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妄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蕾丝裙摆覆盖住黑色西裤的那一刻, 他知道今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没得到允许，许京窈不敢擅自亲上去，但她的矜持早已被今天的遭遇击溃瓦解, 胆量无端大了起来，“可以吗？”
甜腻的蜜桃香冲得周妄脖颈酥麻，腮帮子鼓动, 他搂住许京窈的后腰，“当然。”
许京窈凑上去, 在周妄的唇上若有似无地贴了一瞬。
蜻蜓点水般的浅吻，轻易让周妄的心脏漏跳一拍,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狂喜。
许京窈亲完，闪躲地望向别处，偏生嘴上不知道老实, “什么感觉？”
周妄蔫坏地笑，“你亲了跟没亲似的, 我能有什么感觉？”
既然对方这么说，许京窈决定再来一次。她又凑上去吻住周妄的嘴唇，漫长又短暂的三秒钟过去, 这个吻才结束。
许京窈拉开距离, “现在呢？”
看他不说话，许京窈垂眼, 咬咬嘴唇，“这样也没感觉么？”
周妄久经沙场，跟多不得了的大人物都谈判过，任何时候他都能运筹帷幄处变不惊, 此刻，轻易败在许京窈的蕾丝裙下, “有。”
许京窈满意了，正要起身，却被周妄搂住腰，按头吻上来。
“唔…”许京窈顿时由主动转为变动，小腹处被周妄的皮带硌着，很硬，很不舒服。
周妄的吻带着试探和挑逗，感觉到许京窈没有抗拒，他撬开许京窈的牙关，亟不可待地探了进去。
湿滑缠绕的瞬间，周妄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腹部直冲大脑，快感疯狂袭来，迅速淹没了他的神智，挑动了他的神经，让他逐渐失控，在许京窈柔软的唇瓣上啃咬。
许京窈像无助的小鹿，脆弱地承受着周妄的猛烈进攻，却没想逃脱。
眼睛闭上，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心跳也愈发剧烈。他们唇舌相碰，体温相融，两种香味纠缠在一起，暧昧被抽丝剥茧般地散开来。
许京窈的吻是少女的生涩，羞怯，周妄的吻是成年男人的引诱，索取和侵略，却又隐隐带有一丝温柔。
两道呼吸或轻，或重地扑在唇齿间，周妄像从未尝过甜味的小孩吃到了糖，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许京窈紧紧闭着双眼，被吻得双腿发软大脑发晕，还在笨拙地回应周妄。
外头凉意渐浓，屋内炙热旖旎，树叶随风摇曳时，蕾丝裙摆也在轻轻地颤。
良久后分开，许京窈微张着嘴，喘息难停，双颊一片绯红，纯洁又娇媚。
嘴角挂着的一抹晶莹，在刺眼的白炽灯下无所遁形。
周妄是侵略者，眸子里没半分迷离，流露出浓浓的贪恋，“你有感觉么？”
说着，他垂下按在对方后脑上的手，落到后腰处，双手抱着许京窈。
“疼……”许京窈垂下脑袋，额前几缕发丝散落。不知道为什么，在周妄面前，她总是会突然觉得委屈，想要寻求安慰。
周妄刚刚没克制住，吻得忘情，没顾及许京窈是否能承受，“那我下次不咬你了。”
谁也不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对方，周妄的呼吸渐渐平复，心情也沉下来。
他当然察觉到了许京窈今晚很反常，如果不是遇到了很开心的事，那就是遇到了很不开心的事，情绪积压得太严重，靠冲动来缓解。
良久，许京窈轻轻地问：“周妄，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
“没有，”周妄问：“你呢？”
许京窈沉默三秒，摇摇头，“我也没有。”
周妄暗忖，没有就不会这么问了。
他拍拍许京窈的背，温柔得能掐出水，“为什么不开心？跟哥哥说。”
许京窈说：“没有不开心。”
周妄问：“谁欺负你了？”
“没谁欺负我。”
“有困难解决不了么？”
“不是的。”许京窈还是低着头。
知道许京窈心里不舒服，周妄问不出答案，猜测是对方的困扰不便启齿，他继续问下去或许是在给压力。
“你明天六点下班，”周妄说：“那我也六点下班，要不要去逛超市？”
其实许京窈也不确定自己明天能不能六点下班，毕竟下午还约了客户，如果谈的时间太长，她下班的点就得往后推。
“不用了，”许京窈抬起头说：“我明天还是把事情做完再走吧。”
周妄说：“好。”
他直勾勾盯着许京窈，探索到她很不开心。
周妄缄默地揣摩，画稿被选中了，明明是大好事儿，为什么许京窈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没有跟他分享喜悦。
这不正常。
时针指向两点，许京窈揉揉眼睛，有些困，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时间也不早了，周妄抱着许京窈回房，帮她盖好被子，关上灯。
许京窈转了个身，背对周妄，身子蜷缩起来，像受伤了要舔伤口的小猫。
周妄没着急走，俯身凑在她耳边说：“窈妹，不管是作为追求者，还是哥哥，我都希望能最大限度的帮助你，替你解决一切麻烦，而不仅仅是跟你说晚安。”
房间里黑得不彻底，窗外有月光衬照，朦胧的，温柔的白。
许京窈被这些话触动得心暖，但还是不想把工作上的事跟周妄说，她不想让周妄跟她一起烦。
而且如果周妄出面去解决这件事，画稿的署名权可能会回来，但最后的结果也许并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这个委屈还是咽下吧，今晚难捱，但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会觉得没什么了。
许京窈把脸埋在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这次不用你帮忙，我很快就会好的。”
还是没能揭晓答案，周妄也不失落，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藏起来的事情，或是委屈，或是难堪，并非桩桩件件都适合吐露。
“晚安。”周妄说：“今天的不开心就止于此，明天依旧光芒万丈，宝贝。”-
清早，苏曼璐依旧踩着高跟鞋，端着一杯冰美式，气质高贵地走在办公大楼里。
今天上午的两个会议她都要参加，到公司早了些，没看见几个人影。
苏曼璐推开办公室，坐在工位前，像以往一样打开电脑登录微信。
但今天很特别，新添不久的微信好友’K。’的对话框，突然被顶到第一条。
苏曼璐动作一顿，挑眉，点开了那条信息：【昨晚失眠了】
她淡笑，回复：【怎么回事？】-
K。：【好像是你没跟我说晚安】
苏曼璐饶有兴致地勾唇。
其实她之前没想过跟寇豫还会有接触，毕竟两个人身份悬殊，但不知道怎么着就被寇豫找上门来，给她发短信。
俩人从上周四加上微信到现在，刚好七天，一直都处于网聊阶段，寇豫提过出来见面，被苏曼璐拒绝了。
她加寇豫的微信表示自己想跟他接触，有跟深入的认识，但不同意见面是想让对方琢磨，这女人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每天早安，晚安，上班了吗，下班了没，开会辛苦了，寇总少熬夜，苏曼璐一句不落。
但从昨天下午到深夜，寇豫都没给她发过信息，于是，她晚上也没主动问安-
苏曼璐：【昨天下午寇总在开会么？】-
对方正在输入中……-
K-
对方正在输入中……-
K：【去看场地了。】-
苏曼璐：【今天下午呢？】-
K：【跟你喝个下午茶？】
苏曼璐上午开完会其实就没事儿了，下午没约客户，单子也可以明天再做，想着那就跟寇豫见一面吧，找找存在感，毕竟光靠网聊是不能长久地吸引对方的-
苏曼璐：【昨晚在做宝石，忘记跟您晚安了，现在说还来得及么？】-
K。：【留着晚上说】-
K。：【茶吗？】-
苏曼璐：【茶】
九点整，梵洛蒂克全体员工在大会议室里集合。许京窈坐在苏曼璐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总经理公布结果。
“创始人最终决定用Cynthia的画稿，去制作双十一上市的情侣戒指。”总经理毫不心虚，也不看一眼许京窈，“大家也都知道Cynthia跟创始人的关系，但你们不要多想，Cynthia的画稿能被选中，完全就是因为她的作品足够优秀，可以说在整个珠宝设计行业都是很新颖的。”
他每说一句，许京窈的心脏都在被戳痛，无力到直不起背。
紧接着，电子屏幕上出现一副手稿，上面是两枚钻戒，有立起来的角度和侧放的角度，无一不显露出花环与冠冕的独特性。
有位女士轻轻哇了一声：“这画的也太好了吧，不愧是被创始人选中的稿子。”
她对面的人接话：“女士是花环，既代表公主又代表女王，男士是冠冕，既代表骑士又代表国王，Cynthia的设计理念真的很特别。”
“感觉这对钻戒上市了会很火诶！”
“Cynthia真的好优秀啊，我国庆打算去伦敦旅游，希望能跟她见一面。”
“这样一对比，我们中国区的设计师好像略逊一筹。”
苏曼璐看许京窈没什么反应，既心疼又放心，还好许京窈不是冲动的人，没闹腾。
总经理看到大家的反馈，表露出满意，“来，让我们为梵洛蒂克，为Cynthia，为花环与冠冕鼓掌！”
会议室内瞬间被掌声包围，许京窈木讷地跟着鼓掌，视线凝在屏幕上的那副画稿上，她费尽心思完成的作品，即将成为别人的代表作。
散会后，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开始忙碌，苏曼璐十点半还有会议，趁衔接中的空挡，她去许京窈的办公室里安慰一番。
许京窈看起来很不好，脸色比昨天还差，妆也没化，要多丧气有多丧气。
苏曼璐拍拍她的背，“许总监，尽量不要想这件事了，以后还会有更优秀的作品。”
许京窈笑了笑，“好。”
周五晚上，苏曼璐下班的时候看见许京窈的状态仍然不好，垃圾桶里堆着很多被揉成团的画稿，她觉得必须得让许京窈分散点注意力，所以带着许京窈去了酒吧。
这个酒吧不怎么出名，苏曼璐之前没来过，好在卡座不用预约，一进去就有。
许京窈本来是不想来的，但苏曼璐硬拉着，她只能被迫自愿来潇洒。
灯红酒绿，音响炸裂，男男女女举高双手，扭着身子在狂欢。
许京窈不是很适应这种氛围，特别是看见前方有人接吻，她挪开视线，看见那边的人也在接吻的时候，很想离开。
苏曼璐拉着她，“喝几杯，不开心的事儿就能忘掉了。”
许京窈摇摇头，“我不是很想喝酒。”
“你信我，”苏曼璐递给许京窈一杯蓝色的鸡尾酒，“我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许京窈犹疑着抿了口，砸吧砸吧，是甜的，飘着果香，味道还不错。
她贪恋地多喝了几口，便一发不可收拾，连着喝了好几杯鸡尾酒，橙色的，红色的，喝得她脑袋开始晕乎，身子飘飘然，但烦心的事情慢慢都忘掉了，开始莫名其妙地傻乐呵。
苏曼璐见有效果了，牵着许京窈往人群里走，带着她跳舞，“窈窈，嗨起来——”
许京窈喝醉了也害羞，不肯跳，也不会跳，“我还是回去坐着吧，你自己跳好不好？”
“一个人跳有什么意思？”苏曼璐撞撞许京窈的胳膊，“一起跳。”
许京窈还是别扭，“我不会…”
苏曼璐说：“我教你，跟姐姐学。”
苏曼璐开始带着许京窈跳舞，许京窈一直放不开，笨拙又僵硬地跟着学。
同一时间。
望遥地产集团，高层会议室内有一张椭圆形木桌，围坐着十来个人，各个面上都很严肃。
没人讲话，气氛很紧张，周妄看着桌上的合同，眉眼间尽是不悦，“背景调查是怎么做的？这人名下有烂尾楼，你们一个都不知道？”
其中一人低着头，“他有两张身份证，烂尾楼在香港，用香港身份证开发的，前几年卷款迁居大陆，不知道从哪儿又搞来一个合法的大陆身份，跟香港那个身份的名字还不一样，我们……没想到。”
周妄用指尖夹着笔，轻轻地敲在合同本上，“那你们想到了什么？”
空气几乎凝住，除了周妄跟寇豫两个人以外，其他人无一不是低着头。
寇豫看情况不妙，摆了个笑打圆场，“咱们集团虽然是多金，但是也不能白白给人骗，这次发现了就留个心眼，以后注意，挑合作方的时候除了验资以外，也要审核好法人的身份干不干净。”
那人连忙答是。
周妄说：“如果他还没跑路的话，明天找他来跟我见一面，两千万在他的账户里放着就是……”
扣扣扣——
周妄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突兀地敲响，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要知道周妄最讨厌开会的时候被人打扰，无论是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门外的林佑没经过同意，直接推开门进来，一副有大事发生却不可声张的谨慎模样，“老板，我有要事禀报。”
他没有明确地喊谁，毕竟寇豫在场，也算是他老板。
寇豫倒是不在意开会被打扰，调侃地说：“禀，这事儿最好值得你闯进来，不然周总发起火来可是很可怕的。”
周妄冷冷地看着林佑，等着听要事。
林佑蹑手蹑脚地走到周妄跟寇豫的座位中间，还没开口就已经汗流浃背，“两位老板，接下来我要说的事，请两位…”
“还带铺垫？”周妄本来就不爽，现在更不爽了，“你是在找死么？”
林佑不敢铺垫了，脑门上冒出几颗汗，他掏出手机，解锁，“我朋友在酒吧里玩，发了个视频过来，我看见梵洛蒂克的苏小姐在里面跳舞，旁边还围着几个男人，看着像男模。”
寇豫低骂一声，“我草？”
苏曼璐？
这几天不是在跟他接触吗？
今晚怎么回事？在酒吧里点男模？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周妄嘴角淡扯，揶揄地睨着寇豫，不讲话，但眼神里不难看出几个字：兄弟，你喜欢的女人还挺有个性啊？
看着周妄略带嘲讽的表情，林佑更害怕了，说话有些磕巴，“额…许，许小姐也在。”
周妄两眼一抹黑，笑不出来了，“谁？”
林佑说：“许、京、窈。”
周妄顿时胸闷气短，感觉要晕过去了。
一想许京窈不可能去酒吧点男模，他正要质疑，就看见林佑把手机屏幕递过来，里面玩得正嗨的两个女人，正是许京窈和苏曼璐。
那是周妄第一次感觉到，肺都要气炸了是什么情绪。他盯着屏幕里在喝酒的许京窈，心一点点沉下来，牙齿慢慢咬紧。
寇豫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苏曼璐，你挺会玩啊？”
周妄眼里满是怒意，深吸一口气，抬手松了松领带，“地址在哪儿？”
林佑指尖往屏幕上点了点，找出来一个定位，“这里，老板，离我们公司大概五公里。”
周妄哪里还坐得住，刚刚开会讲了什么内容他全忘光了，被卷跑几千万也不重要了，满脑袋只想着赶紧去逮许京窈。
他站起来，拨出许京窈的电话。
林佑看着周妄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还有鼓动的腮帮子，他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老板，您要过去吗？”
周妄已经不想跟任何人讲话了，许京窈不接电话，他更烦躁，也担心。
寇豫也站了起来，拨出苏曼璐的电话，对方同样是不接，估计已经嗨忘形了。
两个人一同举着电话往外走，一前一后地出了会议室。
主导者离场，空气安静下来，有人问：“我们要等老板们回来吗？”
林佑愣愣地说：“我觉得应该不用了，各位领导散会吧。”
酒吧内。
卡座上坐了几个男人，朝许京窈跟苏曼璐投去不怀好意的目光。
许京窈已经微醺，跟苏曼璐正嗨着，听到旁边的卡座上有人说：“兄弟们，咱这儿要来贵客了！”
“谁啊谁啊？”
“望遥地产的两位老总。”
“是周妄和寇豫！他们两位在路上了，好像再过个红绿灯就到门口了。”
周妄这两个字在许京窈心里的分量很重，即使她已经开始迷糊了，这会儿听到周妄的名字，思维还是像被戳了下，猛然清醒了几分。
许京窈停下动作，“谁？”
苏曼璐也停下动作，“周妄？寇豫？”
许京窈：“周妄怎么会来这里！”
苏曼璐：“寇豫怎么会来这里！”
两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杯鸡尾酒，面对面地僵着，有点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曼璐甩甩脑袋，先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骂道：“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就是！”许京窈十分赞同，“嘴上说着多爱你，背地里还不是会到处寻欢作乐。”
两个人因为对方的行为而生气，气到忘记自己明明也在寻欢作乐，而且还是先来的。
“但是，”许京窈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提议道：“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撤？”
苏曼璐点头，“有道理，如果在这里碰上他们俩，对我们很不利。”
许京窈：“走。”
苏曼璐：“走。”
两个人手牵着手，猫着腰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心里半点快乐都没有了，只剩下紧张。
她们本来想往大门口走，赶紧打车溜，但许京窈说怕遇上周妄他们，于是两个人改变路线，猫着腰往酒吧侧门走，活像做贼似的，不怎么体面。
门一推开，外面灯光刺眼。
窄长的小路上一前一后停着两辆车，前面是黑色的兰博基尼，后面是黑色的幻影。
两个男人各自靠在自己的车门上，周妄插兜而站，寇豫抱臂而站，脸色都不太好，像是严厉的家长准备惩罚自家犯了错的小孩。
四个人都沉默。
许京窈跟苏曼璐万万没想到，都走侧门了居然还能碰上他们，而且看这架势，明显是特意过来逮人的，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
果然是老板，无所不能又精明。
她们心虚又默契地转身，想回到酒吧里再做打算，哪知道砰地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推上。
后路已绝，听天由命。
许京窈：“……”
苏曼璐：“……”
两个人退无可退，又同频率地把身子转回来，弯着的腰慢慢站直了些。
许京窈不敢看周妄，但余光能瞥见周妄正盯着她，那目光仿佛化成刀在将她割伤。
“哟，”寇豫隔着几米的距离，瞧着苏曼璐，阴阳怪气地开口：“这不是苏总监么？昨天下午还在我的衬衫领口上印了口红印，今晚就来这儿潇洒了？”
许京窈的思绪短暂被带偏，惊讶地看着苏曼璐，“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苏曼璐坦然道：“最近，一周内。”
许京窈点头，“哦哦，感觉怎么样？”
苏曼璐想了想，“也还行吧，我就是觉得寇总一表人才的，认识下也不亏。”
许京窈继续点头，“你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嘛？我还以为你喜欢成熟稳重的。”
苏曼璐：“看感觉，看人，没有固定的理想型，但一定要帅。”
两个人就这么闲聊起来，完全忘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以至于被晾在前方的两个男人怒火中烧，捏紧了拳头。
许京窈说：“其实我觉得……”
“许、京、窈。”周妄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脸色铁青，瞳孔里翻涌着狠戾劲儿，“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许京窈吓得闭了嘴，老老实实地站着。
她从来没有见过周妄真正地生气，这是第一次，男人眼底的怒意让她害怕。
一旁，寇豫倒是没周妄那么气，不过也能看出来他很不爽，“苏总监，你很潇洒啊？”
苏曼璐有点尴尬，但没觉得自己理亏，毕竟她跟寇豫还没开始呢，有什么好怕的。
不像许京窈，看着都要哭了。
“是啊，不行吗？”苏曼璐说。
寇豫点头，“当然行，你要在男模和兰博基尼之间选择前者，我不介意。”
苏曼璐瞥一眼寇豫身后的车，又后悔了。她朝寇豫走去，但没表现得那么现实，“你又不是我的谁，用什么身份介意呢？”
寇豫问她：“你想我是你的谁？”
苏曼璐看一眼旁边的猎人周妄，和待宰的许京窈，收回目光，“车里说。”
看苏曼璐走了，许京窈有种被抛弃的孤立无援，“璐璐——”
“窈窈——”苏曼璐回头看她。
“璐璐——”
“窈窈——”
寇豫跟苏曼璐一起上了车，兰博基尼轰隆隆地开走了，留下的尾气很快便消散。
许京窈跟苏曼璐不同，自己犯了错，可不敢在周妄面前硬气。
她做出乖巧模样，朝周妄走过去，“哥哥，那我们也回家好了。”
周妄凝视着她，不说话。
许京窈的脊背发凉，拉开后座门，刚要上去，周妄就拽住她胳膊，塞进了副驾驶里。
幻影和兰博基尼开往城市的不同方向，一边是富人区，一边是繁华区。
路上周妄不敢发火，安全第一，许京窈在车里，他开车会更专注小心。
他一句话不说，但明显压着怒火，车内氛围紧张，许京窈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我想放歌听。”许京窈弱弱地说。
周妄没吭声，许京窈不再继续征求同意，自己上手戳戳屏幕，点了首歌。
前奏响起的时候，她讨好地说：“这首歌你应该没听过，叫’别找我麻烦’。”
周妄气笑了，许京窈敢来这种地方，还点男模，现在居然暗示他别找她麻烦？
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周妄看着前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别怕，宝贝儿，我今晚不会放过你的。”
许京窈心虚，但理直气壮，“你爱我，但我是自由的。”
周妄又给气笑了，“那我今晚好好教教你，什么是爱，什么是自由。”
许京窈心如死灰，“你要当坏蛋了嘛？”
周妄点头，“没错。”
许京窈双手捂住脸，感觉人生已经没有了光亮，“那我要鼠翘翘咯…但是没关系，十八年后又是一只萌妹。”
直到车辆停在小区门口，许京窈也没敢抬起头来，不愿意接受现实。
周妄先下车，然后走到副驾驶那头，拉开车门，解开许京窈身上的安全带，一句话不说，直接把人扛在左肩上，“回家挨打。”
许京窈完全不敢挣扎，怕等会儿周妄折磨得更狠，但也没老实，拔了周妄几根头发。
周妄就那么扛着许京窈走进电梯里，大气儿都不带喘一下的，可见体力多好。
电梯门开，周妄扛着许京窈进屋。
刚把人放下，许京窈两脚挨地就想往房间里跑，连鞋子都不敢换。
“许京窈。”周妄轻轻合上门，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许京窈的身子停顿一瞬，又继续往前跑，周妄握拳在墙上捶了下，不轻不重地，足够给许京窈一个震慑。
她不敢跑了，停住。
周妄说：“转身。”
许京窈乖乖转身。
周妄说：“过来，贴着墙站好。”
许京窈没有不遵命的余地，可怜巴巴地走过去，贴着墙站好。
周妄发出指令：“立正。”
许京窈立正。
周妄：“抬头挺胸。”
许京窈抬头挺胸，刻意做出纯真无辜的表情，笑得桃花眼弯弯。
周妄低咳，“没让你卖萌。”
许京窈又把脸板起，“好的。”
周妄正在气头上，没打算这次就这么过去了。他把许京窈堵在墙上，双手插进西裤兜里，一副年长者训人的姿态，“许京窈同学，你胆子挺肥，知道那儿是什么地方么就敢去？”
周妄在过去的路上，林佑给他发了信息，说那酒吧不正经，常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才反应这么大。
周妄说：“下药，侵.犯，暴力，这里面你碰到哪一个，我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我错了。”许京窈乖乖认错。
“认错是必须的，”周妄严肃地说：“惩罚也是必须的。”
