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鸡蛋糕(捉虫)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两人都没说话。
白榆咬着唇, 尴尬得脚趾抠出了两座城堡。
她刚才真的以为江霖想跟她那个……所以才会抢答的,她担心江霖被拒绝了会不高兴,还主动找了个没有避孕套的借口。
她要是知道江霖只是想跟她说这个, 她打死也不会这么说!
救命啊, 真是太尴!尬!了!!!
江霖扫过她红得跟熟虾般的脸, 有点想笑, 但还是忍住了:“现在这个时机不合适, 我不会在这个时候……”
白榆虽然尴尬到恨不得装晕过去, 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诚然的, 她跟她妈关系不好, 但在这种时候, 她还是没心情做那种事情。
因为是临时改时间, 很多人要通知,于是两个人很快就分头行事。
白榆先打了个电话给林向雪。
按照原计划, 他们本来是明天下午四点多的火车,现在提前了那么多, 就是林向雪也被吓了一跳。
但让她一个人坐车去琼州岛, 一来她自己没胆量, 二来家人肯定也不会放心, 因此就是不舍得, 她还是打起精神跟家人告别。
林向雪的家人其实并不想让她去琼州岛,这会儿知道出发要提前,立即又劝说了起来。
只是向来很听家人的话的林向雪, 这次意志很坚定。
挂了电话后,白榆又打了个电话给映之姐, 两人约着一起去友谊商店买东西。
徐映之一看到白榆,就立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节哀顺变。”
对于未来婆婆秦正茵去世的事情, 她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除了意外还是意外。
早上到现在她一直在陪白嘉扬,白嘉扬的情绪非常糟糕,可以说是临近崩溃的边缘。
接到白榆的电话,她还以为白榆也是找她出来作陪,可现在看她的样子……似乎还好。
白榆敏锐注意到她的疑惑,但没有解释,而是说:“映之姐,我今晚凌晨的火车去琼州岛,在去之前我想买点东西给家里,你帮我掌掌眼。”
徐映之又是一惊:“不是说明天下午才走吗?怎么改时间了?”
白榆:“江霖哥那边临时有事,因此要提前走。”
其实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走。
但她妈突然去世,二哥的事情还没解决,秦心卉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如果可以,她真想留下来。
如今没办法陪伴家人,只好多买点东西补偿他们。
徐映之一听是江霖那边的决定就没再继续追问:“好,我陪你去买。”
白榆挽着她的手,两人上了电车:“我大哥怎么样了?”
徐映之叹了口气:“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好在刚才在她的劝说下去睡觉了,要不然她也不放心出来。
白榆顿了下:“接下来要麻烦映之姐你多安慰安慰我大哥了。”
徐映之笑了笑:“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这都是应该的。”
他们原本计划在两个月后办理婚礼,可现在出了这事,婚礼只能取消了。
但她没敢跟任何人说,其实她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她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没准备好走进婚姻,更没办法……接受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
现在偶尔白嘉扬一碰她,她脑海就会浮现姓裘那个变态,然后控制不住全身颤抖。
她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
想到这,她下意识咬了咬唇。
下了车,又走了一段路,这才来到友谊商店面前。
徐映之打量着友谊商店,自嘲道:“以前经常路过这里,但从来没有进去过,这次真是沾了你的福可以进去开开洋荤!”
白榆也笑道:“谁还不是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呢,走,进去吧。”
其实到了八十年代,友谊商店就慢慢失去了优势,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全国各地,外国的商品也越来越多,大家不用到友谊商店也能买到洋货。
友谊商店不得不做出改变,到那个时候,不用外汇券也能进去买东西。
两人来到门口,白榆把外汇券和单位介绍信拿出来,门口负责检票的人仔仔细细检查后才让她们进去。
徐映之拍着胸口吐出一口气:“我还担心他不让我们进去,到时候可就丢脸了。”
白榆倒是没这种担心,带着徐映之大大方方走进去,两人跟大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感觉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友谊商店里头的商品非常齐全,花生酱、好时巧克力,洋烟洋酒,还有茅台和国内的工艺品,应有尽有。
关键是质量都是用最好的,当然价格也是十分的昂贵。
徐映之看得频频咋舌:“我们看看就好了,可别乱买。”
白榆绕了小半圈后,终于看到卖围巾丝巾的柜台,连忙拉着徐映之过去。
柜台里放着的丝巾都是用上好的丝绸制作而成,颜色也不像外面市场那些丝巾那么单调,五颜六色,但艳而不俗,就是徐映之一直嚷着不要乱买的,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白榆看围着柜台看了看后,指着其中三条道:“麻烦把这条墨绿色,那边那条粉红色,以及那条深蓝色的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店员没说什么,徐映之却连忙拉着白榆的手,小声道:“我刚才看价格了,一条就要八元外汇券,你买一条就行了,别乱花钱。”
她知道江家不缺钱,白榆这次结婚,江、白、罗三家都给了白榆不少好东西,可以说她现在是个小富婆。
只是她刚嫁到江家去就大手大脚,要是让江家三房知道了,肯定对她又有意见了,这时候还是表现得节省持家比较好,就算不是,好歹也装一装啊。
白榆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映之姐,你看看你喜欢哪条?”
徐映之愣了下,回过神来立即拒绝:“你该不会是想买给我吧?我可不要,买给自己戴就行了。”
一条丝巾就要八元,她哪里好意思要白榆买给她啊。
这会儿店员已经把三条丝巾拿了出来。
这丝巾一看就是用的真丝面料,拿在手里丝滑得不行,质地轻薄,十分柔软,摸着很舒服。
白榆对比了下,拿起那条深蓝色带花纹的丝巾,在徐映之的脖子系了个蝴蝶结,然后拿起柜台上的镜子往她面前一摆道:“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徐映之五官大气,戴这种深蓝色很衬她的肤色,还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还多了几分优雅。
她的性格以前比较跳脱,从小就很羡慕那种很优雅的女性,这会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徐映之一下子就移不开眼睛了。
白榆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喜欢了。
随即她拿起另外一条粉色带有兔子以及麦穗和花朵的丝巾,这颜色太粉嫩清新了,让人看着就感觉到春天的气息。
这样粉嫩的颜色,她两辈子都没有用过。
上辈子江凯很会用言语来打击她,但凡她稍微打扮一下自己,就说她不够端庄。
改革后,大家好像是以前憋久了,恨不得把自己打扮得五颜六色,可江凯不说别人,江又涵可以穿粉嫩的颜色,娄秀英可以穿大红的衣服,只有她不可以。
这辈子她就要用这么粉嫩的颜色。
想到这,她拿起粉色的丝巾围在脖子上,给自己系了个特别的单蝴蝶结。
她在系丝巾时,店员一直盯着她,想偷偷学手法,但看得眼花缭乱,半点也没学着。
不过白榆一系上去,她双眼顿时一亮:“真好看!”
这条粉色的丝巾在友谊商店放了大半年,一直没卖出去。
大部分人还是比较喜欢墨绿、深蓝这种比较沉稳的颜色,这条粉色丝巾太过活泼娇嫩了,所以一直没卖出去。
但眼前这位女同志戴着太好看了,甜美梦幻,让人感觉仙气飘飘。
徐映之听到这话,从镜子里抬起头来,一看,双眼也亮了:“的确很好看,非常适合你。”
白榆走到柜台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粉色的丝巾衬她皮肤白皙娇艳,仿佛花骨朵般,让人看了不舍得移开眼睛。
她把丝巾解下来,连着徐映之那条递给店员道:“就要这三条,麻烦帮我包起来。”
徐映之对那条深蓝色丝巾也爱不释手:“回头我把钱给你。”
白榆:“既然是送给你的,你就收下,我这一去琼州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以后还要拜托你照应我家,这条丝巾就算是我提前贿赂你的礼物。”
徐映之被她这个说法给逗笑了,但也收下了,想着回头再买点什么送给她。
另外一条丝巾白榆是买来送给奶奶的,墨绿色的丝巾给上了年纪的人戴正好,不会太轻佻,但又不会太沉闷。
买了丝巾后,白榆又去买了四件羊绒衫,她爸、大哥,江老爷子,以及江霖一人各一件。
羊绒衫不管是做工还是用料,都是上乘的,一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出来不一样。
白榆根据四人的年纪,选择了不同的样式,四件下来,又花了五十元外汇券。
徐映之比她本人还肉疼,一直念叨着“够了”“不要再买”之类的话。
白榆却没听她的,又绕了半圈,终于在一个柜台上看到让她一见钟情的双面绣。
那是一个台屏中式绣花双面绣,上面绣着一只睡在梅花上的大熊猫,大熊猫绣得栩栩如生,憨厚可爱。
白榆一看价格,也是暗中咋舌,这么一个双面绣居然要十五元外汇券。
但最终她还是买下了:“这是原本想买来送给你和大哥的婚礼的,现在出了这事,你们的婚礼应该会推迟,不过礼物我先送了。”
徐映之又是一愣,随即鼻子酸酸的:“谢谢你,榆榆。”
她本来想跟白榆说自己的怪病,但一想到白家刚出了事,白榆凌晨又要出发去琼州岛,便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临走时,白榆才想起忘记了给念念买东西,于是又返回二楼给念念买了一条大红色的进口裙子,裙子上面窜着珠子,看上去特别梦幻,念念肯定会喜欢。
一百五十元外汇券,被白榆花了一百元。
不过从友谊商店出来,她心里终于没那么堵得难受了。
女人果然要买东西才会快乐,花钱更是一件快乐无比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国营饭店时,两人被刚出锅的鸡蛋糕给勾起了馋虫,于是过去买了两块,一边吃一边回军区大院。
徐映之:“这家的鸡蛋糕做得真好吃。”
白榆也赞赏地点了点头:“的确很好吃。”
刚蒸出来的鸡蛋糕黄澄澄的,蓬松松软,质地细润,咬上一口,蛋香味瞬间溢满整个口腔,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再来一口。
花钱和美食一样,都是能让人心情变好的神器。
回到军区大院,白榆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难过。
白老太看到孙女这样,担心了一个晚上的心也跟着落地了:“我的乖乖,你要好好的,奶奶才能放心,你和映之去买了什么?”
白榆把买的东西拿出来:“我和映之姐去友谊商店买了丝巾,还给爸和大哥他们各买了一件羊绒衫,这丝巾就是给奶奶您买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白老太一听是在友谊商店买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一边欢喜孙女孝顺自己,一边心疼钱:“肯定不便宜吧?”
白榆:“奶奶连小黄鱼那么贵重的东西都给我了,我给奶奶买条丝巾算什么?”
两辈子里,对她最好的人不是她爸,也不是大哥,而是奶奶。
她爸心里装着国家,装着工作,还装着被拐子带走的二哥,他要挂念的东西太多了,顾不上她这个女儿。
大哥心里装的更多是映之姐,对于他来说,她这个妹妹跟其他家人没什么两样。
只有奶奶,才是满心满眼为她打算的人。
想到这,她抱着奶奶:“奶奶,我好舍不得你。”
白老太鼻子酸酸的:“我的乖乖,奶奶也舍不得你,一想到你明天就要走,奶奶这心就难受得不行。”
白榆:“奶奶,我不是明天走,计划……”
话还没说完,就见她大哥从房里走出来,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脸色苍白得让人担忧。
白榆眉头一蹙,担心道:“大哥,我听映之姐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不行呢,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话音落地,白嘉扬没有像平时那样感谢她,而是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她:“我吃不下,我跟你不一样。”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白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犯不着这样阴阳怪气。”
白嘉扬冷笑一声:“我阴阳怪气好过你没心没肺,狼心狗肺!”
白榆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没心没肺,怎么狼心狗肺了?”
白老太看两兄妹吵了起来,立即阻止道:“嘉扬,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出去跑两圈,别再这里发疯!”
白嘉扬心里本来就难受得不行,一听奶奶还处处偏袒着白榆,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我是心里不舒服,可我为什么不舒服,还不是榆榆她做得太过分了!”
白老太还想阻止,但被白榆给拦住了:“奶奶,你别管,让他说,我倒是想听听我是怎么过分了?”
白嘉扬对上白榆冷然的目光,再看看放在沙发上新买回来东西,他又失望又恼火:“我知道你怨妈偏袒秦心卉而忽略了你,你心里有怨气我理解,但人死为大,她说什么都养育你一场,你就是这样对她的?从昨晚到现在,你有流一滴眼泪吗?你有为她难过吗?”
“你没有!昨晚你跟江霖在公安局就当着大家的面亲亲我我,一点也不尊重死者,现在又去友谊商场买东西,死的那个是你妈,不是你的敌人,就是养了只狗没了,也要难过好久,可你呢,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脸上有一丝半点的难过吗?”
他是真的生气。
她妈是做错了很多事情,但人死为大,更何况她再不好也是他们的妈,可白榆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
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更是刺痛他的眼睛。
他昨晚看到她和江霖牵手的样子就觉得碍眼,可当时他太震惊太难过了,所以没管他们,可刚才他在房里听到她的笑声,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她,做得太过分了!!!
白老太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白嘉扬你是疯了是不是?榆榆是你的妹妹,有你这样做大哥的吗?你现在就给我跟榆榆道歉!”
白嘉扬:“奶奶,我都是为了她好,你看她从头到尾有哪一点像个为人子女的,母亲死了,她吃好喝好,一点也不难过,江家的人看到她这样,还以为我们白家没有教养!”
白榆定定看着眼前的白嘉扬,而后笑了:“人死为大,这世界就是奇怪,好像人一死,他/她生前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能立即被原谅,哪怕杀人放火,好像都一笔勾销了,谁要是不原谅,那就是不尊重死者,那就是没良心。”
“可当初她把我所有的东西抢了给秦心卉时,她把我吊起来打时,她把我关在柜子里时,还有她随身带着硫酸来我婚礼时,你怎么就没大义凛然站出来说她没良心?对了,她是你母亲,这天下就没有不是的父母,因为她生了我养了我,所以我必须无条件接受一切辱骂、殴打,以及不公平,要不然就是没心没肺,狼心狗肺的畜生,对吧?”
娄秀英和江又涵说她没良心,说她妈刚死她就能吃下东西时,她一点也不难过。
因为她不在乎她们,所以无论她们说什么,她们都伤不了她分毫。
可白嘉扬是她大哥,是她在乎的人,她以为他就是不理解她,也不能拿这样的话来伤害她。
白嘉扬对上她的眼睛,心一凛,结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说的吗,我没心没肺,我狼心狗肺,我跟江霖哥牵个手就是不知廉耻亲亲我我,在你眼里,难道不是个鲜廉寡耻的畜生吗?”
白榆说完哈哈一笑。
笑完两行泪流了下来。
看到白榆哭了,白老太心仿佛被刺了一下,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就给了白嘉扬一巴掌:“你现在就给小榆儿道歉!”
白嘉扬看到白榆掉眼泪,也一下子慌了:“榆榆,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从昨晚到现在的表现太过于冷漠了。”
白榆擦掉眼泪,拿起沙发上的东西:“奶奶,我回去了。”
说完,她没再看白嘉扬一眼,转身走了。
白榆走得很快,等白老太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得没影了。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着白嘉扬再次破口大骂了起来:“我看你才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小榆儿明天就要去琼州岛,你这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伤她,亏她还给你买了羊绒衫!”
白老太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每个人面对变故和挫折的态度和承受能力都是不一样的,在面对亲人的离世时,很多人会哭得撕心裂肺,或者不吃不喝来表现对亲人离世的难过和不舍。
可也有些人他们没有哭没有难过,可这样不代表他们不难过,他们只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有一天他们看到亲人用过的东西,在某个夜深人静时他们才会反应过来这人永远离开了他们,他们这时候才会哭得撕心裂肺。
所以她不觉得小榆儿的表现有什么问题。
更别说秦正茵那样对待小榆儿,就是办婚礼也没有放过小榆儿,要不是江霖早有准备,小榆儿说不定就要被她给毁了,对于这样的母亲,她不难过有什么好谴责的?
别人可以说她,但作为她的家人,不给她支持就算了,还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心没肺。
白老太越想越生气:“明天等小榆儿一走,我就带着念念回天津!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说完她也不再看白嘉扬一眼,拿上白榆给她和念念买的东西回房去了。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徐映之走了进来,她在屋里左看右看,然后问白嘉扬道:“榆榆呢?”
白嘉扬在沙发颓废地坐下来:“走了。”
徐映之一惊:“怎么那么快走了?她刚才还说想留下来给大家做晚饭的,她今晚凌晨就要出发去琼州岛,她说很舍不得你们,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白嘉扬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榆榆今晚就要走?”
徐映之更吃惊了:“对啊,难道她没跟你们说吗?江霖那边计划有变,所以要今晚提前走。”
白嘉扬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身上的力气:“我把她给骂走了。”
听到这话,徐映之嘴巴张得大大的:“你骂榆榆?你为什么要骂她,她不仅给你买了羊绒衫,她还送了丝巾给我,还提前给我们婚礼送了一面双面绣,你到底为什么要骂她?”
白榆给他们送了这么多东西,她心里很过意不去,所以一回到家,她就跟她妈说了,然后两人开始收拾特产,又准备了一些火车上可以吃的东西,准备等会儿拿过来给白榆。
只是她没想到白榆居然被白嘉扬给骂走了。
白嘉扬心里一痛,后悔排山倒海涌过来,几乎将他淹没:“我在房里听到她去了友谊商店买东西,又说又笑,所以我骂她没良心。”
徐映之顿时火冒三丈:“去友谊商店买东西怎么了?我也去了,你是不是连我也要骂?”
白嘉扬:“我没有,我就是觉得在这个时候,哪怕她稍微表现得难过一点,至少也会让别人心里舒服一点。
徐映之笑了:“所以为了让别人心里舒服,她就应该哭得死去活来,最好不吃不喝,就像你这样,要生不死的,让别人守着你,担心你会想不开而一直陪着你才算是难过的对吗?白嘉扬,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
说完,她也没再看白嘉扬一眼,掉头跑了。
她真没想到白嘉扬居然因为这个而责备白榆,秦正茵来婚礼闹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秦正茵对白榆那么过分,她不难过怎么了?
更何况她是能感觉到白榆是有难过的,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再说了,难道一定要大哭大闹不吃不喝才算是孝顺吗?
她奶奶死的时候,他爸就没哭,非常淡定自若地给奶奶办后事,那时候她也听了不少人说他爸没良心,甚至就是她也有过那种想法。
但有一天半夜起来,她看到她爸拿着奶奶的照片在说话,说着说着就哭了,那时候她才知道,她爸不是不难过,他只是把思念都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对于有些人来说,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①
客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落日的余晖从窗口照进来,屋里一片冷清。
白嘉扬看着沙发上的毛绒衫,越看越难过,他猛地站起来,朝外跑了出去。
**
白家这边乱套了,江家那边更是乱得不行。
娄秀英昏倒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到了医院后,在医生和护士的帮助下,她很快就苏醒过来。
可江又涵就麻烦了。
江家担心她真的是未婚先孕,所以去了熟人的医院,又让熟人私下安排了检查。
这一检查,也就坐实了江又涵怀孕的事情。
“啪”的一声。
娄秀英一巴掌扇在江又涵脸上:“你个不知廉耻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个畜生到底是谁?说出来!”
她以为女儿是有点任性,但胜在听她的话。
她也以为这个家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现实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未婚先孕!
这四个字让她头昏目眩,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才好!
但她更恨那个男人,她觉得肯定是那个男人勾引了江又涵,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江又涵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脸一阵火辣辣的,随即眼泪就流了出来:“妈,你打我!你从来不打我的!”
娄秀英气得胸脯一上一下的:“我打死你都有可能!你还不快说,那个畜生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家住在哪里?”
要不是她只有一个女儿,要不是这里还有其他江家的人在,她真想一巴掌扇死她!
江又涵被她妈这个模样给吓到了:“我不说,我说了后肯你定会打死他的。”
她知道她妈肯定不舍得打死她,可如果她知道了梁天宇的存在,那就不好说了。
更何况梁天宇家里那种条件,到时候她妈知道了,可能想打死的就不止梁天宇了,估计还有她这个亲生女儿。
想到这,她缩了缩脖子。
众人:“……”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不担心自己,反而还为那个渣男着想,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娄秀英更是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拿起病床上的枕头就往江又涵的脸上抽去:“不说是吧,那我就打死你!打死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这事情要是闹出去,不说江又涵一辈子的名声毁了,就是他们三房以后也要抬不起头来。
江启邦也会骂她没有把女儿教好,到时候她单位的工作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娄秀英越想越气,手里的力量也逐渐失去了控制。
江又涵尖叫着一边闪躲一边求饶:“啊啊啊……好痛啊妈,你不要再打了……”
可娄秀英已经打得失去了理智。
她虽然出生不太好,但她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才爬到现在这个让人羡慕的位置和高度。
她没办法允许自己的人生里出现江又涵这样的错误,她更没办法让自己成为人人嘲笑的对象。
她越想越生气,手里的枕头“啪啪啪”抽在江又涵身上。
朱彩云一开始以为枕头打不死人,便没有阻止,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谁能不生气,总要让娄秀英把怒气给发泄出来才好。
再说了,她们虽然是妯娌,但娄秀英平时处处要高她们一头,这会儿她开口,不仅她不会领情,还会被她以为在看她的笑话。
只是眼看着娄秀英越来越失去理智,她担心出事,于是连忙开口:“秀英,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事了。”
娄秀英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出事更好,我今天就是要打死她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江又涵被她妈打得哇哇叫,又听她妈左一句“不知廉耻”,右一句“不要脸”,顿时也来气了,用力挥开她妈,然后从病床上跳下来就要逃跑。
谁知她被床上的被子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头朝地上倒下去。
朱彩云吓得瞪大眼睛:“小心——”
她扑过去想抱住江又涵,可她前面还站着一个娄秀英,这一耽搁就来不及了,在场的人眼睁睁看着江又涵头先着地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我的老天爷,血!出血了!快叫医生过来!”
朱彩云先发现了不对劲,她看到鲜血从江又涵的头发蔓延出来,瞬间就把地面给染红了,而江又涵眼睛闭着,已经失去了直觉。
江家其他人也没吓到了,在怔愣了片刻后,有人跑出去叫医生了。
娄秀英怔住了,手里的枕头在空中晃荡了几下,随即掉在地上。
下一刻,她像个疯子一样扑上去,抱住地上的江又涵晃荡了起来:“涵涵,涵涵你怎么样了?涵涵你不要吓妈妈,妈妈再也不打你了,涵涵!”
她只是太生气了,她不是真的要打死她。
女儿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而且又是她唯一的骨肉,她怎么可能会真的想打死她。
她只是太愤怒太失望了,尤其是在听到这个时候她还护着那个死男人,她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看到娄秀英抱着一个“血人”在晃荡,气得跺脚:“还不赶紧把病人放下,你是想晃死她吗?”
这种脑袋受伤的最碰不得,说不定已经有脑震荡了,她还这样用力晃,晃个鬼啊!
很快江又涵被推进了急救室。
只是等她被推走,江家的人才发现,她刚才躺着的地方居然有两摊血。
怀过孕的人都知道,在怀孕前三个月很容易流产,江又涵刚才那么重摔下来,只怕那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娄秀英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反而阴转多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跟江又涵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但就她对女儿的了解,对方肯定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要不然以女儿的性格,早就带回家来,然后到处嘚瑟。
她之所以这样隐瞒着,十有八|九是那个男人的家世不好,不仅不好,甚至有可能是很差,所以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说出来。
既然这样,那孩子最好就是不要。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江又涵嫁给一个没家世的穷鬼!
如果孩子没了,他们到时候私下把那个男人找出来教训一顿,再警告他以后不准来找女儿,其他人还不知道,这样一来,她就能把这事情给隐瞒下来。
到时候她再给女儿找个家世背景好的嫁过去,以后谁还会知道她怀孕这事。
娄秀英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很快,她就打定了注意,如果江又涵自己流产最好,如果没有,那这个孩子也绝对不能生下来。
只是。
江又涵的确是流产了,孩子没保住。
但同时没保住的,还有江又涵的生育能力。
医生说江又涵以后很难再怀上,就算怀上了,孩子也会保不住。
娄秀英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完了。
全都完蛋了。
**
白嘉扬在四合院门口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江霖。
江霖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你跑得满头大汗,发生什么事了?”
白嘉扬心虚地有些不敢看江霖的眼睛,但他还算是个男人,没有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榆榆刚才回娘家,我不分青红皂白把她骂了一顿,她被我给骂跑了,我担心她有事,所以便跟过来看看。”
江霖的眼光瞬间冷了下来,定定看着白嘉扬:“你最好祈祷榆榆没事。”
说完他大步走进四合院。
他先问新来的保姆,问她有没有看到白榆回来。
保姆一直在厨房忙活,并不知道,但王叔知道。
“榆榆半个钟头前回来了,一回来就回房间去了。”
当时他就觉得白榆跟平时有些不一样,没有跟他打招呼,也没有看他,就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
原来是在娘家受了委屈,怪不得呢。
想到这,王叔责备地看了白嘉扬一眼。
他觉得白榆那孩子懂事又有礼貌,做了好吃的还会够他多做一份,就是她真的做错事了,可今晚她就要跟江霖去琼州岛,看在这份上,白嘉扬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骂她。
江霖听到白榆回房了,连忙转身朝房间跑去。
平时走路要花五分钟的路程,他只花了一分钟就跑到了房间。
房间没锁,一推就推开了。
只是白榆没在房间里。
不过她买的丝巾和羊绒衫倒是在,整整齐齐放在椅子上。
白嘉扬慢了半步跟上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着急问道:“榆榆呢?王叔不是说她回房间了吗?”
