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些难以诉说的往事, 在第一句话说出口后,便也顺畅起来。
“他是一个很懦弱的男人,在失去了家庭的庇护后将生活过的一团糟, 那时候我还没有太多的自理能力,是我姑姑也就是我父亲的妹妹看不下去, 将我带去她家暂住。”
商延思不太擅长倾诉苦难,尤其是在钟今面前, 所以将小时候的事情一笔带过, 很快说到了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位亲人。
“我姑姑是个很好的人,对我视如己出,也是她注意到我对表演的喜欢, 将我送入这一行。”
商延思想到姑姑, 眼里自然地流出温情。
他拍电影的时候姑姑基本都待在他的身边,会不停地夸赞他鼓励他, 经常会为他骄傲, 有时候他演苦难角色, 姑姑还会因此做噩梦, 半夜握着他的手掉眼泪。
她的感情非常充沛又不吝啬表达, 为年幼的他驱散了父母漠视的阴霾。
所以他才真的很难原谅,毁了他姑姑的该死的恶心的同性恋。
“我姑姑为我做了很多,在我心里, 她和我的母亲无异,但她过的并不幸福, 或者说她自以为过的幸福,直到发现真相的时候才知道以前的虚假与不堪。”
“我先前很惋惜她没有自己的孩子, 因为她对做母亲有些渴望,后来我庆幸她没有自己的孩子, 至少那个不存在的孩子不会受伤害。”
商延思眉眼神色变幻,先前的柔软消失无踪,徒留一片沉沉的冷硬。
钟今听着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心里沉沉地说:“她……被骗婚了?”
身为同性恋的钟今对这点很不解,都当男同了至少应该有断子绝孙的觉悟吧?
骗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嗯,而且这件事情不是她主动发现的,因为那个男人招惹的是一个几乎神经质的人。”
那一天很混乱,商延思受到的冲击很大,很久才完全拼凑出当时的记忆。
那天他拍完一个广告,和姑姑一起回家。
天色很黑,家里没有开灯。
姑姑一边说‘不在家吗’一边弯腰换鞋子,他站在姑姑身后,看见了挥下来的武器。
他用力推开了姑姑,但姑姑还是被打到了手臂,袭击她的是个精神看起来不太好的男性,商延思也被一起拽了进去,他那时候才十来岁,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和姑姑一起被迫进了卧室,看见了被绑在床上全/裸的那个人渣,他的手和脚都流了很多血。”
商延思不愿意叫那个人渣姑父,但人渣的血和正常人也没区别,他的心肝也不是黑色的。
那些血染透了浅色的床单,大面积的腥红像是晕染的画色,烙印在他的记忆中。
“姑姑开始以为是遇到了变态杀人狂,想要贡献出财富来换取平安,但情况并不是这样。”
在姑姑颤巍巍开口后,那个男人露出了轻蔑甚至癫狂的笑容,对那些财富完全不在意。
“他说了一些刺激我姑姑的话,甚至骂我姑姑才是小三,我姑姑这才知道真相。”
那些污言秽语商延思还记得,每想一次心里都会有莫大的憎恨。
“那对同性恋从初中的时候就在一起,骗了我姑姑的那个人和我姑姑结婚后还和他藕断丝连,他一直在等,但已经等不下去了,不仅是因为怨气积蓄太久,还因为他得了艾滋病,他觉得是那个人渣传染给他的,所以在这次玩完后他将人绑了起来,又划伤了他的手脚让他没法逃跑。”
钟今听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男小三明显是奔着同归于尽来的,商延思的姑姑多么无辜,她不仅被一个人渣骗婚,还要被丈夫的情夫寻仇。
别说商延思恐同了,他听了都要恐同了。
短短一段话里,已经是蓄意骗婚,常年出轨,滥交染病,丈夫和情夫竟然还在他们家里乱搞,男小三还是个三观扭曲的神经病。
“我姑姑一直在求饶,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直到那个男人把刀对准了我。”
钟今握紧拳头,身体不自觉前倾,瞪大眼睛道:“他居然还要杀你?”
商延思动作略有些机械地摇头:“不是杀我,而且他把我当成了姑姑的亲生孩子。”
——这是你们的小孩吧,多可爱的男孩,好像还是个小明星,这刀不仅划了他,也在我手上划了个口子,沾了艾滋病的人的血,我只要轻轻往他身上一割,你说……
——不,他不是我儿子,他只是我的侄子,你别冲着他去,你要是看我不顺眼觉得我是小三你对着我来,你别碰他!
女人被砸了手臂后又被敲打了后脑,声音越发微弱,她哀求着悲鸣。
“姑姑一直在求他,一直,为此不惜承认自己就是小三,是破坏他们爱情的人,备受羞辱。”
商延思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钟今感觉到了他身体不正常的颤抖,手掌贴在商延思的手背上。
商延思的手很冰,在汲取道暖意后几乎立刻将其占据。
钟今的手被他握的很紧,甚至有些疼,但他没说什么,甚至有些后悔问这件事。
他想过会是一些不好的阴影,可能是被男同骚扰恶心过或者家人被骗婚,但真相远比她想的还要血腥沉重。
好的演员共情能力很强,商延思的记忆力又很好,两相结合,钟今很难想象他如何挣扎于这些痛苦的记忆里,看着深爱的亲人为他活着而自辱。
那种恶心人的要把一个孩子一生毁了的方式,商延思知道他的性取向对他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好了,居然还只是推开他说自己恐同,要是他已经化身狂暴斗士疯狂绞杀男同了。
钟今那点小疙瘩别说彻底抚平了,他都想给商延思磕一个,哥你是真爱我啊。
他甚至不忍心听到接下来的事,因为从商延思的反应看,那显然不是一个好结局。
“那个人听了我姑姑的解释,依旧向前,他根本不在意真相,他只是在发泄,但他低估了我姑姑保护我的决心。”
淌着血的刀尖越靠越近,上边的血珠溅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条蜿蜒的线。
他被绑在椅子上,根本无法挣脱。
谁也没想到在那一刻歪倒在床边的女人会暴起,在身体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拥有那样的力量和速度。
男人被击中了后脑,匕首掉落在地上,两个人同时争抢,刀在姑姑手中挥舞。
血,很多血,分不清是谁的。
“我看见姑姑倒在了地上,那个男人拼着最后一口气,抢过了那把刀,但他没有对准我姑姑,而是爬到了床边,扎穿了另一个人的心脏。”
商延思不知道那个男人想法,不知道他是觉得姑姑活不了所以不用补刀,还是他更恨那个与他纠缠的人渣所以不会放过他,但这些对他不重要,他只知道在那一天,他失去了世界上唯一一个深爱他的亲人。
“姑姑没有力气帮我解开绳子,她让我闭上眼睛,不要看不好的事情,好好活着。”
——延思,天黑了,闭上眼睛,我们数羊好不好?
他被姑姑带回家的时候才两三岁,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姑姑就会陪着他这样入睡。
可是他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但他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睛。
——延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不要因为坏事就看不到这个世界美好的地方。
——姑姑要变成星星了,一直陪着我们延思。
骗我,人死了根本不会变成星星。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再也听不见。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个十岁的孩子在她失去呼吸后睁开了眼睛,一直看着她的身体。
“第二天下午,因为我一直都没有到现场,监制打不通我姑姑的电话,我姑姑的朋友才来家里敲门,那个人把我拉进来的时候门口的绿植被我推翻了,阿姨察觉到不对劲,找人来开门才发现我。”
滚烫的水珠落在肌肤上,一滴又一滴快速地坠落,商延思几乎以为是自己的眼泪,可他的眼眶干涩,泪水早就在从前流尽了,他抬眼看见了眼眶红红的钟今。
钟今说不出话,死死抿着唇让自己不要呜哇一下哭出声。
在那个时候,年幼的商延思对着三具尸体是怎么度过漫长的一夜呢,更别说其中还有一具是他最爱的亲人。
要是他姑姑的那个朋友没发现不对劲,商延思还要被绑着待更久。
钟今无声地流泪,喉咙因哽咽发疼,那些泪珠落在躯体上似乎融进了皮肤里,让商延思的心脏都快被烫化了。
他看见了钟今眼里的心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近乎贪婪地汲取着这种情绪。
他明白钟今心里的想法,但答案或许和钟今的心理活动有偏差。
在那个夜晚,在死亡面前,商延思的害怕早就随着姑姑的死去一并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无尽的仇恨。
他是如此厌恶毁了姑姑的生活让姑姑失去生命的同性恋,即使长大后认知有所提升,但那藏在意识里的偏见依旧深重。
肮脏的、疯狂的、会带来不幸的同性恋,活着只会给人带来无尽的痛苦。
只是姑姑让他不要迷失,加上一直在被干预治疗,他才能尽量收敛攻击意图。
可偏偏他最在乎的朋友,居然也是个同性恋。
他曾经无法接受,不过他已经想通了。
今今是不一样的,他那么干净又那么可爱,心软又善良。
商延思低头看着哭的鼻子都红了的钟今,慢慢地用拇指擦过他柔软的眼尾,怜惜地拭去他的眼泪。
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
不会让你伤害别人,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第62章
钟今觉得自己真的哭惨咯, 因为商延思真的好惨,主要是商延思不是用怨恨式地语气来抱怨命运的不公和加诸在他身上的苦难,而是一种平静的冷寂的口吻, 仿佛在过去的数年时间内,他已经习惯在痛苦中保持缄默。
人对陌生人尚且抱有同情之心, 更何况是商延思之于钟今。
爱不爱的这些先不说,但他曾经真的把商延思视为很好的朋友, 也是他唯一的暗恋对象, 因为商延思对他的付出,他一直都希望商延思有很好的未来。
听到商延思的过往,钟今的眼泪炸了出来, 根本控制不住。
心好痛, 焯了,杀杀杀, 他在心里反复把那对男同剁了百八十回, 这对人渣就算被切成细细的臊子都不够泄愤解气的!
