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年夜饭
白瑜有些发愣。
昨天那个叫童扬薇的女人来那么一通, 她还以为她的目标应该是林向雪的丈夫曾景林才对,没想到转个头,她却跟曾景林的弟弟搞上了?
昨天听林向雪说她小叔子年初五便要娶媳妇, 她那几天都会很忙, 应该没时间去送她, 她当时还说没关系, 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天, 婚礼就没了。
不对, 婚礼说不定还照旧, 就是换了个媳妇。
就像她之前想的那样, 这个叫童扬薇的女人来者不善。
不过这是曾家的家事, 她也没打算插手。
一家三口绕路去了罗家。
罗家一行人看到小家伙, 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小家伙留在罗家。
罗老爷子和罗老太太更是把藏起来的好东西通通拿出来让小家伙自个选, 还说要是小家伙都喜欢,那全部带回家也没问题。
小家伙这时候显示了良好的教养, 只挑了一对做成蝴蝶结形状的耳环, 还交给白瑜, 说等她长大了以后戴。
可能是从小见过不少好东西, 也可能是白瑜和江霖两人给了小家伙足够的安全感, 让她对物质没有太大的占有欲,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也愿意分享给身边的人。
罗泓勋见状眼馋得不行, 对江霖道:“要不我拿我儿子跟你换小舒舒,老大老二随便你挑。”
他媳妇刚给他生了第二个孩子, 不过又是个儿子,这让他对一举得女的江霖很是羡慕嫉妒。
江霖看了他一眼, 没吭声。
罗泓勋再接再厉道:“男孩子好啊,皮实耐打,要是不听话,那就打一顿,一顿不行,那就打两顿,但女孩子就不行了,打不得骂不得,这种苦,就让作为长辈的我来替你吃就好了,不用谢谢我。”
江霖又凉凉看了他一眼:“别为老不尊。”
罗泓勋:“……”
看换孩子不成,罗泓勋的魔爪忍不住伸向正在睡觉的小儿子,在他粉嫩嫩的小脸蛋上捏了捏,咬牙切齿道:“当初去医院做检查时,医生说这臭小子是个女娃,全家都高兴得不得了,谁知到头来是白高兴一场,这臭小子做检查时居然把小鸡鸡给夹起来了,这才会让医生弄错性别。”
这话一出,大家轰然大笑。
白瑜也忍不住笑了。
方美却是“啪”的一声拍掉丈夫罗泓勋的手,抬头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等会儿要是醒了我可是不管的。”
小儿子可比大儿子难带多了,特别爱哭,而且一哭哭个不停,她每次被哭得头都痛了,好不容易把人给哄睡,这家伙手居然这么欠,真是不带娃不知带娃的辛苦。
罗泓勋凑过去,嬉皮笑脸道:“你看小舒舒多可爱,要不我们再努力努力,也给兄弟俩也生个妹妹?”
方美再给了他一对白眼:“要生你自己生。”
当生孩子是母鸡下蛋啊?
十月怀胎非常辛苦,分娩更是痛到极点,之后还要喂奶照顾孩子,真是操不完的心。
她也是生了孩子之后才知道做母亲有多累多伟大,不过,她坚决不再生了,虽然她也很想要个女儿,可这事情不好说,万一生出来又是儿子怎么办?
三个儿子,那简直会要了她的小命。
“……”
罗泓勋要女儿不成,再次被训了顿,摸了摸鼻子,一脸讪讪然。
吃饭时,江霖一边照顾小家伙,还要时不时给夹菜剥虾壳。
罗泓勋见状,忍不住揶揄道:“以前爸妈还担心江霖以后要孤独终老,谁能想到他娶了媳妇后,居然成了个老婆奴。”
“哈哈哈,可不是,要是放在以前,谁也不会相信江霖会给女人剥虾壳,以前大院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他,他愣是正眼都不看人家一眼,不知道伤了多少姑娘的心。”
小家伙听了半懂不懂,但后面那句话她听懂了,于是抬头看着爸爸道:“爸爸坏!”
这话一出,大家再次哄堂大笑。
大舅妈更是逗小家伙道:“你爸爸要不坏的话,那可就没有你了。”
小家伙歪着小脑袋瓜,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迷惑。
众人见了,再次笑了起来。
一家三口在罗家吃了午饭才走人。
回去路过曾家时,围观的人已经走了,曾家门前还留着被砸碎的碗筷碎片,以及鸡蛋壳等垃圾。
一个大婶看白瑜一直盯着曾家看,便问道:“你是曾家的亲戚,还是女方那边的人?”
白瑜摇头:“两边都不是,我是曾家大儿媳的朋友,曾家的人都出去了吗?”
大婶:“原来你是景林媳妇的朋友,你肯定是才过来的,刚才黄家和曾家的人打了起来,还把曾家老二的头给打破了,出了不少血,差点闹出人命来,后来公安过来了,把他们都带走了。”
白瑜蹙眉:“都带走了?那景林的媳妇有没有受伤?”
大婶摇头:“没有,没有,景林媳妇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带走,她婆婆让她留下来收拾东西,不过现在没看到她的人,说不定是出去了。”
大婶说完提着东西走了。
白瑜看了看曾家紧闭的大门,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很不踏实的。
她想了想,小心越过地上的垃圾,走到曾家大门口,然后往旁边的窗户看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脸色都吓白了。
只见林向雪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好像纸,毫无生气瘫软在地上。
江霖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走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瑜这才回过神来:“向雪晕倒在里头,我们必须马上送她去医院。”
江霖闻言,把怀里睡着的小家伙递过去道:“你站远一点,我来撞门。”
白瑜点头,抱着小家伙走出去两米远,又用帽子兜住小家伙的耳朵。
江霖见母女两人妥当了,这才抬脚踹门,踹了两下,门轰然倒下……
等林向雪再次醒来,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
“我这是……怎么了?”
林向雪一张开眼睛,对上白花花的天花板,回头又看到白瑜坐在自己旁边,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了。
白瑜:“我路过曾家时看到你晕倒在家里,便和江霖把你送到医院来,你家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医生说你怀孕了。”
林向雪怔了下,下一刻双眼霎时间亮了起来,一脸的惊喜:“我怀孕了?是真的吗?”
白瑜点头:“自然是真的,不过你别激动,小心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还有医生说你有低血糖,让你要按时吃东西。”
林向雪摸着肚子:“好好,我以后一定按时吃饭,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怀不上孩子呢,太好了,以后就不用再喝我婆婆煲的老母鸡参汤了,我真的是喝得想吐了。”
白瑜挑眉:“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直接跟对方说,没必要委屈自己。”
林向雪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不用跟公公婆婆一起住,自己做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到多万晚就睡到多晚,不像我们,一大家子,做什么都有人盯着你,我也试过委婉跟我婆婆说过,但她说那样做都是为了我好。”
白瑜:“我可不认为你接下来就不用喝老母鸡参汤了,只怕你还得继续喝上一年多,直到孩子断奶为止,也不对,孩子断奶后,说不定你婆婆就要催着你生二胎和三胎了。”
林向雪闻言,顿时花容失色:“你可别吓我,要真那样,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想要以后都要跟老母鸡参汤作伴,她的胃就一阵阵作呕。
白瑜:“我什么时候吓唬你过?我也不是要你跟你婆家对着干,也不是要你跟你丈夫离心,只是连月经到老的时候都会离开我们,更何况是男人,我就是想告诉你,多为自己打算和照相,一味的忍让有时候并不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反而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林向雪差点被她那句“连月经到老的时候也会离开我们”给逗笑了,但对白瑜说的话,她却没真往心里去:“真不愧是当了妈的人,你这话说的跟我妈一模一样。”
白瑜看她这个样子,也只好点到为止:“对了,那个童扬薇是怎么回事?怎么跟你小叔子搞到一起了?”
林向雪:“说起这事情就来气,昨天我们不是遇到那个女人吗?她原本说今天才过来拜访,谁知她当天晚上就过来了,然后说招待所有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看,让她感觉很害怕,我们建议去报案,她却说没有证据,而且会影响自己的名声,我们只好作罢,并让她在家里住下来,谁知当晚就出事了。”
“她半夜三更跑到我小叔子的床上去睡,我小叔子是那种一躺下就雷打不动的人,也没注意到哪女人跑到自己床上去,就搂着人一起睡了,好死不死黄家的小儿子一大早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就闹开来了,结果那女人却哭着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说自己有梦游症,你说气人不气人?”
“黄家那小儿子也是个暴脾气,二话不说就把我家小叔子的头给打破了,我小叔子觉得黄家不信任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自己,所以一气之下就说自己不想娶黄家闺女,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白瑜顿了顿:“你小叔子要娶那个女人?”
林向雪叹了口气:“只怕是这样,两人都滚一张床上了,那女人又哭哭啼啼的,说要去死。”
白瑜:“那女人不是个善茬,以后你们住一起,你该防着的还是防着点。”
林向雪点头:“我知道,还是那句话,真羡慕你……”
白瑜总觉得童扬薇那女人后面还会闹出事情来,但该提醒的她也提醒了,其他只能靠林向雪自己。
更何况如今事情还没发生,她说多了也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林家的人过来了。
看林向雪有人照顾,白瑜便提出告辞。
**
江老爷子大半天没看到曾孙女,看到他们回来,就忍不住抱怨说大冬天的把孩子给抱出去。
当然他不说白瑜,他就数落江霖。
“这么冷的天抱着孩子出去,要是冻着了怎么办?都是做父亲的人,一点都不心疼孩子。”
“我听说你们还去管曾家的事情,你们要多管闲事我不管,但你们不能带着孩子去,要是吓着我曾孙女怎么办?”
“你……”
人老了,多少都会变得啰嗦。
对着爷爷唐僧式的念叨,江霖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不过等老爷子说完,他突然来了一句:“爷爷,要不今晚让孩子跟您睡?”
小舒舒还没从琼州岛回来,江老爷子就让人打造了一张婴儿床,四面围着木栅栏,不怕孩子晚上翻滚会掉下去,下面还有轮子,可以随意推到任何地方,小舒舒回来后就一直睡在那婴儿床上。
但也因为孩子在两人屋里睡,导致他们夫妻两人好久没亲密了,所以刚才老爷子一念叨,他想到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江老爷子抱怨的话哽在喉咙处,眼睛瞪大:“你说真的?”
江霖点头:“自然是真的,就担心小舒舒不适应。”
江老爷子脸上表情阴转多云,大手一挥道:“我等会儿让温妈把玩具都摆到我房间去。”
为了让小家伙同意跟爸爸妈妈分开睡,江老爷子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连趴在地上给小家伙当马骑这事也做了,在江老爷子不懈的努力下,小家伙终于同意今晚跟太爷爷一起睡。
看小家伙睡着后,江霖回到房间,直接就把站在窗前看雪景的白瑜一把搂进怀里,并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一股电流从耳垂流窜全身,白瑜脸“轰”的下就红透了:“你干嘛?”
江霖声音沙哑低沉:“孩子睡了,我们也上床吧。”
白瑜:“……”
这话太直白了,就跟他身上跟火球一般的温度一样,直白得让人面红耳赤:“可孩子第一天跟我们分开睡,我担心她会不习惯”
“放心吧,已经睡着了。”
江霖说着一把将她公主抱抱起来,朝床边走去。
这话仿佛开关一般,房间的气氛顿时旖旎了起来,两人的呼吸也渐渐加重。
白瑜想着小家伙一旦睡着雷打不动的习惯,又想到两人好久没做亲密的事情,心中也意动了起来,伸手环住了江霖的脖子。
两人的唇瓣贴到了一起,屋内温度逐渐升温。
就在江霖攻城略地,准备进一步行动时,门突然被敲响了,紧接着外头传来一个奶声奶去的声音——
“妈妈,我要跟妈妈一起睡。”
箭在弦上的江霖:“……”
屋内暧昧的气氛骤然下降,甚至有那么一刹那的冷凝。
白瑜看着江霖隐忍的表情,有点想笑,伸手推了推他:“快让我起来。”
小家伙的声音听上去委屈巴巴,还带着一丝哭音,听得她心都疼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要是不赶紧出去开门,小家伙肯定要大哭,到时候老爷子和温妈等人一起过来,到哪时候就真的尴尬了。
江霖从石化的状态回过神来,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平时打雷放鞭炮都不醒,偏偏……”
偏偏在这种时候就醒来,让他都想揍她小屁股了。
不过想归想,江霖可舍不得打女儿,他艰难从白瑜身上下来,两人快速穿上衣服。
小家伙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大眼睛里含着两泡泪水,一看到白瑜,立即扑上来抱住大腿:“妈妈,你是不是不要宝宝了?”
哎哟喂,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被人遗弃的小猫崽一般。
白瑜连忙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她白嫩嫩的小脸蛋:“妈妈没有不要你,不是你自己说想跟太爷爷一起睡的吗?”
小家伙眨了眨大眼睛,长密的眼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泪花:“宝宝不要小弟弟小妹妹……”
江老爷子正好找了过来,听到这话,脸上一阵尴尬。
“宝宝放心,爸爸妈妈不会给你生小弟弟小妹妹。”
白瑜也有些尴尬,他们刚才的确是在做生孩子的事情,不过不会有小弟弟小妹妹、
小孩子也会有占有欲,小家伙眨着眼睛再三确认:“真的不会?”
“真的不会,爸爸妈妈有宝宝一个孩子就够了。”
把小家伙安抚好,白瑜抱着她进了屋里。
小家伙一进屋里,就看到爸爸站在窗口背对着她,不由喊了声:“爸爸,你为什么不看宝宝?”
“……”
江霖扯了扯身上的大衣,转身对上小家伙干净清澈的眸子。
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了个正着,顿时越发不自在了。
白瑜难得在江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家伙虽然不知道妈妈在笑什么,但也跟着笑了起来,母女两人头挨着头笑成一团。
江霖一脸无奈和宠溺:“你们睡吧,我去跟老爷子谈谈。”
是时候向江老爷子坦诚自己结扎的事情。
江老爷子并不重男轻女,他只是老一辈的思想,觉得孩子越多越好,如果小舒舒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作伴,以后也不会那么孤独,遇到事情也会有人可以伸把手。
因此在听到江霖已经跑去结扎后,江老爷子愣了好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儿孙自有儿孙福。
**
第二天便是除夕夜。
大房的人来得最早,其他几房的人也陆续过来,四合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三房的人也过来了,不过却不见江凯的身影,倒是江又涵跟在娄秀英的身后,畏畏缩缩,身上穿的衣服看上去很旧,脸色憔悴,看上去好像老了好几岁,完全找不出以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当然,白瑜可不认为她的性子会改变,她也不觉得江又涵会缺钱用,娄秀英肯定会补贴她,她这样子更像是装给江老爷子看。
江又涵看到白瑜,眼底流露出控制不住的嫉妒。
白瑜身穿一件长裤,双腿修长笔直,上身穿着一件红色开衫毛衣,衬得她脸色红润,整个人仿佛一颗晶莹的珍珠,散发着莹润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在江又涵的想象中,白瑜应该变得肥胖臃肿,脸上长满了雀斑,因为她见过不少女人生完孩子后,不是身材走形就是满脸斑,可她没想到白瑜不仅没有变丑,反而变得更加漂亮了,衬托得她像只丑小鸭。
而且一想到白瑜还考上了大学,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心中的嫉妒就如同毒蛇一般,啃噬着她的心,
自己的不幸固然令人揪心,但他人的幸运更让人生气!
江又涵看着白瑜,越想越嫉妒,越想越生气,整个人气成了鼓眼青蛙。
白瑜看了江又涵一眼,便没理会她,直接去厨房帮忙。
冬天的京城想吃口新鲜的菜,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是大白菜,就是土豆。
江霖出去了一趟,拉了两箩筐青菜回来。
众人见了,都忍不住夸奖了起来。
“还是江霖有本事,一回来就弄到那么新鲜菜。”
“可不是,我们平时想吃一口都难,我们大人还无所谓,就是孩子闹着要吃。”
白瑜闻言便道:“那么多菜也吃不完,回头大家带一些回去炒着吃吧。”
听到白瑜这话,众人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瑜瑜这孩子从小就局气。”
“说到底还是老爷子有眼光。”
白瑜自然知道她们夸自己,很多都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不过好话谁也喜欢听,更何况大过年的,大家喜气一些,总比互相冷嘲热讽要来得强。
她把今天要用到的青菜挑出来,又另外挑一些留到明后天,剩下的便让其他几房去分。
大房、二房和四房、五房都分别装了不少青菜,准备等会儿带回去,只有娄秀英杵着没动。
白瑜便道:“三伯母,您要不要也带点回去吃。”
这声三伯母一出,立即成功让娄秀英的脸变黑了:“不就是一点菜而已,我们家不缺这口吃的。”
要不是她跟江凯解除婚姻,也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三房现在也不会成为大家眼中的笑话。
她以为拿点青菜就能讨好她?休想!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还是时不时落在那所剩无几的青菜上,说老实话,她好一段时间没吃上这么水灵的青菜。
但她不想让白瑜好过,她要白瑜过来求她,等她把面子赚足了,她才勉为其难地手下。
谁知,她话才落下,就见白瑜转身对其他人道:“既然三舅妈不要,那剩下的大家分了吧。”
娄秀英顿时气成了河豚:“……”谁说她不要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看出娄秀英在摆架子,但谁惯着她啊,三两下就把剩下的菜给分了。
“…………”
看在场没有一个人来劝一下自己,娄秀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去世。
白瑜看娄秀英和江又涵两母女,一个两个都气成了河豚,不由觉得好笑。
她从箩筐里挑出两条刚摘下来的黄瓜,上面带着倒刺,鲜嫩欲滴,看着很是新鲜。
在琼州岛想吃黄瓜不难,但京城这季节想吃不容易。
吃了好几天的大白菜和土豆,别说其他人了,就是白瑜看了都忍不住咽口水。
她把黄瓜洗干净拍扁,准备做个凉拌黄瓜,除夕夜的饭菜都是大鱼大肉,凉拌黄瓜很好解腻。
1978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跟往年相比,今年的年更加热闹,到处张灯结彩,不少饭店还挂起了大红灯笼,看上去十分喜气。
小孩子更加兴奋,在院子里捉迷藏、堆雪人,小家伙踢着小短腿跟在几个堂兄后面,双颊激动得通红,高兴得哈喇子都流下来。
几个堂兄对小家伙这个漂亮的小表妹也很是喜欢,无论玩的还是吃的,都优先照顾着小家伙,不过白瑜担心娄秀英和江又涵等人作怪,因此和江霖两人都不敢松懈,总有一人守在小家伙附近。
江霖和几个堂兄弟合力把门联给贴上,然后让小孩子给老爷子磕头拜年。
这是小家伙出生后的第一个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磕头。
不过小家伙可聪明了,她看到堂兄们磕一个头就能从太爷爷那里拿到红包,她一下子就懂了。
磕头=红包。
于是她踢着小短腿,咯噔咯噔跑到江老爷子面子,猛地跪下去,又“砰砰”两声给磕了两个响头。
这一动作把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江老爷子也没想到她这么小一个人儿居然不用大人教就跑来磕头,愣了一下后又开始心疼起来:“乖乖,不用磕头,不用磕头太爷爷也给你红包。”
其他孩子:“……”
他们磕头时太爷爷怎么没说这话?难道男孩子的头就不是头吗?
小家伙从太爷爷那里拿到了一个大红包,然后喜滋滋交给白瑜,接着又跑到其他长辈那里挨个的磕头。
众人见状,再也忍不住笑出来。
白瑜:“……”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小家伙居然还是个财迷。
江武是最后一个过来的。
算起来白瑜也有一年多没见过他,比起上次见面,他瘦了不少,但精神看上去还好。
进来后,他的目光从白瑜身上扫过去,并没有过多停驻。
仿佛跟看其他人一样。
白瑜还没怎么样,江霖就一把站在她面前,硬生生挡住了江武的视线。
白瑜:“…………”
跟不知道女儿是个小财迷一样,白瑜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爱吃醋。
好在江武并没有做什么,其他人也不知道江武喜欢白瑜的事情,因此事情没有闹大。
江武叫了照相馆的人过来。
江老爷子坐在中间,小家伙被江老爷子抱在怀里,绑着两个小辫子,笑得甜甜的,其他人按照身份和身高分别排列成几行。
噶擦一声。
时间定格。
一九七八年,江家拍下了第一张四代同堂的照片。
今年的年夜饭格外的丰盛。
放在最中间的是用金银米垒成的年饭,上面用大红枣、龙眼、香枝,再插上松柏做点缀,旁边放着一盘饺子,这饺子跟平时的饺子不太一样,里头有些是包了糖,象征新年日子甜如糖,还有些里头包了花生,在这里花生用做长生果,取长寿之意,还有一个饺子是包了硬币的,谁吃到硬币的饺子,则象征明年财运滚滚来。
其次还有红烧肉、鱼跃龙门,四喜丸子、花开富贵,张灯结彩等肉菜和青菜,一样样都被做了造型,看上去不仅寓意好,而且色香味俱全,看得大家频频流口水。
大伯母朱彩云率先开口夸了起来:“哎哟喂,我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瑜瑜这厨艺真是了不得,就拿张灯结彩这道菜来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茄子还能做成灯笼的样子,做得那么好看,让人都不舍得吃了。”
二伯母接着夸:“可不是,而且个个名字取得那么好,你看这鱼叫鱼跃龙门,大家吃了孩子学业进步,大人事业步步高升,这花开富贵,你看就像一朵朵花儿一样,真亏得是瑜瑜,要是让我想,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除了三房,其他房也跟着夸了起来。
江老爷子看一家子其乐融融,也高兴得很。
偏偏有人却要在这种时候扫兴。
菜过三旬,一直没开口的江启邦看着江霖道:“虽然你现在过激了,但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这一点就是谁来了也改变不了,就算你不认我这个老子,但我好歹养了你一场,我今天有个事情求你。”
这话一出,现场安静了几秒。
老大江启严看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伸手去扯江启邦的袖子:“老三,大过年的,你可别犯糊涂。”
但江启邦还是铁了心:“大哥你别劝我,我心里有数。”
江霖脸色淡淡:“三伯父,您请说。”
这声“三伯父”比白瑜那声“三伯母”还让人生气。
江启邦铁青着脸:“你母亲当年去世之前,让你要照顾你弟,这话你还记得吧?”
“记得。”
江霖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白瑜放在桌子下的手伸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
要不是顾忌着老爷子,她觉得江霖只怕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江启邦:“你记得就好,江凯不能生育了,你作为他的亲兄弟,我这个做父亲求你生多一个孩子,然后过继给你弟,好让他后继有人,也好让我们三房不会断子绝孙。”
江霖看着对面的江启邦,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很抱歉,做不到。”
江启邦听到这话,气得额角青筋暴露:“你……!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肯答应?”
江霖:“那倒不必,我不愿意是因为我做不到,因为我已经结扎了。”
江启邦:“……”
其他人:“……”
这话一出,现场再次一片寂静。
江启严一脸震惊:“江霖,你真结扎了?”