江霖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其他房间去找人。
只是几人把整个四合院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白榆的踪影。
江霖:“王叔,你确定榆榆回来后没有再出去吗?”
王叔点头:“我确定,因为我在门口这边修剪灌木,如果有人进来和出去,我肯定会第一个知道。”
他平时除了兼顾老爷子的司机,还会帮忙照顾院子里的花草。
白榆半个钟头前回来的,回来后就直接回房间了,之后一直没有出去。
江霖眉头蹙了起来。
既然王叔十分肯定白榆的人还在四合院里头,几人只能再次把整个四合院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
但,依然没有任何白榆的踪影。
白嘉扬找了一头汗,五脏俱焚,更是后悔得不行:“都怪我,我要是不骂榆榆,她就不会躲起来。”
江霖面无表情看着他:“你刚才说榆榆躲起来了?”
白嘉扬内疚地点头:“榆榆小时候有个习惯,以前她在家里受了委屈就会偷偷躲起来。”
只是他没想到榆榆现在都长大了,居然还会躲起来让人找。
王叔听了这话,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白家谁会让榆榆受委屈,肯定就是她妈秦正茵。
江霖面沉如水:“小时候榆榆会躲在什么地方?”
白嘉扬想了想:“那时候她人小,家里人一直跟她说不要一个人跑出去外面,所以她一般是躲在家中的柜子里。”
家里就那么几个柜子,所以很好找。
不过现在榆榆已经长大了,他不觉得她会躲在柜子里,不说江家的柜子装不下一个成年人,而且这种行为有点太幼稚了。
他觉得榆榆应该是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说不定偷偷爬墙出去了。
他正想把这个想法告诉江霖,谁知下一刻就吃了江霖一拳。
白嘉扬的脸都被打偏了,嘴里还尝到了血腥味。
“你不配当榆榆的大哥!”
冷冷扔下这句话,江霖转身朝房间跑去。
江霖再次来到房间。
他朝房间的柜子扫了一眼,最后朝衣柜走了过去,接着伸手打开柜子——
就见白榆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蜷缩在柜子里,脸色一片苍白。
第42章 猪头肉
白嘉扬和王叔两人晚一步进来, 看到这场景,都吓得面无血色。
衣柜格子不大,只能勉强装得下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 白榆身高差不多一米七, 要挤进这么小的柜子里, 手脚只能以奇怪的弧度扭曲着。
她难不难受不知道, 但看的人十分难受。
此时她眼睛紧紧闭着, 长密的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面色苍白得仿佛全身的血都被人抽干了, 看得让人心疼不已。
王叔是上过战场的人, 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 可看到这场景,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白嘉扬像被吓着一样,身子不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踢到什么,他一把跌坐在地上。
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妈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了, 他甚至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这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因此当他看到白榆一点都不难过, 反而当着大家的面和江霖牵手, 又去友谊商店大买特买时, 他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怒火。
他理解白榆心里有怨,可他觉得父母始终是父母,就算有错, 可现在她人都没了,他觉得一切都应该一笔勾销, 所以他才会那么失望和愤怒,才会控制不住对她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他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小时候白榆也会躲在柜子里, 只是那时候她人小,躲在柜子里不会觉得有多突兀,因此他一直没把这个当成问题。
可此时,当他看到白榆手脚扭曲藏在柜子的模样,他全身的汗毛都起来。
“啪”的一声。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可这会儿没有人去看他,江霖蹲下来,动作轻柔地把白榆从柜子里移动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白榆只睫毛颤抖了几下,但完全没有苏醒过来。
王叔担忧道:“榆榆只怕是晕过去了,得把人赶紧送到医院去,我这就去把车开出来。”
说着他转身急匆匆下楼去了。
柜子太小了,江霖怕弄疼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从柜子里完整挖了出来。
他,如获至宝。
把白榆紧紧拥在怀里,而后站起来,抱着白榆就飞奔往楼下跑去。
白嘉扬看他把白榆抱走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江霖后面跑了出去。
新来的保姆姓林,大家叫她林嫂子。
刚才她也在帮忙寻找白榆,这会儿看到江霖抱着不省人事的白榆从楼上下来,也吓得不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需要通知老爷子吗?”
江霖看了她一眼:“暂时不用,不过麻烦你通知白家的人到人民医院去。”
林嫂子连忙应好。
江霖说完就抱着白榆坐进了后座上。
车门关上的瞬间,白嘉扬打开了前座的车门。
江霖冷声道:“滚下去。”
白嘉扬:“江霖,你就让我跟着过去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想在榆榆醒来的第一时间跟她道歉。”
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是真心疼爱榆榆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和她红过脸,更不曾打骂过她,他妈给他买了糖果,他也会偷偷留一份给榆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对榆榆说那些话,他真是鬼迷心窍了。
时间要是能回溯的话,他真想倒退回去掐死自己!
江霖目光更冷了几分:“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对上江霖的眼睛,一股无形的威压迎面扑来。
最终白嘉扬还是眼睁睁看着轿车从他面前开走。
他颓丧站在原地,心好像被挖了一个洞。
**
来到人民医院。
郑医生给白榆做了检查后,给出了一个出乎意外的答案。
“病人只是睡着了,并不是昏迷。”
江霖眉头蹙了蹙:“她平时的睡眠很浅,一点声音就会醒过来,如果真是睡着的话,那为什么一直没醒过来?”
王叔在一旁点头。
榆榆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睡着了,刚才从柜子里弄出来,又被江霖一路抱着过来医院,要真是睡着了,早就应该被吵醒了。
郑医生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曾在英国修过心理学,他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大部分会惊叫大哭,但也有一种人会做出与常人不同的举动,白同志极有可能就是后者。”
极度的恐惧和难过让她的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让她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中,这时候很难把她从睡眠中叫醒。
江霖:“那她会这样睡多久?”
郑医生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而且这方面的病情和知识我了解的并不多,只怕没办法帮到你们。”
国内并不重视心理学,甚至大家都没有这个概念,并不认为心病也是一种疾病。
他爷爷那时候也只是兼修,并没有深入钻研,回国后国家内忧外患,他从国内带回来的文献也在战乱期间丢失了。
因此他只是后来听他爷爷说起过心理学的某些典型例子,至于如何治疗,他并不知道。
如果能去香江的话,或许会有这方面的专家和医生能帮到他们。
只是现在这情况,要去香江谈何容易。
听到郑医生的话,病房内安静了几秒。
江霖扭头看向病床上的白榆,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眼睫和脸上的绒毛都染成了淡淡的金色,又长又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睡得那么沉,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眼睛,用她清亮干净的眼睛看着他。
王叔没听明白医生说的那些话,但有一样东西他听明白了,那就是白榆生病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病。
想到这,他忍不住心疼起来:“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郑医生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活,叫他们有事情让护士去找他,而后就转身走了。
郑医生前脚一走,后脚白家的人就过来了。
除了白老太和白飞鹏,还有白嘉扬。
白嘉扬一进来看到白榆依然处于“昏迷”的状态,还没有醒过来,全身一颤,脸色白得好像鬼一般:“榆榆她……”
白老太一把推开他:“滚一边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完她扑向床上的白榆,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而后才抬头问江霖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霖也没打算瞒着,把医生说的那些话告诉了白家。
不过他没提白榆来医院之前躲在柜子里的事情,他没说,但王叔说了。
听完两人的话,病房有一瞬间的死寂。
下一刻,“啪啪”两声。
白嘉扬的脸先后被扇了两巴掌,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白老太:“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小榆儿做什么都想着念着你这个大哥,但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了秦正茵那个糊涂妈,你居然骂她狼心狗肺,我告诉你,小榆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白老太也是后悔了,要是知道小榆儿会变成这样,刚才她说什么都要阻止白嘉扬说那些话。
还有一想到小榆儿小时候那么多次躲在柜子里自己一个人委屈,她就心疼地整个心脏都在痉挛。
她可怜的小榆儿。
另外一巴掌是白飞鹏扇的:“滚出去外面站着,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白嘉扬看了看他爸,又看看奶奶和江霖,这病房里面没有一个人欢迎他。
他就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最终垂着头走出了病房。
白榆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夕阳渐渐被远山吞噬,她还没有醒过来。
除了王叔要去载江老爷子离开了,其他人都守在病房里头。
白飞鹏去医院饭堂打了水和饭过来:“妈,你多少吃一点,要不然身体怎么顶得住?”
白老太只喝了两口水,其他东西一口没碰:“拿开吧,我吃不下,小榆儿这个样子,我哪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白飞鹏扭头去看江霖,后者一双眼睛直直看着白榆,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白飞鹏叹了口气。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江霖这才站起来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按照现在这情景,只怕没办法走了,他必须打电话回部队,跟部队申请延迟归队。
就在这时,白老太惊喜叫了出声:“小榆儿,小榆儿你是不是醒了?”
江霖要迈出病房的脚步停住,快速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病床前。
白飞鹏差点闪躲不及,被他撞飞出去:“……”
就见白榆长密的眼睫眨动了几下,眼睛缓缓睁开来。
映入眼帘是三张放大的脸,她吓得惊呼出口:“奶奶、江霖哥、爸,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干嘛都围在她面前,还挨得那么近,很容易吓到人的好不好。
白老太看她真的醒过来,憋了良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我的小乖乖,你可终于醒了!你再不醒过来,奶奶真的要被你给吓死了。”
白榆被奶奶紧紧抱在怀里,整个人更懵了:“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还有您说什么我终于醒过来了,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霖眼眸定定看着她:“你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白榆越发迷惑了:“我发生了什么?”
江霖眉头微不可闻蹙了下:“那你记得你从白家回到四合院后自己干了什么吗?”
听到江霖的话,白老太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稍稍松开了白榆,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
白榆看到屋里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盯着自己,不由又疑惑又说不出的奇怪。
她想了想道:“我回到房间后,就把买回来的丝巾和羊绒衫整理好想放进旅行箱里头,只是我整理着整理着突然就觉得好困……”
说到这里,她仿佛困惑般停了下来。
因为后面她的记忆她记不得了,她似乎是太困了,然后就上床睡着了,只是她认真想了想,她又好像没有上床。
如果她没有上床睡着,那她做了什么?
她这时候才发现这不是在江老爷子的四合院里,这个摆设,好像……是医院?
确认了这点,她抬起头看向众人:“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生病了吗?”
白飞鹏张了张,正想开口,就见站在他旁边的江霖身子移动了下,挡在了他面前。
“???”
江霖:“你没生病,只是你睡得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担心你出事,便把你带到医院来检查,奶奶和爸知道后也过来了。”
白榆听到这话,再次很震惊:“我一直叫不醒?怎么会,我平时睡眠可差了,周围有一点声音我都会醒过来了。”
江霖:“嗯,医生给你检查过了,说是太累或者太难过了,所以才会这样。”
听到“太难过”三个字,白榆脸一热,知道他这是知道了她在白家哭过的事情,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再去看他的眼睛。
白老太虽然不知道江霖为何要隐瞒白榆真正的病情,但配合道:“就是江霖说的那样,奶奶看你一直睡不醒,担心得不得了,你从来没睡这么沉。”
白榆点头:“这的确有点奇怪。”
“不过你人醒过来就好了。”白飞鹏终于找到插话的余地,“你大哥,你奶奶和我都已经教训过他了,我现在就让他进来跟你道歉!”
“不用了。”白榆生硬拒绝道,然后再次看向江霖,“现在几点了,会不会耽误等会儿的火车?”
江霖还来不及回答,白老太就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什么等会儿的火车,小榆儿你是不是睡懵了,你们不是明天下午的火车吗?”
白榆:“奶奶,我本来回去时就想告诉您的,江霖哥那边临时有变化,所以我们要提前走,今晚凌晨的火车。”
白老太听到这话,眼眶再次红了:“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不是突然,白榆刚才回去就是要跟他们说这个消息,然后一大家子吃个告别饭,只是这一切被白嘉扬那个混蛋小子给破坏了。
白老太越想越生气,心里又想着要赶紧回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给小榆儿。
江霖:“现在是八点,我正准备去打电话推迟行程……”
白榆打断他的话:“不用推迟,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我们按照计划走吧。”
她实在不想呆在京城了。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疲惫。
江霖:“好,那我回去收拾东西,等会儿过来接你,顺便跟爷爷说一声。”
白榆还想跟他一起回去,但被拒绝了。
江霖的意思是医院离火车站更近,她没必要来回奔波,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在火车上呆三四天,就算是卧铺,也会很辛苦,她不如在医院这边跟奶奶多相处一会儿。
白榆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便同意了。
江霖出了病房,便去找郑医生,把白榆忘记自己进过柜子的事情告诉他。
郑医生沉吟了半响后:“白同志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和复杂,我只能说你们尽可能少做刺激她的事情,至于你不告诉她真实情况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避免病人过分担忧自己的病情而导致变得更严重,至于其他的,我也没办法了,如果以后有条件的话,你们可以给她找找香江那边的医生,或许他们会懂得更多。”
江霖面色沉重,良久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郑医生。”
郑医生摆摆手:“不用客气,更何况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小时候爷爷给他讲起心理学的知识,他都是如饥似渴,可惜国内在这方面太落后了,希望以后能慢慢转慢。
江霖从郑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白嘉扬。
白嘉扬看着他,欲言又止,
刚才他站在门口,郑医生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没想到榆榆的病情那么严重,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榆榆从柜子里出来后,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她心大,现在看来她不是心大,她是不记得了。
江霖看向他:“别接近榆榆,如果她再有什么事,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白嘉扬终于体会到那种被人冤枉和百口莫辩的感觉,嘴里一阵发苦:“我不会伤害榆榆的……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不过我想跟你说,榆榆这种情况小时候就有了。”
江霖:“把话给我说清楚。”
白嘉扬努力回想了小时候的情景。
他小时候是个书呆子,常常跑到图书店一待就是一整天,因此他很长时间内并不知道他妈打榆榆的事情,榆榆也从来不跟他说,可有一次他从图书店回来,打开柜子时发现榆榆藏在柜子了睡觉,还怎么叫都没醒,他便把她从柜子里抱出来,醒来后他问榆榆为什么要跑到柜子里睡觉,她却说她没有,还说他在说谎。
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被她反过来这么说自己,不由也生气了,便没再管这事,后来她睡柜子的事情还发生了几次,只是每次醒来后她都没什么不对劲,因此大家都没当一回事。
江霖听完后,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疼爱榆榆,这次不过是一时心直口快说错话了,并不是不可原谅对吧?”
白嘉扬:“……”
江霖:“如果你真的疼爱榆榆,那就不会过了那么久才知道她在家里一直受委屈,你也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她,你不愧是你妈的儿子,一样的自私自利。”
白嘉扬:“…………”
江霖说完不再理会他,从他身边越过,径直走出了医院。
**
江老爷子已经回来,而且听了王叔的话,看两人一直没回来,正准备让王叔载他去医院,可还没动身,就见江霖回来了。
“榆榆怎么样了?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该不会是还没醒过来吧?”
江霖:“醒了,只是她不记得自己藏到柜子里的事情。”
江老爷子怔了下,但还是稳住了:“医生怎么说?”
江霖把医生说的话跟老爷子说了。
简单说就是,这病只能不要刺激她,除此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沉默了良久,江老爷子才道:“榆榆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她,至于这事,你也不用跟你爸,还有其他人说。”
对于他那个蠢钝的儿子,他比谁都了解他的性子。
若是被他知道白榆这个情况,说不定会让江霖跟白榆离婚。
“我知道。”江霖点点头,随即给他爸上眼药水,“前两天我爸就开过口,让我和榆榆立即去离婚。”
“岂有此理!别听你爸那个蠢货的话,如果妻子生病了就要离婚,那照他的意思,当年我是不是就应该一开始就抛弃你们奶奶?”
江老爷子气得不行。
当年妻子出了那事后,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有时候严重起来,不仅打她自己,还会打身边的人,他就有几次被她用花瓶砸破过头,可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婚。
夫妻是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革命伴侣,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
俗话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爷孙俩正说到江启邦,他就过来了。
江启邦看到江霖第一句话就是:“你妹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他知道女儿未婚先孕的事情后,也是气得不行,恨不得一掌扇死她!
但江又涵现在不仅流产了,而且还脑震荡,他别说打她了,就是骂都骂不得。
他就觉得他们最近三房真是各种不顺,江霖娶了个杀人犯的女儿,江凯进了监狱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现在江又涵又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总之一个个都想气死他。
接着娄秀英就跟他说,早知道一开始不让江凯跟白榆处对象,如果没在一起,现在江凯就不会被老爷子抛弃,还关在监狱里出不来,白榆也不会故意瞒着江又涵有对象的事情。
他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一切的根源在于白榆。
于是想让江霖和白榆的念头就再次袭上心头,这就是他为什么来到四合院的原因,他想赶在江霖回琼州岛之前,再次劝他离婚。
谁知他的话刚落地,肩头就挨着一棍子。
江老爷子拿着拐杖,对着他就是一顿抽:“这里有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吗?给我去外面跪着,等想明白了再进来!”
江启邦:“???”
他都一把年纪了,老爷子还当着打他,而且还是当着他儿子的面打他,他不要脸吗?
还有他做错了什么?
江启邦想不明白,只是落在身上的拐杖却明明白白地痛。
最终他还是落荒而逃,跑到院子去跪着了。
江老爷子:“你不用理会你爸,收拾好东西,和榆榆回琼州岛吧。”
江霖:“好,爷爷你保重身体。”
江老爷子挥挥手。
等江霖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江老爷子越想眉头皱得越紧,连王叔端茶过来都没察觉。
王叔:“老爷子,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别太操心了。”
江老爷子:“生了一群蠢货,怎么能不操心?江霖和榆榆两人都是好孩子,就是都没摊上好父母,我如今人在,还能压着老三那蠢货,以后我不在了,他又以父亲的名义压那孩子,我想想就毙了他!”
王叔闻言,幽幽叹了口气。
他也觉得江启邦有些糊涂,要是他有江霖这样出色的儿子,不知道该多高兴,他倒好,做老子的人,居然反过来嫉妒儿子。
真是太可笑了。
江老爷子看着橘色的灯光,突然说了句:“我要想个办法,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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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一出病房就看到她大哥了,不过她没理会他。
她和奶奶两人来到附近的国营饭店。
两人各要一碗手擀面,白榆看饭店的猪头肉晶莹剔透,看上去很好的样子,便多了一份猪头肉。
手擀面Q弹有劲道,加上爆香过的干辣椒,搅拌一下,香味四溢。
不过猪头肉倒是让她失望了,猪头肉煮过头来了,吃上去不够Q弹,而且也不够新鲜,真是白费她刚才那么期待。
吃完后,她让服务员打包了四个肉夹馍,准备等会上了火车后可以吃。
等吃完饭再次回到医院,江霖坐着轿车过来了。
离火车开车还有一个钟头,现在过去刚好合适。
来到火车站,远远就看到林向雪和她的家人。
林母拿着一条手帕不断地擦拭眼角,白榆一下车就听到林母说道:“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让我怎么放心?你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家,我要不然辞了工作跟你一起过去算了。”
林向雪大呼救命:“妈,你要是跟我过去的话,那我去琼州岛还有什么意义?”
林母:“怎么会没有意义?我实在放心不下。”
林向雪抱着她妈的手臂一边安慰一边撒娇:“妈,你放心吧,有白榆照顾我,还有她丈夫江霖,我不会有事的,要是去到那边我不适应,我就立即回来。”
林母被女儿这么娇滴滴地撒娇,心早就软成了一片:“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不适应就回来,还有到了那边,立即给家里打电话知不知道?”
林向雪点头:“知道了。”
说完,她就看到了白榆:“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白榆,你看她是不是长得又漂亮又可靠?”
白榆:“……”
说她长得漂亮她还能理解,长得可靠这又是什么形容?
林母走过来,夸赞道:“怪不得向雪一直在家里夸你,就是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么俊的姑娘,我家向雪被你一比,简直跟猴子一样。”
这话一出,林向雪几个哥哥和嫂子都笑了起来,一下子冲散了离别的哀愁。
林向雪就不依了:“妈,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林母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再次看向白榆:“白同志,以后向雪就拜托你照顾你了,向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里,如果她……”
林母絮絮叨叨,对白榆拜托了又拜托。
不过白榆一点也没觉得她唠叨,反而很羡慕林向雪有个这么疼她的母亲。
白老太这边也在叮嘱江霖:“小榆儿这个样子,我真是放心不下,不过现在家里这个情况,她去琼州岛也是一件好事,那边没有那么多纷扰,她也能开心一点。”
江霖:“我会照顾好榆榆的。”
白老太欣慰点头:“小榆儿交给你,我是放心的,就是她这个病……”
江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又道:“奶奶放心,我不介意,更不会因此跟她离婚。”
听到这话,白老太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小榆儿是个苦命的孩子,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
昏暗的灯光照在江霖身上,他的脸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黑暗中,晦暗不明,就听他声音低沉道:“不,是我的福气。”
白老太眼眶微红。
就在这时,白飞鹏和白嘉扬从家里拿了准备好的特产一起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徐映之。
三人都是大包小包。
徐映之自从知道白榆被气走后,一直很担心:“榆榆,我和我妈给你准备了我们京城的特产,回头你去了琼州岛要是想吃了也能吃到。”
白榆感激道:“谢谢你,映之姐。”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徐映之看白嘉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站在一旁,有心为他说两句话,但白榆完全不给机会。
白飞鹏和白嘉扬两人把家里带来的东西一起扛到火车上去,要不是江霖有人脉,让乘务员帮忙把东西放到单独的置物室里去,那小小的卧铺压根放不下。
“榆榆,我是个失职的父亲,才会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爸爸对不起你。”
他还来不及弥补女儿,她就要到琼州岛去,白飞鹏心里满是不舍。
白榆:“爸,你照顾好身体,还有奶奶的药您要叮嘱她吃,还有念念,如果奶奶那边照顾不来,就跟我说,我可以把她带到琼州岛去。”
奶奶毕竟年纪大了,要照顾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是很花费精神和体力的。
一家人都说遍了,就是独独漏了白嘉扬。
白嘉扬低垂着头,样子更加像只丧家犬。
白飞鹏也气大儿子说话不经脑子,但小儿子没了,他们就只有两兄妹了,他做父亲的最希望就是他们和和睦睦。
于是想了想,斟酌着道:“等你去了琼州岛,我就去河南那边打听你二哥的消息,只是……只怕是凶多吉少,我也心里做好了准备,如今这家里就只剩下你们两兄妹了,你大哥他知道错了,这一路过来他都想跟你道歉,你看能不能原谅他?”
白嘉扬连忙道:“榆榆,大哥对不起你,大哥不该说那些话,只要你肯原谅大哥,你打我骂我都行。”
白榆没吭声。
白飞鹏:“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气,只是你这就要去琼州岛,以后一年都回不了一次,看到你们反目成仇,爸和你奶奶的心里都非常难受,你就当是为了爸,也为了你奶奶,你就原谅你大哥这一次行吗?”
话音落地。
白飞鹏后背就吃了白老太一巴掌:“你个什么玩意儿,我用得着你来代表我!我是难受,但我不用小榆儿为了我而委屈自己,她想原谅就原谅,她不想原谅,我绝对不会逼迫她,你少在这里胡扯!”
难受是她的事情,但她不能为了自己不难受,就让小榆儿难受。
以爱的名义去绑架别人,那比强盗还要流氓!
白榆鼻子酸酸,一把抱住了奶奶:“奶奶,你是在这世上最疼我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白老太心软成一片:“奶奶一定长命百岁,奶奶还等着以后给你带孩子呢。”
白榆擦去眼角的泪花,站直身子看向她爸,也看向白嘉扬:“我可以原谅你,以后我还会当你是我大哥……”
白嘉扬听到这话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只是下一刻,就听白榆继续道——
“但,也只是大哥。”
大哥把她当成普通的家人,那她也会把他当成普通的家人。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对他掏心掏肺。
他们只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仅此而已。
白嘉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看着白榆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心里那个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
火车快开了,人流疯狂涌上火车。
就是有再多的不舍,也得要分开。
林向雪擦着眼泪,一步三回头跟家人道别。
白榆也最后抱了抱奶奶,然后被江霖牵着上了火车。
火车车厢挤满了人,跟沙丁鱼罐头一般,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而且气味非常难闻。
白榆以为他们带的东西就够多了,可别人带的也多,被子、锅盆碗筷、衣服,甚至有些人还把活的鸡鸭都给带上火车来。
汗味、脚臭味、还有鸡鸭的屎臭味,全部憋在车厢里面,白榆一上去就差点被熏吐了。
不过这种情形她上次已经经历过一次,还算是有经验,倒是林向雪,被熏得差点就打了退堂鼓。
等好不容易挤到他们的车厢,林向雪这才大大吐出一口气:“我的妈呀,那味道真是太绝了,我觉得我接下来几天都不想吃东西了。”
白榆被她夸张的模样给逗笑了:“没那么夸张,车厢里面好一些,接下来几天你要是不想出去,那打水之类的活儿让江霖哥去做就好。”
林向雪闻言,揶揄道:“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开口闭口就是你家男人。”
白榆气煞,伸手在她身上掐了一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你自己去打水好了。”
林向雪连忙告饶:“我错了,好白榆我错了还不行吗?”
一个车厢四个卧铺,白榆和江霖,以及林向雪三人都在同一个车厢,剩下一个卧铺位置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对方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一看就是多事的人,除了有香港脚以外。
白榆上辈子听说过香港脚,但没见识过,他们白家的人都没有脚臭,江家也没有。
可当那中年男人脱下鞋来时,一股好像死鱼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车厢。
林向雪对臭味十分敏感:“什么味道这么臭?”
