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栗子糕(改错字)
白榆正要做饭, 突然听见对面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土豆饼也朝对面叫了起来。
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跑出去一看, 就见丁跃抱着温静婉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白榆一下子就注意到两人的衣服都不太整齐, 尤其是温静婉, 脖子上还有很明显的草莓印, 草莓印的颜色很鲜艳, 看上去像是刚种上去的。
她怔住了, 这两人刚才是在干柴烈火吗?
当然新婚夫妻干柴烈火也很正常, 没有人规定天还没黑就不能干那事, 只是这急匆匆的又是干嘛?
很快就有其他人帮她问出了疑问:“丁副团, 你们……这是怎么了?你家那位受伤了吗?”
温静婉拍了拍丁跃的手想下来, 但后者紧紧抱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听到这问话, 她心里一咯噔,莫名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赶紧开口道:“没受伤……我就是……”
只是话还没说完, 就被丁跃给打断了:“不是受伤, 我媳妇她可能怀孕了, 我现在抱她去卫生所检查一下。”
说完这话, 他朝对面白榆的肚子扫了一眼,在看到她扁平的肚子时,脸上露出了得意又嘲讽的笑容。
白榆:?
干嘛盯着她的肚子看?
这人是有什么大病吗?
众人则是你看我, 我看你,面面相觑。
他们两夫妻结婚还没半个月呢, 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
难道……两人没结婚就睡一起了?
想到这,众人看向两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温静婉气得差点骂出声来, 只是不等她开口解释,丁跃就抱着她急匆匆走了。
众人有声有色议论了起来。
“真看不出来啊,那温同志一副好女人的模样,没想到没结婚就跟男人上床了。”
“怪不得结婚结得那么着急,原来是肚子等不及了,你说现在的人怎么就那么不要脸……”
“这么一对比起来,还是江副团和他的家属更守礼一点,他们两人更早结婚,现在还没有怀上呢。”
白榆在院子里头听到这话,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和江霖可不是守礼,他们是到现在都还没成为真夫妻呢。
她倒不是急,就上辈子有限的经验来看,她并不觉得那种事情有什么乐趣。
只是两人既然已经结为夫妻了,江霖明明对她又亲又抱,她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渴望,可他就是不碰她,这让她很疑惑。
土豆饼看她呆呆的,用头蹭了蹭她的脚,看她不理自己,立即倒在地上,露出软乎乎的小肚子,好像在说,“快来摸我的小肚子,摸了就开心了。”
白榆看它这模样,心不由软成一片,蹲下去在它的小肚子揉搓了一顿才回去做饭。
一路上温静婉好说歹说,可丁跃就是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卫生所的医生是个姓乔的中年男人,学历有,本事也有,但为什么一把年纪还呆在小小的卫生所里,很快丁跃就知道原因了。
乔医生:“你媳妇没怀孕。”
丁跃闻言一阵失落,不信再三问道:“医生你没看错吧,我媳妇她刚才吐了,你确定她没怀上吗?”
乔医生:“我确定她没怀上,你们结婚还没半个月,就算真怀上了,这会儿也不会有孕吐的反应,除非在你们结婚之前她就怀孕了。”
丁跃莫名头上一绿:“……”
乔医生:“你媳妇应该就是吃错东西导致肠胃不舒服才引起呕吐,倒是你,你来之前刚吃过大蒜吗?”
丁跃一怔:“??我没吃大蒜啊,你问这个干嘛?”
乔医生:“没吃大蒜你嘴巴为什么有一股屎味?我知道了,你媳妇突然呕吐,该不会是被你的嘴巴给熏吐的吧?”
丁跃:“………………”
温静婉:“………………”
丁跃发誓,要不是那家伙有个当书记的舅舅,他一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一路回去,丁跃没跟温静婉说一句话。
**
京城。
江启邦挂了电话,久久没回过神来。
娄秀英看他脸色苍白,关心道:“是谁打来的电话?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启邦这才一把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好像老了好几岁:“是大西北那边的部队打来的电话,说江凯出事了。”
娄秀英右眼的上眼皮又是狠狠一跳,俗话说左跳财右跳灾,每次这眼皮一跳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心惊胆颤问道:“江凯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他不是后天就可以回来了吗?”
江启邦一字一顿道:“他那里……就是男人生孩子那里被鹅给啄坏了。”
确切来说,是江凯被鹅啄到了睾||丸,在挣扎的过程中摔倒撞到一块尖锐的大石头上,导致双侧睾||丸破裂。
现在人是已经脱离危险了,但医生说以后很有可能会影响生育能力。
娄秀英:“????”
江凯好端端怎么被鹅给啄了?
部队里难道还养鹅吗?
很快她就从江启邦那里知道了来龙去脉,在怔愣了片刻后,她瞬间做出了选择:“我们现在就去四合院!”
江启邦还没反应过来:“去四合院做什么?”
现在去四合院告诉老爷子,老爷子也帮不了什么忙。
部队已经把江凯送去当地最好的医院,给予最好的治疗,就是老爷子开口也于事无补。
娄秀英眼睛闪着精明的光芒:“当然是赶紧去阻止老爷子把江霖过继出去。”
江启邦眼睛也跟着一亮,两人连忙骑着自行车去了四合院。
江老爷子刚好在家,知道了江凯的事情后,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照顾他多年的王叔一眼就看出来了,老爷子后悔了。
王叔心里也忍不住叹息,老爷子终究是老了,要是换成年轻时候的老爷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江启邦顺势提出要终止过继江霖的事情:“爸,您也看到了,江凯现在这样,医生说他以后可能无法生育,您总不能看着我们三房绝后吧,所以我想江霖过继的事情,不如就此作罢吧。”
江老爷子终于正眼看他:“江凯这才出事你就迫不及待过来,这才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江启邦僵住:“……”
江老爷子:“可惜你们来晚了,上周我就让人把江霖的户口转到媛媛名下,这两天应该办得差不多了。”
江启邦:“……”
娄秀英:“……”
两人没想到江老爷子和江霖两人的动作这么快,两人对视一眼,只好走第二条路。
江启邦:“爸,既然这样,那我想替江凯跟您求个事情。”
江老爷子目光扫过坐在他旁边的娄秀英,不动声色道:“说。”
江启邦:“爸,你看江凯现在弄成这样,他心里肯定很难受,他才二十几岁,还没有结婚生孩子,以后也可能不会有孩子,所以我想,能不能跟江霖那边说定,以后他们生的第二个孩子过继给江凯,无论男孩女孩都可以。”
这是他和娄秀英在过来的路上商量好的第二条路。
他们三房无论如何都不能就此绝了后,如果过继了江霖的孩子,一来血脉可以延续下去,二来他们也有了制约江霖的致胜法宝。
只要有孩子在他们手上,就不怕江霖会不管他们三房。
江老爷子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都给我滚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过来!”
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江启邦躲过飞过来烟灰缸,两夫妻像只老鼠一样逃了出去。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以后不能过来四合院,那还了得?
**
白榆不知道江凯小弟弟被鹅啄坏的事情,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要放鞭炮庆祝一下。
报社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她还以为自己没考上,就在她准备放弃,然后继续复习时,报社那边有消息了,让她第二天直接去办手续。
白榆怔住了:“不是说还要再进行面试的吗?现在不用了吗?”
过来通知她的是个年轻的女干事,像个痴汉一样看着白榆的脸。
直到白榆问了两回她才回过神来,闹了个大红脸:“对不起白同志,你长得太好看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所以一下子就看呆了,让你看笑话了。”
白榆摇头:“怎么会看笑话,被人夸奖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女干事没想到白榆这么好相处:“我姓程,大家都叫我程芳,对了,你刚才问的问题,原本是要面试的,但袁主任说你的题答得非常好,水平远远在其他人上面,所以就免了你的面试,让我过来通知你明天直接去办手续。”
白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柳暗花明,让林向雪把刚做好的栗子糕装了一袋子出来,又拿出一块给对方:“谢谢你程干事,这栗子糕是我自己做的,你试试。”
程芳本想拒绝的,可低头看到那栗子糕做得小巧可爱,上面还点缀葡萄干,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她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那我就试一块,谢谢白同志。”
说着她拿起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眼睛霎时就亮了,好香好软好好吃!
上面的葡萄干甜中带着微酸,中间居然还铺了一层枣泥,仔细一嚼,还能尝出核桃的香味,松松软软的,越嚼越香,真是太好吃了。
程芳:“这糕点叫什么名字?真是太好吃了,白同志你的手艺真厉害,比供销社卖的糕点好吃多了!”
白榆:“这是栗子糕,我在里头加了枣泥、核桃和葡萄干,因为是自家人吃的,所以材料都是选择最好的。”
其实这糕点她想做一些出来,到时候给江霖带去出任务时吃。
他这样一出任务就是那么多天,虽然肯定不会缺少食物,但营养未必能跟得上,说不定还要时常熬夜或者日夜颠倒,这样很损耗身体,因此她才想到这款糕点,想后面做多点给他补补身子。
程芳咋舌:“没想到这么复杂,谢谢你的糕点,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跟主任做报道。”
听她要回去工作,白榆连忙把准备好的栗子糕塞到她手里。
程芳拒绝了两回最终没有拒绝成功。
多热情的同志啊。
这么善良又会做糕点又长得漂亮的同志,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呢。
于是她拉着白榆进到院子里,小声道:“白同志,我就跟你说了,你这个位置,原本是报社的何副主任想留给他侄子的,谁知道你考得太好了,袁主任大力推荐你,还把你的试卷给了上面领导看,上面领导拍板定下你的名额,这样一来,那何副主任的侄子就被淘汰了,何副主任心里正不爽这事儿,回头你去报社上班后,别人你可以不用管,但何副主任你要防着点。”
白榆没想到几块栗子糕居然换来这么大的信息,真心感谢道:“谢谢你程芳,以后等放假了,我请你来我家吃饭,我做的菜不输给糕点。”
程芳听到这话,咽了咽口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这回她真的走了。
等她一走,周围的邻居就围了上来。
“江霖家的,你这是被报社给录取了?”
白榆笑着点头:“对,让我明天去上班。”
“哎哟,真是恭喜你了!我就说白同志你是有才华的,这不,连面试都不用就直接去上班,真厉害!”
“对啊,我之前就说了,能配得上江副团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草包?”
白榆听了笑笑不说话。
不过之前结婚和入宅她都没有发喜糖,这次再不发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去供销社买了些最便宜的水果糖给大家发了一些。
众人乐呵呵的,对她夸了又夸,仿佛之前说白榆不如温静婉的人不是他们。
江霖不在,白榆也没打算庆祝,跟林向雪两人随便做了两个菜就算庆祝过了。
林向雪很为白榆开心,但一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到工作,心里不由有些着急。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人生第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白榆早早就起来了。
土豆饼好像能感知她的好心情一样,一早就围着她的脚欢快得摇着狗尾巴,踢着小短腿跟她跑上跑下。
白榆看着它肉墩墩的小身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土豆饼不知道自己被嘲笑了,只知道主人开心了,它就开心,于是一条小尾巴快摇成旋螺桨。
白榆给自己梳了个麻利的麻花辫,打扮得干净爽利,又交代林向雪帮忙照顾家里的小鸡和土豆饼,然后就去报社报道了。
这次她没跟孙蔷薇借自行车,而是算着路程提前十五分钟出门。
不过她刚打开木门,就看到温静婉也从家里出来,看那打扮也是要去上班。
温静婉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白同志,你这是要去报社上班吗?昨天我在忙,所以没有出来恭喜你。”
白榆:“谢谢你,也恭喜你被广播站录取。”
到现在她都好奇温静婉为什么报名了报社却没出现,不过她没打算问。
温静婉:“我们两家单位是同个方向的,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白榆:丑拒。
就在她正想着要怎么拒绝,就听身后传来一阵铃声。
回头一看,就见孙蔷薇骑着二八杠自行车停在那里,对她笑道:“走,我送你去报道!”
白榆回头看向温静婉,笑道:“很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说着她走向孙蔷薇,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两人一阵风一样从温静婉身边骑过去。
“……”
温静婉提着公事包的手握紧了。
等骑出一阵,白榆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孙蔷薇笑道:“我也没什么事情做,想着不如就过来载你去上班,回头你一感激我,说不定就给我多做几样好吃的饭菜。”
白榆听这话,忍不住笑了:“想吃东西而已,那还不简单。”
跟孙蔷薇相处下来后才知道,她是那种长着一张精明脸但性格马大哈的人,心事都写在脸上。
到了报社,孙蔷薇就直接回去了。
接待白榆的是程芳:“白同志你先在这里坐一下,这位是跟你一起被录取的魏同志。”
白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白皙瘦高的男人,细长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硕大的脑袋,很不协调,长相属于那种看一眼就会忘记的类型。
看到白榆看过来,他扒拉了一下头发,上下打量着白榆,眼底闪过一丝轻视:“原来你就是那位白榆白同志,真是久仰大名了。”
白榆挑眉:“不知道我有什么大名给你久仰的?”
魏光宗被噎了下,似乎没料到白榆敢反过来质问自己,他哼了声,就把头给撇开了。
第一天来报道,白榆也不想闹得不好看,就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程芳朝她眨眨眼,还偷偷对她比了个拇指。
接下来程芳给两人说了一下报社的情况,报社人不多,整个报社就只有三十几个人,分成六个部门,他们两个新招进来的,暂时还不确定会分到哪个部门,要在培训后再做出最后的安排。
程芳还说本来是要带他们去见袁主任的,但袁主任出差去了,要下周才会回来。
介绍完,程芳便带着他们去办入职手续,又带着他们去各个部门参观,并把他们介绍给其他同事。
总体而言,除了那个叫魏光宗的,以及还没见到面的何副主任,报社大部分的人都是友善和好相处的。
下午程芳让他们看文件熟悉报社的流程和发展历史等,具体培训还要等到明天领导过来了再做安排。
于是第一天报道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报社下班时间比较早。
下班后白榆一个人慢慢走回去,海风习习吹来,带来淡淡的海腥味,远处有小孩子在赶海,再远一些,有海军在做训练。
白榆突然有点想江霖。
平时他在身边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可他这次一走那么多天,虽然身边有林向雪和土豆饼陪伴着,但她还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回到院子,她一进去就闻到了香味。
孙蔷薇和林向雪两人听到动静从厨房跑出来:“你这么早回来了?”
白榆看她们两人脸上脏兮兮的样子,奇怪道:“你们俩在厨房弄什么?”
孙蔷薇:“我们本来想弄点好吃的给你庆祝第一天上班,结果我们两个都不会做饭,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林向雪也不好意思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厨房没被我们烧了,我们还请了姚大师傅给我们弄了只叫花鸡,我们刚把外面的泥层敲掉你就回来了。”
白榆看着她们,心里暖暖的。
上辈子她没什么朋友,从来不知道有朋友为自己庆祝的感觉这么好。
很快,三人就抱着椰青,吃着叫花鸡,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那就是一个字——爽。
突然,孙蔷薇放下椰青,看着白榆神秘兮兮道:“白榆,我问你个问题。”
白榆觉得不是啥好问题,看着她不吭声。
但孙蔷薇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都说江霖什么都是第一,长相第一,能力第一,我想知道,他在床上是不是也第一?”
白榆:“……”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就在白榆想着要怎么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时,就听林向雪红着脸起哄道:“其实,我也想知道。”
白榆:“……”
孙蔷薇笑了起来:“你快说,回头你也可以问我!”
白榆知道今天逃不掉,只好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但他很厉害就是了。”
虽然两人还没那个,但出门在外,丈夫的面子是自己给的。
孙蔷薇挤眉弄眼:“怎么个厉害法?”
白榆脸红了:“就是……让人腰酸背痛的那种厉害。”
林向雪:“哇。”
孙蔷薇:“哇。”
白榆脸红得跟熟虾一样:“那你们呢?”
孙蔷薇眸光闪了闪:“谢旭东也很厉害,就是那种让下不了床的厉害,你不知道,我们第一次,他把床都给摇坏了!”
出门在外,女人该吹的牛也是要吹的。
面子啥的,都是自己给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输就对了。
林向雪:不明觉厉。
白榆震惊:谢旭东这么猛的吗?看不出来啊。
看着两人吃惊的眼神,孙蔷薇淡定地吸了一口椰子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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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江霖突然回来了。
白榆很是意外:“你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做。”
江霖拉住她,然后从背后里拿出一包东西:“拿着。”
白榆:“什么东西。”
江霖:“避孕套。”
白榆:“???”
江霖看着她:“里头有一百个,足够让你腰酸背痛。”
白榆:“………”
江霖凑过去,在她耳边哑声道:“不过,我更想试试能不能摇坏大床。”
白榆咽了咽口水,嘴比脑子快问道:“什么时候?”
江霖:“今晚。”
第52章 香煎鲫鱼
他炙热的气息喷洒过来, 白榆耳朵发烫:“今晚不行。”
江霖怔了怔,挑眉看向她。
白榆咬了咬唇,小声解释道:“月经还没干净。”
她的月经周期不固定, 有时候二十七八天来一次, 有时候又是三十四五天来一次, 这次便是推迟了三四天才来。
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其实基本不怎么来血了, 但这个时候行房对女性身体不是太好, 所以她不想勉强自己。
江霖身子往后离开了点:“那你今晚早点休息, 衣服留给我来洗。”
白榆对他这话倒是没觉得意外或者别扭, 平时他只要不出任务, 一回到家都会主动干家务活, 给她洗衣服也不是第一次了。
倒是这手里一百个避孕套有些烫手:“江霖哥,你……什么时候听到我们说话的?”
江霖低垂着眼帘看着她:“我傍晚的时候回来了一趟, 我听力比一般人要好一些……”
白榆:“……”
这哪里是比一般人好一些,这是好得可怕好不好?
亭子离外墙有一米多的距离, 当时她们说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没想到就这样还被他给听到了, 想到当时自己撒谎说他能力很厉害, 自己被……腰酸背痛的话, 她就恨不得连夜扛着火车跑人。
不过丢脸归丢脸,这也提醒了她,以后她们说话要更加小心。
万一也有人的听力这么好, 听到她们的话后又传出去,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尤其对面还住着丁跃两口子。
不说温静婉一直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丁跃这男人她就很不喜欢, 看不起女人,一身臭脾气,更别说他还是江霖的死对头。
她觉得还是要在墙壁那边多种点树,这样一来可以隔绝对面的视线,也可以挡掉一部分的声音。
就在她怔愣时,江霖已经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个挂面,吃完饭打扫好厨房才去洗澡,然后蹲在院子里洗两人的衣服。
丁跃站在自家的露台上抽烟,突然瞥到对面院子的橘灯下有个人在洗衣服,他一开始以为是江霖的媳妇,心里还吐槽着江霖的媳妇越来越壮,这才结婚没多久就壮得像个男人一样,以后生了孩子还得了?
谁知再看两眼,才发现那不是江霖的媳妇,而是江霖本人!
待看清楚他手里的衣服时,他手里的烟被惊得差点掉落在地上,嘴巴张得大大的。
刚好温静婉上楼来,丁跃就笑开来了:“你看对面的在做什么。”
温静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江霖蹲在灯光下洗衣服,也是微微愣了下,其实在火车上时,她就发现江霖很照顾白榆,打饭打水,靠站了去买水果,面面俱到。
没想到她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江霖何止洗碗做饭,他还给白榆洗内衣裤。
温静婉捏了捏手指,不敢让旁边的人看出自己的羡慕和嫉妒。
丁跃嗤笑一声:“给女人洗衣服的男人能有多大出息,在我们老家那里,男人要是碰了女人的内衣裤,那可是要倒霉一辈子的,所以你可别学对面那女人的,要老子给你洗衣服。”
女人的作用除了生儿子,其他不就是洗衣做饭,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那娶来做什么,当老佛爷吗?
江霖其他地方精明,偏偏在女人身上糊涂,以后肯定要吃大亏。
想到江霖以后可能因为女人而身败名裂,他就忍不住兴奋起来,拉着温静婉的手往屋里去。
趁着江霖给他女人洗衣服的时候,他还不如多努力努力,早点生出个儿子来。
至于上次那个垃圾庸医说温静婉是因为他口臭被熏吐的话,回来后,温静婉就用实际行动向他做了证明——抱着他吻。
想到她那天把舌头塞进自己嘴里的情景,某个地方就硬得不行,他迫不及待把温静婉抗起来,往屋里去了。
温静婉捏紧拳头:“……”
**
白榆昨晚本来是想问江霖避孕套的事情,那么多避孕套,难道他真不想要孩子吗?