江霖点头:“儿多母苦,我和瑜瑜有明舒一个孩子就好了。”
这话男人或许没太大感觉,但在场的女人无不动容。
虽然她们心里也不赞成江霖去结扎,也希望自己的儿媳妇多生几个孩子,多子多孙,但生育和养育孩子的苦,她们都懂,都切身体会过。
因此,哪怕她们心里不赞成,但还是忍不住羡慕白瑜。
她们没有白瑜有福气,有一个自愿为她们去结扎的男人。
江武也是一脸的震惊。
他看了看白瑜,又看了看江霖,他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他,他能做到江霖这份上吗?
他很想自欺欺人,但很显然的,这一点用都没有。
他做不到江霖这样。
在这一刻,他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白瑜会选择江霖。
而他,也彻底输了。
江启邦维持着呆愣的样子良久,最终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仿佛三房真的断子绝孙了一般。
江老爷子沉着脸:“把这混账东西给我赶出去。”
江启邦:“…………”
最终三房三人都被“请”了出去。
江又涵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本想吃饭后让江霖给丈夫介绍一份工作,结果还没开口就被赶了出来。
气死她了!
白瑜真想不到结扎还有这作用,不过看三房被赶出去,她心里也觉得特别爽。
三房的离去并没有影响到气氛,反而因为少了这一家子阴阳怪气的人,气氛更加好了。
年初一,白瑜又带着小家伙回了一趟娘家,之后便没再出门,在家里打包东西准备明天年初二回琼州岛。
这次回去,她准备先去广城租个房子,或者买个房子,到时候让奶奶和小舒舒到广城去住,江霖时不时就要出任务,有时候一去就是几个月,如果奶奶和小家伙待在琼州岛的话,等于他们两人都不能陪在他们身边。
因此和江霖商量后,他们决定让奶奶和小舒舒到广城去,大学生活还是比较自由,白瑜打算申请不住校,把房子买在学校附近,这样一来,她上学和照顾孩子两不耽误。
因为要找房子,他们决定提前走。
决定得比较匆忙,白瑜也没时间去曾家跟林向雪告别,只好等回头再写信联系。
江老爷子对他们提前走很是不舍,抱着小家伙不放手。
白瑜只好安抚他,说等放暑假了就带小家伙回来,江老爷子听了心里才好一些。
第二天。
王叔载着白瑜一行人到火车站。
回来时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谁知回去的东西更多,吃的穿的,还有不少各位长辈给小家伙的玩具。
都是心意,不带不行。
白瑜牵着念念走在前面,正要回头和小家伙说话,就听一个声音道——
“江霖!”
那声音冷飕飕的,就如同此时的京城天气一般。
第92章 油炸撒子
白瑜回头望去, 就见江凯提着一个旅行箱,咬牙切齿盯着江霖。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江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把小家伙递给白瑜, 随后转身冰冷看着江凯:“你过来做什么?”
白瑜抱着小家伙, 然后拉着奶奶往后退了好几步, 还不忘记叮嘱江霖道:“你小心点。”
如今的江凯宛如落水狗一样, 既没了生育能力, 又被赶出江家, 难保他不会有想同归于尽的想法, 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白老太紧紧拉着念念, 也忍不住吐槽道:“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居然还跟到火车站来?”
还好小瑜儿当初坚持跟他解除婚姻, 要不然跟了这么个东西,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以前她还觉得江霖年纪太大了一点, 可现在两兄弟站在一起,江霖轻而易举就把江凯比到尘土去, 还是江霖跟小瑜儿更相配, 而江凯一看就面目可憎。
江凯目光扫过白瑜的脸, 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白瑜现在的模样跟现实的校花样子有九成的相似, 当初他写这本小说时, 为了报复校花有眼无珠,特意把她写丑了,可没想到白瑜却挣脱了书中的设定, 越长越好看。
江凯眼底闪着嫉妒,握紧双拳, 瞪着江霖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还是你心虚,担心被人知道你抢了亲弟弟的未婚妻?”
江霖冷冷看着他:“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当初解除婚约,难道不是因为你乱搞男女关系妈?你自己不珍惜,现在有什么脸来质问别人?”
这会儿大家都在等火车进站,没什么事情可干,听到江霖和江凯两人的对话,不由纷纷把目光投注过来吃起了瓜。
亲兄弟同喜欢一个女人?
狗血,真狗血!
不过狗血得好,多说点,他们喜欢听。
江凯阴着脸:“要不是你,老子也不会一无所有,你给老子记住,老子今天所受的所有屈辱,老子会百倍千倍还给你们!”
说着,他目光冷幽幽落在白瑜怀里的小家伙身上:“到那时候,我要让你们的女儿下去给我的儿子陪葬!这是你们欠我的?”
这哪里是落水狗,这简直是条疯狗,见人就咬!
“江凯你要发疯滚远去发疯!你该不会以为你和秦心卉两人的孩子没了是我们干的吧?我们要是真想动手,你以为秦心卉还能活到现在吗?拜托你动动你那跟猪一样蠢的脑子,你的孩子没了,最受益的不是我们!”
白瑜不管他是落水狗还是疯狗,他要发疯她管不着,但把主意打到小家伙身上,这她就不能忍了。
敢碰她女儿,她就敢打断他的狗腿!
江凯有片刻的怔愣,继而蹙其眉头,一脸不信:“你别狡辩了,除了你还有谁那么会那么做?”
白瑜秀眉一挑,一字一顿道:“娄秀英。”
“不可能!”
江凯几乎是下意识就否认道。
白瑜笑了:“为什么不可能?你叫她一声妈,你该不会以为她真把你当成亲儿子吧?枉你这么多年都没有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不知道该说她藏得好,还是说你太天真太愚蠢,她对你好,从来都是有所图的,你以前未来光明,她自然把你当成亲儿子,可你现在呢,一个没了工作被赶出家族的弃棋,你以为她真会为你养孩子?更别提那孩子的母亲还是个杀人犯。”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她妈和舅舅的死跟秦心卉有关,但白瑜心里却觉得这事跟她逃不了关系。
娄秀英从始至终都只是把江凯当成工具人而已,如今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肯定不会让一个私生子出生来跟自己的女儿抢财产。
因此,排除秦心卉自己不小心流产的可能性以外,最有可能对秦心卉动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娄秀英。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还此起彼伏响起了倒抽气声。
狗血他们喜欢看,可流产,杀人……
这就有点恐怖了。
不过这会儿火车开始进站了,大家也顾不上吃瓜听八卦,赶紧扛起身边的行旅朝火车冲过去。
白瑜担心奶奶和两个孩子被人给挤了,也想赶紧走人:“江霖,我们上车吧。”
江霖:“好。”
江凯刚才听到白瑜提到是娄秀英害死他和秦心卉两人的孩子,心中十分震惊。
他是真心把娄秀英当成母亲来对待,毕竟他出生之后一直都是娄秀英在照顾他,更何况这个人物就是他一手创造出来,因此他从来没怀疑过娄秀英。
但白瑜都可以逃脱书中的束缚跟他解除婚约,那万一娄秀英也挣脱了呢?
江凯越想越不对劲,回过神来却看到江霖和白瑜转身就要走,他下意识就伸手想去抓白瑜的胳膊。
只是他还没有碰到白瑜的衣服,他就被江霖给抓住了手臂,紧接着眼前一花,江霖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在地上。
江霖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垂眸冷然看着他:“离瑜瑜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废了你!”
“……”
周围的目光落在江凯身上,江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份屈辱,他,江凯,记住了!
火车车厢里头人声鼎沸,人挤人,肩磨肩。
好不容易过了检查,白瑜却依旧不敢松气,随着人流往里头挤。
这年头搭火车不仅是体力活,还是技术活,必须眼疾脚快,要不然随时会被人给挤下去。
挤过层层人海,终于来到车厢,刚坐下不久,火车也要开动了,门一关上,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吼——
“我也买了票,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上去?”
这个声音白瑜再熟悉不过了。
白老太:“我听着怎么很像江凯那癞皮狗的声音?”
白瑜:“不是很像,就是他的声音。”
刚才她就注意到江凯手里的旅行箱,只怕他跟他们一样,都是要坐这趟火车,而如今被拦了下来,应该是江霖在背后使力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哪里?
白瑜通过车窗往外看,果然看到江凯被乘务员给拦在火车门口,后者因为生气而面目狰狞。
白老太:“我现在就是庆幸还好你当初没嫁给江凯那东西,实在不是个东西。”
一直乖乖没有吭声的念念,这会儿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了:“奶奶,你一会儿说他是个东西,一会儿又说他不是个东西,那他到底是不是个东西?”
“……”
这话把白老太给彻底问住了。
白瑜见状,忍不住想笑。
这个年纪的孩子脑子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而小家伙还是雷打不动的性格,早上为了赶车他们起来得很早,小家伙被吵醒起来穿了衣服,之后很快又睡着了,刚才江凯吼得那么大声,也没把她给吼醒。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被吓着。
过了一会儿,江霖终于过来了。
他身上扛着几个旅行袋,两手也提得满满的,白瑜连忙站起来帮忙把东西归置好。
就在这时,车窗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江霖,是不是你?肯定是你使诈害得我不能上车,你给我出来!”
此刻的江凯就真的跟条疯狗一样,力气十分大,窗户被拍得一阵摇晃,更是把念念给吓得小脸苍白。
白老太赶忙把孩子搂进怀里。
江霖走过去,唰的一声把窗帘给拉上。
窗帘挡住了江凯狰狞的面容,却挡不住他的声音:“江霖,你在广城给我等着!你挡得了我一次,你难道还能挡我一辈子吗?”
“……”
白瑜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
没想到江凯这疯子也要去广城,广城是不小,但江凯知道她在中大上学的话,要找她一点也不难。
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可她害怕江凯会对奶奶和两个孩子动手。
无论是哪一个受了伤害,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江霖注意到她在听到江凯的话后,身子轻轻一颤,脸色也随即变得十分苍白。
要不是火车现在就要开动了,他肯定要出去再揍他一顿。
江霖走过来,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别怕,有我在。”
“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
“江霖,白瑜!你们给老子等着,我还会再回来的!”
外头江凯的声音逐渐远去,听着像是被人给架走了。
伴随着尖锐的鸣笛声,铁轨轰隆隆作响,火车开始启动了。
白瑜靠在江霖宽阔的臂膀上,渐渐平静了下来。
是啊,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江霖这个依靠。
管江凯那疯狗去广城是为了报复他们,还是有其他目的,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害怕的。
想到这,白瑜从带过来的袋子里头拿出油炸撒子和粘豆包等零食,以及早上刚做好、还带着热度的胡萝卜猪肉饺子。
不管咋样,先吃饱再说。
她把食物分给奶奶和念念。
念念虽然还会害怕,但小姑娘表现得很勇敢,还帮忙护着妹妹,用小手护着小家伙的耳朵。
乖巧得很。
这次回去,她原本想让念念和李家那孩子见见面,但李克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好多天都没在家。
因此念念直到刚才还在念叨她的“李克哥哥”。
粘豆包软糯香甜,玉米面和黄米做成的外皮色泽金黄,入口细滑绵软,吃起来一口一个。
油炸撒子炸得金黄,十分酥脆,一咬嘎嘣脆。
白玉瑜连吃了两个,又塞了一个粘豆包到还在收拾东西的江霖嘴里。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闻到了味道,鼻子一皱一皱的,模样可爱极了。
大家见状,都忍不住笑了。
白瑜却在这时候注意到一件事情——
隔壁卧铺的女人和孩子看上去有点奇怪。
第93章 马蹄糕
女人面容姣好, 看上去大约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毛绒长大衣,里头搭配一件大红色高领毛衣, 脚下踩着黑着小皮靴, 身边还放着一件军大衣, 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贵的出生。
而且一张卧铺票要二十几元, 差不多等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一般人买不起, 而且这年头的卧铺票还需要单位和人脉, 否则普通人就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因此白瑜没有把眼前这女人往人贩子身上想, 之所以会觉得她很奇怪是因为坐在她旁边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着大概四五左右, 小脸白嫩嫩的, 一双细长丹凤眼微微上挑,鼻梁挺拔, 小小年纪五官就这么优越,长大后肯定要迷死不少女孩儿。
只是这会儿京城零下的温度, 他身上却只穿了两件单薄的衣衫, 小脸被冻得发白, 嘴唇也变成了紫色的,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瑟瑟发抖。
女人自己穿得那么多,身边还放着一件军大衣,却丝毫不顾忌坐在旁边的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也很害怕她,宁愿冻得直哆嗦也不敢开口, 更不敢往她身上靠。
女人拿着一本书在看,看得津津有味, 似乎没注意到旁边的小男孩子很冷,倒是小男孩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抬头朝她看过来,在看到她的脸时呆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有点害羞的笑容。
白瑜也扯起嘴角,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白瑜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上前“多管闲事”一回时,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拿着三个铝饭盒走了过来,另外一只手还拿着军用水壶。
男人有着一张符合当下审美的国字脸,但跟小男孩优越的五官比起来,他的五官显得很平庸,男人对上白瑜的视线,同样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移开了视线。
男人走进卧铺,一眼就看到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我不是让你给小承穿上厚衣服吗?”
女人这才从书中抬起头来,轻飘飘看了小男孩一眼:“哦,我忘记了,不过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挑剔,谢承这孩子从小就笨,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早就学会自己穿衣服,可他就是学不会。”
谢志民又气又无奈,但还是把怒气给隐忍了下来:“孝玉,小承是我们的儿子,你不要老是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
那个叫“孝玉”的女人似乎对这话很不在意,打开一个铝饭盒,自顾吃了起来。
谢志民只好从旅行袋里头找出孩子的衣服,要给小男孩穿上。
小男孩小声道:“爸爸,我能自己穿。”
说着,他拿起一件衣服哆嗦着穿了起来,虽然动作不太利索,但相对于这个年纪来说,他做得很不错了,完全不像那女人说的那样。
可这话似乎让吴孝玉觉得没脸,面色一沉,瞪着小男孩,厌恶眼神仿佛在看一件垃圾一样,只是碍于男人在面前,她这才没有发火。
小男孩哆嗦得更厉害了。
江霖看白瑜一直站在走廊没进来,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白瑜摇了摇头:“没什么,卧铺里头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
虽然她觉得那女人对待孩子的态度有些奇怪,仿佛很恨自己的孩子,一点也不像个母亲该有的样子,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更何况小男孩还有父亲在,至少那父亲看着是靠谱的。
因此她没有放在心里,很快就跟江霖两人进去卧铺。
卧铺虽然比硬座要舒服,但也是相对而言,这年代的卧铺空间狭小,通风也做得不好,而且这年代没什么娱乐,除了看书吃东西,剩下的便只能睡觉。
还好小家伙和念念两个孩子都非常的懂事,不吵不闹,乖得很。
两姐妹经常头挨着头凑在一起玩过家家,玩累了便头挨着头一起睡觉,关系老好了。
白瑜看了一会儿书,也早早睡下了,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被一声小孩子的哭声给吵醒了。
她以为是小家伙或者念念从卧铺上掉下来,吓得从卧铺一跃而起,但很快她就发现哭声是来自隔壁。
“哭哭哭,就只会哭,什么运气都给你哭衰掉了!”
“三更半夜的,你想吓死谁?真是个讨债鬼,别人的孩子都是来报恩的,只有你是来讨债的,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一出生来就把你掐死!”
江霖也在第一时间被吵醒了,他起来看了看女儿,小家伙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小嘴巴突然吹了个泡泡出来,看得江霖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起来。
两个孩子睡觉前一定要睡到一起,白瑜和江霖也没阻止她们,只等她们睡着之后再抱开,一来防止两人掉到床下,二来也担心晚上睡得太熟有人进来把孩子抱走。
这会儿看两个孩子都没被吵醒,江霖才轻声道:“白天的时候,你在观察隔壁吧?”
白瑜点头:“隔壁那女子说不上哪里怪怪的,对待自己儿子好像对待仇人一样。”
要不是那女人的丈夫是个军人,要不是那小男孩跟女人有几分相似,她的确要怀疑是人贩子拐卖,但根据两人的对话,那孩子的确是女人生的。
江霖还来不及回答,走廊外头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好,我是你们隔壁卧铺的,我家孩子受伤了,想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带二百二?”
二百二也叫红药水,是一种消毒杀菌剂,相当于后来的碘酒,只是杀菌效果没有碘酒那么好。
江霖看白瑜穿好衣服,他这才拿着红药水走过去,拉开帘子拿给男人。
谢志民一脸抱歉和感激:“我叫谢志民,谢谢你同志,等会儿用好后,我马上拿过……”
话还没说完,他的大腿就被小男孩给抱住了。
他低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儿子:“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床上呆着吗?”
小男孩抱着他的大腿,泪眼汪汪,没吭声,但不停颤抖的小身子,以及脸上的惶恐都表明了一件事情——他在害怕。
只见小男孩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小孩子的皮肤本来就嫩,也不知道那女人下了多大的力气,几乎把整个小脸都给打烂了,小男孩的额头也不知道磕到什么东西,皮磕破了,鲜血顺着太阳穴流了一脸。
白瑜哪怕再不想多管闲事,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了:“谢同志,作为军人你应该比其他人更明白,虐待孩童是违法的事情!”
谢志民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我妻子脾气不太好,我回去会说她的。”
说完他鞠了一躬,然后牵着孩子回到隔壁去了。
过了一会儿,隔壁再次传来那女人高亢的嗓门:“谢志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怪我了?你怎么不说这孩子故意跟我作对,三更半夜站在我面前,一声不吭的想吓死人啊,我不过就是力气大了一点,那能怪我吗?”
“小承说了他半夜想起来尿尿,鞋子被踢到你床底下,这才会站到你面前,你就是被吓到了也不用这么打孩子!”
“孩子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是他妈,我想怎么打他就怎么打他,违法?我怎么违法了,那你让公安来抓我啊?”
“吴孝玉!要不是亲眼看着孩子从你肚子里出来,我真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你生的,你要是实在不想带,那我把小承带回乡下给我妈带!”
“那不行,我的孩子必须留在我身边……”
听着隔壁传来的吵架声,白瑜十分同情那个叫谢承的小男孩,同时还想到了她妈。
有人说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说这话的人肯定没见识过,因为天底下还真有些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隔壁的女人是一个,她妈也是一个。
以前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后来她才明白这世间很多的事情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好在她比较幸运,可以重来一次,还让她遇到了江霖,如今又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小男孩就比较可怜了,年纪还那么小,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来,他父亲看着靠谱,但一个没能保护好自己孩子的父亲,就是再靠谱也没用。
江霖似乎猜到她的想法,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道:“睡吧,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白瑜靠在他身上,嗅了嗅来自他身上的肥皂香味,因为小男孩的事情而波动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嗯。”
接下来两天,隔壁那女人似乎有所收敛,没再发生虐打孩子的事情,连辱骂也少了。
原以为会这样相安无事到广城,谁知男人却在武汉下车了。
临下车前,谢志民一直叮嘱妻子:“小承就交给你照顾了,如果你一个人照顾不来,记得跟我沟通,我把孩子送回乡下也好,把我妈接上来也行,总之方法多的是,还有小孩子就是会比较调皮,你多点耐心教导他……”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死了!”吴孝玉一脸不耐烦,“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得来,还有我妈也能帮我照顾孩子,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谢承也是我的儿子,我难道还能打死他不成?”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谢志民也不好多说,只能蹲下去叮嘱孩子:“小承,爸爸等会儿就要下车了,你跟着妈妈去广城,以后要乖一点,好好听妈妈的话,知道了吗?”
小男孩眼里蓄满了泪水和恐惧,小手抓着父亲的袖子不松手:“爸爸,小承想跟你去武汉。”
谢志民摸了摸儿子的头:“小承乖,爸爸是去武汉进修,过段时间就回广城跟你们团聚,你先跟妈妈回广城,爸爸没时间照顾你。”
小男孩听到这话,含着眼泪点了点头:“那爸爸你要快点回来。”
外头火车的汽笛声再次响起,乘务员提醒乘客该上车的上车,该下车的要抓紧下车。
谢志民虽然不放心孩子,但还是站起来,提着旅行袋走了。
小男孩子两泡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就把眼泪给擦掉,小心翼翼看了看母亲,然后安安静静回了卧铺。
还有一天就能抵达广城。
接下来一天隔壁的女人都挺“收敛”的,虽然时不时能听到她骂孩子的声音,但至少没出手打孩子。
白瑜也就没去管了。
很快,火车便在广城火车站停靠了下来,白瑜和江霖提着大包小包,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更没法去关注隔壁的小男孩。
好不容易从火车上挤下来,白老太突然肚子疼,火急火燎找厕所解决。
白瑜和江霖只好抱着孩子到一旁去等。
他们从京城出发时,京城的温度是零下,可广城却春暖花开,跟京城的温度相差了二十度左右,小家伙和念念两人都热得小脸红红的,白瑜赶紧给两人脱掉外面的厚衣服。
没了厚衣服的束缚,小家伙整个人也活泼了起来:“妈妈,这里舒服。”
白瑜也脱掉自己厚重的外套,笑她道:“可你之前不是说喜欢京城的雪吗?现在又说这里舒服了?”
小家伙想起和太爷爷堂兄们一起堆雪人的快乐,小脸蛋顿时纠结了起来。
白瑜见状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妈妈要在广城这边读书,你后面是要跟着妈妈,还是跟着爸爸?”
小家伙想也不想道:“妈妈!”
平时只要不出任务,在家里给小家伙洗澡、换尿片,半夜起来冲泡奶粉的人都是江霖,他没想到女儿这么漏风,回答得这么赶紧利索,不由伸手捏了捏女儿的鼻子,笑骂道:“小没良心的。”
小家伙睁着无辜懵懂的大眼睛,隔了好一会儿,突然道:“爸爸,大没良心的。”
江霖:“???”
看父女俩大眼瞪小眼的样子,白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突然,她的袖子被坐在旁边的念念扯了扯,白瑜扭头看向小姑娘,轻声问道:“怎么了?念念?”
念念小唇儿抿了抿:“姑姑,念念能跟你留在广城吗?”
虽然姑丈人很好,从来不会骂她,更不会打他,但他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凶,她还是想跟着姑姑。
白瑜突然想逗逗她:“不能,你要跟奶奶一起留在琼州岛那边。”
话音刚落,她怀里的小家伙就喊了起来:“姐姐!我不想跟你分开!”
念念更感性,大眼睛里头一下子就盈满了泪水:“妹妹,我也不想跟你分开!”