下一刻就见对面卧铺的中年男人脱下自己的袜子,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她他“呕”的一声,被熏得连连干呕,而且连眼泪都被熏出来了。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用刚摸过袜子的手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大妹子,我这脚熏到你了。”
他也知道自己脚臭,但他也没办法。
他这臭脚是祖传的汗脚,用什么药都没用,而且他睡在上铺,总不能一直不脱鞋不脱袜子吧。
白榆:“……”
林向雪:“……”
想到接下来三四天都要闻这个味道,两人脸都绿了。
谁知到了下午,不知道江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说服了男人跟隔壁车厢的一个女人换了位置。
只是那个女人一进来,白榆就愣住了。
林向雪看白榆呆呆的样子,也抬头朝女人看去。
就见车厢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苗条的妙龄女子,看上去大约二十一二岁左右,长发飘飘,一头秀发又黑又亮,跟绸缎一般。
而她的五官跟她的头发一样出色,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脉脉含情,仿佛会放电一般,不过她整个人并不会因此而显得轻佻,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温婉气质。
总之,就是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人。
不过跟白榆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丢丢。
林向雪在心里给两人暗暗打了分,她觉得白榆如果可以打95分的话,那眼前这个女人就可以打90分。
不仅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其实更喜欢看美女。
车厢里走了个臭脚大叔,来了个漂亮的美人,林向雪心情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打招呼道:“你好同志,我叫林向雪,这是我的朋友白榆。”
在林向雪打量那女人时,女人也在打量着她们。
不过她的目光更多是落在白榆身上,这会儿听到林向雪的话,她殷红的唇瓣往上勾了起来:“你们好,我叫温静婉,温暖的温,安静的静,温婉的婉,很高兴认识你们。”
声音柔和不尖锐,让人听着仿佛春风拂过一般,十分舒服。
林向雪:“哇,真没想到你的人长得好看,声音又那么好听,连名字都这么有诗意,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温静婉:“你和你的朋友,叫白榆是吧,你们也很漂亮。”
林向雪看白榆一直呆呆的,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她:“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白榆这才回过神来:“你好,温静婉同志。”
温静婉,上辈子出现在江霖葬礼上的那个女人。
白榆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第43章 辣椒小炒肉
上辈子她只在江霖的葬礼上见过温静婉一面, 之后再也没有听过她这人。
她也不知道江又涵是从哪里得知江霖是为了温静婉才一直不找对象不结婚的,上辈子江霖是她的大伯,她自然不好意思过问太多。
早知道这辈子她会嫁给江霖, 她肯定要问个明白。
林向雪已经从卧铺下来, 帮温静婉搬行李:“温同志, 你是一个人吗?”
温静婉的东西不算多, 一个旅行箱, 还有真皮的手挎包, 样子很别致, 小巧玲珑的, 时下基本没什么人有。
这样的包在以后并不算什么, 但这时候还没有改革开放, 一般人不是用军挎包,就是用真皮的公事包, 像这种女士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温静婉笑着回答道:“对, 我是一个人。”
林向雪:“你和白榆都是勇敢的人, 一个人就敢出门, 对了, 我们这次要去琼州岛, 不知道同不同路?”
温静婉点头:“同路的,其实就是这个车厢的江同志知道我要去琼州岛,所以才问了我的意见, 问我要不要换过来这边。”
这话一出,不仅林向雪好奇, 就是白榆也觉得奇怪了:“你跟江同志是认识的吗?”
林向雪听到她用“江同志”来称呼江霖,不由笑出了口:“之前不还江霖哥前江霖哥短的吗, 怎么突然间这么客气了?”
温静婉听到这话,看看白榆,又看看林向雪:“你们和那位江同志是认识的?”
林向雪笑了起来,又指着白榆道:“何止是认识,你说的那位江同志是白榆的丈夫,他们前几天刚办了婚礼。”
温静婉愣了下,随即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江同志过去说服我换位置,我开始还以为他是自己受不了那位男同志的脚气,原来是为了白同志,江同志对你真好,还有,虽然晚了,但我还要跟你们说一声恭喜……”
“谢谢你。”
她在说这话时,白榆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显然,此时她和江霖两人也才刚认识。
她不能因为上辈子江又涵的一句话就怀疑和防备对方,更何况江又涵那人说话向来没有几句是真的。
想到这,她不再关注温静婉,拿起带来的书本看了起来。
这段时间来太多事情发生了,又跑来跑去,导致她的学习计划暂停了。
现在空闲下来,她就再次捡起课本复习了起来。
温静婉看她在看书,只朝她手上的书本瞄了一眼,并没有多问。
等温静婉拿着水壶出去外面打水,林向雪这才靠了过来,小声问道:“你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姓温的女人?”
白榆抬起头来:“我没有不喜欢,只是我觉得大家萍水相逢,没必要交浅言深。”
两世人她对温静婉都不熟悉,在这种情况下,没必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代出来。
林向雪还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有时候看似精明,但其实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不过她有个优点,那就是很容易听劝,这会儿就见她连连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怪不得我妈让我遇到事情多和你商量,我这人就是太热情了,什么都告诉人家,回头又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
白榆趁机给她安利学习的事情:“是这个道理,从京城到广城要好几天,你要是没事的话,不如跟我一起看看书。”
林向雪虽然不想看书,但一想到在火车上也没事做,于是便跟白榆借了一本书拿在手上随便翻翻。
等温静婉打完水回来,就发现林向雪对她的态度“降温”了很多。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对林向雪和白榆两人的态度也和之前一样,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络,保持着一个人让人舒服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江霖买饭回来。
火车上有供应卖饭的小车子,就是价格比较贵,很多人宁愿啃冷馒头。
但白榆现在不缺钱,因此没想在这方面委屈自己。
江霖带回来三个不同的菜,一个辣椒小炒肉,一个红烧肉,最后一个是小鸡炖蘑菇。
白榆让林向雪先选,林向雪又让她先选,两人推来推去,最后白榆选了辣椒小炒肉,林向雪选了小鸡炖蘑菇,江霖没得选,只能吃红烧肉。
小小的车厢里头一下子就弥漫着香气。
温静婉坐在上面的卧铺,笑道:“早知道江同志是去打饭,我就应该让你帮我也买一份过来,现在一想到外面那么多人,我实在是被挤怕了。”
要是换个男人,或许会站起来去帮她买一份过来。
但江霖只礼貌性“嗯”了一声,并没有帮她去买的打算,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白榆承认自己有点小心眼,虽然温静婉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但她还是没办法百分百放心,因此江霖一进来,她的目光就若有似无落在他身上。
不过这会儿她终于放下心来了。
江霖和温静婉两人并不认识,而且目前为止,江霖并没有表现出对温静婉有任何的兴趣。
想到这,她夹了一块小炒肉放进嘴里,猪肉味鲜滑嫩,锅气十足,倒是对得起这份价格。
温静婉没生气,反而笑笑地从带过来的包里头拿出几个乌米饭团:“这是我们老家的特产,你们也尝尝。”
说着她自己拿了一个后,把其他的递给林向雪。
林向雪一看,惊喜地“呀”了一声:“这是黑米饭团吗?我听说黑米特别有营养,还能养胃。”
温静婉解释道:“在我们那,这叫乌米饭团,不过它不是用黑米做的,而是用乌叶汁把糯米染成蓝黑色,再经过蒸晒后就成了乌米,你们试试。”
林向雪又“呀”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吃过,我奶奶江苏那边的,温同志难道也是江苏的吗?”
温静婉笑着点头:“对,我是江苏的,这真是巧了。”
林向雪刚才听了白榆“交浅言深”的话后觉得很有道理,因此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巴,这会儿听到温静婉和她奶奶是同个地方的人,加上对方给她分享了美食,一下子就觉得亲近了很多,也把“交浅言深”四个字给抛到脑后。
白榆在一旁看着,并未出声。
林向雪是成年人,她可以提醒,但不能像个老妈子一样管着她。
不过她也尝了温静婉给的乌米饭,乌米清香可口,里头的馅料十分丰富,有豌豆、小笋、咸肉、香菇、腊肠,以及咸蛋黄,嚼着特别香,让人胃口大开。
俗话说,吃人嘴软,到了下一次打饭时,白榆便让江霖帮温静婉也买一份。
**
公安局里。
“陈队,我们去秦彦成村里问过了,农药是秦正茵跟生产大队队长家要的,说家里有老鼠,至于硫酸,是一个叫梁俊的男人帮她做的,这个梁俊从年轻开始就喜欢秦正茵,一听说秦正茵需要硫酸,便跟在化学工厂工作的亲戚要来了材料,然后自己调制后给秦正茵。”
陈队长听着属下的报告,眉头蹙了蹙:“那他有说秦正茵为什么要硫酸吗?”
属下摇头:“没有,他也没问。”
陈队长:“那秦彦成的尸体呢?找到没有?”
他们前两天打开了秦彦成的棺材,如他们猜想的那样,里头果然没有尸体,只放了几块石头。
属下再次摇头:“找不到,我们几乎进行了地毯式搜寻,把每一个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秦彦成的尸体,生产大队的人也说没见过秦正茵和秦心卉两人有运东西出村。”
陈队长:“尸体总不能凭空消失,那个叫梁俊的知不知道?”
属下:“一问到这个问题,他就不出声了,我觉得他十有八|九知道点什么。”
陈队长把文件往桌上一扔:“既然都猜到了,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继续问,要是再不说,就用点手段让他说。”
属下应好后走了。
陈队长想了想,站起来让人把秦心卉带到审讯室去。
被关了好几天,秦心卉就是再淡定,这会儿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脸色憔悴,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一坐下来,她就先开口了:“陈队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陈队长:“秦彦成的死真跟你没有关系?”
秦心卉深吸一口气:“没有,没有,没有!这个问题我都回答了几千遍了,我有什么理由杀我爸爸,不对,从血缘来说,我应该叫他舅舅才对,但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他当成爸爸,他生了我养了我,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陈队长:“据我所知,养你的人是白家的吧?”
秦心卉脸上闪过一丝羞恼:“没错,白家供我吃供我穿,的确是他们养我长大,但你们不能要求一个双腿被截肢的人来养我吧?再说了,我杀了我舅舅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陈队长:“你担心私生女的身份被人知道。”
秦心卉:“知道我私生女身份的人可不止我舅舅一个人,还有白家,以及我名义上的生母段慧君,难道我要全部把他们都杀了吗?再说了,我要是介意这个身份,也不会主动告诉你们了。”
陈队长:“秦彦成的尸体在哪里,你真不知道?”
秦心卉:“不知道,我姑姑,也就是我妈,她叫了一个男人来帮忙,然后他们一起把尸体给拖走了,至于他们如何处理尸体,他们压根不让我知道。”
陈队长:“照你这么说,秦彦成是你母亲秦正茵杀死的了?案件发生时,你人在哪里?”
秦心卉:“那天舅舅突然说我不是他亲生女儿,我很震惊,让他不要开玩笑,他说他没开玩笑,还说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我又震惊又害怕,就跑到文工团去找我姑……我妈,然后她就和我一起回了乡下,我妈把我赶出门去,他们两人在屋里不知说了什么,等我回来,我舅舅就断气了。”
陈队长:“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秦心卉:“我害怕啊,当时她跪下来求我,说她跟舅舅吵架时不小心错手用枕头闷死了舅舅,她不是故意的,她哭得那么难过,而且从小到大她都那么疼我爱我,于是我就心软了。”
陈队长:“那你知道她随身带着农药和硫酸的事情吗?”
秦心卉:“我只知道她跟生产队的大队长家要了农药,她说她单位宿舍里有老鼠,要拿出去药老鼠,我便没有多想,至于硫酸,我就不知道了。”
陈队长:“秦正茵死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秦心卉:“她说了祝福我和江凯,你们不是问过江凯了吗?他应该能证实我说的话。”
陈队长沉默了下,挥挥手让人把秦心卉给带下去。
秦心卉挣扎了几下:“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说了我没有杀人!”
但陈队长没有回答她,她再次被关进了昏暗的监狱里面。
她简直要疯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每天吃不饱喝不好,身上更是被跳蚤咬得到处都是红印子,痒得她难受。
早知道她就不弄死秦彦成那个变态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想到万一要一辈子呆在监狱里,她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现在唯一能救她出去的就只有江凯了。
**
在被关了一个星期后,江凯终于被放了出来。
出来后,他才知道白榆已经跟着江霖去了琼州岛,他妹妹江又涵未婚先孕,又在跟他妈争执的过程中跌倒流产,至今还在医院,跟江又涵偷处对象的人居然不是别人,而是他当成兄弟的梁天宇。
江凯一阵恍惚。
他这才被关了一个星期,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让人颇有种“山中翌日,世上千年”的错觉感。
江启邦看他一副怔愣的样子,不由蹙眉道:“你现在回去洗个澡,把自己冲洗干净了,然后跟我去四合院跟你爷爷道歉。”
说起四合院,他脸上闪过一抹羞恼。
那天老爷子当着江霖的面训斥了他一顿,又让他去院子跪了大半天,跪得他两个膝盖差点废了。
最让他生气的是,江霖这个不孝子居然没为他说一句求情的话就直接走了,这个儿子算是养废了。
再有天赋又有什么用,江霖完全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江启邦越想越生气。
不过如今他也拿江霖没办法,有老爷子这座大山在头顶上压着,不过没事,他能等,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他还年轻,他总能熬到他当家做主那一天,到时候他倒要看看江霖还敢不敢违逆他这个老子的话。
江凯:“爷爷还是想把我扔去大西北吗?爸,我不想去,三哥不在京城,妹妹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江启邦看着孝顺的小儿子,心里的气消散了些:“等会儿我跟你一起求求你爷爷,无论你爷爷说什么,你可千万别顶嘴。”
江凯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点头应了好。
两人先回军区大院,江凯一个星期都没洗澡了,这一路回去,差点没把江启邦给熏死。
回去后,他在浴室里冲洗了大半个钟头才出来,总算把身上的酸臭味给洗干净了。
接着两人又马不停蹄去了四合院,江老爷子不在,两人只好坐在客厅等,等到大半夜江老爷子才回来,结果江老爷子见都没见两人就让他们回去。
江老爷子让王叔传话,“让江凯那臭小子收拾好东西,明天就给我滚去大西北!”
江凯差点没把鼻子都给气歪了。
回到家里,他立即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然后拿起笔写起了小说。
他后悔了,他当初不仅应该把江霖写成残疾,还应该给江老爷子一个暴毙的结局。
不过他觉得既然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那现在改过来应该也不迟,因为他下笔如有神,把中间的小说细节修改了过来。
按照之前的计划,江霖应该是在两年后去世,但他现在等不及了,他要江霖现在就去死。
还有江老爷子那个老不死的,明天就可以心脏病爆发死翘翘,还要把江家所有的人脉和财产都留给他一个人。
写完后,他终于满意了。
把小说藏起来,然后倒床大睡起来。
第二天起来,江老爷子果然心脏不舒服进了医院。
江凯兴奋得差点原地跳起来,当下就洗漱,然后和他爸以及娄秀英三人急匆匆来到医院。
江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其他房的人皆是一脸忧心耿耿的样子。
江凯也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但内心激动地在疯狂大叫。
太好了!
没想到他只是随便写一写,这个世界的轨迹就按照他想要的发生改变。
那等会儿回去,他就要把白榆写成跪在他面前求复合的舔狗,他要把她的自尊心狠狠宰他脚下,再把她变成自己的性|奴,这样才能一解他的心头之恨。
不过不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接手江家的人脉和财产。
想到这,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准备以最完美的姿态去迎接巅峰的到来。
因为医生不让其他人进病房,所有大家都聚在门口等待。
过了半个钟头,病房终于被打开了。
王叔从里面走进来,目光往人群扫了一眼,最终落在江凯身上:“老爷子有东西要给你。”
众人的目光“唰”的下就聚集在江凯的身上。
江凯心跳如雷,因为太过兴奋,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但他还是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地淡定:“不知爷爷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王叔掏了掏口袋,然后从里头拿出一张票,递过去道:“老爷子让你现在就滚去大西北,这是去大西北的火车票,今晚十点半开车。”
江凯:“???”
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
当头棒喝。
江凯整个人呆住了,一脸不置信地看着王叔。
说好的人脉和财产呢?
**
还差一天就要抵达广城。
在这三天里,温静婉和她们相处得相安无事。
林向雪到底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和温静婉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会分享美食,但绝口不再说自己或者家人以及单位的事情。
白榆和江霖两人则更疏离一些。
直到这天下午。
白榆和林向雪两人一起去上厕所。
火车上的厕所不在他们这边的走廊,而是要挤过层层的人群去到另外一头。
这一路过去,真是过千关斩万将,车厢里的汗味、臭味,恶臭熏天,白榆都是憋着气过去的。
抵达厕所才是考验的开始,这时候的卫生设备非常不好,一个火车上那么多人,可想而知那厕所有多脏有多臭,而且这个年代的绿皮火车都是采取直排厕所,简单来说,就是旅客的大小便,都会直接排泄在轨道上。
这样听上去很恶心,但眼不见为净还好,比较让人受不了的是遇到反吹进来的风时,那股味道真是回味悠长,让人三天前的饭都几乎要吐出来。
白榆先用完厕所,便走远一点在外面等林向雪。
刚站了一会,突然一个小不点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一把抱住白榆的大腿:“妈妈!”
白榆低下头,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小朋友,我不是你妈妈,你跟你妈妈走失了吗?”
小女孩看清白榆的样子,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一下子哭了出来:“妈妈,绵绵找不到妈妈了。”
白榆朝四周围看了一眼,大声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有人认识这孩子吗?”
问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看来小女孩的家人并不在附近的车厢。
白榆只好蹲下去问道:“小朋友,你刚才从哪里走过来的?”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指了指右边的车厢,可下一刻,又指向左边的车厢,显然她自己也记不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白榆没有办法,只好跟林向雪说了一声,然后抱着小女孩去找乘务员。
乘务员显然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小女孩,一下子就把小女孩给哄着抱了过去,然后抱着小女孩去找她妈妈。
白榆看乘务员很靠谱,就没有跟着过去,可等她回到厕所的地方,却没了林向雪的踪影。
下一刻,前面不远处的车厢就传来一阵骚动。
白榆扭头看向,就看到林向雪扯着一个中年妇人的衣服不让对方走:“这个肯定不是你家的小孩,不说这孩子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就看你们穿的衣服,就不像一家人!”
中年妇人四十来岁的模样,面色蜡黄,五官扁平,身上穿的衣服满是补丁,可她手里抱着的小孩子却皮肤白皙,五官十分俊秀,身上穿着一件羊绒小外套。
羊绒可不便宜,肯舍得花钱给小孩子买这么好布料的家庭肯定不会穷到穿满是补丁的衣服。
中年妇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你这是狗眼看人低,孩子长得像她妈,还有就疼爱孩子,愿意给他最好的衣服穿不行吗?谁要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的,快放手!”
林向雪:“我不放,除非你跟我去找乘务员,我要确认了你的身份后才走,要是我弄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中年妇人不耐烦了,一把推开林向雪:“什么狗东西,老娘没空跟你扯!”
林向雪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你别走,我现在就去叫乘务员报警!”
白榆想挤过去,但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她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根本过不去。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公安同志过来了。”
林向雪听到这话,连忙扑上去要去扯住那中年妇人不让对方走,可不等她碰到中年妇人,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下一刻他的脖子就多了一把刀子。
她被一个中年男人暴力抓住,刀子抵在她修长白净的脖子上,那刀闪着光,只要稍稍一动,就会割开林向雪的气管,让她一命呜呼。
刚才看热闹的人慌了,尖叫着到处逃窜,车厢内顿时乱成一片。
林向雪脸白得好像一张纸,双腿发软。
白榆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逆着人流朝林向雪挤过去,但慌乱的人群疯狂涌过来,把她推得更远。
她急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公安同志怕他伤到人质,不敢冒然上去救人。
就在这时,火车的广播开始播放了起来,意味着火车很快就要靠站。
中年妇人抱着小孩子靠了过来,和中年男人对视一样,两人都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火车站的人更多,到时候公安要抓他们就更难上加难,必要时候他们还能丢掉手中的小孩。
两人很有默契地朝车门挪过去,就在车门要打开的瞬间,突然一个身影如同闪电般攻上去,一把踹飞了男人手里的刀子。
男人吃痛,不等反应过来就江霖被一个过肩摔。
公安同志看男人被制裁住,立即涌了过来。
妇人眼看着逃不掉了,瞪着林向雪,目露凶光。
要不是这个贱人,他们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想到这,她一把丢掉怀里的小孩,也从身上掏出刀子就要刺向林向雪。
江霖那边正抓着男人,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眼看着刀子就要从刺中林向雪的后脑勺,突然又是一个身影闪过,生生用手抓住了女人的刀子。
林向雪脖子被割伤了,昏呼呼的,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响动,她一扭头,就看到温静婉手抓着刀刃,鲜血淋漓。
她这才知道温静婉救了自己,要不是温静婉抓住对方的刀子,只怕这会儿她已经没命。
中年妇人如亡命狂徒,一脚踹在温静婉的肚子上,手里的刀就要刺过去。
不过她跟中年男人一样没有成功,江霖比两个公安同志的动作更快更迅猛,再次一脚踹飞了刀子。
下一刻,中年妇人双手也被拷了起来。
等车站靠了站,白榆这才找到机会来到林向雪和江霖等人身边。
林向雪看到白榆,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白榆,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多亏了江霖和静婉两人,要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白榆敏锐注意到林向雪对温静婉的称呼由温同志变成了静婉:“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刚才想过去你那边,但我挤不过去。”
林向雪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说给白榆听,其中对温静婉徒手抓刀的事情赞了又赞。
白榆微微挑眉:“你是说她赤手抓住了刀刃?”
林向雪狠狠点头:“静婉真是太勇敢了,要不是她,我现在后脑勺可能已经多了一个大窟窿。”
白榆顿了下:“那我们回头真是要好好谢谢她。”
林向雪又点头:“那是必须的……”
话还没说完,温静婉就从医务室出来了,只见她手里包扎得像个粽子。
林向雪见到她,立即抛下白榆扑过去:“静婉,你的手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温静婉:“你不用担心,医生说没有伤到筋脉,只是皮外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林向雪松了口气:“真是太好了,静婉,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好姐妹!”
温静婉笑了笑:“其实说起来我也要感谢江同志,要不是江同志那一脚,只怕我现在也没办法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林向雪:“这么说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江霖是你的救命恩人。”
阳光照在温静婉白皙的面容上,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在发光。
白榆看着她,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不过不容她多想,江霖就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了。
白榆迎上去,用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你没事吧?”
江霖看着她:“放心,我没事。”
林向雪和温静婉两人走了过来。
温静婉看向江霖:“江同志,真是谢谢你,俗话说大恩不言谢,你这份救命之恩,我放在心里了。”
江霖:“不客气。”
林向雪也跟江霖道谢,随后问道:“那两人是什么情况,真的是人贩子吗?”
江霖:“那妇人是人贩子,但那男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特务,至于其他的,你们就不要多问。”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向雪:“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不过这样一来,受伤也是值得的了。”
人贩子已经够可恶的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是特务。
现在能将两人一网打尽,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对于后面公安同志怎么处理,那个小孩后面能不能回到家人身边,便不是他们能过问的。
他们重新上了火车,然后在一天后抵达广城,之后再坐轮船,终于在三天后抵达了琼州岛。
温静婉在琼州岛口岸跟他们道别。
林向雪抓着温静婉的手很是不舍:“静婉姐,回头等我安置下来后,我再过来找你玩。”
从温同志到静婉再到静婉姐,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
海风扬起温静婉的秀发,她笑着点了点头:“好。”
之后白榆三人又坐了一两个小时的车,这才抵达海军基地。
他们抵达海军基地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周围漆黑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林向雪刚坐轮船时看到海还很兴奋,只是谁在连坐了36个小时的轮船后也兴奋不起来,而且周围黑压压的,完全比不上京城的繁华。
白榆看她呆愣的样子,笑着问道:“该不会是后悔了吧,不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向雪把目光从周围收回来:“谁说我后悔了!你别小瞧人,我一定会在这里扎根的!”
白榆:“好好,那我就等着瞧,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跟我一起住,等后面你找到工作了再搬出去。”
经过了那天的人贩子时间,她也不放心把林向雪一个人丢在招待所里头,万一出了事,她实在没办法向林家交代。
更何况招待所一天一元,住一晚还行,长久住太浪费了。
林向雪朝在跟哨兵说话的江霖看了一眼,小声道:“这样会不会妨碍到你们,毕竟你们才新婚。”
白榆脸微微发热,只是不等她回答,林向雪突然“哎哟”了一声,然后捂着肚子压低声音道:“我的肚子好疼,这里哪里有厕所?”
白榆朝周围看了一眼:“这里周围都没有,最近的便是我们的住处了,从这里走过去大概十分钟左右,你能忍吗?”
林向雪:“不能忍也得忍啊,我们快走吧。”
白榆跟江霖说了一声,两人便火速朝江霖的住宿狂奔过去。
林向雪也觉得丢脸,但这会儿肚子实在太疼了,她也顾不上丢脸了。
等两人狂奔到住处,林向雪已经快忍不住,实在等不及白榆找钥匙开门:“还有没有其他厕所?”