她虽然不确定这辈子自己还能不能生,但她内心其实是想要个女孩儿的,一个软软糯糯,像念念那样可爱的女孩子。
可江霖上次说他不喜欢小孩子,现在又弄来这么多避孕套,这让她觉得两人有必要谈一谈。
只是昨晚她在床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早上起来,他已经出门了。
看来只能晚上见了面后再谈。
白榆吃完早饭,站起来要去洗碗,就被林向雪一把给抢了过去:“你赶紧去上班,家里的活儿你就不要操心,我会搞定。”
白榆还是把碗给拿了回来:“你不要觉得住在我这里就有心理负担,你是我的朋友,不是我雇回来的保姆,我不用你伺候我,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林向雪看着她,鼻子酸酸的:“榆榆,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她的确心里负担挺大的,一开始还好,可现在连白榆自己都找到工作了,反而她一直没有工作,她担心被人说闲话,所以想着多干点活儿。
没想到白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还让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白榆哭笑不得:“谢谢,我可不想当蛔虫,你也别着急,回头我跟单位的人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其他单位需要招人。”
林向雪点头。
白榆洗了碗就出门了。
谁知一出门就又遇到了温静婉,跟昨天不一样,这次她居然推着一辆自行车。
看到她的自行车,其他人先问了起来:“丁跃家的,你家买自行车了?”
温静婉笑得一脸娇羞:“对,我家跃哥看我每天要走那么远的路去上班,所以跟人买了辆自行车回来,让我可以骑着上班。”
“哎哟,真看不出来丁副团这么会疼媳妇,真是让人羡慕。”
“可不是,所以说年纪大点无所谓,关键是要会疼媳妇。”
“这么贵的自行车说买就买,之前是谁说丁副团脾气暴躁不会疼媳妇的,现在可不是打脸了?”
白榆看到大家围着温静婉的自行车夸了又夸,心里一片平静。
一个嫉妒白榆的年轻女人看到白榆要走,连忙扯大嗓门,阴阳怪气笑问道:“白同志,江副团什么时候给你买自行车?你也是每天要走路去上班,难道江副团一点都不心疼你吗?”
白榆看向那个女人:“我家男人不心疼我,还不是因为你。”
那女人心猛地一跳:“你胡说什么,关我屁事啊?”
白榆:“对啊,关你屁事啊,我家男人给不给我买自行车,心不心疼我管你屁事,你咋就那么操心呢,基地的粪车一走一车,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去尝个咸淡。”
“噗嗤——”
有些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女人脸涨得通红,没脸再呆下去,偷偷溜走了。
白榆也懒得痛打落水狗,背着军挎包朝单位去。
走了一段路,就见温静婉追了上来:“白同志,我载你去上班,上来吧。”
白榆停住脚步,看着温静婉:“温同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做朋友,但我记得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两家最好各扫门前雪,如果你不记得,那我现在跟你再说一遍。”
温静婉眼睛瞬间通红,泫然欲泪的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仿佛风雨中的一朵小白花:“白同志,我没忘记你说的话,只是我真的很欣赏你,你漂亮,能干,又独立,又对朋友那么好,所以我很想成为你的朋朋友之一,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那么不喜欢我,难道因为两家的男人,我们做女人的就不能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拥有自己的朋友吗?”
温静婉这话说得很漂亮。
要是换个人,对上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要么会觉得内疚,要么会被她说的那些话给架在那里。
不过白榆很清醒:“这么跟你说吧,就算没有我们的男人,我也不想跟你做朋友,如果你硬要问为什么,那我只能告诉你,没为什么,可能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
这话说得丝毫不给人面子。
但白榆不想跟她“藕断丝连”,只能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
看着白榆逐渐远去的背影,温静婉握着自行车车头的手再次握紧,手背青筋都露了出来。
**
来到单位。
白榆见到了昨天一直没见到的何副主任。
何副主任大约四十五六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有着这个年纪的男人的统一烦恼——秃头,他的头发秃得很有特色,简单来说就是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周围头发留得比较长,然后扒拉上去,盖住中间秃掉的部分。
如果没风的话还好,风一吹,头发被吹得东倒西歪,露出中间部分的秃头,场面就有点不忍直视了。
有了程芳给她预先打预防针,她绷紧神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谁知何副主任却只一副春风化雪的模样,不仅没为难她,反而笑着鼓励道:“你就是白榆白同志吧,我看过你的答卷,答得非常漂亮,尤其是最后面的提议,非常有创造性,等袁主任回来,我们会就着这个课题展开一些计划和安排,在这之前你可以想想有什么好的提议,年轻人,好好努力吧。”
要不是程芳那些话,白榆肯定会以为眼前这人是个好领导。
她压下心中的诧异,笑着感谢道:“谢谢何副主任,我会好好努力的。”
何副主任点点头,便转过去跟魏光宗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干事急匆匆跑了过来:“何副主任,明天罐头厂的工人就要过来参观学习,可这期的板报还没有画好。”
何副主任没有发怒:“没有画好那就赶紧去画,距离明天还有时间。”
干事挠了挠头:“可负责画板报的林干事昨天发高烧,今天也没来上班,其他人手头都有工作要做……”
何副主任顿了顿,转身看向白榆和魏光宗两人:“你们中有会画板报的吗?”
魏光宗目光闪了闪:“我倒是很想帮忙,只是我从来没做过这个事情,只怕会弄不好。”
报社的宣传黑板有八块,如果要全部画完肯定要一整天,而且这活儿又累又没什么用,简单来说就是,你做好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你的贡献,更别说这工作还是替别人做的。
魏光宗其实黑板字写得极其漂亮,画画也拿得出手,但他不想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难得见到何副主任,他还有其他问题想要跟对方讨教。
何副主任点头,目光看向白榆。
白榆只想了一下,就点头道:“我会一点画画,只是没系统学过,之前同样没做过画板报的工作,我就担心会做不好让报社丢脸了。”
何副主任:“没事,你就大胆去做就画好了。”
其实他没说的是,罐头厂过来的工人十个里头有五个是文盲,剩下五个是半文盲,换句话说,板报画再好也没用,跟抛媚眼给瞎子看一样,一点作用都没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榆只好点头把任务接了下来。
等何副主任和改魏光宗走后,程芳才拉着她的手臂小声道:“这活儿又累又没什么用,吃力不讨好,你干嘛要自动揽活,那个魏光宗可比你精明多了,一来就说自己不会,你应该跟他一样。”
白榆笑了笑:“没事的,我刚进来,多做点活也是应该的。”
程芳觉得她有点傻,但事情已经定下来,多说无益,而且她也有其他事情要忙,她把白榆带到画板报的地方,给她介绍了几句,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白榆看着八大块黑板,突然明白为什么程芳刚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了。
这黑板的面积比她想象中要大一些,八块画下来,只怕到下班都画不完。
不过这会儿再来后悔已经迟了,她拿起粉笔开始构思了起来。
她也想到罐头厂的工人应该大部分没什么文化,没文化是委婉的说法,直白来说,应该可能大部分都是文盲,如果板报上密密麻麻写一大堆文章,他们肯定看不懂,也没兴趣看。
白榆想到之前提的连环画,决定把这次板报做为一次试验。
决定之后,她拿着粉笔很快就画了起来。
她要画的连环画是一个叫《头门山海战英雄艇》的故事,讲的是在头门山海战中,华东海军414号炮艇在敌众我寡的困难条件下,不畏强敌,以小艇打大舰,单艇击沉敌方帆船的真实事迹。
以前的板报大部分都是文章,一块黑板的板报内容,百分九十五以上都是文字,剩下的才会画一两个相关的图案来做点缀,但白榆则是反着来。
一板一板的板报画过去,基本都是连环画。
虽然是画画,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个黑板画下来,白榆的手就酸得不行。
白榆从早上画到下午,她才把八块黑板的板报都画好了,一个故事也正好讲完。
画板报的地方比较偏僻,这段时间没有一个人来找她,因此也没人知道她在板报上画了什么。
她把剩下的粉笔收好,捏了捏酸痛不已的手臂,抬头看向天空。
晚霞铺满了整个天空,把整个天际都染红了,晚归的飞鸟在天空排成一字型,拍着翅膀往家的地方飞去。
她正准备把东西放好,然后回家时,就看到一个身影披着满身的晚霞朝她走过来。
等他走近了,白榆才看清楚。
是江霖。
“你怎么过来了?”
江霖走过来,把她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我今天早下班,便过来接你。”
白榆笑道:“我刚好干完活,我们回去吧,不,等等,你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江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底露出赞赏的神色:“画得非常好。”
白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我也觉得画得非常好。”
说完这臭屁的话,她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晚霞落在她身上,她的眼睛清澈透亮,闪着比星星还亮的光芒。
白榆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装作收拾东西。
等他们走出报社,天色已经暗下来。
这么累,白榆不想回去再做晚饭,而且忙活了一天,她早饿得前肚贴后背。
因此两人商量了下,便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的香煎鲫鱼做的非常好吃,香喷喷的,色香味俱全,他们还另外要了一道蒜薹炒五花肉,白榆整整要了两碗饭才觉得饿狠的肚子被填满了。
吃完后,两人在月光下,慢慢走回家。
回到家里,林向雪居然不在家里,她留了张纸条,说今晚去孙蔷薇那睡觉。
白榆没有多想,洗完澡便上床了。
虽然冲了个热水澡,但双手还是酸得不行。
她本想起来找点药酒擦一擦,免得明天手都抬不起来,谁知她一转身,就对上了江霖幽深如墨的眼眸。
他手里拿着一瓶药酒,声音低沉:“我用药酒帮你擦擦手臂。”
白榆没想到他这么细心,不由笑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江霖垂眸,藏住嘴角的笑意,倒出药酒涂抹在她手臂上,搓热自己的手后给她揉搓了起来。
“哎哟……”
两只手臂又酸涨又舒服,让她忍不住吟哦出声来。
但揉搓着揉搓着气氛突然就变了。
等白榆再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他的手放在两处柔软的地方。
“轰”的下,她全身的血液往头上涌去,整个人仿佛熟透的粉桃子,红得鲜嫩欲滴,极是诱人。
江霖悬在她上方,声音低沉暗哑,眼眸深深看着她:“可以吗?”
灯光下,她的双颊红透仿佛晕开的胭脂,眼底水光泛滥,咬着唇,半响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江霖喉结滚动,俯低下去吻住她的唇瓣,然后开始凶猛地攻城略地。
屋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
只有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地上的人影重叠。
起先是有些难的,他太有本钱了,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她双颊酡红,看着他的眼眸直勾勾的,像只勾人混摸的小狐狸。
江霖本来舍不得伤她,但对上她的眼睛,喉结一颤,发了狠劲。
疼痛袭来,白榆咬破了他的唇,眼底布满了委屈,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江霖顺势退开一些,唇却覆盖下去,吻住了她湿漉漉的眼眸。
他忍出了一额头的汗,却依旧不敢尽全力。
等到她满意舒适了,他才敢再次攻城略地,如一头凶猛的狼。
等乌云过境后,一切终于停歇下来。
白榆躺在床上,整个人软成一滩水,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腰!酸!背!痛!
但她太困了,恍惚中,她感觉到江霖打了水给她清洗身子。
但她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
朦胧的月色照进来,白榆白皙的脸上残存着一抹嫣红,嘴唇更是红肿得惹人怜爱。
江霖在她身边躺下来,抱住她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让彼此严实无缝地靠近。
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她的眉心轻轻蹙着。
江霖抬起手,在她眉心轻轻抚平。
心中某个从小到大空洞的地方,在这一刻,被眼前的人给填满了。
第二天起来。
江霖已经不在身边。
白榆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想起床,下一刻就被全身的酸痛给教做人了。
四肢百骸仿佛被车碾过一样,双腿又酸又软,腰也酸得不行。
白榆想起昨晚两人那样严实无缝地推拉,脸再次开始发烫,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觉得她前天跟孙蔷薇说,用“腰酸背痛”来形容江霖,她觉得有点低估了他的实力。
她觉得,若是要一定用一个词来形容江霖到底有多厉害,那将是——
弟大物勃。
第53章 蟹壳黄(改错字)
江凯躺在病床上, 心情塞满漆黑粘稠的挫败感和熊熊怒火。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是天选之子,这个世界是他创造出来的,他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公, 可现在他被丢到大西北不说, 还被一只蠢鹅害得那个地方破裂。
这不想还好, 一想那处地方又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痛得他五官扭曲。
就在这时, 病房外突然传来隔壁病房的说话声:“卉卉, 你等会儿去医院饭堂打个饭过来……”
后面的话江凯没听清楚, 也没心思听, 他整个心思都被那声“卉卉”给占据了。
秦心卉!
这个早被他抛在脑后的名字突然就这么闯入他的脑海, 他想起那次两人在破庙做的事情, 眼睛霎时亮了。
很快,他就让人扶着自己去打电话。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 他立即道:“妈,秦心卉在哪里?就是白榆她表姐, 她的人现在在哪里?”
娄秀英被他这话给问愣了, 一大早打电话过来问个晦气的女人, 这又是想搞什么幺蛾子:“我哪里知道她人在哪里?之前不是被公安局给抓了吗, 后来咋样了我也没去打听。”
谁会想到秦正茵那女人居然骗过大院所有人生了个私生女出来, 还把私生女带到身边来养,真是太胆大包天了。
不过这是白家的事情,也不关她的事, 但她想不明白,就这样了, 江霖还坚持继续跟白榆结婚,还处处护着她。
想到三房这几个月来的种种不顺, 娄秀英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江凯着急道:“妈,你必须帮我把秦心卉给找出来,如果她还在监狱里的话,你们要想办法把她给弄出来。”
娄秀英语气里带了些许不耐烦:“我的祖宗,你这是又想干嘛?一个跟命案扯上关系的私生女,你还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吗?”
自从发生被鹅啄坏小弟弟的事情后,娄秀英对江凯就没以前那么有母爱了。
在她看来,江凯太蠢了,为了一口吃的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
就算他回了京城,江老爷子也不会给他任何人脉,而且他还不能生育!
换句话说,江凯这棋子算是废了!
江凯心思在秦心卉上,没听出她的语气:“妈,秦心卉可能有了我的孩子!”
如果秦心卉真的怀上他的孩子,那这个孩子将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因此,就算秦心卉杀了人,他也要把人给捞出来!
娄秀英愣了下,眉头蹙了蹙,才道:“好,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打听的。”
**
白榆是挪着下楼的。
上辈子她经常听江又涵回家吹她男人有多厉害,每次都让她腰酸背痛,她还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跟江凯从来没有这种体验,现在看来原来是江凯太没用了。
到了厨房,小饭桌上放着一个鸡蛋和一个肉包,豆浆温在海碗里头。
她挪动着来到灶台前,想烧水洗澡再去上班,谁知一打开,就见锅里温着一大锅热水。
她怔了下,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上辈子江凯从来不会帮她清理身子,她有洁癖,不洗睡不着,爬起来自己烧热水,有次不小心吵醒娄秀英,她当时被训了一顿,江凯知道后没站在她这边,反过来说她矫情。
她很庆幸这辈子选择了江霖。
她拿来木桶,舀了热水提着去厕所洗澡。
其实昨晚江霖已经很节制,有意收力,可当水碰到那处时,她嘴里还是轻轻“嘶”了一声。
她看了看,这才发现那处被擦红了,怪不得刚才走起来隐隐有些疼呢。
不知想到什么,她脸一红,嘴里暗骂了一句,“喂不饱的狼。”
洗完澡后,身子清爽多了,她穿上衣服刚走出来,就见林向雪回来了。
林向雪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榆榆你扭到腰了吗,怎么走路怪怪的?”
白榆对上她关心的目光,表情略微不自然:“我没事,对了,你昨晚怎么突然跑去蔷薇那边住了?”
林向雪不好意思挠了挠脸:“蔷薇说让她大伯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刚好那人昨晚过来,我便在蔷薇家跟他见了一面。”
白榆一下子来了兴趣:“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有机会发展吗?”
林向雪摇了摇头:“那人挺好的,但我觉得不太合适,他说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婚后必须生出个儿子来,我就问他如果生了四五个还没有生出儿子来,难道还要继续生吗,你猜他怎么回答?”
白榆:“怎么回答?”
林向雪忍不住吐槽:“他说必须继续生,要是没儿子,他们曹家就绝后了,我想着他们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为什么非得生个儿子不可呢?”
白榆安慰她:“那就算了,这人不合适,回头我让江霖哥也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
林向雪红着脸点头。
等白榆出了门,林向雪本来想去补个觉,孙蔷薇的睡品可比白榆差多了,一个晚上几次三番把腿绕到她脖子上来,简直不能忍。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她走过去一打开,就看到温静婉拿着一盘糕点站在外面。
看到她,温静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是你来开门就好了,我还担心看到白同志呢,我说这话你可别误会了,就是昨天我看白同志走路去上班,我想着我们俩是同个方向,就想载她一起去,不知道是不是我哪句话惹恼了白同志,她让我以后别跟她说话,所以我刚才过来敲门,特别担心是她来开门,这糕点是我亲戚送过来的,是我们苏州的传统点心,叫蟹壳黄,你尝尝味道。”
说着她就把点心塞到林向雪手里。
林向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可看她的表情又那么热情和善解人意,只好道:“谢谢你静婉姐。”
温静婉仿佛没看出她的疏离,反而握着她的手道:“对了,你找到工作没?如果没有的话,我这里正好有个工作可以介绍给你。”
林向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什么工作?”
温静婉却道:“可以请我进去坐一下吗?每次看到你们在院子里一起吃吃喝喝开心的样子,我就很羡慕。”
林向雪有求于人,自然不好拒绝。
两人进了亭子,温静婉打量着院子,对院子的改造赞不绝口。
林向雪试了一口蟹黄壳,眉头蹙了下。
她小时候吃过蟹黄壳,她记得蟹黄壳是用红豆沙和芝麻做成的,但温静婉带过来的蟹黄壳,里头包的居然是绿豆沙,虽然味道不差,但用绿豆沙做成的蟹黄壳,总感觉怪怪的。
只是不等她开口,就听温静婉道:“我有点口渴了,你能不能倒杯水给我?”
林向雪连忙点头,不好意思道:“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说着她站起来到厨房去倒水,可等她端着水杯出来,却发现温静婉不见了。
正当她准备去找时,楼梯间突然传来土豆饼的叫声,紧接着便看到温静婉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急匆匆从屋里跑了出来。
林向雪奇怪道:“静婉姐,你怎么跑到屋里去了?”
温静婉一脸心有余悸道:“我刚才看到一只老鼠跑进屋里,我便拿着扫帚追了过去,想把老鼠给赶出来,但被土豆饼给吓了出来。”
林向雪心思一下子就被带偏了:“有老鼠?我最怕老鼠了,回头等榆榆回来我要跟她说一声。”
温静婉笑了笑,把扫帚放一旁:“对了,说回那个工作,其实就是我现在单位里要招人……”
林向雪:“可我不会播音啊。”
温静婉:“你说话字正腔圆,而且声音非常好听,是个播音好苗子,如果你有心进我们单位,回头等你进去了,我也可以给你指导,就是现在进去暂时不能转正,要等你拿到播音员证件,以及考核以后才能转正。”
林向雪想了想:“我能不能考虑后再给你答复。”
温静婉:“自然可以,不过你要快一点,毕竟这位置很多人盯着呢,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上班了。
林向雪把她送了出去。
**
白榆来到单位,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自己昨晚画好的板报。
好在那种有人偷偷把板报擦掉,或者故意改掉内容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白榆拿起粉笔,把昨天画得比较仓促的地方修了修,又把不够红的五角星涂得更红,虽然只是画给工人看的,但她觉得这是自己第一个作品,她想尽可能做到完美。
等确定没有问题后,她这拍掉手里的粉末回办公室去。
谁知一进办公室,就见魏光宗朝她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还用酸不溜秋的语气道:“白同志你的狗屎运真好。”
白榆:“?”
很快,程芳就给她解惑了:“章书记一会儿要过来,还说要跟罐头厂的工人一起去看板报,这样一来,章书记就能看到你画的板报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需要提前准备点什么吗?”
白榆恍然,怪不得那位光宗耀祖的家伙说话阴阳怪气,像喝了一坛子醋一样,说话酸得不行。
程芳摇头:“不用,不过等会儿工人过来了,你要给他们讲解一下,毕竟他们中有好多人不识字。”
白榆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不过她觉得她上场的机会应该不多,因为她画的连环画就是不懂字的人也应该能看懂。
程芳忙其他事情去了,白榆回自己暂时的办公位置。
刚坐下,就见魏光宗朝她走了过来。
白榆装作没看到。
魏光宗站在她前面的位置,扒拉下头发:“白同志,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白榆:“我不同意。”
“……”魏光宗被噎了一下:“你还没听我说是什么事情呢,你怎么就急着拒绝呢?”
白榆:“既然是要跟我商量的,那就意味着要经过我的同意,不管你要说什么,总之我不同意。”
魏光宗气得全身哆嗦:“白同志,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报社的同事,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你刚才那样的举动,是非常自私自利的行为。”
白榆耸耸肩:“那你说吧。”
魏光宗看她这副瞧不起自己的模样,气得不行,但想到接下来的目的,还是忍着说:“等会儿为工人解说板报的事情,我希望能够替白同志你分担,你昨天画了一整天,应该很累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白榆差点被他的不要脸给气笑了:“魏耀祖同志,你这是在想屁吃呢?光天白日的,你做什么白日梦呢?”
其实她并不是特别在意能不能在报社出头,毕竟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份暂时过渡的工作,她的目标还是上大学。
如果昨天魏光宗没有躲着偷懒,而是跟她一起完成画板报的工作,那他现在提出来,她或许会答应。
可他什么都不做,就等着来收果子,凭什么啊?
就凭他脸大吗?
