肃含糊不清道,“算是吧,要是结了婚,反而简单点儿。”
就在林木寒觉得他聪明时,他又道:“反正夫妻间也不用分那么清楚。”
“……”林木寒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玩意儿。
要是韩轩没出事,他可能真就得过且过让楚景元拿着资产的大头,自己只顾着逍遥快活就行了。
“你真是——”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林小寒,你说是不是我害死了我爸妈?”韩清肃抱得他有些紧。
要不是他引狼入室识人不清,也许韩轩就不会死,温恬也不会悲伤过度病情恶化,韩氏如今也不会落到别人手里。
林木寒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不对劲——他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无所谓,甚至没有出席父母的葬礼,但实际上已经自责崩溃到了极点,逃离A市,执着地要自己找出所谓的“凶手”,也许只是他在尽力地自救。
但他又认定自己才是最大的凶手,他得过且过又逼着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更像是一种自我惩罚。
“哥,和你没关系。”林木寒既欣喜他终于肯向自己敞开了心扉,又有些心疼他的自责,托住了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这些不是你的错。”
韩清肃扯了扯嘴角:“我也没觉得是我的错,我只是有点儿烦,这些事情我一件都不想管,还不如回去刷墙自在。”
“我帮你。”林木寒望进了他的眼睛里,“哥,你信我吗?”
“还行吧。”韩清肃语焉不详,“反正不是特别信,你小子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林木寒勾起了嘴角,俯身凑近他,直到两个人呼吸交缠,距离近得有些暧昧:“那你怎么还愿意和我上床?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因为喜欢?”
“我他妈有病我用上床惩罚自己。”韩清肃抽了抽嘴角,“是你他妈先阴的我,不然就你这样的能让我在下边儿?”
“然后就懒得反抗了?”林木寒又凑近了些,堪堪擦过他的唇,“还是忍辱负重想调查我跟韩家破产有没有关系?”
“操。”韩清肃骂骂咧咧,“我他妈上个床还得忍辱负重,我吃饱了撑得。”
“那就是喜欢我。”林木寒眼底浮现了出了一丝笑意,“哥,是有点喜欢的,对吧?你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因为是我才可以,别人都不行,哥,对不对?”
韩清肃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把他的脑袋抵开:“滚蛋,你这构成职场骚扰了啊,注意保持距离。”
林木寒却很高兴,伸手抓住椅背,将人困在了自己和椅子中间,笑道:“你是不是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些话?哥,你喜欢我,还试着相信我了。”
韩清肃懒洋洋的挑起眉:“怎么着,被人背叛过一次我他妈就不能相信任何人了?有病吧,你少在这里发——唔。”
林木寒激动地吻住了他,扣住他的后颈用力地将人按进了自己怀里,他吻得又凶又急,激起了韩清肃的好胜心,俩人从椅子吻到桌子,又滚到了沙发上,谁都不肯服输,到最后还是韩清肃没好气地掐了他的大腿一把,微微喘着气道:“够了啊……我等会儿还得去找我弟。”
林木寒唇色泛红,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就是你弟。”
“滚。”韩清肃没好气地一巴掌甩在他后腰上,“不要跟我开一些伦理的玩笑,我道德水准很高的。”
林木寒趴在他身上笑。
韩清肃掐住他的脸:“也就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
“你哭着求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林木寒歪头咬他的手。
韩清肃故意不让他咬逗人玩,最后被他抓住手腕按在了头顶上,他道:“起来吧祖宗,再玩容易出事儿。”
“反正你办公室里又没人来。”林木寒亲他的脖子,“哥。”
“想都别想。”韩清肃被他咬得闷哼了一声,“今晚我回家住。”
林木寒抬起头来,神色难辨地盯着他。
韩清肃勾起了嘴角:“哟,舍不得了?占有欲大爆发了?又要变态了?”
林木寒咬了咬牙,将脑袋埋进了他颈窝里,八爪鱼一样黏在了他身上。
韩清肃顿时忍不住抱着人揉搓了一顿:“小变态真可爱,你要控制住自己,下次玩才会更刺激。”
林木寒气得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
——
韩清然刚从电脑前抬起头,就看见他哥潇洒地进来,正装的衬衣硬是被他穿得浪荡不羁,敞开的领口底下是斑驳的吻痕,锁骨上的牙印格外显眼,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热恋期的快活意味。
韩清然觉得自己要瞎了。
“哥,这里是公司,你多少注意点儿。”韩清然摘下眼镜,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韩清肃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长叹一声:“果然还是谈恋爱能给人力量,我又觉得活过来了。”
“……哥,通常你这么说,不出一个月就该分手了。”韩清然幽幽道。
“不能吧?”韩清肃狐疑地看着他。
韩清然哼笑一声:“当年要不是老爸非逼你来公司,你应该已经和楚景元分手了。”
韩清肃耸了耸肩膀:“无所谓,我和青森的林肃约了后天见面。”
韩清然道:“你想卖他?”
“是我想把股权卖他。”韩清肃严谨地纠正他,“说得好像要把我卖过去一样。”
“也不是不行,哥,要是联姻能救韩氏,你干吗?”韩清然问。
“你应该早两天问。”韩清肃遗憾道,“我刚答应了我家寒宝儿。”
韩清然这回不止眼疼,耳朵也开始疼了,他抬手示意韩清肃打住:“哥,林肃这个人很难缠,要是真跟他合作,咱们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只要别让秦家占到便宜就行。”韩清肃说,“我和林肃去谈,你去和沈知重谈。”
韩清然愣住:“你的意思是一块儿?”
“青森和沈家肯定勾搭上了,不然压价不会这么狠,分开谈,他俩要是争起来,咱们就能喘口气儿。”韩清肃道,“谁都不会松开到嘴的肥肉,秦家也不是铁板一块。”
韩清然道:“这招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完蛋。”
“韩氏早晚要完蛋,还不如拼一下。”韩清肃懒洋洋道,“你太小心了,青森集团和秦家在接触西城的那个项目,秦符那个傻逼急着证明自己估计会接下来,这项目百分百亏死,到时候他没了钱肯定得卖一部分韩家的股权,要是咱们在这两家只选一家,那对方就彻底赢了,但要是给他俩一人一半,咱起码能占三分之一,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哥,你怎么知道西城的项目?”韩清然疑惑。
“废话,一年前楚景元就想接,我没让,这项目名字听着就不吉利。”韩清肃道,“你想想吧,要是行就这么办,你要觉得不成,就按你的来,我只是给你个建议。”
“你让我好好想想。”韩清然看着他哥,“毕竟所有人都很看好西城的这个项目。”
韩清肃不置可否。
“你和林木寒……”韩清然皱起眉,欲言又止。
“干柴烈火,旧情复燃。”韩清肃精准概括,“弟弟,爱情使人充满希望,你该好好考虑一下,先婚后爱也不错。”
就在他以为韩清然要赶人的时候,突然听他开口:“我最近的确在考虑联姻的事情,沈家和苏家,你觉得哪个比较合适?”
“我?”
“我。”
“……”韩清肃缓缓地皱起了眉,“哪个都不合适。”
“刚才你还说先婚后爱也很好。”韩清然道。
“滚蛋。”韩清肃眉头皱得更深了,“破产了拉倒,又饿不死,犯不上你去卖身联姻,韩清然,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是全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吗?”
韩清然不服:“我——”
“你要是敢随便找个人结婚,我打断你的腿。”韩清肃冷下了脸。
见他真生气了,韩清然果断服软:“我只是在假设这种可能性。”
“没有这种可能性。”韩清肃指了指他,“你要敢这么随便,我就敢给你闹掰。”
韩清然:“……”
是他哥能干出来的事情——他哥不擅长成功,但绝对擅长搞破坏。
——
不出韩清肃的意料,秦符和青森集团合作,一起接下了西城的项目。
顾安是老费手底下的得力干将,这次来A市主要目的是为了探亲,顺带帮忙演一演林肃,他对此很是费解。
“小寒是得罪了什么人吗?”他看着熬出了黑眼圈的弟弟,颇有些不忍,“需要我帮忙解决吗?”
“不不不,只是生意上的事情。”顾万青赶忙阻止了他哥跑偏的想法,对他物理意义上的解决表示了否定。
当天中午见到韩清肃的时候,顾安有些惊讶,低声对顾万青道:“难怪小寒对他念念不忘,他帅得让人很喜欢。”
“这可不兴喜欢啊。”顾万青赶忙道,“小心我嫂子一枪崩了你。”
顾安笑道:“如果我喜欢男人,这会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她总是这么可爱温柔,懂得道理。”
顾万青叹了口气:“听我的,等会儿少说话多喝酒。”
顾安点头,认真遵守他提出的要求,在酒桌上一个劲地灌韩清肃酒,林木寒坐在韩清肃旁边,脸色越来越黑,奈何顾安这个人来疯顾万青根本劝不住。
在顾安又一次干了之后,他笑着起身:“这杯我代韩总喝。”
韩清肃不太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林木寒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不要紧。
酒过三巡,变成了林木寒和顾安拼酒,顾万青和韩清肃还有他带来的人谈生意,等到这场酒局结束,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林木寒站在韩清肃身边,微笑着目送顾安和顾万青几个人离开,待青森集团的车子扬长而去,韩清肃暗骂了一声,转头看向林木寒:“你没事吧?”
林木寒缓缓地摇了摇头,抬脚就往大马路上走。
“卧槽。”韩清肃一把将人拽了回来,按着喇叭的车子呼啸而过,林木寒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
“韩总,我给司机打电话。”旁边的人帮忙扶了一把。
“他就是司机,再找个人来吧。”韩清肃皱着眉,“这个林肃他妈的和有病似的,怎么这么能喝?”
“可能国外长大的有关系吧,听说他父亲酷爱喝酒。”旁边的人道,“不过谈判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他们压价压得实在太过分,韩总,我觉得还是得认真考虑一下。”
韩清肃道:“没那么多时间考虑了,这边签了沈知重那边才会急——车来了吗?”
等到了公寓楼下已经很晚了。
“韩总,我帮您扶他上去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韩清肃扶着林木寒,“今天辛苦了。”
“应该的,那韩总,有事随时喊我。”对方也很知趣,很快就离开了。
韩清肃半扶半抱把人弄进了电梯里,累出了一身汗:“林木寒,你是不是猪?猪都没你沉。”
林木寒搂着他的脖子,含混不清道:“哥……哥,我爱你。”
韩清肃被他身上酒气熏得偏了偏头:“滚蛋,离我远点儿。”
“哥,哥。”林木寒偏偏要凑上来,把人压在了电梯厢上,脑袋一个劲地往他颈窝里拱,“哥……我爱你,你爱不爱我?哥,你说话……哥。”
“爱爱爱,嘶。”他粗暴地推开林木寒的脑袋,终于听见电梯叮得一声,拽着人出了电梯。
等他艰难地打开门,林木寒直接把他按在了门板上,胡乱地亲了过来,都没找对地方,咬了他的鼻子一口。
“我他妈真是——”韩清肃疼得吼了一嗓子,他最烦喝醉了酒的人,尤其是烂醉如泥的这种,通常都是往卫生间一丢把门一关,他自己睡一屋清静。
林木寒捧着他的脸嘿嘿笑了起来:“哥,爱你。”
韩清肃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你今晚睡沙发。”
林木寒迟钝地眨了眨眼睛,面色一白,韩清肃顿时寒毛直竖:“你要敢吐我身上杀了你!”
林木寒强忍着,跌跌撞撞进了卫生间。
韩清肃顿时松了口气,把卫生间的门一关就准备回卧室洗澡,但很快卫生间里就传来了阵什么东西摔了的声音,他解开衬衣的扣子懒得管,打开卧室门时脚步一顿。
卫生间里已经安静了下来。
“……操。”他烦躁地骂了一声,转身走到了卫生间前面拧开门拍开了灯,就看见林木寒蜷缩在马桶和淋浴玻璃的中间,身上被水淋湿了大半,脚下是些乱七八糟的杯子和牙刷,抬头看向他时眼眶倏然一红。
“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
韩清肃最烦喝醉了会哭的傻逼。
“起来。”韩清肃拽他,根本他妈的拽不动。
“哥,你别不要我。”林木寒哪怕喝醉了力气也大得可怕,直接把人拽倒在了自己身上,韩清肃撑了一下旁边的马桶盖子,疼得骂了一声。
林木寒抱着他不放手:“韩清肃……我他妈难受。”
“你活该。”韩清肃撕开他的爪子,抓住他的胳膊费劲地把人拽起来,骂骂咧咧道:“喝醉了不叫哥了,原形毕露了吧傻逼。”
林木寒说:“我恨死你了。”
“妈的,我非拿手机录下来。”韩清肃去掏手机,却被他抓住扔到了洗手池里。
“……干死你。”林木寒咬他的肩膀。
韩清肃嗤笑一声,拿膝盖没好气地一顶:“小垃圾,都硬不起来你干个屁。”
林木寒盯着他没说话,韩清肃暗道不好,结果还是晚了两秒,被他吐了一身。
那一瞬间,韩清肃想杀人。
等他艰难地把人洗了一遍又把自己洗了一遍又把来捣乱的人洗了一遍之后,已经是凌晨。
被他扔在沙发上的林木寒在门口有节奏地哐哐拍门:“哥……哥……让我进去……哥,求求你别不要我……哥……韩清肃……韩清肃……”
“操!”韩清肃崩溃地喊了一声,猛地打开了门。
然后就被醉汉抱了个满怀。
“哥。”林木寒委屈地喊他,“一起睡。”
韩清肃被他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认命地被他压在了床上:“我他妈睡你大爷睡。”
林木寒闭着眼睛在他耳朵边上念叨:“哥,我爱你。”
“知道了,我也爱你。”韩清肃机械地回复。
“你不知道……”林木寒亲他的耳朵,“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韩清肃挑了挑眉:“什么?”