白榆指着隔壁道:“那里有个厕所,隔壁住的是江霖哥的朋友,不过看屋里没开灯,这会儿不是睡着了就是出任务去了,你赶紧去吧。”
林向雪没听她说完就飞奔过去了。
那是一间搭成小木屋的厕所,林向雪伸手就要拉开门,谁知怎么拉都拉不开。
奇怪,难道是门坏了?
肚子再次传来一阵绞痛,于是她也顾不上多想,更加用力拉扯木门,结果里头好像有一股力量在跟她对抗。
蹲在屎坑上的葛大川:“???”
谁在外头?
谢旭东昨天刚搬出去了,江霖还没有回来,谁会来扯厕所的门?
他突然想到昨天值夜班时一个兵大哥给他说的鬼故事,说他们村里头有个女人掉进屎坑里死了,之后只要有人去厕所,她就会出来吓唬人。
正好这个时候有一阵风吹过,他的屁股突然感觉凉飕飕的。
葛大川心里一紧,越发用力地拉住门。
林向雪感觉快要憋不住了,人在绝境时往往会迸发出意想不到的力气,加上那木门风吹日晒,年久失修。
就听“砰”的一声。
木门就这么硬生生被林向雪给扯了下来。
扯了下来。
来。
林向雪定睛看去,就见一个脸黑得看不见的男人翘着一个白花花的屁股用震惊恐慌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
门倒下的那一刻,葛大川瞪大了眼睛,定睛看去,就看到一个脸色苍白,头发装牙舞爪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
林向雪:“???”
葛大川:“???”
现场安静了几秒。
下一刻,林向雪尖叫了起来:“妈呀,变态!!!”
葛大川也叫了起来:“妈呀,女鬼!!!”
第44章 生煎包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林向雪脸红成猪肝色,朝葛大川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实在太尴尬太丢人了!
她这辈子就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情!
可她当时听白榆说隔壁没灯亮着,他们要么睡着了要么出任务去了, 因此一根筋就以为厕所里绝对不会有人, 也因此当木门倒下来, 她看到厕所里居然出现一个光屁股的男人时, 下意识就以为自己遇到了变态。
叹气, 火车上留给她的后遗症太大了, 现在看谁都不像是个好人。
葛大川脸也红红, 当然他脸太黑了, 因此没人看出来:“没事没事, 误会一场。”
白榆也没想到一来就出现这样大乌龙, 不过误会解除了,她给两人做介绍:“这是林向雪, 我的朋友,会在琼州岛暂住一段时间, 这位是葛大川, 是江霖的同事, 葛同志也是京城人。”
林向雪垂着头看着地面, 声音小小的:“你、你好, 葛同志。”
葛大川也不敢正眼看林向雪:“你、你好,林同志。”
江霖的到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旭东呢,他没跟你一起住了?”
葛大川对上江霖就自然多了:“你走后没两天他就跟孙蔷薇回南京了, 两人在南京领了证,前天回来后就搬去新的住房。”
说起来真心酸。
本来三人都是老光棍, 而且他还是三人中年级最小的,可江霖和谢旭东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结婚了, 现在三人里头就只剩下他这个光棍。
白榆听到这,不由问道:“是不是结婚后就能申请新的住房?”
江霖点头:“明天我就去递交申请,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白榆怔了下:“这个还能自己选的吗?”
江霖:“一般来说不可以,但有多余住房空出来时,可以自己做选择。”
他没说的是,以他的级别,可以做的选择比谢旭东多。
白榆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那真是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有带院子的,我想在院子里种点花和青菜。”
两辈子来,她都很想有个带院子的房子,然后在里面种种花,每到夏天,红花绿叶开满整个院子,再种点青瓜、番茄之类的青菜,想吃的时候就到院子里摘,又有成就感又方便。
这里临海,如果在院子里弄个茅草棚,再弄两张躺椅,闲暇时躺在椅子上,吹着海风,喝着饮料,欣赏着院子的花,那简直不要太惬意。
江霖现在住的这房子虽然也有院子,但严格来说,只是用矮墙随便圈起来,矮墙直到大腿的高度,小孩子都可以随便爬进来,而且谁路过都能把里头看得清清楚楚,因此这矮墙有没有并没有区别。
江霖看着她:“好的,我明白了。”
因为一段时间没住人,屋里的东西都蒙上一层灰尘,几人合力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其他地方等明天再收拾。
葛大川本来想帮忙,但他明天一早要去出任务,江霖和白榆便没让他留下来。
好在房子不大,半个钟头后终于把卧室收拾出来,既然谢旭东搬出去了,在林向雪找到房子之前,江霖就去隔壁和葛大川一起住。
江霖去雷大姐那边烧了热水后提回来给白榆洗澡洗头。
林向雪看得一脸羡慕。
刚开始看江霖一脸淡漠,又长得那么帅,她还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不会太体贴,可这一路过来,江霖把白榆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连她也托白榆的福被照顾到了。
她以后找的对象要是有江霖一半好,她就烧高香了。
江霖把屋里的水壶装满热水,走出来刚好撞上林向雪的目光。
林向雪连忙道:“我先回卧室,等榆榆洗好后我再出来。”
江霖再好也是有妇之夫,还是她最好朋友的丈夫,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觊觎对方。
谁知江霖却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跟我出来。”
说着他转身走到院子。
林向雪怔了下才跟上去。
院子里没有灯,月光蒙蒙的。
孤男寡女,要是被人看到不太好,林向雪走出来,和江霖保持着两个手臂的距离:“江同志,你要跟我说什么?”
江霖目光看向屋内,顿了下道:“榆榆她睡品不是很好,不过她自己并不知道。”
林向雪还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个,连忙不在乎道:“你放心,我跟榆榆是好朋友,无论她的睡品如何我都不会笑她的,而且本来就是我打扰了你们,真是很抱歉,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然后搬到宿舍去。”
江霖却没在意她的话,继续道:“她睡着之后会说梦话,偶尔还会起来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如果你看到了,请不要大声尖叫或者尝试叫醒她。”
这次林向雪愣住了,好半响才问道:“榆榆这是……梦游吗?我记得我家一个亲戚有这毛病。”
江霖:“不是梦游,是来京城之前受了刺激。”
白榆忘记了自己躲进柜子的事情,之后在火车上情绪也很正常,他还以为她已经好了,只要不要再刺激她,她就不会再出现躲柜子那样的事情。
可他们住在广城招待所的那天晚上,她再次出事了。
那晚,他正要睡着时,睡在他身边的白榆突然尖叫了起来,他第一时间就清醒了,然后就看到白榆挥舞着双手,好像一个溺水的人。
之后她又在梦中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仿佛是梦魇,就在他准备把她叫醒时,她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精准找到房间的柜子想把自己藏进去。
不过招待所的柜子实在太小了,最终她只把自己双手双脚藏了进去。
那个过程,他一直跟在她身边,她眼睛睁着,却看不到他的存在。
直到她再次安静下来,他才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去。
这种情况只发生了一回,但他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所以他必须跟林向雪打个预防针。
林向雪听了后,良久都没有动弹,下一刻就捂着脸哭了起来:“榆榆她太可怜了……她大哥怎么那么可恶,我要是知道,我肯定要抽她大哥几个耳光!”
江霖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第一次有了抽烟的冲动。
林向雪很快就擦干了眼泪:“江同志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榆榆的,一旦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之前她不知道白榆有这种病,一路上都是白榆照顾她比较多。
以后就由她来守护和照顾白榆!
等白榆洗完澡出来,江霖和林向雪两人已经回到屋里,林向雪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
白榆一边擦头发,一边道:“热水我留了些,够你洗的了,你赶紧趁热去洗。”
京城已经入秋了,早晚都要穿长衣长袖,但琼州岛这边还在夏天,显然是入秋失败了。
不过现在晚上有点凉,加上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过来,白榆觉得还是洗个热水澡会舒服点,因为给林向雪留了部分热水。
林向雪看了她一眼,然后像平时那样扯起嘴角:“好,我这就去洗。”
等林向雪进了浴室,客厅里只剩下白榆和江霖两个人。
江霖另外拿了一条干的毛巾过来,很自然就帮白榆擦起了头发。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白榆额头的碎发上,把那一撮碎发染成金色的,毛绒绒的,显得很可爱。
两人都没有出声,但这一刻显得那么温馨。
风吹进来,她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江霖手痒痒的,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帮她梳理头发。
每当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头皮时,白榆就忍不住起一层鸡皮疙瘩,担心事情往不可描绘的方向发展,她打破了沉默:“江又涵的情况如何了?”
因为卧铺有其他人在,她和江霖很少有时间说起江家的事情。
江霖:“她从床上跌倒下来,导致脑震荡,孩子也没了,医生说以后不好生育。”
白榆“啊”了一声,回过身子看着他:“怎么会这么严重?”
那天她只想给江又涵一点教训,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想必娄秀英和江又涵更加恨她了。
江霖用手轻轻抚平她眉间蹙起的皱纹:“这事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如果那边打电话或者写信过来,你也不用搭理。”
白榆顿了下才叹气道:“我没自责,就是我觉得她们肯定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她现在人在琼州岛,加上又有江老爷子这座大山在,她们自然拿她没办法。
可他们不会在琼州岛呆一辈子,老爷子也年纪大了,等哪天老爷子走了,就是他们开始作妖的时候。
江霖可以不在意娄秀英这个继母,可江启邦是他亲爹,江又涵也是他妹妹,他夹在中间肯定不好做人。
白榆想想就觉得头大。
江霖喊了她一声:“白榆。”
白榆仰起头看着他:“嗯,怎么了?”
江霖:“别担心,有我。”
说着他抱着她的脸,俯低下去,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一触即离。
白榆心漏跳了一拍,小猫儿一样,用脸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掌:“好。”
话刚说完,浴室就传来动静,两人赶紧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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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雪担心了一个晚上,身体太疲倦了,但又担心白榆会随时醒过来了,于是一个晚上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第二天起来,她眼底下浮现了两个青色黑眼圈。
白榆这一觉倒是睡得很舒服,年轻就是好,就是再累睡一觉起来又生龙活虎的。
不过看到林向雪这模样,不由奇怪道:“你这是认床吗?”
林向雪打了个哈欠,尴尬道:“算是认床。”
白榆:“等过两天就好了,我们吃早饭吧,吃完我带你到处逛逛,顺便看看有没有哪些部分要招人。”
江霖已经出门了,不过去部队前,他去饭堂给她们打了早饭过来,并贴心地用热水温着。
林向雪也饿了,点了点头,赶紧坐过来把盖在海碗上的盘子拿开:“哇,是生煎包,我好久没吃生煎包了,不知道这边的生煎包跟京城会不会不一样?这个又是什么,我怎么感觉好像看到了猪肺?”
白榆端起汤喝了一口,甘甜味浓,点头道:“你没看错,就是猪肺汤,生地炖猪肺,很清凉降火,这边跟京城不一样,很容易上火,生煎包比较热气,和生地猪肺汤是最好的搭配。”
林向雪在广城时看到每家国营饭店都有卖凉茶时认识到了“热气”两个字,因此这会儿听到白榆的话,她并没有觉得奇怪,拿起一个生煎包咬了一口。
外焦里嫩,皮非常酥脆,咬开后汁水爆出来,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真是让人吃了一个还想再吃一个。
两人把一盘生煎包干完,吃得小肚子鼓鼓的,这才出门去。
**
江霖给大家带了喜糖回来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结婚发喜糖这事不稀奇,稀奇的是发喜糖的人是江霖。
以前的江霖多冷淡啊,就是人家姑娘跑到他面前跟他表白啊,他都不多看一眼,结果京城来了个姑娘,两人没几天就成了,现在还给大家发喜糖。
照这速度,说不定江霖很快就要升级做爸爸。
有人就揶揄潜艇队第一支队的副团丁跃:“老丁啊,你看江霖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丁跃和江霖两人都是副团级别,但一个在第一支队,一个在第二支队,只是江霖比丁跃年轻七岁,而且能力还在丁跃之上,以后肯定还会往上升。
丁跃觉得江霖就是靠背景才爬得那么快,而他是完全靠自己打拼上来的,因此一直很嫉妒江霖。
为了事业,他熬到今年三十二岁还没有对象,之前江霖也没有对象,丁跃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江霖说结婚就结婚,这一下子,他又多了一样输给江霖的地方。
他还意识到,如果他现在不赶紧找个媳妇结婚,那他以后的儿子也要落后江霖的崽。
想到这,他扯了扯嘴角:“我亲戚说要给我介绍个江苏的姑娘,我打算去看看,说不定这次就成了。”
之前亲戚说要给他介绍个江苏的大龄女同志,他当时想不想就拒绝了。
现在为了不输给江霖,他决定就见见对方。
**
白榆带着林向雪朝沙滩走去。
一群兵哥跑着步从她们面前经过。
两人裙摆飘飘,皮肤白皙,身材苗条,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葛大川也在其中。
他首先认出了白榆,扭头看过来。
正好一阵风吹过来,吹起林向雪的秀发,她白皙的脸庞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
葛大川一下子看清了她的脸。
心脏“砰”的漏跳了一拍。
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眼,他居然有种为她花钱的冲动。
他挠了挠头。
啊,头好痒,好像要长恋爱脑了。
第45章 老母鸡椰子汤
白榆看葛大川呆呆看着林向雪, 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一回头,就看到林向雪也直直看着葛大川。
她秀眉一挑道:“你……为什么一直盯着葛同志看?”
林向雪回过神来, 一脸懵逼:“葛同志在哪里?”
百元怔了下:“刚才从你面前跑过, 脸黑黝黝的那个就是葛同志, 你刚才难道不是在看他吗?”
林向雪一脸恍然的模样:“原来他就是葛同志啊, 我刚才看那个人, 是因为他在看我, 我后来又多看了两眼, 因为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长得这么土帅, 你说他丑吧, 他五官却很端正, 你说帅吧,但周身又冒着说不出的土气, 就土帅土帅的,灰头灰脸的帅。”
昨晚的事情太丢人了, 导致后来她一直不敢正面去看葛大川的脸, 因此刚才没有认出对方来。
白榆“……”
这形容有点礼貌, 但不多。
白榆怔了下, 随即笑了出来,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不得不说林向雪这形容太精准了,她一直觉得葛大川长得好像说不上帅, 但又不能说不帅,原来是土帅。
这词绝了。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 接着两人按照计划去海边踏浪。
海景是真的美,百看不厌的美。
七十年代的还没有人来海边旅游度假, 周围没有白色垃圾,也没有到开发过度的商业,一眼望过去,除了沙滩,就是海水,两边是高大的椰子树,天上飘着棉花糖般的白云。
舒适的海风吹在脸上,真是太惬意了。
白榆把相机从京城带了过来,两人一会儿背对着大海拍一张,一会儿面对着大海一张。
这么漂亮的景色不拍照留念真是太可惜了。
之后白榆又带着她到岛上其他地方逛了逛,哪些地方是军事重地不能去,哪些地方是可以去,她都详细给林向雪说了一遍。
去招待所时,她还遇到了冯招娣,她正在跟一个女人在吵架。
那女人四肢干瘦,一米五几的身高看上去只有八十来斤的样子,双颊凹陷下去,脸色十分苍白,全身就只有一个肚子高高耸起。
不过冯招娣的眉眼跟她很相似,白榆猜测她应该是冯招娣的妈。
她们正在用闽南话吵架,白榆和林向雪两人跟听天书一样,等到那女人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走后,白榆才过去跟冯招娣打招呼。
冯招娣看到她很高兴,就是脸色依旧不太好,聊了几句后她主动坦白:“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妈又怀上了吗?最近去检查才发现怀的是双胞胎,我让她别生她不听,还说是为了我们几姐妹以后有人撑腰才生的,我只好把招待所发的东西偷偷藏起来给她吃,可她倒好,还要拿去讨好我奶奶,真是气死我了!”
白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瘦还怀了双胞胎,总觉得不太妙。
不过白榆没打算插手别人的家事,省得弄得一身骚。
跟冯招娣分别后,她和林向雪两人又去了邮政局,两人分头打电话回家。
白老太接到她的电话,又高兴又激动:“我的乖乖,知道你们安全抵达奶奶就放心了,奶奶打算等你爸从河南回来后就带念念回天津去。”
“我爸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那天奶奶跟她说了要回天津的事情,当时她还以为只是奶奶一时的气话,因此听到这话她沉默了下,选择就轻避重问起她爸的事情。
白老太:“他大前天就出发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河南那边,具体情况还得等他回来再说。”
大家心里都没说的是,这事只怕凶多吉少,过去不过是为了一个交代。
白榆:“那李克呢,他回来了吗?”
白老太:“那小子隔几天就过来看一次念念,只是到底去干什么,他还是不肯说,不过这次过来,他给了我二十元,说是给念念的生活费,你说他一个半大的小子,哪里来这么多钱?”
白榆一下子就想到了“黑市”两个字,她怀疑李克应该是跟着人去黑市倒卖东西。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这么多钱,只不过干这个风险太大了,而且他年纪还小,最好还是回去学校念书。
看来等她爸回来后,让他跟李克好好谈一谈。
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眼眶通红的林向雪。
林向雪看白榆看着自己,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睛:“我妈哭得稀里哗啦的,把我也弄得想哭了,她还说她一有空就过来这边看我。”
白榆很羡慕她们的母女感情:“走吧,我带你去吃这边的地道美食,保准你吃了更不想走。”
听到有吃的,林向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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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还以为房子的事情不会那么快,谁知到了第二天就有消息了。
新房子离旧房子不算太远,走路只要五六分钟的距离,可面积翻了好几倍,最重要的是外带一个七八十平方的院子。
白榆迫不及待就过来看新房子。
那是一栋有着两层小楼的房子,白墙红顶,二楼还有个小露台,在上面可以一览无遗看到大海,阳光下,海面波光粼粼,仿佛被撒进了一把银子般,美得让人心醉。
新房子不仅有独立厕所,还有独立厨房,就是里头没有自来水,整个房子只有院子里安装了个水龙头。
不过聊胜于无,回头买两个大缸放在厨房和厕所里,这样用起来就会方便很多。
白榆把房子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越看越喜欢。
“这一片我准备种点生菜、青瓜和番茄,茄子也来一点,这一片靠近墙边,种点蔷薇,到时候让它自己爬墙,到了明年夏天,说不定就拥有一面满是红花的墙,这里我想砌个亭子,亭子下放几张躺椅,闲暇时躺在上面看书吹海风,肯定很惬意。”
白榆不知疲倦地说着自己对新房子的规划。
江霖一直看着她,她说一样他就点点头说好。
其实无论白榆说什么,他都说好。
她在闹,他在笑。
林向雪看着这一幕,羡慕得仿佛吃了一嘴的酸柠檬。
其实之前家里一直催她找对象,她并没觉得很着急,毕竟她年纪还不算大,可这段时间来看到江霖那么宠溺白榆,不由让她也萌生了赶紧找个人结婚的念头。
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去哪里找个人结婚。
不过听说部队里有很多单身汉,到时候让江霖帮忙介绍一下,想到这,她也忍不住期待起新生活来。
白榆迫不及待想要住进来,当天就开始打扫。
首先把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通风,然后把上个住客留下的垃圾通通清出去。
这一清理就发现需要修正的地方不少,房子靠海很潮湿,不少墙壁发霉了,尤其是厨房的地方,到处都可以看到黑乎乎的霉菌。
这些霉菌对身体很不好,白榆决定让江霖找人把整个房子的墙壁都重新刷一回。
这样一来肯定要花多不少钱,可干净崭新的房子住着心情舒坦,白榆觉得这钱还是必须花。
琼州岛潮湿,这也意味着虫蛇很多,除了要买硫磺和驱虫药外,白榆觉得还可以养几只鸡。
“养鸡我越想越觉得好,鸡能下蛋,平时还能帮忙消灭烂叶子蜈蚣蟑螂等虫子,等老了下的蛋少了,就杀了做成老母鸡椰子汤,一举三得,是不是很划算?”
岛上最不缺的就是椰子了,她上次过来喝了不少椰子,但没有厨房,因此她没做过椰子老母鸡汤,等厨房弄好,她要弄来试试。
这种老房子,蜈蚣蟑螂是少不了的,养几只鸡能够减少好多虫子,这叫防范于未然。
白榆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到。
谁知却见江霖看着她,眼底闪着笑意:“是很划算,从出生到死每一分价值都被榨得干干净净,母鸡们听了都会觉得鸡生无憾。”
白榆:“……”
林向雪:“好一个鸡生无憾,噗嗤哈哈哈哈……”
她没想到江霖还会说笑话。
白榆也是第一次听见江霖说冷笑,不过养鸡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回头她准备拜托雷大姐帮自己看看谁家有鸡崽可以抓几只来养。
一楼除了厕所厨房和客厅,还有两间房子,一间白榆打算用来做储物间,放一些杂物。
另外一间光线好,又通风,又正好对着院子,白榆准备做成客房,现在给林向雪住,以后奶奶过来也能住。
二楼被小露台占了部分面积,只有两个房间,大的那间白榆准备做成她和江霖两人的主卧,旁边的小房间就做成书房,以后他们两人可以在里头看看书写写文件。
露台也有不少霉菌,除了重新刷墙,还需要加固一下,这边每年都有好几个台风,她担心一旦台风来了,露台会积水往屋子里灌。
院子的亭子她一开始是想做成茅草亭,后来考虑到台风,决定多花点前做成石亭子,这样就算台风来,也不担心会倒塌或者被吹跑。
院子里时不时传来笑声和整理东西的声音,周围的人听到,不由议论了起来。
“这房子是哪家要住进来?”
“听说是江副团和他的新媳妇。”
“咦,这个房子一开始不是说给汪团长的吗?怎么又给了江副团?”
“据说的江副团给了汪团长一张自行车票和录音机票,才换了这个房子,我还听说是因为江副团的媳妇喜欢有院子的房子,这才花了这么大礼去换的。”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啊,江副团这么疼老婆。”
“可不是,以前不少人江副团人冷心冷,不是个好丈夫人选,现在肯定觉得打脸了,不过要是我有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我也肯定这么哄着惯着。”
“那也是,江副团的媳妇长得可真漂亮,皮肤嫩嫩的,怎么晒都晒不黑,就跟嫩豆腐一样,真是让人羡慕。”
“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细皮嫩肉的,看着就不像会过日子的,你们等着瞧吧,过不久江副团就会受不了跟她离婚的。”
在一群夸奖中,突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众人定睛一看,就看到了娄曼丽,顿时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就各自散了。
“我想起来我家里还在煮粥,我要赶紧回去看看。”
“我也要回去做饭了,走走走。”
不一会儿,偌大的榕树下就走得只剩下娄曼丽一个人。
她气得恨恨跺了跺脚:“你们等着瞧,不出半年,他们肯定会离婚!”
上次被白榆的无头鸡吓到后,她大病了一场,花了不少钱,更主要还被她姐痛骂了一顿。
前几天她刚收到她姐的电话,让她继续盯着白榆和江霖两个人,如果能提供有用的消息,她以后就给她家双胞胎在京城安排两个好单位。
她虽然有点怂白榆,但为了两个儿子,她决定豁出去。
她今天刚出来晃悠,就听说江霖分了新房子,她跑过来一看,顿时酸得不行。
她丈夫只是个副排长,级别不高,分的房子只有两个房间,没有厕所没有厨房,住四口人虽然不算拥挤,可跟江霖的比起来,那简直不要太寒酸了。
白榆那小妮子凭什么一过来就住上这么好的房子,想想就让人生气。
娄曼丽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她转身连忙朝邮政局跑去,她要打电话把这个好主意告诉她姐。
**
国营饭店里。
丁跃一上二楼,一下子就被坐在窗边的人给吸引住了目光。
大片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照在窗边的美人身上,只见她皮肤白皙,五官秀挺,一头乌黑的长发仿佛上好的黑绸缎,在阳光下闪着亮泽。
风吹过来,扬起额头的碎发,她扭头看向阳光,嘴角微微往上勾起。
这画面美得让人陶醉,丁跃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吸太大声而惊扰了美人,就这么看着那美人,就让人觉得想到了四个字——岁月静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热,美人似乎有所察觉,扭头看过来,而后就朝他露出了一个优雅迷人的笑容——
“你好,我是温静婉,请问你是丁跃丁同志吗?”
丁跃回过神来,内心跳跃着巨大的喜悦,完全没了平时的严肃和沉稳,点头如捣蒜:“对对,我就是丁跃,你你好,温同志。”
其实一个多月前他亲戚就说要给他介绍一个在江苏那边的女同志,还说对方美得跟天仙一样。
只是那会儿他还不想结婚,他觉得结婚太耽误事业了,而且他也不相信亲戚说的什么天仙一样的话,以往也有不少亲戚领导给他介绍过对象,哪次不是吹得天花乱坠?
可他没想到这次亲戚真没骗他,虽然没跟天仙那么美,但也差不多了。
他把眼前的温静婉跟江霖的媳妇悄悄做了个对比,最终却不得不承认江霖的媳妇稍胜一筹。
但他的年纪不小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更何况他没什么家世背景,要找一个不介意他年纪又足够优秀的对象,真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错过了眼前的人,说不定后面找的还不如眼前这个呢。
想到这,丁跃收起心中那点遗憾,走到温静婉对面的椅子坐下:“温同志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温静婉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还不饿,咱们就坐着说说话,别浪费钱。”
丁跃听到这话,心里暗暗点了点头,会持家,加分:“温同志,对我的情况,你来之前都应该了解了吧,我知道你才二十二岁,比我整整小了十岁,你难道不介意这一点吗?”