“后来呢, 你回到你妈妈那边和你姐姐一起生活了吗?”
钟今吸了吸鼻子问, 他没忘话题开始的源头, 是商延思提到了他那个超级厉害的姐姐。
所以接下来应该就是回归母亲那边,被妈妈和姐姐呵护着长大叭!最好是这样!命运不要再折磨商延思了!他那时候已经很可怜了!
商延思摇摇头,说:“没有, 我被我父亲接了回去。”
钟今心里的失望止不住,商延思的爸爸明显靠不住啊。
“我姑姑是个喜欢未雨绸缪的人, 她早早立了遗嘱将她的财产放在我的名下,至于那个人渣的则是给了他的父母。”
商延思想到这里忍不住冷笑, 那对老人哭的可伤心了,怨恨那个男小三还埋怨他的姑姑魅力不够又生不出孩子, 不然儿子怎么还会去喜欢男人。
商延思觉得他们或许是知道什么的,只是希望孩子做个‘正常人’,他没有放过他们,当然不是过激手段,只是让他们永远活在儿子是个骗婚人渣,不仅死在男人床上还染了脏病的阴影里,不管他们怎么搬家,搬去哪里,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要面对他们儿子是个害死人的男同性恋这个事实。
商延思将眼里的冷色掩下,继续道:“我父亲以监护人的身份接管了那些财产以及我的事业,那段时间我接了很多工作。”
“你都那样了你爸还压榨你去工作?他有病啊?”
钟今真的生气了,没忍住骂人。
“后来我找机会联系了我母亲,以姑姑的财产和我的星途为押注,换她和我父亲打官司争夺我的抚养权。”
商延思很平静地说出当时被当作商品争夺的事实,他母亲对他父亲很生气,气他还是那么废物,居然只会竭泽而渔,败坏他的商业价值。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这样的人也能当父母啊?”
钟今心里发冷,气的手都在哆嗦。
他不明白,他完全理解不了,就算他爸妈离婚各自又再婚或者有恋情,也不会这样对他,更别说继父继母把他当亲生孩子看,有人这么好,有人却对亲生孩子都这么冷血。
这样对比下,姑姑更善良美好了,可是这样的姑姑却被人渣毁了。
气死了气死了,真想把人全鲨了!
商延思看着为他生气的钟今,因过往覆上寒冰的心暖融融,握着钟今的手反过来宽慰道:“没事的,我和他们并不亲近。”
“我母亲比我父亲出色,无论是眼界还是能力,她制造了一些舆论风波,又加上我的意愿,所以她很轻易地接过了我的抚养权,把我父亲踢到了一边。”
“她为我创办了灵全,重新梳理我的事业,当然我和她商谈过,我的收入由我自己支配,成年后我买下了灵全,也重新买下了早已经营不善的姑姑的公司进行改动。”
“成年后我和她的来往更少,和我姐姐的联络会多一些,徐梓衣有一款重要的代言在商谈,品牌恰好在我姐姐的公司旗下,所以她撤了通稿改了口风。”
商延思再次简略说明了事情,没提他和生母的博弈,母亲在商界投资的眼光尚可,但在看娱乐作品方面实在差劲,所以他都是自己筛选剧本,再卖力出演,以此为依仗,一点点挣脱她的掌控走到如今。
商延思同样略过了他长期治病的经历,今今现在消化的信息已经够多了。
钟今听到最后一句话还反应了一会儿,这时候谁还管徐梓衣啊,根本不重要。
“这就是我的过去,”商延思将钟今的手拢在掌心间,垂眸时纤长的睫毛轻颤,他低声道,“今今,当初推开你,我很抱歉,我并不是那么想的,那只是我下意识的行为。”
“这件事情不用再提了,也不用和我道歉,当初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早点问的,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钟今情绪沉沉地摇头,他现在哪能听得了商延思说这些。
愧疚感都快把他压垮了,属于半夜都得爬起来说句‘我真该死’的程度,直接下楼不走楼梯走天台。
钟今突然想起来商延思喜欢他,心里更沉重了。
他之前是故意不说,现在是有点不敢戳破。
商延思怎么接受得了自己变男同啊,难怪他一个劲儿在那说什么好朋友,他根本就不会往那种方向想。
要是商延思本来就是深柜他的罪孽还能少一些,但要是商延思就喜欢他被他掰弯的话……
我是真的应该被天打雷劈,钟今在心里木然地想。
简直罪孽深重!!!
他当初为什么不直接问啊,那样他保证不会迎难而上,这样他们就可以单纯地做朋友,或者单纯地从彼此的世界路过了。
钟今鲜少内耗,现在是他少有的忏悔时刻,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商延思骤然僵硬的神色。
如果早知道,就不会再亲他了吗?
商延思始终不清楚那一刻钟今的举动,是出于喜欢,还是因气氛意乱情迷。
钟今从来没对他说过那种喜欢,现在的假设竟然也要将发生过的事情抹消吗?
商延思下意识收紧了手,垂下的凤眸灰蒙蒙,情绪密不透风。
掌心化作的隐秘囚笼在这种情况下撕破了贴心关怀的外衣,挤压合拢,让人难以抽离。
微微的痛感传来,钟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商延思握紧,他动了动但没能挣脱,便也算了,继续按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那天晚上我说的话太直接了……”
钟今现在想想,总觉得那句‘别做梦了’说的有点重。
不过他也不是想道歉,因为他确实也没说错,表达的也是他的本意,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简直是乱成一团了……不管是挑明还是继续隐瞒都很不好。
他上辈子是杀人放火了,这辈子才这么进退两难吗?
够了,钟今心疼自己。
怎么喜欢别人,和被别人喜欢,都是他背负这一切啊!
好想抽根难抽的烟,短暂逃避一下现实啊。
他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同情喜欢他的商延思,搞得他好像有多么不应该被喜欢一样。
那不可能,他超级值得的!
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能瞒就瞒,瞒不了就开摆。
就算现在明姐去调监控也无所谓了,没错就是他变异了和商延思大做特做了怎么样!
如果商延思崩溃,出于人道主义他会进行关怀。
至于喜不喜欢这种事情之后再说,也不是挑明了就等于要恋爱,到时候再就事论事。
商延思疑惑地微微偏头,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微笑道:“没关系的。”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不知道钟今指的是哪个晚上,但是没关系的,今今和他说什么都没关系的。
听到这个答案,钟今困惑地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上扬的气音。
嗯?
那种不协调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钟今看着商延思面上的浅笑,更觉得古怪。
不不不,这不应该是商延思的反应。
已知商延思深爱他而不自知,明明是想和他以朋友的名义行情侣的相处,在被他道破之后,商延思怎么样也会就‘想回到从前’这句话做出解释。
就像商延思不止一次提起推开他和他道歉一样,这件事商延思怎么会提都不提呢?
现在是他们解除误会的时候,商延思怎么也会趁热打铁,为那种想法辩驳一番吧?
再说这两天,商延思对他又‘不知分寸’,他因为得知商延思喜欢他所以才忽略了这一点,如果那天他没和商延思滚上床,也不知道这件事,他早就应该察觉到不对。
出于对商延思的了解和某种敏锐的直觉,钟今试探道:“为什么要说没关系,我还特地提醒过你要记得。”
商延思恍然明悟,轻声说:“原来是桂花糕。”
可是如果是桂花糕,为什么今今要以那种口吻说自己说的太直接了?
那天晚上除了桂花糕以外,今今还和他说了什么吗?
商延思细细思索,却没有得到答案。
钟今沉默,这和桂花糕有什么关系?
商延思不会和他装疯卖傻,可是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扭曲一段记忆?
是的,扭曲,甚至都不是忘记。
钟今想,商延思也不会轻易忘记。
钟今立刻想起了他的信息素对商延思的干扰,但又立刻觉得不对,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发情,也没有放出信息素。
排除所有的错误答案,剩下的正确选项无论多么荒谬多么不可能,都是真相。
商延思的记忆,好像错乱了。
钟今想到他小时候的状况,觉得没有心理问题才不正常。
可是商延思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无比正常的模样。
商延思略有迟疑道:“是我说错了吗?”
他始终观察着钟今的反应,在发现钟今的沉默时心里一紧,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他下意识想要描补,但转瞬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被察觉到异样,或许也没问题。
商延思还没意识到,即使他还没正确认清他心里的欲望,却也无师自通地利用他可以利用的,来博取所爱之人的同情,获得垂怜。
第63章
商延思长了一张很戳钟今性/癖的脸, 在他展露些许脆弱情态时更是让钟今心软软。
钟今没直接点明他的记忆问题,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他还要多观察观察, 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
他直直望着商延思,忍着难过说:“没有, 我只是在想,你一个人走到现在, 一定很辛苦吧。”
要不是不太可能, 钟今都想把自己爸妈分一半给过去的商延思,不管是他的亲爸亲妈还是继父继母,在当父母的份上都是没得说的!
商延思微怔, 被情绪席卷。
酸涩的热意不受控制地上涌, 从心脏迸发流淌到四肢百骸,带来的滚烫痒意让商延思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
被他困住的手在此刻轻巧地挣脱, 却没有远离, 而是握住了他的手。
坚定地, 用力地, 温暖的。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变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商延思,你真的很棒!”