许京窈问：“什么惩罚？”
周妄开始解袖扣，挽袖子，毫不留情地说：“打手心，二十下，没得商量。”
许京窈举手，乖得不行，“老师，挨打之前，我还有话想说。”
周妄：“说。”
许京窈：“我觉得周妄先生是我国最帅，最有魅力的男性，他打人的时候肯定也很性感，虽然我的手会疼，会拿不了笔画稿件，会打磨不了宝石，甚至连刷牙洗脸都很艰难，但一想到是周妄哥哥打的，我就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这么一长串说完，许京窈也不看周妄的反应，把手抬起来搓一搓，“我先搓一搓，等会儿就没那么疼了。”
周妄本来也没想真打许京窈，况且对方的彩虹式言语，一句句砸得他心花怒放，荡漾得要命，哪里还舍得让她疼。
“行了，”周妄妥协了，握住许京窈的手腕，“不打了，但以后绝对不能再去。”
“好的。”许京窈得逞了，心里暗爽，卖萌到停不下来，“世上只有哥哥好～”
她捧住周妄的脸，掌心里的触感是浅浅冒出来的胡茬，“我最喜欢哥哥了。”
第42章 您老公
指针在深夜时总是转得飞快, 昼夜更替好似只在转瞬之间。
天色从朦胧的黑到清晰的白，再到朝阳升起，光芒耀眼, 过程十分短暂，却又能发生一些无比美妙的事情。
别墅落在半山富人区，江市政商名流的聚集地, 房间里落地窗半开，灰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动, 带来一阵花香。
苏曼璐睁开眼睛，慢悠悠地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醒来的第五秒, 她的思绪才开始正常运转，脑海中回闪过昨晚发生的一幕幕。
是寇豫站在床边坏笑着，慢动作地褪下浅蓝色衬衫, 解开皮带，而后不轻不重地把她推到床上, 撩开她的短裙，粗暴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腰腹猛烈地在她身上起伏。
……
苏曼璐翻身躺平, 没碰到寇豫的身子, 对方已经先起床了。
她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情一时间很复杂, “My god…怎么会这样。”
她竟然。
跟寇豫睡了。
虽然在跟寇豫网聊的这几天，她能感觉到寇豫对她多多少少有那么几分意思，聊得好的话，以后可能也会跟他发展到这一步, 但苏曼璐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其实以前也有发展迅速的情况，不过苏曼璐不可否认, 寇豫在她心里的感觉不一样。
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长相身材，都不是以前那些可以与之相比的，所以寇豫对于她来说，是需要慢慢来的暧昧对象，在深入了解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开始恋爱。
可结果却是仅仅九天就已经坦诚相待了，这会不会太急躁了？
苏曼璐不得不开始后悔，昨晚她应该拒绝寇豫的，这样她在对方面前至少不算太随意，对方也会更认真地看她。
苏曼璐倦倦地坐起身，看见床头柜上的智能闹钟显示下午一点。
闹钟旁边，放着一束很大的复古色挑染玫瑰，花朵中夹着一张卡片：苏曼璐女士，祝贺我们有了新的开始。
苏曼璐有一瞬的怔愣。
她二十九年来收过很多束花，这一束是她最喜欢的，却从未收到过的。她还记得，花语是：一半热烈，一半温柔。
一如他们昨晚的缠绵，热烈，而又温柔，双方都主动，又最合拍。
苏曼璐不自觉地笑了，下床，捡起地上的衣物套在身上，长发随手挽起。
房间里有单独的浴室，她走进去，里面除了男性的洗漱用品以外，还有一套新的。
苏曼璐化好妆，拿上包包出了房间。
这栋别墅很大，装修奢华堪比宫殿，她昨晚来的时候没好好看，这会儿实打实地开眼了，寇豫的财富比她想象的还要巨大。
一楼餐厅里，寇豫站在餐桌边插花。
他穿着一条浅紫色的牛仔裤，跟发梢上挑染的颜色一样。上身光着，肌肉线条明显，白花花的，半点吃过苦的痕迹都没有。
苏曼璐朝他走去，猜想，外界传言说周妄跟寇豫两人是白手起家创业致富，她看来却并不如此，这俩人家底肯定也好，不然，不到三十就把事业做成这样也太逆天了。
“寇总，”苏曼璐还是一副艳丽精致的模样，手指动了动，“Good morning。”
寇豫抬眉，蛮不正经地盯着苏曼璐的眼睛，“苏总监，昨晚还满意么？”
苏曼璐实话实说，“非常满意…”
“那要不要跟我谈个恋爱？”寇豫把桌上的最后一支粉玫瑰别进裤腰里，对苏曼璐眨眼。
苏曼璐停住脚步，望着他。
“我的意思是，”寇豫说：“我现在单身，并且想跟你成为情侣。”
苏曼璐在看到床头柜的那束花时，已经猜到了寇豫的心思。
虽然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因为优秀而自信，但这一刻在寇豫面前，她有一点退缩，“寇豫，你考虑清楚了么？”
寇豫问：“考虑什么？”
迟疑两秒，苏曼璐说：“谈恋爱要专一，一夜情不用。”
寇豫笑了笑：“我选专一。”
苏曼璐也笑：“那就谈吧。”
——
城市的另一边。
周妄穿着浅色家居服，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下午三点了，许京窈还没出房门，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不想自己一个人先吃，坚决等许京窈醒了再一起出去吃。
四点有个内部会议来着，主要内容是合法审问那个卷了两千万跑路的假大陆人。
想起还没跟寇豫说一声今天不去了，周妄打开微信，同时响起提示音-
寇豫：【兄弟，下午的会我不去了】-
寇豫：【你自己审吧】
周妄：“……”
他回复：【我也不去】-
寇豫：【那不开了】-
寇豫：【我要带我女朋友去海边兜风】
“……”周妄重复看一遍那几个字，确定寇豫说的是女朋友。
其实寇豫以前年轻的时候，经常这么称呼跟他处于发展中的女人，后来开始创业了，身边也没断过女人，但他一直称她们为情人，只有今天才说是女朋友。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周妄不用问也知道寇豫的女朋友是谁-
周妄：【OK】-
寇豫：【你要不要带窈妹来】-
周妄：【她还没起】-
寇豫：【你小子，昨晚折腾人家了吧？】-
周妄：【折腾什么，我哄着她睡的】
连头发都是他吹干的，完事儿了还把人抱回房间，跟伺候祖宗似的，哪敢折腾。
周妄偏头，往房门口看了眼，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免开始担心，许京窈在没熬夜的情况下睡十几个小时，有点不正常。
想起许京窈这几天情绪不高，他又开始琢磨，到底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如果是工作上的，许京窈不主动开口，他很难得知，但既然寇豫跟苏曼璐已经是情侣关系，那不妨打探打探-
周妄：【问下你女朋友】-
周妄：【窈妹在工作上遇到麻烦没有】
两分钟后-
寇豫：【遇到了】-
寇豫：【她设计的情侣钻戒，创始人把署名权给了别人】
周妄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心一寸寸沉下去，发疼，发麻。
这几天来，许京窈不哭不闹，反而比平时更活泼，乖巧，原来是情绪早已经崩断，用这样的方式把痛苦压下去了而已。
还有许京窈手背上的两条创可贴，他问过几次，许京窈一直不肯说缘由，想必也是在公司弄的，是自己不小心还是人为，他已经有了答案-
寇豫：【开火吧，兄弟】-
寇豫：【惹到周妄，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周妄关了手机，走到房门口敲了几声，里面没动静，他试着开门，发现门没锁。
推开门进去，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许京窈蜷缩在被子里，床上隆起薄薄一小片。
周妄有种立刻把许京窈带到英国，逼创始人把署名权还回来的冲动，可只是握紧了拳头，硬生生把想法压了下去。
他明白许京窈为什么不肯说。
其一，许京窈受了这种委屈还愿意留下来，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一种懦弱无能，许京窈不想让他觉得，她是懦弱无能的人。
其二，如果他知道了，解决的办法可能会很不友好，那许京窈不一定还能留在那个公司，或者不能继续在珠宝设计行业里待下去，所以许京窈不想让他知道。
那周妄自然会装作不知道。
但他一定会去解决这件事，完美的，不影响到集团和许京窈本人的，解决好这件事。
周妄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许京窈睡得很熟，呼吸平稳，侧颜带着稚气。
他抬手，在许京窈脸上摸了摸。
少女十六岁失去父亲，十七岁被母亲送到别人家寄养，十八岁被暗恋的人拒绝，二十四岁被夺走设计作品的署名权。
桩桩件件，哪一处对得起她。
周妄叹了口气，说不出的心疼在他的血管里翻涌，他红了眼眶，“窈妹，起床了。”
许京窈没动静。
周妄轻轻捏她的耳垂，没反应，又捏她的脸，“起来吃点东西。”
许京窈还是没动静。
周妄抬手，在她额头上贴了贴，体温正常，脸颊也没有明显的红晕。
他怕许京窈饿过头，等会儿起来了会反胃，只能捏住她的鼻子，强制让她醒。
许京窈昨晚十二点就睡了，一夜都在做不好的梦，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她逃避现实不想起床，睡得近乎昏迷。
这会儿感觉到要窒息了，她动动脑袋，软乎乎哼唧着，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
周妄看她动了，脑袋凑过去，“宝宝，你饿了，起床填填肚子。”
许京窈含糊说：“不起…”
听见她的肚子在咕咕叫，周妄知道她饿的紧，指尖挠她下巴，“快起。”
许京窈烦了，“周妄，你不要吵我啦…”
周妄抓住她的手，贴到脸上按住，用胡茬刺她，“再不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打工人对上班特别敏感，许京窈突然睁开眼睛，倒吸一口气，转身平躺，惊恐地看着周妄，“这么快就到周一啦？”
周妄说：“没有，但是下午三点了。”
许京窈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点恍惚，梦里不好的场景一个接着一个，激烈地拽着她，让她怎么也醒不过来。
依稀记得，时间已经流转到了十一月，各大商场的海报都换上了那对情侣钻戒的广告图，而左下角的作者签名是Cynthia的名字。
最后的最后，她一个人撑着伞在雨中哭泣，谈浔跟尚巧巧像看不见她一样，擦肩而过不理她。
周妄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对她挥挥手，然后转身，背影渐行渐远。
一切都很不好。
戒指的事情已成定局，无法阻挡，但周妄此刻还在眼前，许京窈看着他的眉眼，“周妄，你会不会哪天突然不要我了？”
猜测许京窈大概做了这样的梦，周妄默默对方的脑袋以示安慰，“不出意外的话，我的心脏还能跳动很多年。”
言外之意，只要他还活着，每一天，他都会陪伴在许京窈身边。
许京窈的两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攀上周妄的脖颈，甜甜地笑，“起床咯。”
周妄顺势搂住她，把人从被子里抱出来，掂了掂，好像轻了，“你都饿瘦了。”
许京窈昨晚没有吃晚饭，在酒吧里也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其实有点反胃，但不敢跟周妄说，怕他又提昨晚的事。
“我们今天去吃什么呀？”许京窈穿着睡衣，像只小考拉一样贴在周妄身上，双腿夹住周妄的腰，“披萨？牛肉面？还是椰子鸡？”
周妄知道许京窈提出来的这三种都是她想吃的，“椰子鸡，你喝点汤对胃好。”
许京窈问：“吃完了去抓娃娃么？”
周妄嗯了一声。
许京窈问：“抓完娃娃去吃冰淇淋？”
周妄说：“好。”
许京窈故意逗他：“那吃完冰淇淋你就自己回家吧，我跟别的男生约好了去看电影，看完大概会发展成情侣关系。”
“行，你去吧。我爱你，但你是自由的。”周妄腾出手，在许京窈的腰窝处轻轻捏了下，看她痒得扭身子，不打算放过，又继续挠，折磨得许京窈在他怀里哼唧求饶。
“我不去了，你不要再弄了…好痒！”周妄没停，许京窈受不了了，只能去咬他肩膀，留下浅浅的牙印。
两个人在浴室里也不安分，有周妄在身边，许京窈心里总是安定的，那些烦闷的情绪也短暂地被驱散了。
她心情好，喜欢对周妄动手动脚，一会儿把牙膏挤周妄脸上，一会儿又把水洒他脸上，最后还企图在周妄的头发上扎两个小揪揪，不过被周妄按住了，在她腰上好一阵挑逗。
四点出头，两个人一起出门。
休息日，许京窈不化妆，周妄也不穿正装，没了平日里的精致款派，看起来简单又舒适。
太阳依旧炽热，天空一片湛蓝，吹来的风在皮肤上留下黏腻感，蝉鸣声隐隐传来，就好像许京窈初到淮临的那个夏天，一切都让她心情明媚。
那时她身边有周妄。
现在也有。
周妄带着许京窈在附近的商场里吃了椰子鸡，又去抓娃娃，三个币抓到一只粉白色的长耳兔，两个人一人牵着一只兔耳朵，在商场里瞎晃悠，走进了超市里。
许京窈认识周妄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跟他一起逛超市，这种感觉很奇妙，“二零二三年九月十四日。”
周妄看她：“我们第一次一起逛超市？”
许京窈乐滋滋地点头，“没错。”
她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经常在日记本上记录有关周妄的事情，还会把日期写上，“其实我以前很喜欢写日记，如果我们以前一起逛过超市，我一定会记下来。”
周妄还记得那个绿色封面的日记本，以前很好奇里面的内容，现在依然好奇。
他撞了撞许京窈的肩膀，亲昵地问：“有没有写过我坏话？”
许京窈嘿嘿笑，“有的。”
周妄问：“怎么写的？”
许京窈说：“我想想啊。”
周妄对许京窈的种种好，许京窈不一定都记得，但周妄少数几次对许京窈不好，她能记很多年，“我备战高考的时候，本来就压力很大，你还说我脑子不好使，我很生气，在日记本上写了很多个讨厌你。”
周妄也还记得当年的事，那阵子江潋滟给了他很多压迫，他没办法，只能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许京窈厌烦他。
许京窈又说：“第二天我摔倒了，你都不回头看我一眼，还不愿意跟我一起坐车，其实我有在心里偷偷许愿，希望周妄一辈子赚不到钱。”
结果……
周妄焉坏地笑：“抱歉，没让你如愿，不过我也没有赚很多。”
许京窈对周妄的家底还挺好奇的，她凑过去小声问：“周总，请问你有多少存款？”
周妄也小声说：“私人财产九亿左右。”
“……！”
许京窈眼睛一瞪，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惊讶和羡慕，点点头，“那确实不算多，不过我还有八万，咱俩加起来就是九亿零八万，也不少了。”
周妄凑到她耳边：“我的都给你，以后赚的也给你。”
说完，他伸手绕过许京窈的后腰，握住购物车把手，是一个把许京窈的身子圈在手臂中的姿势，有些暧昧。
许京窈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面上不敢表露，不然显得自己太现实，“那你怎么办？”
周妄说：“靠你养着。”
许京窈觉得没问题，“行吧，我养你吧。”
两个人一同推着大购物车，零食饮料拿了很多，转至水果区域。
从这会儿开始，周妄大概是在工作上有什么要紧事儿，不是打电话就是低头回信息，许京窈跟他说了好几句话他都没回应。
许京窈哼了一声，悄悄溜到一边躲起来，并且伸出半个脑袋，看周妄的反应。
不巧的是，她也收到了一条工作上的信息，回复完，抬眸就看不见周妄了。
两分钟后，超市里的广播响起——
【许京窈女士！许京窈女士请注意！您的老公周妄先生正在寻找您，请您听到广播后来到服务台，您的老公周妄在此等候。】
许京窈：“……”-
安稳的周末一晃而过，这两天晚上都很宁静，之前半夜来捶门的几个人再没出现过，但周妄还是没有松懈，尽职尽责地睡在小地铺上，守护许京窈的安全。
而许京窈也没有提让周妄结束守门的事情，毕竟，她希望周妄陪在她身边。
周一早晨，许京窈跟周妄都有会议，八点出头就起床了，一同出门上班。
两个人在小区门口看见谈浔的身影，他往这边淡淡看了眼，而后没有等着许京窈过去，先上车离开了。
许京窈坐周妄的车去到公司，一进大门，那点好心情骤然没了。
看着公司的LOGO，她总是能想起那副情侣钻戒，不知道日子还要更替多少个春秋，她才能真正地不再介意这件事。
上午忙碌地度过，中午许京窈跟苏曼璐一起去餐厅吃饭。
苏曼璐因为把署名权的事情跟寇豫说了，不免对许京窈愧疚，给她点了很多好吃的。
两个人对面而坐，苏曼璐还是决定告诉许京窈，“窈窈，我跟寇豫在谈恋爱。”
许京窈有点惊讶，但也不算太惊讶，毕竟周五晚上看见寇豫把苏曼璐接走，已经足以证明他们的关系并不是普通朋友。
“什么时候开始的？”许京窈问。
苏曼璐说：“周六，醒来发现我跟他睡了，就在一起了。”
许京窈暗道进展好快，想八卦几句苏曼璐为什么会看上寇豫那种花花公子，又怕问太细会冒犯到别人的隐私，她懂分寸，只是点点头，“祝你们恋爱愉快。”
苏曼璐问：“那天晚上，周妄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没对你下手太狠吧？”
许京窈回想起自己那天毫不矜持的卖萌行为，还是一阵犯羞耻。
不过卖萌可耻但有用，周妄还真没惩罚她，洗完澡还主动凑上来帮她吹头发。
见许京窈低头吃东西，不搭话，苏曼璐也不多问，“寇豫让我以后不要带你去酒吧，他怕周妄气死。”
许京窈没忍住笑，“为了不让周妄英年早逝，我决定以后不去了。”
苏曼璐说：“我以后也不去了，而且我已经决定了，这次要好好谈。”
她真的挺喜欢寇豫的，年轻又多金，性格好相处，从各方面来看，寇豫都是拔尖儿的男朋友人选，暂时没人比得过，即使是周妄。
她不喜欢周妄那张板得吓人的脸，也不知道许京窈是怎么看上的。
许京窈问了句：“好好谈是怎么谈？”
苏曼璐想了想，“就是专一，真诚。”
许京窈点点头，心里其实有些担心。
她对寇豫的了解还停留在六年前，爱到处撩拨女生，对感情不认真，不知道这次跟苏曼璐的恋爱，会不会有个好结果。
下午两点，望遥地产集团。
林佑站在大厦一楼等着，看见大门口停下一辆车，他上前两步，抬手示意对方。
车上下来一位五十出头的男人，是梵洛蒂克的总经理。
他今早收到望遥总裁周妄的约谈邀请，邮件里面没说明情况，事情是好是坏，他还不得而知。
“张总经理，”林佑礼貌地微笑，“周总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我带您上去。”
张先生点头，“好。”
电梯里很安静，张先生内心忐忑，梵洛蒂克虽然也是国际品牌，但跟那些大有名气的奢侈珠宝品牌来说，还是略逊一筹。
而望遥地产集团虽然暂时只在国内发展，但名下所拥有的楼盘和地盘几乎遮天盖地，以及总公司和子公司的资产财力，这些都不是梵洛蒂克够格与之相比的。
他还了解过周妄本人，除了地产集团持股六十以外，还另外百分百持股’周氏财团’，主要做私募股权投资，那个更是赚大发。
张先生不解，梵洛蒂克跟望遥是两个所涉领域完全不相关的集团，周妄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约谈他。
电梯门打开，林佑一直很有礼地领着张先生往里走。
张先生安静地环视着，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天差地别。
“张先生，到了。”林佑在推开门之前，递给张先生一张纸巾，“需要擦擦汗吗？”
张先生尴尬地结果纸巾，擦干净汗，林佑才带着他进去。
见到周妄本人，对方站在办公桌旁，白衬衫的长袖挽起，露出手臂上淡淡的疤痕。
他看上去很年轻，但身上散发的凌厉气质和强大的压迫感，还是让张先生低头欠身，“周总，久仰大名，幸会。”
周妄眸色冷冽，“你欺负许京窈了？”
第43章 亲死你
张先生抬起头来, 脸上那点不真不假的笑意顿时僵硬。
他本来就怵周妄这个人，此刻从他嘴里听到许京窈的名字，禁不住吓得腿软,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认识许副总监啊？”
周妄说：“我是她哥。”
张先生惊愣地望着周妄，感觉到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他怎么也料不到, 平日里还算低调的许京窈，居然有个这么惊人的背景。
他又惶恐, 许京窈在公司里一声不吭，原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没想到是跑到哥哥那里告状去了。
周妄抬着下巴，眼里是上位者看垃圾的蔑视，“你, 有没有，欺负许京窈？”
张先生哪敢撒谎, 连忙开始道歉，“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起, 对不起周总, 我以后再也不会对许副总监不尊重。”
周妄抬腿，动作斯文地, 面色阴狠地朝张先生走去。
他昨天晚上让寇豫问了苏曼璐，许京窈手上的两个创可贴是怎么回事。
苏曼璐说，许京窈从总经办出来，手上就有两条红血印, 还趴在桌子上郁闷了好半天。
周妄猜道：“你朝她摔杯子了？”
张先生年过半百的人，竟然会被一个年轻男人用眼神震慑住, 知道在他面前狡辩必然没用，“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周妄走到张先生面前，隔着一些距离，抬腿踹了他一脚，“回去立刻向她道歉。”
林佑在一旁看着，少有地惊诧。
他跟了周妄三年，对周妄一直是尊敬，又崇拜的态度，也清楚周妄的性格十分狂妄，但从没见周妄对谁动过手，看来这次是气狠了。
张先生捂着腹部坐在地上，周妄居高临下地凝视对方，“你们创始人把署名权给谁了？”
总裁办公室里空间很大，摆设不算太多，冷空气安静的包裹着每一寸角落，张先生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汗。
张先生瑟缩道：“Cynthia，是他儿子的未婚妻。
看见周妄冷笑，林佑赶紧把脸偏开，不敢跟他对视上，生怕不小心吃一记眼刀。
“挺会送。”周妄说：“别人用心设计出来的作品，确实是不错的礼物。”
张先生不敢站起来，抬着下巴望着周妄，“周总，我只是个传话的，要不您去找创始人谈谈？决定都是他做的，也是他让我去说服许副总监的，我都是听话办事啊。”
周妄垂眸俯视张先生，“五点钟，我会拨出他的电话。”
“好，好，我马上转告他。”张先生连忙点头，“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周妄看向林佑，稍偏了下巴，示意林佑带张先生出去。
林佑点头，走上前，扶起还坐在地上的张先生，“感谢您的来访，我送您下楼。”
两个人出去后，办公室内恢复平静。
周妄回到牛皮椅上坐下，扭了扭脖子，抬手，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两下，
他在思考，让张先生以后在职场上不敢欺负许京窈，简单，如何平和地把署名权要回来，有点难度。
毕竟他一贯的风格就是硬抢，从来不怕跟谁翻脸，但许京窈以后还要继续在梵洛蒂克成长，跟创始人那边闹得太僵，这不合适。
片刻，周妄有了方案。
下午五点半。
英国伦敦早上九点半。
周妄拨通了梵洛蒂克创始人的电话，对方表示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周先生，下午好，我很惭愧地跟您通话。”