温静婉:“我自小父亲就去世了,小时候看到别人有父兄照顾,我都特别羡慕,所以对我而已,我更喜欢成熟稳重的对象,就像丁同志你这样的,我就觉得挺好的。”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
丁跃仿佛喝了一口蜂蜜水般,整颗心都是甜的:“既然你对我这么满意,那我就要说说我的条件和要求了。”
温静婉嘴角依然带着笑:“你请说。”
丁跃:“首先,要做我的媳妇,就必须孝顺,我是我寡母养大的,等婚后我会把我母亲接过来,你必须跟我一起孝顺她,帮她洗澡倒夜壶,这你能做到吗?”
温静婉放在桌子下的手紧了紧,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一点异常:“孝顺是我国的传统美德,也是每个为人子弟应该做的,所以我觉得你说的并不是什么问题。”
丁跃再次点头:“其次,我老丁家就我一个儿子,所以婚后我必须有儿子,如果生出来的是女儿,我们就一直生,生到有儿子为止,这你可以接受吗?”
温静婉嘴角抿了抿,笑着点头:“养儿防老,生个儿子是必须的,而且跟女儿比起来,我也是更喜欢儿子。”
如果说刚才丁跃对温静婉只有八十分的满意,此时这满意度就蹭蹭涨到了九十分。
丁跃:“对于彩礼,你家有什么要求吗?”
温静婉:“我父母早就过世了,我是我伯父养大的,但家里孩子多,因此从小到大,我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主的,只要人品好,有没有彩礼都无所谓。”
有没有彩礼都无所谓,这话在丁跃听来,就等于不需要彩礼。
对于这点,他很满意,只是……
他眉头蹙了起来:“你父母都没了,伯父又不管你,那一旦出了事,岂不是给不了你什么帮忙?”
虽然他也是靠自己打拼起来的,但一听到温静婉的家世跟自己一样,他就忍不住嫌弃了起来。
如果能找个有家庭背景的对象,以后对他的升迁也有帮助。
于是,九十分立即降成了八十五分。
温静婉注意到他的表情,淡定笑道:“我来之前,我亲戚跟我说,丁副团你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到今天这个位置,我听了后不仅心生佩服,同时还引为知己,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家里什么都帮不了我,但我相信人定胜天,所以我拼命的学习,后来靠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工农兵大学,当了党员,后来又考了播音员证书,这次过来这边,就是听说这里的广播电台要招播音员,我便过来试试。”
丁跃眼睛亮得跟夜晚的狼一样的:“你是说你是大学生?而且还入了党?”
温静婉露出谦虚笑容,但一双眼睛崇拜看着丁跃:“对,不过我这点成绩跟丁副团你比起来,不值一提。”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被人崇拜,尤其对面坐着的还是一个有能力有学历的大美人。
丁跃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尤其是他记得江霖的媳妇只是个高中生,并没有进过大学,顿时对温静婉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只要他娶了温静婉,那么他媳妇的学历就胜过了江霖的媳妇。
想到这,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温同志,我对你很满意,你要是对我也很满意的话,我们就确定关系,等我禀报了我母亲后,我就向领导打结婚申请报告。”
温静婉嘴角的酒窝更迷人了,害羞地点了点头:“好,我对丁同志你也是很满意。”
丁跃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修整,新房子终于修好了。
白榆看了看日历,选了个黄道吉日,便宣布搬家了。
雷大姐、谢旭东,以及葛大川等人都过来帮忙。
东西并不多,新买的家具一早就搬进去了,因此几个来回就把东西给搬好了。
大家来帮忙,白榆自然要做顿好的感谢大家,而且新房入宅,暖房也是必须的。
她和雷大姐商量后,确定了十个菜。
在做菜时,才发现豆腐忘记买了,林向雪立即自告奋勇要帮忙去买。
只是她一出门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她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张黑黝黝的脸:“葛同志,你在跟踪我吗?”
葛大川耳根发烫,挠了挠脸道:“我担心林同志你不认识路,所以便想给你带路。”
林向雪虽然没谈过对象,但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
这段时间来,葛大川时不时就出现在她面前,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不过她敢肯定他对自己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对于葛大川这个人,她说不上有特别大的感觉,因为没向白榆打听过。
但他现在朝前迈了一步,她就不得不做出考虑了。
眼前这人,虽然没有江霖帅,但绝对不算丑,高高的个子,浑身的肌肉,绝对够安全感。
而且他不抽烟不喝酒,也没见他发过脾气,这点很不错。
想到这,林向雪决定给对方,也给自己一个了解彼此的机会,点头道:“那就麻烦葛同志给我带个路了。”
葛大川听到这话,嘴角差点咧到耳根:“好好好。”
两人毕竟不是男女关系,一前一后差着一个手臂走着。
突然,林向雪想放屁,而且憋不住了。
估计是中午吃了两个红薯,想到这,她脸红了起来。
放屁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可在一个异性面前,尤其是准备考虑做对象的异性面前,林向雪非常担心会出丑。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只要她说话的声音够大,对方应该就不会听到。
于是她提高嗓音大声道:“葛同志,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啊?”
说完,一个屁也放了出去。
她觉得刚才自己的声音很大,葛大川应该没听到。
谁知下一刻就听葛大川憨憨道:“不好意思,你刚才放屁的声音太大了,我没听见你说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
林向雪:“…………”
第46章 香辣虾
白榆看到林向雪去而复返, 不由奇怪道:“你怎么那么快回来了?是找不到路吗?”
林向雪咬着唇,脸红红的:“不是,葛同志说他去买, 我就让他去了。”
白榆注意到, 她说“葛同志”三个字时, 几乎是咬牙切齿, 她跟雷大姐说了一声, 然后擦了擦手, 拉着林向雪来到院子:“说吧, 发生了什么事?”
林向雪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原本是打算这辈子再也不提这件事情, 但对上白榆, 她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你说哪有这样的人,我都装作很大声地说话, 难道他就不能装作没听到吗?”
她越想越气,之前还以为他只是外表长得憨, 没想到他像个更憨!
白榆笑得差点腰都直不起来了, 最终对上林向雪哀怨羞愤的目光, 她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颊道:“之前我虽然有点怀疑葛大川是想追求你, 但我看你没那个意思,他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便没跟你说, 其实他除了憨,还有个致命的缺点。”
林向雪:“什么致命缺点?”
白榆:“抠!”
接着她把葛大川“十八屁”的故事, 还有在广城花了一毛钱买了十颗水果糖当见面礼的事情都告诉了林向雪。
末了道:“葛大川这人呢,总体还不错, 有上进心,又没有特别的恶习,也不会大男人主义,可就是太抠了,基地里就没有人不知道他铁公鸡的盛名。”
林向雪嘴巴张得大大的,叹为观止:“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吝啬的人,亏我刚才还想给他一个机会,我决定收回这个决定!”
一个屁引发的血案。
去买豆腐的葛大川还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什么林向雪突然就生气了。
他更不知道,他失去了一次脱单的机会。
每天一个单身小技巧get√
白榆这边忍着笑回去厨房准备晚饭。
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这么重要的日子,肉肯定是主角。
猪肉是个好东西,不仅能炒菜,还能炼出猪油,就是猪皮也不能浪费,同样可以炼成猪油。
热油在锅里滋滋作响,生抽盐白糖下去,翻炒几下,做出一大盆酥香冒着红油的红烧肉,锅洗一洗,再次下油,铲子铲得叮当响,不一会儿功夫,一盘颜色金黄,香脆酥松的豆腐松也炒好了。
菜一盘接着一盘上。
红烧鲤鱼、香辣虾、拍青瓜,番茄炒鸡蛋,蒜蓉白菜,最后再来一大锅椰子炖老母鸡汤。
香气四溢,香得所有人都频频咽口水,雷大姐几个孩子的眼睛更是不错眼盯着饭桌上的肉,生怕一眨眼肉就没了。
好在他们皮归皮,但雷大姐把他们教养得很好,哪怕是最小的狗蛋儿也没有上手去抓食物,而是在一旁乖乖等着大人喊开饭。
女人在厨房做饭,男人则是在院子里修修整整,虽然鸡崽还没有买,但鸡窝可以先做出来,回头要种花和青菜蔬果,因此院子的小土地也必须提前翻好。
谢旭东看江霖又做鸡窝,又翻土地,不由揶揄道:“我们的江副团以前何曾做过这些,看来结了婚就是不一样。”
江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也结婚了,怎么不见你不一样?”
谢旭东被噎住:“……”
真是哪壶不响提哪壶。
他跟孙蔷薇的情况当然跟他不一样,就不说他和孙蔷薇两人都是被迫结婚的,孙蔷薇之前那么喜欢江霖这事,整个部队的人都知道。
前几天他从南京回来,拿着喜糖去发时,就有人拿这个来取笑他,要不是有人拦着,他肯定要揍那小子两拳。
之前他有多期待婚姻,现在就有多排斥。
想到这,他忍不住烦躁了起来。
葛大川还在纠结为什么林向雪突然生气且不理他的事情,但他们两人毕竟不是男女关系,因此他不好请教人,眉头都几乎要纠结成“川”字。
江霖闷不吭声挥着锄头,但心里则是在担忧白榆的病情。
自从回了琼州岛后,白榆晚上睡觉再也没有发生梦魇或者梦游的情况,显然来这里后,她不用去考虑京城那些破事,平时又有林向雪陪着她给她作伴,心情放松了不少,病情也因此得到了缓解。
只是这个治标不治本,说不定哪天她的病情会再次爆发。
江霖想到郑医生说的那些话,要治病就得去香江,只是国内这情况,他们压根去不了。
想到这,他的眉头也渐渐蹙成了“川”字。
白榆从厨房窗口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出来。
听说过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男人凑一起,怎么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她觉得很好玩,赶紧跑回房拿起相机,对着三人“擦咔”一声。
江霖听到相机拍照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被拍了,放下小锄头走过来:“为什么拍我们?”
白榆:“你在想什么,想得眉头都蹙得老高,还有谢同志和葛同志两人也一样,眉头都蹙着,我觉得你们三人这模样有点搞笑,所以就拍下来了。”
江霖没让她删掉:“我刚才在想部队的事情。”
白榆收敛了笑容:“很棘手吗?”
落日的红霞照在她脸上,把她的头发和睫毛都染成了碎金色,她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
江霖轻轻摇了摇头:“办法总比困难多,所以就算再棘手也会有办法解决。”
“这话说得没错,办法总比困难多,总有办法解决的。”白榆以为他真的在烦心部队的事情,但部队的事情她帮不了忙,于是转话题道,“对了,秦心卉那边有消息吗?”
江霖:“嗯,我原本打算晚上了再跟你说,陈队长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秦心卉跟秦彦成以及秦正茵两人的死有关,因此没办法定她的罪,不过在秦彦成这桩命案上,她犯了知情不报以及包庇罪,因此那边决定在这两天把她送去农场劳改。”
那个叫梁俊的男人起初不愿意说出秦彦成的尸体在哪里,后来熬不住终于说,但抛尸的地方是个水深又浑浊的水池,压根没办法把尸体给打捞上来。
且梁俊承认是他做了硫酸给秦正茵,又是他帮秦正茵去抛尸,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秦正茵杀了秦彦成,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怀疑秦心卉,也无济于事。
白榆听到这个结果,愣了下,随后又叹了一声:“这个结果我其实早就料到了,关去农场也好,至少她以后没办法再出来蹦跶。”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两桩命案都跟秦心卉离不了关系。
她妈是个自私的人,但她对秦家的人很好,这些年来,她给秦彦成这个亲弟弟送吃的送喝又送钱,还出钱让人去照顾他,她不觉得她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错手杀了秦彦成。
同理,她也不觉得她妈那样的人会自杀。
但她没有证据。
这年代的办案手段也比较粗糙,破案工具也十分有限,更没有监控等高科技的东西,因此要定秦心卉的罪并不容易。
不过,她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秦心卉会露出马脚来。
最后一道菜做好了,雷大姐在厨房端着菜出来,大嗓门喊着让大家洗手吃饭。
小孩子们欢呼了起来,院子一下子更热闹了。
白榆和江霖两人也因此停止了谈话。
此时夕阳铺满了整个天际,天空仿佛被泼了一罐橙汁般,红得无比绚丽,把院子也给染红了。
大家把饭桌放在亭子里,饭菜全部被端上来,而后大家围着饭桌团团坐。
“为小江和小榆两人拥有自己的新房子,干杯!”
“干杯!”
众人举起手中的杯子向白榆和江霖两人祝贺,小孩子不能喝酒,就用茶带酒,也举起杯子凑热闹。
雷大姐:“这房子我之前也来过,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可现在被小榆你这么一改造,顿时大变模样。”
白榆:“等以后花跟蔬果种起来了,那才是真的不一样,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大家了,我敬大家一杯。”
刷墙是江霖和谢旭东等几人利用休息时间完成的,还有厨房、厕所以及大院子三口大水缸,则是雷大姐带着她去买的。
雷大姐在这方面经验可比她丰富多了,买回来的水缸又大又结实,只要没意外,应该可以用上好多年。
就是林向雪这段时间也帮了她好多忙,和她一起过来刷地板,清理院子的杂草和垃圾,还陪她跑了好几次百货商场,两条腿都差点跑瘦了。
雷大姐:“客气什么,大家有缘做邻居,自然是要互相帮忙的,就是你搬到这里来,以后我过来就比较远了。”
江霖之前的住宿离雷大姐家只有几步路,在屋里喊一声对方都能听到,可现在却要十几分钟的路程,的确远了不少。
但雷大姐的丈夫牛参谋职位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往上升,而且他们的房子已经是很不错的小两层,因此他们也不可能搬到白榆对面的空房子去。
说起对面的空房子,原本汪团长把这个房子让给江霖后,是想选对面的,可对面那房子是西晒日,到了夏天会非常热,而且风被江霖这边的房子给挡住了,又潮湿又闷热,最终他选择了放弃,选了另外一套小一点的房子。
对面的空房子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房子是小两层,又带了院子,而且面积不小,应该不会空太久,就是不知道谁会住进来。
白榆安慰雷大姐:“才不算远,以后雷大姐有空就经常过来,大家快吃饭吧,一边吃一边说。”
“先别急着吃,我带了礼物给你们。”谢旭东说着站起来,“我跟人买了一些椰子。”
椰子树一年四季都挂果,但成熟的季节在夏季,现在已经过了成熟季,但椰青一年四季都有。
白榆听到谢旭东说买了一些椰子,还以为是买了几个,谁知他走到角落拿起一个麻袋,整整一袋子的椰子。
这,也未免太多了吧?
但孩子却高兴得不行,欢呼着要喝椰青水。
江霖敲开两个椰子,分别插上竹管,先拿了一个给林向雪,然后才把另外一个给白榆,回头就看到葛大川愣愣坐在位置上:“你这是怎么了?想喝自己去敲。”
雷大姐有牛参谋给她弄,因此他只敲了两个,如果葛大川想喝,那只能自己动手了。
葛大川:“我没想喝。”
江霖:“那你这副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谢旭东走了回来笑道:“我猜肯定是他买给你们的入宅礼物跟我的一样。”
几人对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雷大姐:“一样也没关系,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葛大川:“……”
谢旭东却笑得更慌了:“我再来猜一猜,你该不会才买了一个吧?”
这话一出,空气了安静了几秒。
众人想到葛大川铁公鸡的性格,觉得还真有可能。
谁知下一刻却见葛大川比起了两个手指:“不是一个,是两个。”
众人:“……”
两个和一个,实在没什么区别。
更别说椰子在岛上属于很便宜的水果,两个还不用五分钱!
入宅送五分钱的礼物,真不愧是葛·铁公鸡·大川。
林向雪把头扭向一旁,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字:好嫌弃。
白榆看到林向雪的表情,差点没笑出来。
不说葛家和林家门不当户不对,就冲着葛大川这吝啬的性子,两人也不会有戏。
短暂的尴尬后,众人再次欢乐吃喝了起来。
“真好喝。”
椰子水清甜,比起七八月甜得有点过分的椰子水,白榆更喜欢这个季节的椰青。
谢旭东带来的这些椰子都非常新鲜,不会酸涩过度,回头里头的椰子肉还能晒干,以后可以拿来煲汤喝。
她看江霖没有拿椰子喝,便把手里的椰青递过去:“你试试,真的很甜。”
江霖对椰子水并不太喜欢,但对上她水汪汪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很自然就凑了过来,就着她喝过的竹管吸了一口:“是挺甜的。”
他的动作格外自然,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但坐在他旁边的谢旭东和葛大川两个人都大大张着嘴巴,足以塞下一颗鸡蛋。
葛大川:“江霖,你这算不算吃了白同志的口水?”
白榆:“……”
江霖:“……”
林向雪看不下去了:“你到底会不会说话的,这叫间接接吻好不好?”
白榆:“…………”
江霖:“…………”
其他人闻言,忍不住轰然大笑了起来,尤其是雷大姐笑声跟打雷的一样,愣是把白榆的脸都给笑红了。
在憨这方面,白榆觉得林向雪和葛大川两人属于半斤八两,之前她觉得两人没有戏,现在又觉得两人不在一起有点浪费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她把椰青拿回来,低着头又喝了一口。
喝完就愣住了。
刚才属于间接接吻,那现在岂不是……又来了一次。
她小心翼翼看向众人,发现大家都没注意到她这边,她刚想松口气,谁知下一刻就对上了江霖意味深长的眼睛。
“轰”的下。
她的脸更红了。
心脏砰砰直跳。
其实两人更直接的吻都有了,这点真算不了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就双腿发软。
呜呜好丢人……
好在大家都专注在吃上面,红烧肉肥而不腻,香甜松软,入口即化,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豆腐松
色泽黄亮,味香清口,就是小孩子都喜欢这口感。
拍青瓜酸辣爽口,非常解腻,香辣虾麻辣味浓,肉质又鲜又滑,吃再多都不会觉得腻,老母鸡椰子汤汤白如牛奶,浓浓的椰子味十分甘甜,清热滋补,简直不要太好喝。
众人大快朵颐,把一桌饭菜都消灭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被众人拌着饭一起吃下去。
“擦咔——”
“擦咔——”
白榆拿着相机拍了不少照片,有大家围着美食咽口水的,有她和林向雪以及雷大姐三人的,也有她和江霖两人的。
这虽然不是他们的第一栋房子,却是他们婚后第一栋一起花心思一点一点修整起来的房子,在接下来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他们有可能都会在这个房子度过。
灯光下,他们肩膀挨着肩膀,她的头微微歪向江霖,江霖头偏着,眼睛却没看镜头,而是眼帘微垂看着她。
“擦咔——”一声。
林向雪按下快门,把这一刻定格下来。
在众人欢呼的时候,在隔着几条街的后面。
孙蔷薇扒着露台的墙壁,垫着脚尖往这边张望,但天色太晚了,什么都看不到。
吃完饭后,男人负责收拾碗筷。
碗筷虽然多,但几个人一起干活,很快就干完了,等众人走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白榆在浴室洗澡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之前她和林向雪一起睡,可从今晚开始,林向雪会睡在一楼的客人房,这么一来,她和江霖就要再次同床了。
之前在京城因为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所以他们都没有心情做那种事情。
可现在……
白榆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
好歹她是吃过肉的,而江霖是童子鸡,要紧张也是他紧张,毕竟很多男人第一次都很短。
白榆这次洗澡洗了很久,久到江霖和林向雪两人都以为她晕倒在里面。
可该来的终究会来。
白榆躺在新买的一米八大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单像虫子一样滚来滚去,滚了一会儿滚出了一身汗。
啊啊啊好紧张。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但越是这样她就越紧张。
想到等会儿两人就要“坦诚相待”,她的心脏就跳得好快,浑身更是莫名发起烫来。
那天扯掉他裤子的画面再次涌上脑海,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那里那么……大,而他又没什么经验,到时候她要怎么引导他才不会那么受罪?
可江霖那么敏感聪明,万一被他察觉她“经验十足”问起她为什么懂这些,她到时候要怎么回答?
白榆纠结得眉头都长皱纹了。
就在这时,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穿着背心和大裤衩的江霖走了进来。
白榆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躺在床上装死。
江霖关了灯上床,在她身旁的位置躺下。
下一刻,白榆就感觉自己的腰从背后被他给搂住了。
来了。
那个时刻终于要来了。
她全身绷紧,感觉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可一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江霖抱着她,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白榆:“???”
难道他不会?
就在白榆纠结着要不要反客为主时,背后就传来了他的声音:“睡吧,你今天应该很累了。”
所以这是……不做了?
白榆怔了下。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同时还有点莫名的遗憾。
下一刻,她就在心里偷偷啐自己,她在遗憾什么啊?
不过不做也好,她忙活了一天的确很累了,他本钱那么厉害,要是今晚来的话,明天她估计就不用下床了。
人一放松下来,睡意很快就袭上来。
不到一分钟,白榆就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江霖慢慢睁开眼睛,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
白榆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再次醒来,已经临近中午。
林向雪跟她差不多,也是睡到这时候才醒来。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忍不住笑了。
江霖给她们打的早饭已经凉了,不过这天气不算太热,没有变坏,热一热还能吃。
白榆打算随便吃一点,然后去找雷大姐一起买鸡崽,雷大姐昨天把她家的老母鸡贡献出来,家里现在只剩下一只不怎么下蛋的老母鸡,因此也需要多买一两只鸡崽。
白榆两辈子都没有养过鸡,不知道要怎么挑选鸡崽,所以打算到时候就跟着雷大姐,让她帮自己长眼。
谁知她刚把肉包放到蒸锅里去蒸,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她应了一声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孙蔷薇站在门口,脸红红的。
白榆看着她,没出声。
昨天谢旭东没有带孙蔷薇过来,谁也没开口问。
毕竟孙蔷薇喜欢过江霖,她要是过来的话,只怕气氛会很尴尬。
江霖从外面回来,一进办公室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后,江启邦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是我,我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江霖:“什么事情?”
江启邦:“关于你妹妹又涵的。”
江霖没吭声,下意识觉得对方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刻就听江启邦道:“你妹妹被坏人蒙蔽做错事的事情你也清楚,我跟你英姨商量后,打算送她去你那里,一来可以让她远离那个男人,二来也可以远离这边的是非,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这边肯定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你是她亲哥,你看看那边有没有比较靠谱的男人,帮她物色一个。”
江霖拿着电话良久没出声。
江启邦:“你有在听吗?我知道你们刚新婚,本来不应该把又涵丢给你们,可我们也是没办法了,虽然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可终究纸包不住火,你就帮你妹妹这一次吧。”
江霖:“我现在要出任务,回头等我跟榆榆商量后,我再打电话回去。”
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江启邦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气得差点没把电话给砸出去:“逆子!真是逆子!”
娄秀英:“江霖拒绝了吗?”
江启邦重重把电话一挂,瞪了她一眼道:“都是你,说什么要以柔克刚,说什么江霖吃软不吃硬,还要我这个做父亲的低声下气来求他,结果呢,他还不是没答应!”
江启邦越想越生气。
他都这样“低声下气”来跟他商量,他居然还要考虑,他眼里就是没有他这个父亲!
娄秀英闻言,眉头也蹙了起来。
上个星期娄曼丽打电话过来,给她说了个好主意,让她把江又涵送去琼州岛让白榆这个做嫂子的照顾她。
她一开始还有些舍不得,后面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那个叫梁天宇的男人已经被他们江家找出来并教训了一顿,且他的工作都没了,可就是这样,江又涵却还想跟他在一起,还说什么她已经不能生孩子了,她只能嫁给那个男人。
说什么鬼话!
她去打听过了,那男人十来岁就没了父亲,后面有几个弟弟和妹妹,还有一个尖酸刻薄的寡母,这样的家庭嫁进去,那不仅是嫁过去扶贫,更重要的是以后会被一直吸血。
那一家子全身都长满了心眼,江又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要真嫁过去,肯定要被他们啃得尸骨无全。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把她送去琼州岛是个非常好的方法,一来她可以和那个叫梁天宇的男人分开,等时间久了,再深的感情也会没了。
二来海军部队有大把家世不错的男人,哪怕是二婚也无所谓,那边的人不知道江又涵跟人睡过,又流过产,只要多准备点嫁妆,不愁找不到男人嫁。
最后就是江霖再怎么说也是江又涵的亲哥,他难道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白榆嫁到江家来,难道还能虐待小姑子?
她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于是便怂恿丈夫打电话过去,还让他要用“怀柔政策”,谁知江霖这家伙软硬不吃。
真是气死她了。
两夫妻你看我,我看你,坐着互相生气。
娄秀英:“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分两步走。”
江启邦看向她:“哪两步。”
娄秀英:“一是先斩后奏,不用江霖那边同意,我们直接把人送过去,等人到了那边,难道他还能把自己的亲妹妹赶出家门不成?”
江启邦觉得她这话有道理:“那第二步呢?”
娄秀英:“过几天就是老太太的忌日了,你到时候就说梦见了老太太,说老太太知道了又涵的事情后很难过,然后趁机让老爷子帮一帮又涵,有了老爷子那边给江霖施压,我就不信他还敢反抗!”