钟今说话时还带着厚重的鼻音,但他的声音却非常清晰, 明快笃定。
钟今从不吝啬对人的夸奖,面对商延思这种情况更是要大夸特夸!
“姑姑也会非常为你骄傲的, 在她心里你就是她的孩子,有你这样很好的小孩, 她在天上也会幸福的!”
青年的目光不避不闪,那双还红着的明亮的杏眼温暖真诚。
他的目光他的声音从眼眶与耳膜流淌进心脏里, 瞬间生长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冰寒为之消融,寂寥为之退却。
新芽焕发,蔓草连枝,在瞬间填充心窍,扎根进血肉间的根系所过之处都是麻意,血液因此沸腾,在呼吸之间,整颗心脏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今今,我的今今。
他在怜惜我。
他在夸奖我。
心跳的好快,足以让人晕眩的飘飘然的快意和蠢蠢欲动的亢奋,被仅剩的理智牢牢控制在躯体间。
商延思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忍住了那种忽然而来的强烈的想要将人拆吃入肚的冲动。
那与生理性的饥饿无关,是潜藏在人天性里的完全据为己有的本能。
好可爱。
好幸福。
被重视的餍足与眷恋,让人沉溺于甜蜜的满足中。
——咚咚咚
敲门声如同重音,与急促的心跳同频。
“钟哥,你们休息好了吗,导演这边要开拍了。”
橙橙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钟今连忙应声道:“马上。”
钟今起身站了起来,他的手自然而然也和商延思的手分开。
“好,我们该去工作了,之后去姑姑那里给她看你的电影,我爸妈就这么干,我觉得姑姑一定也能收到心意。”
钟今微微弯腰,双手贴在商延思的脸上对他露出打气的笑容。
见商延思点头,钟今收回了手,去桌上拿他刚刚放在那里的剧本。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商延思眼里的柔软与温良被翻滚的暗色席卷,唯余永不消逝的贪恋与执着。
走出门的那一刻,商延思忽地想到,钟今说的他父母也会这么做,是给他祖父母看吗?
看着往前走的钟今的背影,商延思并没有追问,会有机会问到的,今天的进展已经很好了,他能感觉到今今对他的芥蒂已经消散于无,他可以再靠近一点。
至于他的记忆……商延思想到了自己的药,没有在此刻深究那段不对劲的片段。
如果被他的大脑逃避了,也许是他不喜欢的东西。
商延思的胸腔里的脏器仿佛被粗暴地扯动,传来了尖锐的仿佛被无数根针扎的痛意,他调整了呼吸,将情绪压下。
“嗯?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泽瑞在听大摄的思路,转头被主演的状态惊了一下。
一个午休,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泽瑞的眼神狐疑地从后边的商延思身上掠过,心想就算趁着这个休息时间他们俩来了一发,人都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文艺片出身的导演对于细腻的情感有着非同寻常的捕捉与把控力,泽瑞是个很擅长观察的人,这一点不仅仅呈现在他的电影细节里,也出现在生活中。
从当初明欣带着钟今请他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商延思和钟今之间有点什么,那绝不是纯粹的朋友兄弟关系,后来也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想。
倒不是他太敏锐想要探听演员之间的感情纠葛,实在是有些东西太明显,商延思看钟今的眼神实在不算清白。
好在戏内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不然他还得和人谈谈。
“刚刚看了一个很催泪的短片。”
钟今随口瞎扯,但确实很催泪,他现在看商延思,就像在看悲情主人公。
“这个状态……不然再拍一遍……”
泽瑞一边思索一边的话还没说完,钟今便大声打断道:“导演你让我缓一会儿?好的马上!”
钟今一听就知道导演没憋好事,哭坟都拍三遍了,他刚刚又哭了一波,实在没有更多的情绪可以挤出来了,他现在心还疼着呢,再对着商延思哭会不对味。
泽瑞噗嗤笑出声,说:“好啦,逗你玩的,你去把眼睛敷一下,省的一会儿肿起来影响上镜。”
钟今得令,去了休息区。
商延思看着和钟今说说笑笑的泽瑞,眉心刚刚皱起,就看见钟今对他招手。
“商延思,你把我眼药水放哪儿去了?”
钟今刚问橙橙要,橙橙说上次滴完回来就没看到,所以一定是被最后经手的商延思顺走了。
“在我这里,我来。”
商延思的情绪被搅散,立刻把无关紧要的人抛到脑后。
钟今也随他,毫不扭捏地让人伺候。
刚刚流的眼泪太多让眼眶干涩,钟今感觉到自己眼皮周围也有点发热,肯定会肿起来。
他让橙橙去拿了冰块,但不知道商延思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冰球,并不是被雕成球形的冰块,而是类似于美容院的地方会用到的产品,在眼周周围滑动,非常舒服。
泽瑞略有些怪异地看着这个画面,他看了一眼在一边当木头桩子的两位演员的助理,又看了一眼表情平静一边看一边打电话的演员经纪人,这是不是也太明目张胆了?
“导演,你看什么呢?”
“我觉得他们俩关系挺好的。”
编剧随口道:“是啊,他们俩是一个学校一个宿舍的,现在又在一个公司,铁哥们儿了。”
娱乐圈的消息传的很快,加上有些东西一查就能查到,只是当事人不提及圈外人不知道而已。
泽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乐不可支,对着编剧噗噗笑出声。
编剧看着快要笑趴到地上,一边看着他一边捶墙的导演,脸上浮现出问号。
“老李,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长得这么幽默呢?”
“泽!瑞!”
编剧的怒吼响彻云霄,剧组员工连看热闹的心都没有。
实在是开拍以来,导演让剧组上下无论是编剧还是摄影,监制还是主演,都想发疯,整个剧组最轻松的应该就是服化道组了。
钟今闭着眼睛,心里想着导演又要改什么剧本了吗,让李编这么抓狂。
眼睛舒服一些后,钟今又继续了在剧组打工的日常。
电影里,陆拾参加了‘虫洞计划’,在一系列审核后,他成功地成为了时空旅行的人员之一,在一叠厚厚的协议里不停签着自己的名字。
因为时空通道的不稳定,回到过去的人短暂地可能停留几分钟,也有可能停留五六天。
陆拾设定了回到过去的时间,那个他记忆里的夏天,绿色的邮筒旁。
但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设定的时间点里。
他一下回的太早了,回到了他父亲年轻的时候,甚至是没有收养他之前。
他蹲在住了十几年的家里的门口,二十六的他对着二十出头年轻的养父,在惊异和怀念后,露出了干巴巴的笑容。
他略带扭捏,眼含热泪地喊了一声:“爸!”
年轻的陆永清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好大儿,缓缓吐出了一个疑问。
“在叫我吗?”
夏日下午的阳光和煦,掠过春城繁茂鲜妍的花,在光影里出现的时空来客,急切地证明自己的身份。
陆拾不停地说他知道的养父的习惯,以前的事还有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加上他身上穿的不同于这个时空的衣服料子,总算是打消了养父要报警抓神经病的想法。
陆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重返未来,对于还没办成的事情十分焦急。
提前了好几年,那封信没有出现,更不可能知道收件人安奈的地址。
可来都来了,死马当活马医,陆拾想要先去寄件人A的地址找找看A还在不在那个地方。
陆永清这个时候已经有八分相信,加上陆拾说的送信的失误让他也很挂心,加上他对这个时代更熟悉,当然和好大儿同行。
泽瑞抬手说:“这条过。”
钟今走出镜头,伸了一个懒腰,收工!
青年的身材匀称高挑,T恤下摆随着手臂动作向上滑,露出一截细白的腰。
商延思走了过去,顺手替人拉了拉衣角。
正在想今天下午拍的内景都非常丝滑,基本都是一条过的钟今:?
自从看透了商延思之后,他发现某人的一些小动作真的很明显。
“赶紧去吃东西吧,七点的时候安排一个直播,你的粉丝涨的很快,差不多的时候可以有一个专场直播。”
明欣看着手机走上前说,把安排表发给了钟今,又转给了橙橙一份。
钟今点点头,吃完饭后又洗了个澡,在酒店里直播。
直播间里不断涌进来人,弹幕看的钟今有些眼花缭乱。
他选择性地回复着弹幕的问题,又看到粉丝想让他唱歌。
钟今觉得聊的确实有点干巴,随口唱了《三国恋》。
“将军,北方仓粮占据,六马十二兵,等唔……”
镜头里,一只宽大的手忽地捂住了钟今的嘴。
骨节分明的手遮住了青年的大半脸庞,随之而来的男声低沉动听。
“超过三句要版权。”
弹幕:???
弹幕:!!!
第64章
钟今把商延思的手扯下来, 用眼神询问明姐。
不是说在电视台或者网络节目那种商业性质的渠道才需要讲究这个吗,他只是个人直播也不能超过三句吗?