“我其实——”林木寒拿脸蹭了蹭他的耳朵,“根本没醉。”
韩清肃:“……”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碰你了。”林木寒委屈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觉得刺激才和我睡……哥,你爱我吧,我很好的。”
韩清肃没说话。
林木寒还在自言自语:“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哥,我改还不行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幼稚……还是我没有钱……性子闷我也可以改,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们……为什么要和楚景元结婚,为什么不选我……你答应过我毕业就结婚的……”
温热的眼泪淌进了颈窝里,韩清肃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良久才道:“傻子才信。”
林木寒的呼吸有些重,漆黑浓密的睫毛被眼泪濡湿,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腰不肯松手,喃喃道:“只有你爱我……哥,我把爱都给你,你只要爱我一点点就可以……别丢下我一个人……”
韩清肃转头看向他,林木寒眼睛已经睁不开了,靠在他肩膀上不知道又在嘟囔些什么。
他掐住他的腮帮子,不解道:“你是真有病啊。”
林木寒朝他凑了凑,枕在了他肩膀上。
韩清肃有些纠结地叹了口气,抱着人亲了一口,被酒气熏得直皱眉,他捏住林木寒的鼻子,问:“你喜不喜欢韩清肃?”
林木寒睁开通红的眼睛:“喜欢。”
“恨韩清肃吗?”
“恨。”林木寒肉眼可见地委屈。
韩清肃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还要和他结婚?”
“我的。”林木寒垂下了眼睛,伸手去擦他锁骨上的纹身,固执又可怜地说,“明明是我的。”
韩清肃拍了拍他的头:“啊你的你的,快睡吧,乖。”
——
林木寒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没摸到手机,昨晚的记忆零零碎碎记不清楚,只依稀记得韩清肃很不耐烦,他皱起眉,摸了摸旁边的被子。
一片冰冷。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多话,不过就算说出他是林肃韩清肃应该也不会信了,只是人呢?
“哥?”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有些仓促地起身,每个房间都找遍了,都不见韩清肃的身影。
该不会是——
他心底一凉,终于在沙发枕头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就看见了有一条韩清肃地未读消息。
林木寒目光有些僵硬地盯着那个鲜红的数字1许久,才点开了韩清肃的头像。
【中午要和青森签合同,下午三点半去公司接我。】
林木寒猛地松了口气,再看时间,下午一点半。
他匆忙洗了个澡,然后直奔韩氏集团的写字楼。
——
韩清肃签完合同回到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看见林木寒坐在沙发上,看见他猛地冲了上来。
“打住。”他把手里的文件拍到了林木寒胸前,“离我远点儿。”
“哥,对不起,昨晚我不小心喝多了。”林木寒诚心诚意地道歉,“下次不会了。”
韩清肃难得一身西装穿得板板正正,他解开扣子,难受地扯开了领带,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给我倒杯水。”
林木寒老老实实去给他倒水,瞥见他脖子上的皮肤隐隐发红,想伸手去摸,被他一巴掌打开:“干什么呢动手动脚的。”
“哥,昨天晚上我没说什么胡话吧?”林木寒仔细观察着他脸色的变化。
韩清肃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说的胡话可海了去了,你指哪一句?”
“我都说什么了?”林木寒帮他脱掉外套,又解开领带扔到了一边儿。
“让我想想啊,你又哭又闹,抱着马桶喊爹对着淋浴喊娘,说你最爱韩清肃,要给韩清肃生八个,还说你对不起我,不该骗我……”韩清肃胳膊搭在沙发背上,长腿一伸皮鞋就踩在了他的小腹上,“昨晚要不是我拦着,你非要坐上来自己动,那迫不及待地劲儿啊,真是拦都拦不住。”
“……”林木寒沉默了两秒,基本可以断定他在胡说八道。
他握住韩清肃的脚踝揉了揉:“和青森签了?”
“嗯,价压得有些低,不过在接受范围之内。”韩清肃道,“韩清然和沈知重昨天晚上就签了,这样一来韩氏还能再苟延残喘一阵。”
林木寒一愣:“和沈家也签了?”
韩清肃勾唇笑道:“谈恋爱要讲道德,做生意就没必要了,脚踏两条船还是挺好玩的。”
林木寒笑道:“哥,你真聪明。”
他没想到韩清肃胆子这么大,这么搞稍有不慎韩氏就玩完了。
“小意思。”韩清肃仰面闭上眼睛休息,“比谈恋爱容易多了。”
林木寒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这下稍微有点麻烦了。
“哥,你去芜城是不是为了查纪平?”他问。
“嗯。”韩清肃应了一声,“但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他很早就出去打工,老婆在农村种地,纪嘉浩是他哥纪顺帮忙带大的,他们父子俩也没什么资金往来,纪嘉浩日子过得很紧,要是真有人指使纪平,那他总该收了钱再办事。”
“那你有没有查过纪平有没有其他子女?”林木寒问。
“其他子女?”韩清肃睁开眼睛。
“开大车挣得钱不算少,纪嘉浩如果过得困难,纪平很少回去,也可能在外面有家庭,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林木寒说,“就算都是儿女,做父母的心中也有偏重。”
韩清肃想起了林木寒他爸把钱都给林旭明的事情,而且这还不是亲儿子。
“我再让人去查一下。”韩清肃还真没想到这种事情。
“除了纪平,你有没有怀疑过其他人?”林木寒问他。
韩清肃道:“你是说陈叔?他跟了我爸几十年,两个人感情非常好,和我们家里人的感情也不错,他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最重要的是,陈大方同样死在了这场车祸里,他没必要做这种事情,韩清肃更怀疑自己的两个叔伯。
林木寒坐在了他身边,道:“给你听个东西。”
办公室里只剩下录音里嘈杂的争吵声。
录音结束,韩清肃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这录音是谁给你的?”
“墨云暄。”林木寒道。
韩清肃说:“他前几天忽然辞职,是你干的?”
“我只是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别再往你面前凑,选钱还是选你,他又不傻。”林木寒道,“哥,你不会怪我吧?我只是太担心别人会抢走你了。”
“……”韩清肃一脸牙疼,“你他妈真是闲得蛋疼。”
林木寒低头看了一眼,认真道:“是有点儿。”
“滚。”韩清肃没心情和他开玩笑,皱眉道,“楚景元让马睿盯着墨云暄,结果墨云暄听到了马睿和陈彤晗吵架,而且是马睿让陈彤晗劝陈大方……但也没说让他干什么。”
“对,但从陈彤晗的反应来看不是小事情,而且这个录音就在你爸出车祸的前一个星期。”林木寒道,“你听后面那几句,他们显然还安排了别人。”
“纪平?”韩清肃道。
“有可能,但这个录音证据不足,具体要陈大方做什么事情也没说清楚,我们也无法断定陈大方究竟有没有答应下来,而纪平现在还昏迷不醒,也无法取证。”林木寒攥住他的手,“哥,你冷静下来,不要着急。”
“这件事情跟楚景元和秦符绝对脱不了干系。”韩清肃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林木寒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神情,他看见的韩清肃从来都是漫不经心潇洒风流的,就连生气也鲜明激烈洒脱无畏,而不是现在这样沉闷压抑,带着尖锐的愤怒和恨意。
他以为自己会喜欢。
但他这样审视着对方,心里却无端地有些烦躁。
“马睿应该知道些内幕,他现在和陈彤晗已经分手,可以先从他们开始。”林木寒道。
“谢了。”韩清肃道。
“没有我,墨云暄迟早也会找上你,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林木寒道,“说不定他还要拿这个当条件,要你陪他睡一晚上。”
韩清肃嗤笑了一声:“想得还挺美。”
林木寒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放心,就算没你掺和我也不会答应,我从来不吃回头草。”韩清肃顿了顿,挠小狗小猫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喝醉了会变复读机的回头草除外。”
林木寒这才收回了视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让人去查纪平,再找人盯着马睿,我去找一趟陈彤晗。”他似乎因为这么多麻烦事而感到苦恼,“林宝儿,晚上出去吃鱼?”
“我给你做。”林木寒道。
韩清肃瞬间垮下了脸:“好不容易有钱了,出去喝酒?”
“不。”林木寒无情地拒绝了他,“你的胃刚养好了一点,你敢去我就把你再关进地下室。”
“你这就有点不道德了啊。”韩清肃回想起地下室两日游,面色略微扭曲。
“我谈恋爱从来不讲道德。”林木寒说,“胸针给我,我找人帮你卖出去。”
韩清肃从兜里拿出来扔给他。
“你一直贴身放着?”林木寒脸色冷了几分。
“我随手一放,又没找着个小盒儿,总不能塞放套的袋子里吧?”韩清肃理直气壮。
林木寒攥着那枚胸针没说话。
“轻点儿,给我攥坏了你赔啊?”韩清肃躺在沙发上踢了他一脚。
他动作太大,脖子上的红痕一闪而过,林木寒皱起了眉,伸手就要扯他的领口,韩清肃眼疾手快一挡:“你这人行不行了,说急眼了就动手。”
“你脖子怎么了?”林木寒扣住他的手腕就要硬看。
“我操?”韩清肃被他拧得手腕发疼炸了毛,抬脚就踹,林木寒硬挨了他一脚,扣住他两条胳膊就别再了背后,膝盖抵在他后腰上把人按进了沙发里。
韩清肃脑袋靠着沙发扶手,姿势别扭地转头瞪他:“林木寒,你他妈是不是找抽?”
“谁碰你了?”林木寒表情阴鸷扭曲,粗暴地扯开了他的领口,目光森然,“墨云暄?楚景元?还是你又去酒吧——”
衬衫被扯开,露出了锁骨上大片红肿的皮肤,那个纹身已经消失不见了。
林木寒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韩清肃。
韩清肃见他看到了,顿时卸了力气,趴在沙发上半死不活道:“林木寒,你他妈最好三秒之内给我忏悔,否则我就在你身上纹头猪。”
林木寒张了张嘴,立马松开了桎梏着他的手,把人扶了起来:“哥,对不起,我还以为是……”
韩清肃甩开他的手,把衬衫扯了回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严肃地批评他:“你这是对我的不信任和对我人格上的侮辱,伤害了我对你赤诚而高尚的感情,并且无情地摧毁了我的□□,小林同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林木寒直勾勾地盯着他被衬衣盖住的锁骨,那眼神像盯着肉骨头的饿狼,他闻言点了点头,目光痴迷声音里带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哥,能再给我看一眼吗?”
韩清肃:“……”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把看锁骨说得如此下流变态。
第35章 质疑
陈彤晗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 长得清秀干净,长发微卷披在身后,她应该是刚下班, 耳环只摘了一个, 开门时看见林木寒有些疑惑:“请问你是——”
林木寒侧开身子, 韩清肃从他背后走了出来。
陈彤晗脸色瞬间一变就要关门, 结果林木寒一把按住了门把手, 面无表情道:“陈小姐,我们没有恶意。”
“你们想干什么?”陈彤晗用力地推门,“警察已经来过无数次了,你们韩家有势力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晗晗,谁啊?”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阿姨好,我们是陈彤晗的朋友,顺路过来看看她。”韩清肃露出了个和气的笑容。
李婉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们:“朋友?”
陈彤晗松开了手,扶住李婉:“妈,没事, 我就和他们说几句话, 你回房间继续睡吧。”
李婉点了点头, 神情恹恹地回了房。
陈彤晗让开了门,摘下了另一只耳环, 见这俩人还在门口站着, 道:“进来吧,不要吵到我妈睡觉。”
布置简单的客厅里,一张全家福挂在墙上, 一家四口朝着镜头笑得十分开心。
韩清肃看了一眼, 将目光落回到了陈彤晗身上。
陈彤晗看上去有些不安,她眉头紧皱, 目光中带着几分敌意,双手交叉在身前,是一个非常抗拒和防备的姿态。
“你们来我家想干什么?”她问,“警察已经结案了,这件事情和我爸爸没有任何关系。”
林木寒和韩清肃对视了一眼,林木寒道:“陈小姐,我们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情,没有任何恶意。”
陈彤晗警惕道:“什么事情?”
