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回头就赶一头羊到你院子里去,你拿了呢料比对比对。”皇太后不甚在意的许出一头羊哄孩子。
但她们的说说笑笑引起了太皇太后的注意,她已经和蒙古福晋聊完一段了,也就有精神顾及侄女和其他小辈的动静。
“你们乐什么呢?”
“佛尔果春和哈宜乎在说羊毛。”皇太后回道。
“怎么说起这个了?”
蒙古福晋听了忙许诺,“格格对这个有兴趣?回头我送个几十斤给格格扎毡毯玩。”
“小孩子一时兴起,哪里就要你的东西了~”太皇太后忙拦着。
“知道您这里不缺这些,只当是我们的一份心意,给格格送点小玩意罢了。”蒙古福晋也不松口。
这样一来二去的,大格格的羊毛礼包就定下了。
太皇太后搭完了这段话,又仔细问起来,“说的是羊毛的什么事?”
“是哈宜乎说起番邦的羊毛可以纺做呢绒,我们好奇大清的羊毛为何不这么做。”大格格回道。
“哈宜乎?”太皇太后想了想,才确定是皇贵妃的妹妹,佟家女儿一向起汉名,她不大记得住,这倒是个满名了,“你这小格格还真是听了不少番邦故事,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听个新鲜?”
佟珍瑶欣然同意,兴致勃勃的说起了圈地养羊的事,“那西洋番邦有毛纺的技术,这些年来又一直在海上航行,打通了不少商路,这纺出的呢料便有了许多销处。这番邦并没有士农工商的分别,许多生意便是贵族手下,因此这其中获利便与他们息息相关,有了这一好处,他们哪能不插手?”
“这样一来他们会扩大产出,产量不高可以赶工,但是提升到了极致,限制产量的反而是原料,于是他们就想着要多养羊,可是一块地能养多少的羊也是有上限的,这一点想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更为清楚。”
两人都是认可,她们生在草原,如何不知道呢?蒙人游牧不就是为了追逐水草,没有水草如何供养那些牛羊和人马?所以大部落占据的地盘也要大,这都是为了供族人生存。
“想必他们要找土地养羊了?”太皇太后十分自信的评判。
“太皇太后猜得一点不错,可一个国家但凡平稳,哪里会有多余的土地,这土地便只能从别人手里取了,因此不少小农人就此被迫卖出了自己的土地,自己到城市里,到工坊里,或者是乘上船去海外谋生,因此也有人讽刺,这是为了羊要吃了人。”
太皇太后听完叹道,“如此乱来,这番邦必不能长久。”
佟珍瑶只好笑笑,她总不能说,这个叫英吉利的国家,还有很长的时间新盛,国情不同嘛,没办法拿一套认知做定论。
“这都是番邦事,也只好当个故事听,但大格格觉得颇有启发,想研究研究这羊毛纺织的技艺,我也觉得这是个好想法,方才就是说到了这个。”
太皇太后看着大格格,很是满意,“有志气,你愿意琢磨,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有不支持的。”
佟贵妃也凑趣,“纺织本就是女子擅长的事,那些匠人想不明白,或许有了大格格思虑,这法子就出来了。”
“真要有办法也是好事,草原的出息也能更多一些。”皇太后想到羊毛能纺做呢,换来进项,这羊一年能剔一茬毛,便已经想到了草原上的好日子。
至于圈地?她们蒙人部落本就是争地盘的,哪还需要特意征地?如今有了皇帝,有事也有皇帝过问,因此根本不在她老人家的考虑内。
“这恐怕还需要养殖方面的进步,并非一时就能有改变的,要是有蒙人琢磨这方面,说不准就能不耽误了。”
这话佟珍瑶说出来其实是甩锅,蒙古的地盘本来就养羊,说改剃毛就改剃毛?那不得到处都是问题,品种啊,病症啊,草场容量啊,出了问题别到时候又拿出她这个提出者抱怨,她这小身板小体格,哪里背得起如此沉重的锅。
但是太皇太后和太后顿时有了想法,后面因为这事还给大格格牵扯出更多的事,这就是佟珍瑶没想到的了。
————
佟珍瑶的生活又回归了规律,除了把练字合并到写报告,一切都如常。
但是有的人似乎见不得她好好生活,居然趁着骑射课没事找事。
格格们骑射课的师父是直接调用阿哥们的,所以两边的课程合在一处,只是进度和要求各不一样,这就给了两边交流的方便,三格格经常嘴硬心软的借骑射课照顾弟弟,骑射课的师父们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
但起码佟珍瑶不认为和她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就像赫舍里格格不会明目张胆在这里和太子交流一样,佟贵妃没有生子,她没有亲侄儿,在这里她谁都不应该沾,因此她只是驾了马在场边阴凉处溜达。
没想到就这么个时间,大阿哥突然驱马过来,停在离她前面一个马身的地方,堵住了她的去路。
“要不要一起对付太子?”