**
白榆不知道娄秀英和江启邦两人的计划,她和雷大姐一起去供销社买了三只鸡崽回来,另外还有一只三个月大的小奶狗。
小奶狗不是买的,而是在半路上捡到的。
当时她们提着东西准备回家,路过一处垃圾堆上,突然发现里头传来“呜呜”的声音。
雷大姐一听就是说小猫崽或者小奶狗,她说这边人家里动物生了崽不想养那么多,又找不到人养,就会把这些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奶小猫崽丢到垃圾堆里闷死它们。
白榆听了于心不忍,不顾脏蹲下去扒拉垃圾,最终从垃圾堆下面找到了一只白色的小奶狗。
小家伙差点就被窒息而死,全身脏兮兮的。
不过虽然人类这样对它,但在看到白榆的第一瞬间,它就摇起了短短的小尾巴,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那一刻,白榆的心软成一片。
她当下就决定把小家伙带回来养,正好可以给她看护院子。
而且江霖有时候一出任务就要来十来天甚至更久,房子那么大,有只狗陪她也会安全感一点。
小家伙生命力十分顽强,回家后吃了点东西后就生龙活虎了起来,这里看看,那里嗅嗅,还往小土地上撒了第一泡尿。
白榆本想过几天再给它洗澡,可小家伙很喜欢蹭她的脚,还想跟她上二楼去。
看它状态还不错,于是便烧了热水给它洗澡。
这会儿院子里只剩下她和小家伙,林向雪在房里补觉。
她把肥皂揉搓出好多泡泡,又抹在小家伙身上:“小家伙,你喜欢什么名字?你的很多小伙伴都叫招财,要不你也叫招财吧。”
把财招到家里来,挺好的。
“汪汪……”
小奶狗却朝她奶凶奶凶叫了一声,好像在说“我才不要这样烂大街的名字”。
白瑜把它的身子转过来,还别说,小奶狗洗干净后眉清目秀的,就跟江霖是人中龙凤一样,它就是狗中帅狗。
想到这,白瑜觉得叫它旺财之类的名字的确有些不般配,就好像江霖如果取名狗蛋或者铁蛋的话,那简直无法直视。
“你看你长得这么帅,那你就叫土豆饼吧。”
小奶狗歪着头“呜”了声。
那样子仿佛在说,这两个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白瑜:“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叫你土豆饼对吧,那是因为你的男主人他很喜欢吃土豆饼,你还不认识你的男主人吧,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你的男主人不仅长得帅,而且温柔体贴,以后你长大了也要成为一只体贴狗妹妹的好男狗知道了吗?”
小奶狗:“汪~”
白瑜满意点头:“知道就好,还有你可千万不能学了葛大川和谢旭东那两人,他们不行……”
话还没说完,白瑜就感觉不太对劲,慢慢扭头看去——
就见江霖站在她身后,目光意味深长。
在他后面,还站着葛大川和谢旭东两人。
白榆:“…………”
第47章 韭菜饺子
真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她从来不在背后说人坏人,今天脑子一热多嘴了一句,谁知就两个当事人给听到了。
还有, 江霖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又会怎么想?
昨天她才笑林向雪放屁的事, 谁知这才一天过去, 她就遭报应了。
如果只有江霖一个人听到那还好, 偏偏还被葛大川和谢旭东两个给听到了。
白榆恨不得挖了个坑埋掉自己, 太丢人了。
江霖仿佛看穿她的想法, 开口解释道:“订的砖头到了, 刚好他们两人有时间, 便帮忙送过来。”
院子的围墙只到她脖子那么高, 路过的人只要垫一垫脚尖就能看到里面在干什么,对她来说一来没安全感, 二来没隐私,因此便跟江霖商量着把围墙砌高二十公分。
她原本还想在围墙上面弄上碎玻璃, 只是周围没有人这么做, 而且这里是部队, 这房子也不是他们的, 因此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榆听到这话, 尴尬笑了笑:“谢谢你们,我等会儿要做些土豆饼,你们吃了再走吧。”
葛大川和谢旭东两人听到吃的, 齐齐咽了咽口水:“那就谢谢白同志了。”
白榆笑了笑,赶紧给小奶狗冲洗掉身上的泡泡, 又用干净的布给它擦干后,让它在太阳底下把自己晒干, 她则“淡定”地走进厨房做吃的。
看到白榆走了,谢旭东和葛大川两人这才忍不住“抱怨”出声。
谢旭东第一个不服气:“白同志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怎么就能这么说我们呢。”
葛大川狠狠点头:“可不是!”
男人被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被说不行。
白瑜其实是想说谢旭东和葛大川两人都很直男,对待女人体贴方面很不行,但显然,眼前三个大男人都误会了她的意思。
谁知下一刻就听江霖护犊子道:“她说的也没错。”
谢旭东:“?”
葛大川:“?”
江霖凉凉扫了两人一眼,一字一顿道:“毕竟你们没本钱。”
谢旭东:“……”
葛大川:“……”
男人不能被说不行,男人更不能被说没本钱!
两人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太好看了,可两人刚想反驳,仔细一想,这个事情好像还真反驳不了。
他们虽然也有本钱,但他们的本钱的确没有江霖那么雄厚。
大家在一个部队,平时一起做训练后上厕所时,虽然没特意去比较,但无意间看到……总之就是他们的确比不上江霖有本钱。
谢旭东:可恶!
葛大川:可恶!
白榆不知道江霖为了不让她觉得觉得不好意思,“警告”了谢旭东和葛大川两人。
她放在盆里浸泡的土豆丝捞起来控干水分,加入盐、胡椒粉和淀粉,搅拌均匀后,取一小团铺平到锅里,用小火煎,煎到两面金黄就可以夹起来。
她试了一块,土豆饼焦香酥脆,烫得人龇牙咧嘴,同时也香得人欲罢不能。
她三两口把一块土豆饼吃下去,然后把其他给江霖三人送过去。
最终小奶狗没能成功取名大霖子,而是叫——土豆饼。
有了土豆饼的加入,家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土豆饼很聪明,也很通人性,它就跟白榆的小尾巴一样,蹦跶着四只小短腿跟着白榆跑上跑下。
白榆去厨房,它就乖乖在厨房门口睡觉,等白榆做好了饭菜,会奖赏几块肉给它吃,土豆饼可高兴了,一条小尾巴几乎摇成了螺旋桨,差点就要上天了。
大家在客厅吃饭,一开始它也想上桌,但被训斥了一下,它就耷拉着两只长耳朵,好像做错事一样捂着脸在门口反省。
等到晚上睡觉,它还想跟着白榆上去二楼睡觉,但被江霖给阻止了。
看着在自己眼前关上的门,土豆饼“呜呜”哀鸣了起来。
白榆听着有些于心不忍:“要不让土豆饼进来吧,顶多不让它上床就是了。”
但话音落地,她就被江霖抵在墙壁上。
白榆第一个念头就是好在这墙壁是重新刷过的,要不然都是霉菌,她可受不了。
不过很快她就想不到其他了。
江霖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而后低头一口吻在她的锁骨上。
白榆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只觉全身软成一滩水,要不是江霖扶住她的腰,她肯定要瘫软在地上。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肌肤洁白莹润得仿佛半透光的羊脂玉,雪光一般,引诱着人一口把她吃下去。
白榆被亲得迷迷糊糊,浑身发烫。
偏生土豆饼在门外呜呜叫个不停,声音不大的,但听着好像极其委屈,而且还极其有耐心,门不开它就不走。
林向雪在楼下听到声音,本来是不想上来打扰白榆和江霖两人,可看土豆饼叫了那么久还在叫,便上来看个究竟。
一上来才发现小家伙被关在门外,看到她,顿时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林向雪又心软又想笑,一把将它抱起来,点着它的小脑袋瓜笑道:“跟我去下面吧,别在上面当电灯泡。”
“呜~~”
土豆饼歪着脑袋,好像不懂“电灯泡”是什么意思,那模样真是可爱到爆。
白榆以为江霖今晚肯定会要她。
毕竟他那里已经石更得不行,就那么烙着她。
谁知,江霖却把她的睡衣整理好,喉结滚了滚:“睡吧。”
白榆:“……?”
他都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忍住不碰她。
白榆搞不明白。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他肯定不是不行,毕竟她亲眼鉴定过,那尺寸和反应都是杠杠的。
难道是怕第一次经验不足?
但凡事总有第一次,而且她能感觉到他其实是很想要她的,那为什么不进一步呢?
**
第二天起来,江霖已经去部队了。
林向雪今天起得比她早,还去昨天买回来的绿豆拿了出来,准备孵豆芽。
正好白榆下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白榆脖子上的草莓印,奇怪道:“你脖子怎么了?是不是被蚊子咬了?怎么咬得这么厉害,一二三四……我的天啊,四个蚊子印,不过你这蚊子印也太大了一点吧?”
“……”
白榆脸红得跟熟虾般,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毕竟林向雪连对象都没有交往过。
最后她只好扯开话题:“你拿绿豆做什么?”
林向雪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引开了:“我准备孵豆芽,小时候我奶奶教过我,我还记得怎么做。”
正好白榆不会,就看她怎么操作。
就见林向雪往盆子里加进一些水,又把绿豆放进去,然后把盆子放到见不到光的角落处:“这样就可以了,等到明天就可以把水倒掉,在上面盖条布,天天给布喷点水,然后再等个四五天,就可以收获一群白白胖胖的豆芽了。”
白榆笑道:“这方法倒是不难,以后就可以经常吃上豆芽了。”
她打算等这波绿豆芽生出来后,再来实践一下黄豆芽,免得不成功浪费了。
琼州岛上海鲜,尤其鱼很多,当然多归多,这并不意味着大家随便往海边一走就能捡到各种海鲜,更不意味着海鲜可以随意吃到饱。
岛上的渔民打捞上来的鱼和其他海鲜除了供应本地人和部队,另外一部分会用冷藏车送去其他城市。
因此吃到饱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岛上也有种植蔬菜,但种类不算多,而且价格相对比较贵,因此自己种植会更划算。
两人吃了早餐后,白榆换了件高领的衣服,戴上草帽,就拉着林向雪去院子开始种菜大业。
雷大姐在老家时是种地一把手,家里也有种菜,因此上个星期白榆就跟她详细问过了,什么菜适合这边的气候,也问清楚了温度和光照等问题,一一记录在本子上。
种子也是雷大姐带着她去种子站买的,上个星期她就开始催发种子,如今大部分种子已经长出芽来,像生菜这些发芽比较快的,已经长出几片叶子来,雷大姐说这个样子就可以移植到地上去。
她选了番茄、茄子、青瓜,生菜,还有韭菜,以及蒜苗等的蔬菜。
韭菜她没用种子,而是直接买了韭菜根,这样长起来会比较快一些,不到一个月就能割韭菜了。
想到嫩生生的韭菜,白榆就想到了韭菜饺子,韭菜盒子,韭菜饼,各种江凯不喜欢吃的韭菜做法,她通通都喜欢。
想想上辈子真傻,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舍弃韭菜这么好吃的东西。
两人刚把小苗给全部种上去,就听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丁副团真要结婚了?他对象是谁?哪里人?”
“听说是江苏那边的,还是个大学生呢。”
“不是我看不起丁副团,丁副团才小学毕业,人家大学生怎么会看上他,更别说丁副团都三十二岁了。”
“说起这个我也纳闷,听说丁副团对象不仅学历高,人也长得特别漂亮,之前在其他地方还是个播音员呢。”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难道这女同志之前嫁过人,是二婚?”
“不是,没嫁过人,听说才二十来岁。”
“啧啧,丁副团真是走狗屎运了,这么好的媳妇居然也让他给捡到了……”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远,白榆只在听到对方说“江苏人”时想到了温静婉,但很快她又觉得不太可能。
温静婉年轻漂亮,这个丁副团都三十二岁了,而且除了身高够高,其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这样的男人跟温静婉怎么也搭不到边。
她只想了一下随即就抛在脑后。
到了中午,雷大姐送了一把韭菜过来,昨天刚好去供销社买了富强粉,白榆想到早上的韭菜饺子,于是决定中午就包饺子吃。
饺子包好后,白榆让林向雪帮忙送一些给雷大姐,她则是亲自给孙蔷薇送去。
一来是作为回礼,二来是她有些问题想问孙蔷薇。
她想了一个晚上加早上,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江霖不碰她。
林向雪没谈过对象,这种问题自然不能跟她说。
雷大姐也不行。
雷大姐是个热心肠子的人,但她藏不住秘密,什么话到她哪里就相当于到了广播站,很快就会穿得人尽皆知。
这岛上她不认识其他人,想来想去,似乎就只有嫁给了谢旭东的孙蔷薇或许可以聊一聊。
当然,她也不会一开始就问这么私密的问题,她想着可以通过美食慢慢熟悉起来,通过观察后确定她嘴巴可靠后再问。
孙蔷薇收到白榆的饺子,愣了半响。
她没想到白榆会给她送饺子,毕竟昨天白榆对着她一个笑脸都没有,而且几次三番都不想收她的东西,要不是她跑得快,那些东西她还未必能送出去。
白榆:“这些饺子我自己做的,有猪肉胡萝卜馅和韭菜鸡蛋馅,你试试合不合你的口味。”
孙蔷薇立即点头如捣蒜:“合!合!我很好养的,我什么都吃!”
这话说完,她就想生吞了自己的舌头。
什么很好养,什么什么都吃,说得她好像养猪一样。
白榆忍住笑意:“那你吃吧,我回去了。”
孙蔷薇连忙道:“你等等。”
说完她扭头跑进屋里,等再次出来,手里多了一包茶叶。
“这是我们南京的特产之一,雨花茶,我回来琼州岛时我妈给我塞了好多,但我平时不太喜欢喝茶,你拿回去尝尝。”
说完似乎生怕白榆拒绝一般,她一把塞到她手里,然后“砰”的一声就关上门。
“……”
白榆看着关上的木门,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孙蔷薇给她的印象不太好,刁蛮任性,但这两次白榆对她的感官有了不少改变,现在看来,也不是不可以相处。
她拿着雨花茶回去。
当天晚上,两人依旧没有进一步。
要不是他天天晚上抱着自己亲了又亲,白榆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讨厌自己。
不是讨厌她,也不是不行,那到底是为什么?
**
京城,江家三房。
江又涵已经出院,只是流产就跟做了个小月子一样,她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养着,加上脑震荡还有点后遗症,她已经没去工作了。
娄秀英给她端来老母鸡参汤,看她喝下去后才道:“涵涵,妈妈有件事情要你说。”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火车票。
江又涵看火车票上写着“京城→广城”的字眼,不由挑眉:“妈,你想说什么?”
娄秀英:“涵涵,这火车票是你爸给你买的,后天你就出发去琼州岛,以后在那边让你三哥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
江又涵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除了梁天宇,我谁都不想要!”
梁天宇是她第一个男人,而且他们还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要不是她妈害她摔倒,她怎么会流产?
“梁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的,那姓梁的就是故意在设计你,他要是真喜欢你,就应该大大方方来见我们,来家里提亲,而不是把你……总之这种男人我和你爸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你嫁给他,你收拾一下,后天我就让人送你去琼州岛!”
好话说尽,但江又涵就是听不进去,娄秀英也没了信心,拿走她手里的碗,下了最后通牒就走了。
她让医生和家人瞒着江又涵以后不能生育的事情,就怕她会受不了,更担心她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如今看来得赶紧把人送去琼州岛才行。
至于白榆,她也不担心她会为难江又涵,她要是敢为难更好,到时候她手里就有把柄了。
看着门被关上,江又涵气得把桌边的被子都给摔了。
可惜是搪瓷缸子,摔再狠也摔不破。
不过当天晚上,梁天宇就收到了一封信。
梁母一进来就把门紧紧关上,又连声问道:“信是不是姓江那个小荡|妇写给你的,她说什么了?”
不怪梁母叫江又涵为小荡|妇,在她看来,虽然是儿子去勾引江又涵,可江又涵要是真的是个好女人,就不应该跟她儿子上床。
她原以为未婚上床,且还弄出条人命来,江家那边肯定会妥协,没想到江家真狠。
应该说姓娄那女人够狠,居然打掉了她的大孙子,还让人打了她儿子一顿,更让他儿子因此失去了工作!
真是太可恶了!
梁天宇:“是江又涵写给我的,她说她妈要逼她去琼州岛嫁人,她不想嫁给别人,所以她想后天跟我一起私奔。”
私!奔!!!
梁母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又暗骂了两声小荡|妇,随后道:“那你就去吧,家里有我和你大弟弟在,你也不用担心。”
梁天宇眉头蹙着:“可是……我现在没了单位,根本弄不到出入证明。”
梁母:“这个我来搞定,你不是说她三哥在琼州岛当副团吗,你要不就干脆去海军那边,让他在部队给你找个文职,等以后生了孩子,这边消了气,到时候再谋划回京。”
作为一个寡妇就算有工作有丈夫的赔偿金,但要养活五个孩子也是极其不容易的,因此梁母在好多年前就跟木材厂的一个领导悄悄在一起,两人各取所需。
这次儿子要跟江又涵那个小荡|妇一起私奔,让对方给她弄张出入证明,应该不是难事。
梁天宇自然猜到他妈要求谁,但他装作不知道,顿了下道:“好,那我就听妈的。”
梁母满意地笑了。
两天后。
江又涵趁着她妈出去买东西的空隙偷偷跑出了家,然后和梁天宇坐上了去广城的火车。
等娄秀英买了东西回来,才发现人不见了。
气得她双眼一翻,再次进了医院。
**
白榆不知道江又涵私奔的事情,更不知道她要私奔过来琼州岛的事情。
对于娄秀英想把江又涵送来琼州岛的事情她也不知情,因此江霖没有跟她提起过。
这天早上起来,她发现对面的空房有了动静。
不等她出去看个究竟,她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汪汪……”
土豆饼对着大门叫个不停,看上去奶凶奶凶的,非常尽责地看家护院,就是那模样没什么震慑力。
白榆让它不要叫,然后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她就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温静婉。
温静婉看到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白同志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尖叫了起来,因为土豆饼冲过来围着她的脚踝嗅了两下,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嗷呜一口咬在温静婉的裤脚上。
温静婉吓得惊声尖叫,慌乱中还踢了土豆饼两脚,只是土豆饼很尽责,死死咬着她的裤脚不松口。
白榆赶紧把土豆饼抱起来,抱歉道:“对不起温同志,吓到你了,实在很抱歉,你有没有受伤?”
白榆没想到温静婉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更没想到土豆饼会这么不喜欢温静婉。
土豆饼来到家里差不多一个星期,但一直很乖很听她的话。
她每天傍晚会带它出去散步,小孩子见到它会欺负它,它也从来不会咬回去。
这还是它第一次咬人。
虽然咬的只是裤脚,但白榆还是觉得很抱歉,毕竟是她没有看好自家的狗。
温静婉脸色苍白,似乎很怕狗:“没事没事,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很害怕狗,不过它刚才只是咬我的裤脚,我并没有受伤,白同志你不用自责。”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冲了过来:“狗娘养的畜生!就会咬人!”
那男人冲过来,不等白榆看清楚就动手来抢她怀里的土豆饼。
对方的力气很大,而且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须臾之间,白榆压根反应不过来,一眨眼间,土豆饼就被对方给抢了过去。
男人高高举起土豆饼就要往地上砸下去。
白榆吓得脸都白了:“不要——”
第48章 酸菜鱼
就在这千金一发的时刻, 又一个身影快速闪过。
白榆只觉眼前一闪,等定睛一看,江霖已经把土豆饼从那男人手里抢了过来。
而那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最近娶了大学生媳妇的丁跃。
丁跃长相凶悍, 令人联想到野猪, 高大健硕的身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此时他一双眼睛狠狠瞪着江霖:“把那只小畜生给我!”
江霖面无表情看着他:“丁副团, 你知道我不可能把狗给你, 如果我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我江霖以后也不用在海军呆了。”
说着他转身把土豆饼递给还在怔愣的白榆。
土豆饼浑身瑟瑟发抖, 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看着她, 小声地呜呜叫, 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白榆拍了拍它的脑袋瓜, 准备回头还是整个狗绳。
虽然现在养狗没有人用狗绳,但为了避免今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觉得还是整上比较好。
丁跃却不想就此善罢甘休:“你江副团要护着妻子,那我丁跃难道就不用护妻子?今天你不把那小畜生交出来, 这事没完!”
白榆蹙了眉头。
刚才他一句“狗娘养的小畜生”, 不仅把土豆饼给骂了, 连她也给骂进去了, 这男人真的是很没有风度。
而且她之前听谢旭东提过, 他因为嫉妒江霖,经常跟江霖过不去。
这些就算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 丁跃的新婚妻子居然是温静婉。
她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温静婉,五官漂亮, 身材苗条,跟丁跃两人站在一起, 就好像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样。
她有点想不明白,温静婉怎么会看上丁跃这样的大老粗?
下一刻,就见温静婉走上前去,拉着丁跃的手道:“跃哥,我知道你心疼我,但小狗只咬到我的裤脚,我并没有受伤,还有,上次过来琼州岛时,江副团在火车上曾经救过我一命,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一般人听到这话,就算不感激江霖救了自己妻子,也会选择息事宁人。
谁知这话听在丁跃的耳朵里却变了个味,一把甩开温静婉的手,质问道:“你跟江霖认识?你们是什么关系,要你这样为他说话?”
温静婉:“……”
“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居然还有人觉得自己头上不够绿,往自己妻子身上泼脏水,真是小刀割屁股,开了眼!”
林向雪在里头听到动静跑出来,正好听到丁跃的话,顿时就忍不住了。
丁跃怒目瞪着林向雪:“你是什么人?我教训自己的妻子要你多管闲事?!”
林向雪被他这么一瞪,吓得后退了两步,但还是很勇敢地怼了回去:“你教训你媳妇当然不关我的事,但火车抓到特务时,我也正好在场,当时江同志不仅救了温同志,还救了我,一火车的人可以作证,公安同志也可以作证,你没凭没据就往江同志身上泼脏水,再胡说八道我去举报你!”
丁跃气得火冒三丈:“你……!”
但“你”了半天也没说出狠话来,毕竟他心里也害怕被举报。
“你什么你?”孙蔷薇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这小狗顶多就三个多月大,就算真的咬了人也是不痛不痒的,更何况还没咬到人,白同志也跟你妻子道歉了,你还不依不饶,还想把狗摔死,我这就去找我大伯,我倒要问问部队里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刚才林向雪说要去举报,丁跃虽然有点忌惮,但也只是有点。
可现在说话的人是孙蔷薇,孙政委的侄女,丁跃好像被五花大绑的野猪,再也嚣张不起来。
他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对面的房子里。
白榆再次蹙起眉头。
对面空房子的新主人居然是丁跃和温静婉,有这么个炮仗邻居,以后只怕麻烦少不了。
还有温静婉,之前在火车上遇到可以说是意外,可才过去没多久,她就嫁到基地来,还成了她的邻居。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再次涌上心头。
温静婉看了眼愤怒而去的丈夫,扯起嘴角朝众人道:“江同志、白同志,真是对不住了,跃哥他是太担心我,急昏了头才会说出那些话,他这人本性并不坏,我替他向你们道歉,真是对不起。”
说着,她朝白榆和江霖两人深深鞠躬。
白榆连忙躲开:“这事说起来是我家有错在先,我也跟你再次道个歉,回头我会看好自家的狗。”
希望你也能看好自家的“狗”,别让他出来见人就咬,她怕得狂犬病。
温静婉听到这话,看了白榆一眼:“白同志真是太客气了,我都说我没有受伤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而且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金邻居银亲戚,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我们都不提了,白同志你觉得好吗?”
白榆面无表情:“嗯,这事就到此为止。”
这事可以翻篇,但当好邻居?
就免了吧。
说完她看向林向雪和孙蔷薇:“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两人了,我弄了点心,你们进来一起吃吧,还有江霖哥,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江霖:“我回来拿个文件。”
其实他回来是想跟她说江又涵和梁天宇两人私奔的事情,查了两人的去向后,他怀疑他们会过来琼州岛。
他不知道这招“先斩后奏”是娄秀英想的,还是江又涵犯蠢真的跟个渣男私奔,总之这两人过来就是个麻烦。
尤其是江又涵那性子,到时候仗着自己小姑子的身份,肯定会为难白榆,因此他才想回来跟她提前打个招呼,让她到时候不用看他的面子让着江又涵。
而且他也没打算让那两人呆在琼州岛,只是他刚走到路口就听到了丁跃的声音。
他也没想到丁跃会住到对面来。
丁跃这人有本事,要不然也不会凭着自己的本事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只是这人心胸极窄,而且固执己见,总之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不过两人级别一样,他就算不喜欢,也没办法让对方搬离对方的房子。
要搬只能他们搬,可不说他们这边的房子才费了那么大心思重新装修过,而且目前也没有其他带院子的房子可以选择。
想到这,他便把江又涵要过来的事情咽了回去。
心里同时也做了一个决定。
江霖进屋去了,白榆看向孙蔷薇:“我做了些点心,你要不要跟向雪一起进来吃,还有你上次送我的雨花茶我还没喝过了,现在泡上刚好。”
孙蔷薇咽了咽口水,最终受不住诱惑:“那我就不客气了。”
之前她听人说白榆的厨艺不在姚大师傅之下,谢旭东那家伙更是时不时就夸白榆的厨艺,她还以为他是故意气她。
没想到那天白榆给她送了一些饺子,真是好吃到她差点把盘子都给吃下去。
怎么说呢,她原以为不过就是饺子,就是好吃也就那样,谁知一口咬下去,浓浓的汤汁迫不及待涌进口腔,鲜美得无可挑剔,胃口一下子就打开了。
她这才知道谢旭东之前夸的一点儿也没有夸张。
所以这会儿听到白榆说有吃的,她一下子就挪不动脚了。
温静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现场就四个人,白榆邀请了另外两个人,忽视她,摆明着就没打算跟她做“好邻居”。
因此林向雪在要转身时就被叫住了。
等白榆和孙蔷薇走远了,温静婉才道:“向雪,真是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我过来之前还想向人打听你们住在哪里,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居然这么快又见面了,而且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
林向雪:“我不过是暂住在榆榆家的,以后找到工作我就会搬走,倒是你,你……怎么那么快结婚了?”
