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
来到首领办公室, 在爱丽丝不满的“日野来的太慢啦”抱怨声里，日野咲站在距离森鸥外几步远的位置上站定，不再向前, 踏入会给人感到威胁性的范围，眼神清明, 直视着森鸥外。
“您找我？”
森鸥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 用手抚摸着爱丽丝的头顶, 像是给猫咪顺毛一样一下一下的轻抚, 安抚着没有得到关注而气鼓鼓的爱丽丝，不小心把女孩头上的蝴蝶结碰掉，被毫无大人尊严的打了一顿, 脸上还带着类似被心爱的猫猫抓了还无怨无悔的陶醉表情，又在木着脸的部下面前恢复到神秘莫测的模样。
日野咲：不理解，可能是boss的什么癖好吧。
更想报警了。
港口mafia真的需要担心没有异能开业许可证吗？
对于这种违法的事情完全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一眼看不到港口mafia的未来。
“这次会叫日野来, 其实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原因。”森鸥外沉吟一会儿，这么说, 他抬手示意日野咲坐下。
日野咲拉开椅子坐在上面, 只不过脸上几乎明晃晃写着“没事叫我来做什么”这种明显不应该出现在下属对待首领时应有的表情。
谁在乎。
森鸥外也不会在意年轻的部下一些小小的叛逆举动, 他们通常有超出同龄人的活力和激情, 自视甚高且不服管教,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因为这份傲慢摔一个彻底能让他们清醒的跟头，从此学会看人脸色谦逊待人，不过这些改变人生的转折点通常是由“老师”这个角色来教会人们的。
至于他？
他只是一个临时雇佣了他们的商人。
不会在雇佣期限临近结束的时候，指出部下的态度问题。
这种无意义又获取不到利益的事情, 还是留给那些好为人师的人去做吧。
森鸥外笑意渐深, 从脸上看不出他心里略过怎样的思量，只是在刻意营造出工作以外的随和气场后, 作为港口mafia首领这一身份给人的压力稍散，仿佛粘稠的空气又重新流通，深不可测的笑容也被替换成更能让情绪松懈下来的亲和。
“唔，日野来到港口mafia也有一点时间了，感觉如何，一切还适应吗？”他用一句不会显得太生硬，又保持着不会破坏上级与部下秩序的询问作为开场白，不会涉及到一些敏感的内容，也能借此展开接下来的话题。
“感觉？”日野咲被没想过的话题问住了，她仔细的琢磨几秒，竖起拇指，眼神明亮坦荡，“超棒的！能近距离看到中也，还可以作为副手和中也一起战斗，我对现状没什么不满意的。”
对港口mafia的看法以中原中也为中心点展开，涵盖日野咲认为所有的有点，最后直接概括成一句最能概括她内心想法的话，目光炯炯，十分正直地对森鸥外喊：“boss，你的干部真棒！”而且穿搭也很辣。
“……”
“谢谢。”他压下了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保持住了一贯的理性。
“中也是非常优秀的部下，这点的确无可否认。”
森鸥外没有对日野咲从狂热痴迷太宰治，后面追随的人选突兀的变成中原中也这一细节做出任何的表现，只是用交叠着的双手虚虚的撑着下巴，如同真的在期待她的意见那样，温和的发问：“那除去关于中也的部分，日野对港口mafia还有什么其他的看法或印象吗？”
日野咲对着他眨眨眼，试图从森鸥外的表情里看出他是不是真的在征询意见。
什么也没看出来。
“呃、我觉得港口mafia……”她组织语言，发动了为数不多的情商，以及面对首领的求生欲，额头浮现出不明显的冷汗，试探性的说道，“……还可以再努力一些？”
森鸥外神色莫名，很快脸上又露出浅淡的笑意：“看起来日野对港口mafia的印象还不错？嗯，那之后有继续留在横滨的打算吗。”
“不用紧张，现在的谈话只限于我和你，和港口mafia首领的意愿无关。”森鸥外安抚性的说道，温和的神情很容易让人感到安心，他半抬起的手掌下压了少许，做出一个平缓的手势，“大可以放松一些。”
放松……？
日野咲睁着无神的猫眼，可是都用上‘谈话’这种严肃的词汇，似乎不满足畅所欲言的基本条件。
日野咲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被大头婴儿特训的那段时间，reborn会搭建出不同的情景，来让她写出每个人话里的内容是否具有威胁、恐吓、威逼利诱等等阴暗的东西。
“……”遭了，又没认真学。
正确答案是什么来着?
好像在回答错误之后被reborn一锤子打到失去当时的记忆了……
不过，如果是关于是否要继续留在横滨，留在港口mafia，日野咲的回答只会有一个，那就是……yes！我愿意！
离开港口mafia就等同于见不到中原中也，这是日野咲无法接受的。
“是要谈续约的事情吗？完全没问题！”日野咲雀跃的秒答，根本不需要犹豫，跃跃欲试的神态和主人即将要带它出门的狗狗重叠，无论是迫不及待的眼神，还是上蹿下跳的乱叫，都传递着同一个信息——“我等不及了！”
森鸥外眼神微动，并未接话，日野咲的情绪也在对方平静的眼神中冷却下来，她眨眨眼：“？”
从眼神里捕捉对方想法的念头失败，顺理成章的没能理解森鸥外此时沉默的意思。
日野咲随便找了个方向猜测，首领难道是在等着她表现一下自己的优势和价值，才会考虑要不要续约？
无神的猫猫眼左右轻移，吞吞吐吐的：“呃、其实我还挺……”便宜的……
想到自己的佣金位数，就算是日野咲也很难昧着良心说出口，没办法立刻找到其他可以打动对方的条件，于是她只呆呆地盯着森鸥外看。
森鸥外回以滴水不露的浅笑：“唔，我个人肯定是非常愿意继续雇佣关系的。”
“但更多还是要和贵方的意向统一，毕竟港口mafia希望的是能和彭格列长期保持良好的友方关系的。”
日野咲眼神逐渐从睿智转变成呆滞。
听不懂。
大概是首领也没办法决定她的去留，要看彭格列那边的情况的意思吧？
那就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大不了之后跪下来求求reborn，让它不要拆散她和中也。
……希望这不会激发出reborn恶趣味的逆反心理。
“啊，就不在闲聊的时间聊太多工作相关的事情了。”见面前人仿佛陷入到宕机，森鸥外像是突然想起来话题的不合适，也成功让少女从出神的状态抽离，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再次回到他身上，森鸥外温和的笑笑，“和中也相处的还融洽吗？”
“经常听手下人提起，也容许我产生一点好奇心吧。”森鸥外双手合十，做出类似祈求的姿势，笑眯眯的注视着她，却不会给人一种低声下气的感觉，“日野已经和中也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了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末尾的嗓音被放的极轻，像是没注意而从唇齿间溜出来的自言自语，不期望着别人能够回答。
“啊，请不用在意后面的话。”看到少女因为没听清而露出的困惑表情，他笑着这么说。
“很好的朋友？这么说也没错啦。”日野咲眼中光芒愈盛，单手握拳，“不过我的目标不仅限于此，我要先和中也从普通的朋友做起，一步步成为他的挚友，最后经历数次磨难，在危机中让他看清对我的友谊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化为了爱意！”
森鸥外无声低笑，后面那些语气激昂的话他没有再听下去，在心里确认了什么，就只听着年轻的部下发挥过剩的精力。
“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和中也约好一起骑机车绕着整个横滨转上几圈，再把那些巡逻的条子甩掉，偶尔减速让他们以为可以追上，再猛的提速。”
非常享受戏耍他人的过程，连向森鸥外描述时的瞳孔都在不明显的收缩，整个人专注到极点，稍尖的牙齿抵在唇上，留下浅淡的齿痕，随着嘴角弧度上扬，类似鲨鱼一样的尖齿也完全显现出来。
“不过每次都要绕路去中也家里一趟，把我的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有点麻烦。”
她的替身并不能每次都可以精准的交换出机车的型号和改装的配件，也不想在中原中也期待着和她一起兜风的时候，等价交换往他们面前变一辆摇摇车出来。
到时候，中原中也骑着机车在处于黑夜的横滨里狂飙，她在那里‘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住在港口mafia分配的员工宿舍里，也没有地方存放机车，当时有些微醺的中原中也爽快的表示可以停在他的车库里。
虽然中原中也不是没有邀请过她到家里做客，但还是会偶尔激起日野咲悲愤的心情，她的人还没有住进中也的家里，车倒是已经停进中原中也的车库里！
可恶！
日野咲用手抠了抠脸，很快眼中又被憧憬填满，捂着脸表示：“以后和中也的关系更进一步，两个人住到一起，就可以解决了。”
对日野咲说的内容一向没有任何波动的森鸥外闻言，目光微错，闪过一抹意外，凌厉的视线褪去了温和，显现出寒凉的锋芒，如同刀子一样从少女脸上掠过，瞬间激起了对方的警觉，回望时只看见森鸥外眼中一抹尚未收敛的思量神态。
啊呀，这可真是……
完全超出预料的进展速度。
已经和中也亲密到可以把自己的车停到对方的家里的程度了吗。
这样就完全违背了把日野从太宰君身边调离的初衷啊。
这可……不行啊。
森鸥外笑意不减，姿态从容不迫，心里的打算没有在面上泄露出丝毫。
部下之间呢，也要追求一定的距离感。
先代那时血淋淋的例子，有过一次就够了。
“日野君。”他用了生疏一些的称呼方式，将一沓摊开的文件从桌面推过去，在看到对方拿起后，双手交叠至下颌处，眼里浮现意味不明的深幽，“港口mafia需要你。”
“去查清丙川浩二注射的能激发人替身能力液体的来源，以及背后之人的目的。”
资料上显示，那批液体源于意大利，也就是说……
森鸥外坦然对上少女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嘱咐：“这次是长期任务。”
一时没有搞清为什么首领会突然决定要把她外派，但还是没有反抗的日野咲应允道：“是？”
森鸥外笑意微敛，收起了温和的假面，却也注意到，对方没有在收到命令之后马上离开，低着头单手撑在桌面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人眉头微微皱起，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氛。
有什么东西，出现了变动。
让日野咲僵持在原地的原因只有一个。
接受了由首领直接下达的外派任务。
……也就代表着，日野咲不再属于中原中也的直属部下，而是听命于森鸥外的吩咐。
“怎么了吗？日野。”在看到对方移动，森鸥外第一时间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正因如此，他能看清少女缓缓抬头，以及在披散的赤红长发间，犹如野兽般泛着微光的竖直金瞳。
清楚对方不会做出失去理智伤害他的举动，森鸥外还是免不了在少女那叫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专注凝视里，脊背僵直。
那是……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第112章 恋爱进度112
“boss。”他听见对方这么呼唤道。
然后是一阵突兀的沉默, 在那双闪烁着有些灼热的热切神态的融金眼瞳里，森鸥外完整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又因对方移开视线而从眼中迅速抽离。
他看到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部下……举起了他的人形异能？
爱丽丝不明状况的歪头, 哪怕身体悬空，也没有表现出惊慌。
在金发幼女的背后, 探出一个红色脑袋, 和爱丽丝衣服不可避免的蹭到, 让那头顺直的赤红长发有几缕不听话的胡乱翘起, 平添几分未经雕琢的纯稚。
一同和醒目发色出现在森鸥外视野之中的还有那双炯炯有神、溢着充沛情感的金瞳，其中正闪烁着他尤为熟悉的神态，那种……经常在对方看见太宰君的时候出现的狂热。
森鸥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直觉通常会伴随一些让森鸥外头疼的变化一起出现, 不过在场只有他们二人的情况下，任他心思如何缜密，也猜测不到后面会发生什么。舒慈
少女盯着手里如同正比洋娃娃一样的爱丽丝看了好一会, 缓缓把自己的脸靠近对方，然后贴了上去, 语气荡漾：“我或许能理解您为什么会喜欢爱丽丝了。”
森鸥外：……？
什、么？
就算是森鸥外, 也被对方态度上没头没尾的突兀转变, 心里生出类似感到‘荒谬’的情绪。
森鸥外的心情或多或少也直接体现在自己的人形异能身上, 爱丽丝先是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呆住了几秒, 然后红着脸大声抗议，试图从对方怀抱里挣脱出来：“你这笨蛋在做什么啊！快放开啦！”
“这孩子简直是宇宙级别的可爱啊～” 不顾爱丽丝愣住之后的挣扎，强行抱住对方的日野咲抱着女孩左右摇晃，一边让脸贴在爱丽丝整张脸都写着抗拒的脸颊上, 像是吸猫那样用鼻子去嗅闻, “喜欢喜欢喜欢……”
森鸥外握笔的手微微颤抖，爱丽丝……
“假如没记错的话, 日野不是对小孩子避之不及的类型吗？”森鸥外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只是无论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表示出要接回爱丽丝意向的手臂，则是完全被对方无视。
森鸥外默不作声的收回手，人形异能被外力隔开，难以抑制的浮现出焦躁的心态，指腹摩挲着食指上的枪茧，如果此时他身处的不是港.黑大楼，他或许会在手里拿一把手术刀缓解心瘾。
如同吸烟的人，即使不抽烟，手里有上一根烟，也能有效的压制住烟瘾腾升的不耐烦。
“就是啊。”放弃了挣扎的爱丽丝斜眼看她，鼓着脸告状，“你上次还说要把我倒着扔到垃圾桶里。”
日野咲闻言只是眨眨眼，脸上没有对爱丽丝的话感到羞愧或是后悔的情绪，不受外界干扰，认真盯着森鸥外，一字一顿的对他说道：“认为孩子非常讨厌这种事，从来没有改变过，至于觉得爱丽丝可爱……这就是爱情伟大又可怕的力量。”
“恕我冒昧。”森鸥外知道，假如问出口，哪怕对方不在意，这也一定属于冒犯的范围，他语气艰难而迟疑，带着几分探究，“你是……喜欢上了爱丽丝吗？”
等到问出口，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感到荒唐似的，下意识想要说句‘抱歉’，但眼底浅淡的笑意很快随着对方的回答凝住。
“？”日野咲不解地看向他，又用认为对方能理解的话肯定道，“就像您对爱丽丝的情感一样。”