两姐妹小手握着小手,相看泪眼,那模样,那语气仿佛一对被生生分开的恋人。
就很离谱。
下一刻,两姐妹抱着嘤嘤嘤哭了起来,跟唱戏一样。
白瑜:“……”
江霖:“……”
担心奶奶回来骂自己不着调,白瑜赶紧把两个孩子给哄好。
过了一会儿,白老太回来了,头却时不时还往后看。
白瑜问道:“奶奶,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白老太:“我刚才看到隔壁卧铺的小男孩在厕所外头坐着,我问他在那里做什么,他说他妈妈去厕所了,让他在那里坐着等她回来,可我刚从厕所出来,根本没见到那女人的身影,那女人也真不靠谱,火车站那么乱,居然放一个孩子在外面等,万一被人贩子给抱走怎么办?”
因为家里有孩子被人贩子拐走过,因此她对这事情特别敏感,刚才还在外头陪着孩子等了一会儿,只是她担心孙女和江霖等太久,只好回来。
但那女人实在不配为人母,在火车上不是打孩子就是骂孩子,还把孩子打成那样,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仇人呢。
白瑜蹙眉,突然冷然来了一句:“会不会她就想孩子被人贩子给抱走?”
这话一出,空气里安静了几秒。
下一刻,白老头猛地一拍大腿:“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那女人对待自己儿子跟对待仇人一样,说不定还真想把孩子给扔了!”
不过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白瑜和江霖对视一眼:“我们去看看了?”
如果不知道还好,但已经知道了,她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江霖:“我跟你一起过去。”
白瑜摇头:“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说着她把小家伙递过去,然后朝厕所那边找过去。
火车站的人太多了,又多又乱,到处都是人头,还混杂着不少想干坏事的人。
白瑜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般,被人群挤来挤去,等她好不容易挤到厕所那边,就看到小谢承被一个中年妇女抱在怀里,快速朝出站口去。
小谢承双手双脚用力扑腾:“放开我,你放开我!”
可无奈他人小力气弱,那点挣扎在身体结实的女人面前就跟挠痒痒一般,中年女人完全不为所动。
白瑜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
“有人贩子!有人抢孩子!快抓住前面穿深蓝色棉袄的短发女人!”
下一刻,她朝中年妇女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放声大喊。
不能让中年妇女出了火车站,否则如水入大海,更难抓到了。
这年头的人还是热心,哪怕形色匆匆,可听到白瑜的喊叫,还是停住了脚步。
中年女人很快就被众人给围了起来。
不过她还想垂死挣扎:“你们不要听那女人乱说,我是孩子的姥姥,我不是人贩子!”
白瑜追上来,这才发现这女人真狠,为了防止小谢承暴露自己的身份,居然一刀把孩子给劈晕了。
她气喘呼呼看着女人:“你不是孩子的姥姥,我跟孩子的父母坐同一班次的火车,孩子父母的姓名我都知道,你要真是孩子的姥姥,那你说说孩子叫什么名字,孩子的父母又叫什么名字?”
中年女人没想到这么倒霉,居然有人认识小男孩,支吾着反咬一口道:“我凭什么告诉你,我说你才是人贩子!”
有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贼眉鼠眼的样子,指着白瑜道:“我听说现在的人贩子可高明了,特意让一些长得好看的年轻姑娘去干,这样可以降低大家的警惕性,我觉得大家不要被她给迷惑了,这大婶一看就是老实人。”
接着又一个男人跳出来,说白瑜才是人贩子。
“老实人”大婶也是个演戏高手,眼泪说来就来:“这位女同志,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你看你身上衣服穿得那么好,我外孙穿得那么差,他怎么可能坐得起卧铺?”
白瑜笑了,看了看那两个突然跳出来指责自己的男人:“你们是一伙的吧?还有大婶,我什么时候说他坐卧铺了?看来你们在火车上早就盯上这孩子了,大家不要让他们走了,如果大家没法确定谁才是人贩子,可以让人去报案喊公安同志过来!”
众人看突然跳出来两个男人,心里的确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
这会儿听到白瑜让人去报案,大家顿时觉得她更可靠一些。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去!隔壁就是派出所,我现在就去喊公安同志过来!”
三个人贩子一听这话,不由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着急了。
下一刻,中年妇女把孩子往人群一扔,掉头就跑,另外两个人贩子也往不同的方向逃跑。
“快!快抓住他们!”
白瑜早就防范着几人,看三人逃跑,立即指挥大家捉人。
三个人贩子平时靠着这一招逃脱了很多次,可没想到这次遇到了白瑜,很快三人就被束手就擒,反手被压在地上。
公安同志办事效率也很高,很快就赶过来,并将三人给抓了起来。
但小谢承一时之间没有醒过来,而他妈吴孝玉也没了踪影。
就如白瑜猜想那样,那女人故意把孩子扔在厕所外头,就想人贩子把孩子给抱走,而她自己早就从厕所另外一个门走了。
公安同志给白瑜做了笔录后:“既然你认识这孩子,那这孩子就暂时交给你照顾吧?”
白瑜:“?”
白瑜下意识就想拒绝,虽然她很同情小男孩,可她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忙,要找房子,装修,接着搬家,之后还要入学上课,她哪有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多一个孩子?
公安同志看她不太愿意的样子,也不为难人:“虽然你提供了孩子父母的名字,但除非孩子醒来后知道自己家的地址,要不然要找到人也不容易,如果你不愿意照顾孩子,那我们只好把孩子暂时寄放到福利院去。”
就在这时,小谢承醒过来,一把抱住白瑜:“姨姨,我不想去福利院!”
早不醒来晚不醒来,偏偏在说要送他去福利院就醒过来,之前该不会是在装睡吧?
白瑜对上孩子黑溜溜的眼睛:“你告诉姨姨,你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吗?”
小谢承摇了摇头:“不知道。”
白瑜挑眉:“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小谢承猜到是自己刚才装睡被发现了,小脸蛋流露出愧愧疚的神色:“姨姨对不起,我刚才装睡了,我害怕醒过来你就不管我,爸爸没告诉我家在哪里。”
好聪明的孩子。
这智商压根不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很会察言观色,而且语言表达能力也很好。
白瑜:“你之前不是住在广城?”
小谢承再次摇头:“以前住在京城,妈妈以前是广城人,后来跟爸爸去京城,我第一次来广城,妈妈过来这边读大学。”
难为他一个孩子记得那么多东西,不过再问他就不知道了。
小男孩好像认准了她,一直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她,看得白瑜想拒绝都没办法。
最终她只能把小小谢承牵着跟自己回去。
走出派出所,她一眼就看到急匆匆寻过来的江霖。
江霖抓住她的手腕,上下打量着她,确定她没受伤后才沉下脸来:“你答应过我的。”
白瑜顿时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低着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上次她帮忙伍师傅找女儿的事情,江霖出任务回来就把她“训”了一顿,说她做事情没想过他和孩子,那次她哄了好久才把人给哄好,并保证以后做事一定多多想他和孩子,一定不冲动。
谁知这才没过去多久,她又被抓包了。
江霖看着她的头颅,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以后别再这样了。”
白瑜这才抬起头来,点头如小鸡叨米:“嗯嗯,这次是事出突然,我要是不追上去,这孩子就要被人贩子给抱走了。”
她当然知道当时的情况有些危险,可如果她回去叫江霖,肯定来不及,这些人贩子最擅长躲藏,到时候要再找人就很难了。
所有的人贩子都该死!
如果她二哥没有被人贩子拐走,上辈子她大哥也不会郁郁寡欢,她爸和奶奶也不会死不瞑目。
这辈子虽然找到了念念,但她二哥至今依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依然是横在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所以她不想再看到同样的悲剧。
更何况小谢承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她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被拐卖。
小谢承开口了:“对不起叔叔,你别骂姨姨,是我不好。”
江霖这才注意到孩子的存在,低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在吴孝玉面前小心翼翼的小谢承,在江霖面前却没有表现出畏畏缩缩或者害怕的样子。
这让白瑜不由怀疑他之前那样子都是故意做出来,目的是想让他父亲谢志民知道自己过得可怜,从而把他带走。
只不过最终还是没用,谢志民知道吴孝玉对儿子,但还是让儿子单独和吴孝玉呆在一起。
现在看来,她要收回之前对谢志民的看法,这孩子的父母都是不靠谱的。
江霖抬头看向白瑜:“这怎么回事?”
白瑜:“就跟我们刚才猜想的那样,这孩子的妈……不知道去哪里了,公安同志一时半会没办法找到他的家人,所以让我们代为照顾一段时间。”
江霖拧眉。
不靠谱的父母见多了,但故意把亲生儿子丢给人贩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孩子真是吴孝玉亲生的吗?
此时白瑜和江霖两人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虑。
怕奶奶会担心,白瑜也不敢耽误,赶紧带着小谢承回去。
白老太知道人贩子的事情后,一为孙女感到后怕,其次便再也忍不住破口骂了起来:“我刚才就觉得奇怪,只是我没想到她这么歹毒,居然……”
居然把儿子丢给人贩子!
因此顾忌着小谢承,白老太这才没骂下去。
只是小谢承那么聪明的孩子,又怎么会不懂?
就见他头低低垂着,眼睛直直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至中午,温度再次升高,明晃晃的阳光投射下来,晒得人发昏,白瑜等人也肚子饿了,赶紧找了个招待所住下,然后东西也来不及归置就急匆匆找了个国营饭店吃饭。
来广城吃东西,自然少不了白切鸡和老火靓汤,青菜白瑜点了木耳炒山药,然后又给三个孩子点了一份马蹄糕。
马蹄糕是广城的传统甜点小吃,用荸荠粉加入糖水蒸制而成,色泽金黄透明,口感松软爽滑,非常有弹性。
咬上一口,马蹄的清香溢满整个口腔,非常香甜,不仅孩子喜欢吃,大人也很喜欢吃。
小家伙和念念两人一人一口,吃得双颊鼓鼓的,像两只可爱的小松鼠。
小谢承却没有动筷子,饭菜上来后,他就一个劲吃碗里的米饭。
小家伙看他不吃,胖乎乎的小手一挥,指着马蹄糕道:“哥哥吃!”
小谢承可能没想到她会愿意叫自己哥哥,更没想到她会愿意给自己分享美食,小脸上满是惊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不吃,妹妹吃。”
小家伙却是很霸气:“吃!”
但她人小手腕不够力,夹不起来马蹄糕,只好眼巴巴看着白瑜。
白瑜给小谢承夹了一块马蹄糕,又往他碗里夹了不少鸡肉和青菜:“吃吧,吃完再夹。”
小谢承看着碗里小山一样堆起来的肉菜,有些无措又有些难以置信:“姨姨,太多了。”
记忆里,他妈从来没有给他夹过菜,更没有喂他吃过任何东西,相反的,只要他多吃一块肉,他妈就会用筷子打他的手。
白瑜:“不多,小孩子就应该吃多一点,这样才会长高长大。”
小家伙点头,把筷子往马蹄糕一插,放进嘴里奶声奶气道:“哥哥,这样吃,长高高!”
小谢承看看明舒,又看看白瑜,这才慢慢拿起筷子,学着明舒的样子,把马蹄糕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小口。
明媚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灰尘在阳光中肆意的飞舞,马蹄糕香甜松软,从嘴里甜到心里。
好吃得让他想流眼泪。
他好久没吃过甜的东西了,妈妈不喜欢他吃甜的东西,她曾经指着他的额头说他不配吃,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配吃,只是他吃一次妈妈就会打他一次,后来他就不敢吃了,还对爸爸撒谎说自己不喜欢吃甜食。
他又咬了一口马蹄糕,想把这味道牢牢记在心里:“姨姨,等我爸爸找到我,我让他把钱给你们。”
白瑜哪里会因为他吃了一点东西就要他的钱,不过对上他认真的表情,她只好点了点头。
最后,几个孩子都吃得饱饱的。
小家伙更是吃得小肚子鼓鼓的,白瑜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她圆滚滚的小肚子,一戳小家伙就咯咯笑了起来。
小谢承在一旁羡慕地看着。
看着看着,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要是,要是白瑜姨姨是他妈妈,那该有多好。
再次回到招待所,看小谢承热出了一身汗,白瑜让他把外面的衣服给脱了。
这不脱不知道,等外头衣服脱下来,白瑜这才发现,他不仅瘦得皮包骨,而且身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看上去有些时日了,有些看上去是最近才有的。
“这……是谁弄的?”
白瑜蹲下来给他全身仔细做了检查,发现了十来二十处伤口,不由怒从心头起。
小谢承低垂着头,良久才小声吐出两个字:“妈妈。”
“……”
白瑜心里其实早猜到这个答案,只是还是存着一点侥幸。
但现实生活从来没有侥幸二字。
白瑜心里燃烧着怒火,但如今吴孝玉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么小的孩子,只能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等你长大了,一切就好了。”
长大后离开家里,离开这样不着调不作为的父母,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和生活。
小谢承依旧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道:“姨姨,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
白瑜答不上来。
就跟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妈不喜欢她一样。
小谢承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出毛病了,酸涩得想流眼泪:“她那么不喜欢我,当初又为什么要生我?”
小谢承没有哭,反而是念念小声哭了起来:“会好疼的。”
她想起自己被人骂做扫把星,想起被人拿着针扎的时候,还想起别人说她妈妈不要她的话,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要她了。
如果不喜欢她,那为什么又要把她给生出来?
白瑜只好转身去哄小姑娘,都是一群可怜的小东西。
好在奶奶在隔壁房间收拾东西,要是她知道了,只怕又要开骂。
下午江霖打听消息回来:“我已经让战友帮忙打听谢志民,一旦有消息,他们就会通知我们。”
白瑜说起小谢承身上的伤口,末了叹了口气道:“果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父母,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做父母。”
江霖担心她想起过去的事情会导致发病,连忙换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房子的事情有着落了,我朋友打听到一处正在出售的房子,就在中大附近,走路十来分钟的距离。”
果然,白瑜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眼睛亮亮:“真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房子?”
这年头没有房产中介,也没有电脑,所有消息都是通过人口相传,而且很多人都不卖房子,因此她对买房子这事情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她已经做好租房子的准备,如果连合适的房子也租不到,那只能让奶奶和小家伙继续留在琼州岛那边,到时候她一有时间就两边跑,只是可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江霖看着她:“明天,那房子的格局和地理位置都很好,据说维修得也很不错,是座三层的小楼房,外带一个大院子。”
“这样的房子肯定不便宜吧?”
白瑜眼睛更亮了,这简直是梦中情房。
江霖:“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这次回去,爷爷把给姑姑的那份财产全都转给我了,所以无论多少钱,我们都买得起。”
第94章 酱排骨
第二天清晨,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小谢承从招待所的床上醒过来。
他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人在哪里。
被窝暖暖的, 不像之前每天都会被冷风给冻醒, 肚子有点饿, 但也只是有点饿, 因为昨晚他吃得好饱, 不像之前在家里, 他每天都是饿着肚子睡着。
他扭头朝睡在对面床的白奶奶和念念看去, 她们还没有醒, 屋里安静极了。
要是可以一直呆在这里就好了。
他不想回家, 爸爸在家时, 他还能少挨点打,可爸爸现在不在家, 一想到要回去跟他妈独自相处,他整个人忍不住一颤。
正在这时, 白老太醒过来, 看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在被窝里哆嗦, 立马起床走过来, 先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说着又低下头去, 用额头碰他的额头。
小谢承僵直着身子不敢动。
他见过堂弟生病时,婶婶这样子给他探过体温,可他妈妈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记得有一次他整个人很难受,只好跟妈妈说, 结果妈妈却看着他笑了,说把他烧成傻子最好……
白老太反复确认后, 这才松了口气:“没发烧,肚子饿不饿?”
小谢承摇摇头:“奶奶,我不饿。”
话还没说完,他的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发出了“咕噜”声,。
小谢承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白老太却没笑他,而是摸了摸他的头:“肚子饿了就起来穿衣服,等会儿带你和妹妹们去吃早饭。”
小谢承感觉自己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又酸酸的,乖乖点了点头:“好。”
白瑜和江霖,以及小家伙三人住一间房,天一亮,小家伙就醒了。
江霖起来给她冲泡了奶粉,又给她换了尿布,吃完奶后,小家伙看妈妈还没醒,便乖乖在床上玩自己的脚丫子。
江霖刚躺下想睡多一会儿,小家伙突然脸涨得通红,嘴里还发出了“嗯嗯”的声音。
这是想拉粑粑了。
江霖赶紧再次醒来,抱着她去厕所,等父女俩弄好回来,白瑜这才醒来。
洗漱完,一行人接着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早饭。
大家一致点了广城肠粉和豆浆,广城肠粉真是百吃不腻,爽滑鲜嫩,口感Q弹,尤其是那一口灵魂酱汁,真是好吃到爆。
吃完饭,白瑜便想赶紧去看房子,要是合适的话,那就赶紧定下来,毕竟住招待所一天一间房要一块钱,加上天天下馆子,算起来可是一笔不少的费用。
就算他们现在手里不差钱,但钱也不能这么乱花,尤其是奶奶,知道招待所这么贵,昨天差点就想带着念念直接回琼州岛了。
白瑜原想不带几个孩子过去,可小家伙意识到爸爸妈妈要抛下她出去玩,立即抱着妈妈的脖子不松手,要强行想掰开她的手,她就假哭。
没错,就是假哭,只干嚎没眼泪。
虽然知道她是在假哭,但白瑜还是心软,最终决定把她一起带去。
小家伙听到妈妈同意自己去,哭脸一秒笑脸,咯咯笑了起来。
主打一个收放自如。
白老太担心孩子太多不方便,而且坐公交车又要花钱,于是主动说留在招待所带念念和小谢承。
于是一家三口出发了。
从招待所过去,转了两回公车,又走了一段路才到目的地。
一看到房子,白瑜顿时就有些看呆了。
这房子可比她想象中要大了不少,外头是两米高的围墙,隔绝了路人的视线,也很好保住了主人的隐私。
进去后是一个开阔的花园,里头绿意婆娑,细细一看,有不少是果树,到了秋天肯定不愁水果吃,在花园的中央,是一座高三层的洋房,仿十九世纪英国浪漫主义建筑风格,最上面有一个尖顶阁楼,跟沙面那边的建筑群有些相似。
房子的地理位置也十分好,离中大走路大概十来分钟的距离,附近也有菜站和肉站,走路就可以走到。
房子保养得还算好,之前给政府办公用,而不是像京城的四合院,被分成一块一块给不同的人家住,那种房子破坏性极大,就算收回来,也要花不少钱去修整。
去年这家人平反后,房子也还了回去,只不过这家人子女众多,十年里又生了不少孙子孙女,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现实,而且房子显然也不够住,因此几番讨论之后,决定把房子卖了分钱。
不过这样格局和规格的房子,白瑜现在有点怀疑他们能不能吃得下。
果然,对方一开口便是一万五的价格。
比白瑜的预想高了不少。
不过买房子不是对方开多少你就给多少,于是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砍价还价后,最终把成交价定在了一万二。
这个价格房主其实是不太满意的,但不满意也没办法,毕竟这年头能一次性拿出一万二的人凤毛麟角,错过了白瑜和江霖这个买家,他们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最主要他们还是被抄家抄怕了,生怕像那十年一样,突然又把家给抄了,还不如赶紧把房子给卖了,换成钱分了安心点。
之前白瑜还有些担心这房子产权会不太清晰,毕竟那十年影响很大,不少房子的产权也因此变得十分复杂,而有些房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房产证这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办起来就会很麻烦。
没想到房主也着急卖房,因此一开始就把房屋产权给弄好了,如今只要按流程过手续就可以。
不过办手续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情,而且需要本人到场。
这房子虽然保养还算可以,但经过那么多年,里头的墙壁坑坑洼洼不说,还脏不垃圾的,有些还发霉了,必须重新刷一刷,像厕所浴室这些也得重新弄一弄。
可江霖的假期已经接近尾声,跟房主商量后,房主同意在手续办好之前,先让白瑜他们对房子进行修整。
江霖的战友危汉毅帮忙介绍了两个好工匠,下班后又亲自过来帮忙,和江霖一起粉刷墙壁,两三天的功夫下来,整个屋子顿时焕然一新。
接着江霖又去百货商场买了几张木床和衣柜叫人送过来,又去买了窗帘给安装上。
白瑜也没闲着,各种居家需要用到的东西,毛巾、牙刷、酱盐醋,锅碗瓢盆,全部都买了新的,这些东西虽然琼州岛那边有,可那边的家他们还会回去住,而且江霖还在那边,因此那些东西也不能搬过来,顶多到时候回去带一些衣服过来。
其实对屋里面的装修,白瑜是不太满意的,等现在经济还没有开放改革,市面上也没有专业的装修公司,很多装修用的东西也买不到,最主要他们现在时间太有限了。
因此目前简单装修一下先住下来,以后等经济发展起来了,再让人重新大肆装修一番。
等墙壁粉刷好,房产手续也顺利办完了。
顾不上挑什么吉利日子,白瑜去供销社买了一窜鞭炮,在门口一放,就算入宅了。
小家伙兴奋得不行,踢着小短腿一直在房子里转圈圈。
“妈妈,我要跟姐姐一个房间。”
小家伙大眼睛满是光,还主动提出不跟白瑜他们一个房间。
白瑜笑了:“那你后面可不能后悔,哭着闹着要跟妈妈睡知道吗?”
小家伙还处于自己拥有和姐姐一个房间的兴奋中,小脑袋瓜点头如捣蒜:“嗯,宝宝不后悔。”
念念也很高兴,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两姐妹手牵着手,在房间里转起了圈圈。
白老太年纪大了,顾及到腿脚不太方便,因此一楼的房间就留给她住。
白瑜和江霖住最大的主人房,卧室里除了衣帽间和厕所,还有带一个大阳台,阳台正对着花园,风景超级美。
白瑜计划买一张桌子和几把凳子放在阳台上,再种上一些漂亮的花,平时在这里喝喝茶,看看书,简直不要太舒服。
回头她还想买两把躺椅,一把放阳台上,一把放楼下,夏日在躺椅上躺着睡觉肯定很惬意。
花园回头再让人打个秋千,小家伙和念念可以在花园里头玩,当然大人也可以玩。
还有,她想让人把花园隔出一块来,然后用来种菜,跟在琼州岛一样,自己种菜吃十分方便。
大家在看房间时,小谢承一直乖乖站在一边,没到处乱跑,也没乱碰东西,懂事得让人心疼。
但当他听到明舒和念念两人有房间时,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白瑜走过来,牵着他来到客房:“你敢一个人住吗?如果敢的话,这个房间就给你住。”
小谢承眼睛瞪大了,显然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一间独立的房间:“这真能给我住吗?”
白瑜点头:“如果你不怕黑的话。”
小谢承下意识就应道:“我不怕黑。”
在家里他就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奶奶说妈妈从他出生之后就不喜欢抱他,更更不喜欢让自己跟她睡同一张床,因此从他有记忆开始,他都是一个人睡觉。
白瑜摸了摸他的头发:“那你就在这房间住下吧。”
“嗯,谢谢姨姨!”