“Mr.Eden，”周妄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说得礼貌而诚恳，“这个作品对许小姐来说十分宝贵，我想您作为一名设计师，深知署名权被夺走的委屈与不甘，我十分希望戒指的署名权能合浦珠还。”
“是的周先生。”Eden在电话里说：“我对许副总监感到抱歉，这个决定是我非常痛苦地做出来的。”
“其实，Cynthia的母亲不久后将会离世，她的遗愿是想看见Cynthia的作品上市全球，而Cynthia的设计稿件略有不足，所以我选择了许副总监的作品，要求署名Cynthia。”
周妄捏了捏眉心，脸上满是不悦，“这样的决定并不正确，您短暂地满足了Cynthia的母亲，却永远地伤害了许小姐。”
“抱歉，”Eden说：“这个决定已经告知了Cynthia的母亲，我无法挽回。”
周妄眸色一凉，态度变得冷硬起来，“Mr.Eden，署名权必须归还给许京窈，否则我会亲自去一趟英国，会面Cynthia的母亲，我想Cynthia的母亲不会希望，她遗愿的实现是靠夺取而来。”
电话那头迟疑两秒，Eden不可思议地笑了笑，“周先生，这样恐怕不太合适。”
“或许有合适的。”周妄说：“我出资在巴黎为Cynthia办一场珠宝展，届时会有很多明星亮相，穿戴她设计的饰品上台走秀。”
Eden惊讶道：“噢天呐！这一定需要很多资金，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周妄没有一丝犹豫，“我确定。”
电话挂断后，窗外夕阳西下，云层里掺杂着金橘色的光。
室内，电脑屏幕黑着，映照出周妄英俊的轮廓，和一丝不苟的头发。
他点点鼠标，电脑屏幕亮起。
上面登着微信，置顶的许京窈恰好发来一条信息：【刚刚周阿姨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国庆要不要回淮临玩，我答应了，你要不要一起/小太阳】-
周妄：【要】-
许京窈：【那我去跟周阿姨说】-
许京窈：【她和赵奶奶还不知道我们见面了，我觉得可以告诉她们】-
周妄：【好】-
许京窈：【你今天几点回？】
周妄等会儿的工作安排是签好一些合同，再约谈人事总监，晚上有应酬，不知道会弄到几点-
周妄：【会很晚】-
周妄：【你先睡】-
许京窈：【两点之前可以嘛？】-
周妄：【我尽量】-
许京窈：【/气哼哼】-
周妄：【乖】-
许京窈：【/气哼哼】-
周妄：【乖乖】-
许京窈：【/气哼哼】-
周妄：【再哼哼回来亲死你】-
许京窈：【我不哼哼了】-
许京窈：【不要亲死我】
“许京窈小朋友，你怎么这么好玩。”周妄的嘴角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他想就这么把时间延续下去，但还有很多要紧的工作没做。
关闭微信之前，周妄把之前的一个合作方推给许京窈。
他一般情况下不留合作方的微信，但不经意听见对方说，想给妻子定制一套珠宝饰品，想到许京窈会需要，他就主动添加了-
许京窈：【这是谁】-
周妄：【生意伙伴，他想给妻子定制一套首饰】-
许京窈：【谢谢周总】-
许京窈：【周总工作愉快哟！】-
写字楼外余晖渐散，天色一缕缕变暗，夜幕降临，车尾灯连成弯曲的篝火。
晚上九点出头，许京窈还在公司里加班，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跑到脑后了，思维只专注在作品上。
正低头画着设计稿，电脑屏幕上显示收到了新的邮件。
她放下手里的铅笔，点开来看。
是创始人发布的一条公告，梵洛蒂克全体人员可见：“敬告，每一位梵洛蒂克的成员。”
“我在此澄清与道歉，将于双十一上市全球的钻戒作品，设计师并不是Cynthia，而是江市分部的许京窈设计师。”
“此前我因为特殊原因，利用身份权利，将钻戒的署名权给了Cynthia，现在我意识到这个做法是非常不正确的。”
“任何人都不能剥夺作者对其作品署名的权利，我对许京窈设计师郑重表示歉意，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梵洛蒂克，希望各位继续信任梵洛蒂克，未来也继续在梵洛蒂克发光发热。”
读完邮件的那一刻，许京窈心尖儿猛地颤了下，觉得很不真实。
她原本已经在劝自己尽快接受这个不公，但这段文字来得这么毫无预料。
许京窈关掉邮件，在电脑前呆坐了很久。
她其实没有很惊喜，也没有想笑一下，只是平静地接受着这个波折后的美满。
她不知道创始人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也许是良心发现，后悔了之前的行为，也许是同为设计师的感同身受，让他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品牌里发生。
快十点了，许京窈没心思继续工作，关了电脑下班。
出租车上，她思绪万千，一会儿想明天怎么面对同事们，一会儿想跟创始人的隔阂会存在多久。
心情太烦躁了，许京窈叹气，打开软件，点进’江市今日事’的话题，瞅瞅今天都有些什么新闻，却意外看到了周妄的名字，和两张他的照片。
不过，不是单人照。
被拍地点是室外，六星级酒店附近的马路边，路灯亮着，周妄走在外侧，里侧是一个穿着浅蓝色鱼尾裙的女人。
两张照片，一张是她挽着周妄的手臂，一张是她扯着周妄的领带，看上去举止亲密，像是热恋期的情侣在晚风中散步。
许京窈呼吸一滞，愣愣地看着照片，看到指尖开始微微发抖。
她退出软件，想质问周妄几句，但思维一转，又把打出来的几个字删掉了。
许京窈气鼓鼓地回到家，换鞋，走进厨房洗手，还不忘给周妄冲一杯蜂蜜水。
周妄是凌晨两点整进的家门，看见许京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没睡？”
许京窈早就洗漱完了，穿着睡衣盘腿坐着，抱着手臂，表情很不妙，“你还知道回来啊？”
周妄今天一天够折腾的，头发散了些，西装依旧笔挺，面上瞧不出几分疲惫，但是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看见新闻了？”
许京窈不吱声。
周妄单手扯了扯领带，朝许京窈走过去，“你想先揍我，还是先听我解释？”
第44章 消消气
成年人之间应该平和, 友好，情绪稳定地解决问题，所以许京窈选择先揍周妄。
但她不说, 准备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许京窈傲娇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周妄过来坐，“我才懒得揍你, 过来解释吧。”
周妄唇角轻扬，“好。”
电视机里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 里面的明星们嘻嘻哈哈地玩闹着，屋子里的气氛并不沉重。
许京窈脸上没几分怒意, 只是情人眼里都装着显微镜，周妄还是能瞧出她现在很生气。
“事情是这样的，今晚…”周妄扯松领带, 单手解开两颗扣子，刚准备坐下, 许京窈突然跳下沙发，一拳捶在他的手臂上。
“周妄——你混蛋！”许京窈双手上阵，对周妄使出无敌连环拳, “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怎么没跟着她回家？”
周妄懵了，“不是说不揍么？”
许京窈：“我反悔了！就要揍！”
她胳膊细, 使不出多大力气，周妄没觉得疼，就那么让她揍。
“行吧，揍爽了跟我说。”
周妄身上的肌肉很硬, 许京窈打在他身上，自己的小拳头也不好受。
看沙发上有个猫猫头按摩捶, 许京窈抓过来，往周妄身上猛敲，“之前还说什么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就会一直爱我，周妄，你好会骗人。”
周妄说：“没骗你。”
许京窈气得咬牙切齿，掏出手机，点进那条新闻，把屏幕贴到周妄眼前，质问道：“那这是什么？”
周妄下巴一缩，蛮不正经地把帖子主题读出来，“望遥地产总裁周妄，与赵家千金甜蜜互动，疑似恋情发展…”
许京窈心里酸得能拧出醋汁儿，竭力忍住把手机往周妄脸上砸去的冲动，“你今晚肯定很开心吧？”
“还行，等合作谈成了，”周妄捻住许京窈的睡衣裙摆，扯了扯，有那么点示好意味，“我把钱全部都给你。”
“我才不要你的脏钱。”许京窈把手机扔一边，又开始捶周妄，实在气不过了，她抓起周妄的手，在他的虎口处用力咬了一口。
周妄忍着，想等许京窈撒完气再解释。
许京窈闻到周妄手腕上的香水味，很陌生，必然是蹭到了赵家千金的，也不知道俩人接触了多久，才会蹭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儿。
她松了口，双手抵住周妄的胸膛，推他，“你出去，把香水味散干净了再进来。”
周妄受力，一步步后退，温声解释，“今晚是工作应酬，赵沅喝醉了，我送她上车。”
许京窈继续推他，“应酬难道就你们两个人吗？用得着你来送。”
周妄说：“我跟她爸爸的公司有合作，关于地皮的事，她想单独跟我交代。”
许京窈：“哼——”
周妄已经被许京窈抵在了门板上，低声道：“赵沅在酒桌上看起来挺正常的，我没想到她会突然牵我。”
许京窈败下阵来似的低着头，瞳孔在眼眶中散动，“所以你就让她牵。”
“没，我推开她了。”周妄也没想到，两个人刚好触碰到的那几秒钟就被人抓拍到了，他把赵沅推开，让赵沅保持距离的画面没人知晓。
“有图有真相。”许京窈踹了周妄一脚，她穿的拖鞋，周妄的骨头又硬，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嘶——”
周妄说：“宝贝儿，你还是用手吧。”
许京窈抬头，看见周妄脸上的邪笑，眼底的揶揄，她更来气，两手扯住周妄的领带，用力收紧，“周妄，你受死吧。”
周妄被勒得快要窒息，没想到许京窈下手能这么狠，“窈妹，你谋杀亲夫啊？”
“是又怎样？”许京窈急得说话没过脑子，说完就后悔了。
周妄低笑，额头上青筋凸现，他面上浮出薄薄的红。
许京窈当然没想让周妄真的英年早逝，她松了手，抓起领带往周妄脸上摔，“你这几天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周妄问：“那谁守门？”
许京窈：“你。”
周妄：“那我得出现在你面前。”
“懂事的男人会自己隐身。”许京窈哼了一声，转身往房间里走。
刚打开房门，又想起什么了，她转身指着茶几上的那杯蜂蜜水，“你现在把这个喝掉。”
周妄点头：“好的老婆。”
许京窈一阵羞耻，“谁是你老婆？”
周妄挑眉，“你啊，迟早都是。”
他走到茶几边，拿起那杯透明的水，喝下两口，味道很怪，但是没敢吐，“这是什么？”
许京窈说：“是蜂蜜水。”
她接了句：“我加了点盐。”
又接了句：“还有白醋。”
周妄看着杯子里的水，眼神肉眼可见地害怕起来。
许京窈乖巧一笑，“你现在就喝完它。”
周妄今晚处于不占理的一方，许京窈的整蛊，他自然得接受。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一口闷了那杯蜂蜜盐巴白醋水。
许京窈看到他难受得眉头深皱的样子，心里舒坦点了，又哼哼一声，进了房间。
周妄缓过来后，进浴室洗漱，看见镜子上用口红写了五个大字——周妄是混蛋。
他差点喷了，沾了点牙膏，在后面画了个对号，表示认可许京窈的话。
洗漱完后，周妄没着急吹头发，走到许京窈的房门口，敲敲门，“窈妹，今晚是赵沅主动牵我的手，刚碰上我就把她推开了，后面也没有把她送上车。”
“我手上的香水味是寇豫的，不是赵沅的。”
许京窈掀开被子，安静地听着。
周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辈子只爱你的话不是随便乱说，给你的任何承诺我都会做到，现在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窈妹，我心里想牵手的女人只有你一个，想拥抱，想接吻，想做.爱，想……”
“闭嘴——”许京窈的脸红得发烫，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要再说了，滚去睡觉！”
门外的周妄在低笑，又抬手轻敲两声，“晚安。”
翌日，艳阳天。
周妄早早就起床，出门买好早餐回来，剥好鸡蛋等着许京窈起床。
他带了电脑回来，在沙发上工作，会议安排在下午，上午不着急去公司。
许京窈一睁开眼睛，心情就极其烦躁，谁让她昨晚梦见周妄跟赵沅结婚了。
蹬开被子起床，许京窈决定要跟周妄冷战一段时间。
出门去浴室洗漱，看到周妄是混蛋后面有个白色的对号，她没忍住笑。
许京窈洗漱完，准备出门。
周妄合上笔记本，偏脸说：“窈妹，我早上让林佑发澄清公告了，你消消气。”
许京窈：“谁在说话？”
周妄：“我。”
许京窈当做看不见他，径直往门口走，看见桌上有现成的早餐，她拿了根油条和鸡蛋，换鞋出门。
虽然昨天的事周妄已经给了解释，但解释不代表可以得到原谅，她该生的气还是要生，也想让周妄知道，她最介意的事情是什么。
许京窈来到公司楼下，时间是十点半。
这个点早高峰已经过去了，电梯那里只有一个人站着等，瞥一眼背影，许京窈认出那是跟他仅见过两三面的总经理。
她本来想转身就走，但对方恰好偏脸看见了她，许京窈只好走过去，礼貌又淡漠地打招呼，“总经理早。”
“许副总监早。”张先生看见许京窈就想起周妄，面上自然带着殷勤的笑，“吃过早餐没有？”
许京窈点头，“吃过了。”
张先生问：“昨晚的邮件看到了吗？创始人发了公告，大家应该都知道，钻戒是你的设计作品了。”
许京窈继续点头，“看到了。”
空气很安静，气氛很尴尬，张先生还是笑，“一开始我是想拦着他把署名权给Cynthia的，但你也知道我没什么话语权，后面把你叫到办公室，我也是听话办事，说了不中听的话，许副总监你不要往心里去。”
前几天才认识了张总监趾高气扬的一面，今天认识他和蔼的一面，许京窈很不适应这样的态度大转变，希望电梯赶紧来，赶紧结束这样的独处。
叮——
电梯门打开，张先生说：“我就不挤着你了，我等下一班。”
许京窈迟疑地点头，“那我先上去了。”
电梯里，许京窈一直在奇怪，总经理怎么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撞邪了。
来到公司，许京窈刚踏进大门，就看到前台用崇拜又羡慕的表情看着她，“许副总监早啊。”
许京窈点头，“早。”
前台小声说：“原来创始人选定的钻戒稿子，是您设计的啊，您也太厉害了吧！”
她说着还双手竖起大拇指。
许京窈害羞得不明显，“还好吧。”
前台笑道：“许副总监前途一片光明啊。”
从大门口一路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许京窈收到了不少目光注视，大多是惊讶和欣赏的，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苏曼璐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许京窈笑起来，温吞道：“苏总监，你怎么在我这儿？”
苏曼璐说：“我来恭喜你啊。”
她把咖啡杯放在一旁，抬眸看许京窈，“署名权失而复得，感觉怎么样？”
许京窈合上门，想了想，“怪怪的，没有很开心，反而在乱想大家会怎么看我。”
“别乱想，”苏曼璐说：“署名权本就是你的东西，现在只是经过波折之后回到你身上，你仍然可以对它的到来感到惊喜，大家不会疑心，只会祝福你。”
许京窈瞬间得到了安慰，嘿嘿笑了声，跟个小孩儿一样，“那就好咯。”
看许京窈没有提起周妄，苏曼璐猜到周妄处理完这件事情没有跟许京窈说，原来周妄是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她自然也不会去多嘴提。
许京窈打开电脑，盯着邮箱的图标，“不过Eden为什么突然会改变想法？我想不通。”
苏曼璐心知肚明是因为周妄给的压力，面上装不清楚，分析道：“也许是作为创始人，觉得这样欺压设计师是不对的，品牌的初心都歪了，集团迟早得散。”
许京窈点点头，“其实我对Eden的印象还不错，当时听到决定，我很不敢相信。”
“我也是，”苏曼璐说：“不过他最终能把署名权还给你，说明还是有道德的。”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聊了很久，苏曼璐一杯咖啡喝完了才出去。
许京窈点开微信，忽略周妄发来的一串爱心和玫瑰，看见苏曼璐拉了个群聊，以后在群里面对接钻戒制作和上市的事宜。
下午，许京窈收到了一束碎冰蓝玫瑰，上面有一张卡片，是周妄的字迹——许副总监，冷战归冷战，我今晚还要在你家打地铺守门，可以么？
许京窈噗嗤笑出声，“爱守就守呗。”
后来的几天许京窈都早出晚归，要忙钻戒的成品和对接厂家，但不管多早，桌上都有周妄提前买好的早餐，不管多晚，周妄都会坐在沙发上一边工作，一边等她。
许京窈故意不搭理周妄，是想让他知道，以后不管应酬不应酬，都得跟别的女人保持距离。
周妄这边也是工作缠身，有景区在开发，也有住宅楼开始打地基，包括他自己的周氏财团那边，基金也得天天盯着。
林佑又给他汇报了一个坏消息，说望遥地产首都总部那边的账务出了点问题，得开始查，他头疼得不行。
不过这些疲惫，在晚上看见许京窈回家的那一刻，都神奇地消失了。
当年迫于江潋滟的压力，跟许京窈分开的那段时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颓废自弃，没想过有一天会失而复得，弄丢的许京窈会每晚，每晚，出现在他眼前。
今晚甚至还带回来一袋葡萄，脸上仍然没个笑脸，“我随便买的，你爱吃不吃。”
周妄笑着问：“我还要隐身么？”
许京窈扯下一颗葡萄扔他脸上，“随便你。”
两个人又这么半冷战半和好地过了几天，眼看要到国庆了，许京窈想找个时间跟周妄缓和下来，他们之间的小别扭总不能到了淮临还留着，让周从凝和赵雪芝看到。
周妄觉得许京窈的气都消得差不多了，但对方还没提和好的事情，晚上在家里也是洗完澡就进房间，都不出来跟他聊聊天。
周妄想起之前提的跟梵洛蒂克的合作，到现在也还没个进展，不如就借工作之由约许京窈见面，说点甜言蜜语把人哄好。
九月二十八日。
中午，许京窈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小憩片刻之前，随手点开’江市大小事’的话题，看到赵家千金赵沅发了条帖子：“目前确实没有跟周妄先生发展恋情，但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周妄先生是我的理想型，我会努力追求他。”
许京窈木然地看着这几段文字，心里堵得慌，她关掉帖子，点开周妄的头像盯着，无端连坐无辜的对方，“天天捯饬得那么精致，沾花惹草的，周妄，你真讨厌。”-
周妄：【背上一阵凉意。】-
周妄：【你偷偷骂我了？】-
许京窈：【互删】-
许京窈：【你今晚别回我家】-
周妄：【？】-
周妄：【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许京窈没再回复。
半个小时后，她收到苏曼璐发来的信息：【望遥地产的总裁刚刚发了到访邀请，你下午过去一趟】-
苏曼璐：【合作虽迟但到】-
许京窈：【可以不去嘛？】
许京窈一是觉得跟周妄在公司里面谈工作好像怪怪的，因为她是乙方，周妄是甲方，她得哄着周妄，这样不好。
二是她还没完全消气-
苏曼璐：【不可以】-
苏曼璐：【周妄只要你去谈】-
苏曼璐：【你就被迫自愿吧】-
许京窈：【okk，我被迫自愿π_π】
下午四点，许京窈走出大厦，太阳依旧烈得要把人灼伤。
她斟酌好等会儿见面该怎么跟周妄谈，正要去打车，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看车牌号，是周妄的那辆。
没想到周妄会特意来楼下接她过去，许京窈心里舒服一点了，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傲娇。
她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周先生，你没必要亲自来接我，我自己会过去。”
然而，车后座空无一人，前面驾驶座上的刘叔转脸看着她，“许小姐您好，周总在开会，让我过来接您。”
许京窈：“……好的，谢谢。”
她尴尬地坐进车里，望向窗外，默默安慰自己，每天都会有人发生尴尬的事，没事的，不要紧。
这个点不堵车，黑色迈巴赫很快就开到了望遥地产楼下。
林佑已经站在大门口恭候多时，见车停下，他迎上去拉开后座车门，“许总监，欢迎您的莅临。”
这词用得许京窈别扭，而且她只跟林佑见过一次，关系不尴不尬的，“你好。”
林佑说：“我叫林佑，是周总的助理，之前我们见过面的，在梵洛蒂克。”
许京窈当然记得，那次林佑还把苏曼璐认成了她，闹了乌龙。她点头，“嗯，我记得。”
林佑讪笑：“那次很抱歉。”
许京窈说：“没关系的。”
许京窈出来后，林佑关上车门，殷勤地对许京窈说：“您叫我小林就可以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以后您跟周总结婚了，咱们应该会经常见面的，先熟悉一下，嘿嘿，有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帮你们带孩子。”
许京窈：“……不用了。”
林佑：“但你们平常工作忙，应该没什么时间亲自带吧。”
许京窈：“……”
下一秒，一辆白色的帕拉梅拉停在迈巴赫后方，车后座的门被人推开，先出现的是一双银蓝色高跟鞋，而后一位女人下车，穿着十分显身材的黑色连衣裙。
林佑看见她，暗道不妙，“赵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许京窈偏脸望去，隔了这么多天，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照片上那个，挽着周妄手臂的女人。
对方长得很漂亮，气质跟苏曼璐很像，年龄大概也跟苏曼璐相仿，但穿着打扮和佩戴的首饰上无一不露家世显赫。
赵沅忽略许京窈的存在，优雅而高傲地朝林佑抬起下巴，“你们周总在公司么？”
林佑说：“抱歉赵小姐，周总下午有约，麻烦您改天再来。”
赵沅说：“你跟他说我在楼下。”
林佑礼貌地欠身，“不好意思，周总今天不方便跟您会面，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周总会跟您的父亲谈好。”
“不是工作，”赵沅抱起手臂，“是我想见周妄，现在就要见。”
许京窈淡淡地望着她，心里没什么波澜，只觉得原来周妄身上的光芒如此耀眼，连大企业家的千金都会被他吸引。
赵沅抬腿往大厅里走，林佑赶忙跟过去，“赵小姐，周总最近不方便见您。”
赵沅已经走进了大厅，轻飘飘地瞥一眼林佑，“你是周妄么？你怎么知道他不方便见我？”
“周总下午有会议，真的不方便。”林佑跑到赵沅前方，转身面向她，张开双手做阻拦姿势，“麻烦您跟周总约好之后再来。”
赵沅质疑地盯着林佑，“你拦我？”
林佑说：“抱歉，您请回吧。”
“滚开。”赵沅无视林佑的阻拦，稍侧了身子，抱着手臂往电梯闸口那处走去，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清脆。
“您今天不能见周总。”林佑继续拦着她。
“你是什么东西？”赵沅面上露出不耐烦，“碰我一下试试？”
林佑当然不敢碰赵沅，对方的父亲在江市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是得罪了，生意场上故意跟周妄作对就严重了。
周妄虽然从来不怵谁，但也没必要无端给他惹麻烦。
“赵小姐，”林佑咚地一声，直接跪在赵沅面前，给赵沅磕了个响的，“周总今天的行程满了，您请回吧！”