森鸥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对爱丽丝，和对您的情感是一样的。”
大声向森鸥外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想法，日野咲的意识却陷入了空白，罕见的有些迷茫，心里为什么会有爱丽丝和boss都是她此生挚爱的认知。
难道……她居然是那种会同时喜欢两个人的人渣吗！？
像是为了要压下对自己仅存良知的谴责，她紧接着夸张鞠躬，用格外中气十足的嗓音朝森鸥外喊道：“请和我结婚吧！”
“……”
啊呀，这可真是。
森鸥外从起初的震撼里回过神，单手掩在唇前，遮住未达眼底的情绪。
太宰君每天都要面对这么热烈的邀请吗。
在经历了短暂的空白，森鸥外记起了面前部下身上无法忽视的‘异常’，也就想通了对方为什么前后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是这样啊。
差一点忘了，眼前这位在里世界有着相当独特的行事风格，比如百分百对雇主陷入恋情。
想起第一次和对方见面的情景，森鸥外眼中闪过了然，看起来自己当时把日野派给太宰君的选择，无形为自己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或许是港口mafia的损失也说不定。
如果一开始就在他的手下，对方的能力会为港口mafia创造更多价值。
连他也被瞒过去了。
跟彭格列合约剩余的时限也不足以做些什么了。
嘛，这次就算了。
他暂时还没有要惹怒彭格列这个庞然大物的念头。
“唔……”森鸥外明显的沉吟一会儿，像是经过认真思考，才给出的答复，“抱歉呢。”
依旧是笑着的，脸上相应浮现出歉疚的神色，随着唇形开合吐出毫无余地的拒绝话语。
“日野是非常优秀的部下，不过我的心永远只属于爱丽丝～”说到最后，原本还能维持正经的表情突变，脸上充满荡漾的神情，双手朝着金发幼女伸出，做出要拥抱的姿势，嘟起的嘴里还不时发出可疑的“啵啵”声，“爱丽丝～”
“唔啊！变态林太郎，走开啦！”
看完中年大叔贴着法律边缘狂舞的全过程，日野咲眨眨眼，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目光炯炯，不见被拒绝的气馁，带着百折不挠的气势大声：“我会努力的！”
她不是来破坏这个家庭的！她是来……
感觉听起来只在法律层面上比喜欢幼女的首领好一点，道德方面还是会被谴责的。
森鸥外眸光渐深，唇边笑意的弧度微松。
努力什么？
努力找到时光机变成幼女吗？
假如对方是抱有这样的念头，就算是他也会觉得非常可爱的。
还是说……试图撼动他对幼女的喜好呢？
但爱丽丝对于他，不只是用感情来维系的关系。
是更亲密的、也更紧密的……
一切行动思想都可以和他互通，不存在任何的隐私和秘密，双方都对彼此拥有绝对的坦诚，也不需要因为对方是否会背叛而心惊胆战。
他们共享意识，他们属于彼此。
这可不是努力就可以弥补的。
虽然对于她的替身能很很心动，甚至有动过使用流入横滨的奇怪血液创造替身使者的念头。
也在直观感受到对方热切到不正常的态度后略微心动，只有一瞬，升起的贪念就被理智重新压下。
森鸥外没有被一时的利益冲昏头脑，失去一贯的理性。
他看到的不止是对方能为港口mafia产生的价值，更有“忠诚”的不确定性。
一旦身份更改，就会毫无留恋的舍弃掉先前感兴趣的对象，开始追寻下一个虚无缥缈，完全只有一个浅薄印象的“首领”。
森鸥外低笑了声，心里的贪念也随着胸腔的震颤消失，他失去了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态度自然，提起先前的话题：“啊，突然记起，日野晚上要和中也一起出去兜风，看起来要被迫失约了。”
日野咲在森鸥外的提醒下，也从满心满眼都装着对方和爱丽丝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心里的那杆天平两端，分别坐着代表着中原中也的小人，和森鸥外的命令。
迟疑的时间连一秒都用不到，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选择。
日野咲直视着男人，自信一笑：“那种事情，等到任务结束再说吧。”
从话语间丝毫听不出认为任务会有失败的可能，少年意气在此刻涌现，带着对实力的自信，和面对未知也毫不畏惧的气魄。
“这样啊……”他轻笑，又像是满意的喟叹。
真是可惜啊。
森鸥外也不能确定他究竟在为什么而可惜。术辞
也许是知道这样耀眼的部下，不会属于港口mafia发自内心的叹息。
就算对方最为明显的‘弱点’摆在明面上，简直浑身上下都写着“快来利用我”的信息，彭格列也不会容许将人留在横滨的。
真是……吝啬啊。
他在心里以咏叹般的语调想着。
…………
……
“日野？”
中原中也叫住了走的匆忙的日野咲，对方像是没看见他，径直地从他身边走过，罕见的一幕让中原中也不由得出声，拦下了少女。
“中也？”反射性看向声音方向，熟悉的身影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位置，日野咲步伐一顿，向对方走去。
“啊，这是去……”见对方看向他，中原中也反而成了不自在的那个人，“是首领的任务吗。”
他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没有详细追问，点到为止的关心一下对方，不越界，也不热络。
简单的询问过后，两个人之间就没话说了。
通常情况下日野咲会主动找些话题来让对话得以继续，眼下少女只专注的翻看手里的资料，中原中也没有让自己的视线往上面落。
“可以聊一聊吗？”
中原中也脸上闪过不自然，他指了下茶水间的方向，在确认少女理解他意思之后，放下的手指在身侧缓缓蜷缩。
“就我和你，可能会浪费你一点时间。”
日野咲歪头，慢上一拍的：“喔，好哦。”
……
第113章 恋爱进度113
“你想和我说什么？”
来到茶水间, 彻底隔绝有其他人窥探到他们交谈内容的可能，像是希望对话可以速战速决那样，日野咲直接的问道。
中原中也似乎没感觉到对方态度上的细微变化, 一如既往的随和，还及时的阻止了对方往咖啡里挤番茄酱的离谱行为。
或许是因为清楚, 假如放任不管的话, 很快那杯被加了料的咖啡就会被递到他面前。
“这种往所有食物和饮品里放致死量番茄酱的奇怪嗜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边倒掉手里那杯几乎快要变成固体的咖啡, 中原中也难以理解的说，“一个两个的习惯都这么……独特。”
她猜测中原中也原本打算要说的是比“独特”更有攻击性的词汇，不过他最终选择了更温和的一种。
让日野咲感兴趣的, 是中原中也概括的其他人。
日野咲探头：“土方十四郎？”
“……是把安眠药拌饭里吃的混蛋太宰。”中原中也哽了一下，答道。
日野咲眨眼：“喔。”
即使听到太宰治的名字，也仅仅是简单的应声, 没有表现出以往那种无法理解的过激行为。
中原中也的视线仍然落在少女身上，澄澈的蔚蓝眼眸里的光彩却微微一顿。
……或许在更早之前就有迹象。
在对方听从首领命令, 被调派到他手下, 就没有再从少女口中提到“太宰治”的名字过。
先前对太宰治的狂热痴迷, 如同没有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样被掩去, 无法找出丝毫痕迹。
中原中也当然不会为搭档失去一个衷心追随他的部下升起感叹之类的情绪, 像太宰那样的家伙，恐怕不管发生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吧。
注意到少女快要凑到他面前，睁着的金色猫眼里明晃晃映出他的身影, 没什么情绪的眼神里, 却能让人看出其中传递出来‘你要说什么’的意思。
中原中也忍耐住想要后退的念头，克制住力气, 用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触了下她的额头，对方也很配合的向后，两个人之间拉开一点空隙，留出合适的沟通距离。
“是有什么很赶时间的事情要做吗？”他按照对方表现出来的倾向，问道。
“没有那样的事。”日野咲摇头的同时也没把视线从中原中也脸上移开，用那种会让人不自在的视线专注盯着他看，像是在端详着什么，手还撑在下巴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只是觉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到横滨，这是近期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才会想着一定要记住中也。”
“什、什么啊，突然说这种话……”
中原中也双眼稍微睁大，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抬手按住帽沿，遮盖住上半张脸的表情，但被遗漏在视线里的嘴角柔和的上扬着：“嘛，虽然要短暂分别，但总会再次迎来重聚的。”
“一想到只要以人类的姿态活下去，总会与朋友重逢的那一天，离别的寂寞就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像是有些窘迫的摸摸鼻子，为剖析自身内心的想法，但很快又重新昂首挺胸起来，身上与生俱来、始终无法因为挫折而从他身上泯灭的少年意气愈发清晰。
“啧，我是这样想的。”
“啊！”她突然感叹一声，用拳头重重地敲了下另一只手摊开的掌心，一脸后知后觉，“原来……”
“中也是个诗人。”
“哪有那回事啊。”中原中也不客气的打断。
虽然看上去隐隐显露出有些羞赧的模样，但作为可靠的成年人，中原中也到底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无意识的侧身，恰好挡住了唯一的出口前，微妙的让自己隔在少女与门的中间。
或许中原中也自己也没意识到，但身体已经摆出接近于强硬的把人禁锢在这寸空间里的姿态。
在意识到眼下和朋友之间的氛围相驳的气氛，中原中也暗自皱眉，又默不作声退开少许，用距离的远近来减淡自己气场上给人的强势感。
“抱歉。”他率先低语道，并不觉得道歉难以说出口，放轻的语调隐含懊恼，“只是有件事，必须要搞清楚不可。”
否则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安心。
就算清楚太宰治不会让事件超出他预想之外的进展，没有亲口听到、用自己的眼睛见证到当事人真正的想法，他果然还是……
‘这种软绵绵关怀部下的方式，难道中也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爱操心的灵魂吗？’
太宰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中原中也脸黑了一瞬，太宰那家伙……
半死不活的搭档阴阳怪气的语调只干扰了他不到一秒，中原中也始终没有忘记他的目的，他轻咳一声，作为开场。
成功吸引到少女的注意，中原中也眉间的竖痕反而有加深的趋势，他专注的凝视着眼前人，仿佛为某件事陷入了深切的困扰，半晌才迟疑的开口：“日野，你，有发觉自己身上那些……奇怪的地方吗？”
“？”意料之中得到不解的回望。
中原中也原本音色里还有些犹豫的顿涩，也在对方清明的目光下被打消了。
“你对太宰，以及我的感情，真的正常吗。”
“是没有被任何人强迫，没有被欺骗，完全出于自己意志的行为吗？”、
一连问出好几个在别人眼中没头没尾的问题，中原中也严肃的表情微松，像是已经从对方的态度里了解到答案，但仍然紧锁着眉头，面色凝重：“这种做法……真的会让你觉得快乐吗？”
或许按照两个人的关系，不应该谈论这类已经涉及到个人隐私的话题。
中原中也知道成年人社交里的边界线，所以他清楚的明白。
他过界了。
但中原中也也无法容忍，自己身边的同事、朋友被用未知的手段愚弄戏耍。
假如确有其事，这种无条件痴迷别人的能力，显然已经涉及到损害尊严的程度。
在黑手党的世界里，触及到尊严相关，等同于践踏底线。
目光里的中原中也严肃而认真，微抿着唇，平易近人的气势被另一种复杂难懂的情绪盖过，似乎在专心等待着她的答复。
……怎么回事、这种没有恶意的压迫感。
总觉得，是必须要慎重回答的问题。
“唔……”
虽说如此，中原中也一连串的问题一起向她砸来，日野咲的思维还是陷入短暂的空白。
“不知道呢。”
她从心的说，给出一个听上去对自己很不负责任的回答。
“ 我忠诚于他。”这个‘他’不单指某一个人，或者说代表着一个标志。
不求回报的奉献也好，对命令的无条件盲从也罢。
“这让我感到愉快，就足够了。”
都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满足。
不关注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人造成困扰，疯狂的示爱又会造成什么负担，单方面向人输出自己的情绪，至于那些明面上的、对上司言听计从、被太宰治故意的戏弄，都是在承受范围内的小麻烦。
等等……她不会有什么受虐倾向吧？
说起来，和敌人战斗的时候，流血受伤也会让情绪兴奋起来。
……不要细想。
比发色偏深一些的暗红眼睫缓慢的眨动，澄明的眼神里浮现出困惑：“我这样看上去无条件的付出在中也看来很奇怪吧？”
“不过，我这么做只是因为，如果不给自己设定一个追逐的假想目标，我还可以做什么呢？”
日野咲抓了抓头发，把顺直的长发变得乱糟糟的，她排序措辞，但描述出来的效果更像是没想过要让中原中也理解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是说……作为一个到现在为止、生存的意义几乎就是为了破坏、复仇的人，除了杀人，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呢？”
“……”
由少女口中说出的混乱对话，中原中也却无端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情，他稍微怔住，眼睛久久没有眨动。
…………
……
“喂，我说，你还想在外面站多久？”
中原中也离开，整个茶水间只剩日野咲一人，导致她突然出声更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深色的眼睫不耐的敛下，抬腿从内踹开了碍事的门板，被踢开门瞬间被反击的黑兽撕成破碎的木屑，在门前站着的芥川龙之介没受到丝毫波及，脸侧不对称的鬓发随风而动，飞溅的木片四散，深幽如死水的眼神毫无闪动。
哪怕差一点被少女的举动误伤到，看起来也没有激起他的情绪。
日野咲不意外会在这里见到芥川龙之介，对方也绝不会是喜欢偷听人对话的性格。
芥川龙之介盯了她几秒，就错开视线：“……”
总是沉默的，像是一尊无口的雕像，不能言语，也不能移动。
在日野咲侧身从他旁边的空隙里经过，也没有要主动搭话或是阻拦的倾向。
“真是的，和你共事这么久，也从来没有给过我什么好脸色。”态度有过之无不及的家伙走在前面，两只胳膊交叠枕在脑后，一副放松的姿态，毫不在意自己后背露给别人。