在火车上时,她有听温静婉提过,她这次过来琼州岛,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养身子,她有严重的哮喘病,听说琼州岛这边气候好,便想过来这边定居。
二是她年纪不小了,亲戚都催她结婚,这次还没过来琼州岛,亲戚就已经给她找好了相亲对象。
有相亲对象不奇怪,奇怪的是这还没半个月呢,两人就已经拿证了。
而且还是跟那样的大老粗,真是让人目瞪口呆。
温静婉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会答应嫁给跃哥那样的人,他其实就是表面看着凶,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私底下对我很好。”
说到这,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落寞了些:“我父母早亡,我从小寄人篱下,因此我一直很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现在难得遇到一个愿意对我好的人,我心里已经很知足了,而且跃哥年纪不小了,我婆婆身体也不好,一直念叨着想抱孙子,所以在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后,我们就没再犹豫去领证了。”
林向雪本来就是容易心软的人,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家庭,也不好继续绷着脸:“能对你好,那比什么都强,我都忘了恭喜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结婚礼物我回头再补给你们。”
温静婉:“什么礼物不礼物的,这个不重要,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白同志她好像对我有意见。”
林向雪沉默,没接这话。
因为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江霖和丁跃两人不合,又发生了今天这事,土豆饼差点就被丁跃给摔成肉饼,白榆有意见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温静婉叹了口气:“之前我们三人在火车上相处得那么融洽,江同志又救了我的命,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刚才看到打开门的是白同志时,我不知道有多惊喜,谁知道后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林向雪挠了挠头:“你也不用太在意,榆榆她人最好了,她既然说这事情翻篇了,肯定就不会再揪着这事不放。”
温静婉:“我知道,白同志她人又漂亮又善良,自然不是小心眼的人,我就是……说句贪心的话,我其实很想跟白同志做好朋友,就跟你和她那样,我们三人成为好朋友,我从小性子比较敏感,一直没什么朋友,来这边又人生地不熟的,我还以为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可现在……”
林向雪看她提起火车上的事情,想到她当时奋不顾身救了自己一命,顿了下,道:“这样吧,我回头跟榆榆说一说,只是我也不能保证什么,你不知道她多疼土豆饼,刚才你也看到了,土豆饼被吓得浑身发抖,我见了都心疼。”
温静婉拉住她的手:“谢谢你向雪,土豆饼是那只狗对吧,说来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那么怕狗,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林向雪摇头:“这也不能怪你,我嫂子也是非常怕狗,在路上远远看到狗,她都能吓得双腿发软,好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回去看看土豆饼那小家伙。”
“好,你进去吧。”
温静婉看着林向雪转身走进去,直到木门在她面前关上,她脸上的笑容这才嗖然消失。
不过很快,她脸上再次扬起了温婉的笑容,转身朝对面走去。
**
白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抱着土豆饼,轻轻摸着它的小脑袋瓜。
土豆饼舒服得眯着眼睛,看上去已经不害怕了,听到林向雪的脚步声,它睁开眼睛,朝她呜了一声。
孙蔷薇躺在唯一一张木质躺椅上,眼睛半眯着,那舒服的模样跟土豆饼如出一辙。
林向雪走过来,就听孙蔷薇道:“白同志,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问我吗?怎么不说了?”
白榆看了林向雪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林向雪心中警铃大作,有些吃味道:“怎么,难道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吗?还是说你有了新朋友,就不要我这个老朋友了?”
白榆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脸道:“说得我好像负心汉一样,我本来是想帮我朋友问孙同志一个问题,是有关夫妻之间的,毕竟你还没有对象……”
林向雪:“那有什么,我现在没对象,我以后难道也没有吗?我迟早要结婚的,你就说吧,我顺便听听,算是提前学习学习,还有我们就不要白同志孙同志的,就叫名字吧,要不然显得多客气。”
孙蔷薇表示赞成,顺便又摸了一块绿豆糕吃了起来。
这绿豆糕真是太好吃了,入口即化,软糯香甜,甜度刚刚好,真是让人怎么吃都不会腻。
白榆想了想便道:“我有个朋友,她也刚跟她丈夫结婚不久,可她丈夫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不碰她,她很为难,所以写信来问我,我也想不明白,所以便想问问你们。”
孙蔷薇眼睛嗖然一亮:“这还不简单,肯定是那男人那方面不行!”
林向雪脸微微发热:“虽然我没结婚,不过我平时在家里听我嫂子们聊天说过这事,我的意见跟蔷薇一样,应该是那个男人不行,你朋友应该是被骗婚了!”
白榆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我朋友说她男人那方面没有不行,而且亲眼确定过,对方很有本钱,两人也会亲亲抱抱,但她丈夫就是不碰她。”
说完这话,白榆的脸都红成了桃子,但好在林向雪和孙蔷薇两人没怀疑她,她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我有个朋友”这个借口真好使。
以后,她还要用。
孙蔷薇凝眉了起来:“这么奇怪?那方面没问题,两人又有亲热行为,那为什么不碰你朋友?”
白榆狠狠点头:“我……我朋友可不就是很迷惑,所以才问我,可惜我也没想明白。”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亭子里,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凝眉思考起这个问题。
爱情狗头军事1号孙蔷薇:“会不会是那男人不喜欢你朋友,只是被迫娶你朋友的?”
这话一出,四只眼睛齐刷刷看向白榆。
白榆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但强装淡定道:“应该不会吧,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答应娶我朋友呢,而且他对我朋友很好。”
没任何恋爱经验军师2号林向雪:“好在哪里?”
白榆为了不露馅,把很多事情掐头掐尾说了:帮忙找学习资料,帮忙教训她身边的渣男,把工资和存款全部给她,无理由站在她这边等等,总之就很多。
听她说了那么多,1号爱情狗头军师孙蔷薇:“这么说,这男的感觉还是很喜欢你朋友的,又不是那方面不行,要不然让你朋友主动勾引一下她丈夫吧。”
白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勾、引?”
1号爱情狗头军师孙蔷薇点头:“我妈说,男人都是抵不住诱惑的,他们既然已经是夫妻了,那让你朋友稍微主动一点,譬如故意露出肩膀,或者用身体去蹭对方,对方要真没问题的话,肯定会顶不住的。”
林向雪叹为观止:“蔷薇这主意不错,我觉得可以试试。
白榆也同样叹为观止:“的确还是蔷薇更有经验,那我回头跟我朋友说,让她试试。”
1号爱情狗头军师孙蔷薇昂着下巴,一脸骄傲地享受两人的膜拜。
为了感谢孙蔷薇今天站出来为她说话,也为了感谢她之前给的那么多东西,白榆邀请她留下来吃晚饭。
孙蔷薇再次移不动脚。
姚大师傅为了感谢江霖之前送了他一张缝纫机票,这次他们入宅,他送了一坛酸菜过来。
姚大师傅腌制的酸菜是出了名的好吃,是用他家老御厨留下来的方子做的,基地里很多人想跟他买都买不到。
白榆得了这么一坛酸菜,很多人的眼睛都红成了红兔子,羡慕得不行。
孙蔷薇和林向雪两人去菜站买了一条大草鱼回来,白榆想了想,决定做酸菜鱼。
草鱼去鳞去鱼骨,用刀片鱼肉,然后倒入两只鸡蛋清,加姜葱盐等腌制十来分钟。
腌制时间到了后,热锅下油,加入香料爆香。
这香料一下去,香味顺着窗子飘散出去,住在周围的人相继闻到了。
“咦,谁家在做菜?这也太香了吧?”
“好像是从江副团家飘出来的,之前就听说江副团的家属做菜一绝,真没想到这么香。”
“之前我还羡慕白同志有福气,能找到江副团这样又帅又有家世背景的男人,现在我只想羡慕江副团,能找到这么漂亮又这么会做菜的媳妇。”
“可不是,我要是男人,我也肯定会喜欢白同志这样的仙女。”
丁跃回家路过正好听到这话,眉头蹙了蹙。
江霖的媳妇会做菜这事,他也有所耳闻,但之前没放在心上,毕竟那时候她还不是江霖的媳妇,他也还没有娶媳妇。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媳妇可是大学生,学历远远在江霖媳妇之上,那做菜应该也不在话下才对。
就算不会,那就学。
女人的作用就是做家务生孩子,连菜都做不好,谈什么贤良淑德!
想到这,他脚步更快了一点,回到家里就看到摆在饭桌上的饭菜:红烧肉、辣子鸡丁和一盆西红柿鸡蛋汤。
除了那西红柿鸡蛋汤,其他两样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些是从饭堂打回来的。
丁跃眉头蹙得更紧了。
温静婉看他回来,脸上立即露出笑容,看到他眉头蹙了起来,还以为他是觉得太奢侈浪费,于是解释道:“今天是我们新宅入住的第一天,我想着虽然没请大家过来暖宅,但我们自己总要吃得好一点。”
谁知话音落地,就听丁跃道:“从明天开始,你亲自做菜,别去饭堂打了。”
温静婉脸僵硬了下:“天天去饭堂打的确太浪费了,不过我做菜不是很好吃,恐怕要委屈你一阵子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丁跃给打断了:“不好吃就学,你是大学生,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温静婉:“……”
有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霖等处理完所有事情,才打电话给江老爷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才传来江老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江霖,你可想清楚了,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江霖:“爷爷,我想清楚了,我自愿过继到姑姑名下,给她做儿子。”
只有这样才能以绝后患。
也只有这样,他爸以后才不会以父亲的身份来压他和白榆。
至于他妈,他相信如果她泉下有知也会支持他的做法。
而且在他的心里,他妈永远是他唯一的母亲。
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江老爷子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好!好!你先别跟你爸那边说,我让人把你的户口过到你姑姑名下后再跟其他人说。”
先斩后奏,谁不会?
别以为他年纪大了,就不知道他们那点小心思。
要不是有些人有某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江又涵岂能那么顺利和梁天宇私奔?
江霖挂了电话,这才和谢旭东以及葛大川两人一起回院子。
围墙还没砌好,他们休息时间不多,因此干得比较慢,也因此两人的晚饭都在江霖家解决。
一进屋子,谢旭东看到孙蔷薇,顿时就愣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孙蔷薇昂着下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和榆榆现在是非常好的朋友,你有意见吗?”?
听到这话,别说谢旭东,就是葛大川也有些懵了。
孙蔷薇和白榆两人成了朋友?
不会尴尬吗?
要尴尬也是孙蔷薇尴尬,白榆觉得没啥好尴尬的。
江霖更不会尴尬,一张扑克脸压根看不出表情变化。
除了谢旭东,一个晚上看了孙蔷薇好几次。
孙蔷薇却没理他。
谁理他啊。
是鱼肉不够鲜嫩,还是酸菜不够酸爽?
酸菜鱼太好吃了,配上红彤彤的辣椒,又酸又辣,简直太够劲了!
大家大快朵颐,不到十几分钟,就把酸菜鱼消灭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后,三个男人接着干活,把剩下的围墙给砌好才回去。
谢旭东和孙蔷薇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
一踏进家门,谢旭东就憋不住了:“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想破坏江霖和他妻子关系,我可不会袖手旁观。”
“我孙蔷薇什么时候是个卑鄙的人,你少狗眼看人低!”孙蔷薇哼了声,“还有,我大伯明天要过来,你早上起来后记得把枕头放到我房间去,千万不能让他看出我们是假夫妻。”
说着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没错,她跟谢旭东是假夫妻,领证前他们约好两年后去离婚。
所以在夫妻关系上她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懂。
至于白天她给白榆朋友的建议?
那都是她胡扯的。
不过她觉得自己胡扯得很有水平,至少白榆和林向雪都没看出来她在胡扯不是吗?
江霖洗完澡上楼,一进门,就看到白榆坐在床上。
香肩毕露。
第49章 松鼠鳜鱼
江霖眸子颜色转深, 喉结处微滚,走过来就把她衣服拉上来:“小心着凉了。”
白榆:“……”
她都露成这样了,难道还不够吗?
她想起孙蔷薇教她的话——“我的后背撞伤了, 要你亲亲才能好起来。”
但这么羞耻的话, 她实在说不出口啊啊啊!
江霖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你说。”
白榆的声音仿佛新破开的橙子溢出的汁水, 平时就很甜了, 这会儿更是甜度超标。
江霖呼吸更急促了些。
白榆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 发现那里颤动了几下。
心里不由雀跃了起来。
他一定在努力压抑着。
就在她考虑着要不要扑过去吻他的喉结, 就像他上次吻她的锁骨时, 就听江霖道:“我下班前打了个电话给爷爷, 跟他说, 我自愿过继给去世多年的姑姑江启媛, 爷爷答应了,所以以后我们就不是三房的人。”
“???”
白榆怔住了。
满心的勾引也如同遇到阳光的露珠一样, 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江霖:“在这之前,我爸也打了电话过来, 说要送江又涵过来琼州岛, 让我们照顾她, 我没答应, 结果不到两天, 江又涵和那个叫梁天宇的男人就私奔了,而且是朝琼州岛私奔过来。”
江又涵是他妹妹,就算他不乐意, 他或许看在血缘的份上会给她应有的照顾。
只要她不作妖,他甚至也可以让她在这边呆下去。
但让他照顾梁天宇, 那不可能。
而且他也看清楚了,江又涵绝对不可以留在琼州岛, 哪怕一天也不行。
白榆怔了又怔:“那你之前怎么都没跟我说?”
这些事情她都是第一次听江霖说。
如果江又涵真的来了琼州岛,到时候肯定会对她作威作福。
就像上辈子那样,就算嫁了人,也要时不时回娘家用小姑子的身份对她指手画脚。
虽然这辈子她不会惯着江又涵,但有个作精在家里,那也是很让人心烦。
江霖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些事情我可以处理好。”
白榆鼻子酸酸的,心里也涨涨的。
为了不让她烦心,他什么一个人承担。
更为了杜绝后患,砍断三房这些麻烦,他主动提出来过继这个方法。
她知道他对他母亲的感情有多深,也更明白,这个方法对他有多为难。
白榆看着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唇,却没说出来。
江霖对上她的目光,便无法挪开了。
橘黄的灯光下,她细腻白净的肌肤剔透纯净,眼底倒映着他的身影。
江霖神情晦暗,沙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话音落地,他的喉结就被白榆给吻住了。
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江霖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大腿上,密密麻麻的吻落到她的脸上、唇上、锁骨上。
他的动作有些急。
白榆整个人软成泥,好在有江霖托住她的后背。
不知亲了多久,就在她几乎要窒息时,江霖终于松开了她:“榆榆,你想吗?”
白榆咬唇:“……”
江霖:“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明天要出任务。”
白榆:“好。”
等两人躺下了,白榆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这算勾引成功?
还是没成功?
两人还是没办成事情,应该算没成功吧。
还有刚才江霖那句还不是时候,是要出任务才那样说,还是有其他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她总觉得江霖好像有事情瞒着她。
月亮藏进乌云里,房间暗了下来,远处传来浪潮声。
夜深了,睡吧。
白榆心里叹了口气。
在隔壁的葛大川此时也深深叹了口气,一点睡意都没有。
之前聚会,谢旭东的媳妇没过来,他还不会显得那么突兀,可今晚江霖和白榆是一对,谢旭东和孙蔷薇又是一对,只有他……
好像饭桌上的那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他偷偷看了林向雪好几次,但她一次也没有看他。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自从上次买豆腐的事情后,她就避着他。
难道是因为那个屁?
可他没有嫌弃她啊,放屁多正常的事情,她压根没必要因为一个屁而不好意思。
如果她真是因为屁而不好意思,那他要不要跟她说他不介意呢?
葛大川好像一条生煎鱼,在床上翻来翻去。
啊,好想有媳妇!
个个都有媳妇,就他没有媳妇!
“我到底什么时候有对象呢?!”
漆黑的夜里,葛大川发出了灵魂的呐喊。
**
第二天起来,葛大川眼底有着深深的黑眼圈。
谢旭东看到便多问了一嘴:“你怎么这个样子?要不是知道你没对象,还以为你被对象给吸干了。”
葛大川:“……”
这家伙真是专门戳心窝子。
看江霖也过来了,葛大川想了想,最后决定问江霖这个看上去比较靠谱的:“我有个朋友他想找媳妇,之前有个女同志好像对他有点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不理他了?”
江霖看了他一眼:“那个朋友就是你吧?”
一针见血。
葛大川:“……”
谢旭东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问问题就问问题,说什么你朋友,还有对方为什么不理你,难道你心里还没有数吗?就你这么铁公鸡的性子,这辈子也别想娶到媳妇。”
葛大川心窝子又挨了一刀:“…………”
葛大川昨晚看了林向雪好几回,江霖都看在眼里。
他顿了下,看破不说破道:“旭东说的没错,你要是真有心追求人家女同志,至少该拿出诚意来。”
葛大川挠了挠头:“那怎么样才能算有诚意?”
谢旭东:“送吃的送穿的,但凡能让你肉疼的,就是有诚意的事情。”
葛大川:“………………”
于是白榆起来后,就看到林向雪手里拿着两个肉包子,脸红红的:“这两个包子有什么问题吗?”
林向雪这才回过神来,脸更红了,咬着下唇,支吾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两个包子……是葛同志他送给我的。”
葛大川送的?
白榆下意识往外面看了一眼,确定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这就稀奇了,铁公鸡拔毛了,他还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林向雪点点头:“他说他以后都给我送早餐。”
自从上次的放屁事情后,她就把葛大川排除在对象的名单外面。
毕竟一个男人那么吝啬,就是再优秀也没有用,以后要是在一起了,这不给买那不给吃,那结婚又有什么意思呢?
谁知就在她放弃的时候,葛大川居然大方了起来,虽然只有两个肉包子,但这对于一个连自己都舍不得吃肉包子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难得的。
白榆叹为观止:“我听说他平时很节俭,除了过来这边吃晚饭时会出点钱,平时自己一个月就只吃一次肉,早上从来不买肉包子,就大馒头配热开水,一条裤衩穿了六七年都舍不得换,他现在居然舍得每天早上给你买两个肉包子,看来他这是真心想追求你。”
林向雪没高兴,而是纠结了起来:“榆榆,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一方面觉得葛大川各方面还不错,一方面又担心对方吝啬的性格以后会改不了。
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让一个男人为自己改变,她也不是那种两个肉包子就被随便拐走的恋爱脑,所以她才会这么纠结。
白榆想了想:“我自己的看法是可以处处看,但你也不用太着急着答应对方,就考验一下对方,如果对方通过考验,你再考虑要不要跟对方在一起。”
林向雪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过那要怎么考验呢?”
白榆:“……要不等下次孙蔷薇过来了,问问她,她比较有经验。”
虽然她勾引失败了,但不能因此就否认了孙蔷薇出谋划策的能力。
林向雪点头:“蔷薇的确很有经验。”
话音落地,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白榆走去开门,一打开就见到温静婉拿着一包喜饼和一些喜糖站在门口。
“这些是我结婚时剩下的喜饼和喜糖,虽然是剩下的,但都是好的,之前在火车上承蒙你和江同志,以及向雪的照顾,江同志还救了我一命,希望这点东西你们能收下。”
白榆发现温静婉说话真的很有水平。
她这一番说下来,一般人还真不好意思拒绝,后面势必要送些东西作为回礼,这样一来一回,两家就来往了起来。
可惜,白榆不是一般人。
“救命之恩以后就不要提了,免得不知情的人又会以为你和我丈夫有什么不妥的关系,所以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毕竟你丈夫和我丈夫两人不太对付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所以我觉得我们两家以后也最好能不来往就不来往,就当个相安无事的邻居。”
她就是小心眼。
昨天如果不是江霖及时赶过来,土豆饼早就被摔成肉饼了。
而且她始终觉得温静婉给她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违和感。
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既然觉得跟对方相处不舒服,那最好就不要来往。
重来一辈子,她没有道理再委屈自己讨好别人。
至于林向雪要不要和温静婉做朋友,她不会干涉。
温静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白同志既然都决定了,那我也不能勉强,不过我真的挺难过的……我昨天才跟向雪说期盼能跟你做好朋友好邻居,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白榆抿唇一笑,当着她的面关上门。
回过身,便看到林向雪站在门口,定定看着她。
白榆本有些担心林向雪要当说客,好在她并没有,而是分享了葛大川送过来的两个肉包。
林向雪本来是答应了温静婉要帮忙,但刚才听到两人的对话,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开口了。
温静婉虽然救过她的命,但她和白榆两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对于温静婉的救命之恩,她可以用其他方式来报答,而不是勉强白榆。
前几天孵的豆芽终于可以吃了,嫩生生的,看着十分喜人。
吃了早饭,白榆把收割起来的豆芽分出来一半,然后给雷大姐送过去。
谁知刚出门,就被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给撞得踉跄了一下。
两个小男孩大约四五岁,长得虎头虎脑,模样很可爱,但行为很熊。
他们撞到白榆不仅不觉得抱歉,还齐齐对白榆做了个鬼脸。
白榆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两个小孩是娄曼丽的双胞胎儿子,两人跟上辈子一样讨人厌。
这两个家伙跟江又涵上辈子生的两个儿子,凑成了四大魔鬼,每次一去江家,简直跟蝗虫过处,寸草不生,不仅又吃又拿,而且还到处搞破坏,就是路过的狗都要被他们踢两脚。
白榆虽然讨厌两个熊孩子,但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抬脚正准备离开,就看到地上多了一张纸。
她捡起来扫了一眼,下一刻,眼睛嗖然亮了。
居然是招人通知。
是海军报社的招人通知,说是招两个干事,要求高中以上学历,具有一定的写作能力。
她和林向雪两人学历符合,两人都可以去报名试试。
至于写作能力……不知道林向雪水平如何,她的话,能力是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竞争得过别人。
她低头再确认了一下,报名是在三天后,五天后进行考试和面试,也就是说她们还有五天的时间,这五天里面她们可以准备准备,进行一番突击训练。
就算到最后还是没选成功也不吃亏,不管怎么说,总归要试一试。
现在距离高考恢复还有不到两年时间,虽然她现在名下房子和存款都不少,但这些都不是她自己赚来的,而是江家给她的。
如果有天她真跟江霖会走到离婚那一步,她也没打算带走。
所以在没有需要的情况下,她不想碰江霖给她的存款,再说了,女人不管有钱没钱,都应该有独立的经济来源,以及社交。
所以如果能找到一份工作过渡一下,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想到这,白榆拿着报名通知单回屋跟林向雪说。
她没注意到,在她进院子后,对面的露台走出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温静婉。
她眉头凝了凝,很快下楼来,打扮了一下出门了。
**
林向雪知道报社在招人后也很兴奋。
不过她没有白榆那么有信心,因为她读书那会儿最怕写作文,不过她也赞成白榆说的,不管咋样都要去试一试。
因此给雷大姐送了豆芽回来后,两人便开始练习写作。
白榆拿出一张报纸,就着上面的报道看了几遍后,另外起一个主题,然后两人就着那个主题写个报道出来。
写好之后,互相给彼此打分。
白榆对报道一些专业语言不算熟悉,但写作能力是有的,勉勉强强能写出一篇来。
可林向雪就头大了,抓耳挠腮,跟个猴子一样,最终写出来的报道,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不过万事开头难。
白榆鼓励她暂时不要动笔写,把报纸多看几遍,然后把一些比较好的报道背诵下来。
办法虽笨,但好过什么都不做。
外头阳光明媚,三只小鸡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找虫子吃,土豆饼仿佛它们的领袖一样,在前面带路。
三只小鸡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小的关系,居然也不害怕土豆饼,三鸡一狗相处得十分融洽。
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
到了下午,孙蔷薇突然提着一条鳜鱼上门来。
“大伯今天拿给我的,让我和谢旭东两人好好补补,可你们知道的,我完全不会做饭,所以就拿过来给你们了,只要做好后让我吃上一口就可以了。”
孙蔷薇现在是完全被白榆的厨艺给征服了,甚至有点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跟白榆好好相处,导致她少吃了好多东西。
至于对江霖,她是真的放下了,这两天看到对方,她完全找不到以前那种心动的感觉。
白榆扭头看去,只见孙蔷薇提着一条十来斤重的鳜鱼,鱼身肥美,像个小煤气罐一样鼓鼓的。
好家伙。
一般的鳜鱼也就两三斤,像这种十来斤的鳜鱼十分难得,而且价格也不便宜。
林向雪也识货,笑道:“这么贵重的鳜鱼你真的只吃一口就满足了?”
孙蔷薇挠了挠鼻子:“那也不能真的就一口,好歹给个二三四五六七八口。”
这话说得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现在做晚饭还太早,白榆把鳜鱼拿到厨房拿水养着,准备晚一点再来做松鼠鳜鱼。
午后阳光明媚,海风吹来,三人坐在亭子里,真是无比舒适。
孙蔷薇:“可惜我住那里的院子很小,要不然我也想弄个,像这样躺着喝椰子汁,吹着海风,简直太舒服了。”
以前她怎么会觉得琼州岛又穷又闷热呢,原来不是地方不好,而是她不会玩也不会吃。
这两天和白榆熟悉起来后,她感觉自己一次又一次被打开了世界的大门。
可惜谢旭东的级别不高,因此就算她是政委的侄女,也没办法换个大房子。
林向雪点头:“之前我家人也担心我来了之后会不适应,回头我要写信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过得有多舒服。”
白榆吸了一口椰子汁,也满足地微眯起眼睛:“你早上不是说有事情要请教蔷薇吗?现在就可以请教了。”
孙蔷薇猛然睁开眼睛,亮晶晶的:“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白榆:?