“你之前和马睿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他有没有向你说过什么?”林木寒问。
陈彤晗道:“没有。”
“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林木寒盯着她的眼睛,靠在了沙发上,见他依旧不肯开口,打开了截出来的一段音频。
‘要是出了事情我爸是要去坐牢的!’
陈彤晗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这样的音频,我们还有很多。”林木寒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马睿怂恿你去说服陈大方,也就是说,韩轩车祸的事情你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
陈彤晗嘴唇微微颤抖:“不是的,我没有,马睿是要让我说服我爸,但我没有答应,我爸老实忠厚了一辈子,我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答应做这种事情的,我、我根本就没有和他说。”
“马睿想让陈大方干什么?”林木寒问。
“只是变更路线。”陈彤晗道。
“你如果这样说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林木寒直起身子,“陈小姐,你知道什么叫协同犯罪吗?你知道陈大方不会答应,所以就自己做了,对不对?”
“我没有!”陈彤晗猛地抬起头来。
林木寒眯起了眼睛:“是马睿亲自动的手?”
陈彤晗咬紧了嘴唇:“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一开始想让我爸给车子换个什么零件,说自己有认识的朋友,然后又说变更路线什么的,我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但后来他和我爸在家里喝酒,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但是我爸肯定不会听他的,我爸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半个小时后,韩清肃蹲在车旁抽烟,眉头皱得死紧。
林木寒站在他面前,伸手按在了他的眉心:“哥,别皱眉。”
“你觉得陈彤晗说的是真的吗?”韩清肃问。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有一点可以确定,叔叔的车祸不是意外。”林木寒说,“陈彤晗知道的应该也不多,还是要从马睿下手。”
韩清肃点了点头,林木寒朝他伸出了一只手:“走,去吃饭。”
韩清肃抓住他的手起身,林木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通,转头看向韩清肃。
“怎么了?”韩清肃问。
林木寒沉默了几秒才道:“马睿死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韩氏集团的写字楼外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还有许多记者挤在外面,有眼尖的看到了韩清肃,立马凑了上来:“韩先生,您对您公司员工跳楼自杀这件事情怎么看?”
“韩总,请问这件事情您知情吗?”
“韩先生,前两天韩氏股价上涨据说是您找人注资……”
“韩先生,你和楚景元先生……”
韩清肃被闪光灯照得偏了偏头,林木寒见状挡开了那些还在往前挤的记者,拽着韩清肃上了楼。
很快韩清然就闻讯赶来,上下打量了一遍韩清肃:“哥,没事吧?那群记者有没有为难你?”
韩清肃摇了摇头。
“我不是打电话不让你来吗?”韩清然松了口气,“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个意外,具体情况还得等警察调查清楚后再说。”
韩清肃点了点头:“没事,你忙你的,赶紧请人公关。”
韩清然点了点头,又匆忙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韩清肃烦躁地踹了一脚沙发:“操!”
林木寒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新闻,问:“需要我帮忙吗?我认识几个从业人员,应该能压一压消息。”
“不用,你别掺和进来。”韩清肃坐在了沙发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前脚刚查到陈彤晗,后脚马睿就跳楼自杀。”
“看来对方的消息很灵通。”林木寒问,“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我连韩清然都没提。”韩清肃抬头看向他。
林木寒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扯了扯嘴角:“哥,我道德水准也很高的,更不会藐视法律。”
韩清肃嗤笑了一声:“我又没说怀疑你。”
“反正是不信我。”林木寒坐在了他对面的茶几上,“需要我自证清白吗?”
“不需要。”韩清肃抬手按在他的大腿上,使劲捏了一下,“也许是外面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概率很小。”林木寒笃定道。
韩清肃挑眉。
林木寒说:“你周围都是我的人。”
韩清肃:“?”
林木寒理直气壮道:“不然你以为那些照片和视频是怎么来的?”
“嘶。”韩清肃抓在他大腿上的手微微收紧,“你这变态未免有些过于高端了,这种情况难道不是亲自来比较爽吗?”
“没空,要挣钱。”林木寒道,“这些人雇佣费用很高的。”
韩清肃道:“现在可以撤了。”
“不,让他们多给我们拍些情侣照。”林木寒顿了顿,“精修。”
韩清肃欲言又止,最后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林木寒扣住他的手,重新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缓缓道:“我知道是谁了。”
韩清肃被他勾得有些心不在焉,揉了把他的腿根:“墨云暄?”
“嗯。”林木寒道,“你这些前男友一个老实的都没有。”
“没事儿,你最不老实,完全能收拾得了他们。”韩清肃抓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扯,把人拽到了自己腿上。
林木寒顺手摸进了他的衬衣,不轻不重地按了他的锁骨一下,尚未恢复好的皮肤瞬间传来一股刺痛,韩清肃险些直接把人甩下去。
“哥,以后别随便往身上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林木寒低头亲了亲他的锁骨。
韩清肃鼻尖疼出来了点汗,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仰面看着办公室的灯:“如果真是墨云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你给的钱不够?”
“也许只是因为不甘心。”林木寒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答应下来的条件可以有无数个,但反悔只要一个就足够了,哥,你是真的抢手。”
韩清肃哼笑一声:“那你可得看好了,我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林木寒扯了扯嘴角:“墨云暄那边交给我,但是线索断在了马睿这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进西城那个项目。”韩清肃道。
林木寒一愣:“什么?”
韩清肃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西城项目指定亏死,秦符虽然掺在里面,但他够呛会下血本,我要激一激他,让他套死在里边儿彻底翻不了身,反正韩氏已经这样了,大不了一块儿死。”
林木寒皱起了眉:“哥,不值得。”
“如果我爸的车祸和他有关系,他说不定还会朝我下手,不管是新仇还是旧怨理由都够了。”韩清肃半死不活地睁开眼睛,“宝贝儿,你要是怕赶紧跑,别到时候连累你。”
林木寒道:“为什么你这么笃定西城项目一定会亏?”
“我会算。”韩清肃挑眉。
林木寒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别的神情,但他一脸“活着也行死了拉倒”的无所谓,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我帮你。”林木寒没有丝毫犹豫,“哥,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韩清肃拍了拍他的脸:“宝贝儿,你这样真让人心动,什么时候也给我点甜头尝尝?”
林木寒盯着他的嘴唇:“等什么时候你从西城项目挣到钱再说。”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韩清肃道。
林木寒起身,瞥了一眼他的西裤嗤笑道:“你还行吗?”
韩清肃:“!!?”
第36章 糖醋
韩清肃抬脚勾住了他的腿弯, 用了个巧劲又把人逼了下来。
林木寒伸出胳膊撑了一下,单膝跪在了沙发上,和他隔了段距离, 目光落在了他噙着笑意的嘴角。
“有点嚣张啊林小寒同学。”他挑眉, 打量着林木寒那张脸, 眼底的侵略意味丝毫不加掩饰, “试试?”
林木寒低头凑上去要吻他, 却被忽然出现的文件挡住。
“请正面回答。”他拿文件拍了拍林木寒那张俊脸。
“不。”林木寒拽走他手里的文件,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道,“让你试试,像十年前一样,等哪天你玩够了觉得没意思,再一脚把我踹开吗?”
“韩清肃,你做梦。”他声音森冷,“这辈子你都别想了。”
韩清肃戳了戳他的腰,戏谑道:“这么恨我?”
林木寒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半晌, 道:“哥, 我爱你, 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离开我的机会,你的新鲜感从来都不长久, 重蹈覆辙只会让你跑得更快。”
韩清肃不赞同道:“你这就纯属对我有偏见了。”
林木寒扯了扯嘴角:“总之你不用再奢望有其他人了, 你这辈子只会朝我张开——唔。”
“宝宝,说狠话的时候留些余地,再他妈说这些骚话, 舌头给你割下来。”韩清肃捂住了他的嘴, “乖。”
林木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含糊不清道:“要是能让你永远待在我身边, 割下来也无所谓,我可以打手语。”
韩清肃被他盯得发毛:“大哥,咱冷静点。”
林木寒拿开他的手,如愿以偿亲到了人:“我能帮你搭上城西的线,但我不会白帮忙。”
韩清肃眯起了眼睛:“你怎么搭?”
“你能给我什么?”林木寒问。
韩清肃懒洋洋道:“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顶多肉偿。”
林木寒意有所指地揉了揉他的嘴唇。
韩清肃脸色有点微妙。
林木寒知道他的臭毛病,男朋友换得比谁都快,明明是个花心大萝卜,偏偏还有那么点莫名其妙的洁癖,别人用嘴伺候他行,让他低头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这些日子他把人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做,大少爷愣是没松一次口。
“哥。”他威逼利诱,“我只收这点报酬不过分吧?你从前也没在下面过,现在不是照样很舒服?哥,就这一次。”
韩清肃脸都绿了几分:“没门儿。”
“那西城的项目就算了。”林木寒说,“让清然去和沈家或者别家联姻或许可以,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搭上一辈子。”
韩清肃扯了扯嘴角:“少他妈激我。”
林木寒看着他没说话。
十分钟后,林木寒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看着韩清肃挽起了衬衫袖子,拧着眉半跪在了自己面前,西裤压出的褶皱线条看着都格外赏心悦目,大少爷帅气的五官因为不情愿更显得凶悍了几分。
“哥,用嘴咬开拉链。”他耐心地指导对方。
韩清肃扣在他大腿上的手倏然收紧,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
实话实说,这项工作和韩大少其他方面精湛的技术比起来,简直烂到了极点。
林木寒脸色甚至有些扭曲,但比起单纯的技巧,心理层面的快感给他带来的愉悦更甚,尤其是看着他哥屈辱地弯下脊梁半跪在他面前,眼眶被刺激得通红下颌线绷紧,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手背因为忍耐暴起了青筋,惯会哄人说些甜言蜜语的那张嘴只能发出些隐忍的呜咽,抬头看他的目光仿佛要杀人——
这些都带给了他莫大的满足感。
在韩清肃想起身的时候,他抬手将人按住,韩清肃猝不及防呛了一口,咳得肩膀都在颤。
“哥,没事吧?”林木寒赶紧松手。
韩清肃抬起头来,嘴角还残留着些脏东西,他目光锐利,泛红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得林木寒呼吸一滞。
下一秒,带着劲风的拳头猝不及防砸在了他脸上。
林木寒眼前黑了一瞬,耳朵嗡嗡作响,好几秒都没缓过神来,从这能砸死人的力道推断,他哥不止没事,还能和他打一架。
但等他缓过来,面前已经没了人,休息室的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
林木寒抬手抹了抹嘴角,果然一手的血,他低低地笑出了声,过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了卫生间门口敲门:“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哥?”
门内没动静,他拧了拧门把手,没开,他又拍了拍门,正准备上脚时,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拽开。
韩清肃在刷牙,目光阴郁地看了他一眼,又回到了洗手台前。
“哥?”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韩清肃没搭理他,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漱口之后又往牙刷上挤了牙膏。
在看他认认真真刷了三遍牙后,林木寒终于忍不住道:“哥,差不多可以了。”
韩清肃拿着牙刷指了指他:“你他妈先别和我说话。”
林木寒笑道:“你真没给其他人——”
从韩清肃要杀人的眼神来看,应该是没有。林木寒果断闭上了嘴,拿走了他手里的牙刷,凑上去仔仔细细地把人亲了一遍。
“现在好点儿了吗?”林木寒感觉像吃了一大块薄荷味的糖。
韩清肃语气生硬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就算你不做这些我也会帮忙的。”林木寒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哥,脸疼。”
掌心里的皮肤微微发热,韩清肃见他这幅委屈卖惨的模样忍不住心软,也有点后悔下手太狠,但这小崽种实在有点挑战他的底线。
“活该。”韩清肃没好气地给他揉了揉。
林木寒歪头蹭了蹭他的掌心,朝他笑了笑:“哥,特别舒服。”
“滚蛋。”韩清肃骂骂咧咧,拽着人去冰箱拿了个冰袋,糊在了他脸上。
因为这个小插曲,韩清肃紧绷的神经反倒放松了一些,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林木寒耍的心机。
“为什么不躲?”他拧眉。
他那一拳虽然快,但以林木寒的身手,躲开完全不是问题。
“偶尔打架有益于身心健康。”林木寒枕在他的大腿上,享受着韩大少亲手敷冰的待遇,心满意足。
目的达成了,他哥也没多么生气,更没和他冷战,只是挨一拳而已,两拳都不是问题。
“你管这叫打架?”韩清肃掐住他的腮帮子。
“嘶。”林木寒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哥,错了,真知道错了。”
韩清肃大发慈悲地松了手:“你的公司都在R国,你倒是说说怎么和西城的项目搭上线。”
林木寒慢悠悠道:“我只答应帮忙,可没答应告诉你怎么帮,除非——”
韩清肃静待他的下文,想着再给他来两拳也不是不行。
“你和我结婚。”林木寒说。
韩清肃忽然低头凑近他,往他额头上敲了两下。
林木寒疑惑地看着他。
“我有点好奇你这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东西。”韩清肃盯着他的眼睛,“宝贝儿,你……”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收了声,林木寒也愣在了原地,两个人目光交汇得莫名其妙,却谁都没有挪开。
“我有点想亲你。”韩清肃喉结微动。
林木寒道:“亲,管够。”
话虽这么说,俩人却谁都没动。
“你耳朵红什么?”