芥川龙之介张了张嘴，又本能的抿唇，许是经常的习惯，唇色因受力而泛白的速度要比常人快些，抬眼的动作让映进眼底的光亮重新黯淡，恢复到死气沉沉的晦暗。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开口叫住对方。
“啊，对了。”
日野咲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过身，芥川龙之介在那瞬间露出的迷茫神态也清楚的被他自己从对方眼里看的分明，他反射性拧眉，不自在的想要避开，却在眼前人主动接近制止。
“？”
面对芥川龙之介的询问目光，日野咲态度坦然，用食指点了点空无一物的耳垂，再自然不过的直接表示：“那个有你头发的耳饰，在之前的战斗里没了。”
“所以？”
芥川龙之介目露警惕，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罗生门的动作比他本人后退的念头要快得多，身上的布料幻化成漆黑的恶兽，扎入地面，拖动着芥川龙之介朝相反方向后退。
他脸上是完全不做掩饰的防备，这几乎只有在面对强敌时才会出现，但显然，这还不足以‘对付’眼前的家伙。
日野咲提前放出了自己的替身，在芥川龙之介有所察觉前，捏住了对方仿佛特意染成渐变的那一缕头发，以手为刃，利落的割掉另一边的鬓发。
这下两边终于对称了。
“笨——蛋～”芥川龙之介愕然的表情里，看到的是她故意拉长声音，不客气地嘲笑道，又像是开了个不值得在意的玩笑那样，轻佻的说，“别生气啊。”
“马上要离开横滨了，也稍微给我留点可以念想的东西吧。”
芥川龙之介抿唇，像是被触怒般无声转身，只硬邦邦的丢下一句。
“……随你。”
第114章 恋爱进度114
和朋友告别的过家家游戏太宰治没有参与。
主要原因是日野咲没办法赶在航班之前准确的从横滨的所有河道里捞出随机刷新的太宰治。
“跟观众揭秘魔术原理的家伙根本算不上魔术师, 只是一群为了满足他人求知欲而放弃职业底线，毫无操守的混蛋！！！”正在播放的魔术视频里的人声混杂着魔术师二号声嘶力竭的怒斥，让安静的机舱充斥着他痛心疾首的不甘喊声。
一阵刺骨的寒意将他从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情绪里拉回, 理智重新占据高地，魔术师终于能僵硬的回过头, 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样, 一顿一顿的看向寒气的源头, 魔术师眨巴眨巴眼睛, 蔚蓝眼眸里怒意早已消散，盛着显而易见的茫然，他讨好似的, 神奇的从空无一物的袖口变出花束，“呃、您想学这个魔术吗？”
日野咲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无视那道过于明显的松气声。
这次和她同行的只有魔术师一个人。
野泽生绘没有跟着她。
据说是因为一直在钻研将血液运用到战斗里的方法, 长久的刻苦练习，然后……好像严重贫血了。
“……噗。”
真受不了。
她那愚蠢的部下啊（那种语气）
至于战败被俘获的阿尔斯通, 替身能力威胁性太强, 像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引爆的炸弹, 以森鸥外的谨慎程度, 绝不可能容许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留在港口mafia。
从阿尔斯通口中审问出想得到的情报, 大概已经被灌进水泥，沉到海里去了吧。
没有特攻替身使者的手段，简单粗暴的方式是最有效的。
日野咲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唯一要担心的或许就是对方没死透, 有爬出来找她复仇的风险。
值得注意的是, 阿尔斯通的替身和丙川浩二一样，都是通过注射了某种血液后天激发拥有的。
据日野咲已知的情报里, 只有‘箭’拥有能让人获得替身的能力。
所以是……人形箭？
啊，烧脑。
对于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尤为不耐烦，日野咲面无表情举手：“申请场外求助。”
“哪有那种东西啊！”魔术师半月眼吐槽道。
日野咲拿出随身的行李，这对于一个拥有等价交换这类替身的替身使者而言，有多此一举的嫌疑，只要随身携带足够的现金或贵重金属，她不需要拿任何的行李。
不过，总有等价交换可以交换的范围以外的事物存在。
生命体、脱离现实的幻想道具、以及……别人的替身能力。
日野咲打开拉链，伸手进去，掏掏。
“……”
无神的眼睛里倒映出一本紫色封面的漫画书，她捧着书，就那么僵持了一会儿，将漫画书在膝盖上摊开。
这是前段时间，她回到杜王町的时候，遇到那个自称“波因哥”的阴沉男人的替身。
经过岸边露伴的天堂之门确认，这本漫画书具有能预测未来的能力。
并且在和天堂之门的能力相互碰撞，产生了未知的效果。
目前所能被观察到的变化就是语言的时间拉长了，并且漫画上面的内容不仅限于围绕着替身使者波因哥而展开，无论谁触碰到预言书，上面就会与之出现本人即将要面临的未来。
由于上面出现了日野咲的形象，本人还被奇异的白光笼罩过，没人能确认她有没有受到影响。
广濑康一提议是否要向空条承太郎寻求帮助，让海洋学家背后的SPW财团介入，专注研究替身与‘箭’相关的存在，或许可以检测出日野咲身体的情况。
但被日野咲以麻烦的原因拒绝。
横滨的上司如同一块持续散发磁力的磁铁，不断吸引日野咲靠近，她一心都放在怎样能尽快回到对方身边，不想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浪费分毫的时间。
至于预言书的隐患，更不用担心。
在波因哥震惊混合着错愕的恍惚神情里，日野咲带着他的替身托托神，离开了杜王町。
拿走波因哥的预言书，却不是出于想要利用这份能力的贪念。——起码这次不是。
托托神预言出来的未来属于既定的事实，漫画书上的画面一定会上演，基本就杜绝了窥探到未来后规避危险的可能。
无论是倒霉还是幸运，预言书都只是提前告知了这段未来，但无法凭借人力更改既定的结局。
之所以还会拿着预言书，主要是寻求一种被剧透的刺激感。
有心理准备，总要比没有会好一些。
日野咲也不会因为托托神上出现对自己不利的预言，想要改变结局，却始终无法摆脱原本的轨迹而崩溃。
可以说是刻在认知里的笃定，即使遭遇了很艰难的战斗，结局也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胜利、胜利，还有不断的胜利！
因为担心未来，就畏畏缩缩的，简直蠢到爆了。
日野咲果断的翻开预言书，漫画书上很快随着被展开而出现了新的内容：
和先前相同，漫画里还是与日野咲有关的预言。
她像是看图画来衔接剧情那样，无意识的按照上面的画面轻读出声，有点像母亲给孩子启蒙，日野咲无端浮现出这个陌生的联想。
抵着纸页的指尖随着画面移动：“‘日野咲’平安抵达了意大利……”
抽象的漫画角色单手比“耶”，一副开心的模样，背景里是一架起飞的飞机。
“她在这里幸福快乐的生活着，有一天……”
日野咲的声音在某一刻消失了。
她皱着眉，眯起眼睛，整个人往后退出一大段距离，又猛地凑近去看，像是看到什么难以理解的内容，目光反复从那页漫画上移动。
日野咲把上面的剧情来回读了几遍，以此来确认自己看到的内容属实。
“在意大利结识了一个男人，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成为了他的部下？”
日野咲：盯……
假如眼神有温度，那本预言书肯定会被灼热的目光看出一个洞来。
漫画上那个粉色头发、穿黑色蕾丝吊带紧身衣的男人，正被‘日野咲’单方面的疯狂示爱。
“唔……”仔细端详一番，再次确认，是完全没见过的人。
否则对方粉色中长发上形似霉菌的斑点状的显眼特征，不可能没有留有印象。
……哦，还有他大胆的衣品。
如果不知道对方在未来会成为她的上司，她或许还会大为赞赏也说不定。
预言书上出现的画面一定会实现，说明她无论如何也会成为对方的部下，这是不可能改变的结果。
日野咲疑惑，日野咲震惊。
她怎么可能移情别恋，效忠boss以外的人？
要知道，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和boss距离结婚只差日本的婚姻法修改成非一夫一妻制了。
虽然boss态度温和，且从来没有同意过她的任何要求。
但他对她笑了欸。
一定是为了看到她的决心，淬炼她的意志，只要坚持下去，通过了考验，就可以左手牵着boss，右手拉着爱丽丝小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以上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全部被这本漫画书毁了。
日野咲沉默，甚至开始对她不久前对未来的嗤之以鼻感到后悔。
如果她有罪，请恕她无罪，而不是用这种摧毁精神的方式来折磨她。
如果她还属于儿童的年龄范围，这已经属于严重的虐待了。
但是、为什么她会心甘情愿成为不认识的家伙的部下啊？
完全不合理。
她不可能选择辞职，离开心爱的首领。
……难道是港口mafia进行内部裁员了吗？
退一万步也没理由辞退作为彭格列交换人员的她的！
除非是森鸥外亲自示意。
想到这里，日野咲眉头一皱，认真思索。
boss之前对她的鼓励和看重还历历在目，森鸥外温和的赞许还回荡在耳边。
她对于首领，是百分百信任的！
boss绝对不会做出辞退她的事情！
“……”
“你在做什么啊！飞机上怎么可以打电话啊！！！”魔术师嘶声力竭的从日野咲手里夺过电话，巫蛊娃娃一样的替身飘到身边，被缝起来的嘴巴发出阴森森的“嘻嘻嘻嘻嘻！”小声，一边用毛衣织针大小的手臂把电话戳个稀巴烂。
要做的事情被中途打断，心情自然而然的很不爽，连带着迁怒身边一切。
“你笑什么？”日野咲用那种幽灵一样阴沉的目光凝视着魔术师身边的替身，把人看得连连后退，巫蛊娃娃的喉咙也像被掐住一样，笑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她屈起中指，没有收力的弹在它的脑门上。
没有任何重量的巫蛊娃娃尖细的笑了一声，随后在空中向后翻了好几个跟头，用尖刺一样的手臂捂着自己的脸，固定向上的嘴巴里发出小声“嘻嘻嘻嘻嘻……”的笑声。
在飞机上通电话，的确很不理智。
于是坚持到了飞机落地，立刻拨通了远在日本的首领私人电话。
处理完公务，可以享受自己完美睡眠，却在凌晨接到了部下电话的森鸥外：“……”
并且还收到了直击灵魂的质问： “您不会抛弃我吧？”
没头没尾的，也没有个前情提要。
总之是一个回答不好就会【好用部下-1】的危险问答。
森鸥外捏了捏鼻梁，压下了被吵醒的困倦，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经过压缩的音质混杂进电流，也能让对面人感受到心安的从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
“日野？”
对面微弱的杂音通过听筒传了过来，森鸥外猜测对方是吸了一口气，因为听到了轻浅的呼吸声。
“我对您是抱有绝对的信任，也认为您不可能做出让部下寒心的举动的，这很可能是敌人用替身能力故意设下离间我们的圈套，虽然露伴老师也用天堂之门测试过漫画书的能力完全没有问题……”
……这不是非常怀疑吗。
森鸥外按捺下情绪，不让语气里泄露出真实想法，耐心地：“港口mafia永远欢迎你，你可以随时向我确认这一点。”
只解决问题，不追究原因。
“不过，仅限于工作时间。”他为了自己能更好的在岗位上发光发热，且不违背每天只用在工作上八小时的时间分配。
“欸？意思是现在不可以问吗。”
“日本和意大利有八个小时的时差。”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疲惫，事实上不需要森鸥外做任何事，他只要不伪装自己的情绪，真实的状态就足以让对面的人听出他有多困。
“抱歉！在这个时间段打扰您，我会去问别人的。”在另一方没有主动挂断电话的情况下，森鸥外又很快听到了部下的极小声的窃窃私语，“……笔仙啊笔仙，请告诉我，我和boss的恋爱运势如何吧！”
“日野，也不要把疑问寄托在危险的占卜上。”
“……”
没有听到回应，他又用稍微强硬些的口吻：“请？”
“是～boss！”
第115章 恋爱进度115
意大利。
对于日野咲而言, 要比她出生的杜王町更熟悉。
她在意大利选择成为杀手，也在这里刺杀reborn，还去了瓦利亚和一群潜在的躁郁症患者当了一段时间的同事。
“喔！”
不小心陷入回忆, 也让日野咲想起了之前一起共事的队员，她迫不及待的拨通烂熟于心的号码, 在短暂的等待后, 传来一阵杂音, 电话被人接起。
“——喂！？”浑厚的、不需要人说就能感受到对方暴躁情绪的嗓音, 让日野咲第一时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斯库瓦罗队长！”她激动的喊道，在心情的影响下，语气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昂扬。“我看到一个叫与谢野晶子的档案, 她的能力是可以治愈处于濒死状态的人。”
“哈啊？”那边的斯库瓦罗重重咂舌，显然在压抑着耐心，等待她解释突然提起横滨的一个异能者的原因。
哪怕是一个珍贵的治愈系异能者, 对于暗杀部队瓦利亚而言，也没多大的吸引力。
斯库瓦罗现在更想做的是, 假如再从白痴队员口中听到一句没营养的内容, 立刻找到对方, 把她切成八块。
“我们来实验一下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吧, 要是真的好用, 就抢过来！”日野咲情绪较以往要亢奋，她兴致勃勃的提议道，似乎完全不把与谢野晶子背后可能潜在的势力的威胁性放在心上，只看到好用的能力, 就想要掠夺为己用。
黑手党的匪气和霸道不经意间显露无疑, 哪怕伪装的再好，也会从无意识的习惯里暴露出这些标志性的特征。
电话那边的斯库瓦罗无端哼笑一声, 说不清里面是满意多些，还是愉悦更多。
总之，那种仿佛迎面而来的暴躁缓下，不再随时随地散发着危险的气场。
“你想怎么测试。”
日野咲眼睛一亮，几乎在斯库瓦罗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就立刻说出自己的打算：“当然是先把队长你打个半死，大家也可以一起参与到测试里，多种数据可以更准确的得出与谢野晶子能力的极限。”
“……你还有什么想法，不妨一起说出来。”免得他之后手软。
日野咲克制着嘴角，蠢蠢欲动的表示：“其实boss也可以尝试一下濒死被治愈的体验。”
说不定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可以改善一下XANXUS那糟糕的脾气呢。
“当然了。”她又故作矜持的咳嗽两声，让对面人的注意力放在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上，“既然是测试，我很愿意成为那个协助斯库瓦罗队长的人选，保证能让您体会到濒死的感觉。”