第一次,小谢承的眼睛里有了光。
搬新家还是要好好庆祝一翻的。
晚上,白瑜做了一桌子好菜。
油锅热好,把腌制好的排骨往锅里煎炸,再另起一锅葱姜蒜爆香,把炸好的排骨翻炒几下加入热水,生抽、盐和调料包,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炖煮大半个钟头,一份酱排骨就做好了。
接着五花肉切成块,往油锅里一炒,酱料一同下去,然后做成红烧肉。
再来一条清蒸鱼,象征年年有余,最后再炒个醋溜大白菜,以及做一个番茄鸡蛋汤,三肉一菜一汤就做好了。
要不是设备不齐全,白瑜还想做个蛋糕,不过现在时间也赶不及了。
但一家子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国营饭店的饭菜虽然不吃,但吃多了也会觉得腻,而且外头用的油太多了,对孩子不太友好。
清蒸鱼肉质软嫩,鲜香味美,清蒸的做法最好的保留了鱼肉的原汁原味,一条鱼一下子就没消灭光了。
不过最受欢迎的还当属酱排骨。
酱排骨色泽酱红,肉质酥烂,骨香浓郁,几个小孩子吃得嘴巴手上都是油,一个个吃成了大花猫。
不过小谢承还是比较拘谨,就只夹自己面前的菜,不过这孩子也是乖巧,吃完饭后主动收拾饭桌,还要帮忙洗碗。
第一天住新房,小家伙兴奋得不行,一直在床上扭来扭去,过了九点还没睡。
白瑜轻轻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这小东西才慢慢安分下来,过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白瑜看念念也睡着了,便起床去隔壁的客房看小谢承。
小谢承也是兴奋得睡不着,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他连忙闭上眼睛。
白瑜进来给他拉了拉被子,又把窗户给关小一点,然后才下去。
这一天,小谢承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他梦见白瑜变成了他妈妈。
看孩子和奶奶都睡下了,白瑜这才来到一楼的浴室找江霖。
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但明天他就要回琼州岛,之后又要有好一段时间不能过来,因此他想在走之前把浴室给砸了。
这样回头叫师傅过来整修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二来也能省点开销,后面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能生一点是一点。
看到白瑜进来,江霖立即道:“灰尘太多了,你出去外面等,我一个人来干就行。”
白瑜知道他是不舍得自己劳累,可看他满头大汗,又一脸一身的灰尘,她也同样心疼他:“我跟你一起干,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说着,她把砸下来的一些东西用铲子铲出去。
浴室里有个老旧的浴缸,之前被用来装杂物,表面已经破得不行,不砸掉根本不能用。
江霖把浴缸砸下来后,便转身去砸旁边的置物台。
那置物台跟房间的装修格格不入,整个房子是仿十九世纪英国浪漫主义建筑风格,可这置物台却是用红砖头砌成的,显然是后头才弄上去的,只是砌的水平不咋样,表面高低不平不说,外面也没有抹上水泥,反正怎么看怎么丑,怎么看怎么突兀。
白瑜笑道:“这东西放在这里又丑又占地方,也不知道这置物台是谁弄的?”
江霖也觉得这东西不好看。
不过两人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房子被人占去后,后面的人弄的。
谁知江霖一铁锤砸下去,置物台里头居然是中空的,等上面的砸完,下面的诡异地方便露出来了。
白瑜喊住江霖:“小心点,下面好像有东西。”
“我知道。”
江霖点头,下手也变得小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地上便多出了一个洞。
等洞口被砸开后,里头露出一个铁箱子,铁箱子用锁锁着,钥匙早就不知所踪。
白瑜有些懵,接着脑洞大开:“你说里头会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一具尸骨,或者人头吧?”
上辈子她可是《今日说法》的忠实粉丝,其中有些案件就是受害者被杀害后被藏尸在墙壁或者地窖之类的,这置物台那么突兀,保不准就是用来藏尸体的。
江霖被她这天马行空的想法给逗笑了,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要真是尸体的话,那明天我们就走不了。”
说着他再次拿起大铁锤,一锤下去,把锁给砸破了,然后打开箱子。
接着两人再次愣住了。
只见铁盒子里头套着一个木箱子,木箱子没有上锁,打开一看——
妈呀,里头居然放了一箱子的黄金和珠宝。
橘黄色的灯光下,差点没把两人的眼睛给闪瞎了!
第95章 葱爆假鲍鱼
白瑜心跳加速。
这么多黄金和珠宝, 她也只是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亲眼看到。
江霖则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他转身去把手洗干净, 很快又折返回来, 擦干净手后才拿起箱子里的珠宝和黄金细细查看。
经过一番检查后, 他抬起头看着白瑜:“东西都是真的。”
接着, 他又把东西小心地从箱子里头一一拿出来, 摆放在干净的桌布上。
整理过后才发现, 箱子里头有黄金十九条, 珠宝三十一样, 更让人惊喜的是, 黄金下面还有一个木盒子, 盒子里面居然藏着的都是稀世珍品。
其中不乏书法名家的典藏作品,包括名画古帖以及古籍等, 虽然数量不多,但每一样拿出去都是国家级, 甚至世界级的文物。
白瑜心跳再次漏跳了一拍, 这激动的情绪就跟第一次跟江霖亲吻时一样一样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橘黄色的灯光下, 她的双颊因为兴奋而变成粉桃色, 眼睛亮得跟夜空中的星辰般。
跟江霖的淡定比起来, 白瑜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小家子气了,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江霖:“我想后面找个机会把这些文物捐献给国家, 至于黄金和珠宝……”
说到这,他顿了下, 白瑜也下意识跟着屏住了呼吸:“至于黄金和珠宝,你想怎么处理?”
看她这小财迷的样子, 江霖有些想笑,但他最终还是把嘴角的弧度给压了下去:“黄金和珠宝,我们就留着,你觉得如何?”
如何?
那当然是太棒了!
白瑜扑上去,也不嫌弃他的脸有尘土,抱着他的脸大大亲了一口:“我觉得你这个决定十分英明神武!”
她承认自己是小家子气,她就是没见识的刘姥姥,在这种天降横财的泼天富贵面前,她的确没办法做到淡定。
之前她还有些奇怪女儿财迷到底是像谁,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可不就是像了她?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对上她笑靥如花的面容,江霖嘴角的弧度再也忍不住往上扬起来:“就这么开心?”
白瑜重重点头:“何止是开心,简直是高兴疯了!买这房子花了那么多钱,我本来还很肉疼,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要省吃俭用,没想到……这一下子就补偿回来了。”
十九条黄金和三十一样珠宝,按现在价值换出去,应该能换回来十万左右。
花出去一万二买了个房子,却换回来十万元黄金和珠宝,这是天降横财啊!
不过相比黄金和珠宝,其实那些文物更值钱,每一样拿出去,以后的价值都在几千万甚至上亿。
但做人不能太贪心,而且以江霖的性子,能说出留下黄金和珠宝已经是不容易了,更何况把文物捐献给国家,比留在他们手里更有价值。
白瑜突然想起了房主那一大家子:“不过,你说那家人后面会不会来找我们要东西?”
江霖捏了捏她的手:“不用担心,买房子之前我就打听过了,这房子几经易手,在革命那段时间,住进来的司令和副司令的人数就不下五个,我猜想这些东西是那时候,甚至更早之前就埋下了,只是因为战乱以及后面情势的关系,导致没有人有心思和时间重新装修房子,因此这些东西也就一直留了下来,换句话说,这东西,应该不是那家人的。”
要不然他们早就挖出来分掉,有这笔珠宝,他们也不会急着卖房子。
白瑜听他这么一分析,也觉得有道理:“那我就放心了。”
因为明天就要回琼州岛一趟,这些东西要带走不切实际,重不说,还那么珍贵,一旦被人发现,她和江霖两人都说不清。
因此必须把这些东西找个地方藏起来。
两人把整个房子能藏东西的地方想了个遍,最后决定把东西藏到厨房后面的灌木丛里面,到时候等江霖想办法跟人买到保险箱后再挖出来。
白瑜想了想,觉得一个保险箱还是不够保险:“回头让人订制个带锁的衣柜,大一些,足够放保险箱,这样双层保险。”
江霖自然应好。
为了防止那些文物埋在土里受潮了,他们仔细重新把每一样东西都完整地包回去,又在外层又加了好几层的油纸,最后外面又缠绕上几层比较防水的布,这才把箱子放进土坑里。
因为有灌木丛掩盖着,这边空地位置也不大,因此平时很少有人过来这边。
把箱子埋好后,江霖又回去浴室把那个置物台全部砸了,地下的坑也砸得面目全非,让人猜想不到里面曾经藏了东西。
白瑜则是先回去洗头洗澡,好在奶奶和几个孩子睡眠质量都非常好,他们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能把他们给吵醒,间接也说明这屋子的隔音做的还不错。
等一切搞定,已经快十一点了。
但白瑜还是有些兴奋,拉着江霖就想说说如何分配这笔钱,谁知刚开口,嘴巴就被江霖一把给封住了。
用嘴唇封住。
接着江霖翻身压在她上面,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瓣道:“既然你不累,那我们来干点其他活儿。”
白瑜:“……”
很快屋里便发出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而新买的木床十分结实,怎么晃荡都没有塌的迹象。
最后,白瑜累得腰酸腿软。
可干了几天活的男人却是精力旺盛,让白瑜气得牙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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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格外好,初春晨曦的阳光透过石榴树的叶子洒下来。
广城的温度跟北方有着巨大的差异,连树木也是。
在北方,这时候树木早在入秋那会儿就开始掉叶子,到了冬天基本都变成光秃秃的,这会儿如春了估计才慢悠悠绽放出几片油绿绿的新叶子出来,可广城的树木却很少有掉得光秃秃的,哪怕是冬天,放眼望去,也是一片翠绿。
白瑜披着外套站在阳台上,早晨的阳光暖洋洋照在她脸上,她仰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带着泥土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
身后传来脚步声,下一刻她纤细的腰就被搂住了:“我已经跟汉毅说过了,后面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你可以去找他帮忙。”
白瑜想到两人很快就要分开两地,心里也很是不舍,手指盖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握:“好。”
江霖:“回头把土豆饼带过来广城,家里太大了,虽然附近的治安还算不错,但养只狗,有什么动静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白瑜:“好。”
江霖:“照顾孩子虽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你自己,万一照顾不了,我们可以请个人来帮忙,别累坏了自己,知道了吗?”
白瑜鼻子酸酸的,转身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你说了那么多,难道就不担心万一去了学校有男生会追求我,我会动心吗?”
江霖眼帘微垂,桃花眼看着她,顿了顿,发问道:“你会动心吗?”
对上他炙热的眼眸,白瑜那句想逗他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不会,因为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比得上你,分开后,你会不会想我?”
他们两人都是比较内敛的性格,在一起那么久,彼此之间都很少说这么“肉麻”的话。
可不说不代表不喜欢听。
这会儿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甜枣的江霖,嘴角的笑意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低头吻了吻她红润的唇瓣:“会,我会每天想你,每时每刻想你……”
她舍不得他,他又何尝不是呢?
想到要跟她分隔两地,他从京城开始就市面了,只是没让她发现。
每天晚上看她睡得那么好,没心没肺的样子,他还以为她不会跟自己这样舍不得,因此这会儿听到她说的那番话,他心里比吃了蜜糖水还甜。
就在他准备加深这个吻时,一阵跑步声朝这边哒哒哒传了过来,还伴随着奶声奶气的呼喊声——
“爸爸妈妈,太阳晒屁股了!”
白瑜和江霖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赶紧分开。
暧昧的气氛也一下子被打散了。
下一刻,小家伙踢着小短腿冲了进来:“妈妈,宝宝很棒,没害怕。”
小明舒的意思是,昨晚她和表姐两人单独睡,没跟着大人睡,可她一点也不害怕。
说完这话,小家伙挺起小胸膛,像只打了胜战的公鸡,模样老骄傲了。
白瑜被她这模样给萌得心软成一片,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她白嫩嫩的小脸,表扬道:“宝宝真棒,那以后都要和表姐单独睡了?”
小家伙听到这话,小脸蛋顿时有些垮了:“但宝宝也想跟妈妈睡。”
不等白瑜回答,她就想出了一个妙招,掰着手指头分配道:“周一周二,跟太姥姥睡,周三周四周五,跟爸爸妈妈睡,周五周日跟姐姐睡。”
好家伙。
每天跟不同的人睡,还挺雨露均沾的。
白瑜和江霖两人都不由被逗笑了。
小家伙还不太明白爸爸回头要一个人留在琼州岛,而她则是要跟着妈妈来广城住。
白瑜和江霖也没想提醒她,想着让她多开心一会儿。
到了厨房,白瑜把五花肉切成肉丁,在油锅里一炒,爆香,然后做成肉燥浇头,可以用来拌面吃。
因为等会儿便要去坐轮船,因此吃得简单一点。
江霖吃东西向来不挑嘴,她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几个孩子同样不挑食,吃得津津有味。
白老太一边嗦面一边道:“之前我觉得琼州岛的气候住着就很舒服了,没想到广城这边一点也不差,每天听着鸟鸣声,感觉人都神清气爽。”
“鸟语花香,这房子的确很喜欢。”
白瑜笑眯眯应道,她也很喜欢这栋房子。
能不喜欢嘛,第一天住进来就给了她泼天的富贵,这简直是发财房。
不过白瑜发现,小谢承今天一直不敢正眼跟她对视,但凡自己多看他一眼,他的小脸蛋就红成了红苹果,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不过小谢承这孩子她有观察过,是个品行很端正的孩子,因此白瑜并不担心他会暗地里使什么坏。
看白瑜目光转开,小谢承这才吐出一口气。
昨晚他梦见自己抱着白瑜姨姨叫妈妈,还赖在她怀里撒娇,就跟明舒一样,醒来后,他觉得自己很卑鄙,居然想偷了明舒的妈妈。
因此这会儿他既不敢直视白瑜的眼睛,也不敢跟明舒说话,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了。
吃完饭,把东西收拾好,锁上门,一行人便朝大沙头码头去坐轮船。
因为小谢承的父母还没有消息,只能把他一起带上。
虽然不少东西放在了新房子里,但因为要带一些东西回去感谢帮忙照顾土豆饼和鸡仔的雷大姐他们,因此还是大包小包提了不少冻。
当然,相对从京城过来时的样子,他们这会儿可谓轻装上阵了。
江霖买了三张大人的票,三个孩子都不足一米,因此不用买票。
轮船还没有来,通过检查后,白瑜一行人站在港口旁边等待。
今天的天气真是特别好,晴空万里,蓝天仿佛水洗过一般,蓝得让人心醉,大海也是同样的蓝色,放眼望去,海天一色,美得让人窒息。
几个孩子靠在铁栏杆上看水。
突然小家伙兴奋地喊道:“姐姐、哥哥,有鱼。”
念念和小谢承两人十分给面子,立即围过去,只是半条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小家伙不由气馁:“有鱼,刚才有鱼!”
念念看妹妹着急,非常有姐姐范儿的安慰她:“妹妹不急,这里没有鱼,我们回琼州岛看鱼。”
听到琼州岛,小家伙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引开了:“还有螃蟹,哥哥,你看过螃蟹吗?”
小谢承摇头:“没看过。”
小家伙:“那你看过海鸥吗?”
小谢承再次摇头:“没看过。”
小家伙更骄傲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自卑,到了琼州岛带你去看。”
不用自卑……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从哪里学来的词语。
白瑜和江霖,以及白老太三个大人听到,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时至中午,工厂工人下班,下班的工人成了一道风景线。
白瑜跟其他人一样,朝岸上看去,突然间,她瞥到了一个背影。
那背影让她莫名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只见那女人骑着一辆二八杠自行车,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毛衣,长发飘飘,黑色的长裤衬得她双腿笔直修长,显露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
女人身前的位置弄了个车座,里头坐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这会儿她正低头跟小女孩说着什么没,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女人额前的碎发,女人伸手去捋头发,身子因此跟着侧了一下,也让白瑜看清楚了她的面容。
吴孝玉!
吴孝玉捋好头发后,又低下头去和小女孩说话,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小女孩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见状,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眼底的母爱几乎从眼睛里溢出来。
似乎担心孩子被风吹着,她伸手把小女孩的衣领竖起来,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那模样像个极其温柔的母亲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只是白瑜见识过她对待小谢承的样子,冷酷无情,看着小谢承就像看个垃圾一样,对待小谢承更是非打则骂,别说用这么温柔的目光看着他和抚摸他,她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下一刻,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高大帅气,里面穿着白衬衫,外推搭配一套笔挺简洁的黑色西装,头发往上梳起来,看上去十分有气质。
只见男人走到吴孝玉面前,对着她温柔笑了笑,随后吴孝玉从自行车下来,男人骑了上去,接着吴孝玉跳上后座位。
白瑜震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那个男人显然不是谢志民。
吴孝玉这是出轨了?
那小女孩是男人跟其他女人生的,还是吴孝玉跟他生的?
谢志民知不知道自己被绿了?
不过现在不是管她有没有出轨的问题,而是要把吴孝玉给赶紧拦下来,然后问她怎么解决小谢承的事情。
可就在这时,轮船进站了,不等白瑜追出去,那男人踩动了自行车,很快就带着小女孩和吴孝玉,三人消失在人流中。
江霖提起旅行箱,这才发现白瑜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瑜回过神来,下意识朝一旁的小谢承看去,好在几个孩子的注意力还在水里的鱼上面,因此并没有看到吴孝玉。
她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吴孝玉了,她坐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自行车后面。”
她觉得小谢承有点倒霉,摊上吴孝玉这样的母亲,真是太惨了。
江霖秒懂:“我们先上轮船,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白瑜点点头,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和奶奶等一起上了轮船。
小家伙和念念两人之前已经坐过一回轮船,但兴奋丝毫不减。
要不是江霖抱得紧,小家伙真是恨不得飞出去,跟海鸥一起翱翔在海面上。
而小谢承显然是第一回 坐轮船,小小的脸上有着大大的震撼。
浪花拍打船身,带着海腥味的海风迎面吹来,有时候一个大海浪扑过来,浪花溅在脸上,船上的人便会发出一阵惊呼,但那种随风而动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充满了自由和惬意。
白瑜一边注意着几个孩子,一边把刚才看到的告诉江霖:“那男人从打扮来看,感觉不像普通人,应该是事业单位的,难道吴孝玉真的出轨了?”
江霖:“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白瑜:“如果她真的出轨了,那就可以理解她为什么想把谢承丢掉了,只是这女人也未免太狠心了,虎毒还不食子呢,看来我们得加紧找到谢承他爸。”
现在这种情况,找到吴孝玉是没有用的,如果把谢承送回吴孝玉身边,说不定她会再一次把谢承给扔掉,真那样的话,谢承未必会像上次那样,幸运被解救出来。
如今只能找到谢志民,然后把谢承交还给他,这才能保证谢承的安全。
说完,她回头看向双眼亮晶晶看着大海的小谢承,后者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让人不由感叹。
三十个小时后,白瑜一行人终于再次抵达了琼州岛。
看着精神奕奕的三个孩子以及江霖,白瑜不由有些感叹,好像累的人就只有她和奶奶。
孙蔷薇因为两个孩子还小,因此今年没有回南京过年,就留在琼州岛。
不过白瑜走后,她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实在太无聊了,因此知道今天白瑜要回来,她一早就推着两个孩子过来港口等。
看到白瑜一脸疲惫的样子,她眼珠子一转,凑过去道:“你奶奶觉得累我能理解,毕竟年纪大了,可你又为什么一脸疲惫的样子,该不会是你们上船前干了夫妻体力活?”
“……”
白瑜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尤其想到那晚两人解锁的新招式,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过来。
“啧啧啧,真让人羡慕。”
孙蔷薇一看她这个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得更加促狭了。
“…………”
白瑜有些不明白。
她家谢旭东不是把床都摇坏了吗,按道理孙蔷薇应该不用羡慕她才对。
不过这会儿码头人多耳杂,而且还有孩子在身边,白瑜也就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很快就换了话题。
原以为回到家还要收拾房子,毕竟有一段时间没住了,房子又接近海边,肯定有不少地方发霉了。
谁知回到家里,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问才知道雷大姐居然时不时过来帮他们开窗通风,知道他们快要回来了,昨天又带着孩子过来给他们打扫房子。
怪不得人说,远亲不如近邻,能遇到一个好邻居真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白瑜把从京城以及广城带过来的特产分了一下,一部分给雷大姐,一部分给孙蔷薇以及伍师傅,还有其他一些邻居。
当然,给雷大姐是最多和最好,毕竟雷大姐不仅帮她打扫了房子,而且把鸡仔和土豆饼都养得非常好。
土豆饼看到白瑜,就像被遗弃的孩子再次看到父母,又高兴又委屈,一边旋螺桨般摇着尾巴,一边呜呜发出委屈的声音。
不过委屈归委屈,这家伙可没少吃,比他们离开时好像又胖了不少。
雷大姐指着土豆饼跟白瑜告状:“你们才离开不久,这狗就自己跑出去,大半个月没回来,我还以为跑丢了,谁知不久前带了条母狗回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狗崽。”
白瑜震惊。
没想到这才十来天没见,土豆饼就喜当爹了。
相对于土豆饼,雪糕比较高冷,平时不仅能自己抓老鼠吃,因为它长得比较漂亮,身后有不少愿意养它的金主,因此她离开这段时间,雪糕不仅没有瘦了,还差点胖成了一个球。
不过人一胖毁所有,可猫胖了不丑,反而肉乎乎的更可爱了。
这让孙蔷薇直呼不公平。
白瑜让他跟其他男孩一起去玩,他也不去,白瑜只好由着他去,几个孩子有奶奶在一旁看着不会出事。
白瑜这才安心和和其他军嫂一起去找海货。
赶海讲究的就是一个眼疾手快,不过最重要还是要看运气。
白瑜的运气不错,赶在海水涨潮之前,她抓到了两只不小的八爪鱼,十来只被叫做假鲍鱼的笠贝,还有一些海螺,收获满满。
白瑜决定回去把两只八爪鱼带回去,一只做成青椒爆炒八爪鱼,一只做成白灼八爪鱼,到时候蘸酱油吃。
第二种吃法有些人吃不习惯,觉得味道太腥了,刚开始白瑜也吃不习惯,但慢慢就爱上这种吃饭。
白灼最能保持食物的原汁原味,尤其是海鲜,讲究的就是一个鲜美。
假鲍鱼还有个名字叫将军帽,外形和口感都跟鲍鱼很相似,假鲍鱼的肉质非常爽脆,不需要搭配太多的酱料,只要一个简单地加入葱姜爆炒,就能吃到一盘美味鲜香,同时富有弹性的葱爆假鲍鱼。
海螺则是和青橄榄一起做成海螺橄榄汤,这种汤味道独特,鲜美甘醇,同时还有消热解毒的作用。
白瑜带着几个意犹未尽的孩子回到家里,正准备进厨房准备晚饭,伍师傅一家子就过来了。
伍晓棠看上去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人胖了一些,没像之前那样瘦得让人害怕,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可见伍师傅和赵寄秋两夫妻把她照顾得很好。
这会儿她站在院子里,两只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斜着头,哪怕她就站在你面前,她的视线也不在你身上,但也不在任何东西上。
胜在不吵不闹,也没像之前那样自残,算是很大的进步。
伍师傅和赵寄秋两夫妻看上去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不少,眉眼舒展开来,不像之前那样愁眉苦脸的。
赵寄秋怜惜拉着女儿在亭子的椅子坐下:“棠儿如今精神好了一些,我们才敢带她出来走动走动,这一切真是多亏了你们帮忙,要不是你们,我这苦命的女儿如今……”
赵寄秋说到伤心处,眼泪忍不住蔓延上来。
伍师傅赶紧阻止她道:“现在还没过正月十五呢,你可别犯糊涂跑到别人家来哭,可不吉利的。”
赵寄秋连忙把眼泪擦掉,挤出笑容道:“真是对不起白同志,我……”
白瑜摆手:“没事的,赵阿姨,我不太信这个。”
赵寄秋闻言,这才没那么紧张,接着她从带来的包里头掏出一个木盒子,递过去道:“之前承蒙你们照顾和帮忙,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白同志收下。”
木盒子不大,大概巴掌的大小。
白瑜有些不明所以:“赵阿姨、伍师傅,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寄秋看她不收,只好把木盒子打开:“我一个远房侄子最近平反了,当年他们家出事时,我和老伍出手帮过一些小忙,但那孩子一直记在心里,如今他被平反了,又有了工作,便拿出这珍珠来感谢我们,只是这东西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可白同志你不一样,年轻又漂亮,这珍珠佩戴在你身上正合适。”
白瑜看向被打开的盒子,只见里头放着一颗大拇指头那么大的珍珠,珍珠光泽温润,色彩淡雅而纯净,在自然光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白瑜愣了下,随即推辞道:“赵阿姨、伍师傅,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这珍珠你们收回去,回头换成钱,给晓棠姐补补身子。”
赵寄秋:“白同志你就收下吧,这东西不是什么古董,这是我那侄子自己养殖出来的人工珍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值钱。”
白瑜二度怔住了,下一刻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给砸中:“赵阿姨,这是你侄子自己养殖出来的珍珠?”