魏光宗听到这话,气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首先,我不叫魏耀祖,我叫魏光宗,其次,你一个女人,说话怎么那么粗鲁?”
白榆:“你一个男人说话都可以那么不要脸了,我为什么不可以粗鲁?画报我昨天一个人从早上画到大家下班我还在画,不见你去帮忙一下,现在看有好处了,你就忙不迭赶过来占便宜,还大言不惭为我分担,你怎么就想得这么美呢,什么好处都让你一个人给占了,你干脆不要叫魏耀祖好了,你应该叫魏美美,想得美的美。”
魏光宗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都说了他不叫魏耀祖,他叫魏光宗!
魏耀祖是他爸!
还有魏美美是什么鬼,他一个大男人叫什么美美!
站在门口听到这话的程芳笑得浑身颤抖,眼泪差点笑出来了。
她真没想到白同志不仅人长得漂亮,连说话怼人都这么漂亮。
其实昨天她就发现了,那个叫魏耀祖……不是……叫魏光宗的人很不要脸,做事沾轻怕重,就想着讨好领导,眼睛还老往她胸脯盯,真是恶心死人了!
现在看到白榆把他怼得哑口无言,她觉得爽极了。
到了十点钟,罐头厂的工人过来了,章书记也过来了。
大家朝板报区走去,何副主任也在其中。
罐头厂的工人对所谓的板报活动其实没什么期待。
有些之前就来参加过,他们大字不识几个,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板报就跟看天书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哎,又要过去看天书了,隔一个月就来一次,真没意思。”
“可不是说,那些字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而且每个月都是那些东西,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我也觉得没意思,可不来不行啊,就当是听戏吧。”
“听戏可比这有意思多了……”
工人们小声地抱怨着,但没人敢出声抗议,排着队伍就来到了板报区。
众人一看,愣住了。
只见八块大黑板画了无数的画,一幅幅的,特别生动,人物的表情特别逼真,还有那舰船也画得栩栩如生,就算不知道里头讲的是什么故事,可大家觉得眼前一亮,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有些懂一点字的已经迫不及待看了起来,看到激动处还屏住了呼吸,等看到华东海军414号炮艇不畏强敌,以一只小艇击沉敌方的大舰时,忍不住鼓掌了起来。
还有些人看得热泪盈眶:“画得太好了!我以前就听过头门山海战的故事,只是那说的人说得很简单,我现在看了画才知道华东海军当时有多不容易,我刚才看得都不敢呼吸了。”
“我也是!华东海军真是太厉害了,在那样困难的条件下还能战胜敌人,看得我热血沸腾!”
“我也是!”
“我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不过上面的画我都看懂了,但你们还是跟我说说,上面说了什么,你们快说说。”
罐头厂的林厂长看到这一幕,震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这班人啥时候这么热衷板报的东西?
这次让他们过来,他们还推三阻四的,说来了也看不懂,而且每次内容都是一样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现在报社的人还没出来讲解,他们就已经看了起来,而且还主动想学上面的字,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他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向板报,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激动了。
的确画得太棒了!
八个黑板讲一个故事,画像栩栩如生,故事情节生动,让人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就跟有些工人说的那样,就算看不懂字,只看画就能看明白,不像以前那样,八个黑板密密麻麻都是字,而且次次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别说工人了,就是他都觉得没意思。
“这次板报是谁画的?”
章书记突然开口道。
现场安静了下来。
白榆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微微鞠躬道:“您好,板报是我画的。”
章书记眼前一亮,打量了白榆一眼,扭头问何副主任道:“这位小同志看着很面生啊,是刚招进来的吗?”
何副主任笑道:“的确是刚招进来的,还是您拍板的。”
章书记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难道你就是那位提出用连环画来扫盲的白同志?”
白榆点头:“是的,章书记叫我白榆就好。”
章书记对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很是赞赏,点了点头,又扭头看向黑板:“你的画画得很好,用连环画来代替宣传内容的创意也非常好!”
白榆:“谢谢章书记的肯定,我很高兴进入报社这个大家庭,也有幸能够参与画板报的工作,未来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为报社、为国家添砖加瓦尽!”
大boss面前,白榆也不傻,赶紧怒刷存在感。
她虽然没打算在报社长久干下去,可能让领导记住自己,也意味着未来的路会更好走,有些人就是想为难她,也要顾忌掂量一下。
再说了,他们现在主要的工作还没定下来,若是刷了存在感后能给她分一个好的岗位,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榆心里打着小算盘,脸上却一点也不显。
“说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国家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何愁不强大?”
章书记听得很是高兴。
魏光宗站在人群后面,嫉妒得脸都快变形了。
早知道章书记今天会过来,昨天他就应该把活儿抢过来,现在反而便宜了白榆那个女人。
他不觉得自己会比白榆差,他觉得如果换成自己来做,肯定能做得更好。
想到自己错失良机,魏光宗羡慕嫉妒恨得不行。
如果眼神能化成实质的话,白榆这会儿早就被他的眼光给燃烧死了。
接下来章书记让白榆给工人讲解板报上面的故事。
虽然很多人都看懂了,但还是非常愿意再听一遍。
白榆走到黑板前面,指着上面的画讲解了起来:“……这里,我把云朵画成了龙腾飞的模样,不知道你们看出来了没有,这象征着我们一定会战胜所有的阶级敌人,我们的祖国也会蒸蒸日上,一飞冲天,逐渐繁荣强大!”
这不是希望,这是事实。
改革之后,国家的经济会一飞冲天,以惊人的速度蓬勃发展,让全世界都为之震撼。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工人门再次鼓掌了起来。
等到讲解结束,大家还意犹未尽。
“这故事画得真好,要是以后的板报宣传都是这样子,我肯定次次都过来!“
“我也是,这故事一看就明白,而且我刚才还学了好几个字,如果用这个来教我认字,我觉得我肯定能学会!”
“我也这么觉得,你看那个字,他们喊‘冲啊’,这个冲字我一看就记住了。”
章书记听着大家的议论,再次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何副主任也跟着走了,临走前,下意识看了白榆一眼。
白榆正在跟程芳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程芳很激动:“白同志,没想到你画得这么好,连我都看得津津有味!”
她昨天事情很多,忙得脚不沾地,因此也没空过来看白榆画得怎么样,真没想到白榆不仅画画得好,而且以画来宣传的创意更好。
“章书记对你赞不绝口,有些人嫉妒得眼睛都快突出来了,哈哈哈,真是活该,昨天要干活时他就想着偷懒,不过我觉得就算把机会给某些人,他也未必有白同志你做得这么好!”
魏·某些人·光宗:要不你直接报我名字好了。
白榆笑了笑没出声,但扬起的嘴角泄露了她此时的好心情。
她昨天不过想着找点事情做,她也没想到一个板报能带来这么大的效果。
这或许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下班后,白榆想着去买点肉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
路过一条小巷子时,她看到有人在卖螺蛳,那螺蛳是养好的,已吐干净了泥,回家就能直接炒来吃。
白榆好久没吃螺蛳,想到爆炒螺蛳的美味,一时没忍住跟对方要了两斤。
两斤螺蛳花了九毛钱,不用票。
她提着螺蛳正准备往回走,就看到温静婉从巷子口经过时被一个小女孩给拉住了。
小女孩十一二岁的年纪,五官长得很清秀,皮肤白皙,属于那种乖乖女、同时也很好欺负的类型。
此时小女孩脸色苍白,拉着温静婉的手一直在颤抖:“姐姐,后面有个人在跟踪我,求求你,能不能载我回家,我好害怕。”
温静婉扭头朝后面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眉头蹙了蹙。
然后下一刻,她就掰开了小女孩的手,冷漠道:“我没空。”
说完,她不顾小女孩的苦苦哀求,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白榆站的位置前面正好有条柱子挡着,因此白榆可以看到温静婉,温静婉却看不到白榆。
等温静婉走后,白榆这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一直觉得温静婉给她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温静婉一直笑盈盈的,说话温柔,无论语气还是为人处世,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对着林向雪这个刚认识的人,她也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人。
她表现得太完美了,完美得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就在刚才,她的完美出现了一道裂缝。
如果她真的那么善良,就不会对小女孩的求救见死不救。
所以,她之前的善良都是伪装出来的。
为的就是接近他们,赢取他们的信任。
可为什么呢?
温静婉为什么要接近他们?
白榆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下一刻,脸色一片苍白。
不,温静婉想接近的人可能不是她,也不是林向雪。
而是江霖。
白榆想到江霖上辈子的英年早逝,脸色更白了。
上辈子江霖的去世,会不会跟温静婉有关?
第54章 咸肉粽子
就在白榆怔愣时, 小女孩已经慌不择路跑进小巷子里来。
可能是刚被拒绝过,也可能是太过于绝望,这一次她没向任何人求救。
包括白榆。
过了一会儿, 一个个头矮小、满脸通红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追着走进巷子来, 咧着一口黄牙道:“小妹妹, 你等等叔叔, 叔叔有个大宝贝要给你看看。”
小女孩吓得脸没有一丝血色,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漂亮的小脸几乎要哭出来:“我不认识你, 你走开, 你不要过来, 我不要看什么大宝贝!”
中年男人咧着嘴, 笑得极其猥琐:“怎么就不要了,你上次不是看得很开心吗?快过来叔叔这里, 叔叔的大宝贝需要你摸摸亲亲……”
话还没说完,他的面前就突然多了一块木板被拦住了去路。
中年男人正想破口大骂, 定睛一看对上白榆漂亮的脸庞, 愣了一下, 随即露出一个充满欲|望的笑容:“你长得好漂亮, 你也想摸摸我的大宝贝吗?”
白榆嘴角缓缓勾起来, 笑道:“好啊。”
中年男人愣了下,正要高兴时,就见那木板朝的鼻子“砰”的用力砸下来。
鼻子一痛, 酸楚得他眼泪都下来了:“操!你个臭婊子……”
“砰”的又一声。
木板和他的大宝贝来了个紧密接触,中年男人的怒骂声也随即戛然而止。
他痛得捂着那个部位, 看白榆高高举起木板还想再次砸下来,顿时怂了, 全身抖得跟筛子一般:“有话好好说……”
白榆笑得极其娇媚:“不好意思,好好说不了一点。”
话落手起,手里的木板再次狠狠砸在中年男人的头上……
半个小时后,白榆牵着小女孩从派出所里走出来,摸了摸她的头道:“刚才公安叔叔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会被关起来,过后会送去农场改造,以后他不会再来伤害你。”
小女孩宋之微小身子还在颤抖,声音细细道:“谢谢你白姐姐。”
白榆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和几张粮票塞到她手里:“这钱和票你拿着,万一你表婶不给你东西吃,你就去拿着钱去买点好吃的,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去找我,别气馁,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和你父母,还有其他家人团聚的。”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爷爷和父母都被打成了臭老九关到牛棚去,父母不想她跟着去吃苦,所以散尽家财把她留在表叔这里,让对方帮忙照顾孩子。
可这女孩的表叔和表婶却是个无耻的小人,钱他们拿了,却没有好好对待小女孩,让她从四五岁开始干家务活,全家人吃完饭她才能吃,家里也没有她的房间,只能在客厅打地铺。
小宋之微前段时间就遇到那个猥琐男了,她第一时间告诉了表叔表婶,结果却被表婶骂她小小年纪就发骚,这么小就懂得勾引男人,还恐吓她要把她嫁给猥琐男人,这也是刚才遇到中年男人,小宋之微不敢往家跑的原因。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是1976年了,就她知道的,已经有不少人得到了平反。
虽然不知道小宋之微的爷爷和父母是什么身份,但想来应该在不久后也会得到平反的,到时候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小宋之微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红通通的,抬起小手擦了擦眼泪道:“谢谢白姐姐,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白榆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姐姐不用你的报答,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好,记得万一遇到什么困难,记得去找姐姐。”
小宋之微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回到家里,白榆一进门就看到林向雪拿着扫帚这里敲一下那里敲一下,不知道在干嘛。
倒是土豆饼发现她回来了,立即摇着小尾巴冲了过来,围着她绕圈圈,欢乐得不行。
养宠物就是这点好,它们永远会用百分百的热情欢迎你回家。
听到土豆饼的声音,林向雪这才发现白榆回来了,扭过头来,一脸苦恼道:“榆榆,家里出现老鼠了,不过我找了一天都没看到它的踪影。”
但她太害怕老鼠了,今天要是不把它找出来,她就别想睡觉了。
白榆:“家里有老鼠吗?不应该啊。”
搬进来之前她让江霖买过老鼠药杀过一回,平时她特别注意卫生,现在又养了土豆饼,如果真有老鼠的话,厨房里应该会有痕迹。
林向雪:“我倒是没看到,可早上静婉姐说她看到了……”
白榆打断她的话:“温静婉过来家里了?”
林向雪脸上一丝尴尬的神色:“对,早上她送了蟹黄壳过来给我,后来又说要给我介绍工作,我便请她进来坐,后来她说口渴,我便去倒茶给她喝,等我倒了茶出来就见她拿着扫帚进了屋子,说看见老鼠了。”
白榆蹙眉:“你是说她进过里头的房子,那她去我房间了吗?”
林向雪怔了下:“应该是没有,她在楼梯间被土豆饼给拦了下来,榆榆,你是不是生气了?”
白榆没说话,而是放下军挎包后在屋里巡查了起来,虽然林向雪说温静婉没上去二楼,但她还是上去看了一眼。
十几分钟后,温静婉便听见对面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我知道你这是嫌弃我住在你家里,可我又不是白住,我每个月都拿了不少钱出来买菜买东西的,我不过就是带了个朋友进来家里坐一下,难道这也不行吗?”
“别人可以,但她就是不行!”
“你简直不可理喻!”
很快,她就听到对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她从矮墙望出去,便看到林向雪怒气冲冲从对面跑了出去。
温静婉挑了挑眉,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动静,过了会儿,看白榆并没有追出来,她这才转身进了厨房做饭,只是时不时就留意着对面的一动一静。
直到天完全暗下来,林向雪都没有回来。
林向雪坐在沙滩旁,双手抱着膝盖,快近十一月了,晚上的风吹着还是有些冷。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扭头看去,然后愣了下:“怎么是你?”
葛大川挠了挠头,走到她身后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林向雪撇了撇嘴:“你那么关心我做什么?”
葛大川又挠了挠头:“我过来前听说你跟白同志闹矛盾了,白同志是个好人,你回去好好跟她沟通一下,我想她会原谅你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向雪给打断了:“白榆是个好人,那我就是坏人不成?”
葛大川继续挠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向雪:“那你是什么意思?”
葛大川挠头,感觉头皮都要被挠破了,他是来劝人的,怎么好像又惹她生气了:“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林向雪看他清澈的眼神里显露出几分愚蠢,简直被气笑了:“别挠了,头皮屑都飞到我脸上来了!”
葛大川有些委屈:“我昨晚刚洗了头的。”
林向雪懒得理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转身回去了。
**
江霖是在夜色降临后才回来的,手里抱着两个老虎布偶,其实一个布偶居然有白榆半个人那么高。
白榆又惊又喜:“你这是从哪里买的?这老虎布偶怎么那么大?”
上次她梦魇时,迷迷糊糊中跟江霖提了要布偶的要求,江霖虽然答应了,可过去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他还以为他已经忘记了。
她虽然有点小失落,但也没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忘记,还带回来这么大布偶,真是太出乎她的意外了。
这么大的老虎布偶,平时她可以抱着睡觉,靠着看书,搂着吹吹风,反正怎么样都行。
江霖看着她:“喜欢吗?”
白榆点头:“喜欢,谢谢你,江霖。”
说完看他还看着自己,她咬了咬唇,挨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她本想亲一下就离开,却仿佛撕开了猛兽的封印般,下一刻,腰就被他搂住了。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俯低下来,吻上她的唇。
唇瓣相贴传来阵阵酥麻,白榆睁开眼睛。
他就在她眼前,四目相对的那刹那,白榆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
这就是只男狐狸精,专门勾人魂的。
不对,这是匹饿了两辈子的狼。
要不是嫁给江霖,她怎么也没想到,他高冷疏离的外表下,还有这么凶狠的一面。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紧紧贴着他,想躲都躲不掉。
白榆浑身软成一滩水,脑子却本能地涌起绮念。
虽然她身体还有些许的不舒服,但如果他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因为她其实……也有点想。
只是江霖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良久后放开她,啄了啄她的唇瓣:“你跟向雪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大川去找我,说你们吵架了。”
白榆这才想起有正事要跟他说。
她整理了一下呼吸,而后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十分钟后,江霖从围墙跳了出去,悄悄出了门。
等他再回来,白榆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来到床边,在她身边的位置躺下去,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宁。
谁知下一刻,白榆就翻转过来,一只手“啪”的一声搁在他胸膛上,不等他把手挪开,她的脚又缠上来,压住他的身子。
片刻后,她整个人如同八爪鱼般缠在他身上。
江霖唇角下意识勾起来,眼底的笑意和宠溺丝毫没有掩藏。
他凑过去,在她额头亲了亲,然后搂着她闭上眼睛。
**
第二天,白榆去上班后,林向雪敲响了隔壁的门。
温静婉打开门看到她,露出惊讶的神色:“向雪,你这么早过来找我有事吗?”
林向雪眼睑下露出深深的黑眼圈:“静婉姐,我想问问你,你昨天说的那个工作现在还招人吗?”
温静婉点头:“还招人,你想清楚了?”
林向雪神色有些颓丧:“嗯,我想尽快去上班,就不知道单位能不能提供宿舍?我想……尽快搬出去住。”
温静婉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就算你被录取了,也只是临时工,临时工不能住在单位宿舍里,你和白同志两人怎么了?我昨天听到你们好像因为我吵架了,我本来想过去跟白同志解释的,可我一想到白同志那么不想看我,所以才没过去,实在很对不起。”
林向雪摇摇头:“这哪是你的错,是她太固执太强势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不喜欢你就算了,可我不过是邀请你去屋里坐了一会儿,这都不成,我算是看明白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我现在就想赶紧搬出去,要是实在不行,我就回京城去!”
温静婉连忙道:“不至于,你过来这里就是想体会独立的生活,你要是这样灰溜溜回去,岂不是更让人看笑话了?”
林向雪咬着唇没出声。
温静婉:“你跟我去单位面试,回头要是面试上了,你回来就跟白同志道个歉,暂时还住在江家,等以后转正了再搬出去,至于你和我的交往,以后就不要再在白同志面前提起来,这样她也就不会跟你生气了。”
林向雪蹙了蹙眉:“这样搞得好像我跟你交往是很见不得人的事情,之前在京城,就是我父母都不会这样管我,我觉得她太霸道了,而且我昨晚出去那么久,她也没有去找我,我算是看透了。”
温静婉又安慰了几句,才回去拿公事包,然后载着林向雪一起去了单位。
林向雪的普通话很标准,字正腔圆,本地的播音员就算通过考试,也带着口音,因此林向雪很容易就通过了面试,但因为她没有播音员证件,暂时还不能转正。
白榆这边来到单位,一进办公室就又对上了魏光宗嘲讽的眼神。
白榆:?
这光宗耀祖的家伙又想干嘛?
下一刻就听对方道:“我昨天还羡慕白同志你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以为章书记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白同志你是不是很失望?”
白榆盯着他看,突然来了句:“魏耀祖同志,你的牙上有菜。”
魏光宗怔了下,而后立即闭上嘴巴,站起来急匆匆跑出去。
找遍了整个报社,好容易找到一面镜子,他张开嘴巴一看,再次愣住了。
根本没有菜!
可恶,白榆居然敢骗他!
还有,他叫魏光宗,不是魏耀祖,她是猪脑子吗,一直叫错他的名字。
气死他了!
等魏光宗回到办公室,白榆却已经不在了。
林干事来上班后,看到了白榆画的板报惊为天人,又听其他同事说了昨天罐头厂工人来参观的反应后,狠狠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水平,然后拿着一盒绿豆糕过来找白榆,请她教自己画板报。
白榆自然乐得跟其他同事打好交道。
林干事也有一定的基础,只是画人物画这种东西不是一学就会,不过白榆表示可以慢慢指导她,把林干事感动得热泪盈眶。
白榆当然也不会白干活,趁机跟林干事打听袁主任以及章书记。
林干事为了感激白榆愿意教她画画,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诉了白榆。
从林干事的口中,白榆进一步了解到扫盲这个工作所面临的困难,她决定在袁主任回来之前,想出一个可实行的计划。
中午她和林干事,以及程芳三人一起去隔壁罐头厂饭堂吃饭。
报社人不多,因此并没有设立饭堂,而是跟隔壁罐头厂合并用一个饭堂。
前两次来吃饭,大家看到白榆,只觉得她长得非常漂亮,于是多看了几眼,随后该干嘛干嘛,可这一次,她一进来立即受到了众人的欢迎。
“那个是不是隔壁报社画板报的白同志?”
“没错,就是她!白同志,你来吃饭吗?”
“张师傅,这就是那个画板报的白同志,麻烦你给人家女同志多舀几勺肉!”
“对对,白同志昨天那板报画得实在太好了,我今天打算带我家人过去报社那边看,白同志,这包子我请你吃。”
“白同志,我请你吃肉!”