日野咲想把前队友们打得半死，本文来自腾讯群五2④9令八192上传，入群可看更多肉文，马上要死的程度，然后不用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力，真的借机干掉他们。
“——Voi！想死吗？”标志性的大嗓门怒吼，经过通讯设备压缩过的音质仍然能清楚感受到那震耳欲聋的浑厚嗓音，快要透过听筒，震破人的耳膜，“你这垃圾，绕了一大圈，说了一堆废话，就是为了说这些没用的东西吗？”
“……”男人咬牙切齿的追问道，似乎只要给出一个他不满意的答案，就会被他咬住撕碎，感受到隔着通讯设备也压力不减的气势，日野咲整理语言，最终深沉的，“……嗯！”
在听到更多斯库瓦罗队长纯享喊叫之前，她适时的挂断了通话。
经营感情就是这样。
可以时常问候对方，但时间不宜过长。
不愧是她，在人际交往方面也没有弱点！
日野咲跟着街道上的人流没有目的地的走着，身边的路人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或许是担心有小偷的存在，而人挤人的情况又很难发现自己的钱包是否丢失。
于是每个人都自觉和其他人相隔一段距离的空隙，很有秩序，非常文明，简直是先进城市的公民素质。
……就是害得她没办法下手去从周围幸运的倒霉蛋身上赚点外快了。
“嗯？”
日野咲目光微凝，她明明准备将电话收回口袋，电话却像是从手掌中穿过一样，毫无阻隔地在手里掉了下去。
等价交换自身侧浮现，伸出手臂，准备在电话落地之前提前接住通讯设备。
泛着古朴光泽的盔甲伸出手，在手指即将触及到电话时，还显示亮屏的电话中间突然出现一条裂缝，体积早已超出电话大小的黑洞之中，一只蓝白相间的手臂涌现，顶端带着一个金属色拉链的拳头向着日野咲面门袭来。
和常人无异的金色眼瞳在受惊时骤然缩成竖直的细针状，脸侧的鬓发也在感受到手臂有力挥出掀起的劲风而向后飘动，可以想象，假如挨上这一拳，很可能会直接丧失战斗力。
放松的神态彻底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接近危险的凛然目光，等价交换随着本体的意念消失，在瞬间又出现在她的身后，手臂托着日野咲的腰身，让她得意夸张的后仰，把自己几乎折叠成对折的极限姿势，躲过迎面的攻击。
日野咲顺势翻身站定，拉开距离，警醒的目光微微闪动，不放过丝毫异样。
周围的行人为她搞出来的动静投来视线，却没有表现出什么诧异的眼神，在这个浪漫的国度，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包容。
普通人看不到替身的存在，于是在旁人的视角看上去，仅仅是日野咲无缘无故的向后空翻一圈，没人知道，她刚刚遭遇了一次替身攻击。
敏锐的目光从一张张全无印象的脸上掠过，她看到他人脸上或意外的、不理解的、和不感兴趣立刻移开自己眼神的各异反应。
没有。
找不到。
人流太密集了。
吵杂的人声、靠近的身体、混杂在一起的气味，都在不断分散着她的五感。
过路的行人很大程度上干扰到日野咲找出隐藏在人群里的替身使者的效率，再继续陷入敌暗我明的被动情况，显然对她尤为不利。
日野咲脸色淡淡，看不出丝毫焦急的慌乱神态。
她镇定而平静的从腿侧抽出枪，左手顺着枪身拉开套筒，让内部的弹簧复位，完成子弹的上膛。
还是那副寡淡的表情，单手举枪，果断而干脆地向着上方连开几枪，没有消音器的枪响刺耳又清晰，后坐力也震得她的虎口有些发麻。书慈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看着周围人脸上茫然而惊恐的表情，日野咲这么想。
眼见路人纷纷或惊惧或自觉的后退，日野咲身边逐渐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凡是有正常危机感的行人，不约而同从危险人物附近远离。
在黑手盛行的意大利街头，或许是习惯了帮派火拼，每个人脸上虽有惊慌，但却很少听到刺耳的尖叫，以及发生混乱引起的踩踏事件出现。
还是有少数腿脚不利索的人，在试图远离危险源头的时候脚下不稳，失去平衡，耽误了时间。
日野咲余光瞥见往她这边栽倒的老人，她分外平静，心里没被激起丝毫波动。
找到了。
她想。
一直没有被她收回的等价交换扬起手臂，夹杂着破空声的狠厉出拳，对准那人的要害挥下。
自始至终盛着平静光彩的澄明眼底，除去等价交换拳头挥出的残影，猛然出现另一个人形替身打破了平静。
浑身附着蓝白相间的护甲，遮住上半张脸的头盔上有一排尖刺状的铆钉，身上共有几处醒目的拉链装饰。
或许能从它的外形上分析出替身能力的效果，不过显然，现在没有思考这些的时间。
敌人正面迎上等价交换的出拳，强悍的力道直接逼退日野咲，从替身上反馈的钝痛也传递给日野咲，发麻的手缓了两秒才迟钝的攥紧。
看来对方的替身属于近距离力量型。
日野咲没感受到多少压力，只是因找出了敌人，心情不明显的上升。
假如对方再不出手，她也不介意把向上的枪口往下挪。
在场虽然有很多碍事的家伙 ，但一人一枪，迟早会打到敌人的。
那双没有因敌人现身感到紧张的眼瞳突然颤动，目光猛地向手上移去，在日野咲微微睁圆的眼中，倒映出自己崩解的右手。
与其说是崩解，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拆开了。
她摊开手掌，看到从拳骨为中心，出现一道拉链状的裂口，日野咲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觉，甚至还能从手掌的空隙里看到地面。
这肯定就是对方的替身能力。
能把人的身体拉开吗？
想必刚才就是用这种方式，隔着电话来偷袭她的。
烦人。
日野咲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老人，完好的左手握枪的力度又紧了紧。
又遇到莫名其妙来暗杀她的敌人，让她回到意大利的好心情都变得差劲了不止一点。
日野咲将枪口对准了明显动作比替身要迟缓得多的本体，食指扣动扳机，脸上被不耐烦的神态充斥：“年龄这么大，就好好在家接接电话，老老实实被电信诈骗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和年轻人竞争杀手这种热门职业啊！”
老人动作是不符合年纪的利落，蓝白色的替身抬手，一拳轰在街边的路牌上，瞬间被能力裂成两半的路牌倒下，拦在老人面前，随着金属碰撞的巨响，表面严重凹陷的半个路牌挡住了迎面的子弹。
攻击会被拦下，日野咲早有预料，按照对方替身和等价交换相差无几的速度，正常情况下几乎不可能会被子弹打中。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能轻松的解决掉对方。
日野咲抓住对方抵挡的间隙，扭头往反方向逃离。
现在要做的就是，拉开距离，寻找机会，再一击毙命。
力量型的替身使者，一向是她觉得头痛的敌人。
除了乔斯达先生，这还是日野咲第二次看到老人拥有替身。
在撞破面前一道玻璃门时，她顺手拿住一块玻璃碎片，随便在倒影上瞟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紧追不舍的身影。
只是碍于这个年龄的体力，看上去有些力不从心。
唔……要不往身后丢保健品试试呢。
说不定能甩掉对方。
“嘶、”留意玻璃上的情况，没能很好的注意到眼前的障碍，正好与一个男人正面相撞，手里攥着的玻璃碎片在受力下割破了掌心，她本能地吸气。
“抱歉，小姐。”那人率先道歉，被人撞到却没有失去平衡，只后退一步，并伸手扶稳了看上去有些冒失的陌生人，他的嗓音里带着不近人情的冷硬，用稍显严肃的口吻教训道，“但是走路的时候要记得看路。”
“哈啊？”
看着眼前这个波波头发型，穿着白色波点西装的男人，日野咲不耐烦的拧眉，打算直接绕过他。
不需要回头确认，也知道敌人肯定在她意外撞到人的时间里缩短了距离，她现在最紧迫的事情，就是远离身后的追击者。
日野咲丢掉嵌在掌心的玻璃，或许有细小的玻璃碎片留在了伤口里，她感觉到了不适的异物感。
没时间把注意力放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上，日野咲不在意的甩手，有零星的血滴溅在她面前站着的男人的西装上。
领口、衣袖、腰腹位置甚至连西裤上都有醒目的血迹。
但对方的胸口没被血液染上，或许因为他穿得是看上去散热就很棒的开胸西装吧。
男人在日野咲粗鲁的举动下眉头拧紧，表情却稍缓，蔚蓝的眼眸微动，视线停在日野咲被血液打湿的左手上，声音没有之前那样生硬。
“你的手受伤了，应该尽快得到处理。”
日野咲慢吞吞的用另一只不太能使上力气的手把对方攥住他手腕的手一点点推开，语气敷衍：“我会的。”
“如果你再拦着我，我会受的伤就不是诊所能治的了。”
他似乎是弯下了腰，日野咲发现自己能直视对方的眼睛了。
“对于这一切，我应该负起一部分责任。”对方的嗓音里带着会让人感到安心的力量，或许他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
日野咲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难道你会给我钱吗？”
“不会。”他想也不想的回答，“我只会支付治疗你手上伤口的诊金。”
“……嘁，直接折现给我就好了啊。”
“我不能保证你真的会用拿到的钱去治疗手上的伤。”他又顿了一下，探究似的目光看向日野咲，“假如你需要钱，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份工作。”
“不，”日野咲没有一秒的犹豫，干脆而坚决的拒绝，“我讨厌需要付出努力才能拿到报酬的工作。”
背后有敌人追击，她却一直被路人拦住搭话。
就算对方看起来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也足够让日野咲烦躁了。
得到少女混杂着不耐烦的拒绝，布加拉提脸上没有浮现多余的情绪，只在感受到对方想要挣脱开他手掌的禁锢，用另一只手试图扒开他时，目光一瞬失去温度。
她右手拳骨处的突兀拉链，让对方没办法做出握拳这样的动作。
赫然是他的替身，钢链手指标志性的攻击手段。
“或许，我们需要谈谈了。”布加拉提保持着一贯的理性，他平静地提议。“关于这个伤口的。”
日野咲起初没有在意男人说了什么，直到对方用带有薄茧的指间点了下她的右手手背，而非手心手上的左手。
他看得见替身的能力。
也就是说……
“咔哒”一声，她的手腕上落下微凉的温度，闪着寒光的手铐锁住了她。
“一点对待不确定因素的特殊手段。”
偏温和的五官只让人感到迎面而来的压力，将另一端扣在自己的腕部之后，他微笑着。
“只是要确认一下，你是朋友，还是敌人。”
第116章 恋爱进度116
手腕被突然拷上, 日野咲没多少惊慌的反应，甚至用指尖拨弄了下锁住她的器具，让金属的手铐发出细碎的响声。
“喔, 高级货。”
她毫不怀疑，这副手铐在不久前应该属于当地的警方。
对方的身份也很明显了。
在这个平均十个人里几乎就会有一个人是黑手党的国家里, 一个很大可能受过训练, 反应和力量都超出普通人的程度, 并且还习以为常, 虽然态度不算恶劣，却隐含强硬的把人扣下的人代表着什么。
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那就是……
警察！
……好吧，她其实知道对方是黑手党的可能性要高一点。
同为黑手党, 也有不同的派系和势力，说不准就是敌对关系。
不如直接当成条子对待，相处的会更容易也说不定。
以至于布加拉提能感受到的, 就是对方不冷不热的态度，脸上看不出受到冷漠待遇而衍生出的恼怒, 他只想从对方嘴里撬出她手背上的痕迹, 是否是某种针对他或是他队员的替身攻击。
至于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对方……
稍微平和的, 耐心的询问, 还是属于里世界更熟悉的, 属于黑手党的那一面来审问出想知道的情报，布加拉提蔚蓝的眼眸里面溢着不曾动摇的深沉神态，大概等到控制住对方之后，才是他需要考虑的了。
对方给人的感觉是混沌的、充满攻击性的、掺杂着许多布加拉提分外熟悉的浑浊特质。
于是布加拉提能够确认, 对方从事的职业, 或许也和他相同，都是与世界的黑暗面有关。
布加拉提没有对他人底细追根究底的旺盛好奇心, 可能会危及他的队员们的事情除外。
如果和气的询问注定得不到能够令他满意的答案，布加拉提也不介意动用一些黑手党的刑讯手段。
“不要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他厉声警告，同时手臂扯动，牵连起手铐另一端的人身形晃动，“现在你的所有动作都会被认定成有攻击的倾向。”
日野咲原本的动作滞住，却不是因为对方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这种话听到的次数比朝她飞过来的子弹还要频繁，大概已经成为跟问好差不多的程度，属于可以无视的话之一。
真正让她停下，连因耐心告罄释放出的一瞬杀意都莫名一顿的，是布加拉提的身后，站着一个格外眼熟、日野咲不久前刚刚见过的人形替身。
夸张的拉链配饰，和铆钉头盔，蓝白相间的护甲……
日野咲：……？
她困惑的眨眼，甚至想回头去反复确认一下记忆。
什么啊。
这不是刚刚追着她打的那个替身吗？
钢链手指乖顺地守护在布加拉提身侧，看不出丝毫有要攻击的势头，浑身上下却处于蓄势待发的紧绷状态，假如稍微表现出威胁性，日野咲不怀疑眼前的替身能在一秒内反应过来并作出回击。
对方一步不离布加拉提周围的守护姿态，经过日野咲之前和它短暂交手的经历，基本可以确认是近距离力量型的替身。
很显然，这就是布加拉提的替身。
思维还没理清为什么两个人会有同一类型、甚至连外形都一模一样的替身，日野咲率先听见布加拉提平铺直叙的冷淡嗓音。
“你果然也是替身使者。”布加拉提在日野咲的视线像是被什么目标吸引落在他身后的位置左右，而非空茫的凝视着虚无，他确定了对方替身使者的身份。
既然对方也是替身使者，想必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直接的发问是最便捷的方式。
假如不配合。
布加拉提稍微倾斜了下脑袋，耳旁向内扣的短发自然而然的贴在脸侧，审视的目光像在评估一件货物，其中蕴含的情绪极淡，他想。
那就用替身使者的方式让对方开口吧。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随着布加拉提平缓的宣布，如同开启了某种开关，自二人向外的气氛突然凝滞下来，厚重而粘稠，使人生出空气稀薄，呼吸不畅的错觉，他深邃的五官也在逐渐危险起来的气场下被人为的蒙上一层阴影，“如实的回答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你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话里显而易见的威胁之意，完全不做掩饰的直朝她而去。
“否则，普通的询问就要变成一场不友好的审问了。”
话音稍落，那股无法抵抗的汹涌恶意带着能将人吞没的势头，迅速侵占附近一切的氧气，如同直接扼住脖颈，令人喘息不过来的沉重，压在所有人的心上。