“你硬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又倏然收声,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
“妈的有病。”韩清肃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掌根故意使坏堵住了他的口鼻。
林木寒笑着扯开他的手,想要起来,韩清肃干脆整个人都压了上去不让他起身,伸手揪他的耳朵:“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红耳朵?”
“哥,你脖子都红了。”林木寒要躲不躲,伸手往他领口里摸。
“放屁,我那是洗纹身皮肤敏感,敏感肌动不动?”韩清肃低头咬他的手。
“是挺敏感的。”林木寒笑着让他咬。
“……操。”韩清肃扣住他的下巴,“你他妈应该叫林小黄。”
——
华灯初上,顾万青鬼鬼祟祟地进了林木寒在郊外的那栋别墅。
林木寒穿着围裙在剁排骨,听见动静转头:“来了?”
顾万青环视了一周:“韩大少呢?被你锁地下室了还是锁市里那套房子里了?”
林木寒一刀下去,猪肋骨断成了两截。
“嘶。”顾万青警惕地退后了半步,“我可不帮忙分尸啊,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韩氏集团有员工跳楼自杀,他回家陪韩清然。”林木寒道。
“所以这是给我做的?”顾万青好奇地上前一步。
林木寒手起刀落:“他说想吃糖醋排骨,等会儿我去给他送夜宵。”
顾万青:“……”
林木寒熟练地将排骨剁成了大小均匀的肉块,顾万青牙疼道:“不是,A市的厨子是死绝了还是青森要破产了,你放着那么一大堆工作不干,在这里给人家大少爷做夜宵?”
“他只爱吃我做的。”林木寒似笑非笑,“有问题?”
“没——问题。”顾万青伸手给他鼓掌,“恭喜你啊老大,彻底被那姓韩的勾了魂迷了心智,成功晋升恋爱脑大军的一员,A市和芜城的野菜加起来都不够给你挖。”
林木寒冷笑了一声:“给你三天的时间,把A市的绿化带全都给我种上野菜。”
顾万青倒吸了口凉气,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林啊,你是被韩清肃踢坏了脑子,还是单纯地心情好?”
不过他看林木寒这嘴角的淤青,怎么看都不可能像是心情好的样子。
“心情好。”林木寒一边做菜一边道,“我给你点了外卖,等会儿边吃边说。”
“合着我大老远来这儿给您汇报军情,您连口肉都不给吃?”顾万青震惊。
“来不及,这菜费时间。”林木寒敷衍道。
半个小时后,厨房里不停地飘来香气,顾万青看着桌子上的外卖盒叹了口气,认命地扒饭。
“楚景元答应跟我们合作了。”他道,“不过他也提出了条件,他想进青森。”
“怎么,沈知重没给他个副总当当?”林木寒吃了口菜,放下了筷子。
“给是给了,但沈知重那只老狐狸能给他什么像样的,何况沈氏情况比韩氏复杂得多,那里边儿才是乌烟瘴气,他一个反了两回水的进去,可以说是举步维艰。”顾万青道,“青森不是家族企业,明码标价薪酬开给他,晋升前景也有,他又不傻。”
“不过有个事儿啊,你真乐意他进青森?”顾万青还是有点不解,“给钱给工作给资源,他可不止是韩清肃的前男友,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前未婚夫,你不搞死他都对不起你往韩氏砸得这些钱。”
“先让他替我把钱赚回来不迟。”林木寒眼皮都没掀一下。
“林总,格局。”顾万青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看看您这格局,彻底打开了,向您学习。”
“我要让他身无分文滚出A市,最好死外边儿。”林木寒语气和善道。
“当我没说。”顾万青低头干饭。
林木寒对着外卖没什么胃口,他道:“墨云暄找到了吗?”
“原本顾安派人盯着呢,就等他落地到I国收拾他,结果这小子趁着转机的时候跑了。”顾万青道,“已经让人去找了,不过得花点时间,要是按你们的推断,这事铁定是害死韩轩的背后推手干的,要么是楚景元要么是秦符,不过楚景元够呛有这个实力。”
“马睿的家庭呢?”林木寒问。
“没查出什么,爸妈都在农村,没病没灾,他也没有恋人,账户也没大额进项,就是前段时间原本应该晋升市场部副总监,结果韩大少空降彻底没戏了。”顾万青说,“现在网上的舆论发酵很快,现在一边倒在骂韩氏,韩清肃那些事儿又被翻出来,少让大少爷看点手机,我已经找人往下压了。”
“总之现在的情况很不妙。”顾万青说,“要是咱们再等一等,现在买大少爷手里的股权,起码还能再降三成。”
林木寒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现在联系韩文和韩运,看看能从他们手里撬出多少来,韩清肃想要掺和进西城的项目。”
“大少爷这么想不开?”顾万青皱起了眉。
“他想顺水推舟激秦符一把,对我们也是好事。”林木寒说,“等他们套死在里面,韩氏基本就翻不了身了。”
顾万青点了点头:“等下我就让人去安排,让R国那边的公司派人过来。”
“找个机灵点的。”林木寒说。
“懂,咱们这谍战戏都得是老演员。”顾万青说,“林导,我是男二,你得多给片酬。”
“等我结婚给你包个大红包。”林木寒认真道。
“林总大气。”顾万青继续道,“之前我们推进的那个森源项目——哎,干嘛去?”
林木寒道:“排骨好了,我给他送过去,森源的事之后邮件说。”
顾万青看他利落的装进饭盒解围裙拿车钥匙一气呵成,痛心疾首道:“贵妃娘娘,色令智昏啊,你这属实有点太过了。”
林木寒拎着饭盒指了指桌子:“把这收拾了,顺便把地拖一拖。”
“我堂堂青森集团副总你让我给你拖地?休想!”顾万青嚷道。
“酒柜那瓶酒给你。”
“好的老板,绝对给您擦得看不见一根头发丝儿,您快走吧,别让老板娘久等。”顾副总能屈能伸目送他离开,“替我向老板娘问好哦。”
半个小时后,“老板娘”本人坐在餐桌前,咬了口温度正好的排骨。
“怎么样?”林木寒问。
韩清肃道:“还行吧。”
林木寒把米饭给他盛出来:“配米饭吃,喝酒了?”
“陪我弟喝了点儿。”韩清肃道,“没喝多。”
他把排骨递到林木寒嘴边:“尝尝。”
林木寒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好像有点太甜了。”
“我吃着正好。”韩清肃把剩下的吃进肚子里。
“你弟呢?”林木寒见他吃得香,又把剩下的菜推到他面前。
“在书房开会。”韩清肃道,“冲人发脾气,吼得我耳朵疼。”
“你们韩氏的公关部的确不怎么样。”林木寒说,“网上那些言论别看。”
“没时间看。”韩清肃闷头吃完了一整盘排骨,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在餐桌下踢了踢他的小腿。
林木寒道:“今晚你也开会?”
“不开会。”韩清肃说。
林木寒盯着他半晌:“那我——”
“我送你。”韩清肃站起身来,“路上慢点。”
“哥。”林木寒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知道我房间里搜出来多少摄像头吗?”韩清肃皮笑肉不笑道,“有些死变态连我浴室插座里都装上了,韩清然差点气疯,信不信他看见你能把你吃了。”
林木寒刚要开口,二楼传来了韩清然的声音:“哥,你在楼下干什么呢?”
“没事儿,我点了个外卖。”韩清肃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拽起林木寒就把人带着饭盒推到了门外,还抽空勾住人的脖子亲了一口。
门在眼前嘭得一声关上。
林木寒揉了揉鼻子,嘴边一股淡淡的酸甜味,他忍不住笑了笑,才提着饭盒离开了。
门内,韩清然一脸狐疑地盯着韩清肃:“哥,外卖呢?”
“吃了。”韩清肃拍了拍肚子,“糖醋排骨。”
“外卖盒呢?”韩清然挑眉。
“垃圾扔门外了。”韩清肃面不改色。
韩清然伸手要开门,被韩清肃一把拦住。
“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你扔过垃圾。”韩清然道。
“苦难使人成长。”韩清肃严肃道。
“哥,你清醒点,林木寒他就是个心理扭曲极度阴暗的变态,你不要再和他纠缠不清了。”韩清然头疼道,“趁现在分手还来得及,要是再拖下去,等你想要分手也分不了了,这种人不计后果,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韩清肃舔走了嘴角的芝麻粒,笑道:“再玩几天,挺有意思的。”
第37章 视频
韩清然非常不赞同他哥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哥, 你就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他皱着眉,表情十分严肃。
韩清肃歪头盯着他看了三秒,就在韩清然快要寒毛直竖时, 他忽然哈哈大笑, 身子往韩清然那边一靠, 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搂着人进了门, 抬手把他弟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我对我每一任男朋友可都是真心喜欢, 我们家寒宝儿性格有时候是变态了点,但那能怪他吗?是生活对他太残酷,正需要你哥我这样的人带给他温暖和爱,带领他走向光明的未来。”
韩清然:“哥,别说了,有点恶心。”
“啧。”韩清肃不满地挑眉,“你真是不懂爱情,可怜的小单身狗。”
“……”韩清然沉默了一瞬,“你喜欢林木寒。”
韩清肃笑道:“当然, 我都说了——”
“今天晚上你一直在看手机, 楼都没上一直在这里等人。”韩清然道, “当年老爸派人调查你的性取向,你接着就和他分了手, 然后才出的柜, 当时你的新男友拿了一大笔钱,被爸爸打发出了国。”
“哥,你从来都不吃回头草, 也不喜欢吃糖醋排骨。”
“楚景元跟了你三年, 跟你订婚了都能没进过你楼上的房间。”
韩清然说完,转身上了楼。
韩清肃愣在了原地, 一直等楼上传来了关门声他才倒吸了口凉气:“我操?”
他以前不喜欢吃糖醋排骨吗?
明明这么好吃!
林木寒刚洗完澡准备睡觉,韩清肃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下次排骨上撒黑芝麻】
然后是便便表情包,冒出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林木寒对着便便的两条竖杠眼看了两秒,回给他了一个问号。
【黑芝麻比较深沉,符合我的气质】
然后是个坐着发呆的便便。
不知道为什么,林木寒从它下垂的嘴角看出了韩清肃有点郁闷,他胡乱地擦了擦头发将毛巾扔开,打字回去:【老婆,是不是不开心?】
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林木寒几乎能想象出韩清肃一脸不爽骂骂咧咧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可等了一会儿,屏幕又恢复了寂静,他抽空回工作上的消息,看邮件也有些心不在焉,返回和韩清肃的聊天界面,皱起了眉。
为什么还不回消息?
生气了?
还是临时有事?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提示,林木寒在视频按键上停留了几秒,退出来拨通了韩清肃的电话。
“喂?”韩清肃懒洋洋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哥。”林木寒莫名松了口气,“明天我去买黑芝麻。”
韩清肃哼笑了一声,带着尾音的笑仿佛缠着电流钻进了他的心脏,林木寒拿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他忽然反应过来:“哥,你现在在干什么?”
韩清肃没说话,呼吸声有些发沉,一个“嗯”带着丝勾人的颤音轻飘飘地挠了他的耳朵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猜?”
林木寒声音紧绷:“哥,你在哪儿?”
他几乎可以想到,韩清肃躺在自己卧室的那张大床上,以什么样的姿势和什么样的表情拿着手机——操。
“在哪儿?”韩清肃吐了口气,笑声沙哑惑人,“在浴室……旁边就是你上次翻窗时穿的那件雨衣,又凉又硬,还他妈一股塑料味。”
林木寒的呼吸立刻错了一拍,手背青筋缓缓显露:“你不如直接来找我。”
“比起你,我还是更喜欢雨衣。”韩清肃懒洋洋道。
“哥。”他压抑地喊了对方一声。
韩清肃那边响起了水声:“干嘛?还有事儿吗,没事挂了。”
“韩清肃。”林木寒咬牙,强行稳住呼吸,“你故意的是不是?”