“保险起见,实在不行唱我们公司的吧。”
明欣读懂了他的意思, 在幕后回复说。
灵全传媒也有音乐部门,虽然签约的歌手和出品的歌不算很多, 但至少这些歌版权都在他们自己手上,没让公司付推广费就不错了, 就不需要再出版权的钱了吧, 明欣在心里理所当然地想。
【哈哈哈哈给肉烂在自家锅里。】
【啊啊啊啊手!手啊!】
【是谁是谁是谁在说话急急急!】
【我测这手我测这脸啊啊啊啊!】
【一句版权笑成大奋了谁懂。】
钟今看见弹幕在刷了一大堆感叹号和问号后又开始刷‘手’,一脸疑惑地时候才发现他还握着商延思的手,赶紧松开了。
商延思自然地收回手, 眼里泛着隐秘的笑意。
【到底是谁让我老婆牵的那么自然, 我要阴暗爬行了!】
【版权哥的声音还怪好听的嘿嘿嘿,今今身边的工作人员也这么赞吗?】
【啊好耳熟啊, 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
【好像是我蒸煮, 大概率是的。】
【商延思是不是你啊啊啊啊啊!】
钟今看弹幕都在问手的主人是谁, 也没藏着掖着, 手指弯曲向下点动示意说:“是商延思商老师啦。”
商延思在镜头前露脸, 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后便没再出镜,毕竟这是钟今的直播间。
【商哥你怎么在这儿啊!特地来围观我们今直播的吗?】
【还真是我正主,可恶自己从来不开直播, 在看别人直播是吧!】
【都是演技超级好的大帅哥,期待两位的合作捏!】
【只有我注意到今今召唤商老师的手势吗, 有种说不出来的嗯嗯感觉。】
【今宝继续唱歌!好听的!我不挑是什么歌!】
【滴!盐姐观光卡,但显然来晚了, 不过可以科普一下他们不仅是同事还是同学。】
屏幕上一时间刷过去好多弹幕,钟今回复眼睛捕捉到的文字。
“大家也知道我和商老师在拍电影, 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希望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唱歌吗,我看一下歌单,找找有没有会的。”
明姐已经一一筛选列出可以唱的歌单了,钟今正在看。
“是的,我和商老师是同学,我们还是室友。”
“好有缘分?可不是嘛,他可是我的良师益友。”
钟今大大方方承认他和商延思的关系,明面上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歌单上还真有钟今会的歌,是一首比较出名的偶像剧片尾曲,他立刻搜索了bgm给大家献曲一首。
因为是青春恋爱偶像剧的歌,所以歌曲的风格很甜蜜清新,原唱的声线也很少女,听起来充满粉红泡泡。
钟今不是专业歌手,但他曾经学了一点基本功也不算大白嗓,加上他的声音条件很好,给人的感觉也很明快,唱起来别有一番少年欢快表白的意味。
【录制组记得发功!】
【呜呜呜妈妈我恋爱了!】
【啊啊啊啊好有少年感,我永远喜欢元气少年!】
【今今今今我们全世界最可爱的今今!】
镜头外,商延思坐在不远处专注地看着听着,唇角轻轻上扬。
明姐一边听着一边计划是不是可以给钟今争取一点唱ost的机会,虽然不至于像以前的前辈那样三栖发展,但是技多不压身嘛。
橙橙的视线在钟今和商延思之间打转,按下了想要举起手机拍照的蠢蠢欲动的手。
一会儿就把私密相册里那张图片看一百遍解解馋!
钟今唱完一首歌后,又和弹幕聊了一会儿天。
因为这是钟今的主场,先前商延思掀起的波澜被克制地压了下去,在一首歌曲的时间后没人再问,所以钟今回答的都是剧组趣事和身边的事。
八点半的时候,钟今准时下播。
他喝了一杯水缓解了有些干渴的嗓子,看着明欣安排工作人员离开他的房间。
“延思,有工作安排和你说。”
明欣站在门口,看着还不打算离开钟今房间的商延思,出声提醒。
商延思起身,经过钟今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走到了门口。
他做的动作太自然,钟今等他走远了才反应过来。
说开了心结之后,商延思真是彻底故态复萌了,又开始做一些以前会有的暧昧动作,虽然在商延思自己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暧昧就是了。
他心里想着商延思记忆的事情,不自觉咬着大拇指陷入沉思。
橙橙身为助理没走,在一旁上网冲浪,她知道一定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果不其然,她的cp起来了!
七八点正是网民放学下班的时候,人流量很大,钟今直播的动图录屏在直播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流出了一部分,在网上掀起浪花。
永远不要小觑cp粉磕粮做饭的速度,钟今和商延思的cp粉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情况下飞快增长。
李若薇写完作业上网一看,发现自己昨天玩梗建立的超话,居然增长到了一个庞大的数量,直接目瞪口呆。
作为只喜欢磕cp什么都沾一点的乐子人,她并不追星只看八卦,昨天热搜爆出徐梓衣夜会商延思的劲爆瓜后她火速吃瓜,结果内容让她无语至极,看到营销号的言论更是笑了出来,于是她转发回复了一条言论。
@我吃百家饭:退一万步来说,既然是同一家酒店,为什么不能是商延思夜会钟今?
两个男明星都挺养眼的,既然那样可以,为什么这样不行?
有人回复她说很可行,于是她们几个玩闹地开了cp超话,关注的人零零散散有几百个,但大家都没有真情实感,为数不多的帖子都是在哈哈哈,没人管理,连超话的头像都是默认状态。
可是!可是现在!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建立的超话瞬间多了几千个的活人,而且关注还在不断上涨,很多人在发帖签到弄经验,想快点把超话的头像换了。
不仅如此,她前边回复的那条已经六千转,许多人在底下推举她成为古希腊掌管cp的神。
李若薇恍恍惚惚,发了一个帖子。
@我吃百家饭:好多人啊.jpg
她去看了一眼流传的直播截图,气的骂了作业好多遍,可恶她错过了直播。
这个手,这个脸,这个体型差,这个招手露脸,这个缘分,这个良师益友,啊啊啊啊啊!
@我吃百家饭:#今我来思#我嘞个豆,什么叫慧眼独具啊【战术后仰】
橙橙看到了这个帖子,立刻回复表情包进行点赞。
@我吃百家饭回复@夜会组证婚人:哈哈哈姐妹你也很慧眼独具,毕竟你昨天就紧跟时事了,你也是元老了,虽然就早一天笑鼠!
橙橙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事实上她知道的比大家早多了,只是商老师之前在网络上一直和钟哥没有交集,加上这部电影开机宣传都很低调,所以大家没有太多关注度。
不过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不就发现了。
网络上的热闹,身为钟今早期就出现的站姐,以出图多而精备受好评的故雪也没错过。
她看完了整场直播,在忙着截图录屏制作素材的时候,收到了表妹发来的一大堆感叹号。
@钟今用脸80全世界:姐,我找到了,我真正想要的!我偷偷摸摸去当cp粉,你滴悄悄滴,不要告诉任何人!
@雪雪在这里: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钟今用脸80全世界:因为我忍不住分享!你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很特别的氛围嘛,就是那种张力啊,天老爷商延思的手放在钟今脸上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他们做/爱的时候商延思掐着钟今的面颊和他接吻然后!!!
@雪雪在这里:没觉得,不过他们关系是挺好的。
故雪看过商延思的电影,觉得他的演技确实很不错,长得也好看,对他的观感不错,知道他是钟今承认的良师益友,对他的感观更好,其他的倒没有感觉。
只是她看着那只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总在哪里见到过一样,而且一定是照片上。
故雪思索了一下,立刻去自己的文件夹里寻找早期探班《追月令》的图片。
只要不是太糊的图片她基本不删,即使是没有拍好的部分,而且她喜欢分门别类,所以很快找到了对应的文件夹,内里有小一千张图片,因为快速抓拍有很多相似的图。
故雪一张张地看,视线从钟今身上移到了他旁边的背景助理身上,在某一张看到了那只手。
那是一张上车的图片,戴着口罩的青年伸手护着钟今的腰,搭在腰上的那只手修长,骨节分明。
故雪截图出来,进行图片对比,陷入了沉思。
不过这好像也只能证明他们关系很好吧,好到可以去当对方的助理。
想到这里,故雪犹豫了一会儿,点击搜索商延思的物料。
钟今还不知道他曾经的助理身份随着一场直播在掉马的边缘,毕竟商延思才出现不到两分钟。
在明姐和商延思说完工作进来后,他让橙橙先出去,想问明姐一些关于商延思的事。
“明姐,你对商哥的事情很了解对吧,包括他的过去。”
明欣讶异:“他都和你说了?”
钟今点头:“嗯,中午那会儿我就问了,他都告诉我了。”
他抿唇道:“他以前过的一点也不好,他爸妈也不好。”
“我大概知道一些,具体的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接手他的时候,他还在吃药,状态很糟糕。”
明欣想他们关系确实很不错,她从前上司也就是商延思的妈妈那里知道一些语焉不详的东西拼凑出真相,商延思从来不会和她说这些,但现在能对钟今毫无保留。
“什么药?”
钟今立刻追问,抗抑郁的那种吗?
“精神镇定类,因为被刺激到他可能会比较有攻击性。”
“类似于躁郁、双相那种攻击性吗?”
“也许,因为他并不喜欢我接触他的心理医生,每次我只负责接送他,但是我见过他被刺激过的模样,说实话,有些可怕。”
明欣叹气,那时候商延思十二三岁,长得比同龄人要高,优越的骨相和冷僻感让他的皮囊气质更加凸显,难免有一些不干净的人尤其是男人想表达潜规则的意图。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商延思动怒,他说了一句‘恶心’,气氛冷场,她还在想怎么处理的时候,商延思已经一凳子砸在了那个人的头上。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手很稳,眼神平静,但力气越来越大,她那时候也才二十多岁,对上可以说是孩子的小少年的眼神脑子空白了一瞬,后边竭力把人抱住拖走才避免了凶案现场的发生。
这件事没掀起波澜,商延思是未成年而且有精神问题,加上商延思的妈妈出手商谈,对方又比较理亏,所以没几个人知道。
“不过他吃了几年药,加上长大有社会和法律认知,状态已经很稳定,你也清楚的,他并不是喜欢发脾气的性格。”
钟今缓慢地眨了眨眼,这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商延思可能会倾向于抑郁自我伤害,毕竟在遭受那种重大打击后,商延思对他的恐同对应都很‘温和’,甚至更多的是冷处理的自我消化,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商延思好像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他。
第65章
钟今回神, 继续问道:“明姐,这种药好像都有副作用吧?”