其中不包括日野咲，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可能追上来的敌人上，时刻关注背后的声响，导致对周围气氛的变化并不敏感。
布加拉提也注意到眼前少女频繁注意身后的细微举动，他拧着眉，很快猜到了某种可能，沉声问道：“有人在追你。”
他的语气不像问句，反而很笃定。
“嗯嗯。”日野咲敷衍的点头，在布加拉提略有意外的注视下，一把凭空出现的液压剪被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的人形替身拖住，“咔”的清脆一声，在少女腕上的手铐应声而断，在那张无害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个能被称为友善的笑容，她冲布加拉提挥了挥那只重新获得自由的手，尖尖的鲨鱼牙随着嘴唇开合时隐时现，“所以啊，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啦。”
手里的重量一沉，钩爪的手持部分被稳稳攥住，瞄准附近的一栋居民楼，用力按下发射按钮。
她不觉得自己会和对方有再见的机会。
她仍然把并拢的两指放在额前，向对方示意。
“Arrivederci。”
钩爪飞射出去，连着内部卷起的钢绳一起朝着瞄准的方向，最后准确的勾住边缘，牢牢地固定在上面。
拇指微移，按上‘收回’的按钮，日野咲整个人就像是被那道钢索拖拽着飞起来一样，迅速和布加拉提，也和地面拉开了距离。
布加拉提极快的反应过来，钢链手指伸出手臂抓住了差一点就够不到的脚踝，随后被拖着一起双脚离地，他调动对身体的支配力，将禁锢在对方小腿的替身换成自己的手，以求保障自己能更多的接触到对方的肢体。
布加拉提的面容不变，随风向后倾斜的短发也没有遮挡住那双蔚蓝眼眸里平稳坚定的情绪，许是脱离了之前营造出来的氛围，他身上不再有那股令人屏息的压力，但从气质里让人无意识想要信服的那部分却更加清晰。
“抱歉，我需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行。”听不出歉意的口吻，只是在通知她不可能轻易摆脱他。
日野咲向他灿烂一笑，短暂而罕见，但让表情维持在笑容上的意图有些用力过猛，怎么看都带着丝丝扭曲：“我习惯独行。”
说话的同时，抬起腿，不客气的朝着对方的肩膀踩了下去。
她没有刻意收敛力气，成功听到对方隐忍的闷哼。
没忘记双方力量上的不对等，她在踢完一脚之后又连续补了几下，直到看见男人被迫松开手，从半空中坠下。
平淡移开视线，眸光微动，反射性的皱起眉，不出所料的看到了追着她不放的替身使者，从对方所站的距离看，假如她再晚几秒做决定，就会被对方追上。
至于被她踹下去的布加拉提，日野咲没想要他的命，几层楼的高度，对于一个□□来说，假如真的被摔成残废……完全是废物的到活该的程度。
执意要将对方甩开，只是钩爪负担两个人的体重，速度一定会受到影响，敌人趁机提前赶到目的地，势必会陷入到被动的境地。
还有一个念头嘛……
日野咲恶劣一笑，虽然搞不清为什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替身，不过就拜托你下去，帮忙拖住敌人啦。
滋——滋——
愉快的心情没有保持太长时间，她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出乎意料的。
日野咲向下注视的金色瞳孔里倒映着男人再度接近的身影，伴随着像是拉链合拢的声响，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而在她的小腿上，赫然是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拉链，对方也凭着对替身能力的运用，扭转了不利的局面。
真是……阴魂不散。
再想甩掉对方，看起来必须要砍掉自己的腿才行。
日野咲只能看着布加拉提一点点的爬上来，握住她抓住的钩爪，彼此的距离无限接近。
啧。
多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钩爪收回的速度明显变慢，日野咲没有再表现出攻击的意图，布加拉提更没有提她之前的行为，两个人之间没有一句话可以说，而且、身边的人有些过于敏锐了。书慈
只是用目光搜寻着敌人的踪迹，就被布加拉提捕捉到，毫无芥蒂的开口：“不见了吗？”
脚下重新踩在实地上，日野咲扶着天台的护栏，往下探去，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甩掉他，本来是很容易的事。”
日野咲朝着布加拉提瞥了一眼，如果不是眼前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碍事，说不定反杀都已经做到了。
现在不止失去了猫逗老鼠的主动权，自己反而成了滚轮里的仓鼠，心惊胆战的等待着头顶的屠刀落下。
“按照你的说法，对方很可能已经进到这栋居民楼里。”从唯一的通道向下，势必会直面对上敌人。
这是日野咲不愿意的。
“还有另一条逃生的通道。”布加拉提没有回望向对方看向他的视线，指尖点了点天台的边缘，“得救之道，就在其中。”
“你说越狱？”日野咲困惑的问。
布加拉提：“……只是用电影台词比喻现在的情况。”
“……”
“嘁！我也是这个意思。”
第117章 恋爱进度117
“Sticky Fingers！”
布加拉提抬眼, 放下轻按手腕的手，钢链手指从身体里猛地涌现，在男人意识的控制下, 一拳重击在坚硬的天台地面。
先是一拳，随后撤回手臂, 又迅速用左拳再次捶向原处, 两只手臂交替, 动作由慢到快, 残影般疯狂殴击着墙面。
“阿里阿里阿里阿里阿里——！”
墙面在钢链手指的殴击下，泛起一阵水波似的纹路，力道强横的重拳像是被尽数抵消一样, 看不出什么效果，没有在墙面留下丝毫痕迹。
日野咲撑着脸，盯着对方看。
越是找不到敌人的踪迹, 危机有可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离她越来越近，日野咲的状态反而逐渐松弛下来。
既然眼前有着和那个敌人一样替身的家伙跟上来, 那之后就是对方需要苦恼的事情了。
布加拉提却像是已经达到目的那样背对着她起身, 日野咲随后看到, 布加拉提向她伸出手。
“抓住我。”嗓音沉稳, 没有要和她解释原因的意思, 而是近乎命令的口吻。
“……嘁，凭什么听你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装酷吗。
日野咲小声嘀咕着，还是握住了对方的手，比她体温偏热的手掌, 和柔软相反的粗糙触感, 以及两个人手上不相上下的枪茧，在交握的双手力道收紧的瞬间一并感知到。
“等等……”
她目光一凛, 眼神也立刻警觉起来。
“这不会是你想控制住我想出的借口吧。”说着，日野咲已经用不引人注意的力道，尝试把手从布加拉提的手里抽回来，挣了挣，没有成功，神情显得更警惕了。
“说不定呢。”布加拉提没有回答她准确的答案，只是无声的笑了下，严肃的神情自他脸上破冰般消散，给人的压力也如同感受到的错觉一样无影无踪。
冰消雪融的笑意只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又在一瞬后收敛起，连眼神里都凝聚出专注的认真神态，整个人周身环绕着的气场蓄势待发。
“要上了。”他说。术赐
日野咲没能立刻跟上男人的思维，却也本能地减轻自己对未知的紧张，让自己尽可能的依附布加拉提，不给他造成更多阻碍。
虽然还不清楚布加拉提能想出如何脱身的对策，但她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直到男人单纯用臂膀夹起她，敏捷而果断的从顶楼一跃而下。
顶楼、一跃而下……
滋——滋——
在二人落地被摔死之前，熟悉的拉锁划动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并且从声音判断，无视他们下落的速度，始终维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心下一紧，反射性的认为是敌人追上来，也不要命的和他们一起跳下来，但等日野咲抬头，望向声音来源时，看到的是布加拉提忍耐抿唇的皱眉，以及他身后伸长手臂紧紧抓握住一个硕大拉链的替身。
金色的兽瞳微微睁圆，纯粹到如同镜面的眼底映照出完整的景象，从他们之前站立的天台开始，整个墙体都在钢链手指的替身能力下分成两半，而钢链手指拉住的拉链是唯一可以作为从顶楼跃下缓冲道具的存在，负担着两个人的体重，钢链手指手臂上的线条夸张的隆起，没被头盔遮盖住的下半张脸的银白色厚唇也在承受超负荷压力下紧抿，反映出本体吃力的情况。
被钢链手指殴击过的墙面出现一道拉链，抓紧金色的拉锁，用拉开墙壁的摩擦力减缓坠地的冲击，下落产生的气流让二人的头发都反重力的扬起，在狂风中，连开口交流都做不到，眼前时不时被交缠在一起的发尾挡住，唯有那双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散发着镇定的沉稳蔚蓝眼眸，虽时隐时现，却能瞬间将人带到和他同等的安心频率上。
这家伙……
蕴藏着暴躁和不耐的双眼忽地一抬，里面顿时被温暖的光线注满，望向布加拉提的那一眼，其中夹带着不会被错认的恶意，却同时能感受到独属于少年的朝气。
她咧嘴一笑，让平时隐藏在唇下，只有在说话间或是绽开笑容时才会见到的尖锐鲨鱼牙短暂显现。
很有意思嘛！
是和赌上性命时，浑身散发着不顾一切的决绝意气截然不同的、
冷静的、理性的，伴有领袖气质的威严，面对危机也不会自乱阵脚的沉稳，如同海面上的灯塔，引领着船只不会迷失方向，为部下带来胜利，让同伴感到安心。
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耀眼。
有钢链手指做缓冲，让下落的速度减缓许多，先前日野咲浑身上下的受力点只有对方臂膀的别扭姿势也在第一时间转变，她费力的将手臂往上伸，手向后环住布加拉提的脖颈，对方被迫的低头，让等同于‘脆弱’的脖颈多出一道陌生的枷锁。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布加拉提改变姿势，手臂转而护住少女腰腹处的位置。
一道十几米的拉链从墙面上展开，而二人就依靠着顶端的拉链一路平缓的下坠，在普通人眼里，许是难以理解的景象，一栋楼毫无预警的从中间裂开一个缝隙，并且还在不断扩大，甚至能透过墙面看到对面的街道，简直像被看不见的未知存在摧毁了一般。
造成这一切的当事人之一，稳稳落地，脚下重新踩在地面上。
钢链手指最大限度延缓了落地的冲击力，脚踝和小腿现在只是轻微的钝痛，要比摔成一滩能让人接受的多。
日野咲都不知道自己如果摔成意大利肉酱，reborn能不能认出来，然后给她收尸。
……收尸又是收进焚尸炉里，还是烤箱里。
不论结果是哪个，都很让人抗拒。
布加拉提的目光没有从他们刚从上面跳下来的顶楼移开，极佳的视力让他轻而易举的看到远处小黑点大小的人影，正扶着天台的边缘往下看。
双方相隔的距离远到看不清彼此的五官，泛着冷意的视线却仿佛能穿透阻隔，准确的传递给对面的人。
“还不松开吗？日野咲举起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准确来说，是她放松力气，被布加拉提抓住的手，特意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不过嘛……”故意拖长的声线黏糊糊的，听起来像是在示弱，如同用无害的蜜糖包裹住不怀好意的内里，布加拉提收回看向楼顶的视线，其中不含有浓烈情绪的目光转向少女，似乎在探究对方态度有所转变的原因，被不含攻击性的眼神注视，日野咲从肢体动作表现的就很放松，甚至很好说话表示，“想一直牵着也无所谓的。”
她紧接着又竖起食指，笑嘻嘻的说：“提前声明，我的费用按小时起，时薪一亿两千万里拉。”
并且贴心的把日元换算成意大利通用货币。
从里世界出道以来，所有经手并完成过的暗杀委托，都保证在一小时内成功解决掉目标。
导致她的委托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演变成目前这个听上去很能唬住人的价格。
“抱歉。”布加拉提很快就松开手，指尖无意间触及到她的手背，而后迅速掠过。
短暂和布加拉提相处的时间里，对方就已经说过不下三次的“抱歉”。
假如他不是一个在意周围人感受的好人，就是个喜欢用谦卑伪装自己，习惯用低姿态获得长期利益的混蛋。
“对方很快会追上来。”布加拉提嗓音平稳，指出马上会发生的事实。
“看我做什么？”和那双蔚蓝如海的眼眸对视，日野咲歪头，表现的置身事外，“那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
出现一个和自己替身能力相同的替身使者，最迫切想要了解情况的人当然是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不可能放过对方，势必要从口中撬出想知道的情报。
有人拦住敌人，无论结果如何，日野咲都能顺利脱身。
同样的替身，谁会赢呢？
“假如你想从我这里了解到更多信息。”日野咲在选择把布加拉提和后面的追兵一起甩掉离开前，和想迫切远离麻烦的念头相驳的扭头，忽然说道，“得表现出你的诚意才行。”
虽然连敌人为什么追杀她的原因都不清楚，也不妨碍她用不存在的胡萝卜去钓着布加拉提。
从阿尔斯通口中，日野咲倒是得到了另外的消息。
提供激发替身能力血液的那人下达了命令，要求阿尔斯通杀死她。
但等到追问起具体缘故，阿尔斯通也不清楚。
布加拉提微怔，率先表现出友善的态度，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布加拉提，布鲁诺·布加拉提。”
在黑手党的世界里，得知谁的姓名不算难事，但主动介绍自己的姓名，其中代表着向对方交付一定信任的信号。
“……”日野咲眨眼，随后不客气地笑道，“噗、什么啊，我对交朋友这种事情完全没兴趣。”
至于财富、人脉这种东西也是一样。
廉价的、轻而易举就能获得，某种程度上都是对日野咲而言，毫无吸引力的存在。
“你见过可以操纵霉菌的替身使者吗？”
日野咲面无表情，用手在脸上比划：“那是个额头、脸和鼻梁上都有绿色面纹的家伙。”
模糊到褪色的记忆里，清楚的记得，对方说的是意大利语。
也正因如此，才会在数年前选择踏上意大利的土地上。
听到少女清晰地描述出那人的外貌特征，布加拉提认真思索一番，随后给出肯定的答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符合那些特征的人。”
“……这样啊。”日野咲不意外这个结果，点头，在下一秒毫无征兆的转身，“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
布加拉提失去了日野咲眼中唯一的价值。
不过，为了防止对方对她紧咬不放，日野咲轻快的把布加拉提现在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假如真的想知道原因，不如保留点力气，放在如何撬开马上要追上来的那家伙的嘴上更有用些。”