韩清肃哼哼道:“宝贝儿,喊一声老公,我就陪你聊一分钟。”
林木寒道:“我没那么毫无底线。”
“拜~”
“哥。”他咬牙喊了一声。
“喊爹也没用。”韩清肃在电话那边笑得嚣张,“林宝儿,喊声老公,陪你视频,给你三秒时间考虑,三——二——”
林木寒被他气得笑出了声。
……
韩清肃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视频时间,一个小时四十三分钟。
【你可真是个畜生啊,林小寒。】
然后把手机一扔,从床头柜摸了包烟出来,才发现自己没有打火机。
这烟也是林木寒的。
韩清肃长长地叹了口气,盯着烟盒上的图案看了一会儿,烟盒在垃圾桶上方晃了一圈,又被扔回到了桌子上。
他哼着歌进了浴室。
——
西城的项目推进得十分顺利,韩清肃投资地消息一出,秦符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约顾万青组了个局。
结果当天晚上,包厢里来了满满当当近二十号人,他看到楚景元站在顾万青身边时,便隐隐觉得不太妙。
韩清肃带着林木寒进门时,心里幸灾乐祸地哦豁了一声。
秦符和楚景元,沈知重和姚芊,还有几个不怎么熟悉的老总,一群人齐聚一堂,做东的是青森和秦家,不过林肃没有现身,而是那个副总顾万青。
韩清然没来,但只让他哥自己来他又不放心,最后还是让韩骁这个“自己人”来撑了撑场子。
韩骁面上沉稳,实则已经忍不住要看好戏了,很显然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顾万青和秦符简单说了两句热了热场子,而后顾万青拍着楚景元的肩膀道:“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想必诸位也不陌生,楚景元先生现在是我们青森集团……”
一群人纷纷附和,你来我往夸起了楚景元,至于心里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还有不少人将目光看向了韩清肃。
韩清肃在桌子下用膝盖抵了抵林木寒膝盖。
林木寒凑上去低声道:“怎么了哥?”
“哪个是你公司的人?”韩清肃问。
林木寒看了一眼顾万青和楚景元,还有旁边盯着他的魏小米,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大胡子身上:“他,怀麟公司的副总,谢声,他跟顾万青是高中同学,我们怀麟在国内没多少业务,这次只想露个脸,主要还是你们韩氏投资。”
韩清肃点了点头,笑道:“西城不怎么样,想露脸的还不少。”
林木寒扯了扯嘴角,他没想到沈知重竟然对西城项目也有意思。
“不好意思各位,路上堵车,我来晚了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笑着走了进来,双手合十连连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对了,这位是杰富集团的余总。”顾万青给众人介绍。
“余则天,还请各位多多指教。”余则天上来就豪爽地自罚了三杯,场子顿时更热了几分。
“哥,我帮你谈?”林木寒看了一眼旁边老神在在的韩骁,知道这货是根本指望不上的,至于韩清肃——这些人都是人精,事关利益可不会客气,他哥好好一个吃喝玩乐的大少爷,没必要跟这群满身铜臭的生意人打交道。
韩清肃勾了勾嘴角,贴在他耳朵边声音低沉道:“老公,靠你了。”
林木寒搭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收紧。
顾万青觉得林木寒疯了。
就在他面不改色代表韩氏提出要一成利的时候,顾万青想把桌子上那盆鱼汤扣他脑袋上。
“林总,”他硬从牙缝里挤出了丝笑,“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惜这声林总没能唤回他家老大对青森的爱。
“韩氏可以追加注资。”林木寒说。
“这位——林总。”秦符笑着插话,冷冷看了他身旁的韩清肃一眼,“你说韩氏追加注资,能追加到一成吗?就算能,也得问问在座各位乐不乐意吧。”
沈知重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淡淡道:“要是这样,我也加到一成。”
秦符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这原本只是他和顾万青的项目,这些人硬要挤进来不说,现在还要分走这么多利,尤其是在场的韩清肃和楚景元两个人让他心情格外烦躁,他咬了咬牙根,看向顾万青,笑道:“顾总,那要这么说,我们秦氏追加到三成。”
“三成?”顾万青有些诧异,“秦总,这三成我不是不能给你,但你可千万得想好了,西城这项目周期长风险高,三成实在是有些多了。”
“怎么,顾总舍不得了?”秦符道。
“哪里能呢,青森这一次主要是想要西城临河的那一块,我们在A城根基浅,比不得诸位老大哥,这才请各位帮忙……”顾万青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看向了楚景元。
楚景元微微一笑:“青森可以让出这一成的利,但相应的,我们希望能秦总到时候能置换百分之二的韩氏股权——”
他隔着桌子,笑着望向了韩清肃:“韩总,不介意吧?”
韩清肃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林木寒:“亲爱的,你觉得呢?”
林木寒道:“楚总请便。”
他和楚景元对上了视线,楚景元猝不及防看见了他西装上别的那枚胸针,眼底划过一丝扭曲的诧异。
林木寒顺手又给韩清肃盛了碗汤,衣服上那枚价值不菲的胸针晃得人眼疼。
秦符注意到了楚景元的目光,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道:“韩总真是长情啊,一枚胸针连着送两个人。”
“那可不。”韩清肃理直气壮道,“七千万呢,肯定得送个好人啊。”
秦符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楚景元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
沈知重见状道:“我听说余总之前在城东的项目赚了不少,难得还对我们西城感兴趣。”
“嗐,那都仰仗王总提携,我们这些人跟着喝口热汤罢了。”余则天笑道。
“城东那块地当年也是出了许多波折。”沈知重道,“我听闻王总最近有个项目在和政府合作,要是有机会,还得麻烦余总帮忙引荐一二。”
“一定,一定。”余则天笑着点头。
顾万青闻言也来了兴趣,话题终于从韩清肃身上引开,而韩大少本人依旧优哉游哉地吃着饭,他和林木寒这一通操作下来,硬是激得秦符追加到了三成半多将近四成。
回去的路上,林木寒道:“哥,这样做还是有些冒险,万一西城没黄呢?”
“没黄青森集团也不会让他讨到好处。”韩清肃喝了点酒,有些微醺地靠在椅背上,“顾万青话说得好听而已,压根就不是个善茬,真没黄秦符也得脱层皮……没看出来吗,青森一直想打韩氏的主意。”
林木寒也喝了不少酒,和他一起坐在后面,闻言有些诧异:“哥,你真厉害。”
“我他妈是懒不是傻。”韩清肃的手不老实地拽了一下他的衬衣领子,又戳了戳那枚胸针,“真小气啊林寒寒,戴上也不嫌掉价。”
“七千万掉什么价?”林木寒抓住他的手。
“不嫌膈应?”韩清肃问。
林木寒轻嗤了一声:“我才不会和钱过不去。”
“是哦。”韩清肃戳他的锁骨,“当年为了钱都能把自己掰弯。”
林木寒沉默了一瞬,低头看向他,被他的头发扫得下巴发痒:“就算是为了钱,也不是谁都可以。”
韩清肃嘶了一声,挣开他的手顺着他的扣子下滑,哼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贪图我的美色。”
他漫不经心地勾了一下林木寒的皮带,拍了拍他的腹肌,林木寒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哥,别乱摸。”
“今天多亏你了,林总。”韩清肃戏谑道,“学霸脑子就是好使。”
“嗯。”林木寒一点都不谦虚,“你认识余则天吗?”
“那胖子?不认识。”韩清肃打了个哈欠,偏头亲了亲他的喉结,
“他瞟了你好几次。”林木寒道。
“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韩清肃理直气壮地咬了他一口,“林总,这破醋你也能吃?你他妈是真不挑啊。”
林木寒被他咬得微微仰起了脖子,车窗外的路灯在两人身上交错闪过,在一片暧昧又旖旎的昏暗里,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哥,再喊声老公听听。”
“操你的话可以考虑。”
“哥,别这么粗俗。”
“滚。”
第38章 假期
转眼就到了元旦。
进山的大巴摇摇晃晃, 窗户玻璃上起了层朦胧的水雾,林木寒抹开那层雾气,外面灰褐色的山林看起来格外萧瑟冷清。
韩清肃枕着他的肩膀睡得天昏地暗, 两条大长腿屈在狭窄的空间里, 看起来格外委屈。
“哥, 醒一醒, 我们快到了。”林木寒将他下巴上的围巾往外扯了扯, “哥。”
韩清肃皱了皱眉,睡眼惺忪地和他对上视线:“到了?”
“马上。”林木寒捏了捏他的掌心。
十分钟后,两人下了大巴,傍晚灰暗的天色沉沉地压下来,连周围的绵延的群山都显得格外压抑,天上飘起了雪花,冷风直直地往脖子里灌,韩清肃冻得打了个喷嚏。
“让你穿羽绒服死活不穿。”林木寒把他的围巾绕紧了一圈。
韩大少刚开始是打算只穿件大衣,薄薄的衬衣都能看见胳膊上的肌肉, 林木寒压着人好歹给他套上了件羊绒毛衣, 其间过程仿佛他给顾万青家那条阿拉斯加洗澡, 狗气得要命,他被狗气得头顶冒烟。
“呵, 一点儿不冷。”韩清肃穿着黑色的大衣, 潇洒地打了第二个喷嚏。
“冻死你活该。”林木寒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韩清肃拿肩膀撞他:“林宝儿,这就不爱了?不应该赶紧把你的羽绒服脱下来给我吗?你喊声好老公我就勉为其难地穿上。”
林木寒冷笑一声:“你想得美。”
韩清肃叹息道:“我本来打算趁着假期和你出去玩玩,怎么就沦落到进山了, 这地儿看着鸟不拉屎, 你确定没找错位置?”
林木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定位:“应该没有错。”
马睿的事情被警方判定为自杀,但他到底是在韩氏大厦跳的楼, 韩氏出于人道主义还是给了一大笔赔偿,但却无人来认领,后来几经辗转,才找到了马睿的父母,但对方情绪非常激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最后不得已,韩氏决定派人来马睿的老家,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没人愿意来,最后韩清肃硬是拽着林木寒来了。
但林木寒认为能从这里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们先是坐飞机到了市里,韩清肃想租车进山,但林木寒出于安全的考虑拒绝了他的提议,两个人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天黑前堪堪到了山里。
“这里离马睿家的村子还有三公里。”林木寒看着地图,“走吧。”
韩清肃挑眉:“步行?”
“动一动还暖和。”林木寒背着个旅行包,看他鼻子冻得通红。
韩清肃潇洒帅气地往前走。
“这边。”林木寒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韩清肃掉头,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成了大背头,露出了优秀的发际线,他捋了把头发:“你哥再去娱乐圈闯一闯,起码得混个顶流。”
“哥,不说人家顶流年纪一二字打头,就你的那些黑料能让你被唾沫淹死。”林木寒叹了口气。
韩清肃不服气地挑眉。
“你的黑料都是真的。”林木寒一击毙命。
韩清肃道:“人无完人,我已经足够优秀了,不识货。”
林木寒叹了口气,从包里拽出来了件冲锋衣扔给他:“穿这个,照样帅。”
韩清肃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真贴心。”
林木寒幽幽道:“人到中年,注意保养。”
韩清肃闻言兴致勃勃地勾住他的脖子:“宝贝儿,喊声叔叔听听。”
林木寒:“……”
韩清肃最终还是没能扛住凛冽呼啸的寒风,换上衣服之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伴着越发漆黑的天色,开始给林木寒讲鬼故事:“从前有个小孩儿叫林寒寒,有一天他孤身一人进山砍柴……”
林木寒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韩清肃嘴碎闲不下来:“……慢慢地,林寒寒就听见了第三道脚步声,他心里疑惑,看向旁边的老公韩肃肃,第三道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卧槽!”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韩清肃吓得吼了一嗓子,林木寒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扯了过来,警惕地看着来人。
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瘦得像根麻杆,眼球微微凸出,嘴里吚吚呜呜地说着什么,然后冲他俩打手语,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山头。
韩清肃吓得魂都快没了,林木寒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吓出了身冷汗——当然这主要得益于韩清肃心血来潮的鬼故事。
那人见他俩看不懂手语,拍了拍脑袋,从兜里拿出了个老式的按键手机,打了一行字,放到了他俩面前。
‘马叔让我来接你们,去马家村。’
“你认识马睿?”林木寒问。
对方使劲点了点头,又打字:‘进村的路坏了,要换路爬进去,你们不认识路,跟我走。’
林木寒和韩清肃对视了一眼。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都是山林,如果再回最近的镇子也不明智。
“路怎么坏的?”林木寒问。
对方打字:‘之前下雨,泥石流,半年没修好。’
最终林木寒和韩清肃还是跟着对方走了,一来大致方向没错,二来对方这身板威胁性也不大。
韩清肃走着,林木寒往他手里塞了把刀,沉甸甸的,皮革裹着刀,刀柄的触感摸起来就是好东西,他转头看向林木寒。
林木寒低声道:“包里还有两根甩棍。”
韩清肃有点诧异:“你来真的?”