大阿哥突兀的一句话给她整懵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用怀疑的眼神看过去,却发现这家伙表情很是认真,清澈愚蠢的眼睛里写满了诚恳和跃跃欲试。
来真的?佟珍瑶心底的疑惑不断冒出来,你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俩十岁上下的小学生到底是要搞什么?还有为什么搞事情要带上我?是我哪里表现出了可以参与这种事的本领?
“我?对付太子?”
大阿哥一副我都知道的神情,“你一说番邦,汗阿玛最近就见了很多次传教士,你都能对汗阿玛有影响,区区太子又有什么不能影响的?”
佟珍瑶的神情更为迷惑,就因为康熙的动静?康熙为什么有动静,那是因为她的“梦”啊,和她本人有什么关系,再说就是她能影响到康熙,为什么要对付太子,这是康熙亲手养的孩子啊!她为什么针对?
“所以为什么要对付太子?”
大阿哥嗐了一声,“自从那次刺激了太子,你都离他远远的,别跟我说你没想法。”
佟珍瑶把住缰绳,叹了一口气,“那是太子,我为什么要接近他?这也不能说我有意见。”
其实就是不想招惹太子了,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搞得康熙觉得她是个祸害,那她就离死不远了,再说她的事情都做不完了,万一再说出点什么,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但大阿哥不信,眼神里满是怀疑,“你怕了?”
“没用的。”佟珍瑶克制的闭上眼,隐蔽的翻了一个白眼,“我对他没意见,更让我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对付他?他抢了父亲的关注和认可?”
“谁为了这个对付他!”大阿哥嚷嚷道。
“那是你喜欢太子的位置?得不到因爱生恨?”佟珍瑶又问。
胤褆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方法,很快就着急的否认,“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不行吗!”
“那问题又回来了,你为什么看他不顺眼?而且你知道太子一旦不是太子,他会怎样吗?你有兄弟相残的意思?”佟珍瑶的问题更是尖锐。
胤褆自然不肯承认,“你别乱说!”
“那你争什么?学业比不过他?反正你还有时间学,努努力超过他说不准啊!”
胤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佟珍瑶知道为什么,现代看历史可能觉得太子哪哪儿都是毛病,但是真的到了康熙年,她都开始怀疑康熙的极致教育理念,都是太子惯的。
太子是真的能学而且学得好啊!
别管他以后是不是要摆烂,现在的太子就是个顶级的优等生,而胤褆的脑子远远没有学神那种看一眼就领悟的程度,所以在文化课上超过太子胤礽,那基本就是个美好的梦想。
至于武课,那也不是说胤礽就差了,作为头一个在宫里养大的阿哥,他不仅熬过了天花,身体也很不错,所以武课上并没有落后。偏巧胤褆在武课也不是天赋出众,真要说起来,刚来的三阿哥论起力气,远比两人同龄的时候要好,这个才是天赋型的。
这么一来胤褆脸色不好看也是正常,因为他真的很难在胤礽身上找到什么优越感,不过佟珍瑶没有照顾小男孩心理感受的体贴,就直白的说了出来。
胤褆到这里也知道谈话失败了,不管他的判断对不对,佟珍瑶都不会帮他对付太子,只能愤愤的催马跑远,抄起弓箭闷头往靶上射。
太子见了还来问佟珍瑶,“谁惹他了?这种天气也不怕中暑。”
佟珍瑶眼神微妙,说是你惹他了你信吗?但她不能这么说,只能扯一个理由。
“也许心情不好吧,去五台山不带他。”
“去五台山是祈福,又不是出游,这也要耿耿于怀?”太子信了。
毕竟这一次的名单里,康熙亲奉祖母上五台山祈福,妃嫔里皇贵妃随行,小辈里格格都带上,但是阿哥里就只带了太子,以太子的角度,还是能理解这个大哥看到他去自己去不了的不爽。
虽然佟珍瑶本身对康熙祈福的说法存在怀疑,他觉得康熙就是想借助宗教力量做点什么,起码是求个心安什么的,其实她是不想去的,但是私底下她还是感觉她才是康熙去五台山的主要原因。
毕竟她梦到后世这种事,不求于神佛,怎么去确定真假,总不会在清朝搞什么唯物主义吧?
没办法不去,她只能祈祷那些和尚说话能好听一点,起码别要她的命,就算要她出家什么的她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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