布加拉提的替身能力已经被基本摸清，日野咲确信，对方对于她的替身能力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布加拉提眉眼微凝，海面般深沉的眼眸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没有再选择追上去。
理所当然的，一切都按照预想的那样发展。
甩开了太妃糖一样粘牙的家伙，那个□□也意料之中的没有跟过来。
“？”
澄明纯粹的金色眼眸稍微错开。
像是无意间瞥见什么，顿住的目光凝滞在手背上。
手背上的皮肤平坦而光滑，在阳光下显出几分接近透明的苍白。
显而易见的，上面没有任何的伤痕，亦或是本该出现在手背上的……拉链的什么的。
原本遭到敌人的替身攻击，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敌人自然不会突然解除能力，在场又有另一个同样使用拉链作为替身能力的家伙。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什么时候？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把拉锁拉上了吗。
哼……
她莫名在心里哼笑一声。
布加拉提……吗。
第118章 恋爱进度118
“布加拉提？”那人像是被哽住一样, 连手里的动作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他表情古怪，“你突然提起他做什么。”
和日野咲对话的男人一头褐色中长发, 刚好垂在肩头与身后，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的柔顺发丝被分成几缕, 用紫色的发绳扎起, 在高大魁梧的身形衬托下, 偏女气的打扮却不给人阴柔之气。
暗红如血的眼眸随着不耐烦的拧眉, 闪烁着阴沉凶狠的神态，潜意识里的焦躁从微表情和肢体语言里透露出来。
对方应该是认识布加拉提的。
起码听说过这个名字，对他有一定的了解。
以上是日野咲根据对伊鲁索的了解, 观察到的。
“之前和他对上了，有点好奇。”日野咲撑着脸，随口回答伊鲁索夹杂着质疑的探究目光。
“只是这样吗？”伊鲁索不阴不阳的冷哼, 像是在仔细分辨日野咲话里的可信度一样，猩红的眼瞳来回审视着对方。
日野咲没有再解释, 她和伊鲁索, 又或是在场的其他人, 关系还没有亲近到需要彼此坦诚相待的程度。
见日野咲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伊鲁索果然没有继续追问, 只是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冷哼，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日野咲盯着伊鲁索脑后的辫子看了一会儿，睁着无神的眼睛，指着伊鲁索的背影, 朝旁边问：“谁惹他了吗？”
“谁知道呢。”拿着酒杯, 自来熟的挤进两人空出来的位置坐下的霍尔马吉欧用一种经常能听到意大利男人用的浮夸口吻说道，用翡翠绿意的眼睛瞥了眼伊鲁索, 表情在扭头的瞬间变回不着调的轻松，“不用管他，有些事还是得自己想通。”
“哈啊？霍尔马吉欧你凑过来干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啊，别挤在本大爷旁边！”伊鲁索的不满爆发，怒视着从两个人之间硬找出一点空隙坐下的霍尔马吉欧。
“麻烦。”一旁自顾自喝酒的加丘鼻梁上戴着的红框眼镜上寒光微闪，也吐出一句，不知道是在指谁。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对伊鲁索的态度没什么反应，看上去就是毫无同伴情的相处模式。
好熟悉的塑料情谊，感觉像回到了瓦利亚一样自然。
“布加拉提这个人，在他管理的区域里据说声望很高。”霍尔马吉欧用指腹摩挲着杯壁，里面盛着的酒水随着他用两指捏住酒杯小幅度摇晃的动作在杯里来回倾斜，那双翡翠般碧绿的眼睛在打量人时通常会传递出一种无言的压迫感，现在它正注视着日野咲，她很快又听见霍尔马吉欧的声音，“啊，这么说的话，你也知道了吧？”
“布加拉提和我们一样，都是‘passion’的成员，听命于BOSS的指示，等待着他向干部传递命令，再由下面的人执行。”
这在里世界而言并不算秘密，只能算是把‘passion’的体系概括，没有触及到更深层次的敏感话题，就算告诉别人也无妨。
对于霍尔马吉欧平时滴水不漏的性格而言，他说的就有些多了。
在说到‘BOSS’时，那点不明显的停顿没引起日野咲的注意，却让周围看似专心喝酒的队友纷纷投来混杂着警告的目光。
霍尔马吉欧脸上轻佻的笑意随着他扯动嘴角的细微动作加深，自然的把话题转回到布加拉提身上，他摊手：“不过，我们和布加拉提没什么交集，算不上熟悉。”
他们是暗杀小组，负责为组织扫清阻碍的存在，和可以在明面上出现的布加拉提分工不同。
估计相互的印象都很少，在组织里只知道有彼此的存在，但没有更深层面的了解。
不过，passion里像布加拉提这样“出名”的家伙可不多。
只听传闻，也能大概了解到对方是什么样的品行。
虽然只要在当地打听几次，就能得到和他知道的差不多、有可能更详细的关于布加拉提的信息，但真的要这么轻易就把情报告诉她吗？
霍尔马吉欧眼珠微错，显出成年人的些许狡猾来：“虽说是朋友，但也不能坏了规矩，你想拿什么交换这份情报呢？”
日野咲面无表情：“你在说什么啊？”
只是突然想到了对方，所以随口问一句，不告诉就算了。
日野咲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
霍尔马吉欧一看就是想用这点狠敲她一笔，表现出太热切的态度，只会让他以为可以宰的肥羊来了。
和暗杀小组里内部淡薄的同伴情一样，他们是只适合偶尔见面的那一类人，一旦关系密切一些，试探和侵入私人领域的念头就蠢蠢欲动起来。
有点烦人，但不至于让日野咲想要做些什么的程度。
浸泡在黑暗里的人无疑都很识时务，只要拥有让人顾忌的实力，那些试探就会被轻飘飘的带过，而不会受到伤害。
“别绷着一张脸嘛，只是开个玩笑。”霍尔马吉欧打散先前的氛围，笑嘻嘻地说，酒精让他的眼睛感到舒适的半眯起，浑身透着放松，“这种找谁都能打听到的事，哥哥倒也没有那么黑心。”
“假如布加拉提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形象那样，无疑是个最符合mafia最初理念的家伙。”
作为守护家园而组建起来的自卫队，布加拉提把自己放到了‘支配者’的位置上，给予受他保护区域内居民庇护。
霍尔马吉欧和布加拉提并不相熟，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倒也不想做在背后贬低他人这种无聊的事。
传递情报，最重要的是把信息准确完整的告诉对方，而不是随意的被个人情绪扭曲。
“不过嘛，要是这一切都只是他演出来的……”霍尔马吉欧抬头，饮尽杯里的酒，眼中清明一片，夹杂着些许随性的嘲意，“也都无所谓。”
日野咲歪头：“你还是没回答，布加拉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真没办法啊……布加拉提，大概是个形式作风很贴近老派mafia的人吧。”最终，他这么形容布加拉提这个人，给出了及格线以上的评价。
“喔。”得到答案，日野咲安静了下来。
仅限于很短暂的一会儿。
了解小队内部的结构，日野咲直接把目光投向角落的高大身影，对方接近两米的身高注定和低调无缘，几乎在她把视线落到他身上的同时，对方就已经察觉到，抬眼看过来，不同于常人的漆黑巩膜显得那双似血的红瞳沉郁而危险。
身处酒吧放松的休闲场所，对方也没摘下头上被刻有他名字的球体重量坠的向下的帽子，整个人都散发着随时能应对战斗的紧绷。
暗杀小组里的队长。
除他以外，还有一位拥有话事权的存在。
日野咲又分了点视线给面色冷淡，从高定的衣着到在脑后扎起的短辫，每一处都透露出严谨信号的普罗修特。
被身边的小弟尊称为‘大哥’，不仅是依靠资历能做到的。
“你拜托我们找的人有消息了。”普罗修特像是能看穿对方心中所想，用指节叩响吧台，青蓝的瞳色里情绪很浅，几乎看不到他本人的真实情绪，“这可不是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的情报。”
日野咲没有犹豫的答应。
普罗修特不意外对方的爽快，关于找人的委托，是他们在几年前就接到过的，只是不知道是那家伙躲得太好，还是根本不在意大利境内，一直没有对方的行踪。
直到最近，他们在身处的‘passion’里，找到了符合日野咲描述的人。
“乔可拉特。”一张照片被推过来。
似乎是偷拍的角度，上面的人只有一个侧脸，但足够让人看清他形似霉菌的绿色头发，以及脸上醒目的面纹。
日野咲拿起照片，口腔里相抵的尖牙微错。
“以前似乎是个医生，后面加入了‘passion’。”从少女的态度上察觉出她对这些不感兴趣，普罗修特语调不变，“没人知道他的具体住所，但伊鲁索在镜中世界看到了在乔可拉特结束战斗之后的现场，生物身上有霉菌侵蚀的痕迹。”
或者说，现场只剩下霉菌了。
人间炼狱一样的景象，无论是乔可拉特要除掉的敌人，还是周围的行人，都被他的替身波及，一点点的蚕食掉剩下的生命力。
几乎可以确认乔可拉特的身份，日野咲心里却浮现出一个问号。
哪怕是同一势力的成员，调查对方的消息，也是会被视为恶意挑衅而明令禁止的。
或许和‘passion’的BOSS本身是个多疑敏感的神经质有关，他会抹杀一切想要探听他身份的人，并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
‘passion’成员也被禁止大规模的互通消息，一般成员只需要听从队长安排，再由干部联系队长去传达任务。
贸然打探内部成员的信息，也会被认定成存有异心。
按照日野咲对暗杀小组的整体风气来看，他们显然不属于那种接下委托就会老实完成的类型。
在看到疑似要找的人选时，就会第一时间通知她，再坐地起价才是。
“我知道了，”日野咲不在不重要的小事上浪费精力，只是收起印有乔可拉特的照片，在暗杀小组或隐晦、或光明正大的注视下，“报酬你们自己定，然后去找彭格列商讨。”
她不擅长砍价，但是彭格列的财务部不缺人。
假如他们狮子大开口……彭格列埋人的效率也很出色。
好一点的被丢去西伯利亚种土豆，运气不好的，大概率会被不知道是谁的火炎烧死吧。
“唔……”霍尔马吉欧摸着干净的下巴，若有所思，“看起来彭格列的薪资很不错。”
日野咲闻言点头：“待遇的确很不错，不过我已经不是彭格列的人了。”
“哈啊！？”一头蓝色恶魔果实一样螺旋形状发型，戴着老土红框眼镜的加丘咬着牙，脸部咬肌抽动着，因情绪激动，眼里立刻泛上明显的血丝，等到后背被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才像是从莫名的暴怒里冷静下来，加丘剧烈呼吸着，“啧，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很讨厌，有持无恐的家伙……”
霍尔马吉欧交换了个座位，不留痕迹的隔在两人之间，态度亲昵自然，开口询问：“刚回到意大利不久？”
“嗳，是我过界了，别放在心上。”他又用手遮了下嘴，眼里虚浮着安抚的笑意，转而聊起其他话题，向她邀请道，“要去一起找点乐子吗？”
“我拒绝。”
日野咲知道霍尔马吉欧口中的‘找乐子’是什么。
她实在对蹲守偷看野猫抓鸟这种事提不起兴趣，并且总是将玩弄猎物的野猫形象套用在霍尔马吉欧身上。
这次会邀请暗杀小组来到酒吧，就是为了拿到关心的信息，现在只剩一个没有得到答案了。
“我正在找能激发替身的东西。”日野咲言简意赅。
顺着这个情报，说不定就能找出频繁指使人来暗杀她的幕后元凶。
“……”在场全员的替身使者动作不约而同微滞，彼此隐晦地交换了个眼神。
伊鲁索重重地“哈”了一声，双手环胸：“我就知道，你只会在需要情报的时候主动联系我们。”
“不然呢？”日野咲面无表情，义正言辞，“不要用感情来玷污我们纯洁的交易关系。”
“……说起来。”日野咲用目光左右扫视，再次确认少了两个相熟的身影，她收回目光，坦然的询问道，“杰拉德和索尔贝怎么没来？”
平常她或许不会注意到有人缺席，暗杀小队七人到场，唯独两个情报人员都不在场。
那两个人，按照表现出的性格来说，应该不会错过免费的聚餐活动才对。
气氛在日野咲问出那一句话之后猛地停滞。
如同身处真空的环境，氧气稀薄的可怜。
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默无声蔓延。
戴着和头发同色系紫色眼罩的梅洛尼舔了舔唇，轻笑道：“是啊，去哪里了呢～”
有些神经质的笑声里听不出愉悦，只有淬了冰的阴沉。
日野咲视线从在场每个人脸上经过，他们似乎都在同一时间失聪了，没能听见她的问题。
小猫小狗通常能在一群人里找到最怕它的人，日野咲也很容易就找出最薄弱的那个人，对方有着大块头的体格，但目光稍微从他身上扫过，顿时就猛地后退，让头上类似盆栽的发型也随之一颤，动作幅度大到碰到了附近的桌椅，发出巨大的响声。
日野咲：盯……
“杰拉德、索尔贝他们、他们……”被紧盯着的贝西浑身不自在，双手扯着自己马甲的边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薄汗。
“贝西。”普罗修特没什么情绪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立刻让盆栽发型的小弟噤若寒蝉，高大健壮的身形因为大哥的一句话又是畏惧地一抖，但也像是找到了能令他感到安心的存在一样，干脆低下头，站在角落的阴影里。
普罗修特脸上表情很淡，是在场为数不多面无异色的人之一，另一人是他们的队长，里苏特·涅罗。
“混蛋BOSS！”加丘在沉默里情绪爆发，镜片上蔓延上散发着寒气的冰霜，徒手捏碎了手里的酒杯，里面残存的酒液洒了一地，还有少许飞溅出来，却在加丘面前凝固成细碎的冰掉落。
以加丘为中心，所有的液体寸寸结冰，酒水被冻成五颜六色的冰块。
日野咲默默的用手捂住耳朵。
估计是丑事，不听不听。
“你已经听到了。”里苏特的嗓音透过掌心的缝隙，传入耳中。
日野咲投降状的举起双手，脸上泄露出嫌麻烦的神态来：“啊啊，我会保守秘密的。”
“毕竟，我和你们又算不上多熟。”
无论是队员被BOSS杀害，还是他们心中浮动的念头，只要不把她扯进来，怎样都可以。
“哈，我们一定会打倒BOSS，然后肆无忌惮的、用所有奢侈的念头去挥霍组织积累的财富，糟蹋那些钞票，再毁掉那家伙费尽心血建造起来的组织。”加丘眼睛赤红，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说着杀死BOSS以后的打算，情绪既亢奋又愤怒，混合成脸上扭曲的表情。
日野咲眨眨眼，平淡的‘喔’了一声，不走心的：“祝你们好运。”
为了防止他们要让知道他们计划的自己永远闭嘴，日野咲在暗杀小组改变主意之前选择主动离开。
“波尔波有激发人替身的方法。”
里苏特的身影隐匿在阴影之中，如果对方不发出声音，或许没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简直像在环境里隐形了。日野咲想。