赵寄秋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脸激动,但还是点头,并把情况解释得更加清楚:“出事之前,我那侄子曾经到江苏省的水产研究所系统学习过如何淡水珍珠的养殖技术,只是他还来不及毕业家里就出事了,他也被送到农场去改造,不过老天对他不薄,在农场时他遇到一个从霓虹国留学归来的长辈,因为两人比较投缘,那长辈又交给了他不少淡水培育珍珠的试验,因此他这次平反后才能顺利进入研究所去工作,主要就是负责养殖淡水珍珠,不过你放心,这珍珠虽然是研究所养殖出来,但也是研究所奖励他的,是合理合法的。”
“还有,我那侄子还说想介绍老伍到研究所给他当帮手,这样一来,以后日子就会好过不少。”
这也是他们为何眉眼没之前那么愁苦的原因之一。
侄子的父母已经过世了,知道他们的情况后,主动提出愿意帮忙照顾他们以及晓棠,如今还提出让老伍去研究所工作,虽然不能转成正式工人,但工资高了不少,关键是有侄子在旁边照顾他们,他们会轻松很多。
以后他们要是走了,晓棠也有人继续照顾,他们也能走得瞑目。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好极了!”
白瑜因为太激动,连说了三个好。
她本就打算以后从事珍珠养殖这一行,只是如今经济还没有改革,她想去找人进行技术研究也别不敢太大张旗鼓,免得引人注意。
没想到现在伍师傅居然有机会进入研究所去学习,以后如果她自己成立淡水珍珠养殖基地,请他过来帮忙,他有很大的可能会答应。
其实珍珠的人工养殖最开始的起源就在我国,只是由于历史原因,导致技术一度失传,为了打破其他国家称霸珍珠大国的局面,我国从六十年代就开始重新淡水培育珍珠的试验,还从霓虹国引进了不少新技术。
上辈子南海珍珠曾经盛极一时,盛名远播海内外,只是后来各种原因,导致南海珍珠从巅峰跌落,而很多国内的珍珠只能沦为珍珠原料出口,而其他国家将珍珠购入再加工后,以成千上倍的价格流入市场。
这是白瑜不想看到的。
因此她想趁着改革开放的最好时机,趁机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珍珠品牌,然后把这个品牌做强做大,从而振兴国内珍珠市场,带领国内的珍珠成为世界独一无二的民族品牌。
她这个想法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就是江霖也没有。
她原本想明年再找机会开始,可没想到机会来得那么快,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伍师傅和赵寄秋两夫妻被白瑜这态度给搞蒙了。
白瑜冷静下来,这才解释道:“伍师傅、赵阿姨,不瞒你们说,我打算以后从事淡水珍珠方面的工作,不过不是进研究所,我想把我国的珍珠卖到全世界去,所以刚才听到伍师傅要去研究所学习淡水珍珠养殖技术才会那么激动,让你们见笑了。”
听到白瑜的话,伍师傅和赵寄秋两人虽然有些吃惊,但冷静一想,高考都恢复了,被抄家的人都平反了,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夫妻两人都是见过大风大雨的人,因此对白瑜的抱负很是赞赏:“巾帼不让须眉,白同志敢想敢做的态度让人佩服。”
白瑜被夸得脸红:“你们别夸我,只是我想着以后若是有这方面的事情,可能还要用到两位……”
谁知,话还没说完,另外一头就传来了念念的哭声。
“呜呜,你放开我……姑姑,救救我……”
白瑜心一颤,回头一看,便看到刚才还在一旁蹲着看蚂蚁的伍晓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大厅门口。
这会儿她抱着念念,神情看上去很是激动,把念念吓得直掉金豆豆。
“念念乖,你别挣扎,姑姑这就过去救你。”
白瑜又着急又内疚,之前看伍晓棠状态不错,而且念念和小家伙都在二楼睡觉,因此她放松了警惕.
可没想到不过一个错眼间,居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要是念念出了什么事情,她怎么跟奶奶交代,怎么跟至今下落不明的二哥交代?
“棠儿,棠儿!你把孩子放下!”
“棠儿,我是妈妈,妈妈在这里,你过来妈妈这里好不好?”
伍师傅和赵寄秋两夫妻见状也是着急得不行,急忙站起来朝伍晓棠跑去。
女儿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情绪失控了,虽然大部分时间认不得他们,但她很乖很安静,顶多就是不理人,医生说可以带她出来走一走,对她的身心健康都有利,他们这才敢带她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才出来就出事了。
念念这孩子他们十分喜欢,当初要不是因为念念跟他们女儿有几分相似,他们心中挂念跑到江家来探望,也不会后面发现女儿的玉佩,更没办法找回女儿。
因此在他们心里,念念不仅是他们喜欢的后辈,还是他们和女儿的小恩人。
这会儿看到女儿抱着念念,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他们真是内疚得不行。
可他们又不敢大声责骂,生怕刺激到女儿,进而会更加伤害到念念,只好一边跑过去,一边轻声哄着她。
可下一刻,伍晓棠的动作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她把念念轻轻搂在怀里,动作有些笨拙、同时又很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宝宝不怕,妈妈在这里……妈妈会保护宝宝的,宝宝不要怕……”
第96章 牛肉大葱饺子
白瑜看到这一幕, 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从何涛的口供中得知,伍晓棠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娃,当时伍晓棠虽然很痛恨何涛, 可对女儿很好, 哪怕第一次为人母, 哪怕被囚禁在地下室那种地方, 但她还是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的女儿。
只是何涛那畜生却当着她的面弄死那个可怜的孩子, 也就是从那开始, 伍晓棠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
白瑜不知道伍晓棠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还是精神错乱, 总之她不敢大意。
念念很乖巧, 在她的安抚下已经停止了挣扎和哭泣, 避免进一步刺激到伍晓棠的精神。
伍师傅和赵寄秋两夫妻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悲伤如潮水疯狂涌过来, 几乎将他们压倒。
他们可怜的棠儿,要不是那个畜生, 他们的女儿如今说不定也有一个像念念这么可爱的女儿, 过着幸福的正常人的生活, 都是那个千刀万剐的畜生。
伍师傅擦了擦眼睛, 慢慢接近女儿:“棠儿, 我是爸爸,你把孩子给爸爸好不好?”
伍晓棠看到伍师傅,却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不仅不把念念交给他,反而抱得更紧了。
白瑜看伍师傅还想上前, 连忙阻止:“伍师傅您最好不要再上前去。”
伍师傅看女儿不认得自己并且害怕自己,眼底的伤悲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赵寄秋也不敢再上前:“棠儿, 你看宝宝很不舒服,你把宝宝给妈妈,妈妈带宝宝去看医生好不好?”
伍晓棠看看她妈,又低头看看被她搂在怀里的念念,不知道是她还记得自己母亲,还是因为担心自己“女儿”。
她迟疑了下才把念念递了过去,声音悲切而无助:“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这一刻,院子里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悲从中来,在那个时候,伍晓棠应该也曾经这样一声声喊着,“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只是她从没等来救赎,反而等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施虐。
赵寄秋含着眼泪把念念抱过来,然后又交给白瑜,这才走过去一把抱住伍晓棠,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下来。
白瑜也觉得鼻子酸涩得不行。
伍师傅和赵寄秋担心再出意外,很快就带着女儿离开了,那颗珍珠他们没有带走,就放在亭子的桌子上。
念念显然是被吓着了,小脸惨白惨白的。
白瑜给她洗了把脸,又给她拿了她喜欢吃的点心过来,然后安抚她:“念念,还要害怕,刚才那个姨姨她不是想伤害你,她是生病了,所以才会把你错认成她的女儿。”
念念嘴里含着一颗糖,脸颊鼓鼓的,听到这话,抬起小脑袋问道:“那她自己的女儿呢?”
白瑜摸了摸她的头:“她女儿生病没了,那姨姨很伤心,因为太想念女儿自己也得了病,你跟她女儿长得有点像,那姨姨看到你,就把你当成她女儿了,不过她没有恶意的,没想要打你,你能原谅她吗?”
念念想起刚才那个姨姨虽然一直抱着她不放,但的确没有弄疼她:“嗯嗯,那姨姨很可怜,念念不怪那个姨姨。”
那个姨姨看不到自己女儿肯定很伤心很难过,就跟她看不到爸爸一样,她好想好想爸爸,不过她不能说,因为她怕奶奶和姑姑知道后会难过。
所以她只敢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地想爸爸。
白瑜闻言,忍不住夸奖道:“念念真是个善良又体贴人的好孩子,姑姑为你刚才的勇敢感到骄傲。”
念念小脸蛋红了起来,摆弄着手里的糖纸。
漂亮的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六色的斑斓色彩,就跟她此时眼底的光芒一样。
小家伙知道姐姐刚才被吓到还哭了,当即抱着念念。
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念念的后背,还有模有样道:“姐姐不怕不怕,我唱歌给你听。”
念念:“谢谢妹妹,但我现在不怕了。”
小家伙:“不,姐姐你要说你害怕。”
念念:“……”
念念:“可妹妹,我真的不害怕了。”
姑姑跟她说了后,她知道那个姨姨没有想伤害自己,而且那姨姨没了女儿,自己又生病了,非常可怜,所以她已经不害怕了。
小家伙卡顿了好一会儿,还是坚持道:“姐姐你要害怕!”
姐姐不害怕她就没办法唱歌歌哄她。
念念看妹妹着急得不行,连忙道:“妹妹不急,我很害怕。”
听到这话,小家伙满足了,拍了拍自己白嫩藕节一般的大腿:“姐姐你躺这里。”
念念很疼妹妹,顺从地躺下,还担心压着妹妹,只敢挨着边。
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边拍着姐姐的胸膛,一边唱了起来:“宝宝睡呀快快睡……妈妈唱个催眠曲,唱一声,宝贝呀……”
白瑜看到这一幕,觉得好笑又温馨。
之前小家伙梦魇,她哄着她给她唱过摇篮曲,没想到她不仅记住了,还用来安慰念念,而且还唱得很好听。
在这之前小家伙没开口唱过歌,因此她压根不知道她居然有一副好嗓音,简单的几句歌词通过她的嗓子唱出来,带着孩子的天真、单纯和干净,让人听着十分舒服,仿佛天籁之音一般。
白瑜很是惊喜。
而念念本来是不困的,躺下来只是为了哄妹妹,但没想到在妹妹的歌声中,她眼皮子越来越重,最终真的睡着了。
江霖回来后,白瑜跟他提了小家伙唱歌好听的事情,江霖也很是惊讶,顿时提出让小家伙给他唱一个。
谁知小家伙却振振有词道:“不行的爸爸,要受伤才能唱。”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受伤的人没有资格听她唱歌。
江霖:“……”
……想听个歌难道还得去受个伤才行?
白瑜被父女俩的模样给逗笑了。
伍师傅和赵寄秋夫妻两人回去后,觉得很不安心,回头又送了一些水果和糖果给念念送了过来。
为了让两位老人安心,白瑜把东西给收下了。
念念虽然受了一些惊吓,但后面没有因此发烧,晚上也没有梦魇,原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伍晓棠身上却发生了让人震惊的变化。
在那之前,伍晓棠可能一天到晚说不到一句话,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浑浑噩噩,偶尔清醒时能倒是能认得伍师傅和赵寄秋,可一旦犯糊涂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见到念念后,伍师傅和赵寄秋本来还担心她回家后犯迷糊,两人一直盯着她不敢放松警惕,谁知伍晓棠回到家后不仅没有发病,还跟赵寄秋说要做衣服给女儿穿。
赵寄秋哪敢让她碰剪刀等东西,这万一扎到她自己,或者一旦发病,这剪刀便成了致命的武器,于是哄着她说自己帮她做,还拿出自己给她做的衣服给她看,伍晓棠可能还记得自己不擅长做衣服的事情,便点头答应了。
谁知这事还没完,伍晓棠又开始担心女儿会被饿着,想去厨房给女儿做好吃的。
这次赵寄秋没有拦着她,而是把材料准备好,不让她碰刀等东西,之后便站在一旁看着,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她还能及时阻止。
原以为以伍晓棠如今的状态,应该什么都做不出来,谁知伍晓棠却成功做出了一盘鸡蛋糕。
看到做好的鸡蛋糕,赵寄秋和丈夫两人再次泪眼婆娑。
不过这次是因为高兴。
伍晓棠没失踪之前很孝顺,经常会下厨给他们做鸡蛋糕,女儿失踪之后,他们好多年不敢做鸡蛋糕,就是怕睹物思人,他们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还能再次吃到女儿亲手做的鸡蛋糕。
白瑜收到伍家送过来的鸡蛋糕也很震惊,她跟伍家两夫妻一样,没想到伍晓棠被刺激了一下,居然还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念念收到鸡蛋糕很高兴,还很礼貌地道谢:“谢谢赵奶奶,我很喜欢吃鸡蛋糕。”
赵寄秋看念念这孩子,越看越喜欢,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顿时看向白瑜的表情变得欲言又止。
她觉得念念这孩子跟他们家十分有缘,之前让他们找到女儿,如今又让女儿开始变好,所以……她要是能收念念做干亲的话,说不定有天女儿的病能好起来也说不定。
可对上念念清澈干净的眼眸,她这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家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收念念做干亲,跟他们沾上关系,完全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拖累念念的名声,想到这,她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白瑜其实看懂了赵寄秋那没说出口的意思,以后她可能有求助伍家,但她不会拿念念去做人情,不过伍晓棠能变好,这也是她想要看到的。
因此想了想,她回房拿了两张念念的单人照送给了赵寄秋。
赵寄秋拿着照片,感动得眼泪盈眶:“谢谢你白同志,谢谢你们!”
接下来白瑜又在琼州岛呆了几天。
这几天里,她趁着退潮时到海边捡了不少漂亮的贝壳,把贝壳清洗干净晾晒后,又去供销社买了胶水和装画相框、厚卡纸等工具,然后把这些东西通通送到了伍家去。
“白同志,这些东西是……”
伍师傅和赵寄秋两人看到这些东西不由有些懵。
白瑜道:“我今天过来是想想请两位帮忙的,我知道伍师傅以前在学校里头教国画,而赵阿姨一手祖传的双面绣无人能敌,两位不管是艺术水平,还是鉴赏水平都是出类拔萃的,如果就此荒废了那岂不是可惜了?所以我想请两位能不能把这些贝壳变废为宝,然后制作成工艺品,当然我不会让两位白忙。”
说着,她把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那出来推到两人面前,里头装的是两张大团结,以及一些肉票和粮票等。
伍师傅这才明白她的意图,连忙把信封推回去:“你这是把我们当什么了,钱你拿回去,东西我们一定给你弄好。”
赵寄秋也道:“就是,没有你们,如今我们一家三口也不能团聚,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拿还能拿你的钱。”
白瑜摇头:“伍师傅、赵阿姨,我这不是客气,而是亲兄弟明算账,我也不怕跟你们坦白,以后我打算走民族工艺品输出这条路,其中包括之前跟你们提过的淡水珍珠养殖,另外还有双面绣,还有用贝壳活着其他东西做成工艺品等等。”
“换句话说,这事情不是一回两回需要你们帮忙,而是一个可以发展成长久事业的事情,因此我不能让你们白忙活,更何况晓棠姐的身体也需要好东西养着,这些钱你们就收下,给晓棠姐买点补身子的也好,给她多做两身新衣服也好,你们要是不收的话,后面我可不敢再找你们帮忙了。”
伍师傅:“这……”
赵寄秋和老伴对视了一眼,道:“那我就做主把东西收下来,感激的话我也不多说,白同志你放心,这东西我们一定给你弄好!”
能遇到白瑜一家子,简直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气。
把贝壳制作成工艺品,他们以前都没有做过,不过艺术都是相通的,他们愿意尝试一下。
更何况就如白瑜说的那样,他们现在手头的确很紧,女儿的病情就是个无底洞,不仅每个月要去医院复诊和拿药,以后有条件了,她还想给女儿进行针灸治疗。
还有女儿的身体亏损得太厉害,十年里头不间断生孩子和流产,让她的身体几乎被掏空了,医生说不好好补起来的话,将有碍于寿命,而这些都需要钱。
她知道白瑜让他们帮忙,不仅仅是看中他们的艺术水平,还想着帮衬他们,这份恩情他们这辈子都还不完!
看他们把钱收下,白瑜也松了一口气:“这事情不宜给外人知道,免得生事端,因此还请伍师傅和赵阿姨两人别往外说。”
等改革开放后,她会把淡水珍珠作为主要的方向,等发展起来后,她还要成立一家跟设计相关的公司,把珍珠做成包包,联合双面绣做成珍珠双面绣耳环,团扇等等。
至于贝壳,上辈子她看过用贝壳做成的贝雕艺术品,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加进双面绣或者珍珠,可以最大限度让作品多样化。
如今珍珠养殖还不能搞,因此她想着让伍师傅和赵阿姨两人先拿贝壳练练手。
伍师傅拍着胸脯道:“白同志放心,我们不会往外说的。”
对于“人心险恶”四个字,他们比任何人更深有体会。
因此像这样的事情,就算白瑜不说,他们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赵寄秋也点头:“白同志你就放心吧,哪怕是我侄子,我也不会让他知道半分。”
白瑜笑道:“以后你们叫我白瑜就好,白同志长白同志短的,听着太客气了。”
伍师傅和赵寄秋两人也跟着笑了,连声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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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二天就要去广城,白瑜亲自下厨给江霖做了一桌子好菜。
今天的猪头肉很不错,白瑜买回来后,小火慢功夫,一点一点把猪肉给烤熟,这么做十分费工夫,又极其考验耐心,不过用这样的方法做出来的猪头肉软烂得不行,加入酸菜一起炖,肉嫩鲜香,肥而不腻,吃起来可得劲了。
虾仁炒韭菜,韭菜自己种的,刚割起来嫩生生的,和虾仁往锅里随便炒两下就可以起锅,吃的就是一个鲜字。
五花肉切成薄片,加点葱姜蒜一起爆炒,炸出油汁后,再把青菜倒进去一起炒,炒出来的青菜绿油油的,菜外层裹着一层油脂,单单是看着就能勾起人的胃口,怎么吃都不会腻。
最后白瑜还做了江霖最爱吃的牛肉大葱饺子,三个孩子都加入了包饺子行列。
念念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包饺子也是,只不过她人小手也小,捏出来的饺子不是口开了,就是东倒西歪。
念念很是沮丧,白瑜见状赶紧鼓励她,说她这个年纪能包成这样已经是很棒了,小姑娘这才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小谢承是出乎白瑜意料的好,他一来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白瑜包,后来又拿了几个念念包坏的饺子皮来做练习,然后才拿新的皮来包。
这一包简直是一鸣惊人,小谢承包出来的饺子又大又饱满,像一个个金元宝一般,看着十分喜人。
白瑜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份眼力和定力,长大之后必定不是池中之物,当然,如果他能摆脱他那个不靠谱的母亲的摧残的话。
小家伙也是兴奋地加入包饺子行列,谁知样样走在同龄人前头的小家伙,这次却遭受了滑铁卢,念念包出来的还能勉强看出饺子的模样,但小家伙的——
搓成汤圆形状的、多边形的、还有更多说不出形状只有饺子皮没有肉馅的。
白瑜看着小家伙包的“饺子”,深深陷入了沉思。
……女儿好像没有继承她做饭的天赋。
不过江霖一点也不嫌弃女儿包的不像饺子,小家伙喂一个,他吃一个,父慈女孝,画面令人“感动”。
几个孩子吃得小肚皮溜圆,还掀起衣服互相比拼谁的小肚子更大,让人看了不由哭笑不得。
孙蔷薇看了不由感叹道:“还是你会带孩子,不说你女儿比我两个儿子聪明那么多,就说这个你带回来的孩子,之前小脸蜡黄蜡黄的,你看这才几天就变得那么水润,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可真长得真好看。”
白瑜也觉得谢承这孩子长得很好看,放在小说里头,妥妥的男主长相,但身世悲惨了一点。
她不知道后世有种小说人设叫做“美强惨”,要是知道的话,便会知道此时的谢承便跟那人设一模一样。
孙蔷薇很是不舍白瑜,白瑜便借机鼓励她继续复习,到时候两人广城见。
之前孙蔷薇对参加高考这事可有可无,可白瑜走后,她顿时觉得琼州岛变得非常无聊,因此还真的认真复习了起来,还时不时把要去广城找白瑜的话挂在嘴边。
这让谢旭东吃了一缸子的老陈醋,想到以后他和江霖两人独守空房,不由一把辛酸泪。
当晚,白老太为了让白瑜和江霖两人可以有亲密空间,把小家伙给哄了过去,还说自己腰疼,因此白老头当晚获得了明舒牌“宝宝睡”摇篮曲一首。
江霖确定几个孩子都睡下了,这才回了房,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孩子都睡了。”
这话仿佛一个暗号,让白瑜下意识就脸红心跳起来。
江霖在她身边躺下,结实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纤细的腰,声音低低道:“上次那个,我们再来一回?”