“有的,会让人变得嗜睡, 没什么精神,有时候还会记不清事情。”
明欣点头道, 商延思病的比较严重的那段时间,无论是出于责任心还是事业心, 她一直跟在商延思的身边, 对他吃药后的症状比较了解。
她比商延思大七八岁,商延思是她事业的起点,也是她一直看顾的人, 所以她并不单纯把商延思当成艺人来看, 再多年情谊下更倾向于弟弟一般的朋友,即使商延思的身份从她负责的员工变成了她的老板, 她对他隐晦的担忧始终没有消失。
所以在看见钟今出现在商延思的生活里并且被看重时, 明欣是很高兴的, 年轻人嘛就要多有些同龄的聊得来的朋友。
她最初想签下钟今是固然有钟今本身条件优越的缘故, 但也掺杂了许多商延思的因素在, 但带了钟今快半年,站在经纪人的角度,因为商延思才存在的考量在她这里已经完全消失了。
钟今值得这样的资源价值, 甚至远远不止。
无论是外貌条件、专业能力还是人格魅力,钟今都非常让人喜欢。
“原来是这样。”
听了明欣的话, 钟今中午那会儿产生的疑惑已经完全消失了。
商延思的记忆出现了错乱,应该是吃药导致的副作用。
大概是那天晚上他说的太不留情面, 商延思的精神受到了刺激所以吃了药,留下了后遗症, 遗忘了他的话,并且扭曲了那段记忆。
猜测出真相,商延思原本沉稳可靠的形象在钟今心里逐渐模糊,变成了偷偷吃药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强撑男。
可怜的姑姑,冷血的爸妈,和破碎的他。
商延思应该不会背着他默默流泪吧?
钟今的内心小剧场已经浮现了Q版商延思站在原地低着头,他歪着头上下左右地看,还要当乐子人无辜地说一句‘你不会真的哭了吧’。
毕竟他也不是故意说那句话刺激商延思,是商延思自己说那种话先让他生气的。
钟今不敢想他要是不打直球问出口,商延思还要独自当没人在意的苦情男将那些话憋多久,带进坟墓也不是没可能。
“你发现了什么吗?他这段时间还在吃药吗,我看他觉得状态稳定了很多。”
明欣敏锐地从钟今的话里察觉到一些东西,皱着眉说。
“没什么,是之前的事,如果他的状态很糟糕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钟今摇摇头,没说实话。
商延思本人都不知道他已经弯成男同的形状了,钟今没打算让这件事情更加复杂化。
明欣颔首,嘱咐道:“好,你有什么问题也尽管联系我。”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钟今一向乖巧省心,明欣也不觉得他这边会出什么问题。
抱着这种心态,明欣离开了,浑然不知钟今背地里已经搞了个大的。
钟今脑子里塞满了商延思的事情,一边想着一边去了浴室。
橙橙用小推车把粉丝的礼物摆到了套房外间的客厅里,正在一个个拆。
钟今洗完澡从里间出来,发现橙橙还在筛选礼物。
“先歇会儿吧,一会儿我和明姐说让她再给我拨个助理,省的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大明星的身边自然不是只有一个助理,拍《追月令》的时候,女主季天菱身为大花,周围有四个助理,钟今之前没什么知名度,橙橙在他身边忙前忙后足够,现在粉丝流量上来了,多个人跑腿好办事。
“好啊,不然光是礼物就够我弄的了。”
橙橙揉了揉手腕笑着说,钟哥现在越来越有名气,粉丝也越来越多,寄到公司的礼物和探班的礼物多的拿不过来。
那些花和信还好,一些包装严实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礼物,就要格外小心,毕竟还有黑粉的存在,不管寄诅咒信还是别的东西都挺吓人的,她一个人看不过来。
橙橙打算拆完手边的就休息一下,打开看起来很有质感的盒子之后,橙橙看着里面的东西呆了一下。
“怎么?是不好的东西吗?”
钟今看着橙橙十分古怪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霎时间各种扎小人娃娃、被凌虐的动物尸体在他里飞快闪烁,却见橙橙摇了摇头。
橙橙戴着手套,从盒子里拿出了包装的很好的……黑丝?
嗯嗯?
钟今瞪大眼睛,小心求证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是的,钟哥你没看错,就是那个。”
橙橙将同样包装精美的防尘袋拿了出来,盒子里躺着一张可可爱爱的卡片。
“上面还有粉丝的留言,钟哥我给你念还是你自己看?”
“你念吧。”
钟今摆手道,这种礼物好像猥琐男同送的啊。
“致今今,看到这条黑丝的第一瞬间,我就觉得非常非常适合陆欢,jk辣妹怎么可以没有一条上档次的黑丝呢!这是一次性消耗品,我绝对没有穿过,也没有干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可以看封线!啊啊啊总之好喜欢你,好喜欢你的陆欢!以后也继续加油啊!来自爱你的金粉!”
钟今听完橙橙饱含感情地念完卡片上的内容,男不男同的不好说,但至少不猥琐,粉丝的爱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形怪状甚至隐约变态(褒义)。
钟今本想着让橙橙收着或者看她要不要,就看见橙橙扫了包装卡片上面的防伪码。
他玩笑道:“这还有防伪,是正的吗?”
橙橙点头:“是,钟哥,这条黑丝两万,而且就是一次性的,不能水洗不能干洗不能烘干……总之用完即废。”
“……哈?多少?”
钟今瞪大眼睛,他从小不缺钱花但是也没有到富二代的程度,至少还会觉得这个物价离谱。
两万?天蚕吐的丝吗这么值钱?还只能用一次?
普通的黑丝钟今没有兴趣,但两万的黑丝钟今觉得自己可以见识见识。
拆了精美的防尘袋,折叠好的薄薄的布料看起来和别的丝袜没什么不同。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丝袜,但它这么贵应该有它的道理吧,钟哥不然你试试看?”
橙橙努力压下激动,但她的话就像是燕国地图那么短,到最后图穷匕见。
她一是好奇,二是确实想看。
钟今也痛快地这么做了,他也好奇。
手心里的布料细腻软滑,不知道是不是它昂贵的缘故,让钟今觉得它格外的顺滑。
好在他刚刚洗过澡,身上的水汽也被空调吹干。
丝袜从脚底套进,顺畅地往上延申。
钟今的腿长,坐在沙发上,脚放在茶几上将丝袜拉到过膝。
他穿着玩所以只套了一只,摸了摸自己的小腿沉思。
钟今纠结道:“触感好像是不错,但我不知道它是因为好才贵,还是因为贵才好。”
他说的时候大咧咧地动了动腿,足尖也摆动。
细瘦白皙的脚掌裹在细腻的黑色丝料内,圆润的脚趾上下翘动,脚掌以及脚踝的线条被勾勒,明亮的灯光落在上方似乎都蒙上一层暧昧的昏黄。
橙橙恍恍惚惚,想到剧里陆欢的女装扮相,心想和黑丝确实是绝配,这位送礼物的粉丝审美真不错。
她大胆地问:“好像是蛮修饰腿型的,我也摸着试试?”
真理,总是需要人来评判的!而她,义不容辞!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试试看这个黑丝的触感,看看它是否名不副实!
身为打工人,她最仇视这种资本奢侈品产物了,让她来!
钟今无所谓地伸出脚,正在疑惑自己的腿型有被修饰吗,便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门是没有关的,橙橙刚刚方便把礼物运进来,小推车在门槛的位置上,门则是大敞着。
橙橙还没摸上腿,动作一顿。
见两人齐齐看过来,商延思的手放下,轻声道:“我应该没打扰吧?”
他的语气比以往要温和许多,甚至带上些幽微笑意,连挑眉垂眼的动作都显得格外平和。
钟今和橙橙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了一种浑身蚂蚁爬的不对劲。
我~应该~没打扰~吧~咦惹,好阴阳怪气。
橙橙飞快收回手,说:“钟哥在看粉丝送的礼物,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钟哥这些没拆开的我明天再来处理吧,我先回去睡觉啦。”
橙橙说完就走,完全没有停留,从男同的世界安静路过。
呜呜呜我的cp一定不要乱吃我的醋啊,当然如果商老师醋劲上来狠狠撕了钟哥腿上的黑丝当我没说,嘿嘿。
橙橙走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商延思的视线落在钟今的腿上,说:“粉丝怎么送这种礼物?”
今今原来喜欢这种礼物?
不过,确实很好看。
“说是觉得和我剧里的扮相很配,我本来也不感兴趣的,但它是两万的一次性消耗品,我就试试看它哪里值两万。”
钟今晃了晃腿,说着原因。
“感觉到了吗?”
商延思低头,握着钟今的脚踝,左右端详。
他的手掌向下滑动,从脚踝流连到了脚掌,凝视着低声说:“布料的触感确实不错。”
商延思掌心的温热在布料摩擦过程中变得滚烫,带来一阵阵发麻的触感,钟今的后腰发软,下意识地缩了缩。
可他的脚被握住,只是在男人掌心里徒劳无功地以微小的幅度蹭动。
钟今:。
看破之后,商延思的一些行为真是太明显了,有些时候真的不能用无心无意去概括,偏偏商延思自己察觉不到。
收收味吧,我感觉你想干我。
第66章
哥们, 你视线都黏我脚上了知道吗?