那双奇异的、简直像是在眼球上刺青、有着黑色巩膜的红瞳一错不错的注视着她。
像被野兽盯上，又像是黑夜里睁开血红双眼的生物。
总之，被那样的眼神盯着看，是一种绝不会觉得舒适的感受。
“布加拉提是波尔波最信任的部下，或许可以在他那得到你想知道的情报。”
日野咲有些意外。
这似乎是个友善的信号。
她更不明白了。
顶着再次提起，可能会被对方杀死的可能，日野咲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对着眼前随时有对她出手风险的男人。
听到了他们对BOSS的怨念，就这么让她离开吗？”
里苏特站在阴影里，她看不到对方银灰短发下的眼神，却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你不会做出泄密这样的‘麻烦’事。”
“我们皆是踏上复仇道路的亡魂，拥有共同的意志。”
“在你胸膛里燃烧着的，是复仇之火。”
第119章 恋爱进度119
里苏特说, 他们都是背负着仇恨的亡命之徒。
日野咲转头就忘掉了。
说什么他们是一路人这种无聊的话。
无非是想用话术把她绑上一条船，以后能用到的时候能给他们提供便利罢了。
她和里苏特等人的目标的确有重合的部分，但不能代表他们是同类。
其中或许有想要为了同伴复仇的念头, 却绝对不是他们想要推翻BOSS的全部原因。
不再满足现状，对BOSS掌握的财富和权力蠢蠢欲动, 再也抑制不住贪婪的念头, 向统治者伸出了反抗的利爪。
日野咲对里苏特一行人的目标没什么看法, 也不想参与到复杂的事件里。
既然得到了里名为波尔波的‘PASSIONE’干部的基础信息, 只需要调查对方和能激发人替身潜能的幕后之人背后有什么关联，再将情报传回港口mafia，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假如能确认波尔波就是那个在人为增加替身使者数量、派人暗杀她的家伙, 就要多一个想办法杀掉他泄愤的步骤。
而乔可拉特……
一个日野咲追寻了很多年的人渣。
终于有了具体的消息。
和乔可拉特有着同等待遇的，还有一个替身是能够操纵火的替身使者，已经记不清叫什么了。
她从来不记死人的名字。
日野咲撑着头, 记忆里没被打上鲜红的X的脸只剩乔可拉特一人，对方似乎知道有人向他寻仇, 这么多年一直都默默无闻, 直到被同势力的暗杀小组背刺, 才终于在人前露面。
也能解释为什么彭格列始终没能探听到乔可拉特的行踪, 就是因为加入了在短时间里新兴起的‘PASSIONE’, 有人替他抹除了存在的痕迹。
掌握乔可拉特的姓名以及目前所处的势力，日野咲心中燃烧着的情绪反冷却下来，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乔可拉特复仇。
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激起乔可拉特的警觉。
正如那句, 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
替身使者之间存在的引力, 迟早会引导着他们相遇的。
乔可拉特的事情往后挪一挪，她现在最紧要的是！
是……
——打零工。
准确来说, 是去布加拉提经常去的那家餐厅，近距离观察他，试图找出波尔波的住所。
作为杀手，潜伏和伪装也是必修课。
但基本只会在前期用到，顺利解决掉目标之后，一般都是坦然自若的离开作案现场。
除去前期收集资料的时间，暗杀目标的整个过程通常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也导致她在长期伪装上的薄弱。
出现在布加拉提面前几次，就被对方认出身份。
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理解她的行为，在几天之后再次遇到布加拉提，他主动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地方。
日野咲举手：“我要见波尔波。”
“……什么？”
布加拉提表情不变，钢链手指从背后平移出现。
“或许是我听错了，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果然不可能这么容易。
日野咲垮下脸，睁着死鱼眼，语气平直：“当我什么也没说就可以了。还有，请无视我。”
布加拉提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迟疑，不久后告诉她，如果有困难可以去他常去的那家餐厅应聘，那里正在招人。
日野咲头顶问号，日野咲若有所思，日野咲恍然大悟。
作为波尔波的直属部下，布加拉提总会有去见波尔波的那一天。
只要能近距离跟着他，也能达到目的。
但似乎她去的时间有点晚了，餐厅主人先是说不需要人手，又很快改口，用意大利平均薪资聘用了日野咲。
什么勤工俭学……
太励志了！
在搜集情报之余，也不忘上进。
就是端盘子端的有点烦，还总会遇到苍蝇一样烦人的客人。
“喂喂，把这里清理干净啊，不然我们怎么吃饭？”
头发被拉扯引发的痛感让日野咲下意识回头，朝声音来源看去，目光在对方不耐烦地用手点着的桌面上停顿，在餐盘的空隙里，几根还隐约闪着火星的烟头歪歪斜斜的被按在上面。
刚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气，连带着被扯到的发尾，都染上难闻的味道。
日野咲注意到餐厅老板在不远处和颜悦色的跟布加拉提交谈，在布加拉提感应到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回望以后，餐厅老板也不由自主地和布加拉提一起看过来。
在老板看过来的那一刻，心里遇到低能儿顾客的怒火陡然一空，只剩下被关注的紧张。
糟糕，绝对不能在老板面前粗暴的对待客人。
上午的时候她就因为工作时间接了港口mafia首领的电话，被老板发现了。
虽然没有迎来严厉的斥责，日野咲还是忍不住提醒自己，不能再给老板留下坏印象了！
哪怕客人再无理取闹，再蛮不讲理，她也要耐心的、像是呵护脆弱的小婴儿一样对待他们。
用充满对职业的信念感，势必要让温暖的笑容与无论经历多少风吹雨打依然能保持的良好态度，去感化顾客。
这就是日野咲信奉的忍道！
“先生，公共场所禁止吸烟。”她放轻嗓音，柔声的耐心提醒道，脸上也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为了防止被辞退，日野咲特意调整了自己的态度，确保每一句话都用上敬语，她表情和气，指着桌上的禁烟标识，友善的问。
“您不认字吗，还是眼睛瞎掉了？”
对方像是被扼住喉咙一样，发出一声哽住的短音，浑浊的眼球不住乱动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餐厅里是不提供烟灰缸的。”她继续用无比温柔的语气，嘴角挂着浅笑，解释道。“所以你这杂碎趁早见好就收，否则我就把那些烟头统统按进你的眼睛里熄灭。”
“如果您没有其他问题。”说完一大段话，日野咲稍微换了口气，“那么……”
在少女身后，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形的虚影，等价交换抬手，快而准地抓住男人的头发，向下猛地一按，将对方的脑袋重重砸进面前那盘刚被端上来的热咖喱里，狠狠地滚了滚。
“祝您用餐愉快。”像是没有听到背后惨叫的喊声那样，她鞠完躬，抱着餐盘转身离开。
“发生什么了吗？”布加拉提听到那边的动静，目光朝远处看去，日野咲只是语气轻快的回他：“什么也没发生。”叔此
布加拉提颔首，没有再去追问原因，他拦下眼看要跟在餐厅老板身后走的少女，把手里拿着的一本书递给她。
“纳兰迦在包厢里捡到了这个，我想，可能是你落下的。”
布加拉提没有主动提的是，这本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漫画书，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是错觉吗？
总觉得……
“喔！原来是忘在那里了。”
日野咲接过预言书，随意的向布加拉提扬了下手里的漫画书：“谢了。”
紧接着，她又在布加拉提拧眉后退的防备里，凑到一个超出社交尺度的距离，几乎快要把嘴贴到对方的耳朵上，还竖起手掌，多此一举的遮住口型。
布加拉提稍微侧过头，拉开一点安全距离，没有过分退远，保持在一个能听清对方说话的间隔上。
“就算你主动讨好我，也是没用的，我的心里只会有一个人。”
布加拉提：“……谢谢，我知道了。”
重新拿到预言书，日野咲边走边翻，老板现在不在，好像是有个客人被烫伤了，必须得亲自去平息这件事，她在工作时间开小差也不会被发现。
……只要不被老板发现就可以了。
布加拉提也不是那种会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人。
“嗯？”想到布加拉提，对方的身影就从漫画书上出现了。
是因为他触碰到预言书的原因吗？
不只是布加拉提，漫画里接下来依次出现日野咲熟悉或陌生的身影，最后算上她自己的漫画形象，上面出现了八个角色。
里面大部分应该都是布加拉提的队友，她认出了经常会来餐厅里复习的纳兰迦和福葛。
“……布加拉提小队，护卫着一个女孩。”她按照画面里他们围着一个粉色头发的人物，顺着漫画表现出来的猜测内容，但在翻到下一页之后，看清上面慢慢浮现出的画面，日野咲语气逐渐变得奇怪起来，“接下来，布加拉提小队统统被‘日野咲’炸上了天？”
漫画书上占据了接近半页的爆炸，而被炸飞的七个抽象小人，脸上都变成了生动的x_x
日野咲：……？
虽然还不理解未来她为什么会对布加拉提一行人出手，但起码结果是好的，看样子是她赢了。
“喂，臭小鬼！”一声粗犷的嗓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发出声音的男人正用单手拎着一个瘦弱的粉发青年胸前的衣服，表情凶恶，他指着衣服上一小块不显眼的红色污渍，一副要找麻烦的样子，“把酱汁蹭到我身上了，想死吗？”
“欸……”被拎着的当事人像是还没从对方的突然发难里回过神，表现出让人火大的慢半拍，他用食指抵着下巴，“怎么会，明明很小心不让沾到了，有哪里没注意到吗……”
“哈啊？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眼看男人情绪逐渐往暴躁方面发展，那人才如梦初醒般的，佝偻着背，哪怕衣领被人揪住，也像感觉不到那样鞠躬道歉：“非常抱歉！我会补偿您的！”
他们之后是怎么私下处理这件事的，日野咲没有过多关注，只是粉发青年来找她结账时确认，事情看起来和平解决了。
粉发青年抬眼看向她，那双棕黄色的眼睛里的目光却是躲闪的，似乎不经常与人对视，他有很多类似的小动作。
这是一个代表他极其不自信的信号。
这些潜意识里向外透露着不安情绪的肢体语言，很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懦弱的、软弱的……
粉发青年在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之后就又迅速的把头底下，把手伸进鼓囊囊的毛衣里，看起来想要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日野咲早就注意到对方衣服下面藏着些什么，紧身的毛衣把里面东西的轮廓勾勒出了个大概，见不是枪械那种特征明显、且外形棱角分明很容易被看出来的武器，她就没有去管。
直到，她看到对方从衣服里掏掏，掏出一堆成捆的美金。
一捆一捆的、美金……
日野咲：“……哈？”
粉发青年把沉甸甸的十几沓美金不容拒绝的塞到她怀里，日野咲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代表疑惑的气音。
对方看起来没有要向日野咲解释他这个举动的意向，日野咲缓慢的眨眼。
并不熟悉他是个怎样的人，但从被找麻烦没有吭声，只是一味的道歉来看，大概是总会被麻烦主动找上门的类型。
日野咲动了，她做出了以往绝不会去做的举动，出声拦住了对方，
“不需要这么多钱的。”
真是罪恶啊，她居然会找回客人多付的那部分钱。
感觉灵魂都脏了。
……或许是对方的性格，总会幻视成熟悉的人。
导致，多少有些移情吧。
日野咲不太自在的搓了搓脸。
“这个。”
粉发青年没有接过日野咲手里的一堆美金，和她擦肩而过，对血液极为敏感的嗅觉几乎立刻闻到了青年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棕黄色的瞳仁在瞬间泛出破碎的绿意，毫无留恋的离去，但那双罕见的、如同瞳仁裂开似的重瞳却在视野之内，死死地盯着那道赤红的身影，迟迟没有移开。
“是我雇用你的报酬。”
日野咲突然停住要追上去的动作，瞳孔涣散，整个人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在附近察觉到任何危险存在，等价交换却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身侧，隐隐透露出防备的姿态，保护在本体周围。
仿佛陷入到未知的纬度，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五感也变得迟钝起来，无法及时的给大脑传递出准确的信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同鼓点般由远到近。
布加拉提快步来到日野咲身边，蔚蓝的眼眸此刻接近于深海，深沉而神秘，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带有压迫力的目光也在不住地扫视着在场的可疑身影，似乎要用如刀片一样锋利的眼神分辨出他们隐藏的身份。
布加拉提的嗓音能听出不明显的沉重，告知日野咲他不久前的发现。
“餐厅老板被人杀害了。”
失去聚焦的融金眼瞳细微颤动，盯着远处那道略显瘦弱的背影，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什么会这么做的。
“……BOSS？”
第120章 恋爱进度120
“喂……”
日野咲忍无可忍, 在对方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转过身，死气沉沉的双眼紧盯着面前的青年。
“你到底在碎碎念什么？”
从刚才开始，对方就一直在身后小声的自言自语。
如果不是正排队等着拿草莓蛋糕, 她绝对不会忍耐这么长时间的。
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人纠结的声音越来越频繁, 到了一种神经质的地步。
想要拿出订书器把对方的上下嘴唇钉起来的念头不断飙升。
在转过身之后, 不只是没料到她动作的青年愣了一下, 日野咲也因为看清对方而短暂顿住。
青年穿着仿佛是淋面蛋糕一样的露腰紧身毛衣, 头上戴着同色系毛绒帽子，瞳仁很黑，腰间别着一把转轮手.枪, 从他身上也能闻到熟悉的硝烟气味，很淡，但没有完全散去, 一定是不久前还开过枪，枪膛里残存着火药味。