男人炙热有力的呼吸声吹在耳边,白瑜脸上越发燥热起来,脑子也浮现了很多不该有的画面。
外头突然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汇成了一首曼妙的歌曲。
外面雨水瓢泼,屋里水乳交融。
白瑜紧紧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只觉得太疯狂了。
**
第二天,雨停了,但天阴阴的。
江霖一早起来为一大家子做了早饭,昨天还剩下的猪头肉放到锅里炒一炒,冰冻过的饺子拿出来丢滚水里,再撒几把小青菜,做成水饺子。
江霖把早饭做好,这才上楼来叫白瑜起床。
白瑜腰酸背痛,想到昨晚的疯狂,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瞪得江霖心再次痒痒的。
想到很快要分开,两人心里都十分舍不得,恨不得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小家伙等到上了轮船,看到爸爸还在岸上,不由着急得快哭了:“爸爸,爸爸还没有上船!”
白瑜抱着她:“妈妈要去广城上学,爸爸在这里有工作,去不了,等他有空了,就会去广城看我们。”
小家伙这才反应到爸爸不跟他们去广城,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家伙从出生后就很少哭,哪怕是打针吃药,也不见她掉金豆豆,可这会儿她哭得十分伤心,小身子朝外拱去,想去拉江霖上船。
白瑜听她哭得撕心裂肺,心里一阵难受:“宝宝乖,爸爸很快就过来看我们了。”
平时小家伙一哄就好,可这次不凑效了,小家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水汪汪的眼睛招人怜惜极了。
江霖站在岸边看着这一幕,鼻子一阵酸涩。
以往他离开京城,三房的人从不会为他送别,老爷子有意培养他的独立性,更不会给他送别,因此这些年来,他独来独往,从不知分别的滋味。
可这一次,看到妻子眼里的不舍,和哭得泪眼汪汪的女儿,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离别的滋味。
直到轮船远去看不见身影,江霖还直直站在那里,眺望着那看不到的身影。
谢旭东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别看了。”
部队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江霖不得不收回视线,毅然转身离去。
谢旭东没想到他说走就走,赶紧三两步追上来,调侃道:“刚才你眼睛红红的,该不会是想哭吧?”
江霖扭头,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孙蔷薇昨天说她也想考去广城,到时候带着两个孩子跟白瑜在广城会合。”
谢旭东:“……”
接下来小家伙都很粘着白瑜,仿佛生怕妈妈也离开自己。
白瑜也宠着她,去哪里都抱着她。
这次回广城,白瑜把土豆饼和雪糕一起带上了,当然几只会下蛋的鸡也没落下。
几只鸡关进鸡笼里,雪糕则骑在土豆饼身上,土豆饼还帮忙拿旅行袋,这画面看得众人啧啧称奇,还有人觉得土豆饼十分有灵性,想拿钱跟白瑜买。
白瑜自然是不肯。
到了广城,屋里的东西又蔓延了一层灰尘,好在屋里并没有人进来,东西也没有丢。
白瑜和奶奶把房间打扫后,为了安抚小家伙受伤的小心灵,给她做了枣糕。
枣子是孙蔷薇给的南京特产,肉厚核小,又肥美又甜腻,白瑜把枣下锅煮,煮到七八分熟的时候捞起来去皮去核,然后把枣肉捣成泥,再加入鸡蛋白糖和糯米粉,搅拌均匀后再放到蒸笼去蒸。
枣糕不难做,但要做得好吃,也是很考验手艺的。
白瑜做出来的枣糕香糯松软,终于成功让小家伙再次露出了笑脸。
第二天,白瑜把带过来的特产分出来,拿了一些去拜访危汉毅的妻子。
危汉毅的妻子个子小小的,但说话嗓门却很大,人也很热情。
在她的帮忙下,工匠师傅推了其他的活儿,先给他们整修浴室和厕所。
不过在工匠师傅上门前,白瑜把屋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敲了一遍,看还没有其他地方也藏了黄金。
事实证明,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
倒是工匠师傅看到被砸得到处都是坑的厕所和浴室,陷入了沉思。
等浴室和厕所整修好,也到了开学的时候。
第97章 糖炒栗子(改错别字)
担心小家伙有离别焦虑症, 又会像上次那样大哭不停,因此白瑜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
小家伙其实还是很懂事的,上次是猝不及防, 心里一下子接受不了, 可这次白瑜给她说了很多, 虽然分别前她还是有些小沮丧, 但没有再哭闹。
看奶奶一个人带三个孩子, 白瑜本想请个人给她分担一下, 但一来时间紧急, 靠谱的人不好找, 二来奶奶也不希望她多花钱。
好在三个孩子都非常乖巧。
谢承和念念两人都能自己穿衣服, 小家伙还不会, 但念念是个好姐姐,会帮她穿衣服, 三人吃饭都不用人喂,更不用拿着碗勺在后面追着他们吃饭, 中午会乖乖去睡觉, 睡觉起来三人就在院子里玩躲猫猫。
为了让三个孩子能更省心一些, 白瑜一大早起来做了一些糖炒栗子, 又在前两天就做了沙包和毽子, 以及飞行棋等玩具,让他们可以消耗体力。
几个孩子还没起床,白老太亲自把白瑜送到门口:“你就放心去上学吧, 家里你就放心交给奶奶。”
白瑜伸手抱了抱奶奶:“谢谢奶奶,要是没有你,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学校不远, 万一有事情您就让人去学校找我,外语系77级三班白瑜。”
白老太假装嫌弃她啰嗦:“知道了,快走吧,年纪轻轻比我这个老太婆还啰嗦。”
“……”
白瑜顿时哭笑不得,她居然被奶奶嫌弃啰嗦。
不过担心等会儿小家伙起来会舍不得自己,白瑜也不敢耽搁,赶紧背起军挎包,提着昨晚就打包好的旅行箱朝中大走去。
中大外语系成立于一九二四年,哪怕是那十年,也没有中断教学,而是持续为国家输出高层次的外语人才,在外语教学方面有着十分成熟且卓越的经验。
除了英语,还有法语和德语,以及俄语等其他外语,只不过之前没有恢复高考,招生人数并不算多,而白瑜他们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入学的学生,迎新场面十分热烈。
除了送自家孩子过来上学的,还有不少本地人早早就过来围观,亲自见证这难得一见的盛况和历史时刻。
白瑜原本想低调点从门边直接进去,但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里都大家关注的重点。
她刚走过去,一行人的目光就犹如聚光灯一般齐齐看过来。
今年录取的新生有一大部分是知青,这些知青下乡后每天风吹日晒,皮肤都不是很白,可白瑜站在那里,白得让人晃眼睛,她的皮肤宛如刚剥了壳的荔枝,又白又嫩。
当一个人太美时是会让人产生距离感和压迫感的,此时白瑜就给人这种感觉,大家虽然觉得她很美,却不敢轻易上去问她是哪个系的新生。
有些男生连看都不敢看她,红着脸看着地面,心里却祈祷着眼前的美人是自己系的新生。
“这位女同学你好,你是来报到的新生吗?”
一个身材瘦小,长相跟猴子很像的男生“嗖”的一声蹿到白瑜面前,露出一口白牙灿烂地笑问道。
白瑜被吓了一跳。
只是不等她开口,一个长相落落大方的女生就走了过来:“猴子,你不要吓着人家新生,女同学你好,我是外语系76届的林红梅,让我猜猜,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我们外语系的新生吧?”
白瑜:“师姐你好,我是英语系新生,我叫白瑜。”
林红梅一脸吃惊的样子:“你就是白瑜?!”
白瑜愣了下:“师姐认识我?”
林红梅:“何止我认识你,整个外语系的人都知道你的大名!你以及另外一个女同学景菲是这次录取考生里头唯二两个英语考了满分的学生,大家都在讨论你们俩是何方神圣,只是没想到白师妹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其他人看到,肯定要震惊得下巴掉落一地!”
白瑜:“……”
那个被叫“狗子”的男生叹气道:“什么时候我们土木工程系能来几个师妹?我们土木工程系都是一班臭烘烘的大老爷们。”
林红梅听这话笑骂道:“你还好意思嫌弃别人,你自己不就是个臭烘烘的臭男人!”
“猴子”笑着讨好道:“对对对,我就是臭男人,你是香女人!”
林红梅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白瑜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暧昧,觉得很有趣。
对上白瑜的眼神,林红梅的脸更红了,咳嗽了一声道:“白师妹,我带你去报名,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学校。”
“好,那就麻烦林师姐了。”
白瑜应了声好,正好弯腰把行旅箱从地上提起来,但林红梅已经先她一步把行旅箱给提了起来。
林红梅掂了掂行旅箱,有些惊讶道:“白师妹,你怎么只带了这么少东西过来?你是本地人吗?”
虽然脸盆和被褥这些东西都是由学校免费发给学生的,但毕竟要在学校呆一个学期,要用到的东西很多,一个行旅箱可不够用,更别提这行旅箱提起来轻飘飘的,感觉里头还没装满。
如果白瑜是本地人的话,那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同城要回家拿东西方便多了。
白瑜摇头:“不是本地的,不过我丈夫在部队里没空带孩子,因此我把孩子带到广城来。”
这话信息量很大。
林红梅闻言怔了一下,下一刻再次惊吓掉了下巴:“白师妹,你居然结婚了?!而且连孩子都有了!”
很多女人生了孩子后身材会变形,就算没变形,可身上的气质也会跟没结婚的姑娘不太一样,但白瑜看上去太年轻太漂亮了,身材凹凸有致,比她这个没结婚的人还要好,要不是她自己提起来,她打死也想不到她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白瑜顺着人声往后望去,就见门口突然多了一辆四门五座的212绿军装吉普车。
这年头有一辆自行车都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更别说是吉普车,就好比后世突然出现一辆超跑或者私人飞机,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的天啊,那就是吉普车吗?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也是,也不知道坐在里头是什么感觉?”
“我更好奇是什么人能坐着吉普车来上学?”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吉普车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子年约十八九|岁,身穿一身掐腰白色长袖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大红色皮外套,脚下蹬着高跟鞋,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越发高挑纤细。
只见她拨了拨烫过的卷发,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大门的牌匾道:“二哥,我们终于到了。”
接着一个跟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人也从车里走了下来:“真不明白你,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跑来这边上大学,我们家那边又不是没有好的大学,也就爸妈才会这样惯着你。”
女子扭头朝男人做了个鬼脸:“什么一个女孩子,广城有二哥,还有二姨和姨丈,你们都会照顾我,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男人一脸宠溺:“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快把东西给拿下来吧。”
说着他绕到后座,想放在回头的行旅箱拿出来,抬眼间却瞥到了站在人群里头的白瑜,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整个人僵住了。
一股电流从头盖骨流窜全身。
一眼万年。
白瑜对上男人的眼眸,很快就把视线移开,对林红梅道:“林师姐,我们走吧。”
她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身份,不过她可以肯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对方的行为在她看来,实在太高调了。
林红梅倒是有些意犹未尽,一边提着旅行箱跟上白瑜的步伐,一边道:“也不知道那位新生是何方神圣?”
白瑜:“不知道呢。”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很快就知道了女子的身份。
女子看她二哥怔怔看着人群,不由好奇道:“二哥,你在看什么?”
景炀这才回过神来,而人群里的女子早也没了身影。
他很想打听刚才那女子的名字,只是这会儿这么多人注视着他们,他一时间不好开口。
不过看那女子的样子好像也是这届的新生,刚好他妹妹也是新生,以那女子那么出色的外表,以后向景菲打听对方应该不是难事。
想到这,景炀摇了摇头:“没看什么,我们动作快点。”
女子也没太在意,拿着录取通知书朝迎新处道:“你们好,我是77级外语系新生景菲,景色的景,人间四月芳菲尽的菲。”
景菲!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了过来了。
等景菲走后,围观的人这才纷纷议论了起来。
“外语系真是不得了了,一下子来了两个超级大美女。”
“大美女还是其次,你应该不知道吧,这两人高考的英语都考了满分!”
“我的天啊,满分!她们到底是怎么考的,要是让我考,我怀疑我三十分都没有。”
“话说回来,你们觉得两个美人,谁更胜一筹?”
“这还用说,肯定是那个叫白瑜的啊,虽然她的打扮没有那个叫景菲的那么时尚,但她就犹如一朵深谷幽兰,素雅、高洁,哪怕不与世间争艳,也没有人能够忽视她的美。”
“我也觉得白瑜更胜一筹,景菲当然也很美,可一旦两人站在一起,我的眼睛就忍不住往白瑜身上看。”
“我也是……”
白瑜不知道大家的议论,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里。
在林红梅的带领下,她先去报了名,领了被子和脸盘等东西。
林红梅十分热情,一边走还一边给她介绍学校的风景,各个办事处的具体方位,之后才把她领到宿舍去。
白瑜本来想请她吃午饭作为感谢,但林红梅没答应,说她还有去迎其他新生,白瑜想着来日方长,也没就没强求。
白瑜以为自己是来得算早的人,不想还有人比她来得更早。
宿舍有个高挑的短发女生,白瑜自认自己身高已经不矮了,不想对方比她还高半个头,加上她身材有些魁梧,乍一看还以为是男生。
不过当她回过头来,白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好英气的女生!
女生性子也很爽朗,不等白瑜开口就主动打起了招呼:“你好,俺叫高胜男,是数学系的。”
白瑜:“你好,我叫白瑜,是英语系的,听你口音好像是东北那边的人?”
高胜男点头:“对,俺爸俺妈叫俺来学校说话不要俺俺俺的,怕俺被人看不起,但俺这口音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啊。”
白瑜笑道:“没事的,哪个地方的人说话都有自己的口音,除非是要做播音员之类的工作,否则我觉得有自己的口音也挺可爱的。”
高胜男看她眼神真诚,而且脸上也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一下子就喜欢上白瑜这个新舍友,还主动帮她把行旅箱等东西提进来。
宿舍不算大,但放了五张床,上下铺,换句话说,一个宿舍住十个人。
不过白瑜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这年代的住宿条件就这样,更何况她平时在宿舍呆的时间不多,因此条件好坏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不过基于中午或者偶尔会在这边住宿,所以选择一个好的上下铺是非常重要的。
白瑜很喜欢高胜男直率的性格,想了想,便选了高胜男上铺的位置,以高胜男的性子,平时让她帮忙看守她的东西,她应该不会拒绝。
接下来,宿舍其他人也陆续过来了。
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而且作为恢复高考第一届的新生,大家兴致都很高,聊得十分热闹。
经过一番自我介绍后得知:宿舍十个人,有五个是外语系的,剩下五个人,高胜男是数学系的,两个是中文系的,还有两个是历史系。
其中年纪最大的三十五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年纪最小的十八岁,刚上完高二,原本以为要下乡去当知青,谁知国家恢复高考了,她连忙报考,没想到一举就考上了,运气非常不错。
当宿舍的人知道白瑜已经结婚并有孩子后,跟林红梅一样,都十分震惊。
年纪最小的郑玲玲一脸惊讶:“你长得那么漂亮,你居然那么早结婚了?”
白瑜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谁规定长得漂亮就不能早结婚的?”
郑玲玲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年纪最大的林岚芳看她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了,开口帮忙解释道:“就是觉得你看上去不像是已经结婚并生了孩子的,还有你是京城人,我听说大城市现在已经开始鼓励晚婚晚育,而且你还考了闽省第一名,英语满分,这么好的未来,要是换成是我,肯定不会那么早结婚。”
她是没得选择。
她人长得没有白瑜好看,也没有那么好的家世背景,要是当初不选择嫁人的话,她就要去下乡当知青,可当知青还不如嫁人呢。
就她身边下乡的女知青们,都很后悔去下乡,下乡学不到东西不说,还天天要下地干农活,一个两个晒得又黑又丑,她们一开始下乡还以为很快就能回来,可有些下乡十年了,遥遥无期,最终和男知青在当地结婚了。
更惨的便是那些去到穷山沟的地方的女知青,据说有部分人被当地的二流子欺负,连清白都保不住。
她觉得白瑜有点傻,这么早就结婚了。
不过看她傻白甜的样子,说不定是被哪个渣男给骗大了肚子,才不得不嫁给对方,想到这,她对白瑜的观点又差了几分。
她是个三观非常正的人,平时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不自爱的女人。
“我觉得早婚也好晚婚也罢,不是到了年纪就应该结婚,而是遇到合适的人才会心甘情愿走入婚姻的殿堂,我丈夫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我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
白瑜觉得林岚芳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不过再看时,她又恢复成之前笑眯眯的样子,她便没放在心里。
郑玲玲还没有对象,听到这话,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白同学那么优秀,丈夫同样那么优秀,真让人羡慕。”
她希望以后自己也能遇到一个优秀的男士。
林岚芳看白瑜当着大家的面就夸自己的丈夫,心里越发认定她不自爱。
除了林岚芳,宿舍还有另外两个也结了婚,但一个刚结婚不到半年,如今还没有孩子。
剩下六个人除了郑玲玲和高胜男两人是明确没有对象的,剩下四个都语焉不详的样子。
白瑜猜测她们可能有对象,或者曾经有对象,但因为高考的原因,和对象没能考到同一个地方,或对象没有考上等各种原因,导致恋情不明朗,因此不愿意对外人提起自己的事情。
不过她对别人的事情向来不好奇和八卦,因此并没有穷究根底。
大家把自己的东西摆放好后,又合力一起把宿舍打扫干净,白瑜这才提出要回去家里住。
大家听到她要回家住,又惊讶了一回。
白瑜只说自己跟学校申请过了,因为孩子太小,所以平时可以不用在学校留宿。
参加第一届恢复高考的考生有像林岚芳这样的中年人,也有像郑玲玲这样刚高中毕业的,还有不少大着肚子来上学的,因此大家听了白瑜的解释后,很快就释然了。
因为白瑜没说自己买了房子,毕竟这年头能在广城买得起房子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林岚芳下意识就以为白瑜为了照顾孩子在附近租了房子住,心里越发觉得她蠢。
从宿舍出来,白瑜就飞快朝家的方向赶。
从报社离职后,她还没跟小家伙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虽然才半天没见,但她思女心切。
只不过她还没出学校,就被叫到主任办公室去,主任当场交给了她一个任务——
“三天后,学校会举行新生开学典礼,学校想让你作为这一届的学生代表上台演讲,你可愿意?”
白瑜怔了下,随即点头接受了任务:“我愿意,能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好好准备。”
主任对她这态度十分满意:“那我们就期待白同学精彩的演讲。”
从办公楼出来,白瑜又遇到了那个从吉普车上下来的女子,只不过这次她身边跟了一个黑瘦切矮小的女生。
白瑜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正好一班新生从她们中间走过去,两人错身而过。
“景菲,我听我姑姑说,新生开学典礼上,学校会选一个学生做为学生代表,你成绩那么好,英语又是满分,更重要的是,你人长得那么漂亮,我觉得学校肯定会选你!”
朱冬妮看着景菲,语气讨好道。
景菲心里很高兴,但脸上却表现得很淡定:“这话你可别往外说,要是最终没有选我的话,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朱冬妮陪笑道:“你放心,我嘴巴紧得很,肯定不会往外说,不过我觉得你就是学生代表的不二人选,除了你,还能有谁能胜任学生代表这称号?”
景菲被夸得通体舒畅:“我记得你想去买雪花膏,我那里正好多了一罐,就给你用吧。”
朱冬妮眼睛一亮,嘴巴却道:“这不好吧?”
景菲摆摆手:“你我以后就是同学加舍友,一罐雪花膏而已,不用跟我客气。”
朱冬妮笑得牙床都露出来了,又绞尽脑汁说了一大堆好话。
从学校出来,白瑜去菜站和肉站买了菜和肉,接下来两天她都不用去学校报到,可以呆在家里陪奶奶和孩子。
回到家里,小家伙正在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丢沙包,别看她人小个头不高,但力气却不小,胖乎乎的小手拿着沙包一扔,居然稳稳扔在了谢承身上,当然这跟谢承放水有关系。
不过小家伙可不懂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砸中了人,于是咯咯笑了起来。
白瑜看她玩得这么开心,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刻,小家伙瞥到她的身影,当场就给表演京剧变脸,小嘴一瘪,小鼻子一吸,用行动表明——我要哭了。
白瑜顿时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她的性格像了谁,她跟江霖两人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比较内敛,可这小东西却像个小戏精,小小年纪鬼灵精怪不说,各种表演还信手拈来。
小家伙看妈妈没有立即过来哄自己,眼泪顿时憋了回去,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卖乖道:“妈妈,宝宝好想你!”
白瑜把她抱起来,在她脸上大大亲了一口:“妈妈也想你。”
一旁的谢承和念念两人都羡慕地看着这一幕。
说起来两人都是小可怜,都被自己的母亲给抛弃了,白瑜可以给他们吃好喝好,尽可能照顾他们,但在母爱这方面,她也有心无力。
毕竟母亲这角色没有人能替代。
白老太看她这么快回来,不由奇怪:“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用上课吗?”
白瑜:“接下来几天都是新生报到时间,几天后举行新生开学典礼,典礼后才开始正式上课,对了,我们系主任让我作为学生代表,到时候在新生开学典礼上去台上演讲。”
白老太对这些东西不懂,但听说孙女被选为新生代表,心里也高兴得不行。
小家伙眼珠子转了转,抱着妈妈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妈妈真棒!”
白瑜再次成功被小家伙给逗笑了:“这是谁家的贴心小棉袄啊,怎么说话这么甜?”
小家伙:“妈妈家的!”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撒下来,一屋子的欢声笑语。
接下来三天,白瑜都呆在家里准备开学典礼要用的演讲稿子,稿子准备好后,她也没闲着,而是继续学习英语。
她这次能考满分,是因为她占领了先机,比别人提前知道了高考要恢复的信息,从而提前两年来准备,如果她跟其他人那样,都是在去年才知道,她未必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她厉害的人比比皆是,她可不能因为考了一次好成绩就懈怠下来。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新生开学典礼这天。
白瑜一早起来,给自己梳了一个高马尾。
小家伙趴在一旁看妈妈打扮,嘴巴跟抹了蜜一般:“妈妈好看!”
念念也跟着夸奖:“姑姑好看。”
连白老太也觉得白瑜头发这样绑很不一样,看上去很有精神。
在一声声夸奖中,白瑜差点迷失了自我。
而此时,322号宿舍里,气氛却有些紧张。
尤其是朱冬妮,时不时就往门口的床位看去,在看到景菲抿成一条线的下颌线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旁边的舍友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笑着打趣道:“冬妮,你怎么今天起床后一直在偷看景菲?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景菲的事情吧?”