哥们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觉得理所当然,还在问:“不完全穿上试试吗?”
钟今看了眼自己的睡衣睡裤, 深感无力。
这能穿出什么效果,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家居服配黑丝的搭配都很搞笑。
但显然商延思不这么觉得, 钟今甚至觉得自己把黑丝当瑜伽裤直接把睡裤裹在里面,商延思都能目不转睛。
哥, 别爱的太变态了。
钟今拎着薄薄的布料, 陷入纠结。
是顺水推舟撩拨钓一下,还是不能便宜了商延思,不让他这么轻松地大饱眼福呢?
几秒之内, 钟今还是下了决定。
“行, 我试一下。”
来都来了!穿都穿了!
理论上来说只要不嫌脏不洗的话,这就不是一次性消耗品, 钟今虽然没有洁癖但也没有到这个程度, 一会儿他肯定会丢的。
反正上腿了, 也算不浪费嘛。
有了理由和目的支撑, 钟今脱睡裤的动作都豪迈洒脱起来。
把睡裤丢一边去后, 钟今把黑丝套上了另一只脚打算往上提时,手停了一下。
这是在穿黑丝不是在穿秋裤,不能太利落, 可以慢点。
钟今在心里默念完,特地放缓了动作。
在色/诱这方面他确实没什么经验, 做的几回都是意识不清地一拍即合,他连甩钩子都只会直钩, 在脑海里过了好几个戏的名场面后,钟今还是放弃了取经和模仿, 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看着眼前杵着的商延思,他抬了抬下巴说:“你要么坐着,要么往旁边去点,我脚伸不开了。”
沙发不够宽敞,不然他刚刚也不用把脚搁在茶几上。
商延思闻言,看了眼没杂物的实木茶几,自然地靠坐在上方。
钟今踩在了商延思结实的大腿上,将贴身的布料缓缓向上穿,差不多时他放下腿踩在了拖鞋上,低着头将丝袜穿好。
淡黑色的丝织布料裹着白皙丰满的软肉,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拢着,透着呼之欲出的艳情美感。
“这样穿是不是有点怪怪的,毕竟也只是个搭配,还是得有什么遮着才对。”
钟今低头看着自己下半/身,小声嘀咕。
从他的视角来看,单穿黑丝简直毫无美感,而且因为贴身勾勒,所以他的性别特征也特别明显,当然,或许这和他穿了件平平无奇的白色纯棉四角裤也有关系,实在是太混搭了。
商延思的视线因钟今的话语落在了关键区域,注视着青年的胯骨和被宽大睡衣遮住的细腰,呼吸滚烫。
那股热意从口舌弥漫到喉腔,让商延思有些渴。
钟今疑惑地问:“我这样看不出什么效果,橙橙说对腿型有修饰的作用,你觉得呢?”
商延思好一会才回答道:“似乎有,在视觉效果上好像拉长一些,但我也不太确定。”
他很少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可他确实看不出来,他的心神已经被牢牢占据,并无几分分给布料本身。
“真的?有可能吧,便宜都有这种效果,它的效果应该更好一些。”
钟今嘟囔着,转了个圈。
他看不到背面,自然也不知道视觉效果会更明显。
那一晃而过的牢牢占据了商延思的眼眶,以至于钟今坐下来时他还有些恍惚。
钟今看商延思神思不属的模样,觉得这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他随意地继续把脚搁在商延思的腿上,不过似乎准头不怎么样,比起刚刚偏了些,放在了商延思的腿中间。
钟今怕这直捣黄龙有点刺激太大,想把脚挪一挪,但一只手按住了他准备动的脚腕。
商延思垂着眉眼,灯光在他立体深邃的五官上落下影子,让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清。
钟今没想这么刻意,但是说出口好像又太做作,便干脆当成没注意道的模样,继续自己刚刚的话题。
他一边摸着自己的大腿一边细品道:“我也没摸过丝袜,不过这个触感确实挺好的。”
商延思再度点评:“的确符合它的价格。”
握着脚腕的那只手向上游移,掌心的布料滑腻柔软,是别于肌肤的让人迷恋的甚至想要毁坏的触感。
高热的手掌从膝盖摸到了大腿,钟今腿下意识颤了颤,说:“好痒。”
抵着商延思的脚掌随着身体反射动作也蹭动碾磨,商延思的腰僵住,手掌也跟着紧握。
“也没什么特别的。”
钟今提起一点布料假装试试弹性,打算见好就收,再这样下去表演痕迹就太重了,他也担心一会儿给商延思踩爽了。
薄薄的布料被指尖拉动,钟今松手时表情微变。
“不是吧……”
钟今只是随便扯一扯,就感觉到手指间布料脆弱的动静。
他松开手,发现果然,刚刚被他拎起来那块,现在已经破了个口子。
这是什么情趣制品吗!这么好撕!这也太容易坏了吧!
钟今心里燃起熊熊怒火,什么勾引都被他抛到天边,只想把该死的资本家挂路灯。
就这质量你也敢卖两万,粉丝的钱也是钱啊!
破损的丝袜呈现不规则的细长裂口,被淡黑色衬得越发白皙的软肉似乎要从里溢出,如墨池中的白玉珍珠,圣洁又靡艳,透着甜腻的香。
画面落在乌黑的眼眸中,被涌出的情绪吞没。
商延思有一瞬间的出神,他的意识仿佛挣脱了躯壳的束缚横行,手指粗暴地从裂口中探入,破碎的布料不规则地束缚着青年纤长的腿,舌尖触及到丝织物的滑腻,不吸水的东西轻易地因含弄而黏答答地依附在肌肤上,被洇湿成深色的水渍。
商延思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死死地握住手,修剪齐整的指甲抵着手掌心带来痛感,手背上的青筋鼓起。
然而那只是幻觉,就像之前所有的性幻想一样。
由钟今衍生的,不可控制的,某种自我满足的下流臆想。
“真的不值这个价钱,好了,把它放在袋子里丢了好了。”
钟今收回放在商延思身上的腿,利落地把已经破掉的黑丝脱了,动作不算温柔地塞回了它的原包装袋里。
“我帮你带出去丢了吧,以免有狗仔假装清洁工翻垃圾桶,爆出一些不实信息。”
商延思伸出手,声音低哑地说。
虽然钟今知道这可能是商延思打算私藏的借口,但不得不说很令人信服。
狗仔这几年因为他们的一哥退位而低调许多,在此之前在那位著名狗仔的疯狂跟踪下,他的人真的干出过这种事情。
蹲点偷拍没拉窗帘的明星都只是基操,假扮清洁工更是他们的拿手绝活,一哥就是翻垃圾桶找到当时顶流用过的计生用品,从而跟拍爆出惊天大料才一战成神。
套路虽老但是管用,而且防不胜防,因为他们就算进不去酒店,也可以翻垃圾桶。
虽然这点饱受诟病而且他们被娱乐圈明星避之不及,但娱乐圈的八卦确实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精彩绝伦。
钟今将包装袋放在了商延思手上,还是直接给吧,不然他也怕商延思去翻垃圾桶。
不过钟今心里只是乐子人这么想想,但他不知道商延思是真打算这么做,如果钟今不给他的话。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不妥善处理,就他所知,星级套房流出去的东西会被初筛一遍,有时候还会被挂在二手网站上售卖,当然不是所有地方都会这样,但商延思还是持稳妥为上的意见。
“对了,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我打算睡了。”
钟今打了个哈欠后,疑惑地看向商延思。
商延思突然敲门,一系列操作下来他都忘记问他来做什么了。
“没事,本来是想找你对一下明天的戏,既然你困了就先休息吧,明天去片场再过一遍就好。”
商延思的来意并非如此,不过在门的边缘在有限的视野里看见轻轻搭在茶几上的腿后,那些东西也就不重要了。
钟今点点头,摆了摆手对商延思说拜拜,也没客套地把人送到门口,自顾自地往内间去了。
商延思感觉到了钟今对他的态度恢复了往日模样,不再客气疏离,唇角轻轻牵动,眉眼弧度都变得温柔。
太好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手指收紧,唇角的弧度夸大。
真是太好了。
今今就应该和他这样亲密才对。
外间的灯被人熄灭,随着轻轻地开合声,脚步远去。
钟今盖了被子,在床上滚了两下。
他这算是给商延思送原味/丝袜吗,这么形容好龌龊啊,猥琐男同竟是我自己。
不过应该也不一样吧,他开始不是打算送的,他又没有这种神经的爱好,是商延思开口要‘帮忙’的。
总感觉按照商延思的性格,可能会收集癖发作似的收起来。
不对,也有另一种可能。
但是商延思清醒着,又没开窍,应该不会吧?
钟今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困意越来越浓。
在迷迷糊糊之际,钟今想到了商延思的心理症结。
要迁就对方,担心他崩溃,所以一直要以好朋友遮掩,不再刻意提起自己的性取向吗?
这个想法冒出的时候,钟今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他的性取向不以任何事情而转移,他可不想一直好朋友下去。
他迁就商延思,谁来迁就迁就他?
躲避痛苦,痛苦不会消失,它依旧存在。
不然还是脱敏吧。
让商延思认清并且习惯他是个男同,从而不会应激崩溃?
还是说顺着商延思的逻辑,让商延思彻底逻辑无法自洽?
毕竟看他今天对橙橙摸他也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对商延思说‘以后请你来当我的伴郎’这种话,商延思也会发病的吧?