许京窈站在大门口，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傻眼了，也不知道周妄是从哪里找来的助理，这么能干。
赵沅也愣了下，表情管理都失控了，“你没事儿吧？”
林佑一心为周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您要是不回去，我就不起来。”
赵沅：“……”
大厦大厅里虽然访客不多，但有一些工作人员和保安在，都悄悄地望向这边看热闹。
赵沅这种身份的人自然不想让别人误会些什么，她赶紧转身就走，“有病吧。”
大厦门口，赵沅跟许京窈擦肩而过。见许京窈在看她，她回了一个白眼，“看什么看。”
许京窈：“……”
高跟鞋的声音迅速走远，林佑这才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往大门口走去。
看着赵沅的帕拉梅拉开走，他抬手挥了挥，又回到许京窈面前，“许小姐，我给赵沅下跪这事儿你别告诉周总。”
许京窈郑重地点头：“好的，你放心。”
“走吧，咱上去。”林佑礼貌地把许京窈带上楼，望遥地产集团的前台和秘书看见许京窈，都十分礼貌地鞠躬问好。
越往里走，许京窈越心悸。
她第一次来周妄的办公室，里面宽大又亮堂，每一处都是金钱堆砌的影子。
进了屏风门，她看见墙壁上挂了不少水墨字画，书香气息满满，有点像淮临那个院子的风格，赵雪芝的房间里就有很多水墨画。
没想到周妄会把办公室装修成这样，跟他本人凌厉的霸总气质有点违和。
前方，周妄懒散随意地坐在电脑前，这几天他的白衬衫外面都加了件小马甲，看起来更沉稳又矜贵。
“周总，您好，”许京窈板正地说：“我是梵洛蒂克的副总监许京窈。”
周妄勾起笑，“你好，窈妹。”
许京窈：“……现在是在工作。”
周妄：“哦。”
他指尖夹着一支钢笔，竖起来，敲了敲桌面，“过来坐。”
许京窈缓缓走过去，酝酿着等会儿要说的话，以及对周妄’讨好’的态度，毕竟如果合同谈不成功，上面一定会不高兴。
不过她不知道珠宝公司跟地产公司两个完全不相关的集团，能产生什么合作，总不能在望遥的LOGO上挂两颗宝石吧。
许京窈坐下，面对坐在总裁椅上的周妄，她有点不自在，“坐好了。”
周妄开门见山地说：“除了跟寇豫合伙的望遥地产以外，我还有个百分百控股的财团，那边也有不少钱。”
许京窈以为周妄是在炫耀财力，她面无表情，“哇哦，周总您好腻害哦。”
周妄差点喷了，早上出门还对他爱答不理的许京窈，这会儿怎么这么乖。
原来总裁的身份这么好用。
许京窈压着眼睛看他，“你干嘛笑我？”
周妄说：“你可爱啊。”
许京窈下意识问：“比赵家千金可爱么？”
周妄没想到许京窈还能提前这个人。
他现在很后悔去了那天的应酬酒局，如果没去，现在说不定已经把许京窈哄成女朋友了，两个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回淮临过国庆。
周妄说：“你跟谁比，都是你可爱。”
许京窈想起赵沅齐腰的长卷发，和曼妙的身姿，故意说：“但你喜欢性感的女人。”
周妄挑眉，“我喜欢你，宝贝儿。”
许京窈鼓了鼓脸。
周妄起身，绕过办公长桌，坐到许京窈旁边的座椅上，“这么多天了，还生气啊？”
距离突然拉近，周妄的香味萦绕鼻尖，空气开始弥漫出暧昧的丝。
许京窈其实不开心周妄刚刚说她可爱，她不想自己在周妄眼里只是可爱的。突然想起苏曼璐之前不经意跟她说的，女人怎么样是妩媚的，撩拨人心的，让男人心猿意马的。
她记起来了，于是学着苏曼璐说的，撩了撩微卷的长发，露出白洁小巧的耳垂，略微不自然地说：“我们今天、先谈工作吧。”
周妄嗯了一声，盯着许京窈的耳垂。
那个地方他吻过，咬过，香的软的，滋味记在心里，看一眼都能荡起涟漪，仿佛又想起把许京窈压在床上探索时的触感。
周妄抬手，搭在许京窈的椅背上，“好啊，你想怎么谈？”
许京窈什么消息都没得知，就被苏曼璐派遣过来了，“我也不知道。”
她低着头，右手悄悄从自己腿上，挪到周妄的膝盖上，隔着一层薄布料，绕着圈儿摩挲对方，“周总一般都怎么跟别人合作？”
周妄心肝儿发紧，这么一个挑逗的动作，轻易就让他兴奋，“跟别人合作得双赢，跟你合作，你赢就行。”
许京窈心里浅浅暗爽，看到周妄的桌面上放着一本合同，贴着的便利贴上写了梵洛蒂克四个大字。
她用左手摸过来翻开，“你已经拟好合同了。”
周妄盯着她的侧脸，“嗯。”
许京窈翻开合同，看到里面的店铺照片和条款，慢慢睁大眼睛，“你要给梵洛蒂克开一个永久性展柜？”
周妄说：“嗯。”
许京窈惊讶得都忘了继续撩拨，任由周妄带着她的指尖，滑向男人更隐晦的部位。
“老板！！”林佑突然闯进来，“卷款跑了的那个假大陆人，他来公司了！”
周妄迅速按住许京窈的手，转脸瞪林佑：“来了就来了，慌什么？”
林佑说：“他还带了警察过来……”
周妄眸色一沉，“草。”
许京窈知道这是很不好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再这里打扰周妄，抽回手起身，“周总，那我下次再来。”
现下有更要紧的事儿，周妄的杂念都抛到脑后了，站起来摸摸许京窈的脑袋，“刘叔还在下面，他送你回去。”
许京窈点点头，有些担忧周妄，“那你…”
周妄淡笑，“小事儿。”
林佑许京窈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许京窈先走，免得等会儿在公司里发生什么争执，让许京窈看见不好的。
许京窈咬咬唇，虽然很想陪在这里看看结果对周妄是好是坏，但她的存在对周妄并不起帮助，只好拿上包包往外走。
进电梯之前。
“许小姐！”林佑火急火燎地跑出来，看起来有急事的样子。
许京窈偏脸望过去，“怎么了？”
林佑慌乱地说：“您刚刚是不是带走了一样东西？”
许京窈懵呼呼，“什么东西？”
林佑憨憨地笑：“周老板的心。”
许京窈：“……”
第45章 小公主
许京窈回到公司, 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只是偶尔会分神去想周妄那边的事情。
但周妄在三十不到的年纪就能把集团做得这么成功，这些小事应该很轻松就能处理好了。
晚上十二点出头, 许京窈打车回到家，看见门口站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她眉心一跳，刚警觉起来想报警, 就看到男人出示了证件，说话的态度很温和, “许小姐您好，我们是望遥地产集团的员工, 周总今晚要在公司连夜开会，回不来，所以安排我们俩来这边保护您的安全。”
许京窈并没有第一时间放下防备心, 她站在电梯口处，质疑地望着他们。
女人也拿出自己的证件, 是望遥地产集团的保安工牌，她对许京窈笑道：“许小姐，我们货真价实, 您可以放心的。”
许京窈半信半疑, 没有回应对方，她掏出手机准备给周妄打个电话, 这时才看见对方一个小时前已经发来过信息，她没有留意到-
周妄：【今晚整夜会议】-
周妄：【安排了两个人去守门】-
周妄：【公司没事，不用担心】
如果整夜都需要老总们亲自开会，估计事情不算小, 不过周妄向来不怎么跟许京窈提起工作上的事情，许京窈了解不多, 也知道不该问很多，就回复了一个好的。
关了手机，许京窈看向前方，让两个人在她家门口干守一夜，她心里过意不去。
想到周妄在她家里住了大半个月都风平浪静的，今晚应该也不会有事。
许京窈走过去，礼貌地跟两位保安点头打了招呼，“您二位请回吧，不用守了。”
男保安说：“许小姐，我们得守。”
许京窈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让别人在外面坐一夜，她也睡不安稳，“抱歉，真的不用。”
女保安说：“得守，一晚上十万呢，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钱不难挣。”
男保安连忙附和：“是啊许小姐，你就让我们守吧，周总已经提前打款了，我们不想退回去。”
原来周妄一晚上给他们各十万，这样的话，许京窈又觉得没那么不自在了，她点点头，“那麻烦两位了，谢谢。”
进屋后，许京窈拿了枕头和被子出去，让两位保安垫着坐，又给了些饮料和零食。
女保安说：“许小姐，你快休息吧，不用管我们，不然我这钱拿着不安心。”
许京窈道：“……好的。”
九月二十九日，晴天。
床头柜的闹钟八点就响了，许京窈没赖床，蹭地就掀开被子起床了。她这段时间都起得早，工作上已经排满了，没时间多睡。
今天上午要跟苏曼璐一起去宝石打磨工厂，看看第一批戒指的成品外观。
毕竟是要在双十一上市全球销售的情侣钻戒，品控方面得做到最好。
许京窈走出房门，浴室的门半开着，有沐浴露的香气飘出来，是周妄惯用的薄荷绿茶香，看来他早上回来过，又急忙出门了。
仅一个晚上没见而已，许京窈意识到自己居然有点想周妄，闻着他的香味都开始思念。
也不知道他把事情处理好没有，今天晚上是否还要继续通宵处理。
许京窈走进浴室，看到镜子上贴了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撕开有惊喜。
她轻轻撕开，里面是一个用红色马克笔画的爱心，爱心里面写了’妄窈’两个字。
许京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如果她没会错意的话，原来望遥地产，是妄窈地产。
她淡淡地盯着这两个字看，心里涌出一股酸涩劲儿。
周妄当年是在江潋滟的压迫下，不得已说了狠话逼她离开。
手臂上细细的疤痕诉说着周妄那半年的苦楚，而望遥地产的存在，是在把周妄那六年的思念和爱意具象化。
许京窈鼻尖一酸，禁不住去想周妄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的成就。她打开手机，给周妄发了条信息过去：【妄哥哥早安/爱心】-
周妄：【是本人么？】
许京窈低声笑，这几天她对周妄太冷淡，突然来句妄哥哥早安，确实有点不正常-
许京窈：【是的/爱心】-
周妄：【说一下你的初恋是谁？】-
许京窈：【周周妄】-
周妄：【他的生日是？】-
许京窈：【八月六号】-
周妄：【你还在跟他冷战么？】-
许京窈：【刚刚和好了嘻嘻】
许京窈刚准备关了手机来刷牙洗漱，就看到周妄还有信息发过来-
周妄：【近期有做周妄女朋友的想法么？】
许京窈轻闪睫毛，心里浮出来的答案是肯定的，但她偏生不想让周妄好过。
不管是十七八岁的年少时期，还是现在，周妄都逗了她很多次，她现在也想逗逗周妄-
许京窈：【不好意思】-
许京窈：【还没有诶】-
周妄：【怎么样才能有？】
许京窈没再回复，拍了拍周妄的头像，让对方琢磨去吧。
出门下楼，碰巧看见谈浔从对面的单元楼出来，隔着十多米的距离，许京窈摆手跟他打招呼，“早啊谈律。”
谈浔望过来，眸色淡淡的，“早。”
他知道周妄住在许京窈家里，前几天还看见过两个人一起出门，至于今天为什么只有许京窈一个人，他不会多问。
而且许京窈看上去心情挺不错的，应该没有跟周妄吵架。
许京窈问：“你今天要出庭么？”
谈浔说：“嗯，下午。”
他手上拿着一瓶牛奶，本来是想等会儿在车上喝，既然碰见许京窈了，那这瓶牛奶自然会属于许京窈。
谈浔把牛奶递过去，许京窈自然地接了，然后把手里的一个小面包给谈浔。
曙光初现，整座城市都是清凉的，空气中弥散着朝气蓬勃。
许京窈掂了掂手里的牛奶，感受着晨风，“秋天要到了诶，有空要不要去爬山。”
“看情况。”谈浔问：“你国庆去哪里玩？”
许京窈歪头道：“回淮临哦。”
又补了一句：“跟周妄一起。”
谈浔淡淡嗯了一声。
“你呢？”许京窈问。
谈浔垂下睫毛，摇摇头，“工作上有一些事情要尽快处理好。”
两个人并肩往小区门口走，嘴里一句接一句地聊着，许京窈想起自己之前发现的秘密——谈浔喜欢尚巧巧。
但谈浔的性格太静，太闷，必然是不会主动追求尚巧巧的，而且尚巧巧的身份并不普通，是上千万粉丝的炙热女演员，他肯定会有顾虑。
许京窈想了想，决定还是顺其自然吧，自己就不乱撮合了，免得好心办坏事。
上了车，许京窈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喝牛奶一边看娱乐新闻。
尚巧巧在电影里的哭戏上了热搜，评论区里面大多是差评，许京窈把沉下去的好评都点了赞。
知道谈浔肯定已经看过电影了，她问：“巧巧的新电影我还没去看，主要讲的是什么啊？”
“友情和别离。”谈浔开车不急不躁，十分注意礼让行人，也不喜欢按喇叭。
许京窈问：“别离？所以是be电影。”
“嗯，很悲伤，”谈浔点头，“对于别人来说很容易就能拥有的东西，女主角的好朋友拼尽全力，也还是早早就失去了。”
许京窈还在努力地点赞好评，随意问了句：“什么东西？”
谈浔说：“生命。”
许京窈抿抿嘴，轻叹，“好苦啊。”
她一直都不敢看这种悲伤的电影，看到有人离世，会想起自己的父亲许泽铭离开的场景，太难受，痛苦，又无能为力。
这是很寻常的早晨，太阳依旧升起，夏末的风依旧吹来，谈浔很平淡地问了句：“许京窈，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许京窈指尖一顿，转脸看着谈浔，拧起眉，“你干嘛突然问这种问题？”
谈浔说：“就是想知道答案。”
许京窈哼了一声，第一次对谈浔生气，“至少还有七十年才会发生的事情，我现在怎么会知道。”
谈浔忽然笑了，“七十年么？”
许京窈也笑，俏皮地说：“也可能是七十六年，因为谈浔同学是长命百岁的长相。”
正巧是等红绿灯，白色奔驰缓停，谈浔第一次主动，摸了摸许京窈的脑袋。
许京窈去到公司，跟苏曼璐一起坐公司的车去了工厂，从九点多忙到十二点半才出来，两个人在附近随便找了间餐馆吃饭。
下午回到公司，她们各自忙碌，都有很多定制单要处理，还得去关注最近有哪些宝石流入中国，向领导开购买申请单。
四点，周妄准时给许京窈发来一条信息：【刘叔在楼下接你】-
周妄：【等会儿见，小公主】
许京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昨天的合作谈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今天还得继续。
她回复周妄：【okk】
外头笼罩在烈日之中，许京窈到望遥地产楼下的时候，林佑依旧站在门口等。
想起昨天林佑下跪拦住赵沅的事情，她觉得找个时间跟周妄提提，给林佑涨涨工资的事情。
昨天才打过照面，今天的关系没那么尴尬了，林佑的表情看起来更轻松，“许小姐下午好啊。”
许京窈点头，“下午好。”
林佑说：“周总还在开会，但是快结束了，要麻烦您在办公室里稍等一下。”
许京窈说：“好的。”
两个人一起往大厦里走，林佑的嘴里不停歇，问许京窈跟周妄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分开的，怎么重逢的，又问许京窈准备什么时候跟周妄结婚，还真诚地建议他们就算工作再忙，也要多陪陪孩子。
林佑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岁，许京窈揣摩他应该是刚出社会就跟着周妄了，也许可以打听一些周妄创业时期的事儿，“林佑，周妄前几年创业的时候，过得很辛苦吧？”
走进电梯，想到之前在首都的经历，林佑点点头，声音都拖了起来，“是的，周老板那时候三四天才吃一次澳龙，一周才喝一瓶康帝，车只能开百来万的，西装也只敢定制那种十多万的便宜货，酒库只有一层，不像现在有个酒庄，而且那几年我的月薪只有六万，现在有十七万，嘿嘿。”
[在此注释：康帝是一个法国的红酒品牌，二十万一瓶]
许京窈：“……哦。”
林佑说完后，怕许京窈心疼周妄，又说：“那时候确实辛苦，不过轻舟已过万重山，再艰难的日子，周老板都扛过去了。”
许京窈：“……嗯。”
她心里暗暗腹诽，难怪林佑能死心塌地地为周妄办事，毕竟工资给得还算可以。
电梯门打开，两个人一起走出去。
周妄这会儿正在开会，林佑把许京窈带进总裁办公室里，让她在沙发上先休息一会儿，说周妄还有几分钟就会结束。
很快，林佑端进来一些水果甜点，让许京窈边吃边等。
许京窈吃了两颗草莓，十多分钟过去了周妄还没进来，她闲得无聊，看办公桌上放着昨天的那本合同，打算继续看。
许京窈走过去，坐在会客椅上。
她翻开合同，里面写了周氏财团准备给梵洛蒂克开一个单独的展柜，店面的装修和租金都由周氏财团出资，年利润梵洛蒂克八成，周氏财团两成。
这对周氏财团来说无疑是纯亏的买卖，难怪周妄昨天说，这个合作她赢就行。
“许京窈。”周妄刚结束会议，解着袖扣走进办公室，看见许京窈背对着他坐那儿看合同，姿势乖得不行。
许京窈很少听周妄叫她全名，扭头看着他，“干嘛突然叫我全名。”
周妄低笑，把白衬衫的袖口挽至手臂上，“早上的信息怎么不回？”
许京窈装傻，“什么信息？”
周妄走过去，坐在许京窈旁边的会客椅上，抬手捏着许京窈的脸，“怎么样才能有做我女朋友的想法？”
许京窈说：“不知道啊，老师没教。”
周妄问：“我对你不好么？”
许京窈摇头，理直气壮，“不好啊。”
“是谁在你家客厅打地铺守门大半个月没有一句怨言？”周妄加大力道捏脸，故意让许京窈疼，“小没良心的。”
“疼啊，”许京窈打开周妄的手，把合同里的不平等条款指给他看，“你先看看这个，年利润，梵洛蒂克八成，周氏财团两成，那你不是纯亏的么？”
“是啊。”周妄没看，盯着许京窈不解的小表情，怎么看怎么喜欢，心里犯痒痒。
许京窈说：“这个合同不能签，纯粹是你在把钱送给梵洛蒂克。”
周妄道：“我自愿的。”
许京窈着急了，“干嘛让梵洛蒂克占这个便宜，我只是那边的员工，但周氏财团等咱俩结婚了不就…”
说到这里许京窈及时停住，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尴尬又羞赧的情绪涌起，她心跳加速，趴起来不敢看周妄。
“哟～”果不其然，周妄的表情变了，饶有兴致地挑逗起来，“都开始想跟我结婚的事情了？”
许京窈埋着脑袋，“我没有…”
周妄凑过去，在许京窈耳边轻哄着说：“宝贝儿，叫声老公来听听？”
第46章 你好帅
清淡的呼吸吹拂在耳廓, 许京窈能闻到独属于周妄的，干净而性感的雪松香，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魅力, 叫人心绪荡漾。
她把脸埋得更深，“不要。”
周妄继续拉近距离，有意无意地吻许京窈的耳根, “乖，叫一声。”
许京窈脖子一缩, 指尖收紧，“我不要。”
周妄在少女耳边诱哄, “叫，我想听。”
许京窈愈发羞耻和尴尬，想听又怎样, 她哪里能叫得出口这两个字。埋着脑袋摇了摇，拒绝的态度很坚定。
周妄轻飘飘一勾唇, 嘴角那点戏谑藏不住，“那你刚刚说，周氏财团等咱俩结婚了, 不就是什么？”
许京窈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没什么…”
周妄说：“夫妻共同财产？”
许京窈还埋着脑袋，心里无比懊悔刚刚嘴快说出来的那句话。她抬起一只手把周妄推开, “你什么都没听到。”
“我听到了，”周妄握住许京窈的右手，贴到唇边吻了下，“你愿意嫁给我。”
许京窈温怒地反驳：“我没有。”
周妄盯着许京窈一寸寸红起来的耳根, 知道她羞得不行，偏生出点折磨人的心思。
他用指尖在许京窈的手心里轻轻挠两下, 有示好，也有撩拨。
“窈妹，这样都能羞得不敢看我，”周妄压低了嗓音说：“以后在床上怎么办？要捂着眼睛感受我么？”
情啊爱啊这种东西，能把表面上斯文矜贵的人，摧毁成一个无耻流氓。
许京窈的思维被周妄说的话冲击得一阵眩晕，她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来，羞怒地瞪着他，“你不许再说了。”
眼前人轻颤的睫毛，绯红的脸，氤氲的桃花眼，红润的嘴唇，无一不让周妄心动。
那一刻周妄在想，如果许京窈每天都能来这里跟他玩玩，说说亲昵话就好了，他心甘情愿地把所拥有的一切都为对方奉上。
“好，不说了。”周妄点头，知道再过分下去，许京窈该在这儿坐不住了，他可不想就这么让许京窈走。
握住对方细长的指骨，捏着玩儿，“接着谈正事儿吧，许总监。”
许京窈稍用力抽回手，双手在脸边扇了扇，散去些燥热，才拿起合同。
看着上面的不平等条款，她指着那行字说：“周先生，年利润八二分不合理，改成五五分吧。”
周妄点头，“嗯。”
许京窈继续说：“开永久性的展柜也不太好，对你来说耗资太大，而且我不一定在梵洛蒂克待多少年，所以建议咱们先签两年看看，如果对你来说也是盈利的，就继续往后签，你觉得怎么样？”
看到许京窈这么为他着想，周妄心里怎么能不高兴，“可以。”
前面的主要内容谈好了，许京窈往后翻了几页，低头看条款时无意识鼓了鼓脸颊，就像十七八岁做数学题时一样。
嘴里还自顾自地念着，“展柜打广告的费用，肯定要花不少钱，不能全让周氏财团出，这样周妄会很亏，得跟梵洛蒂克一边出一半…”
“窈，”周妄情不自禁，“你好可爱。”
许京窈惯不喜欢听周妄说她可爱，转脸看着他，不爽道：“可爱就是不性感。”
周妄故意说：“你是不性感啊。”
许京窈暗戳戳地来气了，“所以我昨天撩你，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当然是有感觉的，心里躁动得不行，但周妄面上装不知，“你昨天撩我了？”
看周妄的反应不像是装的，许京窈懵了两秒，而后盖上合同本，伸出手指在周妄的膝盖上画圈圈，“我昨天不是都对你这样了么？”
“哦，”周妄回忆了下，抿唇轻笑，揶揄道：“原来那是在撩我啊？”
许京窈：“……”
所以她昨天那些故意让周妄心猿意马的小心思，对周妄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许京窈低落两秒，很快又不服输地支棱起来，“既然昨天你没感觉，那我今天重新撩。”
周妄满眼期待，“您请。”
许京窈的好胜心上来了，势必要把周妄撩拨到脸红，承认她性感才肯结束。她做作地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垂。
周妄的皮鞋在地面上碰了碰。
下一秒，许京窈站起来，正面坐在了周妄的双膝上，脚尖堪堪贴住地面，其实她心里紧张得要命，脸上仍是不肯服输的傲娇。
膝盖上没多少重量，但柔软的触感不可忽视，周妄忍住搂许京窈后腰的冲动，眼眸中涌动着涟漪，任由她开始动作。
许京窈直勾勾地盯着周妄的双眼，而后一手搭在周妄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尖贴上男人的喉结，先是上下摩挲着，打着圈儿地揉，又轻轻按了按，“周先生，你这里好硬啊。”
周妄眸色愈浓，喉结在许京窈的指尖下滚动，“还有更硬的。”
许京窈的双手微微颤栗，但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敢听，“在哪里？”
周妄说：“你往下。”
他像发布施令的上位者。
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空气在升温，周妄在坏笑。
许京窈在这方面没经验，指尖生涩地往下，从周妄的喉结处滑到锁骨窝里，按了按，娇俏地掀起睫毛，“这里也是软的。”
周妄故意动了动膝盖，顶着许京窈，“继续往下。”
许京窈清晰的感觉到脸颊烧了起来，小心脏扑通扑通地开始加速，指尖却又听话地，抵着男人的白衬衫继续往下游走。
暧昧被抽丝剥茧般地散开来，空气里的香味分辨不清。
触碰到皮带的那一刻，许京窈停住了，因为她看见周妄的脸色终于开始不对劲。
似乎已经达到目的，许京窈强装镇定，轻飘飘地挑衅一句：“周先生，您不舒服么？”
周妄不露痕迹地倒吸一口气，胸口那儿咚咚的，跳得又猛又快。
一阵燥热感蔓延开来，心尖儿酥麻着，他再次滚动喉结，按住许京窈的腰身，指尖卷起发丝，“继续撩，不用管我的死活。”
许京窈却得逞地笑，“抱歉，结束了。”
周妄：“这么快？”
许京窈夹着他的领带，做作地往他脸上扔，“周先生，时间紧迫，签合同要紧啊。”
刚撩起来的火可没有说熄就熄的道理。
周妄直接抱起许京窈，将她放在办公桌上，双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腰，腹部试探着上前一分，挤开许京窈的膝盖，让两条纤细环在自己腰侧，亲密不可分，“亲爽了再签。”