“……”
朱冬妮顿时感觉膝盖中了一枪,又觉得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烦人得很。
看景菲走出了宿舍,她赶紧追了出去:“景菲,那个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景菲冷冷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朱冬妮:“…………”
她姑姑在外语系负责办公室的卫生打扫,那天她跟自己说她听到学校要从从新生里头选一个当学生代表,还提到了景菲的名字,所以她才拍着胸脯跟景菲说她一定会被选中。
谁知半路跳出了个程咬金,学生代表的人选不是景菲,而是变成了一个叫白瑜的女生。
景菲知道后,当场脸色就黑得跟锅底一样,并从昨天开始就不再跟她说话。
她觉得这事情根本不能怪她,又不是她出尔反尔,是学校不选景菲,她能有什么办法?要怪也怪她自己技不如人!
再说了,她觉得景菲这人太小鸡肚肠,而且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每次她用鼻孔看自己的时候,她就很想把手指插到她鼻孔上去!
不过这会儿她还得继续讨好对方:“我打听过了,学生代表的人选被一个叫白瑜的女生给抢走了,她也是我们英语系的新生。”
景菲顿了下,才开口道:“她是几班的?”
朱冬妮看她终于愿意搭理自己,心中一喜,赶紧应道:“三班的,住在333号宿舍,就是走廊尽头最后那一间。”
景菲劲直往前走,没有再搭话。
不过朱冬妮一眼就看出她其实很在乎“白瑜”这个人,于是把打听回来的消息一股脑给倒了出来:“我打听过了,这个女生是闽省高考第一名,英语成绩跟你一样都是满分,听说她已经结婚了,嫁了个没用的男人,如今在广城租了个房子住,一边上学还要一边照顾孩子,所以这人哪怕成了学生代表,也跟你没得比!”
听到这,景菲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斜斜昵了她一眼:“这些消息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不会又是你从你那个给人扫地的姑姑那里知道的吧?”
她还以为那个叫白瑜的女生有多了不起呢,却没想她早早就结婚了,而且还嫁了个窝囊废,这样的女生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竞争对手?
朱冬妮听到她的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僵硬扯着嘴角笑了笑:“不是我姑姑告诉我的,是我从她同宿舍的人那里打听来的。”
为了打听到这些消息,她还分出去了半罐雪花膏,心疼死她了。
景菲从鼻孔哼了一声,没再吭声,但也没再反对朱冬妮继续跟在她身边。
白瑜先回了宿舍,宿舍的人看到她的打扮,都眼前一亮。
“你这发型我还是第一次见,看着真精神!”
高胜男虽然自己是短发,但这不妨碍她欣赏其他女生的长发。
郑玲玲狠狠点头:“真好看,我下次也要梳这个发型!”
白瑜笑道:“哪用等到下次,今天就可以,这个发型叫高马尾,只要扎得够高够紧就可以了,没什么技术难度。”
郑玲玲再次眼睛亮了起来:“可以吗?这样会不会……”
她本来说这样会不会抢了白瑜的风头,可对上白瑜那张美艳无比的脸,她觉得自己说的就是废话。
不是谁绑个高马尾都可以像白瑜那么漂亮!
不过宿舍的女生看白瑜不在意,除了短发的,以及林岚芳,其他几个人都学白瑜扎起了高马尾,还别说,扎起来可真精神。
郑玲玲:“要我说,这高马尾以后就是我们333宿舍的宿舍发型!”
听到这,其他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只有林岚芳,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觉得那什么高马尾的发型很不“检点”,辫子扎得高高的,还在脑后勺甩来甩去,这不是明摆着想吸引男人的目光吗?
可她没想到宿舍其他人却学着白瑜扎起了这个发型,更没想到的是,扎完后,其他人看上去比之前精神很多,这样一来,便衬得她灰头灰脸的,而且宿舍其他长发的人都扎了高马尾,只有她一个人不这样做,好像显得她很不合群。
她觉得白瑜这人就是多事!
还有一件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的事——白瑜居然成了学生代表!
作为第一届恢复高考的学生代表,这可是要被载入学校史书的,听说学校还喊了报社的人过来采访和拍照,她越想心里越不得劲。
九点钟,大家准时来到学校运动场。
三月的天气风和日丽,春风徐徐。
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校长走上讲台给大家做了致辞,鼓励大家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好好学习,努力报效祖国!
同学们被鼓舞得心中一片火热,尤其是一些中年人,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天知道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回到校园,可国家浩荡,最终让他们等来恢复高考的消息。
此时此刻,哪怕脚踩着校园的土地,他们心中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白瑜同样被这样的气氛给感动到了。
在其他领导都做了致辞后,才轮到白瑜这个学生代表。
白瑜一走上讲台,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
“她就是学生代表?这也长得太漂亮了吧?”
“她来新生报到那天我见过她,当时惊为天人,现在再看,我觉得她好像比那天更好看了。”
“长得好看、成绩还那么好,老天爷还能再不公平一点吗?”
在一阵阵议论声中,景菲捏紧了拳头,双眼紧紧盯着台上的人。
该死的朱冬妮!
她怎么没告诉自己这个叫白瑜的人长得这么好看!
她向来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这次本来父母是让她报名家里本地的大学,可她一意孤行跑来广城,为了让父母开心,她特意打电话回去说自己被选为学生代表。
结果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解释这事情,还有二姨跟姨丈他们在单位里夸下海口,可如今……
但凡白瑜长得丑一点,她心里都会好受一点。
可偏偏白瑜长成这副模样,让她心里不由升腾起一股“既生瑜,何生亮”的怨念。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做出任何不合适的举动。
这可是恢复高考后的首届新生开学典礼,不仅报社的人在看着,整个社会的人也在关注着,只要没有失去理智,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刻闹事。
因此演讲进行得很顺利。
这天之后,学校无人不知白瑜的名字,跟她的名字一样出名,还有高马尾。
走在中大的校园里头,随处可见高马尾,这也成了中大一个漂亮的风景线。
开学典礼之后,便正式进入学习阶段。
第一届恢复高考,很多东西都很匆忙,因此这一届并没有进行军训,据白瑜所知,军训是在79年之后才在部分高校慢慢实施起来的。
白瑜作为学生代表发表讲话的照片上了报纸,因为出色的外表,报社特意把她的照片放在显眼的地方,彰显新一代的学生风采。
白瑜买了一份报纸回家,小家伙看到妈妈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惊讶得不行。
白老太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最后还把报纸给藏了起来,说要一代代传下去,这话再次让白瑜哭笑不得。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作为第一届恢复高考的学生,大家都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在课堂上求知若渴,下了课后也没有一丝松懈,晚上宿舍关灯后,还有不少人躲到厕所去学习,卷得不得了。
而老师们也十分的负责,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知识都通通教给学生,学校的学习氛围特别好。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和矛盾,只是这不影响大家求知的心。
很快到了周五。
上完课后,白瑜收拾好东西往校门走去。
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到江霖,她很想他。
可从这边过去琼州岛,坐船需要三十个小时,这就意味着她坐船到琼州岛,两人见面一两个小时,她又得马不停蹄坐船回来,这样太累了。
虽然他办公室里头有座机,可那是工作用的,她也不能随便就打过去,安装私人电话还要到明年。
想到这,白瑜不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眼前的光线突然一暗,一个低沉的男音接着响起——
“同学你好,我叫景炀,虽然有些冒昧,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吃个饭?”
白瑜抬起头来,对上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脸,男子五官俊挺,还有一双仿佛会微笑的眼睛。
她下意识蹙了蹙眉:“不能!”
第98章 鲈鱼蒸蛋
别说现在是七十年代末, 大家还很保守,就是放到后世,这样贸然请人吃饭的行为, 在白瑜看来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油腻。
而且这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似乎一点也不陌生, 显然是知道她的名字, 或者打听过她, 说不定他还是故意在这里等她出来, 想到这, 白瑜眼神更冷了几分。
她对于没有边界感的人都没有好感。
说完, 她越过对方扬长而去。
“……”
景炀想过自己会被拒绝,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而且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在军区大院里头也是独一份的优秀,而钟情他的姑娘他两只手指都数不过来, 只要他愿意,多的是愿意跟他一起吃饭的人。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遭遇滑铁卢。
不过他嘴角很快就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种被人拒绝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品尝, 感觉还不赖嘛。
下一刻, 景菲就冲了过来:“二哥, 你跟白瑜那女人在说什么, 她是不是故意接近你?”
景炀剑眉蹙了蹙:“我跟她说了什么没必要告诉你, 倒是你,怎么好像对那位白同学很有意见?”
虽然平生第一次被人拒绝的感觉很特别,但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因此景炀没打算把刚才的事情告诉自己妹妹。
这话听在景菲耳朵里,便以为白瑜果然是故意接近她二哥:“对她有意见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二哥,别说我没提醒你, 那女人不是个好人,而且她已经结婚了,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我劝你最好都收起来。”
从朱冬妮打听回来的消息知道,白瑜那女人很不安分,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能让白瑜接近她二哥!
至于她二哥那点小心思,是她前几天回二姨家发现的,她发现二哥不仅收藏了有白瑜照片那张报纸,还另外买了一份报纸把白瑜的照片给剪了下来。
男人果然都是肤浅的动物。
不过她觉得只要自己把白瑜的真面目告诉二哥,他一定会厌恶白瑜那女人。
“……”
这话听在景炀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景炀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景菲你刚才说什么,你说那位白同学已经结婚了?”
景菲点头:“没错,不仅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
景炀看着妹妹,想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他失败了。
他觉得老天爷在玩弄他,他二十五年的生涯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子动心,结果对方不仅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她怎么可以和其他男人结婚?
在他心里,白瑜宛如白莲一般圣洁无暇,可她却让自己被其他男人给玷污了!
景炀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怒火!
景菲看她二哥脸色变幻莫测:“二哥,你在想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对白瑜那女人还没有死心吧?”
景炀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走了。
“二哥!二哥!”
她以为二哥是特意过来接她回二姨家,没想为了个女人把她扔在这里。
景菲看着二哥离去的背影,气得跺脚。
白瑜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里。
今天下课时间比较早,她便顺便去菜站把晚上要吃的菜给买好。
她和奶奶商量过了,如果她下课时间早于下午四点钟,便由她去买菜,要不然就由奶奶去买。
菜站虽然不远,但家里有三个小孩子在,带过去不方便,单独放他们在家里又不放心,虽然他们都很乖巧,可奶奶每次去买菜都是冲着去,跑着回来,生怕她不在家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意外。
白瑜挺怀念后世的外卖,什么都能送到家门口。
买好菜类,她又转到对面的肉站去。
猪肉所剩无几,就剩下一些大家不太喜欢的猪大肠,当然大家不喜欢吃不是它味道不好,而是做起来太费工夫了,白瑜没得选择,便把剩下的猪大肠给拿下了。
当她正准备离开时,就见肉站拉进来一批新鲜的鲈鱼,就见工作人员把桶里的鲈鱼倒到大水盆里去,大概有七八条,鲈鱼个头很大,活蹦乱跳的,无论是清蒸还是油炸都会很鲜美。
“麻烦给我那条最大的鲈鱼。”
这么好的鲈鱼白瑜肯定不能放过,飞快转身朝大水盆跑去。
只是她的话还来不及落地,她就被人用大屁股撞了一下,差点跌坐在地上。
那个故意撞了她一下的大妈看也不看她,指着那条最大的鲈鱼对工作人员道:“我要这条最大的鲈鱼,赶紧给我称!”
这就不能忍了。
白瑜冷声道:“这位大婶,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故意用大屁股撞的事情,但先来后到这个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条鲈鱼是我先看中的。”
周围的人听到白瑜的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
大妈恼羞成怒,骂了众人一声后立即扭头瞪着白瑜,手指几乎戳到白瑜脸上:“小贱蹄子,你说谁呢?”
白瑜:“说你啊,老贱蹄子!”
“啊哈哈哈……”
围观的人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妈脸涨得跟猪肝色一般,上前就要来扯白瑜的头发,白瑜身子一偏,大妈扑了个空,整个人差点扑在地上,这让她更为恼火。
她身材涨得很肥壮,在这年代,这种身材很少见,她占着身高优势站起来还想对白瑜动手,只是不等白瑜出手,就见她脚下一滑,只听“嘭”的一声,她整个人如同一只四脚朝天的母猪一样躺在地上。
“?”
白瑜对她的一系列操作叹为观止。
“哈哈哈,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倒霉的人。”
“亏她有一身肉,要不然这一摔可不得了。”
“哈哈哈,你们看她像不像被五花大绑等着被宰的大肥猪。”
“不准笑,通通都给我不准笑!贱蹄子,我要撕了你的嘴!”
在一众嘲笑声中,大妈气得差点心肌梗塞,挣扎还想起来打白瑜。
只是肉站管理人很快过来了,向负责卖鱼的工作人员询问了前因后果后,看着大妈道:“你要是再敢闹事的话,我不仅立即让人去公安局报案,我还要禁止你以后进入肉站买东西!”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安静。
大妈脸这次憋了茄子色:“……”
不管是报案,还是后面的禁止进入肉站买东西,这都是她承受不起的。
广城当然不止一个肉站,可周围就这个肉站离家里最近,其他肉站都要走好远的路才能到,想到这,她只能咽下满腔的怒火,狠狠瞪着白瑜。
白瑜耸耸肩,把那条最大的鲈鱼给买走了。
从肉站出来,白瑜想起奶奶补东西用的线没了,让她帮忙去供销社买一些,她只好转身又去了供销社。
从供销社出来,她居然又撞见了肉站那个大妈。
只不过这会儿她背对着自己,正跟人说得唾沫横飞。
站在她对面的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着大妈,一脸震惊的样子:“孝玉妈,我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你这一身打扮可不得了!”
孝玉?
白瑜怔了下,不过也没有多想,可能是同名。
大妈扯了扯自己身上衣服:“这衣服是我女儿买给我的,这手表是我儿子买给我的,叫什么海浪牌,可贵着呢,一块就要差不多两百块,我说我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带什么手表,可我儿子说想孝顺我,孩子想孝顺我们,我这个做妈的也不能不让他孝顺,你说对吧?”
“哎哟,你儿子?你什么时候有儿子了,你不是只有孝玉一个女儿吗?”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孝玉不是我女儿,我当年生的是个儿子,但在医院被护士给抱错了,我那女婿不是当兵的吗,孝玉前年跟着他去了京城,去年在京城被她家人给认出来了,这才发现两家人的孩子抱错了!”
对面那女人听得一惊一乍的,听到最后猛地一拍大腿:“哎哟喂,天底下居然还能有这事情,得亏那家人愿意把儿子还给你,要不然你和老周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是怎么认出孝玉的?”
“孝玉跟她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两人是双胞胎……”
白瑜渐渐走远了,也听不到大妈两人的对话。
她现在终于能明白大妈刚才在肉站为什么那么豪横,原来是找回了亲生儿子。
看她那一身不菲的打扮,养大她儿子那家人家境肯定很好。
不过这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白瑜很快就把这些甩在脑后,劲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还没进门,她就听到花园里传来了小家伙快乐的欢呼声——
“55、56、53、45……哇,爸爸你好厉害,你踢了十个了!”
“妹妹,姑丈不是踢了十个,是踢了快一百个了!”
“哇,一百个,爸爸好棒棒哦!”
爸爸?
难道是江霖过来了?
白瑜怔了下,随机喜上心头,快速推门进去。
“汪汪汪……”
土豆饼最先发现她回来了,快乐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条小狗。
那是土豆饼的儿子,叫金元宝。
之所以没用食物来命名,是因为金元宝出现在“浴室黄金珠宝”事件之后,加上金元宝这狗有一身金黄色的狗毛,阳光下看上去金灿灿的,就跟黄金一样,所以白瑜就给它取了金元宝这个名字。
在琼州岛时,住在部队里头,不用担心任何小偷小摸的事情,而且房子也不大,因此养一条狗完全够了。
可广城这边的房子太大了,加上江霖不在这里,就她和奶奶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子,哪怕江霖拜托过危汉毅多照顾他们,可白瑜依旧觉得不太保险,因此上次回来时,把土豆饼的儿子给带了过来。
别看金元宝现在还小,但非常有责任心,晚上土豆饼在花园巡逻,它便负责屋内的安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拼命嚎叫。
至于雪糕,也是非常了不起,自从把它带过来后,厨房再也没见过老鼠屎。
土豆饼和金元宝两只狗跑到她身旁,快乐地转着圈圈,白瑜不得不蹲下来摸了摸它们的狗头,然后夸它们是好狗。
等站起来后,她便对上了江霖深邃的眼眸。
白瑜嘴角下意识勾起来:“你怎么有空过来?”
江霖大步走过来,拎过她手里的东西:“政委让我送一些文件到黄埔军校,我可以在家里呆到明天早上。”
只能呆到明天早上,换句话说,他回来还没有半天又要走人。
不过白瑜很快就振作起来,半天已经是赚到了:“那你可有口福了,肉站刚好来了一批新鲜的鲈鱼,我现在就去厨房做饭给你们吃。”
江霖看着她:“我给你打下手。”
小家伙挤进来当电灯泡,抬着头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奶声奶去道:“我也打下手!”
白瑜怀疑她是不是知道“打下手”的真正意思,但还是笑着应好:“好好好,你也来打下手。”
看念念和谢承两人也是一脸的期待,于是白瑜道:“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厨房帮忙吧。”
念念和谢承两人脸上顿时扬起了大大的笑容,齐声应道:“好!”
于是一帮人风风火火朝厨房而去,没人注意到江霖“咬牙切齿”看着几个电灯泡的模样。
来到厨房,白瑜倒了一盆水,让三个孩子帮忙洗菜。
因为几个孩子都很喜欢吃蒸蛋,所以白瑜打算用一种新的烹饪方法来处理今天这条鲈鱼。
她把鲈鱼改滑刀,水里加入生姜葱片和一勺盐,等盐化开后把鲈鱼放进去浸泡十来分钟,这样能更好的去掉鱼腥味,鱼肉吃起来也会更紧致。
接着碗里打入两个鸡蛋和少许盐,再加小半碗水,然后把鸡蛋液倒在鲈鱼上,水开后放到锅里蒸十分钟,蒸好后把调好的料汁倒在上头,再浇上热油。
只听“刺啦”一声,香味顿时飘满整个厨房。
小家伙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姐姐,你快闻闻,真的好香!”
念念是个宠妹狂魔,听到这话立即学她的样子也深深吸了一鼻子:“嗯嗯,真的好香呢。”
谢承也赶紧加入队伍,只是他才吸了一口,就被小家伙给阻止了:“你不能吸,我妈妈还没有吸呢!”
谢承听到这话,赶紧屏住呼吸,一张小脸顿时憋得通红。
“香气飘在空气里,就是不闻也会很快散开,更何况好东西可是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的,谢承,你不能再憋气了,憋久可是会生病的。”
白瑜见状顿时哭笑不得。
平时小家伙做错事情,她一般都不会当面批评她,而是用温和的话引导她,别看孩子小,他们也是有自尊心地。
这会儿小家伙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她的话,但很快就明白自己刚才做错事情了,连忙跑到谢承身边:“哥哥,你快呼吸,别生病了!”
谢承听到憋气会生病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停止憋气,这会儿看妹妹过来安慰自己,他连忙道:“妹妹别担心,我没憋气了。”
小家伙闻言踮起脚尖,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在谢承头上拍了拍,就像平时白瑜鼓励她一样,还奶声奶气道:“宝宝真乖。”
谢承的脸顿时红成了红柿子。
白瑜和江霖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江霖这次过来还带了一些新鲜的虾,白瑜把虾一分为二,一份做干锅麻辣虾,一份做虾仁豆腐蒸滑蛋。
她往碗里打入四个鸡蛋,加入一比一点五倍的温水,搅拌均匀后把浮沫撇掉,接着把豆腐切成小块后装到盘子里,倒入鸡蛋液,然后在上面摆上已经清理干净的虾仁,接着用一个盘子盖住,防止水蒸气滴进去。
做好这一切后,把盘子放到滚开的蒸锅去蒸,中小火蒸十分钟,蒸好后滴入少许生抽,撒上一把葱花,再在上面撒小半勺热油。
香味从窗口飘出去,把路过的行人馋得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白老太看白瑜做了两份水蒸蛋,不由好奇:“你怎么做了这么多水蒸蛋?”
白瑜:“几个孩子天天吵着要吃水蒸蛋,所以我想着一次性让他们吃个够,吃腻了他们就不吵着要吃了。”
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符合后世所谓的“富养女儿”,只是她觉得但凡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她希望小家伙长大之后,能够不受物欲所控制,只需要自在做她自己就好了。
白老太虽然不理解孙女这个做法,但她有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不干预不多嘴。
再说了,不就是一份水蒸蛋,吃,放开肚子使劲地吃,这点东西他们还是吃得起的!
鲈鱼水蒸蛋,鱼肉鲜美多汁,水蒸蛋又滑又嫩,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虾仁豆腐蒸滑蛋最受几个孩子欢迎,连白老太也是喜欢得不行,年纪大了,牙齿不得劲,就喜欢吃这种绵软的东西,不一会儿就被他们给干光了。
几个孩子再次吃得小肚子浑圆。
不过就如白瑜说的那样,可能是水蒸蛋一次性吃太多了,从这天之后,几个孩子再也没吵着要吃水蒸蛋。
不过这是后话了。
晚上洗好澡后,白老太想故技重施把小家伙给骗过去,好让白瑜和江霖两人有单独相处的空间。
可这次小家伙不上当了,可能因为太久没见到江霖,所以她一个晚上都黏糊在江霖身边。
好不容易把小家伙给哄睡着,江霖伸手摸上她纤细的腰,只是还来不及发出邀请,就猛地被白瑜给推开。
白瑜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急匆匆跑到厕所。
江霖以为她发生了什么,赶紧追了过去:“瑜瑜,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里头传来冲水的声音,白瑜打开门,对上江霖担忧的眼神,然后幽幽道:“我没事,不过你有事。”
江霖:“?”
白瑜:“我来月经了。”
江霖:“……”
江霖蹙眉看着她,过了好半响才咬牙切齿道:“你这月经可来得真是时候。”
白瑜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直到两人重新躺回床上,笑意还没从她脸上消失。
看笑得很是猖狂的人儿,江霖在她耳垂狠狠咬了一下,还放狠话道:“下次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
这次轮到白瑜脸变色了,双颊通红通红的,如抹了胭脂一般。
被他咬过的耳朵更是红得仿佛要滴血。
而在此时,江凯终于踏上了深市的土地。
他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的土地,想象着未来如火箭一般迅速发展起来深市,心中热血澎湃。
他举起双手,对天呼喊道:“深市,我来了!我来了!”
“砰”的一声!
一个酒瓶子从二楼扔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江凯的头上,他的头顿时血流成河。
“我艹你妈,谁扔老子,给老子出来!”
“我艹你妈,是老子扔你,三更半夜你鬼哭狼嚎什么,信不信老子出去弄死你!”