“以防万一。”林木寒沉声道。
韩清肃戏谑道:“真混过啊林哥?”
林木寒看了他一眼:“没有。”
好在一路上虽然难走了些,但最后他们还是看到了村子。
韩清肃看了一眼表,已经晚上八点,那哑巴青年拿着手电,带他们穿过了村庄有些泥泞的土路,来到了最边缘的一户人家。
木板门上贴着褪了色的对联,坑洼斑驳,穿着厚棉衣的老人站在门下的灯光里,看见他们沉默了许久:“你们就是马睿的领导吧,进来吧。”
那哑巴青年也跟着进来,院子里已经积了层薄薄的雪,中间是座砖房,旁边是看上去年岁久远的老式土屋。
房间里烧着火炉,有个六七十岁的婆婆坐在炉子前,见他们进来,红肿的眼睛又淌下泪来。
“坐。”马国祥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们坐下。
想象中的哭天喊地和咄咄逼人都没有,林木寒打量了一遭周围的环境,旁边韩清肃开口道:“老人家,马睿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们对他发生的事情非常痛心也非常遗憾……”
他说了一通,然而对方并没有多少反应。
“现在马睿的遗体还在医院太平间。”林木寒道,“您二位——”
“他自从上了大学考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马国祥声音沙哑地开口,“前段时间第一回 给我们打电话,是跟我们要钱买房子,一张口就是几十万,我们活了大半辈子,一共就攒了几万块钱,上哪里给他凑这么多钱。”
“他平时不给你们寄钱回来吗?”林木寒问。
马国祥摇了摇头:“连个电话都不打,就和没养这个儿子一样,他还让我们把他小妹嫁了要钱,他妹妹才上初中。”
“畜生东西,死了正好!”坐在炉子前的老妇人哭着骂了一声,捂着脸抽噎起来。
那哑巴青年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毛巾擦眼泪。
“我们年纪大了,这山路都爬不出去。”马国祥看着他们,“领导,你们帮忙处理了吧,随便埋个地方,要多少钱我给你们。”
他起身要去拿钱。
“您误会了。”韩清肃拦下他,“马睿在我们公司出的事情,虽然是自杀,但我们也要负一部分责任,这是公司给马睿家属的一些心意……”
他放下了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是七十六万。”韩清肃道,“另外,马睿自己还有一部分遗产以及在A市的一套房子,您如果不方便,可以找亲戚或者信得过的人去处理。”
“七十六万?”马国祥愣住。
旁边的老妇人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人没了要钱有什么用,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他没良心啊……”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看来马国祥他们并不知情。”林木寒道,“但按马国祥说的时间,马睿当时已经和陈彤晗分了手,为什么还那么着急买房子?”
韩清肃摇了摇头,道:“还有一天半的假期,顺路回趟芜城吧。”
“回芜城?”林木寒疑惑地看着他。
“当然是好好陪你过个元旦。”韩清肃伸了个懒腰,“咱们争分夺秒共浴爱河。”
“回去只能住一晚上。”林木寒道。
“一晚上还不够?”韩清肃上下打量他一眼,“林叔叔,上了年纪力不从心也正常,你要实在不行就我来。”
林木寒眼神一沉。
几个小时后,两人在芜城落了地,刚出机场,一辆面包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门唰得一声打开,一群大老爷们热情地打招呼:“小韩,快上来!”
“韩哥!”纪嘉浩从车上跳下来搂住了韩清肃的脖子,“你一说要请客,老朱老刘他们几个就立马来了!”
韩清肃豪爽道:“还得是咱们兄弟,今天哥几个必须得喝个痛快。”
他和纪嘉浩勾肩搭背上了面包车,在人群中开心地朝林木寒招手:“林叔叔,快上车。”
林木寒:“……”
骗子。
第39章 打斗
林木寒最后还是上了车。
“小韩, 这个是?”有人看向了林木寒。
“我弟弟。”韩清肃一巴掌拍在林木寒的大腿上,“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
“噢——”一群人纷纷做恍然大悟状。
“不容易啊,小伙子不容易。”老朱看着林木寒道, “你哥也不容易, 不过人活着总会碰到那么几个坎, 熬过去就好了。”
林木寒不知道韩清肃满嘴又跑了什么火车, 只是点头应和。
“韩哥, 你去A市探亲咋样了?今年过年在芜城吗?”纪嘉浩问。
“只待一天就走,那边的亲戚帮忙找了个活。”韩清肃道,“等暖和了再回来跟你们一块去工地。”
“这样最好了,两边不耽误。”纪嘉浩说。
“你最近怎么样?”韩清肃问。
“嗐,在家闲着呢。”纪嘉浩说,“偶尔上我大伯的面馆里帮帮忙,不过他总要给我开工资,我就不好意思再去了。”
“你这傻子,你大伯给你开工资你就拿着呗, 你爸现在花钱这么厉害。”老刘说。
纪嘉浩苦恼道:“我大伯也得养家, 再说我叔他们凑了好几回钱了, 总不能一直这样,我还是再去找找别的活, 就是短时间的人家也不想要。”
韩清肃闻言, 和林木寒对视了一眼,问纪嘉浩:“你爸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醒不了, 医生说以后很可能就变成植物人。”纪嘉浩说, “我妈和我爷爷他们轮流照顾着,一天好几万, 他们的意思是不治了,我想着再试试,要是实在不行,也就这样吧。”
几个人纷纷安慰起他。
“嗐,大过节的不说这事儿,我爸开货车应该还是挣了钱的,就是我们都不知道他放哪里去了。”纪嘉浩道,“跟他一块儿搭伙开车的是个女的。”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小纪,你别怪叔说话难听啊。”老刘皱起眉道,“你爸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人不能太好欺负了,万一你爸不太好,那这钱还是得你们娘俩拿着,不然算怎么个事儿?”
“我和我大伯去要过,那女的一直躲在屋子不开门……”纪嘉浩摆摆手,“算了,别说这糟心事。”
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韩清肃又起了别的话头,车里的气氛才又活跃起来。
韩清肃找的是个普通的饭店,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块侃大山吹牛逼,一个比一个能喝,林木寒坐在韩清肃旁边安静地吃着饭,不知道说了什么,韩清肃哈哈大笑,杯子里的酒都撒了大半。
这些人都很会劝酒,纪嘉浩最后喝得烂醉,趴在桌子上道:“……我一直以为他很辛苦……他和我妈养我不容易……结果只有我们不容易,他在外面生了仨孩子……大的都上小学了……一对龙凤胎才几个月大……他只拿……我小时候都没见他几回……我就不应该管他……”
他抱着酒瓶子掉眼泪,最后竟失声痛哭起来:“可他是我爸……我不想让他死……”
韩清肃在旁边听着,端起酒喝了一口,又想倒,被林木寒按住了手。
韩清肃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差不多行了。”林木寒道,“喝太多伤胃。”
韩清肃问他:“有烟吗?”
“没有。”林木寒刚说完,韩清肃就伸手往他兜里一掏,结果什么都没摸到,气得往里面又狠狠揉了一把。
林木寒险些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警告地看着他。
“我这儿有。”老朱递给韩清肃烟,“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烟瘾也这么大,一天两包都不够,哎,我火机呢?”
“这儿有。”老刘扔了个打火机过来,韩清肃刚要伸手接,林木寒却比他更快接住了火机,伸手给他点上。
韩清肃歪过头让他点火,刚吸了口烟想吐他脸上,林木寒却起身道:“去个卫生间。”
韩清肃顿时觉得无趣。
“小韩,你弟弟不太爱说话啊。”老朱道。
“他就这样儿,八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韩清肃笑道,“全靠那张脸撑着,俊吧?”
“啧,真俊,比小姑娘都白净,结婚了吗?有对象没?”老朱问,“我有个外甥女,应该和你弟差不多大,要不找机会让他俩见见?”
韩清肃夹着烟端起酒来一口闷了,勾住老朱的脖子笑道:“他不行,早有对象了,跟人家屁股后边儿甩都甩不掉,朱哥,你看我行吗?”
“嘶。”老朱看了他一眼,“不太行,你这一看就不是个过日子的,小姑娘喜欢是喜欢,拴不住心不是百搭?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
老刘闻言大笑道:“我就说吧,之前我老婆想给他说媒,我说你可拉倒吧,就小韩这样的,一般姑娘根本拿不住。”
韩清肃十分冤枉:“哪能够,我可好追了。”
“扯淡吧,就你这样的,得来个夜叉才能管住你。”老刘笑道,“人那项目经理带着的那几个会计小姑娘,每回来都打听你,但你真来了,一个敢往你跟前凑的都没有。”
韩清肃苦恼道:“操,我听着都着急。”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纪嘉浩被吵醒,伸手扒拉酒瓶子,韩清肃抓住他的胳膊:“哎,不能喝了。”
老刘道:“你就让他喝吧,他心里觉得窝囊,难受。”
“操,他妈喝酒管屁用。”韩清肃叼着烟骂了一声,“小纪,哎,醒醒,把那女的地址给我,我帮你想办法。”
纪嘉浩醉眼朦胧地看着他:“韩哥,你行吗?”
“嘿,今晚都觉得我不行是不是?”韩清肃往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
纪嘉浩又哭又笑,掏出手机来大着舌头道:“我给你啊……你别跟人家动手……”
韩清肃瞥了一眼地址,把酒瓶子从他手里薅过来:“吃点菜,我去看看我弟。”
他起身去外边儿加了几个菜,去卫生间没找到林木寒的人,问了服务员才在饭店外面找到林木寒。
林木寒正在旁边的小道上打电话,神情冷淡,眉眼间带着股戾气,韩清肃吹了个口哨,他在路灯底下抬起头来,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匆匆和那边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
韩清肃道:“差不多行了,等会儿就撤。”
林木寒说:“找到墨云暄了。”
韩清肃诧异道:“这么快?”
“说起来巧,他新男朋友是R国人,带着他一块去了R国。”林木寒说,“用不了几天应该就能问出来。”
“怎么问?”韩清肃挑眉看着他。
林木寒眯起眼睛:“怎么着,心疼?”
韩清肃嗤笑一声:“我他妈心疼个鸟,我怕你到时候蹲局子。”
“这种人能用钱砸第一次就能用钱砸第二次,为这么点事儿犯不上。”林木寒顿了顿,“哥,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使用暴力?”
“你说你是杀手。”韩清肃震惊道,“你问我为什么?”
“……我说你就信?”林木寒沉默了一瞬。
“你说什么我都信。”韩清肃嫌冻手,把爪子抄进了裤兜里,抬腿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赶紧进去,也不嫌冷。”
林木寒道:“还行,没到年纪。”
韩清肃啧了一声:“没完了是吧?”
“叔叔,人得服老。”林木寒冲他笑了笑。
韩清肃笑道:“哟,你年轻,被人揉一把都得出来降火。”
林木寒幽幽地盯着他,韩清肃觉得有点危险,抬手道:“暂时休战,我还有正事儿。”
“共浴爱河?”林木寒不满地往他腰间摸了一把。
“以后再浴。”韩清肃朝他晃了晃手机,“搞到纪平他情人的住址了。”
——
手表上的指针在八点十五。
林木寒敲了敲面前的防盗门,没有人应声,他低头抹了一下门把手,上面是层厚厚的灰尘,他看向后边儿一身酒气的韩清肃:“你确定是这里?”
“纪嘉浩给的,应该错不了。”韩清肃道,“没人?”
林木寒说:“把手上都落灰了,看样子搬走很久了。”
“纪嘉浩说他们上次来找人是三个月前,那时候还在。”韩清肃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林木寒说。
韩清肃皱眉:“这不太好吧,万一——”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咔哒一声,林木寒已经推门进去了。
“……嘶。”韩清肃倒吸了口凉气,跟在他后边儿进了门,“你小子不太像个好人啊。”
“我们只是来帮纪嘉浩讨债。”林木寒道。
房间里漆黑一片,有股许久没有住人的味道,韩清肃想开灯,林木寒按住他,把窗帘都拉上才开了灯。
房间里的生活痕迹很重,有不少小孩子的玩具,还有些散落的衣服和绘本,圆嘟嘟的萝卜笔上也落了层灰,贴墙的收纳柜上放着五口人的合照,韩清肃看了一眼:“是纪平,这个女的——”
“哥,这边。”林木寒示意他过去。
韩清肃走过去,就看见了一个打开的保险箱,里面还有些被翻乱的收据和文件,韩清肃疑惑道:“就算搬家也不至于这么匆忙吧?”