话音落下，周妄甚至不想等许京窈说句话，激烈，又惩罚似的开始吻她。
“唔——”许京窈被吓到了，双手本能地挣扎，悬空的双腿乱动，却被周妄卡得更紧。
办公室里再没有人说话，只有热吻的旖旎声，和许京窈嘴里断断续续的轻咛。
那天周妄说到做到，邪恶地，不带几分温柔地亲爽了。
最后看许京窈微张着嘴唇喘.息，双眼氤氲，被欺负得要哭，他才满意地把合同签了-
九月的最后一天，阳光温和了些。
许京窈早上还是很早就出门了，毕竟国庆是小长假，她要安排的工作比较多。
下午一点，许京窈跟苏曼璐一起在外面吃完午饭，苏曼璐回公司，她回家。
昨晚已经跟周从凝商量好了这七天去哪里玩，虽然都在淮临附近，但也挺奔波的，所以她要带的东西不少。
许京窈翻出一个大行李箱开始收拾，两点出头，外头太阳正烈，周妄也回来了。
他没什么要收拾的，淮临是他的老家，衣物和日常用品都齐全，空着手就能去。
周妄去洗了个澡，换上纯黑色的薄卫衣和休闲裤，他身形挺拔，肩宽腰劲瘦，两条腿修长，将普通的休闲服穿出明星般的贵气。
头发吹得半干，碎发自然地散落，搭在眉骨上，瞧上去少了几分凌厉板正的总裁气质，痞痞的，像玩世不恭的大学生。
他走到许京窈的房门口，倚着门框歪站着，两手往裤兜里插，姿态懒洋洋。
盯着许京窈往箱子里装着各种瓶瓶罐罐，嘴欠地来了句：“您准备装几吨啊？许总监。”
知道周妄这是在阴阳怪气她带得多，许京窈说：“这些都是我要用的，一样都不能少。”
女生们都爱精致，周妄点头，又看箱子里塞满了裙子，有些不理解，“就去七天，你穿得了这么多裙子么？”
“我可以带了不穿，但不能想穿的没带。”许京窈蹲在行李箱旁，随意抬眸瞥周妄，只一眼，她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周妄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薄薄的黑色卫衣，头发也没有被发胶梳起，随意散在额前。
视线缓缓往下，男人的轮廓棱角分明，眼眸漆黑深邃，神色闲散又淡，淡金色光线从客厅的窗外照进来，在他身上衬出一层浅浅滤镜，耀眼到许京窈觉得不真实。
那一刻，许京窈竟然分不清这是哪一年夏天，只看见她的周妄依旧桀骜恣意。
“妄，”许京窈脱口而出：“你好帅。”
措不及防地被夸了，周妄微怔，而后一阵暗爽，勾唇淡笑，对许京窈眨了下眼。
放个电。
许京窈的一颗少女心再次为周妄萌动，乖乖地对他笑：“你喜欢什么颜色？”
周妄说：“黑色。”
许京窈站起来，跳到衣柜前，扒拉出来两条黑色的连衣短裙，让周妄选，“带哪条好？”
周妄随便说：“左边的。”
反正许京窈穿什么都好看。
“好哒。”许京窈把左手上的连衣裙取下来，叠好放进书包里。
冷不丁想起来去年过生日，尚巧巧送了她一支黑色的口红，因为不太喜欢，其实是抗拒，所以还从来没涂过。
许京窈又跑到梳妆台那儿，从抽屉里摸出那支口红，打开，粗略地往唇上涂好，然后对着周妄咧起嘴笑：“怎么样？”
周妄：“……这个别带。”
又补了一句：“以后也别涂。”
看到周妄不喜欢，许京窈更想逗他，跑过去扑到周妄怀里，捧起他的脸，“周先森，要跟我接个吻么？”
周妄眼神复杂地看着许京窈黑色的嘴唇，难得地不对她主动，“婉拒。”
他没明说，这口红涂着看起来像个女巫一样，不过，是一个俏皮又有趣的女巫。
许京窈捏他的脸，“你不是喜欢黑色么？怎么又婉拒呢？”
周妄说：“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许京窈还是想凑上去亲周妄，一心想弄脏他的脸。但周妄很抗拒，怎么都不让碰，还掐住许京窈的后颈，把人带到镜子面前。
这种颜色合适的人涂起来是很有魅力的，但许京窈脸上本就留着几分稚嫩，眼睛还张得又大又圆，脸颊鼓起，看起来有点傻，还对着镜子抛媚眼，觉得很好玩，“sexy。”
性感。
周妄差点喷了，也不知道许京窈为什么对性感这么执着。他的手掌从许京窈的后颈游走到她的侧脸上，宠溺地说：“lovely。”
可爱。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
下午三点，周妄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带着许京窈下楼，刘叔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候。
车辆一路顺畅，很快就开到了机场，一同走进航站楼，值机取票，往检票口走。
机场里的灯光并不算太亮，脚步声不停，有人重逢有人离别，有人欢喜有人忧。
广播里响起温馨提示：“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选乘江市航空，在机场和机舱内，请随时注意个人财务的安全，避免丢失或被盗，请带小孩的旅客牵好自己的小朋友，以防走失。”
流动的人群中，周妄右手拉着许京窈的行李箱，左手自然地牵住许京窈，“牵好我的小朋友，以防走失。”
许京窈眨巴眨巴，“我不是小朋友。”
周妄说：“那也牵着。”
“哦。”许京窈没挣脱，就那么让周妄牵着走，甚至因为雀跃，轻轻地把手摇起来。
周妄叫她一声，“窈妹。”
许京窈：“嗯哼。”
周妄说：“周从凝要是问起我有没有欺负你，你会怎么说？”
许京窈瘪嘴，不情不愿地，“说你很疼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对我不好过。”
“嗯，乖。”周妄很满意，也轻轻摇晃着许京窈的手。
两个人幼稚地表达着对对方的喜欢，无人在意他们的亲密，不必遮遮掩掩。
周妄满心满眼都是许京窈，紧紧地牵着许京窈的手，再不想放开。
他们之间有太美好的年少光景，也有六年的空白蹉跎，谁都不知道要亲昵多少个春秋，才能将缺失的时光填满。
前面有一对中年夫妻，回头看了一眼，女人笑道：“年轻小夫妻就是甜蜜。”
周妄回以淡笑，不说话。许京窈则把头低下来，发现机场的地砖还挺好看的。
都不否认，便成了事实。
女人问：“你们结婚多久啦？”
周妄张口就来，“一个月。”
许京窈：“……”
这人撒谎怎么撒得这么自然。
女人说：“新婚啊。”
周妄嗯了一声，“正要去度蜜月。”
许京窈：“……”
女人：“祝你们两个人去，三个人回来。”
周妄说：“会的。”
待那对夫妻走向一旁了，许京窈才慢慢抬起头来，发现周妄在笑。
她其实没听懂，那个姐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周妄在笑什么，一脸认真地问：“什么叫两个人去，三个人回来？”
周妄没想到许京窈纯成这样，笑意更浓，“就是你怀着我的孩子回来。”
许京窈：“……”
那你！
刚刚！
说什么会的！
许京窈臊得咬唇，给了周妄一拳。
机票买的是头等舱，起飞时是下午四点半，机舱外有金色的橘子云，叠得很漂亮。
两个人近期都在忙工作，没怎么睡好，这会儿一坐下就闭上眼睡觉，谁也不打扰谁。
飞机破云穿风两个小时，在余晖正浓时悠悠降落在淮临。
这座城市，他们都阔别太久，再次吹到淮临的风，心里一阵酸涩。
默契地不提往事，但也没有再牵手，气氛莫名其妙的尴尬起来，好在周妄的一通电话来得及时，缓解了。
是林佑打来的，说着些工作上紧要的事儿，待坐进出租车里，这通电话还持续了很久。
余晖正在散去，暮色将要降临，许京窈安静地望着窗外，想起自己六年前离开这里时，好像哭得很伤心。
六年，这座城市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楼一座座建起，霓虹闪烁，跟都市差别不大，但小街道上仍然留着烟火气息。
路过馄饨铺子，香味从半开的车窗里飘进来，许京窈的肚子叫了两声。
她以前很喜欢吃淮临的馄饨，后来去江市了，没怎么再吃过，这次一定要吃个够。
周妄挂断电话，出租车在红绿灯路口暂停，一辆白色保时捷从后面开上来。
马路上并排着的两辆车都开着车窗，周妄不经意地偏脸望过去，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他神色一紧，思忖着要不要开口。
保时捷里的女人也随意地投来视线，是周从凝，她盯着周妄的脸细细地看，不由得一愣，“耶？”
她停顿两秒，“帅哥，你长得好像我那个失散多年的大侄子啊！”
周妄：“……也许，我就是。”
第47章 不清白
六年不见, 周从凝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穿着一身裁剪精致的黑西装，留着利落干练的短发, 精心保养的脸上化着淡妆，瞧不见那六年岁月流过的痕迹。
她其实一眼就认出了周妄，从小看着长大的人, 就算久不见面，模样早已经刻在心底。
现下装作没认出, 只是觉得周妄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故意想惹他心堵罢了。
看见周妄脸上无语的表情, 周从凝笑起来说：“还真是你啊？我英俊潇洒的周哥。”
她贴近后座的车窗口，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问周妄：“您不是在首都飞黄腾达了么？怎么还愿意屈尊来我们小淮临啊？”
开口便是怨怼，时隔多年, 周妄仍然习惯周从凝的性子，吐出两个字：“想来。”
旁边的许京窈听见熟悉的声音, 身子微微前倾，视线略过周妄，看见了保时捷后座上的周从凝, 她惊喜地笑起来, “周阿姨！”
周从凝：“窈窈宝贝？”
在淮临的马路上偶遇周妄，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周妄的身后冒出来许京窈的小脑袋，周从凝觉得不现实，“你怎么跟周妄在一起？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人回来呢。”
周从凝还记得，当年周妄随口跟她提过一次, 说等许京窈去上大学的时候，他也会搬去许京窈所在的城市工作。
可许京窈走得很突然, 高考完不久就离开了淮临，但周妄却留下来了。
后来，周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长时间不出来，出来时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一身丧气，再不是她熟悉的周妄了。
周从凝从没问过，但她是过来人，阅历多出一二十年，心里自然清楚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啊？”许京窈随手推开周妄，让这个挡视线的人稍微隐隐身，“我有跟您说啊，国庆回来的时候会跟周妄一起。”
周从凝有点懵，“你有说么？”
“有……吧。”许京窈突然不太确定。
她回忆起来，那天是在微信上问周妄要不要一起回淮临的，周妄答应了，但她在去跟周从凝说之前，被工作上的事情打断了，之后便一直投入在工作中，忘了去说这件事，以至于周从凝不知道她跟周妄已经重逢了。
“哎呀，”许京窈尴尬地微笑，“不好意思，周阿姨，我忘记跟您说了。”
“没事儿，”周从凝的眼睛在许京窈跟周妄身上来回看，瞧出点俩人之间跟六年前不一样的感觉，“你们俩是结婚了么？”
许京窈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周妄小声插一句：“但也快了。”
许京窈暗戳戳地在周妄胳膊上拧一下，羞瞪他，“你在瞎说什么…”
周从凝又问：“那是在谈恋爱？”
许京窈犹豫半秒，摇头，“没有。”
周妄小声插一句：“但也不清白。”
许京窈：“……”
周妄！
你到底！
在说什么！
许京窈正想解释，红灯闪变为绿灯，两辆车同时往前，行驶在林荫路边，目的地皆是淮临市的状元街。
周妄升起车窗，隔绝了周从凝的脸，免得对方老盯过来，必然会分走许京窈的注意力。
车厢内安静下来，许京窈气周妄刚刚在周从凝面前说话无遮拦，哼了一声，把脑袋扭向窗外，不理他。
周妄若有似无地笑，扯扯许京窈的裙摆，示好，“许总监，生气了？”
许京窈把裙摆扯回来，不看他，小声嘟囔：“谁跟你不清白了。”
周妄说：“咱俩亲没亲过嘴？”
许京窈：“……”
周妄：“坐没坐过腿？”
许京窈：“……”
周妄：“咬没咬过耳朵？”
许京窈：“……”
周妄：“我有没有把你压在床上…”
司机大叔：“咳咳…那个，还有外人在，你们年轻人言辞还是稍微注意下哈。”
许京窈：“……”
周妄：“……”
一时忘了，还以为是自家的司机刘叔。
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和保时捷前后停在状元街的小马路上。
晚霞越来越淡，风徐徐的，特别适合小情侣手牵手压马路，说几句羞臊话。
周从凝下车，跑过去抱住许京窈，摸摸她的脑袋，“窈窈宝贝，好多年不见了，让阿姨抱抱。”
许京窈伸手回抱住周从凝，“周阿姨，我好想您。”
“阿姨也想你。”抱够了，周从凝牵着许京窈往巷子里走，“你都没怎么长变，还跟十七八岁一样，好瘦，平时工作辛苦吗？自己一个人住，有没有好好吃饭？你们设计师行业要经常加班吧，你是不是老熬夜？不过你没有黑眼圈诶，不像周妄那么沧桑。”
周从凝问了这么一连串，许京窈都答不过来，腼腆地笑笑，说一句一切都好。
失散多年的大侄子周妄，此刻存在感不高，被许京窈跟周从凝两个人默契地忽略了，只有跟在后面拖箱子拎包的份儿。
他很久没回过这个地方了，这条路，这个巷子，他从小到大走过很多次，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脚下有轻飘飘的虚浮感。
周妄仰脸，看淮临的月亮和路灯，看被风吹晃的葳蕤葱绿，一瞬间恍然，仿佛回到了过去，穿着蓝白色校服的许京窈闯进他的世界，那么稚气，笑起来桃花眼弯弯，轻轻撩动他的心。
时隔多年，许京窈再次推开院子的大门，扑鼻而来一阵栀子花香，门侧的栀子花树开得茂盛。
对她来说，这里不是异乡，而是她对周妄埋下心动种子的绿野地。
周从凝笑道：“窈窈，你不在院子里，栀子花都没人摘了。”
许京窈顺手摘一朵，凑在鼻尖嗅，“我这次要待七天呢，肯定把这树薅秃噜了。”
周从凝说：“回去的时候可以带点种子，在江市养栀子花盆栽。”
许京窈说：“好诶。”
院子里还是以往的模样，墙角的月季树开着紫粉色的花，两座叠水鱼池哗啦啦流淌。
许京窈推开别墅的大门，走进客厅，在玄关处换鞋时忽然怯缩起来。
她当年是被周妄气走的，没有好好跟赵雪芝和周从凝道别，像个被好养了一年的白眼狼，如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雪芝。
周从凝换好鞋，自然地往里走，“妈，窈窈回来啦，还带了个陌生男人，虽然长相一般，但是看起来挺有钱的，咱要不要骗点？”
周妄：“……”
周从凝回头，对周妄翻了个白眼。
“我准备了一个亿，你随便骗。”周妄不浓不淡地笑，注意到许京窈还蹲着解鞋带，他明白少女心里在想什么，也蹲下去，小声说：“不要怕，奶奶不会生你的气。”
许京窈心里很愧疚，“奶奶对我很好，我离开的时候却没有跟她道别，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周妄说：“那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
空气静默两秒，许京窈轻轻叹一声，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赵雪芝从客厅的屏风后走出来，缓缓朝许京窈靠近。
她穿着水墨色的长旗袍，很素，银白色头发用一根木簪低低挽起，身上没戴首饰，看起来慈祥又温柔，“窈窈，你回来了。”
听见赵雪芝的声音，许京窈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她动作一顿，就那么蹲着，慢慢仰起脸望着赵雪芝，“奶奶。”
她小声道歉：“对不起。”
赵雪芝淡淡笑着，“我煲了菌菇土鸡汤，你等会儿多喝点。”
许京窈也笑，“谢谢奶奶。”
她还记得高三在淮临上学的那年，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赵雪芝常常会等她到十点半，跟她聊会儿天。
偶尔，厨房里是赵雪芝煲的汤，偶尔是一些小菜或是卤鸡腿，反正总有吃的。
晚饭已经准备好，一家人吃了近两个小时。
饭后，许京窈打开箱子，拿出给周从凝和赵雪芝准备的礼物。
送给周从凝的是一副钻石耳环，她亲手设计，打磨，镶嵌，全世界独一无二。
送给赵雪芝的是一条深海珍珠项链，赵雪芝看起来很喜欢。
除了首饰之外，她还带了些补品，虽然周从凝跟赵雪芝肯定不缺，但她送出来的是自己的心意，显得空手回家的大侄子很不会做人。
三个女人坐在长沙发上研究补品，周妄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手机。
他确实没想到送礼这茬，因为从小到大，就没见周从凝跟赵雪芝缺过什么。
周从凝说：“还是窈窈宝贝贴心，不像某些人，一把年纪了，光长了张嘴会吃饭。”
周妄：“……”
周从凝瞥他一眼，微笑：“周哥，我不是在说你啊，你别对号入座。”
周妄低着头：“我下次买。”
“不用不用，”周从凝假意推辞，“您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您能回来就已经让寒舍蓬荜生辉了，哪里还敢让您买礼物呢？”
周妄：“……那下次也不买。”
周从凝：“不买就不买呗，谁缺？”
周妄动动手指，交代林佑安排给周从凝分批转款一个亿。他起身，懒洋洋地上楼，不耐烦坐这儿听些赌气话。
回到房间，周妄洗了个澡，安排完工作上的信息，枕着双手躺下，思绪万千。
他在首都创业的这么些年，没怎么联系过周从凝，一是太忙了，顾不上三天两头问个好请个安，二是他不知道怎么跟女性长辈嘘寒问暖，好像说什么都会尴尬。
寇豫说这种情况很正常，大多数人长大后都会跟家里的长辈疏远起来，特别是异性，会本能地保持距离感，但心里仍然惦记-
十月一日，国庆节。
早上，别墅外的鸟儿清脆地叫，周从凝换好衣服，化妆时不确定搭配哪个口红色号，便上楼来到许京窈的房间问意见。
两个人从妆容到服饰，再到生活日常，越聊越停不下来，话题往各个方向延伸，周从凝的笑声能传到隔壁房间周妄的耳朵里，没两分钟就把人吵醒了。
周从凝问许京窈谈过几个男朋友，许京窈说一个都没有。她又问理想型是什么，许京窈照着周妄的模样，认真地回答：“帅的，高的，酷酷的。”
最后聊到人生有什么难忘的时刻，或者遗憾的事情。
许京窈想了想，“我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发烧昏迷了，醒来的时候生日已经过去，所以，我没有过过十八岁生日。”
房门半掩着，周妄倚在外面的墙壁上，津津有味地听了十来分钟墙角，而后拿起手机，给林佑安排了一个特别的工作。
国庆前五天，四个人在淮临周边到处玩，开游艇出海吃了农家乐，打卡了某部电影的拍摄地。
日落时，周妄要求跟许京窈拍一张合影，咔嚓声响，他说：“窈窈，我们留住了日落。”
那张合照许京窈想留着，又不愿意明着要，一直等着周妄主动送，哪知道周妄提都没提，自个儿独享了。
第六天，四个人都有些疲惫，玩不动了，躺在客厅里休息，看电视。
许京窈懂事儿地给两位长辈捶腿捏肩，周从凝欣慰道：“小棉袄就是暖暖的，哪像周妄啊，制冷，又寒心。”
周妄还是坐在单人沙发上，吃葡萄，“公对公给你打了一个亿。”
周从凝立马变脸：“周哥，你这是大棉被啊，暖到姑姑心窝子里了。”
晚上六七点，天色蒙蒙黑，晚风徐徐吹，夏末的温度凉爽舒适。
周从凝开保时捷带一家人出去吃晚饭，半道儿周妄拉着许京窈下车，说想吃麻辣烫，一个人吃没意思，非得许京窈陪着一起。
他们一同走在马路边的小道上，肩膀时不时地碰一下对方。
许京窈穿着周妄选的那条黑色短裙，裙摆很蓬松，露出两条白皙细长的腿。
看周妄抬手招停出租车，许京窈问：“吃麻辣烫还要打车么？”
周妄说：“嗯。”
许京窈：“好吧。”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市区边缘的一座体育馆外。六年间每座城市翻天覆地，只有这里没变，还跟周妄的记忆里一样。
他十六七岁时沉迷于机车无法自拔，有时是下了晚自习，有时是周末，只要兴致上来了，就会到这里来过过瘾。
天已经完全黑了，附近很空旷，瞧不见个人影，隔绝了车鸣声的喧嚣，很静谧，不像是有麻辣烫店的样子。
许京窈有点饿了，偏脸问：“周妄，你确定来对地方了么？”
周妄说：“我确定。”
许京窈一头雾水，“这里不是体育馆么？体育馆里有麻辣烫？”
周妄别有意味地笑，“先进去看看。”
他带着许京窈往体育馆入口处走，许京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再多问，说不定里面就有一家隐藏于尘世之外的麻辣烫店。
两个人一同站到体育馆入口，周妄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眼罩，戴在许京窈的脸上。
眼前倏然一抹黑，许京窈下意识想把眼罩取下来，却被周妄握住手腕。
许京窈有些懵，“周妄，你要干什么？”
周妄说：“干点让你高兴的事儿。”
许京窈：“展开说说？”
“婉拒。”裹挟着香甜的晚风扫过脸颊，周妄拦腰抱起许京窈，“别摘眼罩，摘了亲死你。”
“你、”周妄放话了，许京窈自然不敢摘，双手探索着勾住周妄的脖子，“我以前吃麻辣烫不用蒙眼睛。”
周妄保持神秘，不说话，只笑。
很快，他抱着许京窈走进了场馆第二层的内场，把许京窈放在第一排座位的正中央。
空气里有种被挤压的静，身子从悬空到坐实，许京窈没觉得安定，反而紧张起来，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周妄戳戳许京窈的脸，“等会儿听见机车的引擎声，就把眼罩摘下来。”
许京窈听话地点头，“好。”
约莫五分钟后，许京窈听到了摩托车的引擎声，她扯下眼罩，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她看清了一切。
这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露天体育馆，她是观众席上唯一的观众。
而正对面的观众席位上，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挂着几个大大的灯牌，粉色的字很显眼——许京窈，生日快乐。
许京窈双眼发直地望着，惊呆了，原来周妄今天是要给她过生日。
但今天并不是她的生日。
俯眺而下，是一个机车竞赛场地，赛道呈椭圆形，有几条弯曲的，不规则的线条。
赛道之间的隔绝区域，原本是绿色的小草坪，现在全部由粉色玫瑰代替。
正中央，周妄穿着黑红色的62号赛车服，戴着头盔，跨坐在一辆黑色贝纳利机车上，上身微倾伏着，是一个准备出发的姿势。
许京窈瞳孔微震，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时隔六年多，再一次看见赛车手身份的周妄，她一时间辨不清幻实。
这些东西需要不少时间去准备，也不知道周妄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竟然瞒得这么好。
赛道内，摩托车发出轰鸣的引擎声，场馆的音响里出现一首歌的前奏，是电影《海王》的片尾曲——Everything I Need。
视觉和感官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那一刻，许京窈觉得自己进入了童话世界。
周妄今天不像往年正经竞赛时那样如箭飞梭，风驰电掣，倒带着点儿炫技的意味，绕着大大小小的几块粉色玫瑰坪压弯。
年近三十的男人合该成熟稳重些，以这种方式来表达爱意多少有些幼稚，但周妄觉得，既然是在给许京窈补过十八岁的生日，那就当他今天正值二十三岁。
都年少，幼稚些也无妨，爱意就该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不管用什么方式。
“Wish you could see what I do.”