林干事和程芳看到白榆被人包围起来,大家纷纷给她各种吃的,不由又吃惊又羡慕。
尤其是林干事,羡慕之余心里还酸酸的。
她画了那么多次板报,可没有一个人记得她,更别提给她吃包子吃肉!吃空气就有!
白榆也没料到大家会这么热情:“谢谢大家,这些东西大家都拿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大部分人把东西拿走了,但还有些人给她偷偷塞了水果和糖果点心等,让白榆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心暖暖的。
不过这也坚定了她想把扫盲这项工作做好的决心。
到了下午,等忙完其他活儿后,白榆便开始在纸上画连环画。
魏光宗从白榆的办公桌后面走过来,又走过去,终于在走了七八次后看清楚她在干什么,立即回自己座位也开始画了起来。
他觉得白榆昨天就是走了狗屎运,但论实力,她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管她要做什么,他反正不能让她压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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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白榆一回到家里,雷大姐就拿着几个粽子上门来了。
雷大姐送过来的粽子有两种,一个是咸肉粽子,一个蜜枣粽子。
咸肉粽子里头爆了猪肉蛋黄,还有菌菇和火腿肉,吃起来十分香。
雷大姐送了三个过来,白榆自己吃了两个,一个留给江霖,却没有留给林向雪。
林向雪知道后,眼红红地再次跑了出去。
这次温静婉看到后很快跟随了上去。
两人在沙滩上聊了好久,之后又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等到天黑才手挽着手一起回来。
白榆和林向雪闹别扭的事情,就连谢旭东都知道了,偏偏孙蔷薇这几天都宅在家里,什么消息都没不知道。
谢旭东想了想后,决定还是跟她说一声。
他来到孙蔷薇房间门口,刚敲了敲门,就听里头传来孙蔷薇哭丧的声音:“谢旭东,救命啊!”
谢旭东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进去,就见孙蔷薇坐在床上,两腿交缠,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孙蔷薇倒吸着凉气:“谢旭东,我的脚麻得快废了,你快帮帮我。”
谢旭东:就这?
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呢。
他走过去,对上她的脸,突然伸出一根食指朝她的腿一戳。
孙蔷薇叫了起来:“谢旭东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谢旭东仿佛戳出兴致来,伸出手将她一推,下一刻,孙蔷薇就像一个坏掉的不倒翁一样,晃了晃,然后维持着两□□盘的姿势往床上倒下去。
孙蔷薇气得不行:“谢旭东你幼不幼稚?”
谢旭东这才解开她两只脚,对着她麻掉的腿噼里啪啦一阵拍打。
孙蔷薇那个酸爽啊,两只腿又酸又麻,痛得她嗷嗷叫。
谢旭东:“你小声点,被人听到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孙蔷薇气得咬牙:“那你就不能轻点?”
谢旭东:“不能。”
孙蔷薇:“……”
不过经他这么一拍打,两只腿的血液开始回流,过了一会儿,她的双腿终于不麻了。
孙蔷薇扭了扭脚,下一刻就一脚朝谢旭东的子孙袋踹过去。
谢旭东吓了一跳,抓住她踹过来的脚咬牙道:“你这是想恩将仇报?”
孙蔷薇发了狠,飞扑过去缠住他的腰,谢旭东没站稳,两人齐齐往床上倒下去。
身子交叠在一起,紧紧相贴。
四目相对。
两人都愣住了。
第55章 猪肉炖粉条
孙蔷薇瞪大眼睛, 一眨不眨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旭东。
心跳如雷。
孙蔷薇觉得自己的心脏肯定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跳得这么快。
哦,不止心脏,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说不定也出问题了, 因为她居然觉得谢旭东长!得!好!看!
她肯定是疯了。
谢旭东黑得跟块炭球一样, 那里帅了?
胸前压着两团软绵绵的的柔软, 这种陌生的触感也让谢旭东屏住了呼吸, 一动也不敢动。
眼前的人距离他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可以清晰看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甚至还能数清楚她根根分明长得好像两把小扇子的眼睫毛。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让他起一股酥痒的感觉, 他想挠, 但又不敢动。
或者说,是舍不得动。
就在这时, 隔壁传来了一阵哐啷的声音,把怔愣的两人给吓回神。
孙蔷薇仿佛触电般, 从他身上弹跳起来, 慌乱中还差点一脚踩到他的子孙袋上。
刚才跌倒谢旭东没吓到, 这一脚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差点就要当太监了。
孙蔷薇脸红红的:“还不赶紧起来走人, 难道还想在这过夜不成?臭不要脸你!”
谢旭东:“……”
谢旭东:“你这是需要时求人,不用时一脚踹开,典型的过河拆桥, 我刚才就不应该管你,应该让你腿麻坐一个晚上才好!”
孙蔷薇:“你这是最毒妇男心, 有你这么诅咒人的吗?你赶紧走。”
谢旭东被她这嫌弃的模样给气到了,站起来就走。
他一出去, 孙蔷薇立即把门给关上。
谢旭东再次气得差点鼻子歪了,抬脚往自己房间去,走到一半才想过来找孙蔷薇的事,但看着紧紧关上的木门,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一夜,两人同时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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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一早起来就收到了邮递员送过来的信。
是她奶奶从京城寄过来的,还有一大箱京城的特产。
白榆迫不及待撕开信。
信里头说了她爸去河南找她二哥的事情,如她说猜想的那样,二哥没了。
白家和李克商量后,让念念回到了白家,从此改名白念双,小名依旧叫念念,李克在白家的帮助下,已经回到学校上学,而念念则被奶奶带回了天津,她大哥和映之姐不久前双双被第一人民医院录取了,两人现在已成功转正。
信里头说的都是好消息,让白榆心情跟今天的天气一样,灿烂明媚。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一辆绿色的吉普212开进家属区来,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这年代,有一辆自行车都能让人羡慕得不得了,更别说,这还是四个轮子的吉普车。
众人跟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围着吉普车看。
车门突然被打开,江霖从车里走了下来。
有人就好奇道:“江副团,你怎么从车里下来了?”
江霖:“我让朋友帮忙载点东西回来。”
说着他绕到车后去,打开后备箱,从里头搬出两辆凤凰牌自行车,还有一台收音机。
犹如一滴水滴入滚沸的油锅里,人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
“江副团这两辆自行车都是你家买的吗?”
“这不能吧,一下子买两辆,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江霖:“一辆是我的,一辆是葛大川同志的。”
这话一出,众人这才注意到另外一个从吉普车下来的人——葛大川。
实在是江霖太出色了,他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因此没人注意到跟在江霖身后从吉普车下来的葛大川。
可这会儿听到江霖说其中一辆自行车是葛大川买的,众人呆住了。
这自行车是葛大川买的?
那个一毛不拔、刚来岛上就给家属的孩子送了十颗糖的铁公鸡葛大川?
这自行车真是他买的,买的还是最贵最好的凤凰牌?
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吗?
不过震惊归震惊,有些心思活络的人便盘算了起来。
之前没有人愿意给葛大川介绍对象,就是他太吝啬了,而且听说他家庭情况比较复杂,属于那种不能帮忙反而拖后腿的家庭,所以稍微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可现在看到他居然一出手就是一辆凤凰牌,对他的看法一下子就改观了。
有人就调侃道:“葛同志买自行车该不会是想娶媳妇吧?”
“葛同志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同志,回头我给你介绍介绍?”
葛大川的脸红得跟煮熟的猪肝一样,支支吾吾没吭声。
他挤开人群来到车后面,然后和江霖两人合力把一个半人高的小柜子从后备箱搬了下来。
那小柜子不大,还没到江霖的胸膛高,瘦瘦长长的,用纸箱包着,外面还罩着一条布。
不知道是谁走上前去,突然把那布给扯开,懂得字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纸箱上面写着几个字——雪花牌冰箱。
现场安静了几秒钟,下一刻,再次炸开了。
“我的天啊,是冰箱!居然是冰箱!”
“什么,那就是冰箱?我只听说过这东西,还从来没有见过!”
“让开让开,让我看一眼,我也从来没看过,冰箱到底是长什么模样的?”
这年代已经有冰箱,国家从1956年开始生产第一台冰箱,只是产量太少,因此成了无比稀罕的稀罕物。
普通人要买一台冰箱,那是买不到的,别说没有冰箱票,就是有也没有货,就是干部家庭想买,也得通过托人凭关系,辗转多个地方才能买到,因此很多人根本没见过冰箱这东西。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恨不得把眼睛粘到那冰箱上去,无奈江霖的气场太大,没人敢靠近他身边。
丁跃正要去上班,谁知打开院子门,却发现门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出都出不去。
当发现这场混乱是由对面的江霖造成的,他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让开!让开!要看热闹去对面看,别挡在我家门口!”
众人这才发现丁跃夫妇出门来。
有人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温静婉推的自行车跟江霖新买的自行车不太一样。
“丁副团,你家的自行车也是新买的,怎么跟江副团家的好像不太一样?”
“对哦,你不说我还没发现,看上去怎么好像旧好多,而且那单杆上怎么好像还掉漆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在两家人的自行车上,果然发现了不一样。
江霖刚从吉普车上面拿下来的自行车崭新发着光,一点灰尘都没有,一看就是新货,可温静婉推着那辆,被这么一对比,顿时跟用了五六年的二手货一样。
有人就质疑了:“丁副团,你给你媳妇买的自行车该不会是二手货吧?”
丁跃捏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露。
他买的的确是二手货,可二手货怎么了,那也是花了他大几十元,很多人想要一辆二手自行车还不是买不起?
只是这话在此时此刻,他压根说不出口,尤其是对上江霖那辆崭新的自行车,他仿佛被当众扇了一巴掌一般,面子里子都没了。
江霖这混蛋,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自己出丑!
温静婉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辆用了好几年的二手自行车,就跟丁跃想的那样,这年头很多人连二手自行车都买不起,尤其是在知道白榆没有自行车后,她的虚荣心更是一度被众人捧到了最高点。
好几次她追到白榆面前说要载她,除了想要故意接近她,也是想看她难堪。
可之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难堪!
下一刻,又有人叫了起来。
“你们快看,江副团买的收音机是红星牌的!”
“红星牌不是最新出的吗,据说是半导体的,比红灯牌的贵好多呢。”
这话再次如同巴掌,狠狠扇在了丁跃的脸上。
之前他和温静婉两人相亲,温静婉虽然说不要彩礼,但丁跃还是买了一台红灯牌收音机作为彩礼,虽然两人都没怎么宣传,但巧的是,基本整个家属区的人都知道他们家有一台红灯牌的收音机。
可现在这红灯牌的收音机在江霖买的红星牌收音机面前,就如同那二手自行车一样,再次被比得一文不值。
“之前是谁说江副团不疼自己媳妇的,这又买自行车,又买收音机,还买了冰箱,我要是再年轻十几二十岁,我都想嫁给江副团了。”
这话一出,众人哄然大笑。
上次对白榆阴阳怪气的小媳妇,脸一阵火辣辣的,趁着众人没注意到自己,赶紧挤出人群溜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白榆想不知道都不行。
她一打开门,众人就七嘴八舌跟她报告了起来。
“江霖家的,江副团给你买了自行车!”
“还买了红星牌收音机!”
“你们怎么没先说冰箱,那可是冰箱啊,我要是有一台冰箱,我以后都不用再怕夏天了!”
白榆从大家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听明白了江霖给她买了自行车和收音机,还有冰箱。
前面两样白榆没觉得意外,可后面的冰箱,让白榆无比的惊喜。
“真的买了冰箱?”
江霖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点头:“买了,不过是二手的,一个百货商场淘汰下来的,但我让人检查过了,功能都是好的,你别介意。”
他当然想买全新的,可这年头的冰箱太少了,这台也是他托了很多人脉才买到的。
白榆摇头:“当然不会介意。”
她活了两辈子,自然比谁都明白这年头的冰箱有多难弄到,能买到这么一台二手的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有了这冰箱,以后吃剩下东西就不用全部塞到肚子里,有些饭菜也不用担心被放坏了。
还有夏天可以自己做冰棍吃,还有还有啊,把椰子放到冰箱里后再拿出来喝,那简直不要太爽了。
想到以后的夏天有冰凉的西瓜,冰镇的糖水和冰棍,白榆心里灿烂得不行。
要不是这会儿人太多,她真恨不得扑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吻作为奖励。
丁跃站在门口,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眼底燃烧着怒火。
虽然大家什么都没说,可他觉得大家就是在心里笑话他。
明明两人都是副团,可他的能力只能买一辆二手自行车,江霖却能买到二手的冰箱。
虽然都是二手,但差别可大了去。
更别提江霖还买了新的自行车,连收音机的牌子都狠狠压在他上头。
奇耻大辱!
丁跃感觉自己的脸面被江霖狠狠踩在地上摩擦,心里翻滚着巨大的屈辱和愤怒。
站在他身旁的温静婉起初也觉得丢脸,可这会儿却冷静了下来。
尤其在看到丁跃一脸愤怒的模样后,她低下头去,没让人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抹算计。
众人看够了热闹,随着东西被搬进江家,大家也渐渐散了。
白榆看江霖把东西搬进来,收音机提到二楼房间,冰箱放在一楼客厅,自行车放在院子,让她等会儿可以骑着去上班。
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葛大川把他那辆自行车也推到他们院子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就看到葛大川把自行车推到林向雪面前,耳根红得仿佛要滴血:“林同志,这自行车给你骑着去上班用。”
林向雪怔住了,随即拒绝道:“我不要。”
葛大川着急了,一着急又挠头:“你为什么不要?这自行车是我好不容易跟人换了自行车票买回来的。”
林向雪:“不要就是不要,既然这么不容易,那你就自己骑呗。”
葛大川耳朵更红了:“可这是我买来给你骑的。”
林向雪脸也红了:“我又没叫你买!”
葛大川挠头,使劲挠头。
林向雪一脸嫌弃:“别挠了,头皮屑都飞到我脸上了!”
葛大川:“对、对不起。”
林向雪哼了声:“既然你这么想我用,那我就勉强骑着去上班,不过我不白用你的,我跟你租。”
葛大川:“我不要你的钱,你拿去骑,你想怎么用都行。”
林向雪:“我就是要给你钱!否则我就不骑!”
葛大川:“……”
白榆在一旁看着两人小学鸡般的斗嘴,忍不住摇了摇头。
之前她不太看好他们两人,可现在看来,这两人一时半会还是断不了的。
江霖把东西放好,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看着她道:“走,我送你去上班。”
白榆仰头看向他,嘴角勾起:“好。”
虽然已经进十一月了,可琼州岛的天气还是不冷,江霖身穿一件单薄的海军服,白榆的手环住他的腰。
江霖眼帘微垂,藏住眼底的笑意,声音轻淡道:“抓稳了。”
“嗯。”
很快,便有人看到江霖骑着自行车,载着白榆去上班。
两人男的帅,女的俏,两人坐在一起,仿佛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看到林向雪也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去上班了。
咦,那自行车不是葛大川刚买回来那辆吗?
这两人,不对劲。
**
来到单位,白榆在忙完其他事情后,继续画连环画。
魏光宗依旧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但她懒得理会这家伙。
吃完午饭后,大家都回宿舍去休息,白榆没有宿舍,程芳让她去自己宿舍休息,但白榆拒绝了,她想赶在袁主任回来之前把连环画给做好。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她画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中午那条红烧鱼有点太咸了,于是她拿着搪瓷缸子朝打水间走过去。
她走路向来没有声音,林向雪还曾说她是猫投胎的,因此当她走到打水间门口时,里头两个人压根没发现她的到来。
白榆一眼就看清楚站在外头那个人。
是何副主任。
在她来报社这几天,何副主任一直没有为难她,每次看到她,都用长辈那种口吻激励她,但他那种笑容没让她觉得慈祥,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让白榆想到了一个词——笑面虎。
这会儿何副主任侧对着她,正在和人说话。
“……你打听清楚了?袁敏那女人真的伤到腰椎了,以后都没办法站起来?”
何副主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克制的兴奋。
站在他对面的人回答道:“打听清楚了,袁主任据说是被货箱给压到腰椎,就算后面不会全身瘫痪,只怕以后也没办法长久站立和坐,所以这个位置她只怕坐不了。”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年纪应该不会太年轻。
但白榆才刚来几天,一时半会没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何副主任脸上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了:“这事情你别跟人说,那女人要真的下来,能坐那个位置的人就只有我,到时候我就把我们的儿子弄进来。”
儿子?
白榆眉头蹙了蹙。
何副主任的妻子不是在宣传部当领导吗?
她怎么过来报社了?
下一刻就听那女人继续道:“要不是那个叫白榆的女人,琛儿原本这次就应该进来报社,我看章书记还挺欣赏她的……”
白榆还想听下去,可她听到里头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转身。
何副主任走出来,朝走廊两边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这才重新走进去。
那女人抱怨道:“你干嘛?有什么不对劲吗?”
何副主任:“我刚才莫名感觉外头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不说了,回头我们老地方见。”
女人点头。
很快两人分走走了。
过了十来分钟,白榆才从隔壁的杂物房里偷偷走了出来。
好险。
只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刚才她以为何副主任在跟他妻子在说话,现在看来,那女人极有可能是他的情人。
她走到打水间打了水,然后慢慢走回办公室,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没想到袁主任居然会出意外,如果袁主任能够回来,依照袁主任和章书记两人对她的欣赏,她在报社会过得比较轻松,应该也能如愿开展自己想要的扫盲工作。
可现在袁主任出了意外,一旦何副主任顶上去,只怕她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必须想个办法,在何副主任坐上去之前,把自己的工作岗位给定下来!
**
为了庆祝家里有了冰箱,也为了感谢江霖的用心,白榆决定晚上给他做韭菜饺子和猪肉炖粉条。
江霖虽然过来琼州岛好几年,他嘴上没说,但她知道他其实还是吃不惯这边的东西。
她下班后再去买猪肉,只买到一斤五花肉,没办法只好去大厨房跟姚大师傅又另外匀了三斤,凑够四斤。
回来后,她把五花肉洗干净后全部切成块,把大白菜也洗干净切好,大白菜水灵灵的,看着就很喜人,可惜她种上去的菜只有小拳头那么大,一时半会还不能吃。
材料准备好后,她起锅热油,把猪肉片放进去煸炒,变色儿后陆续加入葱姜蒜和干辣椒段儿,再倒入生抽老醋,很快,五花肉就上了色入了味。
接下来下白菜,翻炒几分钟后,将粉条放进去的,再浇上水和食盐大火煮。
猪肉炖粉条这道菜看似普通,但什么时候下粉条,煸炒的火候,这些都是有讲究的,因此同样的东西做出来,有些人做的好吃,有些人做的不好吃。
等到晚霞逐渐被天际吞没时,江家再次飘出浓郁的肉香,把周围的邻居香得频频流口水,有些小孩更是直接被馋哭了,哭着闹着要吃肉。
等夜色暗下来,江霖回来了。
林向雪也悄悄回来了,回来第一句话便是:“温静婉和她丈夫去她亲戚家了。”
白榆把饺子和猪肉炖粉条端出来,问道:“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林向雪摇了摇头,随即又道:“其他倒是没有,不过她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吃的去她亲戚家,全都是不能存放太久的,那些东西就是五六个人都吃不完。”
白榆顿住了:“我记得在火车上时,她说她的亲戚是个寡妇,家里就她亲戚和女儿两个人,她经常买很多东西去她亲戚那里吗?”
林向雪点头。
白榆蹙了蹙眉,看向江霖:“江霖哥,我觉得她亲戚可能也有问题。”
江霖肃着脸:“她亲戚我之前让人去调查过了,她女儿在邮政局监察室工作,正好是负责看管文件的,我们也怀疑她们两母女有问题,已经让人盯着她们,为了获取更多的犯罪证据,也为了引出后面的大鱼,政委让大家别轻举妄动。”
林向雪:“那我还要继续跟温静婉交往吗?”
自从知道温静婉可能是特务后,她又愤怒又害怕,更加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危害国家的事情。
白榆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温静婉接下来可能没空管你。”
林向雪:“为什么?”
白榆:“我觉得她可能接下来想策反丁跃。”
第56章 蘑菇小炒肉
这话一出,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林向雪倒吸一口凉气:“丁副团他会被策反吗?不能吧?”