看起来, 他的火气有点大。
日野咲歪头, 目光从对方身上的服饰扫过, 交叉格子花纹的毛衣和帽子……
很少会见到有人这么穿, 非常有记忆点的着装。
日野咲确信, 自己在预言漫画上看到过对方，起码衣服是相同的。
似乎是在预言书里出现过的，和布加拉提一起的人之一。
嗯，也会在未来被她炸上天。
日野咲面无表情的把身体转回去, 原先排在她前面的两个人已经买到甜品离开, 她把手伸向其中一份草莓蛋糕，背后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尖细男声, 拦住了她的动作：
“草莓蛋糕……”
日野咲看看他，指着货架上堆着摆放的甜品：“我只买一块，上面还有很多。”
要是眼前的家伙想找借口插队，她是不会同意的。
但青年却表现的仍有顾虑，他隔空点了点日野咲手里的草莓蛋糕，用征询意见的语气商量：“可以把你手上的那盒草莓蛋糕给我吗？”
他又像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很有歧义，眼神一直没从草莓蛋糕上移开，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纠结：“我是说，我买你手里的那一盒，因为你拿的是第三盒……”
日野咲歪头：“嗯……第三盒怎么了？”
盖多·米斯达脸上的无关都快要皱到一起去，他用手指向货架上的缺口：“这上面的草莓蛋糕卖出去了三份，如果到我买，就只能买到第四份！”
“3或5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4啊！”
“4，就代表着不幸！是一个倒霉的数字！”
日野咲后退一步，看着米斯达这么激动，也要避开4这个数字，她大概明白了，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在旁人看来很难理解的坚持。
米斯达或许就是这样的人。
而她，是遇到精神病了。
米斯达像是担心被拒绝那样，动作很快的掏出钱包，从里面捏出几张面值不小的钞票来，表现出自己是诚心想要买她手里的草莓蛋糕，日野咲落在对方手里拿着的现金上，随着眼球细微转动，湿润的眸光微闪。
“对待女士要有绅士风度，但是……”
米斯达露出难以忍受的纠结表情，他重重地咬了下厚唇，无法再忍耐下去的喊：“可是我绝对不想买到第四块草莓蛋糕啊！！！”
如果在乎一点脸面的人，或许已经把草莓蛋糕让给对方，以求自己能在大庭广众下不被周围人奇怪的目光注视。
“但是，”日野咲坚定而果断的把草莓蛋糕放进购物袋里装好，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而坚毅，用行动表明态度，“我拒绝。”
“如果4真是一个不幸的数字，把这份草莓蛋糕让给你，我就会是买到第四块蛋糕的那个人了。”
作为对4极为敏感的米斯达，平时都是被同伴认为是迷信的神经质，也是第一次遇到和他一样，相信4会给人带来不幸的说法，一时之间也让米斯达大脑空白，想不出个十全十美的解决办法。
“不过，”指尖虚虚的从对方蓝色格子的紧身毛衣划过，隔着一点距离，没有真的触碰到上面，她向米斯达露出一个微微露出锯齿状尖牙的笑，“恰好蓝色是我的幸运色，霉运不会轻易的缠上我。”
“这个让给你好了。”
帽子上倒箭头的标志被人扯了一下，稍微遮住了他的视线，米斯达抬手把毛线帽往上推了推，让眼前再次看到光亮，对于少女没什么距离感的动作，他回以清爽的笑容，抱紧了手里刚被塞进来的甜品：“谢了！”
“幸运色是蓝色吗？”米斯达顺着话头接下去，他似乎在如何展开话题上很熟练，态度略有轻浮，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严肃或是稳重的气质，但每句话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真诚，热情又炽热，很难让人反感的健谈性格让他无论在哪，都可以顺利找到合适的话题，“那不是只要抬头，每天都能看到了吗，超级棒啊！”
米斯达说的和真实情况有些关联，不过两者的优先级需要调换一下。
在和敌人战斗结束，力竭躺在地上的，连勾动手指这种细微的动作都做不了的时候，蔚蓝一片的天空，还有时不时掠过的飞鸟，是她当时的身体机能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
放任自己倒下，让疲惫的念头涌上，超负荷的身体逐渐麻痹不能动弹，通常只会在解决掉敌人之后出现。
看到清透而空旷的蓝，就代表着又一次的胜利。
说是幸运色也没有区别。
“不用谢。”日野咲态度随意的又选了一块蛋糕，嗓音虚而飘，目光也没从米斯达身上移开，简直像是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一样，跟在对方后面一段距离，和他一起去结账。
等到米斯达付完款之后，像是灵体那样从他身边经过，幽幽的留下一句：“你买到了第三块蛋糕，但按照刚刚排队的顺序，你是第四个人呢。”
“什么？！呃、怎么会……”米斯达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脸上的表情也从轻松迅速转变成扭曲的惊恐，视线在手上装好的甜品上来回移动，看上去很像在考虑把它丢出去能不能摆脱掉霉运，“可恶、忘记注意排队的人数了，完蛋了，今天我一定会被霉运缠身的！”
米斯达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崩溃抱头哀嚎，脚下没有站稳，往后退了一步，腰撞在货架的边角上，还没有听见他的痛呼，整个人仿佛受惊的猫一样跳开，指着袭击他的货架：“看啊！我就说4会带来不幸！”
日野咲试图让他别那么惊慌：“呃，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那只是个货架。”
“看！那滩水！”米斯达又指向地上角落里不起眼的水迹，紧绷的如同一张弓，迅速远离了附近，“我待会儿说不定就会踩在上面，紧跟着滑倒撞翻货架，上面的刀具对着我的脑袋掉下来。”
日野咲张了张嘴：“可是，现在并没有发生你说的那些事情。”
米斯达掏出抢举在身前，神态严肃，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在开玩笑的意思，他警惕着周围的一切：“是的，它只是一滩无害的水。但是，从我遇上4这个数字以后，运势就悄无声息的改变了，它成为了会在我放松警惕时刺向我的刀子。”
日野咲多少能够理解到米斯达的感受，也仅限于此。
“！”
米斯达忽然目光一凛，果断地双手持枪，稍微偏过头，枪口瞄准日野咲，整个流程熟练异常，像是做过千百遍，只花费了不到一秒。
日野咲从对方接近镜面的漆黑虹膜里看到，在她的背后，出现了绝对不会错认成人类的虚影。
是替身攻击！
无心去想米斯达也是替身使者这件事，日野咲立刻反应过来，闪身躲开米斯达的枪口，同时将身后的替身暴露给米斯达。
但米斯达却把头从瞄准的姿势里移开，举枪的手也没有要扣动扳机的意向。
趁此空隙，日野咲也看清了突然出现的替身的全貌：
通体泛着黄金光泽的人形替身，形似蘑菇的头部带有花纹，眼下是稍浅的竖直面纹，肩膀上有两只对称的小翅膀，拳骨、胸前、脚踝处都有紫色的瓢虫装饰。
“呼，是乔鲁诺啊。”
澄明的眼底完全映出它的身形，日野咲歪头，她似乎见过眼前的替身。
没等日野咲从记忆里找出让她感到熟悉的画面，看到同伴的替身黄金体验，米斯达首先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枪。
日野咲不像米斯达一样轻松，她用目光观察起周围，同时一边向后退着：“虽然不清楚他是不是你口中的乔鲁诺，但如果你不赶紧离开那里，我猜你的头马上就会被打爆了。”
米斯达也很快察觉到细微的不合理之处，平时在安全情况下，替身使者不会放出自己的替身。
外放替身也有被暗处敌人发觉替身使者身份的危险，除非在战斗里，否则主动放出替身，是一种威慑和挑衅的行为。
在米斯达逐渐凝重起来的神情中，一道人影从货架后面走出来，黑发黑眼，中等身材。
和米斯达认识的乔鲁诺扯不上一点关系。
又来了……
在敌人用黄金体验出拳，将货架上的商品变为一群群老鼠，当密密麻麻的鼠群向她袭来的时候，日野咲心里本能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虽然米斯达也在场，但很明显的，这又是一次针对她的袭击。
而且，对方明显是存着一并将被卷进来的米斯达也解决掉的念头。
在操纵等价交换出拳把接二连三朝着她面门扑过来的老鼠打飞，日野咲在空隙里留意米斯达的情况，。
敌人似乎是准备先除掉米斯达，将枪手脚下的地砖变成了藤蔓，绿油油的植物被注入生命能量肆意疯长，缠住米斯达的双脚，那些嗅到机会的老鼠一拥而上。
米斯达被扭动的藤蔓绊倒，手始终没有松开过枪，他连续扣动扳机，一口气打空了转轮里的所有子弹，失去平衡倒地，导致枪口不断上移，失去了准心。
“咿——呀！！！”
六个大小相近的替身在米斯达开枪之后出现，它们有着类似子弹的脑袋，和准心一样的双眼，随着本体扣动扳机，早已在子弹上就位的替身骑着子弹，呈现出弧线射了出去。
没有经过瞄准的子弹轨迹偏得过分，小替身们在子弹飞出一段距离之后跳下来，一脚踢在子弹的尾部，用外力扭转原本的方向，让几枚子弹向着米斯达射去。
几道“噗呲”、“嗤”的血肉飞溅的沉闷响声过后，扑向米斯达的老鼠纷纷在半空掉落，要害处喷着血，扭动几下，失去了声息。
敌人却也抓住时机，转瞬间拉近和米斯达的距离，黄金体验飞速出拳，打在米斯达手中的枪上，金色的波纹从交汇处扩散。
在米斯达瞳孔骤缩时，转轮手.枪在眼前变成了一条血口大开的毒蛇，他用力攥住蛇身，但弯成S型的毒蛇已经做好进攻的准备，瞬间向他面门弹射。
“砰！”
同样被鼠群围攻的日野咲只来得及冲着米斯达的方向，乱瞄着开了一枪。
准头很差，但是围在米斯达周围的小替身们飞向那枚子弹，合力踢向子弹尾端，将子弹调转了个方向，带着火星与破空声的子弹立刻洞穿毒蛇三角形的脑袋，飞溅出少量血液。
“果然是这样……”
接住日野咲扔过来的新枪，刚死里逃生的米斯达开口说的却是：“都是因为刚刚排队买草莓蛋糕的时候，我是第四个，现在才会这么倒霉的！”
“这个时候你还要纠结这个吗！？”
日野咲额头位置的血管突突直跳，对米斯达的怪癖忍耐度达到了最低，她几乎是狞笑着，不再去徒劳的打飞前赴后继扑上来，想要从她身上扯下一块肉的老鼠，暴躁的情绪一度盖过身上被牙齿咬穿的剧痛。
“喂！尝尝这个！”像是打棒球一样，等价交换拿着球棍，她将草莓蛋糕抛向空中，随后替身用最大力气使着球棍把它打向敌人。
男人在没有防备下被甜腻的奶油糊了一脸，最糟糕的是，没有清水，他的眼睛很难再睁开或正常视物。
“好了，”顺利让局势逆转，日野咲用食指让手.枪在手指上乖顺的转着圈，而后迅速握住举起，摆出瞄准的姿势，对着敌人连开几枪，坚毅的神态在枪口漫出轻薄的青烟里时隐时现，“这下你的霉运转移了。”
无论是果断的出手，还是见不到丝毫犹豫的动作，都散发着干练，米斯达无意识地屏住呼吸。
“你这蠢货在发什么呆啊！”
纯净澄明的金瞳染上丝丝缕缕的血意，其中有被老鼠的爪子抓到眼睛的痛苦，和质问同伴没有及时行动的怒火，混杂成一双赤红似血的双目。
她想起来了。
在并盛町的时候，有一次被十年火箭筒打中，去到了十年后的平行世界，给她治好身上伤的金发青年，他的替身就是眼前敌人的替身！
从布加拉提的情况就能看出，并非是剥夺他人的替身。
那么、有人可以复制替身使者的替身？
没时间给她思考，日野咲只知道，刚才那几枪不足以杀死对方，敌人替身的身影依旧凝实，没有放弃的反抗着。
而且，黄金体验是可以修复伤势的。
假如不在敌人治疗自己之前干掉他，就会陷入苦闷的持久战。
“开枪啊白痴！”
少女混杂痛呼的怒喊，让米斯达顺从本能地按下了扳机。
“——咿呀哈！”在整齐无比的喊声里，摩拳擦掌的小替身们纷纷抬脚，踢了上去，惊人的腿力为子弹增加了几倍的推进力，让那枚子弹旋转并加速，周身也环绕着火焰一样的气浪，让子弹仅仅是划过空气，都带起一阵刺耳的爆鸣声。
经过替身加强的子弹精准的命中敌人的眉心，恐怖的力道让子弹直接从对方后脑射出，男人只僵住几秒就毫无声息的倒了下去，黄金体验的身影也像接触不良的电灯，闪烁着消失了。
危险解除。
两个人或多或少都放松了些，但还警惕着暗处可能存在的敌人。
日野咲上前查看敌人的尸体，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身上几处伤口都没有经过治疗的痕迹。
分明是一样的替身能力，对方却不像乔鲁诺，钻研出医疗的用途吗？
确认敌人彻底死透，不存在有诈死的可能性以后。
看到米斯达的表情，日野咲知道，她和对方要有一场避免不了的交谈了。
“布加拉提前几天也抓到过一个类似的替身使者，”米斯达蹲在逐渐失去温度的敌人附近，伸手不避讳地去搜寻能证明对方身份的物件，头也不抬地说，“看起来不是偶然事件。”
“布加拉提、噢！就是我们的队长，他很重视这件事，包括我也是。”
米斯达扔掉对方的皮夹，里面的证件让他知道了对方的姓名年龄，但完全没有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有和乔鲁诺相同的替身能力的东西。
他就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漆黑的眼瞳如同漩涡，正看向日野咲。
“看你的样子，应该知道些什么，”他用食指扣了扣脸，对女士应有的风度和不久前还并肩作战过的经历，让他接近于强迫性质的语气没那么生硬。
“嘁，就算说不知道，你也不会轻易放我走的吧？”
日野咲表现出一副拒不配合的恶劣态度，心里清楚，对方一定会追究到底，同时出现两例相同替身的事件，布加拉提也不会再放走可能会知道原因的自己。
交换情报也不是件难以容忍的选择。
只是在那之前，日野咲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问题。
“你刚刚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
按照米斯达的反应能力和临场应变能力，这种严重的失误都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才对。
是什么，分散了米斯达的注意力？
还是说，他联想到了有关敌人的信息？
米斯达一愣，眼神无意识地瞥向地上的敌人。
日野咲注意到了，并且还敏锐地察觉到，米斯达的视线集中在敌人的……脸上？
“你刚刚扔到敌人脸上的那盒草莓蛋糕，是我的。”
“所以呢？”日野咲没太明白米斯达的意思，她那份甜品早在战斗里被连着袋子一起压扁了，于是就近拿对方的蛋糕扔过去了，她完全理解不到对方抓狂的点。
“可是、”米斯达脸上浮现出难以忍受的拧巴表情，“我想吃草莓蛋糕很久了啊！！！”
日野咲：“……”
她不清楚漫画书上的预言什么时候会实现，但是、
日野咲：“……我现在就想把你炸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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