多么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
歌声中，周妄开过挂着许京窈灯牌的那块区域，稍减速，站起身提起摩托车头，原地打了个圈儿，像是在跟许京窈调情。
许京窈无意识地抓紧裙摆，纹丝不动地盯着跑道上的62号赛车手，内心在汹涌，在呐喊周妄你好帅——
“I used to question who I was.”
我曾无数次怀疑迷失过我自己。
“Well now I see.”
而今我终于看清。
“The answer's in your eyes.”
一切的答案就在你眼中。
歌曲唱到这里，尾音拉高上扬，而周妄的贝纳利车头，也正对着许京窈坐的位置高高抬起。
车头翘得很高，周妄站得很直，玩世不恭地展示着绝对的赛车技术，又浪漫地示爱。
“’Cause baby， everything you are.”
你所渴望的一切。
“Is everything I need.”
亦是我无比渴求的迫切。
“You're everything to me.”
你于我而言就是一切。
机车62度角压弯，引擎声轻一阵儿，重一阵儿，伴随着场馆里的歌声，经久不息。
许京窈激动得想哭，竭力忍住站起来为周妄欢呼的冲动，脸上漾出笑意。
歌曲尾声，贝纳利上的62号赛车手，恣意又张扬地向许京窈座位的方向开去。
“'Cause you were meant for me.”
因为你就是我的注定。
“And you're everything I need.”
你就是我渴望的全部意义。
一首歌结束，机车也停在了离观众席最近的跑道上，周妄直起背，来不及摘头盔，双手举过头顶，先给许京窈比心示爱。
幼稚。
但是管他呢。
许京窈的目光定格在周妄身上，眼眶里起了一层薄雾，心跳怦怦不停。
她十七岁时，在馄饨铺里期待黑红色头盔被取下来的瞬间，想看见周妄的脸出现在夕阳下，但突然关掉的电视屏幕，结束了她的幻想。
此时此刻，周妄摘下头盔，随手把额前微微乱的细发往后拢。
他抬起眼帘，瞳仁是纯粹的黑，深刻的五官不惧任何强光，只显得愈发立体，透着十足的不羁。
下一秒，生日歌响起。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林佑的身影，他弓着腰，端着一个白色的奶油蛋糕跑向周妄，然后又迅速跑走，继续隐身在场馆里。
一首生日歌播放完，周妄端着蛋糕，从跑道边缘走到了观众席第一排的许京窈面前。
他蹲下，矜贵的上位者仰望许京窈，“公主殿下，十八岁生日快乐。”
周妄想。
二十三岁的周妄，应该会这样叫十八岁的许京窈，毕竟他们年少。
强烈的悸动几乎让许京窈眩晕，神经末梢不受控制，她笑得又傻又甜，“周妄，你是不是偷听我跟周阿姨讲话了？”
所以，知道她错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我在自己家里，不算偷听。”周妄掏出打火机，点燃蛋糕上面插着的数字蜡烛十八，嘴角轻咧，“许愿，吹蜡烛。”
送一个迟到的十八岁生日，想填补那些他没能见证的岁月与陪伴。
许京窈交握住双手，闭上眼许愿，几秒钟后睁开眼睛，吹灭数字蜡烛。
周妄问：“还遗憾么？”
许京窈看着场馆内的灯牌和粉色玫瑰，还有赛道上的机车，以及眼前的周妄，摇摇头，甜甜地笑，“很圆满。”
周妄诱哄似的问：“我今晚帅么？”
许京窈说：“超帅。”
周妄乘胜追击，“想不想做我女朋友？”
许京窈毫不犹豫，“超想。”
“巧了，”周妄似半跪下来，胸膛抵住许京窈的膝盖，“我也超想做你男朋友。”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都好像被放慢下来，有风吹来，空气里满是勾人心弦的花香，暧昧的丝在扩散，弥漫。
灯光打下，周妄的脸近在咫尺，眉睫清晰到根根分明，薄唇淡笑，带着点邪魅。
这张脸，许京窈年少时就喜欢，已经喜欢了好多年，见时心动，不见时思念。
他们分散过，兜兜转转还是遇见，如今再没有羁绊横亘在两人之间，能亲密无间是得偿所愿。
许京窈微微倾身，在周妄侧脸落下一个浅吻，而后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周妄，我们谈恋爱吧。”
第48章 想睡床
良久, 白色的奶油蛋糕被两个人分着吃了小半，都腻了，周妄把蛋糕放在一旁的座位上, 等会儿林佑清场的时候会收走。
场馆外月色正浓，场馆内灯光明亮，周妄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仰脸看着许京窈嘴角沾着的一抹奶油，他抬手揽住许京窈的后颈, 把人压下来半分，“没吃够。”
许京窈说：“那你再…”
话音被周妄贴上来的嘴唇堵住, 许京窈再说不出一个字。
周妄带着刻意的撩拨，把许京窈唇边的奶油吃干抹净了，不满足于浅尝辄止, 舌头抵住许京窈的嘴唇，打着圈儿挑逗, 撬开许京窈的牙关，轻轻地往里探。
既然关系已经确定了，许京窈没理由拒绝周妄, 她乖乖张开嘴, 让周妄品尝。
湿滑缠绕，唇齿之间满是奶油香气。
周妄其实不太喜欢吃甜食, 奶油蛋糕向来很少碰，今晚却觉得这味道真上瘾，他有些贪婪，想吃更多, 克制不住地在许京窈的嘴里掠夺、啃咬起来。
“唔”许京窈闭着双眼，被吻到大脑发晕, 思绪放空，双手情不自禁地攀上周妄的后颈，抚摸着，舌头羞怯又笨拙地回应周妄。
那一刻，两个人都灵魂颤栗，仿佛忘记了一切，只专注于讨好对方。
四周安静极了，暧昧悸动的夜晚，浪漫如梦境般的场地，无数朵玫瑰花与月亮见证着，62号赛车手周妄终于追到了他的初恋，他唯一珍视的，失而复得的白月光。
奶油味的甜吻持续了很久才结束，两片嘴唇难舍地分开，许京窈的脸颊透着粉色，双眼清亮又迷离，“叫你破费了，男朋友大人。”
称呼陡然变了，周妄很满意，心尖儿一片酥麻，眸底拉满了宠溺的丝，“为你，千千万万都愿意，女朋友大人。”
许京窈的双手从周妄的后颈，游走到他的肩膀上，扶着，“所以，今晚花了多少钱？”
周妄说：“没算。”
许京窈故意哼哼，“以后省着点，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知道不？”
周妄在她脸上捏一下，“用我的存款向你保证，咱俩的爱情一辈子坚固。”
近距离对望着，彼此的眼里都是对方的模样，整个世界都被对方填满。
许京窈弯起眼睛，蹭蹭周妄的鼻尖，“周妄，谢谢你照亮我的世界。”
周妄蹭回去，“我的荣幸。”
许京窈戳戳周妄胸口的62号标志，“其实我刚去淮临就在直播里看见你比赛了，那时候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
这事儿许京窈从来没提起过，周妄有点意外，“你挺能藏啊。”
“还有更能藏的。”许京窈干脆把很久以前的小秘密也说出来，“那天你去学校接我，咱俩一起回去，我故意说自己普通，其实是想听你夸我漂亮，哪知道你会认同，跟着说我普通，我一气之下，就把你外套上的拉链给拽下来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的小事，周妄早就没印象了，这会儿听见许京窈提起，脑子里才冒出来个记忆碎片，挑眉，“原来是你干的啊？”
许京窈得意地点头，“想不到吧？”
周妄说：“怎么这么腹黑？”
许京窈嘻嘻地笑，“我只对你一个人腹黑，对别人都很善良。”
周妄明知故问：“为什么？”
许京窈说：“因为我只喜欢你，从十七岁开始，到今天，一直没变过。”
她绝非擅长甜言蜜语之人，这一刻情话直白地从嘴里说出来，竟然没觉得羞耻，反而收不住了，“当年你去外地做项目的那一个月，我想你想的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一天天行也思你坐也思你，想亲你，想抱你，惦记得两眼泪汪汪，差点让奶奶给我熬点红豆寄相思了。”
一颗颗蜜糖迎面砸来，周妄心里乐得不行，嘴角的笑意再收不住，“以后多吃点蛋糕，嘴甜。”
两个人又抵着鼻尖，闭着眼亲昵，厮磨，许京窈的嘴里软绵绵地说出来好多句喜欢你，周妄温柔地回应，我也是。
情到浓时，周妄认真地说：“许京窈，我谈恋爱不分手的。”
许京窈娇气地说：“不分，一辈子都不分。”
兴奋劲儿好不容易才淡下来，周妄单手抱起许京窈，往内场的机车赛道上走去，从玫瑰花坪旁边拿出一个女款头盔，“公主殿下，有没有兴趣跟你男朋友去兜兜风？”
许京窈乖乖点头，“十分有。”
周妄帮许京窈戴好头盔，许京窈也帮他戴上，两个人隔着头盔又亲了下。
躲在暗处的林佑望过去，一脸羡慕，“终于幸福了，周老板。”
随后，引擎声在赛道上响起，黑色贝纳利驶出体育馆，在无人的马路上匀速前行，在空旷的跨江大桥上疾驰，在暗沉的隧道里穿梭。
周妄在告诉淮临的每一阵风，每一抹月色，他有女朋友了-
天空一寸寸浮白，熹微晨光从窗户外洒进来，很浅。
赵雪芝早早就起床了，亲自去菜市场挑战食材。
许京窈跟周妄下午就要出发回江市，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想把午饭准备得丰富些，让两个人吃好了再走。
回来时看见周妄坐在沙发上泡茶，“小妄，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周妄抿一口茶，“精神太好，睡不着。”
正巧周从凝也从房间里打着哈欠走出来，看见赵雪芝双手提得满满当当，“妈，您去买菜怎么不叫我跟着一起去，这大袋小袋的，提着多累啊。”
赵雪芝说：“没有多重，我想着你工作辛苦，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就多补补觉。”
周从凝说：“那就叫周妄一起啊。”
赵雪芝笑着摆摆手，“小妄也累。”
周从凝走过去往沙发上瘫倒，看周妄泡了茶，拿起来抿一口，“嗯，不错，但比起我泡的还是略有逊色，大侄子，菜，就多练。”
周妄：“……”
赵雪芝正要去厨房备菜，周妄说：“奶奶，我说个事儿。”
周从凝：“你破产了？”
周妄：“……好事儿。”
周从凝：“你要当爸爸啦？”
周妄：“……没好到这个程度。”
周从凝挤着眼睛，歪嘴笑，“真相只有一个，你谈恋爱了，现在要跟我们官宣。”
周妄：“……”
不愧是他姑姑，不愧是周从凝女士，简单两句话就把结果点破了。
周妄在家里很少一本正经地谈什么，赵雪芝直觉今天是要紧事儿，企饿裙五贰久90八1久2搜集整理发布，加入可看更多独家文放下食材，坐到沙发上去，等着周妄开口，“小妄，你说吧。”
周妄放下茶杯，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我跟窈妹在谈恋爱。”
赵雪芝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了然地点头，似乎觉得这件事情早就应该发生。
周从凝先是惊诧两秒，而后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俩肯定有点什么，出去旅游的时候，你俩背着我跟妈，亲了不少嘴吧？”
周妄：“……”
赵雪芝说：“谈了就好好谈，你是男人，要知道疼窈窈，要对她好。”
周妄点头。
周从凝笑出一脸欣慰，“你是我侄子，窈窈是我干女儿，你们俩吵架的话，我站在哪边都很为难，所以尽量不要吵架哟。”
“不吵。”周妄的坐姿很放松，腿翘在膝盖上，肩膀微微歪着。
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跟家人们坐在一起聊天，看上去无比惬意，淡笑，“我让着窈窈，不惹她生气。”
“乖呀大侄子，”周从凝点头，又不怀好意地道：“不过，万一你俩真吵架了，我站窈窈那边的话，你会记仇么？”
周妄说：“不会。”
周从凝：“那就好。”
周妄：“只会当做没有你这个姑姑。”
周从凝：“那我还是站你吧，周哥。”
赵雪芝笑得露齿，“既然从凝站小妄，那我就站窈窈。不过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吵架，吵一次，就多一层隔阂，隔阂多了，心就不在一处了，感情也维持不了多久。”
周妄嗯了一声，说我们不吵，谁对谁错都让着许京窈，也愿意哄。
周从凝啧啧啧地揶揄，“没想到我周哥是个深情的人设啊，前些年那副不近女色的样子，差点让我以为你有那个什么、咳咳、不方便谈恋爱的隐疾呢。”
赵雪芝不动声色地扯着周从凝的衣角，示意她说话注意点尺寸，虽然是家人，但孩子大了，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谈。
周从凝点点头，闭了嘴。
周妄拿起陶瓷茶杯，将半杯茶一饮而尽，起身往玄关处走，想自个儿站院子里发发呆，感受感受美好人生。
拉开别墅的大门，他出去前，又转身对着赵雪芝说：“奶奶，我这辈子只认许京窈一个女人，谈恋爱，结婚，生子，白头偕老，都只能是她。”
赵雪芝点头浅笑，眼角是岁月流过的痕迹，看起来却优雅贵气，“好，等窈窈起床，我就找她。”
别墅二楼的房间里，许京窈一觉睡到十一点半才起。
都怪昨晚周妄太兴奋，缠着她厮磨了好久才舍得让她回房睡觉。
洗漱完，许京窈收拾好行李，出房门去找周妄，看见对方的房间空着。
许京窈下楼觅食，被赵雪芝拉进房里。
多年没进来过，赵雪芝的房间还和以前一样，挂着不少水墨字画，浓浓的书香气息扑面而来，许京窈的思绪打了个岔，心想她要是从小被赵雪芝带大，说不定也是考状元的料，什么周妄啊，谈浔啊，在她面前都不足为惧。
赵雪芝打开放在柜子里的小木盒，取出里面的蓝玉色香囊，低着头，出神地盯着看。
许京窈看见赵雪芝不动，没催，也不出声，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
约莫一分钟过去，赵雪芝回神，盖好盒子，拿着香囊朝许京窈走去。
许京窈知道被单独叫到房里来，肯定是对方有什么正事儿交代她，“奶奶。”
赵雪芝坐在许京窈旁边，握住许京窈的手，把香囊放在她手心里，“窈窈，这是小妄的妈妈给你的礼物。”
妈妈？
这个称呼太伟大，也太沉重，许京窈瞬间觉得手里的香囊被赋予了最温柔的力量，压得她不敢握住，不敢拿起。
赵雪芝捧着许京窈的指尖，慢慢收拢，“里面是一把红木梳，她亲手开齿，锯磨，裱花，刻字，每一处都做得极好。”
霎时间，许京窈的心脏猛颤一下，眉心微微皱起，却不是难受的，而是感受到柔软又真实的祝福和爱意，有点想哭。
红木梳子。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由周妄的母亲亲手制成，放在赵雪芝这里多年，如今拿出来给她，必然也是周妄允许的。
周妄真的，一辈子都认定了她。
许京窈禁不住鼻尖一酸，红了眼眶，“奶奶，我会好好保管的。”
赵雪芝说好，又想起什么往事，眼里漫上一层傍徨怅然，“小妄十四岁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去世了，当时他也在车里，因为被父母护着，所以活了下来。”
许京窈六年前就知道，周妄的父母已经过世多年，这一刻听见赵雪芝提起，仍然觉得心疼，难过，惋惜。
赵雪芝说：“那段时间小妄很害怕车，但他又是个性子很要强的人，越恐惧什么，就越想战胜什么，后来买了好几辆机车换着开，误打误撞成了赛车手。”
许京窈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赵雪芝拉着许京窈说了许久的往事，话里尽是对周妄父母的思念，也夸周妄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读书努力，高考状元一举成名，走到哪儿都受夸赞。
大学读完，他没去找个正经工作，其实是放心不下家里的两位亲人，不想走远。
赵雪芝说，她都知道，周妄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其实心思细腻。
末了，赵雪芝拍拍许京窈的手背，“窈窈，小妄虽然已经是个大男人，但奶奶还是希望你能多关心他，疼疼他。”
许京窈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点头，“奶奶，您放心，我会好好爱周妄的。”
赵雪芝慈祥地在许京窈的脑袋上摸，“好孩子，奶奶最喜欢你。”-
下午返程。
周从凝开保时捷把两个人送到机场，依依不舍地拉着许京窈抱了好久，“窈窈宝贝啊，阿姨真是不想让你回去，要是能天天见面就好了，哎……”
许京窈说，今年春节也会回淮临过，叫周从凝不要太思念。
周妄说他一起回，春节会带礼物，不做空手回家男。
飞机从淮临起飞，降落在江市，司机刘叔早已等候在航站楼外，见到周妄跟许京窈牵着手出来，他明了，这一趟发生了什么事儿。
单身多年的周总裁，前些年卯这劲儿把事业打拼得风生水起，如今终于开始谈恋爱了。
司机刘叔感到欣慰。
两个人上了车，周妄升起车窗内的隔板，封闭的车厢后座，很适合干点什么羞臊的事儿，周妄的手不老实地在许京窈身上碰。
先是摸摸后颈，又绕着摸耳垂，顺着脊背往下，在腰窝上游走。
许京窈的脸腮一片红，咬着嘴唇忍，不拒绝，任由周妄的手对她放肆抚摸。
晚上，两个人简单地吃了盘饺子，十一点就洗漱睡下了。
小长假过后，回到公司，两个人的工作都堆积成山，看着就头疼。
许京窈不停地画设计稿，打磨宝石，把它们镶嵌在各式各样的首饰上，而周妄面临的则是开不完的会议，堆成山的合同，和签不完的字，骂不完的林佑。
过后，又觉得自己一时脾气上来，话说重了，给林佑打了二十万奖金，还善良地放了对方两天假。
林佑乐滋滋地说：“老板英明，老板万岁，老板跟许小姐早生贵子，琴瑟和鸣！”
周妄爽了，大手一挥，奖金一堆。
林佑看着到账的五十万，开心得不行。
十月下旬，许京窈的工作节奏慢慢恢复，但梵洛蒂克发出情侣钻戒上市的预告，给品牌拉了不少热度，她的业务量也跟着加大，周末都只能休一天，可累坏了。
不过周妄比她更累，毕竟身兼多职。
地产集团的总部在首都，全国都有分公司，香港澳门那边的业务也在发展中，还有他自己的周氏财团，私募股权投资，样样都得时刻盯着，稍稍松懈下来就会错过好几个亿。
不过周妄就算再忙碌，还是会每天都坚持回家，回许京窈的家，然后心甘情愿地睡在客厅的地铺上。
久而久之他竟然适应了，午休时，睡公司的床都有点不习惯。
林佑殷勤地说：“老板，那我给您在休息室里打个地铺，您觉得怎么样？”
周妄说：“婉拒，我只睡我女朋友打的地铺。”
林佑表面上：“嗷，老板。”
林佑背地里：“啧，有病。”
十月过去了大半，空气里的凉意来得悄无声息，许京窈下班回到家，晚上十一点出头，她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去洗澡。
洗漱完出来，许京窈吹干头发，自然地往房间里走，但一瞥客厅里空空，她又犹豫了。
周妄最近都是一两点才回来，她有时候会等，有时候不等，有时困得不行，但还是想等，等着等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但第二天醒来，自己是在舒服的被窝里。
因为周妄无论工作多忙碌，都会每天晚上坚持回家，然后把她抱回房间。
今天，许京窈其实已经很累了，但太想见一见周妄的脸。
两个人虽然已经确定关系十多天了，但都忙着工作，没时间亲热。
为了不让自己等到睡着，许京窈下载了一个小游戏，坐在沙发上玩。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听到门口开锁的声音时，她一个激灵，咻地把手机扔到沙发角里，跳下沙发，急得光着脚往门口跑。
周妄推开门进来，穿着白衬衫，黑马甲，领带系得板正，只是头发有些散。
他提了公文包回来，因为还有工作没处理完，等会儿许京窈睡下了，他还有得忙。
许京窈扑进周妄怀里，抱住他的腰，“男朋友大人，我今天没有等到睡着。”
“不错，”周妄把公文包放在鞋架上，回抱住许京窈，“值得奖励，说吧，想要什么？”
好一阵儿没跟周妄厮磨，许京窈心里有些躁动，没羞没臊地说：“想要你疼疼我。”
沐浴露的香味冲得周妄发晕，发热，压着嗓音问：“怎么疼？”
许京窈仰起脸，下巴抵着周妄的胸膛，“就是亲亲，抱抱，然后…咬咬耳朵什么的。”
既然是情侣，那说这些羞耻的话也是正常的，许京窈这样安慰着自己。
其实周妄心里何尝不想跟许京窈亲昵。
十多天没好好调情，他心里也痒，痒到开会时走神，吃饭时走神，签合同时还签成了许京窈的名字。
周妄垂着眼睫，在暖色的灯光中看着许京窈双眸，浅吻她的嘴唇，“宝贝儿，你是不是想我了？”
许京窈乖乖点头，“嗯，好想好想。”
“我的错，今晚该我讨好你，”周妄的眼神忽然变了，带了点坏意，“不过讨好的方式，得来点特别的。”
他拦腰抱起许京窈，往沙发上走。
许京窈听见’特别的’这三个字，心里生出点不正经的遐想，“什么、特别的？”
周妄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许京窈被周妄温柔地放在沙发上，而后看见周妄扯下领带，随手扔在一边，进了浴室，流水声哗哗。
他在洗手，洗得很仔细，很干净。
许京窈缩坐在沙发上，眼睛张大，望着浴室里的人影，想到某种可能，她的心跳频率倏然变得不正常，呼吸也无意识地提了起来。
一分钟后，周妄从浴室里走出来，拿着两张纸巾，把手上的水擦干净，而后把纸巾揉成一团，随手那么一抛，稳稳地落在垃圾桶里。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许京窈的胸口处涌动，她抓紧沙发上的布，目光追随着周妄，“你怎么没有洗澡？”
周妄说：“弄完再洗。”
许京窈：“……弄什么？”
周妄眉尾一挑，直勾勾盯着她，“弄你啊。”
“……”
客厅内静默两秒，没人再说话，两个人对视着，拉近了距离。
周妄在沙发前半跪下来，身上的西装仍是一丝不苟，但眼神、表情已经完全变了。
他不再是凌厉的霸道总裁，到像是轻佻，邪魅的无耻流氓，好似要干些什么不可言说的坏事。
许京窈早已不是小孩儿，虽然她对那方面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经验，但也知道大概是什么样的，大概会做些什么。
隐隐有某种预感在跳动，她有些无措，“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周妄说：“讨好你。”
他解开袖口，将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细长伤痕交错的手臂。
许京窈已经猜到，但还是问：“怎么讨好？”
周妄说：“我洗了手。”
室外月色安静，风缓缓地吹，客厅里，没人再讲话，温度越来越高。
许京窈从淮临带回来栀子花的植株，放在阳台上的盆栽里，悉心浇灌数十日，奇迹般地开出了花。
阳台跟客厅被两扇窄窄的落地窗隔绝，窗户合得严丝密合，白色窗帘只拉了一半。
周妄隔着一层白色的，薄薄的布料，瞧不真切栀子花的形状。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抬手靠近那朵花，指尖轻轻地触碰上。
随后，他撩开落地窗边多余的白色窗帘，栀子花清晰而真切地绽放在眼前。
没了那层隔阂，原来花瓣是这样柔软。
周妄的指骨慢条斯理地在栀子花瓣中游走，室外的晚风吹来，花朵在他手中轻轻地颤。
周妄想，当年在院子里初见时，真不知道栀子花有这么香。
那段时日，他该多在家里呆呆，赏赏花，而不是跟寇豫到处去鬼混。
时间流走着，晚间空气凉，晶莹的朝露慢慢从花瓣里渗透出来，周妄的指尖变得湿滑，仍爱不释手，不知疲倦地抚摸。
他在阳台上赏花时，客厅内的沙发上，许京窈短暂地陷入梦中。
梦里，她觉得灵魂好似悬空漂浮起来，游荡着，不小心坠入了海里。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攻击她，那种感觉很奇妙，又陌生，以前从未有过，但她不抗拒。
海面上，好像在被谁操控着一样。