算了算了,钟今翻了个身,他才不会用女孩子当借口,不像商延思的那个人渣姑父。
那就这样吧……呼……呼……
第67章
春城开始步入秋季, 晚间变得寒凉。
商延思关掉淋浴,似乎对骤降的温度毫无感觉。
残余的水珠顺着若隐若现的人鱼线滚落,他低着头微微皱眉。
血液依旧如同岩浆在躯壳内流动, 忠诚地反应着受到的影响。
因为过去的阴影存在性因素,商延思对这类的渴望平平, 鲜少纾解,也并不觉得那种感觉有多么让人迷恋, 在这方面他接收到的最多的刺激来源于因钟今产生的幻觉。
也许是太久没有弄过了, 加上今晚所感受的,所以才被挑动起,难以平息。
商延思不算熟练地动作着, 机械性的动作只能带来微弱的抚慰, 情绪始终平平,他拧着眉不言不语, 胸膛微微起伏。
不行。
商延思吐出一口浊气, 有些厌烦浪费时间, 他面无表情地重新打开水冲洗, 无视了依旧亢奋的身体, 想要用偏冷的水温强行压抑。
以往追求效率的手段在此刻似乎失去了效果,冰冷的水珠溅落在略显苍白的唇瓣,可在低温里深红色勃动, 并不动摇。
脑海里不受控的浮现画面,修长的闭拢挤出些许软肉的腿根, 细腻附着的布料,漫不经心地晃动着, 让人忍不住追逐。
商延思忽地睁开眼,隐忍的眉眼里显露几许挣扎。
这样似乎不应该, 但钟今具有吸引力是他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是……人之常情。
这借口实在拙劣,让商延思都没办法顺理成章地自我说服,可他不愿意深想,便也能那么搪塞敷衍着跨过看似摇摇欲坠但其实早就不存在的封锁线。
水声又停了,商延思离开了浴室,回来时掌心攥着一团布料。
弃置物似乎还残存着主人留下的气息,滑腻的布料裹缠着青筋,灯光勾勒着线条的边缘,黑色仿佛具有吸光性的深渊,在掌心间被摆动。
布料上的破口被粗暴地埋入,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坠入秋夜的遐想。
淋浴室的摆架模糊不清地倒映着青年的面庞,影子随着呼吸起伏,蔓延着强烈的愿想。
未被关紧的淋浴器还在凝聚着水珠,在不堪重负时因重力滴落,顺着高挺的鼻梁融在唇瓣间。
微弱的湿润带来越发强烈的干渴,商延思的喉结滚动,如山水画般的鲜明隽永的五官依旧神色浅淡,唯有急促的呼吸暴露他的不平静,让鼻梁上方浅淡的小痣都蒙上浓烈的欲念色彩。
脆弱的丝织品破破烂烂地缠绕在彻底弄坏它的东西上,浸透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不为人所知晓的腥气似乎想跨越时间与空间,追寻污染事物拥有者本身。
冰冷与灼热,黑与白。
寂冷的秋潮湿,将浓重的气息掩埋。
商延思看着,微微皱眉。
奇怪,为什么觉得颜色好像深了一点?
也许是错觉吧,毕竟他对自己的关注度的确不多。
也可能是正常布料摩擦产生的色素沉淀,总之不必在意。
破损的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布料,在被水碰过之后彻底报废,皱巴巴地被团起弃置。
…………
第二日,又是个晴天。
钟今心情明朗到了剧组,春城的天气很好,四季如春,热的时候不会太夸张,降温的时候也格外平和。
今天的戏都是外景,商延思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来得晚了些,钟今先和导演坐车去拍摄地。
电影里,重返过去的陆拾和养父陆永清一起去寄件人的地址寻找寄件人A,但和每一次的结果一样,他们扑了个空。
倘若有个名字还好,也方便寻人,但这简单的一个字母和没有写清是筒子楼几楼几门的住处,让人实在抓瞎。
三四年的差距实在太大,寄件人可能都还没有住在这里,更别说找到不知道在哪里的收件人。
又一次的失败让陆拾有些灰心了,他现实过的不如意,连逃避现实想要圆满完成一件事也不顺利。
陆永清问陆拾还记不记得那封信的内容,陆拾当然记得,父亲常看,他也从小看到大,已经对那封绝笔信的内容倒背如流。
陆永清让陆拾将信的内容默出来,看看里面有没有提到一些地点,他们也许可以从那些地点碰碰运气。
陆拾正是心灰意冷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能在过去停留多久,他不想继续这种注定失败的过程,因为他们当初也试过。
——你真的是我养大的小孩吗?
敬爱的父亲的质疑给了陆拾巨大的打击,他不能容忍这种怀疑,同时也被巨大的委屈淹没,如果是他记忆里的父亲,一定不会这样对他说话的。
——我居然把你养的这么软弱,这么容易一蹶不振,连再次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我真是太失职了。
年轻的男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对自己轻轻摇头。
说完后他还好奇地问:难道我死的很早?让你们孤儿寡母辛苦生活?
陆拾灰暗的心情被驱散,无语道:我哪里来的母?
陆永清不可置信道:我到死都是单身汉啊?
陆拾嘀咕:我也想让你夕阳红来着,但你不搞黄昏恋啊。
这当然是说笑,陆永清死的时候才四五十岁,哪里就夕阳黄昏了。
陆拾在这种情况下又振作了起来,默出了A写给安奈的信的内容,即使不知道还可以在这过去停留多久,也和父亲一起同行,沿着A和安奈同行的脚印寻找痕迹。
钟今将剧本看了又看,实在很喜欢这个故事透露的温暖治愈的感觉。
一个被导师压榨窃取学术成果的年轻人,在进入职场后又屡屡不顺,因为足够隐忍反而被敲骨吸髓,直到忍无可忍放弃吊在眼前的晋升的胡萝卜,在重压之下,他已经心灰意冷,疲惫地不愿意做任何事了。
直到他回到过去,见到他曾经的人生支柱。
钟今想,或许作者设置成养父的用意就在这里,亲生的孩子总是能理所当然地接受父辈的庇佑,那是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的余荫,可陆拾只是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弃婴,将他带回家的把他养大到三岁死去的傻子,让他在存活的同时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困惑与惶恐。
陆永清收留了他,将他托举在手心养大,养父是他永远的精神港湾,即使是三言两语,也能让他重新振作,所以在故事的最后,即使别离是永恒的定局,他的心也光明了。
一个好的文艺作品是能传递某种精神的,钟今觉得这个剧本可以,也觉得泽瑞可以拍出来那种感觉。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也想吃?”
泽瑞晃了晃自己手上提着的粉,表情疑惑。
泽瑞一本正经地说:“不然给你吃一口,然后我就在车上开吃了。”
钟今冷酷拒绝:“想都别想。”
他倒不是反对人在车上吃早餐,但是泽瑞今天打包的是加辣加臭的螺蛳粉!
其实他本来不会和泽瑞一起走的,但谁让泽瑞去打包粉,摄影收音他们先去了场地,他就被导演蹭车了。
即使粉被打包的牢牢的,钟今还是能闻到其中传出来的销魂气味。
“大早上吃这个,导演你的胃真好。”
钟今羡慕且敬佩,他好久都没吃螺蛳粉了,经纪人不让吃热量炸弹,因为变胖上镜会很明显。
泽瑞一边向外张望一边慢悠悠地说:“人生嘛,不就在于享受咯。”
钟今深以为然:“你说得对。”
钟今很欣赏泽瑞身上的松弛感,但很快就欣赏不起来了,甚至想提刀追杀他,因为泽瑞非要坐在他旁边嗦粉!
钟今双手比叉,拒绝道:“你别过来!我身上都有味儿了!”
“哈哈,反正观众隔着屏幕也闻不到味道。”
泽瑞笑得粉都快端不稳,他还蛮喜欢逗钟今的,可好玩了。
笑闹的场面,远远地落在了商延思的眼中。
当然,也落在了后他一步的明欣眼中。
泽瑞是个外软内硬的人,他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其实非常难接近,和他交涉过的明欣深有此感。
他们为了请泽瑞来执导这部电影真是花了大功夫,泽瑞能喜欢他们的演员说明以后还有很大的合作可能,明欣十分高兴,这可都是资源人脉啊。
明欣感叹道:“看起来泽导和今今关系很好,今今还是那么讨人喜欢。”
说完后明欣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冷笑,但商延思已经走远,声音仿佛是她的错觉。
钟今没注意到商延思来了,还在秦王绕柱躲避泽瑞的幼稚行为。
编剧捏着鼻子说:“你们能别把我当障碍物吗,我也觉得很臭啊。”
钟今:“我也不想的,李编你劝劝他啊。”
编剧:“泽瑞!”
泽瑞大笑,浑身上下写满了快活的气息。
“今今,来对台词。”
“来了!”
横插进来的声音有如天籁,钟今被商延思拯救出去,得以脱身。
“真是的,真觉得我身上有味儿了,你闻闻?”
钟今抱怨着,把手递过去给商延思闻。
湿热的呼吸落在手腕内侧,让钟今骤然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他又奖励了!
钟今心里彻底没有疙瘩,又知道商延思喜欢他,所以言行举止间难免恢复了他们关系好的时候,每每都忘记要钓一下,实在顺手了。
他把手收了回来,做完嗅闻动作的商延思抬眸,唇角弧度小幅度地上扬。
“没有,香的。”他说。
“香?没有啊?”