白榆没出声。
橘黄色的灯光打在江霖的脸上,半响后,他才道:“会不会, 我们等着看就好了。”
虽然他跟丁跃不是同类人, 丁跃也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但他还是希望丁跃不要犯错误, 希望他能坚守住本心, 不要做出出卖国家的事情来, 否则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无论何时何地, 国家安全, 高于一切。
这一点, 对谁都不允许心软。
白榆拉着林向雪坐下:“吃饭吧, 其他的事情等吃饱饭了再说,至于温静婉那边, 你能套到话就套,不能就别勉强, 最重要的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天她猜到温静婉有可能是特务的身份后, 第一时间就排查了家里的东西, 她担心温静婉拿走了江霖的文件等东西, 好在有土豆饼这只拦路狗, 那天她没能上去二楼房间,要不然还真不好说。
至于窃听器,她也有怀疑过, 但江霖后来给她科普了一下,她才知道窃听器并没有那么容易安装, 而且要窃听信息需要一个固定的窃听地点和装置,这些都不是温静婉一个人可以搞定的。
当然这是后话。
那天她和林向雪在商量后, 决定用“反目成仇”这招来引起温静婉的注意,当然她们也没指望温静婉会完全相信她们,但言多必失,如果温静婉真有心要拉拢林向雪,必然会说自己的事情,那说多了,很有可能就说漏嘴了。
就好像今天她亲戚的事情一样。
后续她们也可以通过林向雪给温静婉一些错误的信息和文件,当然所有的前提都必须是林向雪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林向雪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着她夹了一块韭菜饺子放进嘴里。
她吃这个是韭菜猪肉馅的,白榆出品,从不含糊,肥瘦相间的猪肉馅拌上嫩生生刚收割起来的韭菜,而且自己种出来的韭菜,感觉味道更加好吃。
江霖则是很喜欢那一锅猪肉炖粉条,不得不说姚大师傅给的老酸菜实在太够味儿,又酸又脆,猪肉的香味和酸菜的酸齐齐渗入粉条里面,咸香爽口,好吃得让人停不下来。
大口大口的吃肉,酸菜又解腻,吃起来真是太爽了。
**
而在温静婉的亲戚吴家,这会儿也正在吃饭。
只是不一样的是,吴家大门紧闭,家里的所有窗口都被紧紧关上了。
丁跃皱了皱眉,不解看向温静婉:“吃个饭而已,为什么要把门窗都关上,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温静婉握了握他的手,温柔道:“跃哥,我想跟你介绍个人——我表姨丈。”
丁跃挑眉:“我记得你表姨丈十几年前就死了,难道你要我去地狱见他吗?”
温静婉没出声,而是看向楼梯的地方。
丁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平时关紧的阁楼被打开了,接着从上面放下一个木梯子来,温静婉的表姨和表妹吴玲两人跑过去扶着木梯。
丁跃:?
丁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非同寻常。
果然,很快阁楼再次传来了动静,居然从上面爬下来一个男人,一个中年男人。
等他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模样时,他整个人呆住了,几乎忘记了呼吸。
是齐叶舟!
居然是国M党特务头目齐叶舟!
这几年来,国M党势力日渐式微,但为了破坏革命成果,他们在大陆留下了很多特务,这些特务无恶不作,抢劫偷盗,盗取各种信息,散播党的谣言,竭尽全力破坏社会秩序。
国家为了肃清敌特势力,花了很大的心思和力量,只是这些特务身份隐秘,又分布太广,很难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从抓到的特务口中,他们得知南方这边有个叫齐叶舟的特务头目,他曾经是国M党的官员之一,后来因为一些状况被留在了大陆,并在大陆开展特务活动,渐渐的他变成了这一带的头头。
只是二十几年来,江湖上有齐叶舟的传说,却没有人见过他,更不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
丁跃曾经在照片上见过齐叶舟的模样,跟眼前这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照片上的齐叶舟意气风发,正当壮年,而眼前这人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头发稀疏,早没了当年的精气神,只是他的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化,因此丁跃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气氛寂静得令人心跳加快。
下一刻,丁跃就抓住了站在身边的温静婉,手扣在她的喉咙上:“你是齐叶舟对不对?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温静婉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喉咙被捏得一阵生疼,难受得脸色苍白:“跃哥,你快放开我,你再这样,会伤害到我们的儿子的。”
儿子?
丁跃仿佛触电般,下意识就松开了温静婉,眼睛死死盯着温静婉十分平坦的肚子:“你怀孕了?”
温静婉咳嗽了几声,才虚弱道:“对,我的月事迟了五六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怀上了,而且我有很强的预感,这一胎绝对是个儿子,跃哥,我这次带你过来,是打算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也把选择放在你手上,我们一家三口以后是被人踩在脚底下过日子,还是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这个选择权就在你手上了。”
丁跃看着她,没吭声。
温静婉摸着肚子,语气越发柔和:“跃哥,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想他肯定会像跃哥你这样高大伟岸,也肯定会像跃哥你这样聪明绝顶,我敢确定,他一定是个无比优秀的孩子,就跟跃哥你一样,只是再优秀又有什么用?还不一样会被人踩在脚下,就像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幕一样,所有人都在恭维江霖和白榆两夫妻,而我和跃哥两人仿佛成了天大的笑话,脸皮被踩在地上来回摩擦。”
“我倒不要紧,我不过就是个女人,可跃哥你不一样,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还是支队的副团长,可就因为你没有江霖那样显赫的家世,没有他家的人脉,没有他家有钱,所以一次又一次被狠狠踩在脚下,如果跃哥你有他那样的家世,你如今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团?我为跃哥感到难受不公平之余,我更担心以后我们的儿子也会遭到这样的待遇。”
随着温静婉的话,丁跃再次响起早上的难堪,胸膛慢慢上下起伏了起来,双手也慢慢捏成了拳头。
温静婉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跃哥,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们的儿子,加入我们吧。”
丁跃手放在温静婉平坦的肚子上,眼帘垂着,心情起伏得特别厉害。
他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儿在剧烈地打斗。
正义的小人儿:丁跃你不能就这么妥协了!你是党员,你不能对不起你的国家,赶紧跑,赶紧出去举报他们!
邪恶的小人儿:别傻了,举报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能升官还是发财?就算这次让你升上去了,你依旧拼不过江霖,他可是有个无所不能的爷爷,你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你也拼不过人家。
正义的小人儿:别听他的!你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党和国家给你的,你如果对不起党和国家,你便是畜生都不如了!
邪恶的小人儿:你可闭嘴吧,听你的才是傻瓜都不如,看看江霖,就因为有那样的家世,年纪轻轻就当了副团,自行车录音机和冰箱说买就买,今天你的脸面被江霖狠狠踩在脚下,他日难道你也想你的儿子也被江霖的儿子狠狠踩在脚下吗?
最后这一句话彻底击垮了丁跃的防线。
他!不!想!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后代,为了后代能过上好日子,他连生儿子这事都必须赶在江霖前面,他怎么能容忍以后自己的儿子也要被江霖的儿子狠狠羞辱。
他绝对不允许!!!
丁跃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纠结的眼神在这一刻坚定了下来,抬头看向齐叶舟:“如果我加入你们,你能给我什么?”
齐叶舟笑了笑,下来后第一次开口:“你想要的都能给你,崭新的自行车,红星牌录音机,全新的冰箱,还有数不尽的存款。”
齐叶舟每说一句,丁跃眼睛就亮一下。
如果他有钱买这些东西,那他就不会被江霖那样羞辱,如果他比江霖更有钱,那他也可以反过来狠狠地羞辱江霖。
想到那一幕,他整个人兴奋了起来,恨不得那一刻现在就发生。
只是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幽幽开口:“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齐叶舟再次笑了,低声道:“海军高层和核心人员的名单,基地地图,以及最新设备的情况。”
齐叶舟每说一样,丁跃的眼皮就跳一下。
这一个东西都涉及了最高军事机密,每一样都能要了他的命,仅仅一点自行车和录音机就想收买他,他没那么傻。
丁跃沉默了下:“我可以给你们,但是,我要你们把我们一家三口都弄出国。”
齐叶舟看着他,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可以,事成之后,我们的人会安排你们先去香江,然后从香江去m国,在那边的房子车子还有票子,以及工作,都会有人帮你们搞定,这样可以了吧?”
这次,不仅是丁跃兴奋了,站在他身边的温静婉也眼睛亮晶晶的。
如果真的可以去m国的话,从此以后她就真的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听说m国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用的,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而且十分自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说错话被人抓起来,据说,连那里的月亮都比国内要圆。
温静婉充满了期待,扭头一脸期盼地看着丁跃。
丁跃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向她的肚子,最终点头:“好,成交!”
**
江家,卧室。
白榆把手放到他胸膛,轻轻地撩拨着。
暗示很明显。
谁知江霖却把她搂住,突然道:“又涵用死威胁爷爷,一定要跟梁天宇结婚。”
白榆一脸震惊看着他。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间吗?
江霖却道:“爷爷已经下了命令,让家里以后谁都不准帮她,就当没有这个孙女,若是又涵来找你,你不用理会她。”
白榆突然想起上辈子,江又涵无数次指着她的鼻子说,“白榆你不过是嫁到我家来,一旦离婚,你什么都不是,可我是我哥的亲妹子,我哥不帮我,难道帮你不成?”
如她说的那样,每次江凯都站在江又涵那边,不分皂白指责她不配当个嫂子。
想到这,白榆仰着头问他:“江霖哥,如果我跟又涵两人发生了冲突,你会帮谁?帮我,还是帮你的亲妹妹?”
江霖看了她一眼,想也没想道:“自然是帮你,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亲近的人,就算是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能比你亲,你才是我要一起一辈子的人。”
大家庭和小家庭,在他这里,永远优先选择小家庭。
白榆其实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她的心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她紧紧搂紧他的腰,腿跨在他身上,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紧密,更加没有缝隙地靠近他:“江霖哥,我想让你亲亲我,就现在。”
江霖俯首下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白榆:“不够。”
江霖喉结滚了滚,看着她,声音嘶哑:“还会红肿吗?”
白榆脸红了:“……早就不会了。”
话音一落,他身子一翻,两人的位置来了个调转。
他在上,她在下。
他俯低下去,咬住她的耳垂,贪婪地攻城略地起来。
风停雨歇后。
白榆软成一滩水,柔弱无骨般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她在想,江霖已经这么猛,还没把床摇坏,谢旭东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把床给摇坏的?
江霖从床上下来,把套在那里的东西捋下来,丢在一旁的垃圾篓里。
垃圾篓里已经有两个这样的东西。
白榆目光闪了闪,有点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如果被江霖知道那些避孕套都被她动了手脚,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她实在太想要个女儿了,所以她想着来个先斩后奏,如果真的怀上了,她会想办法让江霖喜欢上他们的孩子。
如果真的不喜欢,那她就……
不行,他必须喜欢!
他们的女儿必须有最疼爱她的妈妈,最疼爱她的爸爸,她将会是全世界最幸福最漂亮的小公主,她不允许江霖不疼爱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她愤愤瞪向江霖,却在对上他紧实劲瘦的腹部时愣了下。
江霖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哄着道:“再多你身体会顶不住,我们细水长流,不争这一时好吗?”
白榆:?
白榆:???
不是,他在想什么?他该不会以为她又想要吧?
她才不是那种人!
但江霖已经下去烧水给她清理身子,留下白榆恨恨捶了捶大床。
另一边。
一辆军用吉普车飞快驰骋在乡村坑坑洼洼的小路上。
乡下地方,平时连自行车都很难见到,更别提突然来了一辆四个轮子的,而且还是军用的,这一下把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给震撼住了。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那牛棚里的臭老九居然是一位将军,如今这将军被平反了,一跃成为众人这辈子都触碰不到的顶级人物。
众人又震惊又后悔。
要是早知道这姓宋的一家人会有平反的一天,要早知道他们身份那么不得了,他们就该对他们好一点,或者悄悄给他们一点吃,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宋家一家人皆是泪流满面,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因为激动而战栗着。
其中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蜡黄的脸上盈满了泪水,用沙哑的声音道:“回去,赶紧回去,我要去接我们女儿小微。”
前阵子她一直梦见小女儿宋之微死了,小身子全身ci裸,一件衣服都没有,就那样被人丢在粪池里头,她在梦里哭得撕心裂肺,奋力想要将她捞上来,却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她。
她担心小女儿出事了,可他们在牛棚里,消息出不去,更进不来。
好在他们终于平反了!
**
第二天因为不用去上班,白榆睡到中午才起来。
她撑着酸痛的腰从楼上走下来,土豆饼早守在门口等她,一看到她,小尾巴再次疯狂地摇起来。
白榆薅了一把它的小肚子,这才去找林向雪,问她中午要吃什么。
谁知林向雪不在客房里,也没在厨房或者院子等任何地方,葛大川借给她的自行车还停在院子里,显示她并没有骑车出远门。
白榆不由奇怪,她这会去哪里了?
她洗漱后,在院子里割了另外一茬韭菜,炒了个韭菜鸡蛋,又用昨天雷大姐给的蘑菇,切成小片后,和辣椒段葱姜蒜一起爆炒,炒成一个蘑菇小炒肉。
可饭菜做好后,林向雪依然没回来。
不过她想到林向雪昨晚说要找个地方联系播音,便以为她去沙滩边找个没人的地方联系了。
于是把饭菜留一半给林向雪,白榆吃完便回房间看书,只是她走到二楼露台,朝对面望过去时,整个人忍不住战栗起来。
对面的露台一片赤红的鲜血,有个女人脸朝下躺在血泊之中。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认出那衣服是温静婉的。
她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温静婉被丁跃杀死了?
不管如何,温静婉不能就这么死了。
白榆转身就朝对面跑去。
可对面的门被锁上了,她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来开门。
她的喊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等众人把门撞开,齐齐跑到二楼时,白榆终于看清了血泊上的人。
那不是温静婉,而是被换上了温静婉衣服的林向雪!
林向雪的脑袋被砸破了一个窟窿,嘴巴被布块塞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白榆脸色煞白,失声叫道:“向雪!”
另一边。
丁跃跟昨天不一样,他要求上来阁楼后才把东西交给齐叶舟。
这会儿他站在阁楼里,环视着周围。
只见阁楼矮小,他只能堪堪站直,有些地方稍不注意就会碰头,周围的窗口全部被封死了,只留一个天窗开着,阁楼里弥漫着发霉、尿屎的怪味道。
中间放着一张小床,小床旁边是两张工作桌,上面放着大量信件,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很多还没寄出去的工作汇报。
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摆着一个老式电报机。
丁跃眉头蹙成个“川”字:“你这二十几年来都藏在这个阁楼里面?”
“没二十几年,但也有十几年,东西呢,带来了吗?”齐叶舟说着打开一个抽屉,从里头拿出三条小黄鱼,“东西给我,这些就当是你的定金,回头其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下面传来破门的声音,接着便是吴玲母女俩的尖叫声:“你们是谁,你们不能进来……”
齐叶舟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指向丁跃:“你敢出卖我?”
丁跃脑子灵光一闪,抬脚就要踹向齐叶舟:“你们快来,特务头子齐叶舟在……”
“砰”的一声。
他话还没有说完,齐叶舟就对着他的胸膛开了一枪,然后打开天窗就准备逃出去。
只是外面已经被部队和公安人员全部团团围住,他就是插翅也难飞。
而温静婉这边换上了林向雪的衣服,拿着林向雪的工作证,以及单位开的证明,脚步飞快朝港口走去。
她打从一开始就不信林向雪和白榆两人会闹翻。
看到她们自以为聪明的用反目成仇这招来吸引她,于是她将计就计,装作跟林向雪成为朋友,又介绍她去广播站工作,其实她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林向雪这个身份,一旦出事,这将会是她的后路。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快败露。
今天她让丁跃却把资料交给齐叶舟,她因为身体不太舒服便在家里没跟过去,就在她要休息时,林向雪过来了。
林向雪过来后,问东问西,试图从她这里套资料,结果她一句“你亲戚才两个人为什么要买那么多菜”,顿时引起了她的注意。
论套话这种事情,林向雪哪会是她的对手?
她几句话问下来,林向雪便慌了,她也猜到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她当机立断绑了林向雪,换上她的衣服,拿上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跑路。
天助她也!
今天有轮船出岛。
只要出了岛,她就能联系上组织,到时候再想抓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温静婉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第57章 卤猪大肠
温静婉看向近在咫尺的轮船, 只觉得胜利在望。
虽然这次任务失败了,可昨晚她把丁跃默写出来的名单,以及基地的地图偷偷抄多一份, 回头到了广城, 她就转手卖给国M党、M国, R国等特务。
一饭多吃不是问题。
这次后, 她准备先收手一段时间, 她赚的钱已经足够她躺着不干活都能吃香喝辣一辈子。
不过以后有机会的话, 她还是想出国看看外国的月亮。
就在她一脚要踏上轮船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心一凛, 下意识回头一看, 然后整张脸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是公安和海军!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该死的!
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不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抓到!
想到这, 她扯掉头巾,毫不犹豫就朝海里跳下去。
她一直跟人说她不会游泳, 其实她的水性特别好,能在水底憋气十几分钟, 一般人连一分钟都做不到, 这个也是她的保命手段之一。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她一跳下去, 整个人就被一张渔网给网住了。
渔网收起来, 她好像一只王八一样从海里被拉了上来。
她全身湿透了,浑身控制不住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太冷, 还是因为太害怕。
一双军靴走到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她抬起头看去, 对上了一双冰冷淡漠的眼眸。
是江霖。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是在拥挤的火车上,在一群散发着臭味脸都挤变形的人群里, 他一身军装,身姿挺拔,让人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在芸芸人海里,他们两人的目光当时越过众人撞在一起。
那一刻,她承认自己的确有些许心动。
那江霖对她呢,是不是曾经也有那么一瞬间也为她心动呢?
再怎么说,她是个美人,绝美的脸蛋,曼妙的身姿,再加上甜腻的嗓音,见过她的男人几乎没有不为她着迷的。
想到这,她努力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声音娇娇柔柔道:“江副团——”
江霖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撇开了视线,冷声道:“把她绑起来抓回去,注意看好了,千万不能让她死了。”
温静婉:“……”
**
林向雪第一时间被大家送去了医院。
她的头被磕破了,流了不少血,医生说她还有脑震荡的可能性,让留院观察。
“你醒了就好,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满身血躺在血泊时有多害怕,我吓得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白榆想起当时那一幕,还心有余悸。
林向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我也没想到温静婉她会那么狠,我当时想去套她的话,没想到被她给识破了,我的工作证还在她那里,我就想抢回来,谁知她拿起石头就往我头上砸过来。”
当初温静婉在火车上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了她,她真的很感动。
而且她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温柔柔的,像个知心大姐姐,真的让人很愿意亲近她。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为了接近她们才做的,这让她有点受伤,也有点难过。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温静婉要做背叛国家的事情。
虽然有点难过,但她绝对不会原谅!
破坏祖国统一和安全的人,都不能姑息!
白榆也有些自责:“我不应该让你接近她的,这实在太危险了。”
好在温静婉身上并没有枪,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林向雪想摇头,可一动,眼前一阵晕眩,吓得她赶紧停下来,好一会儿才道:“这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想去做的,你还劝说我了,也提醒我要注意安全,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也太低估温静婉的残忍。”
像他们这种连国家都可以背叛的人,怎么还可能讲人情讲良心?
想到昏迷之前,她还苦口婆心劝温静婉回头是岸,她就觉得有点好笑。
白榆:“医生说你流了好多血,接下来要好好补一补才行,我这就回去做些补血的东西来给你吃,你一个人在医院可以吗?”
林向雪:“当然可以,医院里有那么多医生和护士在,我有什么事情喊一声就有人过来了,既然你说要给我做好吃的,那我能点餐吗?”
白榆看她还想吃东西,顿时也放心了不少,笑着点头:“自然是可以的,你想吃什么?”
林向雪舔了舔没血色的唇瓣道:“我有点想吃甜酒酿,用红糖煮成的,里头再煮几颗鸡蛋,简直是人间美味。”
白榆点头:“没问题,不过糯米要浸泡七八个小时候,甜酒酿发酵也要一天多,你最快也要大后天才能吃到。”
甜酒酿对于大病初愈,或者贫血患者有很好的滋补作用,对现在的林向雪来说,倒是一个很好的补品。
林向雪咽了咽口水:“我能等。”
既然能等,那就没问题了。
白榆有些不放心,跑出去跟护士说了一声,然后才去供销社买酒曲、糯米、红糖红枣和枸杞等材料,接着又去菜站买了大骨头。
她去的巧,猪肉铺刚好来了一扇猪肉,猪肝猪血都是新鲜的,她赶紧买了一些。
但猪肉她没有抢过别人,只买到猪下水。
回到家,她就把糯米清洗干净后放到一旁去浸泡,然后开始做大骨头汤。
她把猪大骨放进盆中,加入面粉抓匀,面粉能吸附猪大骨表面的杂志和血污,抓匀后再倒入温水清洗,清洗几遍后再下冷水焯水去腥。
然后冷锅下油,再把沥干水分的猪大骨放上去煎,等翻炒几下后再加入姜片一起爆香,然后再加进没过猪大骨的开水,大火煮沸。
俗话说,旺火煮浓汤,小火煮清汤,这样大火煮出来的汤才会发白。
趁着汤在煮,她开始动手清洗猪大肠。
林向雪身上有伤口,最好不要吃辣椒,因此她打算做成卤猪大肠。
洗猪大肠是个体力加技术活,用清水清洗过一遍后,她用盐、小苏打和面粉再揉搓了两三回,确定没有味道后才算完成。
清理好后,她把锅烧热,下油,油热后下冰糖炒出糖色,然后加入葱姜、八角桂皮,香叶和小茴香以及少量花椒,爆炒后加入一大锅水去大火煮,等水煮开后把洗干净的猪大肠放进去,小火慢煨,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只要时不时来翻一下,再加点柴进去别让火熄了。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卤到明天会更好吃,不过林向雪那边肯定等不及。
白榆走后,林向雪本想睡一觉,但隔壁床住进了一对快要生孩子的年轻夫妻。
两夫妻倒不是很吵,就是——
“媳妇,我冲了杯糖水给你,你起来喝点。”
“媳妇,你腿还肿不肿,我给你捏捏。”
“媳妇,你肚子会不会难受,孩子有没有折腾你,等孩子出来后我教训他。”
“媳妇,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买。”
“媳妇……”
那男人进来后就一直喋喋不休,声音虽然不大,但刺耳啊,让她这个连对象都没有的单身狗听着贼难受。
那女人看她一个人,还关心问道:“女同志,你怎么一个人,你男人呢?”