“衣服都没怎么带走,看样子都是从卧室的衣柜里翻出来的。”林木寒站在卧室门口,示意他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抽屉,里面那些零碎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纪嘉浩他们?”韩清肃靠在门框上问。
林木寒打开衣柜看了两眼,又看向被挪开的床,道:“纪嘉浩不太可能破门而入,而且要是他这样做,对方大概率会报警,现在这样……更像是那女人拿钱直接带走了孩子,有人在我们之前进来翻过。”
韩清肃来了点兴趣:“你的意思是,纪平留了证据?”
“有可能。”林木寒道,“不过就算有,看这样子也被人抢先了。”
“那走吧。”韩清肃说,“找那个女的。”
“人已经搬走了,你去哪里找?”林木寒走出来,打开橱柜看了一遍。
“你都能找到墨云暄,找到这人应该也不难。”韩清肃道。
林木寒闻言看向他:“我尽量,但不能白干。”
“咱俩这关系你就见外了吧?”韩清肃笑着勾住他的肩膀。
林木寒道:“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们还不是亲的。”
“怎么,没公开你的身份不开心了?”韩清肃转头亲了一口他的脖子。
林木寒道:“没有。”
韩清肃往周围扫了一眼:“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先走吧。”
“纪平如果留证据,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是录像,要么是录音。”林木寒却没有动,他看着那个打开的保险箱,“这种材质的保险箱很贵,这钱来路不正,存起来或者花掉之前,纪平只有放在保险箱里才安心,那他一般也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保险箱里。”
“比如说证据?”韩清肃又看向那被翻得底朝天的保险箱。
“他留了证据,无非是想干完这件事情有个保障,或者再讹一笔钱,这说明他有把握活下来,但现在他却躺在医院成了植物人。”林木寒蹲在那保险箱旁边摸索,“要么是被人发现了,要么是他的情人知道内情,想再讹笔钱,但没人知道证据被藏在哪里。”
“唔,有点道理。”韩清肃蹲在他旁边,随手捡起了旁边的萝卜笔戳他的胳膊,“不过要是我肯定不会放进保险箱这么显眼的地方,对方敢买凶杀人就敢灭他的口,还不如放进小孩儿玩具里边儿安全,搜也没人注意……”
他声音忽然一收,皱着眉掂了掂手里那支笔:“嘶。”
林木寒看了他一眼,拿过了他手里的笔,重量果然不对,他刚把笔拧开,就看见了里面闪烁的一个小红点:“这——”
啪。
他话没说完,整个屋子瞬间一黑,紧接着一阵劲风袭来,林木寒一把扣住了韩清肃的肩膀把人往下一压,带着凉意的风擦着他的鼻尖过去。
是刀。
韩清肃酒劲还没过,被他这一压险些吐出来,下一瞬他就感觉身体一轻,被人直直拽了起来推到了一旁,紧接着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我靠,来真的?”韩清肃吓得酒都醒了大半,他摸出手机下意识就要报警,却在屏幕亮起的一瞬,被人一脚踹到了手腕上,他登时痛呼了一声,手机砸在了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然后他就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看见林木寒踩在茶几上腾空跃起,一个飞踢旋肘,正砸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对方往后直接摔在了椅子上,将结实的餐椅砸得四分五裂。
“哥,出去报警!他身上有枪!”林木寒甚至没看他一眼,抄起旁边的椅子就往对方身上砸了过去。
那人抬起胳膊一挡,手里的刀一横直接往林木寒的脖子上劈,林木寒借着椅子腿别了他一下,对方使劲拧了一下,一膝盖砸在了他的腹部,那刀直接划破了林木寒的外套,结果下一秒对方动作一滞。
韩清肃从背后勒住了对方的脖子,直接将对方掀翻在了地上,骂骂咧咧道:“操!把枪交出来!”
林木寒瞳孔骤缩,在对方的刀捅进韩清肃的心脏之前把人拽了出来:“走!”
韩清肃推门,结果发现门已经被堵死,不管怎么用力都打不开,骂道:“打不开!”
“砸开!”林木寒顺手抓起了旁边的衣架,在对方提着刀冲上来的时候格挡了一下,衣架瞬间断开,他甩了一下震麻的手,透过厨房外昏暗的光线,和那人对上了视线。
对方咧嘴笑了笑,手中的刀横在了身前,出口是有些生涩的普通话:“你最好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一命,少掺和这些事情。”
林木寒道:“我老婆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他妈少管。”
对方似乎因为“老婆”这个称呼疑惑了一瞬,林木寒趁机出手,腿上一个假动作晃了对方一眼,一脚正踢在他鼻子上,胳膊照着那刀过去,挨了一刀却正拧住对方的胳膊,一拳头砸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那人动作迅疾地躲开,他一拳砸在了地板上瞬间见了血,对方绞住他的腿带着他撞破开厨房的玻璃门,林木寒拧过他的胳膊把人砸在了橱柜上,抄起旁边的菜刀就往他脑袋上砍。
“林木寒!”跑过来的韩清肃见到这一幕心跳都快没了,他吼了一嗓子,“走!”
林木寒转了一下菜刀,刀柄狠狠砸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拽起韩清肃就往外面跑去,对方紧随而至。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人?!”韩清肃砸门手都砸破了。
“不知道,但像是来要你命的。”林木寒拽着他往旁边的巷子里跑。
韩清肃道:“去大街上啊!”
“你敢去他就敢开枪,这种人钱都给到位了,就是来换你命的。”林木寒抓住他的领子,“翻!”
韩清肃被他托了一把,直接从墙上翻了过去,紧接着林木寒就动作利落地跳了下来,他把拆下来的东西塞到韩清肃的口袋里,“分开跑,找机会出去报警,待在警局里别出来。”
韩清肃抓住他:“那你怎么办?”
“死不了。”林木寒说,“没你在旁边捣乱,这种我能一个打俩。”
韩清肃觉得这事儿实在魔幻,脑子里嗡嗡作响:“你他妈要是死了怎么办?”
“那你就给我守寡。”林木寒把他压在墙上恶狠狠地亲了一口,语气森然道,“敢找别的男人,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韩清肃被他亲了一嘴的血腥味,严肃地看了他半秒,转身就往外跑,没带一丝犹豫和迟疑。
“哥?”林木寒愣了一下,但韩清肃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操。
他心里骂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眸光一沉,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处工地,有沙子有堆摞在一起的砖块,还有搅拌水泥的机器和纱网,脚步声越来越近,抄起旁边的铁锨就砸了上去。
对方敏锐地躲开,却还是被砸中了膝盖,在他摸上后腰上林木寒心底一凉,扑上去直接反绞住了对方的手腕,紧接着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到了旁边的砖块,林木寒感觉到了血,但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下手越发狠辣。
但他到底不想真的杀人,可惜对方就没有这个顾虑,在刀被他踹掉之后屡次想拿枪,林木寒只能死别住他的胳膊,却被对方抓住头发往旁边的水泥柱子猛地砸了上去,眼前顿时一黑,耳朵也听不到半点声音,但这种时候几秒钟的迟钝都是致命的,他强睁开眼睛,抬手挡住了对方下一击,却没料到对方举起了枪,他的注意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我操你大爷!”
一个水泥桶猝不及防扣在了对方脑袋上,林木寒直接一跃而起卸了对方的枪,隔着水桶一拳砸在了对方的头上,屈膝砸在他的肋骨,直接将人掀翻在了地上,在对方拽开水桶的一瞬,抄起旁边的砖块毫不犹豫地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鲜红的血溅了他满脸。
他将手里的砖头扔到了一旁,粗喘着气抬起头来,顶着满脸的血一脸阴郁地和韩清肃对上了视线。
拿着铁棍都没来及插手的韩清肃:“……”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林木寒死气沉沉地盯着韩清肃,哑声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韩清肃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出声:“我报完警不得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林木寒吐了口血沫,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没死,你守不了寡。”
韩清肃指了指地上跟烂泥一样的那人:“那他呢?”
“没死。”林木寒眨了一下眼睛,被血糊住了大半视线,“我要是坐牢,你他妈肯定在外边儿乱搞。”
“你真他妈牛逼。”韩清肃叹为观止,“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种事。”
林木寒往前踉跄了一步,韩清肃下意识地伸手把人接住,结果这人脱力后死沉,险些把他带倒,他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难得有点慌:“你别闭眼啊,你要死了我立马回去找楚景元结婚。”
林木寒血红着眼睛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试试。”
警笛声终于变得清晰起来,韩清肃顿时松了口气,他拍了拍林木寒的脸:“林木寒,别睡。”
林木寒趴在他肩膀上喘着气,低声道:“哥,结婚。”
他往林木寒身上摸,摸哪里都是一手的血,定睛一看,这人肚子上有个大血窟窿,韩清肃脸色瞬间一白,胡乱地点头:“结结结!你他妈千万别死了,你爱怎么结怎么结!”
林木寒低笑了一声,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没了动静。
“操!”韩清肃彻底慌了神,伸手死死捂住他的肚子,“林木寒?林木寒!”
第40章 凑合
手术室的灯亮着, 韩清肃靠着墙盯着上面手术中几个字,脑子有些乱,旁边有两个警察, 还有林旭明也在外面, 林兴学和庄玲神色凝重, 一言不发。
刚才手术签字时, 韩清肃才发现自己没资格签, 是赶来的林旭明签上的字,林旭明不停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险些打起来,最后还是被旁边的警察扯开。
韩清肃借了部手机,打了好几通电话,才没有被警察直接带走去做笔录,直到手术结束,手腕传来了钻心的疼。
林木寒动作太快,他除了最开始挨得那一脚和砸门, 基本上没受什么伤, 但林木寒和那个人几乎全都是面对面硬刚, 还挨了一刀。
对方是冲他来的,看样子是一定要他的命, 要不是为了保护他, 林木寒根本犯不上这么拼命……韩清肃烦躁地抹了把脸,才发现手上全是快干了的血。
林木寒被推出来时脸色白得吓人,不过胸口还有起伏。
没死。
韩清肃松了口气, 来不及听那医生交代, 就跟着林木寒进了病房。
不是重症监护室,说明情况还行。韩清肃坐在床边盯着人看了一会儿, 就看见林旭明带着林兴学和庄玲进来。
“你出来。”林旭明和他对视了一眼。
韩清肃推门出去,门口的警察还没离开,林旭明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寒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是为了帮我。”韩清肃听他这兴师问罪的语气有些莫名烦躁。
“韩清肃,你以后能不能离我弟弟远点?他前途一片大好,你一个无所事事只知道败家啃老玩男人的二世祖,三十多岁了一无所成,你怎么好意思留在他身边?”林旭明沉声道,“你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难道就非得再伤害他第二次吗?!”
韩清肃闻言嗤笑了一声:“是林木寒死皮赖脸非得往我跟前凑,这话你甭冲我,冲你便宜弟弟说。”
林旭明皱眉道:“他现在这样,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怎么着,我愧疚就非得表演出来?”韩清肃笑道,“你多大脸啊。”
“韩清肃,你要真觉得愧疚,以后就不要出现在小寒面前,他好不容易把你忘了。”林旭明说,“你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你放过他吧。”
“啧。”韩清肃不爽地皱起了眉,“你他妈算哪根葱,我还就爱玩你弟了,怎么着?他快死了都还跟我求婚呢。”
林旭明气得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韩清肃抬手去挡,结果忘了手腕折了,脱力愣是被他一拳砸中,旁边的警察赶忙过来劝架,把情绪激动地林旭明拉开。
“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韩清肃碰了碰肿起来的脸颊,笑道,“我大舅子这人就是脾气爆。”
林旭明被他一句话气得眼睛都快滴出血来:“韩清肃!”
“我去看我老婆。”韩清肃笑眯眯地抹掉了嘴角的血,推门进了病房。
徒留下暴怒的林旭明和面面相觑的警察。
林兴学和庄玲在病床前看着林木寒,庄玲拿着棉签颇有些不知所措。
“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吧。”韩清肃拿过庄玲手中的棉签和水杯,“我来。”
他拿过去的动作太过自然,而且虽然他脸上带着笑,但周身的气压很低,身上的血和阴沉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凶悍,看起来就是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庄玲欲言又止,反倒是林兴学开口:“走吧,咱俩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还有旭明在。”
庄玲这才点了点头,对韩清肃干笑道:“那就麻烦你了韩先生。”
“没事儿。”韩清肃笑了笑,坐在了床边,拿着湿棉签沾了沾林木寒干涩的嘴唇,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请来的医生和律师后半夜才赶来芜城。
等韩清肃再回到病房,天色已经大亮。
林木寒脸色苍白地挂着呼吸机,一直没醒。
韩清肃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心底是止不住的烦躁,他盯着林木寒复盘了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又回忆了最后自己那一下帅气的暴扣,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当初他刚来芜城俩人打架,林木寒可能还真是没下狠手,虽然他也正儿八经练过,但和这种专业的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
这小子不会真是个杀手吧?