许京窈被淹得快要窒息，口齿间挤出来求助的声音，却始终没得到解脱。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她开始反抗，哪知道她越反抗，竟然越汹涌，她怎么都无法从里面挣脱出来。
“周妄——”
许京窈的眼尾有泪珠滑落，哭腔软绵。
梦醒后，许京窈仍然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抓着沙发上的布。
短暂的窒息过后，她大口喘着气。
十几秒后睁开眼睛，瞳仁里涣散，睫毛湿漉漉，额角沁出薄薄的汗。
周妄回到客厅里，擦干净手上的露珠，“你的裙子很漂亮，花也很漂亮。”
许京窈不敢看周妄的眼睛，身子蜷缩起来，抱住膝盖，埋着脑袋，把自己封闭起来。
周妄太了解许京窈，一秒就能感知到许京窈心理情绪的变化。
他坐在沙发上，从背后抱住许京窈，凑在少女耳边，温柔地哄，“宝贝儿，不要觉得难堪，这是人最根本的欲望，谁都一样。”
他吻着许京窈的耳垂，耳鬓厮磨，“我不可能跟你搞柏拉图，这种事你逃不过，今天只是浅尝辄止，下一次，我们来真的。”
许京窈慢慢抬起头，看着周妄含情的双眸，在周妄脸上亲了下。
周妄蹭她的鼻尖，“你要接受，并且享受。”
许京窈羞怯地点头，不敢继续待在客厅，她推开周妄，穿上拖鞋往房间里走，双腿发着软，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
周妄坐在沙发上，目光追随许京窈的背影，眼底有浓浓的渴望。
许京窈刚踏进房间，带上门，不到两秒又跑出来，回到沙发旁边，抓起一团白色的衣物，揉在手心里捏着，逃走。
她再次关上房门，两秒后又再次打开，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悄悄望着周妄，“男朋友大人，你今晚想不想睡床？”
第49章 同床睡
屋子里静得很, 周妄若有似无地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刚刚没过瘾？”
“……”
许京窈小脸一红, 不明白周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说出这样的羞臊话。
脑中闪过周妄指骨晶莹的画面，她下意识地夹紧双腿，软绵绵地解释：“我、我不是想要那个, 我只是觉得你在外面工作很辛苦，回来了还只能打地铺, 这样不好，我、我是心疼你, 所以想让你睡床，单纯的、睡到床上…”
“哦，”周妄当然清楚, 只是他向来喜欢逗许京窈玩，喜欢看她害羞, “我还以为你不想等到下一次。”
“我没有……”许京窈瘪瘪嘴，睫毛轻轻闪着，“所以你今晚要不要睡床？”
“要, ”周妄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颗颗地解开白衬衫领口的扣子，邪魅又蔫坏地笑：“你先去床上等着, 我洗完就来。”
这话说的。
真像某件事情的开场白。
许京窈接不上话，缓慢地合上房门，背靠在门板上，给自己扇风降热。
跟周妄同床共枕, 这件事情她年少时太青涩，从没敢幻想过, 后来跟周妄分开了，也没再存过这种心思。
一朝破镜重圆，美梦成真，说不紧张，不期待，不兴奋，她自己都不信。
心里头小鹿乱撞，许京窈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过的事，以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她走到镜子前，看见自己脸上绯红一片，耳根红得不像话。
都怪周妄，她刚刚在沙发上都已经求饶喊停了，周妄却似听不到，指骨更带技巧地，一次接一次地讨好她。
果然。
男人在这方面确实有无师自通的本事。
周妄今晚一个澡洗了挺久才出来，在浴室里留下男性独有的，充满荷尔蒙的栗子味。
他换上宽松的家居休闲服，吹干头发，以最快的速度把工作上的要紧事儿处理完毕，然后推开许京窈的房门走进去。
房间里开着暖色的氛围灯，床头柜上点着雪松味的香薰蜡烛，窗帘严丝密合，透不进半点月光，安静又温馨。
许京窈的被套是粉白色的，还带点小图案，她一贯都是睡在床中间，今晚侧躺在被子里侧，留出一半的位置来。
许京窈的身子太瘦，只隆起薄薄一小片，看起来很有保护欲。
而周妄是个性格很要强，骨子里很有拼搏劲儿的男人，他大部分时候都在鞭策自己一定要赚到很多钱，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活得很受尊敬才行，不然他就是个废物。
所以即使他在旁人看来已经功成名就，是年轻企业家里百尺竿头的存在，他仍然不满足，还想要得到更多，所以最近在打算开辟新业务。
而这一刻他却觉得，只要每晚能跟许京窈在一个被窝里厮磨，第二天能一同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醒来，日子就是美好的。
许京窈听到房门被合上的声音，双手抓着被子，把眼睛闭得更紧，装睡。
周妄以为许京窈是真的等到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钻进去。
床果然比地铺舒服多了。
特别是许京窈的床。
周妄平躺着睡了两分钟，蜡烛香味静静地飘散，他心里很躁动，想抱住许京窈亲一亲，但又怕许京窈睡得浅，被他弄醒就不好了。
却听到许京窈小声说：“周妄，你怎么不抱着我睡。”
周妄愣了半秒，“你没睡着？”
“当然没有啦，”许京窈不满地嘟囔，“你不是都让我等你了么…”
那她又怎么会自己先睡着。
似有非无的一声笑，周妄贴过去，从许京窈的背后抱住她，哄似地在她颈窝里蹭蹭，又在她耳垂上吻了下，“窈妹，你好乖。”
许京窈傲娇地哼了声。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雪松味那么香，搂得严丝密合的身体那么柔软，滚烫，而又僵硬。
毕竟是第一次同床，都还不适应。
周妄的手掌贴在许京窈的腹部上，此刻很安分，跟刚刚在客厅里的嚣张形成鲜明差距。
其实两人心里都荡漾，却什么也不敢做，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又是两分钟过去。
许京窈忍不住说：“你好老实哦。”
周妄轻笑，“你想要我不老实么？”
许京窈把脑袋往被子里缩，声音闷闷地，羞怯地传出来，“我只是觉得，我们是情侣，你想做什么的话，不用顾虑太多。”
周妄说：“那我可以把被子扯过来点么？”
“……”
“……”
沉默两秒，许京窈睁开眼睛，抬起脑袋往床上看了眼，才发现周妄的大半个身子都在被子外面，只有搂在她腰上的那条手臂在被子里面。
许京窈：“……”
她常年自己一个人睡，习惯了把被子都裹在身上，看来以后要改改了，不然会苦了周妄。
“不好意思，”许京窈坐起身，拽着被子往周妄身上盖，还贴心地掖好，“没注意到。”
周妄拉着她躺下，面对面把人往怀里抱，他胸口结实的肌肉和许京窈锁骨之下柔软的滑腻，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紧紧地贴在一起。
许京窈的耳边是周妄蓬勃的心跳声，让她感到安定和满足，一阵困意袭来，她用鼻尖蹭了蹭周妄的心脏处，“晚安，如果我半夜抢被子，你就抢回去。”
周妄说：“嗯，晚安。”
许京窈蹭了心脏还不够，吻上周妄的锁骨，再继续往上，舔一舔，咬一咬凸起来的喉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就是，心里喜欢周妄，情不自禁地想表达出来。
“乖点，”周妄闭着眼睛，在许京窈的臀上拍一下，“我现在经不起撩拨。”
许京窈嘻嘻地笑，“好的。”
她抱住周妄，细腿往上一跨，搭在周妄的腰上，舒舒服服地睡。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许京窈已经睡熟了，轻浅的呼吸声很均匀。
周妄睁开眼睛，借着荧黄的灯看许京窈的侧脸，而后吻上去。
他终于拥有了多年来梦寐以求的踏实和幸福，不管明天和未来会发生什么，好的或者不好的，都不重要。
这一刻，没人能阻止他们相拥而眠-
弯月藏于云层中，天光大亮。
睡得太熟的后果就是两个人都起晚了，本该九点就到公司的，结果一睁眼，十点半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许京窈是跳下床的，急急忙忙地从柜子里扒拉着衣服，瞧着哪件都不太好，“今天有广告投资方过来考察，十一点就到，上面让我去楼下接待的，可是我肯定要迟到了。”
“不慌，他们不投资，我投资。”周妄坐在床上，抱着手臂看许京窈挑衣服。
其实他上午也有会议，但他是总裁，他的规矩就是规矩，只有别人配合他时间的道理。
不过周妄以前从没迟到过，在工作方面他一直起到了比较好的带头作用。
“投资是小，”许京窈说：“主要是广告代言人也会来，就是那个跟尚巧巧一起演电影的男明星，超帅，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迟到而不开心。”
周妄黑了脸，看上去很不爽，“哦，你去吧，回来还知道我是谁么？”
许京窈故意说：“看情况，我也不清楚。”
她拿出来一件裙子，觉得不合适，又挑了件衬衫，还是不合适，转脸问周妄：“周妄，你帮我选选，哪件好看点？”
周妄随意一指，“蓝的吧。”
许京窈摇头，“太蓝了。”
周妄说：“那黑的。”
许京窈继续摇头，“太黑了。”
周妄说：“紫的。”
许京窈：“太紫了。”
她看着满柜子的衣服，说出来一句：“好烦哦，我根本没有衣服穿。”
周妄：“……”
埋头在柜子里大概挑了两分钟，许京窈才终于选出来一件满意的。
她正要脱下身上的睡裙换上，想起来周妄还在床上坐着，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许京窈稍稍偏脸，“我要换衣服了。”
周妄一脸自然，“换吧，我会看的。”
许京窈：“……其实你也可以不看。”
周妄：“你昨天晚上在床上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们是情侣，让我不要顾虑太多。”
好吧。
许京窈记得，她是这么说了。
而且昨晚周妄半跪在沙发前，挽起袖子后，掀起她的裙摆，该看的已经看完了。
所以她现在换衣服不想让周妄看，好像是有那么点矫情。
“哦，”许京窈点头，“是的。”
她慢吞吞地把裙摆扯起来，在露出腿根之前，看见周妄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不看了。
“换好叫我。”周妄说。
被男朋友尊重了，许京窈甜甜一笑，“好哒，男朋友大人。”
十多分钟后，许京窈已经收拾好，急急忙忙地准备出门。
周妄也慢悠悠地在浴室里洗漱完，推门出去，看见许京窈蹲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碎碎念：“我真的服了我自己，怎么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迟到，资方肯定要不满意了呜呜呜……”
这个画面让周妄想起六年前，许京窈还在淮临读高三的时候，有一天早上也是起晚了，飞奔着下楼，蹲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碎碎念，“完蛋了完蛋了，今天第一节 是数学课，我要鼠翘翘了呜呜呜……”
那时也许是秋季，许京窈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外套，而周妄罕见地早起，懒洋洋地下楼时，正巧碰见这一幕，再挪不开眼，就那么站在楼梯口，看着许京窈换好鞋跑出门。
然后。
期待着她放学回家。
周妄一直以为心动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后来才知道，也许不是在秋季，而是在夏季，当他看到许京窈在巷子里一打三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女孩儿很不一样，很有趣，想向她靠近。
后来。
不知不觉便情根深种了。
玄关处的许京窈已经换好了鞋，拿好包包打开门出去。
“窈妹，”周妄叫她一声，看到许京窈回眸，他点了点自己左脸，示意对方亲他。
许京窈眼眸弯弯，隔空对他啵了一下，“我今天赶时间，先走啦。”
不轻不重地一声，大门被许京窈带上，几秒钟后又被她打开，提着包包冲进来扑到周妄跟前，踮起脚在他的左脸上亲了下，“周先森，祝你今天工作顺利哟。”
周妄满意了，“许总监也是。”
许京窈出门后不久，周妄也换上了白衬衫和黑色马甲，恢复成平日里矜贵严谨的顶级精英款派，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英俊而又不易接近。
下楼，刘叔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驱车到公司时，已经十一点多。
寇豫坐在周妄办公室里的其中一张会客椅上，像往常一样，双腿翘在桌上，手里拿着一把’沉迷赚钱，无法自拔’的纸扇，一边扇风，一边给苏曼璐发信息：【今晚来我这里？】-
苏曼璐：【今晚回家陪爸妈】-
寇豫：【明晚来我这里？】-
苏曼璐：【明晚要加班磨宝石】-
寇豫：【后晚来我这里？】-
苏曼璐：【后晚跟窈窈一起见客户】-
寇豫：【我们一周没做了】-
苏曼璐：【我这几天很忙，你先忍忍】
烦躁。
寇豫从小到大，面对女人时，脸上一贯是轻浮却又蛮不在意的，对方约会爽约，故意冷着他，或者是跟他提分手，他从来不会生气，因为他本就没把对方放在心上，散了就散了。
只有面对苏曼璐，他才会露出几分认真的神情，也会因为不能常常见面而烦躁。
其实寇豫已经慢慢意识到，在这段感情里面，苏曼璐无形中成为了主导者，她决定见面或不见面，她决定做.爱或不做，她决定他要喷什么味道的香水，打什么颜色的领带。
寇豫清楚，但他接受。
’喜欢’和’在意’这两种情绪，能打破很多原则，也能让上位者心甘情愿地低头沉沦。
周妄提着公文包走进办公室，看见寇豫坐在那儿看手机，竟然神奇地没生气，“寇豫，你怎么又在我这里。”
“兄弟，”寇豫抬眸看着周妄，神色是少有的正经，“我一周不见苏曼璐就开始难受了，你那六年不见许京窈，是怎么扛过去的？”
周妄不想回忆过去，“硬扛。”
寇豫嗤笑，“没想过去找她么？”
想过。
经常想。
但周妄那时候还没什么成就，而且已经答应了江潋滟的事情，如果轻易就反悔，显得他这个人言而无信，更不可靠。
所以周妄咬着牙，捱过了对许京窈思而不得的那六年，如今事业有成，他用资产去跟江潋滟保证，以后有能力给许京窈足够好的生活，此生独爱许京窈，非她不可。
江潋滟或许是觉得，现在的周妄早已经不是她印象里顽劣的周妄，能打拼出一番事业来，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很强，而分开的那六年从没找过女人，也足以说明他的心意。
江潋滟在深思熟虑过后，松了口，周妄终于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寇豫没听到周妄的回答，但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不得不说周妄是个很能忍的人，背地里再怎么颓废，人前都是正常的，看不出异样。
“你们俩在淮临玩得怎么样？”寇豫心情不错地说：“早知道你们回淮临，我也把璐璐带回淮临一起玩，让我哥见见她。”
周妄看上去有些意外，在椅子上坐下，“你打算让苏曼璐见你家人？”
要知道寇豫以前谈过不少女生，但从没有提过带谁回家见家长的事，可见苏曼璐在他心里是特别的，这段感情也是认真的。
“嗯，”寇豫想了想，而后耸着肩膀，“我确实对其他女人没心思了，只想跟她谈，如果我们以后注定会结婚，早点带回去，她也能看到我的态度。”
周妄点头，“可以。”
寇豫把手里的扇子慢慢合上，惬意地在手心里敲着，“你呢？在你窈妹家里打地铺这么久，人家对你态度好点没有？拿正眼看你了没？”
周妄唇角一勾，带着点轻蔑，和得意，“不好意思，已经开始睡床了。”
“哟？”寇豫挑眉，“你可以啊。”
他的眼神玩味起来，“床是让心更接近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俩很快就能谈上了。”
周妄说：“不好意思，谈上大半个月了。”
“……我去！”寇豫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兄弟，你他妈谈大半个月都没告诉我？要不是我今天主动问，你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周妄淡定地说：“从淮临回来我就告诉你了，只不过那时候你在选套，没听我说。”
寇豫又熄火了，“哦，那行。”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从怎么讨女朋友欢心，谈到谁先结婚。
周妄觉得是寇豫先结，因为许京窈还小，而寇豫觉得是周妄先结。
给出的理由是：“苏曼璐不一定愿意跟我结婚，但许京窈一定愿意跟你结婚。”
周妄表示：“你说得对。”
上午的会议时间已经改到了下午两点，所以两位总裁只用看看PPT，定好地皮购买和转让的价格即可。
半晌，林佑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两张紫色的卡片，恭敬地递给周妄和寇豫，“两位老板，这是明年一月江市地产行业的晚宴邀请。”
周妄看了眼，没兴趣，扔一边，“不去。”
林佑劝道：“还是去吧，很多大佬都在，您去认认脸，交谈一下，说不定就是几个亿的到账呢。”
周妄觉得有道理，“行。”
寇豫说：“我也去。”
他向来喜欢凑热闹，这种场合怎么能少得了他的出现。
林佑继续说：“那天有舞会，为了避免各家千金的邀请，我建议两位自带舞伴哦，刚好你们都有女朋友，这事儿不用我操心了，嘿嘿。”
周妄问：“还要跳舞？”
林佑摇摇头，陪着笑，“别人会跳，您不用跳，看着别人跳就行了。”
周妄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面的寇豫立马拿起手机，给苏曼璐发信息，问对方要不要一起在舞会上跳舞。
空气安静下来，林佑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想说，但一直面色为难，欲言又止。
周妄盯着他，“直接说。”
林佑抿抿嘴，沉沉地叹气，“吴经理昨晚就从首都飞过来了，现在还在财务室里跪着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周妄眸色一沉，思忖起来。
他来江市之前，把首都那边的集团和财团都交代给了吴经理暂时打理，毕竟对方是跟着他从创业初期一起打拼过来的人，也是第一个进入望遥地产集团的员工，属于元老了，所以周妄很信得过对方。
但他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很老实，很诚恳的员工，竟然会挪用公款，甚至是让公司偷税漏税。
国庆后，吴经理把从偷税上刮下来的钱拿去香港洗钱，而后又用父母的身份开了一间公司，让资金流动起来，越滚越多，最后都偷偷转到了他自己的账户里。
其实，员工想要钱，想损公肥私，周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有想要开公司的，他甚至会另外给与帮助。
毕竟人有野心很正常，如果对方帮了他很多，他给点回馈也是应该的。
但吴经理不该故意偷税漏税，这件事太严重，一旦被查出来，周妄这些年的积累都会毁于一旦，他是公司的法人，还很有可能去坐牢。
寇豫放下手机，瞧着周妄，不说话。
这件事情他不会出主意，也不会像以往一样劝和，因为对方这次触犯的是法律，如果不是被公司内部的自查组先发现了，那周妄可能会被带走，调查到明年。
缄默许久，周妄开口说：“先让他找个地方待着，别跪那儿了，我想想要不要起诉。”
林佑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妄：“想想？老板，您是在犹豫什么？”
寇豫也说：“别想了，直接起诉吧。”
周妄保持着冷静，“如果起诉，他这辈子都完了，但他的妻子已经离世，孩子才十岁，那个孩子怎么办？”
现在轮到寇豫跟林佑一起震惊。
要知道周妄以前在战场上，从来不会对谁心慈手软，谁害了他，他直接快刀斩乱麻，绝不会为对方的处境考虑半分。
但今天。
他犹豫了。
寇豫一脸不解地问：“兄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这不像你。”
周妄淡道：“我不知道。”
三个人一同沉默。
其实周妄的考虑并不只是在吴经理身上，也是在许京窈身上，他怕许京窈知道这件事后，会觉得他是一个很冷血无情的人，以此来对他有些不好的看法。
沉思片刻，周妄拨出了许京窈的电话，把这件事完整地陈述给许京窈听，最后说了一句：“如果我起诉，他一辈子就完了。”
电话那头，许京窈温柔地说：“周妄，不要犹豫了，直接起诉吧。”
周妄垂着眼睫：“那他的孩子怎么办？”
许京窈说：“如果你们公司内部没有先查出来，导致你出事了，那我怎么办？”
办公室内很安静，电话里的声音传到了寇豫和林佑的耳朵里，他们附和地点头。
周妄也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电话被挂断后，结果已经了然，寇豫轻哼一声，调侃地说：“周总，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啊，做个决定还得先听听女朋友的建议。”
周妄一脸无所谓地说：“不行么？”
寇豫点头：“行啊。”
他故意问：“咱中午吃什么？要不你再给窈妹打个电话，问问吃寿司可不可以。”
林佑：“噗——”
他刚笑完就冒出冷汗，“对不起老板。”
周妄瞪着林佑，“很好笑么？”
林佑摇头，“不好笑老板。”
周妄：“那你笑什么？”
林佑：“对不起，我生性爱笑。”
时间不多，寇豫站起身，“去跟吴经理谈谈，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吧。”
周妄嗯一声，也起身。
上午处理完吴经理的事情，周妄跟寇豫一起去吃了寿司。
下午的工作安排都在五点之前，因为周妄六点要去医院探望一位，从淮临来到江市做手术的长辈，徐校长。
六点左右，黄昏的夕阳不错。
黑色迈巴赫驶入江市人民医院，停了车，周妄提着果篮下车。
刘叔问要不要一同上去，周妄拒绝，他认为带着司机去看望老师，这个行为不太尊重人。
周妄在住院部里待了挺久。
多年不见，徐校长被病痛折磨得很消瘦，还在费力地对着周妄笑，跟周妄说话，问他集团开得这么大，辛不辛苦。
周妄一时怅然，不免想起在淮临的赵雪芝，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
晚上八点出头，周妄才走出病房，他的脸色不太好，因为徐校长的时日已经不多。
以前读高中时，周妄虽然成绩好，但是性子太张狂，属于那种降不住但又不好批评的学生，没少让校长和老师们头疼。
后来高考，随便一考就成了状元，让校长老师们脸上有光，也算是一种道歉吧。
周妄乘坐电梯至住院部一楼，迈开腿走出去，抬眸看见白炽灯下站着一个熟人。
“谈浔？”
周妄不禁意外，想着在住院部里看见谈浔，莫不是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但很快又记起来，谈浔也是淮临一中的优秀学生代表，徐校长来江市做手术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
谈浔看上去倒是不惊讶，一脸的平静淡漠，“我来看徐校长。”
周妄点头，“嗯，我刚看完。”
谈浔问：“情况怎么样？”