林向雪:“我还没结婚,没男人。”
女人:“真是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结婚了,那你家人和对象呢?”
林向雪:“我家人不在这边,我也没有对象。”
女人:“……”
两夫妻也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朝她笑了笑,没再开口了。
男人坐在床边,细心地给女人捏小腿,女人吃着橘子,时不时塞一瓣到男人嘴里,两人周围散发着酸臭的爱情甜蜜味道。
让人酸得不行。
林向雪本来没觉得自己可怜,可这一对比下,顿时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可怜得不行。
她想白榆了,她更想家人了。
爷爷、还有她父母要是知道她受伤了,肯定会当天过来带她回京城。
可她真的好想他们,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离开他们这么远。
她抬起手,偷偷擦掉掉下来的泪水,生怕被隔壁的两夫妻给发现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向雪还以为是护士过来,谁知看过去,然后就呆住了。
葛大川手里提着一兜水果和一罐麦乳精,另外一只手提着保温盒,满头大汗走过来:“你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他抓到齐叶舟和丁跃后,才听说林向雪被温静婉打破头的事情,他连忙去供销社买了东西过来,供销社没有麦乳精了,这一罐他还是跟战友买的,又担心她没吃东西,于是又求着姚大师傅帮忙做了面条和包子。
因此这会儿才赶过来。
林向雪本来是已经不哭了的,可听到他这话,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唰”的下就流出来了,仿佛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
葛大川一下子慌了,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你哪里痛?是不是头痛,你忍忍,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
说着他就要转身冲出去,却被林向雪给抓住了手。
一股电流从相碰的地方流窜全身,两人都呆住了。
林向雪先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叫医生,我没事。”
她其实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自己会哭,现在想想都有点不好意思。
葛大川耳根红了,心跳加速:“你真的没事吗?真的不用我叫医生过来?”
林向雪嗯了声,不敢看他的眼睛。
于是接下来病房就变成了这样。
“我让我姚大师傅给你做了红烧面,你现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要。”
“还有这包子是刚出锅的,你要不要也尝尝。”
“要。”
“你会不会口渴,我冲杯麦乳精给你喝好不好?”
“好。”
“你要不要吃水果,我给你削皮。”
“好。”
原本是林向雪羡慕隔壁的小夫妻,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小夫妻两人羡慕她了。
毕竟他们他们可买不起苹果,更买不起麦乳精。
不过这女同事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没有对象吗?难道这个是她的家人?
林向雪没注意到隔壁两夫妻的目光,她掀开饭盒,只见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面,红彤彤的汤底,面条上还卧着一个嫩嫩的荷包蛋,周围飘着葱花,热气萦绕着香气一同飘上来
刚出锅的包子很松软,还有点烫,但她实在有些饿了,一口咬下去,鲜香浓郁的汤汁瞬间爆满整个口腔,还差点烫到舌头了,但味道好吃得让她想流泪。
活着真好。
她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给她削苹果皮的葛大川,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帅气了几分。
病房里很安静,但莫名的,她不再觉得孤单难过。
等白榆再次过来时,林向雪已经被葛大川给喂饱了,什么都吃不下。
白榆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依旧没有过问。
虽然葛大川有心照顾林向雪,但两人无名无分,就是对象关系,也不能让他照顾林向雪,因此接下来几天白榆都会在医院给林向雪陪夜。
江霖那边要配合审讯齐叶舟和温静婉等人,接下来几天也不会回家。
白榆回去喂了鸡,又把土豆饼安抚好,交代它要看好家门,然后把剩下的骨头汤和卤猪大肠给江霖送去。
江霖知道她要去医院陪夜,反而放心些:“别省钱,跟医院多要一张床,我可能需要两三天才能回去。”
两人在外面,不好做太亲昵的动作,白榆把东西拿给他,仰头眼巴巴看着他:“我卤了猪大肠和骨头汤,你和战友们分着吃,后天你要是没回来,我再给你送些甜酒酿过来,你要吃甜一些,还是淡一些?”
江霖垂眸看着她,她清澈的眼眸眼巴巴的不舍。
他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拿过东西时,在她掌心轻轻勾了勾:“淡一些。”
白榆愣住了。
刚才是她的错觉吗?
江霖居然勾她的掌心,还是他不小心碰到了?
她眨了眨眼睛,狐疑看着他,后者却是一脸淡定,仿佛刚才真是她的错觉。
审讯室有人探头探脑,白榆也不好意思呆太久:“那我回医院了。”
江霖看着她:“嗯,这两天天气转凉了,晚上别踢被子。”
白榆嘟了嘟嘴,小声:“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我才不会踢被子。”
江霖看着她笑:“回去吧。”
白榆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她回头,然后就看到江霖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眼睛一直看着她。
仿佛被人喂了一口蜜枣。
白榆心里甜甜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审讯室的战友早就被外面传来的香味给馋得直流口水,可江霖迟迟不进来,众人只好时不时路过门口,用这个方法提醒两人差不多就得了。
这会儿终于等到江霖进来,有人就忍不住过来抢他手里的东西。
锅盖一打开,只见卤大肠汁水丰盈,油光发亮,香气瞬间冲得满屋都是。
“太香了!这居然是猪大肠!”
“我家婆娘做的猪大肠味道可臭了,我平时不怎么爱吃这东西,但江副团媳妇做的居然一点都不臭。”
众人迫不及待过来,我夹一筷子,你夹一筷子,吃进嘴里,简直香到无可挑剔。
猪大肠炖得透烂,卤水的香味渗入每一块肉里面,肉巍颤颤的,软糯却不失嚼劲,
猪大肠汤浇在饭上面,搅拌一下,就算不用菜,也能吃两大碗,简直太鲜美了。
骨头汤白榆只拿了江霖一个人的份。
这大骨头汤一点腥味都没有,颜色奶白,让人一看就十分有食欲。
谢旭东还想分一羹,但江霖只给了他一个眼神:滚。
赶走谢旭东后,他才拿起骨头汤来喝,入口就是浓郁的肉味,进口甘甜。
就像她的味道一样。
江霖又喝了一口,保温瓶刚好挡住了他的脸,没人看到他勾起的唇角。
吃完饭后,审讯继续。
齐叶舟是个硬骨头。
这一点大家一早就有心理准备。
一个能在阁楼里躲了十五年的人,心智不是一般人能比。
跟前面一样,无论他们问什么,齐叶舟就是不出声,用沉默对抗。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硬骨头。
吴家两母女最先熬不住招了。
原来吴母和齐叶舟两人小时候是青梅竹马,要不是叶母不同意,两人差点就结婚了,之后男婚女嫁,各自成家,再后来齐叶舟加入了国M党,两人没了联系,直到十五年前,消失多年的齐叶舟突然出现在吴母面前,希望吴母能收留他。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齐叶舟当时几个老巢都被围剿掉了,他急需一个藏身之所,这才想起年轻时候的情人。
吴母自然不愿意,她嫁的丈夫对她并不好,一喝醉酒就会动手打她,好几次差点把她给掐死,她好不容易等到丈夫死了,女儿也渐渐长大,她肯定不想给女儿和自己招来祸害。
只是齐叶舟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两人又有当年的情义在,加上齐叶舟半是引诱,半是威胁,让吴母不得不面对选择,那就是——跟他合作,以后吃香喝辣,还能让她女儿成为人上人,如果不合作,就毁掉她们两母女。
吴母没办法,也是抵不住诱惑,于是就答应了齐叶舟要求,把他藏在家里的阁楼上面。
为了不让人发现齐叶舟的存在,这些年她几乎不主动邀请人去自己家里,若是躲不过,也是尽快让人走,更不会让人进到阁楼去。
由于吴家那阁楼的楼梯不是固定的,需要放木梯才能上下,因此一般人去吴家也不会想上去阁楼,就这样,齐叶舟在吴家的阁楼一呆就是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齐叶舟再也没有出过阁楼,有需要传递的消息,就让吴家母女去办,吴家母女由最开始的颤颤兢兢,心惊胆颤到后面的慢慢熟练,吴家的经济也由之前的油星子都没有,到时不时就吃上肉,家里的存款也一天比一天多,要不是担心被人看出来,她们早就买自行车录音机等东西。
女儿吴玲也在齐叶舟的安排下进入了邮政局,正好是负责看管文件的活儿,这工作也方便了吴玲把文件带回家来给齐叶舟,要不是这次温静婉这边目标暴露,三人还不知道要干多少危害国家的事情。
至于温静婉,的确是吴家的远房亲戚,温静婉是被吴母给策反成功的。
温静婉从小就寄人篱下,伯父和伯母虽然没虐待她,但她在温家过得并不好,可在那样的条件下,温静婉还是靠自己考上农工学,还给自己找了播音员的工作。
吴母一眼就看出她的倔强和不服输的性格,也看出了她的怨恨,于是她按照齐叶舟教的,慢慢抛出诱饵,几次下来,温静婉就上钩了。
起初温静婉在苏州那边的广播站做,偷窃不少资料,只是她工作出了个小疏忽,加上担心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会被人发现,所以这才转到琼州岛这边来。
他们原本都想干完这一票就金盘洗手,谁知就败在了这里。
吴母和吴玲两母女还想转成污点证人,为了给自己减轻罪罚,把该知道的都招了。
只是她们知道的并不算多,温静婉在苏州广播站的联系人她们不知道,齐叶舟的儿子藏在哪里,她们依旧不知道。
温静婉跟齐叶舟一样,用沉默抵抗。
而丁跃被齐叶舟一枪打中了胸膛,好在没打中心脏,他逃过一劫,留下一条命。
只是从他身上搜出了不少军事机密,等他醒来后,等待他的将是枪毙,所以他这个劫他逃了等于没逃。
三天后,温静婉熬不住招了。
齐叶舟怎么也没想到,温静婉居然知道他的儿子藏在哪里,等军队把齐叶舟的儿子带到他面前时,齐叶舟目眦欲裂。
过了好一会儿,他双手垂下去,仿佛没了精气神般:“我招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招了,只求你们留我儿子一条命。”
齐叶舟想保住他儿子的命,丁跃也想。
他醒来后本来还想伪装成抓住特务才故意跟他们接近,只是军队和公安都不是吃素的,怎么会看不穿他那点小把戏。
丁跃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最终还是招了,他对自己的下场比其他人更清楚,只是在临死之前,他还想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下。
丁跃满脸胡子拉碴,整个人十分憔悴和颓废,跟之前的丁副团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江霖,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江霖面无表情:“你说。”
丁跃脸上出现了纠结的神色,拳头捏了松开,松开又捏紧,最终才道:“我想求你保住我儿子,温静婉她怀了我儿子,我希望能让她把我儿子生下来后你们再枪毙她。”
温静婉那贱女人死不足惜,要不是她蛊惑自己,他现在还是丁副团。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可他还没有后代,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他们丁家在他手上绝种,所以他才迫不得已开口求江霖这个死对头。
江霖看向他,顿了下,才一字一顿道:“温静婉没有怀孕。”
监狱里寂静得让人窒息。
丁跃愣住了,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不可置信看着江霖:“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为了不想答应我的要求,所以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他不愿意相信这话。
如果温静婉没有怀孕,那他的背叛就显得越发可笑了。
而且他也不想自己没后代。
江霖嘴角扯了扯:“你都是要死的人,我何必骗你?骗你的人是温静婉,她在三年前就堕过一次胎,那次之后她就不能再怀孕了。”
五雷轰顶。
晴天霹雳。
目眦欲裂。
“不!我不信!”
丁跃跟疯了一般,疯狂站起来想朝江霖冲过来,但他很快就被人给制止住了。
江霖没再看他,转身走出了监狱。
后面传来丁跃痛彻心扉的哭声。
军队和公安那边顺着四人给的信息,顺藤摸瓜,抓出了一百多个特务,这些特务分布在各个岗位,有单位里头的,有工厂里头,也有流氓二流子。
数目之大,让人瞠目。
在审讯了大半个月后,除了少数几个涉案比较轻的被送去劳改,其他全部被处于枪决。
临枪决前一天,温静婉做了个梦。
在梦里头,她依旧是在火车上遇到了江霖,只是他只有一个人,身边并没有白榆,他也没有跟白榆结婚,跟现实一样的是,在梦里面她依旧嫁给了丁跃这个老男人,不一样的是,没了白榆,她很快就说服丁跃跟江霖握手言好。
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丁跃都是没脑子的莽夫,被她用儿子这一招给策反成功,只是在梦里,她非常顺利拿到了基地的各种军事机密,其中就包括潜艇的设备和行踪,她把这些交给了齐叶舟。
由于行踪的泄露,由江霖和丁跃带领的两个潜艇支队遭受到了M国的鱼|雷攻击,鱼|雷近距离引爆,最终两个支队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包括江霖。
那是两年后的事情,也就是1978年,正面临改革,她作为军官遗孀,她得到了很多补偿和照顾,在出国之前,她去京城祭拜了江霖。
奇怪的是,她在梦里面看到了白榆,只是白榆不是江霖的妻子,而是江霖弟弟江凯的妻子。
梦里面的白榆目光呆滞,虽然还是那个模样,可气质差了很多,而且眉头蹙着,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
“咣当”的一声。
铁门被打开,是行刑的时间到了。
温静婉一身冷汗从梦里惊醒过来,在两个公安同志来抓她的手时,她疯狂叫了起来:“我要见江霖,我要见江霖!”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都是白榆,都是白榆那女人引起了这一切的改变!
她要见江霖,她要告诉江霖,白榆本应该嫁给他弟弟的!
只是到子弹穿过她身体的那一刻,她也没有等到江霖的出现。
她缓缓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瞪着出入口的地方,一直没闭上。
她,死不瞑目。
**
特务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白榆这段时间是家里,单位和医院三边跑,好在有葛大川和雷大姐一起帮忙照顾林向雪,要不然她一个人肯定顶不住。
单位那边袁主任受伤的消息终于纸包不住火被大家知道了,只是何副主任并没有按照他设想的那样顶上袁主任的位置。
因为出了特务这事情,报社这段时间也在采访跟踪这个大事件,因此对所有的人事调动都暂时搁浅。
白榆的连环画也被迫终止了,由于她和林向雪是最先发现温静婉这个特务的人,她被安排去跟踪这个报道。
因此这一个月来,她忙得脚不停蹄,恨不得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江霖这边也非常的忙,除了特务的事情,军队那边也在整顿,有些信息已经被泄露出去,所以必须重新修整,以及抓出内鬼。
这一个月来,两人聚少离多,有时候甚至一个星期都没见面。
江霖带回来的那一百个避孕套两人只用了不到十个,照现在这速度看来,要用完还要很长的时间。
这天中午,白榆照常和程芳,以及陈干事两人一起去饭堂吃饭,饭堂中午正好做了红烧鱼,于是她也打了一份。
只是她一闻到鱼味,一股恶心的感觉就涌上嗓子眼,让她控制不住干呕了起来。
程芳:“白同志,你没事吧?”
“我没……呕……”
白榆想说自己没事,可一抬起头闻到鱼腥味,再次干呕了起来。
陈干事也着急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卫生所让医生检查一下,你这段时间经常没按时吃饭,该不会是因此得了肠胃炎吧?”
这话把白榆给吓到了。
于是三人把饭菜装到铝饭盒,准备去了卫生所回来再吃。
她以为就跟陈干事说的那样,是因为没按时吃饭才会导致肠胃不舒服,谁知接下来医生说的话,让她愣在当场。
“你的月事几天没来了?”
白榆愣了下,这才想起自己的月事已经晚了十天:“大概十天左右。”
医生:“那就没错了,你这不是肠胃炎,是怀孕了,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刚才闻到鱼腥味恶心所以才会孕吐。”
怀孕?
孕吐?
白榆整个人呆住了,嘴巴大大张着,半天都没有出声。
倒是程芳和陈干事两人很高兴。
程芳:“白同志你这是高兴过头了吧?真是恭喜你,你要当妈妈了。”
陈干事:“真是太好了,恭喜你白同志,不过以后你可要按时吃饭了,否则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白榆这才回过神来,不置信地问道:“医生,我真的怀孕了吗?”
医生点头:“是的,如果你还不确定,可以去大医院再检查确认一遍,你同事说得没错,有孩子了,以后可要好好吃饭。”
白榆眼睛一阵阵酸楚。
她要当妈妈了!
想起上辈子为了生孩子被迫喝了那么多中药,做了那么多次检查,可依然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过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摸了摸还平坦的肚子,眼底弥漫起温柔的母爱。
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妈妈,一定。
两辈子第一次当妈妈,高兴之余,又有点不知所措,跟医生问了好多事情,医生笑说其实也不用那么紧张,孩子比想象中还要坚强。
回单位后,白榆想起江霖不喜欢孩子的事情,心里有些忐忑。
她害怕当面跟江霖说了后会在他脸上看到不想看到的表情,于是想了想,往他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白榆:“江霖哥,我有件事情要通知你。”
江霖:“你说。”
白榆:“我怀孕了,好了,再见。”
说完,她不给江霖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挂掉了电话。
她真的好怂QAQ。
白榆怀了他的孩子?
江霖拿着电话,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好久都没动。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拨动了电话。
不过不是打回给白榆,而是打去京城,告诉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江霖道:“爷爷,我跟榆榆应该只会有这个孩子,也就是说,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不会再生第二个,若是生出来的是女孩,还请你不要在榆榆面前说任何不好听的话。”
“……”
江老爷子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么去了。
他什么时候说他不喜欢女娃儿了?!
难道在他眼里他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老顽固?
他对几个孙子孙女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因为性别而忽略两个孙女,倒是对江霖有几分偏袒,一来是他身世可怜,但又极其聪明,二来是他的眼睛跟亡妻太像了,他没法不偏袒。
可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千里迢迢打电话来“警告”他。
这是人干事?
挂了电话后,谢旭东刚好进来,一脸促狭道:“我在走廊就听到江老爷子的咆哮声,这是挨骂了?”
这语气一听就不是想关心他,更像是幸灾乐祸地想看戏
就见江霖凉凉扫了他一眼:“你跟你妻子结婚也有三个月了吧?”
谢旭东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点头:“是有三个月了,怎么了?”
江霖:“榆榆怀孕了,我很快就有女儿,你们结婚那么久还没有消息,可能问题出在你身上,有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
谢旭东:“……”
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吐血。
炫耀你就炫耀,炫耀你干嘛攻击人?
三个月没怀上的人比比皆是,谁说他就有问题了?
好好一个人,可惜长了一张嘴!
江霖没理会谢旭东,直接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供销社买了五斤红糖和一打鸡蛋,对了,还要买几罐麦乳精,这东西据说补身体最好了。
结果一脚刚踏进供销社,就看到葛大川从一个柜台转过身来,手里提着半斤大白兔奶糖。
葛大川看到他,神色高兴中带着点骄傲:“江副团,你怎么过来了?看,我给林同志买了半斤大白兔奶糖,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抠,不过我是对自己抠,我对林同志就不一样了,我可是大方得很,对了,江副团你过来供销社买什么东西,不是我说你,做男人不能这么抠,江副团你也应该学学我,买点大白兔奶糖给白同志。”
江霖凉凉看了他一眼:“榆榆怀孕了,我很快就有女儿,你……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连对象都没有,咱俩没有共同话题。”
说完他扬长而去。
葛大川:“……”
葛大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把半斤大白兔奶糖都给捏碎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接人不揭短。
这何止是打他的脸,这是把他的脸按在地板上来回摩擦!
你礼貌吗?
第58章 火锅
“白同志, 我们一起回家吧?”
陈干事来到白榆办公桌前面问道。
虽然白榆一直强调自己没事,但陈干事和程芳两人还是把她当成易碎品来保护,需要跑腿的事情两人主动承包下来, 这会儿陈干事还准备送白榆回家。
白榆有些哭笑不得, 但更多的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好, 等我把这文件收拾好就走。”
她收拾好东西, 然后和程芳、陈干事三人一起走出报社。
程芳突然低声叫了起来:“你们快看, 那个男军官长得好帅!”