总感觉孙蔷薇的眼睛好像有点亮过头了是怎么回事?
林向雪挠了挠头,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把自己对要不要接受葛大川追求的纠结说了出来:“白榆让我考验葛同志,可我们两人都不知道要怎么考验才好。”
孙蔷薇凝眉想了下,然后又吸了一口椰子汁道:“这事情简单,你就在他面前假装要摔倒,或者出现其他意外,你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第一时间护着你,我妈说,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就不叫男人。”
白榆闻言,点头:“我觉得蔷薇这办法不错,你可以按照她说的试一试葛同志。”
因为江霖就是每一次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出现,然后护住她。
像江凯要打她那次,像结婚那天,也像昨天。
江霖给她的安全感,是其他人不能比,包括她爸。
林向雪脸红红的:“好,那我就按照蔷薇说的试一试,蔷薇你真厉害,懂得真多。”
孙蔷薇骄傲挺胸:“也不是很多。”
被她们两人这么看着,孙蔷薇顿时有种自己拯救了世人的满足感。
做军师太有趣了,以后她还想做。
孙蔷薇此时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早已经翘上天了。
等晚霞铺满院子时,白榆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林向雪和孙蔷薇两人帮忙打下手。
白榆利落剔除鱼骨,在鳜鱼的表面划出一道道错落有致的花刀,看得林向雪和孙蔷薇两人叹为观止。
接着她把鳜鱼炸了一通,然后拌着醋、白糖和西红柿做成浓郁酸甜的酱汁,最后浇到炸得金黄的鳜鱼上面。
“哧啦”一声,鳜鱼表面冒着热气,香气也随之四散开来,充盈着所有人的鼻腔。
“我的妈呀,江副团的家属今天又在烧什么?”
“这香得有点过分了吧?江副团对面丁副团的家属好像做菜就没那么好吃了。”
“做菜好吃有什么用,关键要会做人!两家人差不多时间搬进来,你看江副团的家属大鱼大肉就只请了几个人,对于其他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可丁副团的家属就不一样了,他家艰苦朴素,结婚和入宅都没有大办,但给大家发了那么多喜饼和喜糖,谁不说一声她会做人。”
“那倒是,而且你们看江副团家的围墙,好像生怕别人看到他家一样,围墙砌得老高,这样摆明着就不团结群众!”
“就是!这样一对比起来,还是丁副团的家属更优秀更贤惠,丁副团真是捡到宝了!”
丁跃又刚好路过。
听到这话,简直比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还要舒坦。
这一次他是笑着回到家的。
为了表扬温静婉,他一回到家就把还在做饭的温静婉一把抱起来,朝二楼去。
温静婉吓得脸色苍白:“跃哥,现在天还亮着,而且晚饭我还没做好呢。”
丁跃哈哈哈笑了起来,胸膛仿佛在震动:“晚饭等会儿再做不迟,我现在要奖赏你。”
温静婉捏着自己衣服的下摆,手背青筋都露出来了:“好端端的,跃哥为什么要奖赏我?”
丁跃:“我回来的时候,听到别人夸奖你做的比江霖的媳妇做的好,所以我要奖赏一个儿子给你!”
对于丁跃来说,对女人最高的奖赏便是给她一个儿子。
而且他最近才开荤,温静婉身材不错,人也漂亮,他有些乐不思蜀。
温静婉:“……”
很快房间里就传来了令人脸红的声音,还有那木床摇动发出的嘎吱声。
晚霞从窗口撒进屋里,屋内一片霞红,充满了旖旎的气氛。
温静婉扭向一旁,眼睛闪过片刻恶心、生不如死的情绪。
他娘的。
丁跃的嘴巴比吃了大蒜还臭,他是吃了屎没刷牙吗?
**
白榆并不知道其他人对她的议论和评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里。
周围的家属那么多,如果要派发糖果的话,至少要十几块钱,如果只发附近的,没有收到的人会有意见,如果只发糖,说不定回头还有人吐槽她小气,反正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意。
那她何必花钱去讨好这些人呢?
至于举报之类的,她也一点都不担心。
入宅那天他们只请了几个人,就一桌子菜,再奢侈浪费也就那样,更何况他们做的大部分还是青菜,纯肉菜并不多。
而围墙这个她是问过江霖的,江霖说没问题他们才买砖头来砌上。
所以别瞧那些人这瞧不上那个瞧不上,但举报,她们还是不敢的,顶多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江霖今晚有任务没回来吃晚饭,谢旭东和葛大川两人自然不好意思过来吃饭,于是白榆三人把一条松鼠鳜鱼给消灭掉。
三人吃得肚子浑圆,别提有多满足。
孙蔷薇在白榆这里吃饱喝足才回去,一进门就看到谢旭东在啃大馒头。
十来斤的鳜鱼她连一口肉都没有留给谢旭东,她心虚了吗?
她没有。
她不仅不心虚,还朝谢旭东露出了一个同情的目光:“你晚上就吃这点东西啊,年轻人,吃点好的。”
说完不等谢旭东回答,她就回房去了。
谢旭东:“???”
**
京城。
白飞鹏风尘仆仆赶到家,一坐下去,咕噜咕噜喝了两大杯水,这才缓过劲来。
白老太看大儿子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
叫白嘉扬去打了热水过来,自己又去厨房下了一碗青菜猪肉面过来,上面还卧着一颗鸡蛋。
白飞鹏洗了把脸,然后端起碗也顾不上还烫,狼吞虎咽了起来。
白老太和白嘉扬两人也没出声,就静静看着他吃。
等吃完了,白飞鹏这才有力气说话:“老二的事情打听到了。”
白老太激动地抓住沙发边缘:“怎么样?老二他……”
白飞鹏:“我带了榆榆画的画像过去,他们确定嘉裕就长那个样子,我又去查了嘉裕的身世,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老二,只是……”
说到这,他顿了下,“只是两年前,老二被泥石流给掩埋了,人找出来时,脸都被砸得面目全非,只能从他穿的衣服确认是他。”
白老太身子晃了一下:“我可怜的嘉裕……”
白嘉扬赶紧扶住奶奶:“奶奶,你别伤心了,而且我觉得那人未必就是二弟。”
白老太并没有觉得被安慰道:“衣服是他的,难道还能是别人不成?”
再说了,如果真不是嘉裕,他要是还活着,怎么会不回去,怎么会舍得不要那么可爱的念念?
因此三人心里都明白,白嘉裕凶多吉少。
只是人活着就要有点希望。
白飞鹏振作道:“妈,我觉得嘉扬说得没错,或许那个人真的不是老二,至于他为什么没出现,说不定他是被其他事情给绊住了,总之……不管如何,我们至少找到了念念,以后我们就好好抚养念念。”
白老太擦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念念是个好孩子,回头我们跟那个叫李克的孩子商量一下,然后把念念的户口弄到我们家来,让她认祖归宗。”
白飞鹏一脸沧桑,过了会才点头:“好。”
要是老二能一起回来认祖归宗,那才叫真的团圆了。
**
四合院里,此时气氛也十分的紧张。
“爸,我不同意!江霖是我的儿子,我不同意过继!”
江启邦脸涨得通红,胸膛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
一旁的娄秀英嘴巴张着,显然也被江老爷子刚刚说的话给震惊地回不过神来。
江霖居然自愿过继给江启媛?
他怎么敢?!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霖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自从她嫁到三房来,江霖从不叫她一声妈,在他心里,姓罗那个女人才是他的母亲。
可现在他居然要过继给江启媛!
她绝对不允许!
哪怕江霖不愿意叫她一声妈,但只要她不跟江启邦离婚,以后他就必须给她养老,必须多看顾江又涵这个妹妹。
可如果他过继了,他跟江又涵就只是堂兄妹的关系,他可以不用看顾江又涵,对于她这个所谓继母,更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江霖手上有那么多存款,还有白榆那栋四合院,一旦过继,就彻底跟他们三房没有关系了!
娄秀英一想到那些东西不属于自己,就感觉胸口好像被石头压着,让她无法呼吸。
江老爷子面无表情看了两人一眼:“事情我已经决定好了,而且也是江霖自愿的,你们就是反对也没用,还有又涵那边,我已经让人拦截他们,这两天就会送回京城来。”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娄秀英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差点再次晕死过去。
没错,先斩后奏这个提议是她提的,但她也没想到江又涵那死丫头会跟人私奔。
要是人在眼前,她会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好让她清醒清醒。
只是人既然已经私奔了,那无论如何都不能回来。
好在她不算蠢,知道朝琼州岛那边去,只要去了琼州岛,没人知道他们是私奔,到时候再逼迫江霖给他们在岛上找两份工作,也不是不可以。
可老爷子居然要把两人抓回京城。
这么大动静,到时候消息灵敏的人家只怕都会知道江又涵为了个男人流产和私奔的事情,以后让她们两母女还怎么见人?
娄秀英想想就觉得窒息。
好像这几个月来他们三房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白榆要跟江凯提分手开始。
难道……白榆是旺夫命?
嫁给谁就旺谁?
江启邦也气得不行,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老爷子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抗拒。
他想了想,提出了一个要求:“爸,江霖要过继给妹妹我可以接受,但我有个要求,让江凯回京城,我就剩下这么个儿子,大西北那边条件恶劣,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没有儿子了。”
他虽然不喜欢江霖这个儿子,但他也没想过要把江霖过继。
毕竟有这么个儿子在,他走出去才会被人重视,三房也才不至于被其他房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老爷子真狠啊,那孽子也真不孝顺!
既然如此,那他只能提出对他最有利的要求,把江凯弄回京城来。
江老爷子眼眸犀利看了他一眼,后者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最终,江老爷子还是点头了:“行。”
这儿子算是养废了。
江凯那性子放到大西北去历练一番,或许还能纠正过来,以后也或许还能有一番作为。
可他们却以为他是故意为难江凯这个孙子,从一开始就反对,现在更是拿这个来威胁他。
他当然可以不答应,只是这样一来,父子之情也就没了。
算了,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多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他帮江霖清完了后路,以后他和榆榆两人也不至于被三房给拖累。
听到这句话,江启邦和娄秀英两人对视一眼。
当天晚上,江凯就收到了来自京城的电话。
挂了电话,他走出办公室,对着天举起双臂,大吼一声道:“京城,我要回来了!”
他就知道,像他这样的天选之子,一定不会被困太久。
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他,要让所有欺负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这次回京城,将是他走上人生巅峰的转折点!
**
白榆并不知道江凯要回京城的事情。
这几天江霖出任务去了,晚上找了个人,除了有点不习惯以外,其他倒也还好。
她和林向雪已经去报社报名了,报名的人不少,在她们前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名。
报社福利好,而且又是单位,报名的人多不意外,意外的是,她居然在报名的名单里头看到了温静婉的名字。
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温静婉不是学播音的吗?
广播台目前虽然没招人,但她之前学这个专业,就这样放弃难道不会觉得可惜吗?
当然她选择什么工作是她的自由,白榆只是疑惑了一下就没在意。
林向雪在练习了几天后,觉得自己应该是进不了报社。
一来她实在不喜欢写报道,二来她和白榆的水平相差太多了。
既然进不去,她索性不练习了,并在葛大川第三次邀请她去散步时,答应了对方。
月光如洗,温柔地照耀着大地。
两人一前一后往沙滩边走去。
夜晚的大海更美,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来,仿佛往海面上撒了一把碎银子,波光粼粼,月亮倒映在海面上,如同一个金光闪闪的银盘。
林向雪还没晚上来过沙滩,月光下漫步,她觉得有一点浪漫。
也觉得今晚的葛大川有一点点,好看。
葛大川绞尽脑汁找话题:“我买的早饭,你喜欢吃吗?”
林向雪害羞地点了点头:“肉包子味道很不错,你为什么送早饭给我,为什么不是送午饭和晚饭,是不是……因为早饭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
葛大川挠了挠头:“不是,是因为早饭最便宜。”
林向雪:“……”
算了,她收回刚才觉得葛大川有点好看的话。
他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顺眼。
两人继续朝前走,绕过一块大岩石时,突然一个排球朝他们飞过来。
打球的人朝他们喊道:“快让开!”
葛大川眼疾手快,自己就往旁边一跳,成功避开了朝他飞过来的排球。
而林向雪反应比较迟钝,呆呆愣在那里。
好在排球飞得比较高,从林向雪的头上直接飞了过去。
等回过神来,林向雪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你刚才为什么不救我,你难道就不怕我被球给砸到吗?”
葛大川憨憨一笑:“不担心啊,因为你长得很矮,我确定那球不会砸到你。”
林向雪:“…………”
葛大川仿佛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再补一刀:“果然球连你的头发都没碰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矮。”
林向雪:“………………”
林向雪朝他的脚狠狠踹过去,正好踢到葛大川的小腿梁上:“混蛋,你单身一辈子去吧!”
说完她转身跑了。
葛大川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抱着小腿原地单脚跳。
怎么又跑了?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50章 麦乳精
白榆看林向雪高高兴兴出门, 气嘟嘟回来,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向雪咬着唇:“葛大川那个笨蛋,我发誓, 我以后再理他, 我就是个蠢货!”
说完她跺着脚回房了。
白榆:?
不过很快她就从追着过来的葛大川嘴里听到了事情的缘由。
听完后她一脸无语:“葛同志, 你真的那样说了?你真的说向雪矮, 又不顾她的安危自己躲开?”
葛大川挠了挠头, 一脸清澈的愚蠢:“白同志, 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我说的是实话, 至于我躲开, 也是在确认她不会被球砸到才躲开的。”
他不明白林向雪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说了她矮, 可他没嫌弃她矮啊。
相反的,他觉得她长得个子小小的, 非常可爱。
白榆差点翻白眼了:“可万一你预判错误呢?万一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呢?你也能保证她一定不会受伤?没让你一定要把她的安危放在你自己之上,但心里有没有那个人, 行为是欺骗不了人的, 我敢说, 在那种情况下, 就算球碰不到我, 江霖哥依然会选择先来保护我,而不是自己躲开后来嘲笑我长得矮。”
所以有些人单身是有原因的。
白榆自然不会帮葛大川说话,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葛大川:“……”
灯下飞满了蛾子, 葛大川低垂着头,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大笨狗, 在原地站了好久。
第二天,葛大川的肉包没送过来。
林向雪朝门口看了好几回, 心里有点空空的,但她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葛大川而失落。
白榆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也没干涉。
在她看来,感情这种东西冷暖自知,除非林向雪主动问她意见,否则她绝不多嘴。
很快就到了考试这天。
江霖出任务还没有回来,因此两人洗漱完后便直接去饭堂买早饭吃。
两人一进饭堂,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两人皆穿白色的确良上衣,黑色长裤,身材高挑苗条,站在一起,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个不是江副团的家属吗?江副团真有福气,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
“那人家江副团也不差啊,又帅又有本事,两人真是太般配了。”
“江副团家属旁边那个女同志是谁?哪个单位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好像是最近才过来的,就住在江副团家里,不知道她有没有对象,如果没有的话,你看我跟她配吗?”
“我看你跟母猪比较配,就你这歪瓜裂枣的模样,人家女同志会看不上你?”
“你才歪瓜裂枣,你全家都歪瓜裂枣!”
葛大川也在饭堂里头吃饭,听到耳边不断传来的议论声,双拳握紧了。
白榆担心等会儿考试要上厕所,因此不敢点面条吃,连豆浆也没买,就要了一个肉包和一个鸡蛋。
饭堂的肉包很大个,比拳头还大,十分结实,里头满满的馅料,吃一个就很管饱了。
林向雪一进来就看到了葛大川,心里咯噔了一下,两人的目光在半空对上,但她很快就撇开头。
因为这个,她没什么胃口,比白榆少要了个鸡蛋。
吃完后两人便骑着跟孙蔷薇借来的自行车往报社去。
骑车用了二十分钟,走路的话要四十分钟左右,因此如果被选上的话,回头还是有必要买一辆自行车。
但他们的自行车票在换现在这个房子的时候换出去了,短时间内要弄张自行车票只怕不容易,不过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烦恼吧,现在能不能考进去还是个未知数。
这样胡思乱想着,很快就来到了报社的考试地点。
她们远远就看到了两条长长的队伍,有个报社的工作人员拿着本子正在核对名字和其他信息。
白榆估摸这次来参加考试的人应该有七八十人。
她往人群扫了几眼,却没看到温静婉的人,不知道是还没来,还是有其它原因。
她把自行车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放,免得等会儿出来坐垫烫屁股,然后就和林向雪去排队。
核对好名字和其他信息后,大家随着工作人员进入了考场。
白榆和林向雪两人被分开,白榆分在第一考场。
进去后,白榆找到自己座位号坐下,她朝周围扫了一眼,男女人数二八分,过来报名的男同志明显比女同志多。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水平相当的情况下,报社应该会优先录取男同志,因为人们认为男人更能吃苦。
一来,她被录取的难度又增加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
一个四五十岁左右,领导模样的人站在上面是考试前的训话,叮嘱大家不能作弊,一旦被抓到不仅不录取,还会写大字报公布出去。
众人听到这话都被唬住了。
就算有些有心作弊的,这会儿也打消了念头。
很快考卷就被发了下来。
白榆拿着试卷由头到尾扫了一遍,题目不多,就只有三个类型。
第一个默写两首古诗,第二个是她给自己和林向雪做突击练习过的,根据一个主题来写一篇新闻报道,最后一个是对现在的报社有什么改进建议。
前面两个对白榆来说不算太难,从京城到琼州岛,她一直断断续续在复习初中和高中的知识,因此默写两首古诗对她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至于写报道,她最近一直在练习,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有了这几天的突击练习,她好歹能写出一篇稍微比较专业的报道。
对于最后的改进建议,她想了想,最后提了有关扫盲方面的事。
这边的报社还兼顾帮人民群众扫盲的任务,只是收效甚微,
白榆便是从这方面入手的,她觉得对于不认字的人来说,看到报纸就跟看到天书一样,密密麻麻的字,他们一看就没兴趣学习,可如果换成连环画,小人书,以更具体的画像和故事来带动人们学习文字,激发大家学习的兴趣,或许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白榆先在草稿上写了一遍,然后复查了几遍,把一些句子和错别字改了又改,最后抄写到试卷上,写完后她又复查了两遍,确定没有错误后,这才举手交卷了。
看到白榆交卷,还没有写完的人不由慌了,赶紧加快速度。
那个领导下意识多看了白榆一眼,一来是这女同志长得太好看了,二来她是第一个交卷的人。
白榆交完卷后就安静走出考场,她没看到那领导在看到她最后那个建议时,眼睛亮了起来。
林向雪还没有出来,白榆便到停放自行车的位置等她。
路过第二考场时,她往里头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温静婉的身影。
就有点奇怪了。
她不来考试,为什么要报名呢?
过了一会儿,林向雪也出来了。
一见到白榆,她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虽然我有心理准备自己不会被录取,但我没想到题目这么难!”
她其实很想跟白榆再当同事,而且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呆在江家,虽然白榆和江霖两人都没说什么,可他们两人刚结婚,有她这个电灯泡在始终还是不太方便。
所以她很想赶紧找到单位,但显示这次她肯定没机会了。
白榆拍了拍她的头:“那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单位要招人。”
林向雪只好点头。
按照原来的计划,是当天考试当天面试,可因为报考的人太多了,因此面试要在筛选后再另行通知。
既然不能面试,那只能回去。
回去改成由林向雪载白榆。
路过一棵大榕树时,白榆看到娄曼丽在树下不知道在炫耀什么,说得唾沫横飞。
等车靠近了,她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着一罐麦乳精在跟大家炫耀:“这麦乳精可是我亲姐从京城特意寄过来给我两个儿子喝的,寄了整整三罐呢!哎哟,这麦乳精多了也是烦人,我担心喝不完会发霉过期,所以天天给我家的双胞胎当水喝。”
众人又羡慕又酸得不行。
一罐麦乳精就要五六十元,三罐都快小两百元了!
娄曼丽真是太好命了,有个这么有钱又愿意对她好的姐姐。
娄曼丽眼睛突然瞥到坐车自行车过来的白榆,眼珠子一转,声音更大了几分:“有个事情你们可能不知道吧,我亲姐其实是江副团的后妈,所以算起来,江副团和他的家属看到我,应该叫我一声小姨。”
众人呆住了。
娄曼丽的亲姐是江副团的继母?
江副团要叫娄曼丽小姨?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搭边,怎么可能会是亲戚?
于是有人便道:“你该不会是在吹牛吧?我可从来没听说江副团有你这门亲戚。”
“就是,你们要是亲戚,之前怎么没来往?”
娄曼丽:“我那时候刚来琼州岛,而且我想着怎么说我也是长辈,江副团要是懂礼数的话,就应该先过来拜访我这个长辈,没道理让长辈先去拜访晚辈对吧,可谁知人家江副团级别高,不愿意认我们这种穷亲戚,我也不好意思舔着脸上去认亲戚,可现在人家结婚搬房子连颗喜糖都没发给我们,我真是越想越心寒。”
这话刚落地,不知谁喊了一声:“你们快看,那不是江副团的家属吗?”
众人看去,果然看到白榆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风扬起她的秀发,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落在她脸上,她美得好像一幅画。
不过不懂礼数不尊长辈,就是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于是有人就道:“江副团的家属,你小姨在这里,你不过来打个招呼吗?”
“还有你们结婚入宅,好像也没请你们小姨,年轻人这么目无尊长可不行啊!”
“就是,江副团可能忙忘记了,但你作为他的贤内助就应该通知他。”
白榆拍了拍林向雪的肩膀让她把车停下来。
然后朝娄曼丽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白榆的目光,娄曼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白榆看娄曼丽那欺软怕硬的样子就想笑,她倒是很想抽她两巴掌,不过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做,后面会带来很多麻烦。
不过不能打,不代表不可以做其他事情。
白榆看向娄曼丽道:“这位大婶,江霖哥为什么不认你这门亲戚,你真要我把原因告诉大家吗?你姐嫁给人当继母,你也嫁给人当继母,你们家这是有当继母的传承吗?还有,这里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确定要我告诉大家?”
娄曼丽脸色一僵:“我什么时候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还有那么多人当继母,难道都成了你口里的见不得人吗?”
白榆:“别人是不是见不得人我不知道,但你们……就不好说了,所以你这是确定要我说了?”
娄曼丽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她不知道白榆知道了多少。
那时候她还小,但她知道她姐跟姐夫并不是后来经人介绍才认识的,他们在那之前就认识了,并且见过面,她姐还曾经送过一方帕子给姐夫。
至于她,跟她姐差不多,都是在前面那位还没死就跟现在的丈夫认识并且暧昧上,只是她以为她们做得天衣无缝,应该没人会知道才对。
可现在看白榆那笃定的样子,她不敢赌。
想到这,她把麦乳精从另外一个人手里抢过来,慌忙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做饭了!”
说完她就急匆匆跑了,跑得好像后面有鬼在追她。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白榆看着娄曼丽落荒而逃的样子,嘲讽一笑:“你们都看到了,不是我们不尊长辈,而是有些长辈做的事情见不得人,我们不屑于跟这样人为伍,我劝你们最好也少跟这样的人来往。”
说完她重新坐上自行车走了。
等走远了,林向雪才好奇问道:“你真知道她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榆摇头:“我不知道,我诈她的,不过可以肯定她心里有鬼,要不然她不会匆匆忙忙走了。”
其实她是从江霖对他爸,也就是她公公的态度猜到了一些端倪,只是江霖没说,她也不好意思问。
现在看来,还真被她给猜对了。
当初她公公会娶娄秀英或许并不是偶然,说不定两人早就认识了。
至于刚才没说出来,是不想损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江霖过继了,江启邦还是他血缘上的父亲,如果闹出不好听的名声,势必也会影响江霖。
不过经过刚才那么一吓唬,娄曼丽以后应该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
江霖出任务时没说他要去几天,更没说去做什么,涉及军事机密,她也没多问。
院子里的菜苗长高了不少,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很是喜人。
三只小鸡崽也长大了,但距离下蛋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过了两天,报社那边一直没过来通知她去面试,白榆还以为自己没通过,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对面的丁家传出了喜讯——
温静婉被广播站给录取了,成了一名正式的播音员。
温静婉又给大家派喜糖了。
“哎哟,丁副团真是太有福气了,娶到这么漂亮又有才华的媳妇,真让人羡慕。”
“可不是,丁副团家属这才过来琼州岛几天就进了广播台,听说一个月有五十元工资呢。”
“啧啧,这可真不少,我之前就说,光会做饭有什么用,像丁副团家属这样的才真叫有本事,又会做人又能找到好工作。”
“听说江副团的家属前几天去报社报名,不过到现在都没人来通知她,应该是没考进。”
丁跃又双叒叕刚好经过,听到大家的议论,高兴得满面红光。
为了奖赏温静婉这么给他长面子,他当晚决定把他瘫痪的老母亲接到基地来让她照顾,让她有机会成为一个好儿媳。
他真是太贴心了!
当晚,丁家的大床又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温静婉终于在丁跃吻她时忍不住吐了出来。
**
大西北。
江凯一想到再过几天就能回京城,整个人兴奋得睡不着。
在回去之前,他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于是他和一个战友偷偷来到一户农家,拿了点钱,让那农家给他们弄一顿好吃的。
那农家养了两只大鹅,江凯走过去时踩到一只鹅。
那鹅顿时就不依了,追着他嘎嘎叫。
江凯不耐烦,一脚就把它踹开——
当天下午,京城三房收到来自大西北的电话。
江凯的小弟弟被鹅给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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