江凯还想骂回去,可楼上的灯光亮起来,从窗口投出来的身影来看,二楼至少住了七八口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
江凯捂着被砸的头赶紧溜了。
江霖第二天早上就走了,小家伙很是不舍,再次泪眼汪汪。
**
周一。
因为小家伙身体有些不舒服,白瑜带她去附近卫生所看了医生,然后才急匆匆赶去上课。
“老师还没有来吧?”
白瑜冲到郑玲玲为她留的座位坐下,小声问道。
郑玲玲摇头:“老师还没有来,不过刚才有人来通知我们,接下来的口语课我们要和一班一起上。”
“为什么?”
郑玲玲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
看郑玲玲不知道,白瑜便没有问下去,而是拿起课本温习了起来。
她没注意到,坐在她斜后面的林岚芳正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她发现白瑜的脖子上有个红印,虽然被头发遮盖住,而且白瑜还特意穿了高领子的衣服,但还是被她眼尖给看到了。
郑玲玲这个没恋过爱又没结婚的人可能不懂,可她生了三个孩子,对这红印可是熟悉得很。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教口语的老师过来了,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一班的学生。
白瑜抬头看去,然后就对上了微微上挑的眼眸。
这眼眸莫名让她有些熟悉感。
眼眸的主人她也不算陌生,那个从吉普车下来的女子。
对方的眼神有些奇怪,只是不懂她弄明白,对方就把视线给移开了。
教口语的老师是个中年女老师,短头发,长相端庄,非常有气质,这会儿她已经安排一班的学生找座位坐下来,然后道:“大家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让一班的同学一起过来上课对吧?”
“对。”
同学们齐声应道。
王老师:“这么做是因为我想从我教导的两个班里头,挑选一个学生来做我的助手。”
第99章 莲藕排骨汤(后面加一千字)
这话一出, 现场安静了几秒。
但很快同学们便兴奋而热烈地议论起来。
“我的天啊,王老师居然想从我们这群新生里头选一个当助手,这种好事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我也是, 毕竟师姐师兄们知识和能力都比我们更扎实, 若不是我亲眼看着王老师说出来, 我打死也不敢相信!”
“我好想当王老师的助理, 如果被选上, 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但我的口语好差!”
“我的口语同样很差, 而且我压根不敢开口说英语, 总觉得说不好会很丢脸, 我肯定没机会。”
王老师这个消息宛如一个炸·弹, 让在场所有人都没办法保持淡定,哪怕嘴巴上说着自己没机会的人, 心里也想着要搏一搏。
白瑜同样没打算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不过口语并不是她的强项,这年代的学习资料实在太少了, 导致很多人都是哑巴英语, 只能写, 但说和听都很差, 她同样也不例外。
但她不行, 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行,毕竟有些人在听力和口语方面更有天赋,也有些人家里有出国留过学的长辈, 可以陪他们练习口语,也有些是家里有人在外交部工作的, 耳濡目染下,这样的人口语肯定不会差。
因此她对自己被选上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景菲朝白瑜看了一眼, 眼底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王老师微笑着看大家议论,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好了,大家静一静,我知道大家很兴奋,心中也有很多疑惑,接下来我给大家时间,你们可以向我提问,谁来问第一个问题?”
“我!”
王老师的话音刚落,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就立即举手大声道。
外语系阴盛阳衰,一个班四十人,但男生就只有两三个,这个举手的男生叫戴雷,算是一众歪瓜裂枣的男生里头长得比较清秀的。
白瑜很快就发现不仅不少女生双眼灼灼盯着戴雷看,连坐在她身边的郑玲玲也脸红红的。
王老师示意道:“好,就你了,这位同学,请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戴雷站起来扶了扶眼镜道:“王老师好,我叫戴雷,首先我想感谢王老师把这么珍贵的机会留给我们,其次我想知道王老师为什么会选择我们这些新生,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我们刚进学校来学习,不管是经验还是知识储备都远远不如师兄师姐,因此我很好奇,最后我想问的应该是大家最想知道的,那就是王老师的评选标准是什么?”
好家伙,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还把大部分同学想问的问题一股脑都问完了,完全不给其他人提问的机会。
王老师示意对方坐下:“这位戴雷同学的问题提得很好,我为什么会选择作为新生的你们,诚然,你们的师兄师姐们知识储备比你们多,经验也比你们老道,肯定能把助理这个工作给做好,但你们是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学生,是国家走入一个新时代的代表,是国家的未来,作为时代的见证者,我期待你们为国家做出杰出的贡献,作为你们的老师,我愿意尽我所能去帮助你们,这就是我为什么舍弃其他级的学生而选择你们的原因。”
话音落,教室里安静了一会儿,继而响起热烈的掌声。
所有人都被王老师这番话给鼓舞了,甚至有眼泪浅的人还偷偷抹起了眼泪。
掌声停止,王老师才继续道:“对于同学们最关心的评选方法,评选方法是我提供一个场景,四人为一组进行对话,我会根据你们的临场反应,英语水平,以及其他表现综合打分,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众人再次齐声应道,但心里都不由打起了鼓。
“这也太难了吧!八十人选一人,比高考的概率还要低。”
“就是,我平时一说英语就舌头打结,现在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临场发挥,我担心我一个单词都说不出来。”
“我也是,我也是,别人一注意到我,我就浑身不自在,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倒觉得老师这种评选方法很特别,而且还能保证公平,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谁也别想作弊!”
大家叫苦连连,觉得临场发挥这种评选方式太难了,但也有部分人欲欲跃试。
白瑜心里也有些紧张。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英语,想到等会儿要在大家面前说英语,她感觉头皮都要发麻了。
但一想到以后自己要把珍珠推出国门,跟外商做生意,以后少不了用英语跟人交流,如果现在连在同学面前都不敢开口,那以后又怎么跟人做生意呢?
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渐渐淡定了下来。
很快,王老师便对两个班的同学进行分组,一组四人,从两个班级里分别挑选两人,白瑜被分在第九组。
而景菲刚好跟她错开了一个组,被分在第十组,为此她觉得很是可惜。
她和白瑜两人高考的英语成绩都是满分,因此她们两人在外语系都备受关注,上次她以为自己一定能被选为学生代表,结果却还是输给了白瑜。
她高考的成绩比白瑜整整少了二十分,其中数学这一门,严重拉低了她的分数。
不过她对自己的口语很有信心,她爷爷和奶奶年轻时都出国留过学,从她会说话开始,他们叫有意识教她说英语,因此她不仅能跟人毫无障碍地用英语进行交流,她的口音还是纯正的英国口音。
她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将白瑜打得落花流水,把上次失去的面子给找回来。
可惜老师分配好的小组不允许调换,而且如果她提出要调去白瑜那一组,那目的太明显了,想到这,她只能作罢。
很快,第一组四个人同手同脚走到上到讲台上。
王老师给出题目是——A和B是外国友人,他们来中大进行参观,C和D两位同学作为学生代表,给两位外国友人介绍学校。
谁来扮演外国友人,谁来充当学生代表,为了公平起见,王老师弄了四个纸团,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
第一组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紧张得脸通红,就跟刚才有些人担心的那样,一个单词都说不出来,更别说进行英语对话。
王老师鼓励道:“同学们别紧张,我们学语言最大的用途是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使用的,用来听说写,如果连开口都不敢开口,又如何去学会一门语言呢?”
“以后你们有些人可能会跟我一样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有些人可能进入外交部成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难道到时候你们也这样一句话也不敢说吗?所以,请勇敢地踏出第一步。”
有了王老师的鼓舞,四个人终于出声了。
A:“Hello!”
B:“Hi!”
C:“How are you?”
D:“Fine,thank you.”
“……”
台下的其他同学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
第一组四位同学的脸齐刷刷红得像熟虾一般,虽然后面王老师进行了鼓舞和引导,但四人表现依旧很不给力。
最终时间一到,四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蔫着脑袋瓜走回自己的座位。
接下来几组的表演,大部分都跟第一组四个人一样,一站到台上就变成了哑巴,要么一开口就是“呃呃……”,每说一句都要“呃”好多次。
不过也有两个人表现很不错,一个是曾经在在小学当过语文老师的女同学,她的英语不算好,但胜在不不怯场,表现得落落大方。
另外一个便是之前提问题的戴雷。
白瑜发现,戴雷这一表现,没对象的女同学们看他的眼神越发炙热了,其中就包括郑玲玲。
但林岚芳的表现就很不尽人意了,她不仅紧张得舌头打结,而且一开口,几乎没有一个单词是说准的,譬如谢谢这么简单的两个单词,她都能说得四不像,直接说成“闪久”,跟她同组的同学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林岚芳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回到座位后,直接趴在座位上哭了起来。
同宿舍的人连忙安慰她。
白瑜也道:“芳姐,没关系的,第一次大家都表现得不太好,以后我们继续努力就好了。”
郑玲玲点头:“白瑜说得对,以后继续努力就好了,我刚才还不是表现得很不好。”
林岚芳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谢谢你们,我没事了,我就是觉得自己表现太差了,担心大家会嘲笑我。”
其他人闻言又连忙安慰她,说没人会嘲笑她。
只有白瑜注意到林岚芳的手指,她的指甲很长,此时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颗颗刺进掌心肉里头。
林岚芳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秦心卉,每次秦心卉隐忍不发时就会用指甲掐自己。
似乎注意到白瑜的视线,林岚芳这才松开双手,接着把手放到课桌下面。
很快就轮到了白瑜这一组。
白瑜四人一走上讲台,台下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白同学高考英语满分,又是学生代表,她的口语肯定也很厉害吧?我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我也是,不过她长得可真好看啊,同样的白衬衫穿在她身上,怎么就变得这么好看呢?”
“白同学的口语是不是最好的我不敢说,不过我敢说,她肯定是我们外语系长得最好看的!”
“……”
景菲听到这话,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王老师给白瑜这一组的题目是——两位外国友人肚子饿了,来到国营饭店吃饭,国营饭店的服务员C和大厨D给两人进行服务,内容自由发挥。
白瑜抽到了大厨D这个角色,心中顿时一阵狂喜。
不知道谁说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她这次运气就很不错。
她上辈子英语虽然不是很好,但由于喜欢做饭的关系,她很喜欢看跟美食相关的节目,记得有个美食节目很出名,有个大厨想让更多人认识到中华美食,因此在节目组的赞助下,他到国外街上随机抓取陌生人,并到陌生人家里给对方做菜。
这个节目当时很火爆,收视率非常好,白瑜也是每集必追,不仅从中学到了不少做菜的方法,还从中学到了不少有关菜的英语单词。
当然很多单词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能记得一些简单的,不过用来应付接下来的场景完全是够了。
王老师给白瑜这一组的题目是——两位外国友人肚子饿了,来到国营饭店吃饭,国营饭店的服务员C和大厨D给两人进行服务,内容自由发挥。
白瑜抽到了大厨D这个角色,心中顿时一阵狂喜。
不知道谁说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她这次运气就很不错。
她上辈子英语虽然不是很好,但由于喜欢做饭的关系,她很喜欢看跟美食相关的节目,记得有个美食节目很出名,有个大厨想让更多人认识到中华美食,因此在节目组的赞助下,他到国外街上随机抓取陌生人,并到陌生人家里给对方做菜。
这个节目当时很火爆,白瑜每集必追,还从中学到了不少有关菜的英语单词,当然很多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能记得一些简单的单词,不过用来应付接下来的场景完全是够用了。
有了前面几组人的表现,后面的“外国友人”好歹没有那么呆,至少能说一些场面话。
服务员C是一班的一个女生,她在说了你好之后,就支支吾吾再也说不下去了。
白瑜见状,开口道:“our restaurant made beautiful lotus root and rib soup,would you like to try some?”
“我们饭店做的莲藕排骨汤很美味,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两位外国友人听不懂前面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听懂了后面的试一试的单词,连忙“yes,yes”的点头点个不停。
白瑜接着又给介绍了油门春笋,酸辣藕丁等几样菜,还问他们盐放得够不够,服务员C全程云里雾里,两位外国友人除了点头,就一直说“nice”之类的话。
白瑜的表现完全辗轧其他三个人。
“白同学的表现也太出彩了吧?她说的那些单词我好多都听不懂。”
“可不是,就跟听天书一样,关键是她一点都不怯场,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她可是在新生开学典礼上做过演讲的人,当然不会怯场,不过我也好羡慕她,居然会那么多单词。”
“我敢说,这次的优胜者肯定是白同学!”
朱冬妮听到这话,赶紧开口反驳道:“这可不一定,后面还有那么多同学还没有上去表演呢!再说了,高考英语满分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确实是这个道理。
若这话换成另外一个人来说,大家肯定会赞成点头,可由朱冬妮说出来,有些人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朱冬妮是景菲的舔狗,所以她这话纯粹是在为景菲抱打不平。
注意到大家的眼神,景菲在心里骂了一声蠢货。
王老师也很惊喜,看着白瑜问道:“白同学,你过来把刚才用到的几个菜名写在黑板上给大家看看。”
白瑜应好,接过王老师递过来的粉笔,走到黑板前,把刚才说的几个菜名写出来,并在旁边标注上中文意思。
王老师:“白同学怎么会认识这么多菜名?”
“我很喜欢做菜,所以平时做菜时便会琢磨那些菜用英语怎么说,自己不会就去问人,不过因为身边会英语的人也不多,因此我也只会这么几个,再多我就不会了。”
白瑜半真半假回答道。
据说最高明的谎言是七分真三分假,她会菜名的英语这事情不能深究,一深究便会露馅。
对于她重生这个秘密,她无论如何不敢让人发现,就连江霖那边,她也没打算告诉对方。
王老师听到她的话,再次赞赏地点头:“白同学这个学习方法很值得大家借鉴,我们学习语言死记硬背是最没效率的学习方法,我们应该从身边的每一样事物去入手,譬如我手上这粉笔,知道英语怎么说吗?”
一直没吭声的景菲突然举手:“老师,我知道。”
王老师:“那你说说。”
景菲:“粉笔的单词是chalk,With a stick of chalk she worte the Reciper on a blackboard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她用一截粉笔把菜谱写在黑板上。”
景菲不仅把粉笔的单词说出来,还附带了一个例句,还非常贴心地把中文意思给翻译出来。
她的话一说完,满场哗然。
“我的天啊,景菲的口音也太地道了吧,而且听上去比白同学还要标准。”
“我之前看过一个战争片,里头有个英国人,景菲同学的口音跟那个英国人感觉一模一样。”
“我也觉得景菲同学说英语好像更好听,虽然白同学也不错,但白同学说的英语一听就知道是我们种花国的人在说英语。”
景菲终于赢下一战,忍不住得意朝白瑜看了一眼。
白瑜对上她的眼眸,没说什么,放下粉笔便走回了座位。
在这件事情上,她已经尽心尽力了,对于结果,只能顺其自然。
不过景菲的确是个很强劲的对手,接下来的场景对话她表现得十分优秀,不仅口音地道,而且用了很多优美的单词,当然这些词语大家都没听懂。
就在景菲以为自己赢定时,王老师却公布了最终结果:“原本我想今天就把人选给选出来,可白瑜和景菲两位同学都非常优秀,所以我想让这两位都成为我的助手,两人轮流上岗半个月,一个月后我再确定最终的名单。”
景菲:“……”
她一脸不置信地看看王老师,又看看白瑜,心中充满了怒火。
她看向朱冬妮,希望这会儿她能站起来为自己再次抱打不平,可朱冬妮接触到她的眼睛,就跟触电一般,立即转过头去。
“窝囊废!”
气得景菲在心里又忍不住骂了一句。
王老师似乎看出了景菲的不甘心,便解释道:“可能或许有些同学心里有疑虑,为什么我选择她们两人,景菲同学的英语水平的确很好,无论是从语法,还是用词或者口音,都无可挑剔,但语言的作用是用来沟通,我为什么要设置对话场景,就是要让你们把学来的知识运用到我们的日常生活去,以后用到工作去,而不是背诵。”
“景菲同学在跟人对话时,用的单词显然高于同组同学的英语水平,其他同学听不懂,便没办法跟她进行对话,最终场景对话变成了她一个人的舞台,可白瑜同学在这方面处理得便非常好,跟她同组的同学虽然听不懂菜名,但其他句子她都用非常简单的句式,让其他人懂得自己的话,也能接她的话,如果换成你是客人,你会选择谁?”
听到老师的话后,大家才明白过来。
“老师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景菲同学的英语的确很好,但太高深了,老师说得对,语言是用来沟通的,如果说的对方都听不懂,那有什么用?”
“对,我刚才跟白同学一组,她说的菜名我一个也没听懂,但其他我都听懂了,而且她的句子都是问话,让别人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这么说来,景菲同学更像是在炫技,而白瑜同学则比较能照顾到别人。”
“我突然觉得跟景菲一组的同学好可惨。”
“……”
景菲听到这话,脸一阵红一阵白,跟染色铺一样精彩。
不过景菲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强人,立即跟同组三个同学道歉道:“对不起三位同学,如果老师没说出来,我还没意识到我的错误,我真不是有意的!”
说着,她给三个同学深深鞠了一躬。
三位同学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说到底也是技不如人,哪怕景菲用简单的英语来表达,他们也没机会被选上,更何况她都道歉了。
于是三人都表示没关系,这事也就翻篇了。
助理的名单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宿舍的人都很为白瑜感到高兴,就连眼睛哭成核桃的林岚芳也很真诚地祝贺白瑜。
白瑜也很开心。
这年代读大学不仅不用钱,每个月还有十八元的伙食费补贴。
刚好补贴发下来,因此中午吃饭时她特意多打了一个鸡蛋作为庆祝。
只是第二天,王老师便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被举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瑜。
举报原因:乱搞男女关系。
第100章 红烧羊排(上)
王老师看着放在自己桌子上的举报信, 良久都没有动一下。
这情况是她没有想过的。
昨天才确定助理的名单,今天就收到了举报信,这让她不得不往一些不好的方向去想。
脸色也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国家在经过了十年的风风雨雨后, 教育才迎来了曙光, 面对这么难得的学习机会, 她也愿意去帮学生一把, 可有些人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反而放在勾心斗角上, 这让她十分反感。
能这么快做出举报, 又精准把举报信投到她这里来, 那举报人肯定是在一班和三班两个班里头。
想到这, 她连忙向教其他科的老师借一班和三班同学教上来的作业, 想通过字迹的比拼把人给举报人给找出来。
可她埋头对比了两个钟头,累到连午饭都没有吃, 却依旧没能把举报人给找出来。
一来她不是字迹辨认专家,不少字迹看着像, 但再看又似乎不像, 让她没办法确定下来;二来举报人应该故意经过伪装, 故意把字写丑, 或者索性用左手来写字。
因此, 想通过字迹来找出举报人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王老师抬头,正好看到负责打扫的朱翠花同志在擦玻璃,便走过去问道:“朱同志你好, 请问知道两三个钟头之前,有没有什么人来过我的办公室?”
朱翠花想了想, 又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我早上过来打扫卫生时没见过什么人进来, 后来我去其他办公室打扫了,有没有人进来我就不知道了。”
见没能问出什么来,王老师最终只能让人把白瑜叫了过来。
白瑜过来时,就看到打扫阿姨十分负责,把窗口的玻璃杯擦得锃亮,不过对方很快就拎着水桶去擦其他地方了。
白瑜没想到王老师居然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
王老师的办公室跟她的人一样,充满了书香气质,只见桌子左边摆了几本书籍,右手边则用破旧的小坛子养了一株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植物枝叶舒展,翠绿翠绿的,给办公室增添了一抹绿色。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应当是在摆在角落里的那个书架,只见书架有一人高,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不过白瑜只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然后对上王老师复杂的眼神。
这眼神让她懵了一下。
王老师:“白同学,你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这语气……
白瑜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王老师叫我过来应该是想说助理的事情,可现在听王老师的语气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王老师没想到她这么敏锐,看了她一眼,从抽屉里把那封举报信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道:“你打开看看。”
白瑜看着洁白的信封,心中的不祥预感也在这一刻坐实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把信封拿起来,倒出里面的信,然后展开——
信上说她已经结婚,但还是到处勾搭男人,证据有二,一是上周五她在校门口勾引景菲同学的哥哥,二是她特意不住宿舍,就是为了方便在租来的房子里接待不同的男人。
最后这话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个私娼,这要是放在前几年,她肯定要被剃头游行,然后送去农场改造。
白瑜看完信简直要气笑了,她把举报信放回桌上:“王老师,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这信上说的话都是造谣毁谤,而且我怀疑有人跟踪我!”
对方对她的事情这么了解,显然已经跟踪了她好一阵时间。
不过让她觉得沮丧的是,她对此居然一无所知,万一对方要想对奶奶或者孩子不利的话,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想到这,她不由一阵后怕。
“跟踪?这话怎么说?”
王老师完全没想到“跟踪”这一层去,她只以为有人嫉妒白瑜被她选为助理,才会写这封举报信,可如果事情涉及到跟踪,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白瑜垂下眼帘,指着信上举报她的理由道:“举报信上说上周五我勾引景菲的哥哥,如果不是这封举报信,我还不知道那个跟我搭讪的人是景菲同学的哥哥,这说明这个举报人当时就在现场,并对我以及景菲同学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是其一。”
“其二,我平时如果晚上没有事情的话,都会回家住,因为我爱人不在广城,家里就我和奶奶,以及几个孩子,我爱人担心我们的安危,因此叫他的朋友多看顾我们,而我爱人的这位朋友是刑警队的队长,平时工作比较忙,因此他没空的时候,便会局里的兄弟到我家周围巡逻,或者上门帮忙,而这个人能说出后面这句话,显然对方应该跟踪过我,并在我家附近蹲点过。”
前阵子她家附近发生了一起入室偷窃案,因为那小偷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危汉毅担心他们的安危,因此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上她家来看看,自己没时间就让兄弟们过来,好威慑那小偷。
不想这却成了有心人举报她的“证据”。
听完白瑜的分析后,王老师的眉头蹙成了个“川”字:“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事情的确就没那么简单,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如果要娶报案的话,老师可以陪你去。”
白瑜对上王老师的眼睛,摇了摇头:“暂时不报案,不过我还是要谢谢王老师。”
王老师摆手:“你不用谢我,说到底这事情跟我也有一些关系,如果没有选助理的事情,对方也不会写信举报你,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白瑜摇头:“就是因此这样,我才要更加感谢王老师你,要不是选助理的事情,我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有人在跟踪我,如果对方要对我的家人不利的话,我也没办法保护他们,现在知道了,我才能更好的防备对方,而且我还要感谢王老师这么信任我!”
遇到一个好老师真是太重要了。
多少人在求学的路上遇到奇葩和卑劣的老师,从而导致一辈子的创伤,就她上辈子看到的听到的,有很多人在读书时被老师体罚过,严重的甚至被老师一巴掌给打聋了,还有人被老师猥》亵过,甚至更多分的都有。
如果这次换成其他老师,他们未必会像王老师这样无条件相信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质疑她,更没有要她自证清白。
这让她十分感动,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一个好老师。
王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或者说,这是一个人民教师应该做的,不打算报案,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白瑜一字一顿道:“我打算——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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