接着便是陈干事倒抽气的声音:“我刚才还想着长成什么样能让小芳激动成这样, 我现在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我长这么大, 还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白榆心有灵犀般, 抬头看去。
就见江霖穿着一身军装, 身姿笔挺,他就那么站在那里, 周围人来人往,落日余晖打在他身上, 光斑如同绚丽的虹影, 格外的惹眼。
四目相对。
江霖迈着长腿朝她走过来:“我来接你下班。”
这话一出, 程芳和陈干事两人瞪大眼睛, 看看白榆, 又看看眼前的男人。
白榆连忙给两人做介绍:“这位是我的爱人江霖,这位是陈干事,这位也是程干事, 不过不是耳朵陈的陈,是禾字旁的程, 她们两位平时在单位很照顾我。”
江霖看向两人:“谢谢你们这么照顾榆榆。”
陈干事对上江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瞬间变成了结巴:“不……不用谢, 都是应该的。”
程芳也好不到哪里去,脸红得像红柿子:“对对,都是应该的。”
江霖目光重新落在白榆身上:“走吧。”
说着他走过去接过自行车车把,往前推了几步后跨坐上去,扭头对她道:“上来吧。”
“好。”白榆应了一声,然后扭头看陈干事和程芳两人说再见,“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两位了,回头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明天见。”
两人呆呆地朝她挥手:“明天见。”
等自行车骑远了,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再次激动得脸红耳赤。
“我的天啊,真没想到白同志的丈夫长得这么帅,对着这么一张帅气的脸,要是换成我,只怕不出一个月,我就能吃成个胖子,实在是太秀色可餐了!”
程芳狠狠点头:“之前都没听白同志提过,不过白同志刚才说她丈夫叫什么来着,江霖,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啊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海军里头被称为‘海军第一美男子’的人吗?没想到他居然是白同志的丈夫!”
呜呜真让人羡慕!
白榆不知道身后两人都快羡慕成柠檬了,她扶着江霖劲瘦的腰,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捏着衣服的手慢慢收紧,她应该相信他的。
可到了这一步,她还是忍不住惶恐。
万一他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万一他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下一刻就听江霖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在担心什么?”
白榆怔了下,心想这人后脑勺是长了眼睛不成,踌躇了下,才道:“江霖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嘎吱”一声。
车胎在地面滑出一道线,同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江霖回头看向她:“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白榆抿了抿唇:“你……买了那么多避孕套回来,难道不是不想要孩子吗?而且你之前还说过你不喜欢孩子。”
这次轮到江霖愣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那样的话,怪不得她今天会用打电话的方式来通知他,说完连个反应都不等就挂断电话,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我那时候那样说,是因为你说自己可能生不出孩子。”
白榆怔了下:“所以你当时是在安慰我?”
江霖点头:“嗯,至于避孕套,是我觉得你年纪还小,而且……当年我母亲是因为生孩儿而没的,所以我私心不想你受这样的苦。”
母亲的逝世给他造成了巨大的痛苦,如果她也那样,那样的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而且她的病也是个隐患,他不知道怀孕会不会导致她的身体或者情绪起了什么变化,从而导致病情加重。
因此考虑到这些,婚后他迟迟没有碰她,又托人买了那么多避孕套,原想着这几年先不怀孕,等过几年他想办法给她找个医生确认过她的病情后再说。
总之,对他而言,他们并不是非要有孩子不可。
她和孩子相比,她永远都排在第一位。
只是他没想到这孩子还是不期而至了。
白榆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个原因,伸过去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吧,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女人生孩子犹如过生死关,她这话其实说得有点虚。
但她想老天爷既然让她重活一回,那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再拿走她的命,而且怀孕期间,她会最科学的方法来养胎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和孩子有任何的差池。
至于年纪小这一点,她也想过了。
她的身体还不错,而且年纪小一点,恢复也比较快,现在生孩子的话,等到她高考孩子也有一岁多,这样一来也不会耽误她考大学。
大学一上就是四年,上完大学接着便是拼事业,这样一来生孩子似乎又不方便了,所以现在她工作不忙,是生孩子的最佳时期。
江霖反握住她的手,指尖滑向她的指缝,跟她十指交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话吗,你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你放心,我没有不喜欢孩子,我很高兴,对不起,是我没做好,让你担心了,这一个下午,你一定很为难吧?”
白榆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鼻头酸酸的:“我想抱抱你。”
所有的担心在这一刻化成烟灰,消散得无影无踪。
眼前这个男人,是值得她信任的,也是值得她喜欢的。
江霖看着她,低声哄道:“这里人多,回去再抱。”
白榆:“好吧。”
两人重新上车,经过一段小路时,旁边有一处小树林,下一刻就见江霖车头一转,自行车就往小树林骑了过去。
白榆用眼神无声询问他:“为什么停在这里?”
江霖从车上下,修长有力的手放在她的腰上,低声道:“我也想抱抱你。”
白榆脸一下子红了。
江霖再挨近了些许,看着她:“还想抱吗?”
白榆咬了咬唇:“想。”
话音一落,她的身子一悬空,江霖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屁股,就这么把她抱了起来。
白榆脸更红了,脚却下意识勾住他的腰。
等她反应过来这个姿势有点过于羞耻时,已经晚了。
江霖眼帘垂着,看着她,声音带了沙:“我还想亲亲你,可以吗?”
白榆觉得这样的问法很奇怪,哪有人在亲人之前问可不可以的,但说实话她也想,于是红着脸点头:“好。”
江霖喉结滚动,俯低下去就吻了下去。
他的吻极致温柔,跟前几次都不一样,仿佛她是瓷娃娃一般,稍微一用力就会坏掉。
他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的唇瓣上,下巴,眼角,眉心。
白榆脑子一片空白,身子更是软成一滩水,要不是他托着,她肯定要掉下去。
良久,他才松开她,把她放在地上,帮她整理着衣服:“接下来两个月,我们都忍忍,医生说三个月后才可以……”
可以什么,不言而喻。
但他的话却成功让白榆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拿这种事情去问医生了吧?”
江霖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啄了两下,压抑着眼底的渴望:“嗯。”
他第一时间就去问医生要怎么照顾孕妇,要怎么养胎,夫妻之事也就顺嘴问了。
白榆:“……”
她决定了,回头她要把那个医生的名字套出来,以后再也不去那个医生那里看病!
**
一踏进院子,一股香味就扑鼻而来。
“我们准妈妈回来了!”
林向雪看着白榆高兴道。
她一下班就听葛大川说了白榆怀孕的事情,于是便去找孙蔷薇,商量着怎么给白榆庆祝。
去百货商场买东西是赶不及了,两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还是给白榆做一顿吃的比较实际。
不过她们的厨艺都不太行,于是考虑后,决定打火锅。
火锅底料让姚大师傅弄,酱料也是拜托姚大师傅提前弄好,至于洗菜切菜这些她们还是会做的。
谢旭东和葛大川两人则是被她们指挥来指挥去,一会儿让他们去买酱油,一会儿让他们搬桌子,几次下来,两人比她们还要累。
孙蔷薇看到白榆回来,也是一脸笑容:“欢迎我们的准妈妈,你回来得正好,我们刚好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去洗个手过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只有谢旭东和葛大川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那个苦啊。
谢旭东不敢跟人说他跟孙蔷薇是假结婚的事情,之前还不觉得有啥,可今天听到江霖要做爸爸了,他的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起来。
他比江霖还大三岁,再过两年都要三十岁了,到时候他跟孙蔷薇再离婚,他回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喜欢的人再婚。
如果他三十一岁再婚,等孩子出世,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到那时候,江霖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江霖的速度。
可恶!
葛大川的心里更是泡在苦瓜水里面一般,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追林向雪,可两人依旧只是朋友,连对象都不是。
谢旭东和江霖两人都有媳妇,就只有他,连个对象都没有。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白榆没想到她们会过来给自己庆幸了,心里暖暖的。
洗了手后走过来一看,居然是火锅。
最近天气终于降温了,尤其晚上更冷一些,围着吃火锅,暖和。
孙蔷薇再次指挥两个男人把切好的蔬菜和肉拿出来。
萝卜和土豆切成片,白菜水灵灵的,西红柿做汤底,羊肉被滚得酥烂,几乎能轻易脱骨,七星鱼丸,猪肉丸和牛肉丸放成一盘,再来一两碟毛豆花生并小酱瓜,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大家也饿了,围着桌子就坐下来。
火锅咕噜噜地滚动着,鱼丸先下去,在汤里沉浮,滚得差不多了,筷子一戳,汁水爆出来,一口咬下去,真是又鲜又嫩又有弹性。
谢旭东买了酒过来,先举起杯,对江霖和白榆两人道:“几个月前,我还以为我和江霖两人要当王老五一辈子,没想到这才没多久,江霖不仅结婚了,还要做爸爸了,恭喜你们。”
酸归酸,他还是衷心为江霖感到高兴。
江霖虽然家世比他强,但他那家庭而言,并没有比他强多少的。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句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今江霖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特别为他感到高兴。
白榆自然不能喝酒,拿起椰青:“谢谢你们。”
江霖也没有喝酒,以茶代酒跟谢旭东碰了碰杯:“我白天说的不是开玩笑,你回头去检查检查。”
谢旭东:“……”
有这么戳人肺管子的吗?
孙蔷薇看谢旭东变了脸色,奇怪道:“检查什么?”
谢旭东嘴角更加僵硬了,撇开头:“没什么。”
他哪里是不行,他很行好不好。
但他再行也不能凭空就让孙蔷薇怀孕啊,这不是扯吗?
葛大川生怕江霖下一个要扎自己的心,赶紧装作去夹肉,但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林向雪。
林向雪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她手一抖,筷子就掉到地上。
“我帮你捡。”
葛大川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献殷勤的机会,连忙弯下腰去桌子下捡筷子。
“不用了,我自己捡就好了。”
其实这段时间葛大川的表现已经算是及格的了,他依然对自己对别人很吝啬,但对她算是很大方。
尤其是她住院那段时间,他忙上忙下,天天买吃的去医院看她,照顾她,她不是不感动的。
只是她不知道家人会不会同意她跟葛大川在一起,毕竟两家家境相差有点大。
葛大川说起来有四个父母,一对亲生父母,一对养父母,但还不如人家一个都没有。
当年他养父母生不出孩子,而他亲生父母却很能生,家里有五个男孩,三个女孩,于是当他养父母提出用三十元买下葛大川时,他父母想不想就同意了。
一开始养父母是很疼爱他的,可过了两年,他养母突然怀孕了,还一生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这一下子葛大川就变得不值钱了,不仅不值钱,还很碍眼,于是他们就想把葛大川还给他父母,但葛大川亲生父母不想要,因为养不起,更不想还那三十元。
于是葛大川从小就被当做球一样,被两对父母踢来踢去,后来两家人商量后,决定分别养半年,上半年让葛大川在亲生父母那边,下半年让他去养父母那边,这样的结果就是,他跟两边都不亲,两边都觉得他是个多余的包袱,恨不得一脚踢开。
葛大川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自己争气,考上了军校,又进了军队,但童年造成创伤导致他很没有安全感,赚的钱一分钱也舍不得花,裤衩都穿了六七年,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他也舍不得给自己换一条。
而他那四个父母,以前恨不得将他一脚踹开,现在却扒拉着他,让他不断拿钱回家,反正就是摊上这样的父母,葛大川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觉得葛大川挺可怜的,但她也清楚明白,她父母肯定不愿意她嫁进这样的家庭。
她也没打算跳火坑。
葛大川要跟她在一起,除非他愿意入赘她家,否则他们绝无可能。
就这样胡乱想着,她弯下腰去捡筷子,更好葛大川已经捡好抬起头来。
两人的头撞在一起,嘴唇碰嘴唇。
两人同时愣住了,大眼睛瞪小眼。
孙蔷薇看她没动静,便问了一句:“没找到吗?”
林向雪这才回过神来,热血往脸上涌上来:“找到了,我去洗一洗。”
说着她抢过葛大川手里的筷子,站起来跑了。
风吹过来,让她脸上的热度降温了一些,但心跳却依旧砰砰砰快速跳个不停。
葛大川慢半拍坐直身子,慢半拍看向林向雪跑掉的方向,慢半拍血涌上脸,脸和耳根慢慢红透了。
他被亲了?
他的清白没了,他是不是可以让林向雪对他负责?
想到这,他心跳如雷。
谢旭东发现他耳根红透了,不由取笑道:“你这才喝了一杯,怎么就红成这样,你不行啊。”
终于把“不行”这两个字丢出去,谢旭东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葛大川却没在意他的嘲笑,嘴角还露出来一个憨憨的笑容。
吃完饭,男人们被打发去洗碗打扫卫生。
下面风大,白榆、林向雪以及孙蔷薇三人则转移阵地,来到了二楼的书房坐着聊天。
土豆饼一路跟了上来,今晚它凑在旁边吃了不少东西,这会儿小肚子吃得圆滚滚的,看上去样子有点滑稽的可爱。
刚坐下不久,林向雪就语出惊人道:“蔷薇,你跟榆榆差不多时间结婚,你怎么还没怀上?”
孙蔷薇差点被茶给噎着了:“……”
白榆看她有点尴尬,于是帮忙解围道:“怀孕这事情不好说的,有些人快有些人慢,而且他们也才结婚三个月,没怀上很正常。”
林向雪:“原来是这样,我想着谢同志把床都摇坏了,那肯定是很猛,这么猛应该更容易怀孕才对,没想到原来不是这样的。”
孙蔷薇:“…………”
下一刻就见她把茶放下去,咳嗽了两声道:“你们可以怀疑谢旭东,但不能怀疑我,你们看我的大屁股,我可是很好生养的。”
出门在外,女人的面子都是自己给的。
说着她还站起来,让白榆和林向雪看自己的屁股。
白榆:“……”
林向雪:“……”
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吗?
孙蔷薇看两人没出声,还以为她们不信自己的话,于是加把劲道:“就好比一块田,土地肥沃,随便撒点种子都能种出苗来,可不停播种就是不出苗,你们觉得那是什么出了问题?”
白榆和林向雪两人摇摇头:“不知道。”
孙蔷薇:“那肯定是种出了问题啊,所以呢,我就好比那肥沃的田,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谢旭东有没有问题我就不清楚了。”
出门在外,宁可让男人没面子,也不能让自己没面子。
再说她上次已经维护过一次他的面子,是他没用,把床都摇坏了,也没让她怀上孕。
这么没用,别想她再维护第二次!
白榆:“…………”
林向雪:“…………”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
孙蔷薇和谢旭东走后,江霖烧了热水在院子里帮白榆洗了头,等白榆洗完澡,他又在院子里的洗衣服。
对面的房子空了下来,暂时没有人住进去,因此再没人笑江霖一个大男人给媳妇洗衣服。
当然就算有人看到了,他也不在意。
土豆饼之前看到白榆会欢快地扑上来,可今天它很乖,只围着白榆摇尾巴,待她坐下来时,还围着她的肚子嗅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怀孕的原因,到了晚上睡觉时,它也不再跟之前那样叫着想进房间,而是乖乖睡在门口,像个骑士一样守护在门口。
看得白榆心软成一片。
她原以为自己会高兴得睡不着,毕竟两辈子来她第一次当妈妈,可事实是,她的头一挨上枕头睡意就袭上来。
等江霖洗完澡上来,白榆已经睡得很沉。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屋里没有开灯,却能清晰照出她的曲线,她的肚子依旧平坦,完全看不出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
江霖轻轻走过去,看着她沉睡甜美的侧脸,他慢慢伸出手,抚上她平坦的肚子的。
肚子的小家伙如今还没成型,自然不会出现踹他一脚的情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血缘的关系,他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江霖冷硬的面容柔和了下来,对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低声道:“宝宝,欢迎你的到来。”
葛大川从那一吻后,精神一直很恍惚。
不过在洗了个冷水澡后,他突然清醒了过来。
不等头发干,他走进屋里,拿出信纸和笔,然后给两个家庭各自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却是一模一样。
“我准备成家了,以后我不会再寄钱回去。”
另一边。
谢旭东喝了两杯酒,这会儿酒的后劲上来了,整个人有点昏昏沉沉的。
就在他几乎要睡着时,门“咔擦”一声从外面被扭开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就扑了上来,骑坐在他身上。
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微弱月光,他看清楚了身上的人。
是孙蔷薇。
他半坐起来,不解问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过来我这里干什么?”
孙蔷薇看着他,直接了当道:“睡你。”
谢旭东:“……”
谢旭东:“…………”
孙蔷薇:“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跟你说,我现在就想赶紧生个孩子,如果你不行的话,那我只好去找其他男人生了。”
反正她是一块好田,谢旭东不行,那就换一个。
白榆已经怀孕了,她这会儿加工赶点,未必不能赶在白榆之前把孩子生出来。
就算不能赶超白榆,那她也必须尽快怀孕,看葛大川今天那鬼迷日眼的模样,只怕很快就要跟林向雪求婚,到时候他们两人一结婚也怀上,那她岂不是更要被看笑话?
无论如何,她,孙蔷薇,不能输!
谢旭东想到江霖嘲笑自己的样子,心一横,眼一闭,躺下了。
第59章 红豆糖水
清晨的阳光照在海面上, 波光粼粼,仿佛一幅闪耀流动的风景画。
白榆最满意这个房子的一点,便是从二楼能看到大海, 蔚蓝的大海无比神秘, 每一次都让她着迷。
土豆饼一直守在门口等她, 看她醒来, 高兴地摇着小尾巴护送她下楼去, 然后才去管它的小鸡仔跟班们。
小鸡仔这一个多月来已经长成了大鸡仔, 但距离能下蛋还有四五个月, 所以家里的鸡蛋还只能去供销社买。
茄子、黄瓜和西红柿已经种下去有一个多月了, 好在这边天气不冷, 要是换成京城, 肯定是长不了,再过一两个月, 她就能迎来第一波收成。
白榆还以为江霖跟平时那样已经去部队上班了,谁知下来后, 却看到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木板。
白榆拿着牙刷, 一边洗漱一边走过去问道:“这些要做什么?”
江霖:“我想给孩子做些小家具, 小木床, 吃饭的小桌子, 小板凳,还有玩具。”
他打算把二楼的书房做成孩子的房间,书房到时候就搬到一楼来。
白榆有些吃惊:“你会做木工?什么时候学会的?”
江霖:“当初在军校跟个老师学的, 回头我再跟人买些好木板回来。”
他说这话时,晨曦的阳光柔柔照在他身上, 让他冷硬的五官看上去柔和了几分,同时也多了几分叫做父爱的东西。
之前她还担心江霖会不喜欢孩子, 没想到他适应得很好,这么快就进入了父亲的角色。
白榆觉得自己也不能输。
等放假了,她也要把书房重新布置一下,还有小孩子以后要穿的衣服,也要提早准备起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江霖去开门,
是雷大姐过来了,带了些自己做的红糖糍粑,还有一些以前她孩子穿过的衣服。
“你和小江两人长得都好看,你俩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会有多好看呢,你没长辈在身边,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这些是我家狗蛋穿过的衣服,你别嫌弃,狗蛋那孩子虽然皮了一点,但他是几个兄弟姐妹里头身体最健康的。”
最重要的是,狗蛋是个男娃,她老家有个风俗,把别人生了男娃的衣服或者尿布拿回去放在枕头底下,这样就会继承好运生出男娃来。
她家狗蛋的尿布早被后面几个孩子用了,倒是她拿过来的这件衣服还能送人。
白榆从厨房舀了一碗红豆糖水:“谢谢你雷大姐,这衣服我就收下了。”
她明白雷大姐这是好意,不过她更想要个女娃儿。
而且她有很强的预感,她觉得肚子里的是个女娃儿。
若能生个娇娇软软的女儿,她就可以给她做漂亮的衣服,给她扎好看的辫子,等她再长大一些,她们还可以穿母女装。
想到那场景,她就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肚子一天就鼓起来,明天就能把宝宝生出来。
当然若是男孩,她也不会嫌弃,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红豆糖水是昨晚睡觉前放到小瓦罐去煮的,熬了一个晚上,这会儿加点白糖,吃起来软糯绵甜。
雷大姐忍不住夸道:“你这手艺真了不得,再普通的东西经你的手就会变得很好吃。”
白榆:“锅里还有不少,你等会儿弄些回去给孩子吃。”
雷大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哪能又吃又拿呢!不过想想你们虽没有长辈帮忙,但胜在自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一个好婆婆,我怀狗蛋他哥时,都快九个月了,我婆婆还让我去井口洗衣服,大冬天那个冷哟,我的手都被冻出了冻疮,洗完全家人的衣服,我累得站不起来,井口又湿又滑,当时要不是我手快抓住了井口的辘轳,只怕早就一尸两命了,后来孩子出生后,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来随军,要不然就离婚。”
白榆没想到雷大姐也有这么难的时候:“雷大姐真不容易。”
雷大姐叹了口气:“不容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不说那些糟心事,还是你好,没长辈管着你们,小江也是个好丈夫,外头的家属都不知道多羡慕你呢。”
白榆看向在亭子那头搬木板的江霖,笑了笑:“我也觉得自己挺幸福。”
雷大姐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不过吃完东西她就回去了,担心自己耽误了白榆去上班的时间。
雷大姐走后,白榆换了衣服,吃了一碗红豆糖水,和一个肉包子,吃着吃着突然很想吃酸辣凤爪。
江霖注意到她的表情:“怎么了?”