卧槽,变态杀手。
更刺激了。
他戳了戳林木寒的脸颊,觉得事情正在往不妙的方向发展,这他妈要是悔婚,这小子会不会提着刀半夜把他给割了脑袋……割脑袋不至于,可能真会把他锁进地下室。
坏菜。
韩清肃正想着怎么才能顺利脱身,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他低头看着林木寒问,“还认识我是谁吗?哪儿不舒服?”
林木寒声音虚弱道:“疼死了。”
“疼就对了,你肋骨断了两根,胳膊和大腿不是骨折就是骨裂,还有脑震荡,肚子上那窟窿都算轻伤。”韩清肃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上去很想嘲笑他一番,但最后却闭上了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
林木寒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嘶哑:“你脸怎么了?”
韩清肃冷笑了一声:“你便宜哥哥揍得,哭着喊着要我放过你,好像你多么情深似海一样。”
“我是。”林木寒幽幽盯着他,像没死透的僵尸。
韩清肃哼笑了一声,凑上去亲了亲他干涩的唇,嫌弃道:“扎嘴。”
“别让我笑。”林木寒抬手抓住他的手,闭了闭眼睛,“一笑伤口疼。”
韩清肃捏了捏他的手心:“真他妈没出息,我刚指着你哥鼻子骂你死皮赖脸倒贴,你都没法反驳,完犊子了吧?”
林木寒说:“没骂错。”
“真就不要脸了?”韩清肃盯着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头又亲了他一口。
林木寒躲不开,眼睛里满是笑意:“老亲我干什么?”
“操,吓死我了。”韩清肃低声道,“你差点就死了。”
“死不了。”林木寒顿了顿,忽然有点懊恼。
“怎么着?”韩清肃戳了戳他的嘴角。
“受伤受早了,要是等我做了什么错事再受伤,你肯定就能原谅我了。”林木寒看着他笑。
韩清肃说:“你们变态的想法都这么神奇吗?”
“还行吧,我们这一个分支比较讲究。”林木寒道。
韩清肃捏住他的嘴:“快闭嘴吧,也不嫌累……我是不是得按铃?”
“你没按?”林木寒含糊不清道。
韩清肃松开手,一巴掌拍在了呼叫铃上:“靠,见你睁眼光顾着亲了。”
林木寒有气无力道:“人家看见老公醒了都是先找医生,你他妈好,先啃两口,还非要我陪你说话,伤口都笑裂了。”
“没事,你抗造。”韩清肃咬了咬他的手指。
林木寒无力反抗:“哥,你真是禽兽不如。”
韩清肃乐得又亲了他一口。
林旭明是和医生一起进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警察,等检查完做完笔录,已经是下午了。
林旭明还有几台手术要做,没能问出什么就匆匆离开了——主要是林木寒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韩清肃,他看着也只有糟心。
医生要林木寒吃些流质食物,韩清肃让人做好了稀粥,端着粥碗耐着性子给他一勺一勺地喂进嘴里。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和律师,那个傻逼敢在境内持枪,就等着牢底坐穿吧——张嘴。”韩清肃把勺子怼到了他嘴边。
林木寒又喝了一口,示意不想再喝了。
“不好喝?”韩清肃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林木寒话没说完,就被他扣住下巴亲了上来,亲完大少爷还要咂咂嘴,“挺甜的。”
“吃不下了。”林木寒的嘴唇终于有了点血色。
韩清肃笑道:“我还是喜欢你在床上说这句话。”
林木寒抿了一下嘴唇:“哥,这种时候就别撩拨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韩清肃隔着被子弹了他一下:“活该。”
林木寒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们私闯民宅怎么算?”
“什么私闯民宅?那房子户主的名字是纪嘉浩他爸,我们只是去看房子拿错了钥匙。”韩清肃道。
林木寒:“……真不要脸。”
“我养着律师又不是养着玩的。”韩清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忽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林木寒被他吓了一跳。
“我终于想起来我大学读的什么专业了。”韩清肃笑眯眯道,“法学哦,很厉害的,要不我当你的辩护律师?”
林木寒“……”
那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因为药物的作用,插科打诨没多久,林木寒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韩清肃认为自己应该回家洗个澡吃个饭再美美睡上一觉,毕竟他待在这儿也没什么屁用,但他就是不想动,坐这儿看着林木寒睡觉也没觉得无聊。
韩清然的电话打了过来:“林木寒怎么样了?”
“还行。”韩清肃抓着林木寒的手玩,“没死。”
韩清然道:“芜城太不安全了,我派人去接你。”
“搞架飞机,把林木寒一块儿接着,A市的医疗条件更好一点。”韩清肃说。
“哥?”韩清然表示十分地不解。
韩清肃道:“他是为了救我才受得伤,我不可能把他扔在芜城不管。”
“那你想过之后怎么办吗?”韩清然道,“哥,林木寒不是个普通人。”
“我知道,他是个变态杀手。”韩清肃道,“你是没在现场,他跳起来一个飞踢旋肘,直接给那傻逼干懵了,帅爆了。”
韩清然:“……我查他的身份有些眉目了。”
“嗯,怎么样?”韩清肃掀开林木寒的病号服看他肚子上的伤口,纱布上渗出了点血,肋骨上的淤青触目惊心。
“他在R国不止有两家公司,而且——”
“等一下,他伤口渗血了,我去叫医生。”韩清肃打断了他,“对了,抓紧时间安排,我有个朋友他家医院不错,我给你他号码,抓紧时间。”
电话被挂断。
韩清然看着桌子上厚厚一沓资料陷入了沉默,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麻烦你继续往下查,看看林木寒和林肃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猜得没错,林木寒的目的恐怕不止是他哥。
只不过看他哥现在这个态度,恐怕是正在兴头上,等收集完证据,他哥的兴趣应该也差不多消失了。
——
林木寒再睁眼时,韩清肃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眼底一片青黑,胡子也没刮,身上还是那件染了血破了的毛衣,手腕也肿得厉害,这狼狈的样子和之前帅气的大少爷判若两人。
他抓了抓韩清肃的头发,韩清肃皱起眉,好半晌才睁开眼睛。
“刚才医生是不是过来了?”林木寒问。
“嗯,你伤口有点渗血。”韩清肃打了个哈欠,见外面天已经黑了,问他,“你晚上想吃什么?”
林木寒说:“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韩清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让人做好送来。”
林木寒发现又换了个病房,闻言失笑:“这种时候不应该你亲手做给我吃吗?”
“那人没给你捅死,我给你毒死?”韩清肃挑眉,“哎不行我受不了了,我去洗个澡。”
林木寒问:“我手机呢?”
“你枕头底下,好多个未接电话,我解不了锁,也没法帮你接。”韩清肃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卫生间。
林木寒原本想解释,卫生间的门已经关上了。
他挑了几个重要的电话回了短信,然后拨通了顾万青的号码。
“哟,您终于有空回话了?”顾万青上来就阴阳怪气,“这两天过个元旦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倒也没有,出了点小事儿。”林木寒说。
“咋了,断胳膊还是断腿了?难不成你和韩大少进山被人堵里边儿了?”顾万青道。
“不至于。”林木寒说,“在芜城被人捅了一刀,差点崩了脑壳。”
“哦——操!?”顾万青直接破了声。
林木寒把手机拿得远了点:“小点儿声,我哥在隔壁洗澡呢。”
顾万青骂道:“你管这叫小事!?你要死了公司股价得跌多少?我有得加多少班!”
林木寒叹了口气:“你好歹关心我一下。”
“呸,我早就说你别掺和韩家的事儿。”顾万青应该是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你这身手都能挨一刀,对方这来头不小啊。”
“是个外国人。”林木寒说,“人已经被芜城警方逮了,具体怎么处理韩家那边应该会对接,他们有认识的人方便些,这事儿你别插手,也不用告诉老费。”
顾万青道:“明白了,什么时候出院?一个星期够吗?实在不行俩星期?”
“不行,我哥给我做了粥。”林木寒轻描淡写但炫耀意味十足,“一口一口喂的,我起码得住一个月。”
“恶心!”顾万青气急败坏地挂断了电话。
林木寒心情颇好地顺手处理了几封邮件,然后就看见韩清肃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洗完澡刮了胡子还换了身衣服,帅得一如既往,林木寒把手机放下,道:“去看看你的手。”
“没事,只是错位,已经正回来了。”韩清肃坐在了床边,“你猜是谁指使的纪平?”
“秦符?”林木寒问。
韩清肃扯了扯嘴角:“是楚景元。”
林木寒皱起了眉。
“准确来说是楚景元和秦符一起策划了这件事情,但真正动手的人是楚景元。”韩清肃道。
林木寒道:“证据是什么?”
“一段录像。”韩清肃道,“准确来说,两个人一起策划,楚景元找的人,这人是纪平的同事,纪平他情人的前夫,这人大概是眼馋钱又没胆量干这事儿,把这个活介绍给了纪平,想自己吞一部分钱还能害死纪平,但没想到纪平也不信任他,直接全程录了像,知道是一位‘楚老板’出的钱,就想越过他情人的前夫,等办成了事情直接找着姓楚的要钱,他撞上去之前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录了音,对方答应加钱他才踩的油门——这段录音被他情人拿走了。”
“你又是怎么拿到的?”林木寒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还记得我刚到芜城,去找的那户人家吗?”韩清肃问。
林木寒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离婚的女人?”
“对,她就是纪平的情人,施柠。”韩清肃道。
“不对吧,她有两个双胞胎儿子,还有一个小孩儿,但她和纪平不是一个大儿子一对龙凤胎吗?”林木寒疑惑。
“呵,那俩大的,一个是她前夫的,一个是纪平的,刚生的龙凤胎她只留了儿子,女儿一出生就卖给了别人。”韩清肃道,“昨天晚上那照片你没看?”
“没有,我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林木寒道,“尤其是这种十分混乱的。”
“总之,施柠把录音交出来了。”韩清肃晃了晃手中的U盘,“外加上那录像,应该差不多了。”
“不对吧,你一开始就直奔去找施柠,你早就知道她手里有录音——”林木寒和他对上了视线,“难道楚景元也录了音?”
“宝贝儿,你知不知道被绿对一个男人而言是多大的耻辱?”韩清肃翘起二郎腿,“当然了,我一开始只是想找点楚景元和秦符通奸的证据,结果却翻到了他手里的这段录音,我肯定得来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不然你以为我前脚刚到芜城,后脚他就急吼吼地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林木寒眯起了眼睛:“你一开始不信我,以为我也是他的人?”
“一半一半吧。”韩清肃勾唇笑道,“为了查明真相,我可是忍辱负重主动献身,我要是当特工,那也得是个高级特工。”
林木寒气笑了:“明明是你没打过我。”
“就你这身手,能打过你的人少。”韩清肃理直气壮道,“再说我这叫为爱献身,还有一多半是出于对你的喜欢和爱。”
“真不要脸。”林木寒虽然这么说,但却被他的话极大地取悦到。
“主要是你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韩清肃勾了勾他的下巴,“林小寒同志,恭喜你正式洗脱了嫌疑,被正式划分为自己人的阵营。”
林木寒笑道:“看来我这刀挨得不亏。”
“勉勉强强吧。”韩清肃道,“这些证据已经交给了警方,具体那些能当做证据得看他们怎么判定,不过我觉得只要能找到施柠的前夫,基本上就能咬死楚景元,但秦符的话估计悬,这狗东西太狡诈。”
林木寒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你这书好像也没白读。”
韩清肃挤到了病床上,躺在他身旁抱怨道:“这大半夜我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和你这个干扰视线的变态斗智斗勇兼上床,累死了。”
林木寒摸了摸他圆润了一圈的脸颊:“辛苦了,哥。”
韩清肃闭上了眼睛,嘟囔道:“辛苦不辛苦,就是差点被你吓死。”
“哥,结婚的事情还算数吗?”林木寒揪了揪他的耳朵。
韩清肃闭着眼睛装死。
“韩清肃。”林木寒拍了拍他的脸,“你还是不是男人?”
韩清肃故意打起了呼噜。
林木寒松手准备掐他的脸时,一枚戒指准确无误地套到了他的中指上,他当即愣在了原地。
是枚很普通的戒指,像是临时从珠宝店里买的,但尺寸却刚刚合适。
韩清肃抬起头来,靠在病床上支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他:“买得有点急,本来打算套你尸体上一块儿火化的,凑合着戴吧。”
林木寒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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