周妄的声音沉下来，“不太好，胃癌转移到肝，只剩两三个月了。”
谈浔垂下眼，“嗯。”
空气安静下来，周妄没心思继续跟谈浔尬聊，往前走两步，正要跟谈浔擦肩而过，脚步却骤然停住，怔愣地看着谈浔。
因为谈浔毫无预兆地开始流鼻血了。
第50章 浔辞职
换季入秋的日子, 人很容易出现点小毛病，流鼻血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谈浔的血不是缓缓从鼻孔里流出来的, 而是猛然间涌出来，一下子就从人中处流到了下巴尖儿上，像吊水瓶里的液体一样滴答下来。
周妄直觉不对劲, “你在流鼻血。”
他开口的同时，谈浔已经感觉到自己在流鼻血了, 但他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纸巾, 随意抽出来几张按在鼻子上。
血涌不停，很快就把那几张白纸染红，渗透出来, 把谈浔的手指也染红。
江市常年干燥气温高，十月末还不算太冷, 谈浔穿着很薄的白色针织长袖，领口处慢慢被流出来的血打湿，红得很刺眼。
周妄心想这肯定不是小问题, 得让医生处理一下, 看到住院部的大厅里有护士在值班，他走过去说明情况。
护士跟着上前来看, 一眼就瞧出来这不是普通的上火流鼻血。
护士说让谈浔去做检查，谈浔却抬手拒绝了：“很快就会好。”
周妄蹙眉，神经不由得敏感起来。
’很快就会好’这句话无疑暴露了谈浔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为什么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会不会是身体上有什么疾病而不自知？
“去找医生检查下吧。”周妄安抚般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跟谈浔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但谈浔是许京窈的好朋友, 在他这儿，也算得上半个弟弟吧，而且他还欠谈浔一个道歉。
谈浔说：“不用。”
护士也抽了纸巾帮着谈浔擦鼻血，谈浔很不好意思，一直抬手制止着，“不用了，谢谢。”
护士说：“你这情况不像很快就会好的样子，还是去医生那儿看看吧。”
谈浔摇头，还是说：“真的不用。”
“还说不用？”护士态度温和地劝道：“你以为这是普通的流鼻血，几分钟就好了？先生，你自己看看，这包纸都快用完了，情况有点严重哦，赶紧去医生那儿检查下，看看是不是身体里有什么疾病，早发现早治疗，知道吗？”
周妄一直在观察着谈浔的反应，他看上去很淡定，连眼神都没变过。
看到几张纸巾都被血染红了，谈浔也丝毫不慌乱，只是从容地擦着，好像心里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习惯了这样。
对于护士的检查提议，谈浔一直持拒绝态度，周妄心里有了某种揣测。
谈浔可能真的有疾病，他自己知道，但是不想被别人知道，因为别人知道了，许京窈就会知道，谈浔其实是不想被许京窈知道。
这个别人，当然也包括周妄。
既然如此，周妄自知该离开了，好让谈浔及时去处理下，“我先走了，你跟着护士去看看吧。”
谈浔的眼神终于投到他身上，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周妄说：“我不会告诉许京窈。”
谈浔放下心来，“好。”
周妄从住院部里出来，心情更复杂了。
自从他父母出车祸，在医院抢救无效去世的那年开始，他就很不喜欢进医院，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会心慌恐惧，会想逃避，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怎么来过。
医院到底是不是个好地方？
有人在这里出生，有人在这里死亡，有人在这里迎来新的人生，有人在这里绝望。
回程的路上，周妄坐在迈巴赫的后座，隔着玻璃看横向疾驰的车流，乱猜着谈浔到底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告诉许京窈。
他以后会好吗？
周妄不得而知。
情绪不好，晚饭周妄已经没心思吃了，本来想直接回家，今天早点休息的，车辆在半道转了弯，开往梵洛蒂克大厦。
半路，林佑打来电话，“老板！大事不好了！您快回一趟公司吧！”
周妄本来就不爽，听见林佑一惊一乍的，更不爽了，“怎么了？”
林佑急躁地说：“吴经理还在这里闹呢，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非得要见您，还说您要是去起诉他，他就从我们集团楼上跳下去，他死了您也别想好过！”
周妄最烦这种威胁他的人，眸色一沉，冰冷冷地说：“那就让他跳。”
他一个总裁，要是被员工拿捏控制了，那他还开什么集团，当个废物算了。
“老板，”林佑都快急哭了，“您还是过来看下吧，我感觉吴经理已经疯了，我刚刚拉着他坐下，他还踹了我一脚。”
周妄问：“寇豫在么？”
“不在，寇总出去应酬了，现在公司里已经一团乱了，”林佑哭似的说：“老板您快回来吧，再不回来我要被他打死了！”
听林佑的声音，好像已经被折磨得要枯萎了，再不浇点水就要没了。
周妄知道林佑是个工作能力不错的人，应该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打电话给他。
周妄说：“等我十分钟。”
他挂断电话，交代刘叔：“回公司。”
晚上十一点半，周妄才从公司出来，表情看上去有些阴狠，又有些失望。
其实他一直对吴经理很满意，很信任，所以才会在来江市之前，把首都那边的集团和财团交给吴经理代为打理。
没想到吴经理的老实和忠诚都是装的，只是看他年轻，不像别的老板警惕心那么重，所以选择从他这里来搭桥，用非法的手段损公肥私，以此来实现自己的宏图伟业罢了。
好在集团内部的自查组非常优秀，把这件事查出来了，不然该进去的就是周妄了。
林佑跟在周妄旁边，状态也不好，没有平日里的生龙活虎精气神儿了，“老板，您还没有吃晚饭，要不要去麦当劳？”
周妄说：“不吃了。”
林佑道：“可是您中午也没有吃多少。”
周妄说：“算了。”
“老板，”林佑看着周妄的侧脸，低眉顺目道：“都怪我，跟吴经理共事这么久都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周妄是林佑入社会以来的第一个老板，而且一跟就是三四年，导致他对周妄有种认主的忠诚心态，周妄开心他就开心，周妄烦忧他也烦忧，不能为周妄解忧，他就自责。
周妄只是很淡地笑了下，“我跟寇豫都没发现，怪不到你。”
林佑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的老板在正经事上很凶，说一不二，但私底下是个好人，对员工也好，如果吴经理不剑走偏锋，好好跟周妄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要求，他相信周妄不会拒绝。
两个人缄默着，一同走到停车场，四周很寂静，灯光昏暗，显得此刻的气氛更沉重。
“老板，”林佑替周妄拉开后座的车门，“您真的打算就这么放过吴经理？”
“当然不，”周妄心里是有打算和方案的，“先安抚好他，再继续起诉，他不是用父母的名义开公司吗，我连同他的父母一起起诉。”
如果吴经理还算有良知有孝心的人，在知道周妄连同他父母一起起诉的时候，大概会认输，不闹跳楼了，老实的当个被告。
周妄届时当然也会退一步，不动吴经理的父母，毕竟他本来就不打算牵扯到对方的家人，这不是他处理事情的风格。
林佑点点头，“我还以为您真的愿意放弃起诉吴经理，还要另外给他五十万呢。”
周妄在林佑的脑瓜子上弹了一下，“林佑，你老板看起来很傻么？”
“不不不，”林佑竖起大拇指，满眼崇拜，“您看起来很精明，非常有头脑。”
周妄不接话茬了，弯腰进了车里。
这个点路上没几辆车，一路顺畅，停在许京窈家的小区门口时，还不到十二点。
周妄乘电梯上楼，开门进去之前他先调整了下状态，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阴狠吓人，免得许京窈怕他。
打开门进去，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十二点整，新的一天开始了。
“你这么早就回来啦？”许京窈今天九点多就下班了，洗了澡，穿着白色的蕾丝裙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我还以为要到一两点呢。”
看见许京窈的笑容，周妄身上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都一扫而空。他对许京窈眨一下眼睛，放个电，“许总监，还记得我是谁么？”
“有点印象，但是不多。”许京窈故意转着眼珠想了想，“要不你提示一下？”
既然如此，周妄唇角一勾，满脸蔫坏地说：“咱俩做过，很多次，还领了小红本。”
许京窈懵了，“啊？”
周妄继续说：“摸摸你的肚子，如果鼓起来，就是怀了我的崽。”
许京窈又不争气地脸红，“好了，我想起来了，周先森，你是我的男朋友。”
“答对。”周妄换好鞋走进去，脱下马甲往沙发那块儿扔去，稳稳地盖在许京窈的脑袋上，“我跟那个男明星，谁更帅？”
“你，”许京窈把马甲抓下来，讨好地说：“你跟谁比，都是你帅，你宇宙无敌巨巨帅。”
周妄满意了，“嗯，乖。”
看见周妄扯了扯领带，开始解袖扣，挽起袖子往浴室里走，许京窈的视线追随过去，扭着上半身，小声问了句：“你去干什么？”
周妄说：“洗手。”
许京窈现在对周妄去洗手有种莫名的心慌感，她并拢双腿，把裙摆压得紧紧的，羞答答地说：“我、我今天不想要那个。”
周妄脚步一顿，明白了许京窈在说什么，虽然他也没那个意思，只是单纯地想洗个手，但还是偏过脸，故意逗许京窈：“哪个？”
许京窈怎么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咬咬唇，“就是…昨晚那个。”
周妄故意懂了，“我用手弄你？”
许京窈：“……”
“为什么不想要？”周妄的眸底荡漾开光亮，继续问：“不舒服么？我看你昨天都主动往我手里贴了，还以为你喜欢。”
“……”
那种不可言说的事情，被周妄这么直白地讲出来，许京窈羞耻得脸颊发热，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抬起双手捂住脸，不敢说话了。
周妄的笑意越来越浓，“许京窈同学，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
许京窈不敢抬头，哼唧一声，“你也不听听你在说什么过分的话，”
“以后还有更过分的。”周妄痴迷地看着许京窈的背影，一小团缩在沙发上，细软的长发披散着，蕾丝裙勾人得紧。
其实上天待他不薄。
送了他一个这么独一无二的宝藏。
周妄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跟许京窈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地回几个信息。
他心里痒，手也痒，但许京窈刚刚已经说了今天不想那个，他自然不会动她。
许京窈却不安分，眼睛好几次往周妄身上瞄，心里不知道在打些什么小算盘。
其实从周妄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思就不在电影上了，这会儿周妄坐在她旁边，她更静不下心来看电影。
周妄早就发现许京窈的小动静了，知道她有话要说，偏偏故意不问，等着许京窈忍不住了，主动凑上来说。
许京窈看一眼时间，十二点半了，她明天还要早起，今天不能太晚睡。
反正，横竖都是要说的，早说早好。
许京窈挪挪屁股，凑到周妄的身旁，跪坐着，“周先森，我们坐近点哦。”
周妄看着电影，装淡定，“嗯。”
许京窈的身子贴上去，双手也攀住周妄的脖颈，乖巧又亲昵地蹭了蹭，“你今天是不是很累啊，要不要我给你按按摩？”
无事献殷勤，这不正常。
周妄猜到许京窈是有事找他帮忙，故意逗她：“不累，不用按了。”
许京窈又问：“那你想不想吃葡萄？冰箱里有，我喂给你吃。”
周妄说：“不吃了。”
许京窈继续讨好，“你的衬衫洗了没？没洗的话我去给你洗吧。”
周妄：“洗了。”
接连着被婉拒，许京窈没辙了，徒增失落，“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帮你做的？”
周妄懒散地说：“没有。”
许京窈鼓起脸，哼了一声。
衬着客厅里暖色的光，两个人沉默拉锯。都洗过澡了，两种沐浴露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混成另一种不可描述的香味。
许京窈灵机一动，想了个办法讨好周妄。
她在周妄的侧脸上亲了下，而后手指开始不老实，先捏了捏周妄的右耳垂，慢慢从耳下抚摸至喉结处。
周妄的视线从屏幕上，转到了许京窈脸上，目光交织着，许京窈甜甜一笑，继续。
少女指尖在周妄凸起的喉结上绕了两圈儿，又轻轻按了按，挑逗里带着引诱，叫周妄心脏一缩，身子绷了起来。
许京窈紧紧地贴着周妄，能感觉到他的反应，便乘胜追击，指尖贴着他的喉结往下游走着，隔着一层薄薄的棉料，从胸口滑到腹部。
再往下，就是不可触碰的部位了，许京窈的心脏扑通扑通，胆量一点点散失，犹豫两秒后，还是停在腹部不敢往下。
周妄轻笑一声，“胆小鬼。”
许京窈撇嘴，“我不是害怕，我是不想。”
周妄握住她的手，目光里满是灼热的欲望，“说吧，什么事儿？”
终于可以开口了，许京窈说：“有个大学同学过生日，想去酒吧里玩，让我也去。”
周妄的脸色变了，“不准去。”
“就这一次，”许京窈在周妄的身上蹭啊蹭，摇啊摇，“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去了。”
周妄坚持道：“不可以。”
他二十出头的时候，跟寇豫一起玩过很多地方，清楚酒吧属于对女生来说很危险的地点，那里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下药的，强迫的，喝醉了打人的，一团乱。
“哎呀，哥哥，”许京窈把脑袋埋在周妄的颈窝里，吻着他的锁骨，示好，“我们有好几个人呢，不会遇到危险的。”
周妄说：“不行。”
“真的就这一次，以后绝对再也不会去了，”许京窈在周妄的脸上，唇角，颈侧，落下密密麻麻的吻，“亲爱的哥哥，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
周妄很少被许京窈这样抱着，亲着，蹭着撒娇，耳廓被许京窈湿热的气息喷洒着，他小腹一紧，如久旱逢潮，整个人灵魂都飘起来。
许京窈又凑到周妄的唇上，亲了好几下，“答应嘛答应嘛答应嘛！”
她撒娇了好半天，周妄不同意也得同意，松口了，“不准喝醉，不准跟别的男人跳舞。”
许京窈疯狂点头，“好的，请男朋友放心，我一定清醒的回家。”
周妄在她脸上捏了下，“乖。”
电影里在讲什么，两个人都没去看，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周妄掐许京窈的腰窝，许京窈痒，缩着身子躲，在小沙发上求饶。
最后看周妄在捏脖子，许京窈让他侧坐在沙发上，主动帮他捏肩捶背，“舒服吗？”
周妄很享受，“舒服。”
许京窈：“办卡吗？”
周妄：“办。”
许京窈：“百万的还是千万的？”
周妄：“千万。”
许京窈乐滋滋，“好嘞～”
两个人在沙发上玩了半个多小时，等电影播放完了，周妄才抱着许京窈进房间，在床上又耳鬓厮磨了许久。
今晚还是许京窈先睡着，整个人埋在周妄怀里，一条腿搭在周妄的腰上。
一回生二回熟，两个人的睡姿都自然了很多。
周妄心里压着的事儿多，即将离世的徐校长，可能患了某种疾病的谈浔，闹着要跳楼的吴经理，桩桩件件扰得他睡不着。
借着灯光看许京窈的侧脸，少女睡得很香，带着某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魔力，周妄忽然又觉得，心情没那么沉重了。
十月，多事之秋。
还好许京窈在身边-
太阳早早升起，没七八月份那么毒辣了，但空气还是有些燥热。
许京窈起床的时候周妄还没醒，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化妆，生怕吵到周妄。
出门前，她在周妄的脸上留下一个唇印，还偷拍了张照片，发到周妄的微信上：【盖章】
嘿嘿。
跟周妄谈恋爱真好啊。
能肆无忌惮地亲他，蹭他，偷拍他。
九点出头，许京窈来到公司，她昨天已经跟资方把合同签好了，两天后艺人会拍摄情侣钻戒的代言广告。
离钻戒上市销售的日子越来越近，许京窈每天都是期待着过的。
她上午把昨天没画完的稿子完成了，又去财务室里开了几张宝石购买单，工作充实而又有意义，每一刻都值得努力去奔赴。
中午。
许京窈跟苏曼璐一起去便利店吃关东煮，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最近两个人的心情都挺好的，苏曼璐抬眼瞧着许京窈，确实看出点跟往常不一样的明媚，看来寇豫说的是真的，“窈窈，听寇豫说，你跟周妄已经在谈恋爱了？”
寇豫知道的事情，必然瞒不过苏曼璐，许京窈不好意思地对她笑，“嗯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不告诉我？”苏曼璐装出生气的样子，“要不是寇豫，我还不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许京窈赶紧夹了一个鱼籽福袋放进苏曼璐的碗里，“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太忙了么，没时间好好跟你聊这个事儿。”
苏曼璐收了贿赂，不气了。
她夹了一个鱼丸放进许京窈的碗里，“第一次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啊？”
那自然是心动，甜蜜，每时每刻都想跟男朋友黏在一起，亲亲抱抱说情话的。
但许京窈向来傲娇，“就那样呗。”
苏曼璐毫不避讳地问：“做了没？”
许京窈咬了颗丸子，摇摇头。
苏曼璐说：“你们搞柏拉图啊？”
许京窈继续摇头，吃丸子，不说话。苏曼璐笑了笑，不再继续问了，毕竟世界上有很多种爱情，有操之过急的，比如她跟寇豫，也有也有循序渐进的，比如许京窈跟周妄。
吃到一半，苏曼璐突然问：“窈窈，你有没有想过跟周妄结婚？”
“啊？”许京窈噎了一下，“额…”
这个问题，她的第一想法是否定的，她暂时还没有想过跟周妄结婚的事情，但如果周妄想要跟她结婚，她必然是愿意的。
许京窈说：“还没有。”
苏曼璐问：“那你愿意跟周妄结婚么？”
许京窈毫不犹豫，“愿意。”
苏曼璐有点惊讶，“这么肯定？”
许京窈傲娇一笑，“我家周先森，是淮临2011年的高考理科状元，智商又高，长得又帅，又会赚钱，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苏曼璐却垂下睫毛，嘴角的笑意淡去，她忘了许京窈跟周妄是年少时就相识相爱，并不会有什么身份阶级、资产差距横亘在感情中。
“我家寇先生，多财多亿，”苏曼璐轻叹一声，放下筷子，“我该怎么跟他门当户对呢？”-
城市的另一边。
周妄上午处理完手头上要紧的工作，跟寇豫一起吃了午饭，下午坐车去斯迈律师事务所。
他记得，谈浔就在这间律所里面工作。
虽然望遥地产集团内部已经有了法务部，但不知道为什么，周妄这次想找谈浔合作。
望遥向来开价高，能让谈浔多赚不少，也算是他对之前飙车的事情表达一下歉意。
黑色迈巴赫驱车半个小时，停在斯迈律师事务所的大门口。
林佑跟着周妄一同前来，他进去后，在前台那里礼貌道：“您好，我们是望遥地产集团的人，有一些起诉业务想跟谈浔律师咨询一下，麻烦您转告一声。”
“谈律？”前台的女生说：“谈律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职，需要帮您联系其他律师吗？”
“啊？”林佑愣住，迟钝两秒，心想周妄还说谈浔是熟人来着，怎么连对方已经辞职了，并且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都不知道。
周妄站在一旁看手机，林佑转身朝他走过去，“老板，前台说谈浔律师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
话音落下，周妄眸色凝起来，心里某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上去找他。”
林佑说：“可是他明天就离职了，我们去找他，他也不会接我们的业务啊。”
周妄说：“先去谈谈。”
林佑只能再次去跟前台说明情况，前台没办法了，给谈浔打了个电话，得到回复，随后带着他们来到谈浔的办公室门口。
门虚掩着，林佑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人说请进。周妄道：“你不用进去。”
林佑：“好的老板。”
周妄推开门进去，看见谈浔穿着职业的白衬衫，打着蓝色领带，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办公桌，把一件件物品装进方形纸箱里。
周妄合上门，“你为什么辞职？”
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还没熟到周妄可以用质问的口吻问谈浔问题，而且这是一个私人问题，谈浔没必要对他宣之于口。
谈浔也真的没说，“与你无关。”
周妄不想拐弯抹角地浪费时间，直接说：“说个原因。”
谈浔抽空瞧他一眼，“我跟你很熟么？”
周妄：“……”
不熟，而且还有点小过节。
被嘲讽了，周妄也不尴尬，反正他跟许京窈已经是情侣关系，自然对谈浔没有敌意了，让让对方也无妨。
“我最近碰到了点麻烦，要起诉一个会计，”周妄说：“你给推荐个人吧。”
谈浔随意说了一个律师的名字，周妄并没有立刻就转身出去，而是站在门口观察谈浔。
他很瘦，皮肤白得不太正常，窗外的光线从百叶窗里照进来，映衬得他脖子上的血管很明显，看起来很虚弱。
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周妄也不怕说话难听得罪人了，“谈浔，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谈浔动作一顿，没说话。
他的反应已经让周妄了然，但疾病属于个人隐私，他不好问太细，“辞职是因为这个么？”
谈浔还是没回答，周妄这时候清楚了，谈浔是个不撒谎的人，不回答的事情就是默认了。他问：“缺钱治疗么？”
谈浔沉默两秒，“不要告诉许京窈。”
那些问题，周妄都有了答案。
谈浔的身体患有疾病，已经影响到正常工作，所以辞职了，并且缺钱治疗。
周妄问了句：“那你在做什么打算？”
谈浔不吱声。
周妄挪步，往谈浔的办公桌前走去，站定，两个人的气势一强一弱，周妄压了谈浔太多，但谈浔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无措，他还是很平静地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
周妄说：“告诉我，我帮你。”
谈浔淡漠道：“你帮不了。”
周妄抬起下巴，却压低眼睫，像上位者俯瞰众生，“我相信钱是万能的，刚好，我很有钱。”
谈浔：“……”
周妄道：“说吧，谈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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