白榆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孩子嘴馋,说她想吃酸辣凤爪。”
江霖眼底闪过笑意:“我中午让姚大师傅帮忙买一些新鲜鸡爪,晚上等你回来我做给你吃。”
白榆看着他:“好。”
说着,她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林向雪正好在这个时候走进厨房来,看到这一幕,呆住了,下一刻身子立即调转往外走:“我眼睛突然瞎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白榆:“……”
江霖还想送她去上班,但被白榆给拒绝了。
除了昨天闻到腥味孕吐以外,她并没有其他不适,她不想自己被当成瓷娃娃来对待。
江霖这边工作的确也忙,吃了早饭就走了。
林向雪还是第一次碰到白榆和江霖两人这么亲密的举动,现在白榆又怀孕了,她得加把劲把播音员的证书考下来,争取在孩子生出来之前转正,然后申请宿舍搬出去。
谁知一走出门口,就看到葛大川像只熊一样杵在门口,她脑海立即浮现昨晚两人嘴唇相碰的画面,脸一下子就红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葛大川挠了挠头:“我想送你去上班。”
林向雪绕过他把自行车推出门槛:“不用。”
葛大川像条尾巴一样,跟在她旁边亦步亦趋:“那我们两人怎么办?”
林向雪装傻:“什么怎么办?”
葛大川耳根红红的,委屈巴巴道:“你昨晚亲了我,我清白没了,我觉得你应该对我负责。”
林向雪:“……”
白榆走到门口,正好听到两人对话,连忙道:“我耳朵突然聋了,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继续。”
林向雪:“…………”
骑出去老远,白榆才忍不住笑出来。
看来这两人的好事要近了。
不过昨晚她和林向雪一直在一起,她什么时候和葛大川亲嘴的?
来到单位,远远就看到程芳在跟人说话。
程芳显然也看到了她,还朝她招招手。
等她靠近了,便拉着她的手给她介绍:“这位就是财务部的凌主管,之前带你去认人时,凌主管刚好不在,后来大家又忙起来忘记这事了,趁这机会你赶紧认认人,别以后在路上见到了都不认识。”
白榆连忙从自行车下来:“凌主管你好,我是新来的干事白榆。”
凌湘君嘴角一扯,露出一口豁牙子:“原来你就是白同志,真不愧是被章书记称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人,这不仅能力卓越,连模样都比一般人长得俊。”
“您太夸奖了。”
白榆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凛。
这个声音……跟之前她在打水间听到的女音一模一样。
难道她就是何副主任的情人?
想到这,她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只见她四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皮肤白皙,短发烫成卷儿,身上穿着一件蓝格子外套,脚上踩着皮鞋,手上还戴着一块浪琴的手表,很是时髦的打扮。
堎湘君也在打量着白榆,看她皮肤白嫩,仿佛剥了壳的鸡蛋,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嫉妒,嘴上却道:“好好干,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先走了。”
等对方走远了,白榆才试探地问道:“她是不是何副主任的亲戚,我有次看到他们两人好像在说话。”
程芳点头:“你猜得没错,他们的确是亲戚,堎主管是何副主任的弟媳妇,之前何副主任想把人弄进来的,便是堎主管的小儿子。”
白榆:“……”
她怎么也没想到,何副主任的情人居然是他的弟弟的老婆。
这两人一个背叛亲弟弟,一个背叛老公,两人居然连儿子都有了,看来是乱搞在一起好多年了。
若是事情不涉及到她,她也懒得管,再乱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可她现在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领导,只怕以他们两人的性格,以后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真是无妄之灾。
程芳看她怔怔的,不由关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吐了?”
白榆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我在想报道已经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应该会给我和魏光宗两人安排部门。”
程芳点头,小声说:“你这次负责协助特务的报道,反响很不错,我听说新闻部和编辑部都想招你过去。”
白榆:“……”
这两个部门都是特别累的部门,尤其是新闻部,时不时就要出去跑采访,有时候一蹲点就是一整天。
编辑部不用往外跑,但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情,当然累也有回报的,这两个部门的工资是最高的,尤其是新闻部,听说平均水平每月过百元。
她若是没有怀孕那倒还好,可如今怀孕了,她肯定不想去那么辛苦的部门。
一切以孩子为重。
看来之前被她搁浅的连环画得重新捡起来了,她得赶在这两人动手之前,为自己谋划一个安全的岗位。
于是回到办公室,在做完其他活儿后,她把连环画拿出来继续画完。
之前她已经完成了百分九十,因此只用了一个早上,她就把剩下的给画完了。
到了下午,白榆和程芳,还有陈干事三人被叫去仓库收拾东西。
程芳说起昨天见到江霖的事情:“白同志,你真不够意思,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们你爱人就是海军第一美男子?”
陈干事点头:“就是,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爱人,我肯定到处宣传,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哪会像你这样藏着掖着。”
白榆看两人一脸羡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也没藏着掖着,之前他也送过我来单位,只是你们没碰到而已,对了,你们两人有对象吗?”
程芳和陈干事两人皆摇了摇头。
陈干事性格更直率一些,立即就把目标对上白榆:“你爱人是海军部队的,里头应该有不少优秀的单身汉吧,你看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
程芳虽然不好意思说这话,但一双眼睛小鹿般看着白榆,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白榆想了下道:“我回头问问,若是有合适的,到时候给你们介绍,你们先说说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
陈干事想了想道:“我喜欢高大威猛的,其他无所谓,但身高必须要长得高。”
她个子太矮了,只有一米五,每次看到别的女同志身材高挑就特别羡慕,尤其是夏天穿着连衣裙,别人穿着裙摆飘飘,她穿着却是裙摆拖地,显得她像个水桶一样。
所以她找对象不在意对方长相,也不在意对方家世,但身高这点必须符合她的要求。
正好经过仓库的魏光宗浑身一颤。
他有一米八的个子,在报社里是数一数二的高个子,难道陈干事这是看上他了?
陈干事脸蛋还算可以,但个子太矮了,俗话说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陈干事这么矮,要是以后孩子像她就不好了。
再说了,陈干事的脸蛋虽然不错,但也不是最好看,至少没比过白榆。
下一刻就听程芳羞答答道:“我喜欢那种能言善道,脑袋很聪明的人,还有要能保护我的。”
她性格比较软,脸皮又薄,就算不喜欢,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别人。
所以她想找个嘴皮子和脑袋瓜都比较聪明的,这样可以跟她互补。
站在门口的魏光宗浑身又是一颤。
他是他奶奶一手带到的,从三岁开始就跟着他奶奶去骂街,五岁就有把人骂哭的非凡成绩,所以他的嘴皮子那可是溜得不行。
脑袋瓜,他可是聪明得不能再聪明了,要不然他也不能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考进报社来。
所以说,程芳也是看上他了?
魏光宗扒拉了一下头发,眉头蹙了起来。
程芳脸蛋一般,但身材很不错,个子高挑,苗条曼妙,尤其是胸前那对鼓囊囊的东西,真是所有男人看了都会眼睛发直。
但程芳的家境相对于陈干事而言差了一些,陈干事有两个哥哥,一个在单位当小干部,一个在工厂当小领导,都可以帮到陈干事。
而程芳家境稍微差一点,一个姐姐嫁给了工人,后面还有个在读书的弟弟,不仅帮不了她,还要她照顾弟弟。
这样对比起来的话,那肯定是陈干事更好。
可一想到陈干事的身高,他又觉得亏了,而且他也舍不得程芳的身材,如果能睡到程芳,那不知道该有多销魂呢。
想到这,他再次扒拉一下头发,纠结了起来。
程芳和陈干事,他到底选哪一个做对象比较好?
这人太优秀,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都怪他太优秀了。
等三人从仓库收拾完东西出来,就发现魏光宗的眼神变得很奇怪。
时不时看陈干事,时不时又看程芳。
白榆发现他这个样子,就下意识多看了他几眼。
谁知魏光宗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每次她看过去都被他发现。
魏光宗第三次对上白榆看过来的眼神时,浑身又双叒叕一颤。
难道白榆也喜欢上他了?
白榆是三人中长得最漂亮的,身材也是最好的,如果她没结婚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她。
可她已经结婚了,她真是不守妇道!
白榆三人不知道魏光宗的想法,要不然肯定要把他按到厕所里,让厕所的尿嗞醒他。
下班后,白榆回到家,发现对面搬来了一户新人家。
第60章 酸辣凤爪
对面又是搬东西, 又是人进人出,看上去十分热闹。
白榆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就不知道搬进来的是什么人,只希望这次不要来个特务什么的, 一次就够了。
白榆也不急着过去跟对方打招呼, 来日方长, 住在对面总会有机会认识, 现在别人正在忙的时候, 她就不上去给人添麻烦了。
可就在她转身要去开门时, 一个年轻男子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 手抓住她的自行车车把, 两只眼睛直直盯着她看。
白榆吓了一跳:“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的自行车!”
年轻男子不仅不放开, 还咧开嘴对她傻笑:“呵呵呵姐姐好漂亮, 姐姐请你吃糖糖。”
说着他伸开另一只手,掌心露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奶糖已经融化,黏糊糊糊在他掌心里, 脏兮兮的, 看着有些倒胃口。
傻子?
白榆愣了一下, 看对方智商有问题, 且好似没有攻击人的意思, 脸也没有那么绷了:“谢谢你,姐姐不吃,你放开姐姐的自行车。”
谁知话音一落, 就见年轻男子嘴巴一扁,然后往地上一趟, 扭曲着四肢打滚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要姐姐吃糖我就要姐姐吃糖……”
白榆:“……”
她不歧视傻子,但又傻又霸道,那可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事。
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从对面急匆匆跑了出来,看到儿子躺在地上打滚,又是心疼又是不好意思,把小儿子从地上哄骗起来后,才转身对白榆道:“对不起啊女同志,我儿子有没有吓到你?”
白榆摇头:“没有。”
老妇人听这话,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实在对不住了,我这儿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就跟四五岁的孩子一样,平时我都会看着他不让他出来吓到人,今天刚搬进来太忙了,一个没看住就让他跑出来了,实在不好意思了。”
白榆看老妇人一连串的道歉,没护着自己儿子,看上去挺通情达理的,心里那点不舒服就放下了:“没事的,婶子是对面刚搬进来的?我住你们对面,我姓白,我爱人姓江。”
老妇人哎哟一声:“那真是巧了,原来你就是住我们对面的邻居,我儿子姓连,是舰艇队第三支队的副连长,是最近才调过来的,我们一大家子就跟了过来,我们老家那边日子太苦了,天天刮风,风一吹沙子就糊一嘴,风卷着黄沙,屋外屋内都是沙子,喝口水都难,这边好啊,不会天天刮风卷黄沙,气候也不冷,你看我这手才来这里没几天,冻疮就好了一大半了。”
连婶子把一双布满冻疮和风霜的手给白榆看。
白榆看得皱眉:“婶子这手想来是糟了不少罪。”
很多人嫌弃琼州岛这边偏僻,不如几个大城市便捷,但相对于西北内蒙那边,这边日子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她曾听一个去那边下乡的知青说,那边水太难得了,一连半个月一个月不洗澡都是常事,冬天还好,夏天热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是馊的。
“可不是。”
连婶子不知道是憋太久了,还是本来就是个社牛,拉着白榆越说越起劲。
在她的谈话中,白榆得知连婶子是跟着大儿子连大有过来的,连打有今年二十五岁,已经娶了媳妇,媳妇生了个女儿,今年五岁,中间又怀过两次胎,但怀相不好都流掉了,最近他媳妇又怀孕了,跟白榆差不多时间,也是一个多月左右。
连婶子旁边的傻儿子是家里的老二,小时候因为连婶子的疏忽,导致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因此连婶子很愧疚,对小儿子也多宠了几分,养得他一不开心就躺地上打滚的坏毛病。
连婶子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了,小女儿今年十八岁,还没有嫁人,也没有对象,也跟着随军过来了。
连婶子太热情了,拉着白榆说了好久,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她这次意犹未尽放过白榆,拉着傻儿子回去。
白榆有些哭笑不得,只觉脑子嗡嗡响,一直回荡着连婶子的声音,她决定下次见到连婶子还是绕着她走比价好。
实在太能说了!
进到客厅,一打开冰箱,就看到里头放着一大海碗做好的酸辣凤爪,鸡爪仔细剪掉了指甲,里面拌着洋葱、香菜、小米辣、青葱和蒜末等调料,最让她惊喜的是,居然有柠檬片。
京城那边偶尔能看到有柠檬卖,但过来这边她还没看过,原以为这边没有卖,没想到江霖居然给她弄来了,加了柠檬片的酸辣凤爪味道会更好,也能更好的去腥。
看这样子,这鸡爪应该腌制了一个下午,这会儿已经入味了,白榆等不及,去厨房拿了碟子和筷子,夹了一只尝尝。
味道真不错。
冷藏过的鸡爪十分有弹性,吃起来十分有嚼劲,腌制也够入味,酸酸辣辣的,吃起来实在太过瘾了。
本来最好是拿出来放置一段时间,等没那么凉了再吃比较好,但白榆实在等不及了,一连啃了十几个才停下来。
她看看天色,正奇怪林向雪这么晚还没回来,门就被推开了。
林向雪把自行车停放好,看到她就大大吐出一口气道:“对面来了户新人家你知道吗?”
白榆点头:“我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撞见了对面的连婶子,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被拉着说老半天吧?”
林向雪瞪大眼睛:“难道你也是?”
白榆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要不是我说孩子里的肚子饿了,她还想拉着我继续说呢。”
林向雪看桌子上的酸辣鸡爪,连忙也跑去隔壁拿来碟子和筷子,一边吃一边吐槽道:“要不是她儿媳妇出来叫她吃饭,估计她还想拉着我继续说,太能说了,比我家隔壁的大妈还能说,不过话说回来,她那小儿子也挺可怜的,好好一个人却烧坏了脑子。”
她有个堂哥也是小时候发烧导致脑子被烧坏了,快三十岁的人还像个孩子一样,身边的人都长大娶媳妇生孩子,他却只能一辈子这样浑浑噩噩。
她想起小时候堂哥带着她去买糖果的情形,很是心疼和可惜,不由对隔壁的连老二也多了几分同情。
白榆看林向雪吃得喷香,舔了舔唇瓣,她还想吃,但又怕吃多了伤胃,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忍住了:“我倒是有些奇怪他家怎么搬到对面来了。”
以副连长的级别还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
等晚上江霖回来,她才从他口里得知了缘由。
原来丁跃和温静婉两人被枪毙后,大家都觉得对面那房子风水不好,又死了两个人,哪怕不是死在那房子里头,也觉得晦气。
可这么大一间房子空着着实浪费,因此领导决定不拘级别,只要想搬进去住的,都可以申请,可一连半个月,一个申请的人都没有,直到对面的连大有一家调过来,这才搬进来。
连家也不是不忌讳这些,只是他家人太多了,如果不申请这个房子,以连大有的级别,只能分到俩一间三十平左右的房子,连大有媳妇又怀孕了,以后还准备再生几个,那么小的房子肯定住不下,所以咬咬牙就搬到了对面来。
白榆靠在老虎布偶上看书,听了他话抬起头来,说:“对面看着挺热闹的,希望不要再来个特务什么就行。”
她实在是被温静婉给搞怕了,上次是她们运气好,若是遇到心狠一点的,林向雪只怕已经没命了。
说起温静婉,她便想起江霖上辈子出事的事情。
她之前猜测过江霖出事可能跟温静婉有关,但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上辈子他们只是大伯和弟媳的关系,他出事的事情又涉及军事机密,因此她知道得很少。
江霖看她脸色有些苍白,走过来摸了摸她的手:“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白榆:“没事,可能天气有点降温了。”
江霖把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你坐一会儿,我下去烧些热水给你泡脚。”
白榆:“好。”
孙蔷薇这边也在泡脚,刚好看到谢旭东回来,便道:“今晚你过来我这边睡,你那床太窄了,床铺也硬,睡着不舒服。”
谢旭东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成啊。”
孙蔷薇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你笑什么?”
谢旭东挑了挑眉:“那你觉得我笑什么?”
孙蔷薇:“我怎么知道,我这不是问你吗?”
谢旭东:“你邀请我过去睡,这是不是意味着从今以后,我们要做对正常的夫妻?”
孙蔷薇闻言顿了下,随即大大翻了个白眼:“想什么你,办完事你就回去你那边睡。”
谢旭东:“……”
孙蔷薇该不会只是把他当生孩子的工具人吧?
**
第二天来到单位。
白榆发现魏光宗从昨天开始就不大对劲,一双眼睛一直在她和程芳、以及陈干事三人身上来回打转,今天早上看到她,还对她扒拉头发打招呼。
就像现在,他已经拿着搪瓷缸子在她面前来回晃荡了五回!
白榆实在有些受不了他那个大头,于是在他第六回走过来时,把脚往外一伸——
魏光宗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踢过去,整个人往前跪倒,跌了个狗吃|屎。
白榆装作一脸吃惊的样子:“魏耀祖同志,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我刚要站起来,没想到你就过来了,真是对不起。”
白榆做好了承受对方怒火的准备,毕竟魏光宗这家伙的肠子就跟小鸡仔那么大。
谁知魏光宗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个动作不是捡起地上的搪瓷缸子,而是扒拉他的头发,接着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关系白同志,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叫魏光宗,以后可别弄错了。”
说着还以为很风趣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
白榆被吓得差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魏光宗这家伙今天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还有他那一双青蛙眼实在不适合做单只眨眼睛的动作,实在太吓人了。
魏光宗看白榆呆愣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弯下腰去把搪瓷缸子捡起来,心情很好地走出了办公室。
白榆不绊别人,就绊他!白榆肯定是喜欢他!
接下来他只要从程芳和陈干事两人中选一个当对象就行了。
至于白榆,他不介意跟她来几段露水姻缘。
当然,前提是白榆不能跟他竞争。
扫盲的项目他势在必得,如果她硬是要跟他抢,那就别怪他不给她喜欢自己的机会!
他,魏光宗,可是,有大把的女人喜欢。
白榆不知道魏光宗的脑子在想发神经,她从抽屉拿出画好的连环画也随即走出了办公室。
她来到章书记每天上班必经的路上等着。
过了十几分钟左右,章书记的身影出现了,还是那一身衬衫加西裤,上衣的衣兜里别着一支英雄牌的钢笔,就这么晃悠悠走了过来。
白榆等他走近了,立即笑着迎上去:“章书记您好。”
章书记对上白榆的脸,也露出了笑容:“是小白同志,你这是在这里做什么?”
白榆开门见山:“我在这等章书记您,我画了一本连环画,章书记您先看看。”
说着她把带过来的连环画递过去。
章书记对她没在自己面前耍心眼和小把戏这点很满意,接过她递过来的连环画,翻开看了起来。
一开始他只是想随便翻一翻,可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逐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白榆见状趁热打铁:“扫盲的工作一直是报社头疼的事情,之前袁主任招人进来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无奈袁主任还没有开始行动就出了意外,可我觉得这个项目不能就这么停下来,爱国应该从身边的每一个人抓起,要他们懂得爱国,就要把教育给抓好,可有很多人不懂字,也不愿意学习字,对他们来说,看密密麻麻的字就像看天书一眼,他们下意识就会抗拒这个事情。”
“我觉得如果把知识融入连环画里头,以画来引导他们识字,以画来教育大家爱国精神,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们如今的幸福生活,都是革命先辈用热血换来的,我们之所以能过上现在这样安稳的日子,是因为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而我们报社肩负着这个责任,更要把扫盲的事情给做好!”
章书记听到白榆后面的话,眼眶微微红了。
这话说得太好了。
他没想到白榆这女同志的思想觉悟这么好,这段话说得他鼻子发酸。
扫盲这个项目本来一直是袁主任在负责的,无奈袁主任突然出了意外,她虽然没有全身瘫痪,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平时坐久一会儿腰椎就会痛得受不住。
前天他已经收到对方退休的申请书。
这意味着这个项目得重新找人负责。
他有想过让何副主任接手,只是这会儿听到白榆的话,又看到她画的连环画,他有了新的想法。
想到这,他推了推鼻梁的老花镜,道:“你这想法非常好,扫盲这个项目的确不能停,这个连环画就放在我这里,我回去开会讨论一番,最近就把这个项目推行下来。”
“是。”
白榆见好就收,没再继续推荐自己。
勇于推荐自己是好事,但太过于功力,就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不过看章书记刚才的表情,她觉得自己有七八成的胜算。
白榆原以为就算有结果也不会太快。
谁知到了下班时,章书记宣布了扫盲项目的主要负责人——白榆。
看着贴出来的公告,众人震惊了。
这个项目好多人盯着呢,谁也没想到最终落到白榆头上。
要知道这个项目工资有五十元,比一般的岗位起点高了十元,这还不算补贴和奖金,如果做好了,说不定工资还会超过编辑部和新闻部。
关键是这个工作不像编辑部和新闻部那么忙,而且自主权很大,相当于独立一个部门,以后直接受管于章书记。
这也是白榆为何要争取这个项目的原因,这样一来,不管何副主任能不能升上去,以后他都管不到自己头上来。
对于他出轨自己弟媳的事情,她不想多管闲事,只想大家相安无事过完这两年。
众人仿佛吃了一嘴柠檬,酸得不行。
魏光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置信。
白榆这女人居然抢走属于他的项目!
太可恶了。
他决定了。
他决定收回白榆喜欢自己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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