钟今怀疑,也闻了闻手臂,觉得沐浴露没那么持久。
他仍穿着短袖,裸/露的肌肤没有任何气味。
商延思笃定道:“有的,我闻到了。”
第68章
钟今想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心里惊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他的发情期前不久刚过,才没有在脑海里尖锐爆鸣。
“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吧, 不管这个了,我们来把戏过一遍吧。”
钟今没继续在气味这个地方纠结下去, 回归了正题。
再说下去怪暧昧的,如果真的和信息素有关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干脆不说了。
商延思昨晚和刚刚的借口都是对戏, 自然没有异议。
钟今和商延思把戏过完一遍后泽瑞也解决完了早饭,正在和大摄摆弄机位,看着效果里的光影。
钟今去化了妆, 商延思拍摄年轻状态的陆永清倒是不用化, 钟今需要化一点红血丝和暗沉来减少画面违和感,不至于让观众从扮相分不清年龄段。
化好妆后, 他们换了剧组的衣服入镜。
今天的戏份大多数拍的很顺利, 除了黄昏时的争吵戏份。
剧本里, 陆拾和陆永清跑空, 陆永清希望陆拾默出信件内容, 看看有没有地点可以去尝试,陆拾却灰暗情绪大爆发,觉得这只是无用功。
“我们试过很多次了不用再试了, 找不到了,我办不好了!我这件事也办不好了!”
青年抗拒又不耐, 声音隐隐带着绝望。
他被残酷地打压了太久,连唯一可能为父亲完成遗憾的机会都出了差错。
“卡, 情绪还是不对,我觉得这里还是太沉了。”
泽瑞摇头, 还是否了这段。
他走了过去,和钟今仔细地讲戏。
“我觉得你对角色的理解没有问题,但我们现在拍的是柔软的不是锋利的,所以不能太真实,你的情绪还要再收一些。”
“你看,那个是你死了好几年的爸,”泽瑞指了指商延思,循循善诱道,“这个时候你完全可以孩子气一点,不用自己强撑,我希望你的情绪带一点委屈,在长辈面前的自我贬低自暴自弃,其实都是希望得到鼓励和肯定,希望得到无条件的支持,拥有重振旗鼓的信心。”
商·被迫死了好几年的爸·延思:……
钟今和商延思对视了一眼,笑道:“明白了。”
泽瑞说清楚他的要求,钟今身为经验丰富的演员就知道怎么调整。
“真的明白了?”
钟今肯定点头,说:“我不用要强了,因为我的强来了。”
泽瑞愣了一下,突然被戳中了笑点。
“好好好,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泽瑞的头发没完全扎好,在他笑个不停时有几缕发丝被风吹到钟今的脸边。
钟今差点把头发吃进去,赶紧挥开那几缕青丝。
“导演,你的头发往我嘴里飘!你洗过头了吧?”
“我可是每天都洗头的。”
泽瑞幽幽道,笑容变得危险,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说他精心打理的秀发。
钟今担忧道:“可是我听说过度清洁对发质不好。”
“少操心,拍你的吧。”
泽瑞无语地用剧本敲了敲他的脑袋,回到了导演监视器前。
商延思看着他们交流的画面,神情淡了几分。
他想到了今早看到的信息,对泽瑞拥有十足的警惕感。
不过在钟今看过来时,他的神色恢复如常,在镜头里也未曾暴露半分。
“我居然把你养的这么软弱,这么容易一蹶不振,连再次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我真是太失职了。”
商延思扮演着角色状态,话语间带着低沉的叹息。
这是角色的自我唏嘘,很快又会话锋一转。
而在这一闪而过瞬间,不属于角色的扮演者的灵魂,也无意识地轻声低叹。
我绝不会失职。
在台词的交锋间,无人察觉。
这次的状态符合导演的要求,过了之后又拍了几个镜头,今天就收工了。
钟今和橙橙一块动手收拾东西,赶着去吃晚饭。
明姐说今天带他们去吃火锅,他好久没吃了,今天又被螺蛳粉勾起馋虫,早已急不可耐!
他们打算坐一辆车,车上位置有限,明姐便干脆让司机们把另外一辆车开走,小风当司机,橙橙坐副驾,他们三个坐后排。
明欣自觉坐在了侧面,钟今坐在了中间。
钟今在心里计划着一会儿要点的菜,和商延思说:“一会儿点三份虾滑吧,我一个人要吃一份!”
每个人涮火锅都有自己的必点菜,对于钟今来说就是虾滑,次一级的就是娃娃菜。
商延思点头,说:“再给你专门准备一份娃娃菜。”
橙橙踊跃举手:“明姐,我要吃牛肉。”
明姐说她请客,橙橙蹭饭毫不犹豫。
明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地说:“少不了你的,随便点。”
钟今摸了摸肚子说:“越说越饿,还有多久,我要饿扁了。”
小风看了眼导航说:“还有十多分钟。”
钟今饿的有点不舒服,忍不住揉了揉胃,但那股隐约的抽痛感还是没缓解。
比他的手更宽大些的手掌贴在了他的肚子上,规律性地揉动,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到肌肤表层,深入内里。
“好些了吗?”
商延思微微皱着眉,这不是他的车,他因为拍戏也没随身携带食物,只能这样缓解一二。
“还行吧。”
钟今靠在椅背上,摆弄着手机。
好像是没那么疼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所以他说的有些含糊。
可能是温度的原因,钟今想,反正不是‘爱能止痛’,要是真的可以女主身边就没那么多胃痛的霸总了。
商延思尽职尽责地揉着,在见到钟今根本没注意他专注玩手机后,手始终也没有放开。
摸着平坦的腹部,商延思想,是真的饿扁了。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前排助理二人组,不经意间完成了眼神交流。
小风:哇塞,义薄云天。
橙橙:哈哈,情比金坚。
十几分钟后,小风停好了车。
钟今望着上面大大的招牌,看着明姐不可置信道:“这就是火锅?”
“怎么不是呢?想吃牛油红油啊,拍完再说吧。”
明欣面带微笑,走进了粥底火锅。
好吧好吧,钟今安慰自己,梦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但至少,他确实吃到了虾滑,最后下了枸杞叶和猪肝,含泪大吃两碗枸杞猪肝粥。
钟今又吃多了,回去的路上又被商延思贴心服务。
商延思那点心思钟今是看的透透的,也没拒绝放在肚子上的那只手,还不客气地手腕压在商延思的小臂上玩手机,空着的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手背。
葱白的指尖滑过青色的血管脉络,无意地揉着指节。
钟今看着手机里播放的悬疑视频正入神,完全没注意到手底下被揉的通红的指腹。
又热又痒的触感拨弄着心尖,商延思垂着眼,手机里的画面许久没有变化。
看到紧张环节的时候钟今会下意识压紧他的手,会让人产生一种钟今在抱着他的手的错觉。
明欣根本没注意到旁边两艺人的过度亲密,不过看到她也会无所谓,因为曾经惊讶过,所以早就视若无睹了。
这有什么的,她连他们俩一起盖着被子躺床上的画面都见过,也知道商延思的恐同属性,知道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美美晚餐一顿回酒店,钟今和商延思都感觉到了有人在拍,但并没有所谓,大家一块并行着进去了。
钟今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去酒店的健身房运动一会儿。
换上方便跑步的衣服,钟今路过商延思的房间时,发现他没有关门。
商延思显然不是一个不爱关门的性格,性格加上年少出道,他对隐私感十分注重。
如今门大敞着,很难不让钟今猜到他的想法。
除了看他晚上有没有出门,很难是别的打算。
这么一思维发散,让钟今忍不住觉得订这个酒店这个房间,都是商延思有意为之了。
这样想商延思好像一个阴暗的大变态,钟今笑了笑,把想法挥散了,朝着电梯走去。
在等电梯的空挡,钟今也没听到商延思出来和他打招呼。
那扇敞开的门里安安静静,完全听不到主人的动静。
钟今挠了挠面颊,觉得真是想多了,某人还觉得自己是直男呢。
电梯门打开又闭合,光屏上数字跳动,显示停下的楼层。
约莫两秒钟后,电梯向下的按钮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亮,徐徐向上。
钟今在跑步机跑了半小时,又拉了拉器械,打算回房间休息。
酒店的健身房旁边是一个拳击室,钟今路过时听见了沙袋被撞击的沉闷声响。
他下意识地往里看了一眼,看见了商延思的侧颜。
商延思穿了件黑色的运动衫,因为汗水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充血的肌肉线条极具力量感,十分漂亮。
性感是男人最好的嫁妆,钟今深以为然。
商延思会打拳是钟今早就知道的事,商延思以前有部戏是打黑拳的,所以他特地了解训练过,拍完戏后有时候也会打一会儿。
他驻足欣赏了一会儿,等到商延思回头时,对他打招呼。
“你也有兴趣吗,手套在那边。”
商延思做了回应,对钟今指了指橱柜。
“我不打,我来跑步的,已经练完了,准备回去了。”
钟今摇头,他对拳击兴趣一般。
“我也差不多了,一起走吧。”
商延思一边解着拳套一边超门口走,用手指将汗湿的发向后梳。
在他拨弄的时候,发丝因为湿润在一瞬间呈现了大背头的效果,配上他冷峻的眉眼,散发着钟今少见的危险魅力。
钟今突然有点遗憾发情期才过了,不然至少能饱餐一顿。
他的视线从商延思因运动而微微亢奋的地方,在心里流氓地吹了个口哨。
他走在前面按下电梯,浑然不觉有视线流连在他的脊背处,又落在因汗水过度贴身的运动裤上。
第69章
“有朋友知道我在拍泽瑞的戏, 和我分享了一些事情,你要听吗?”
安静的密闭空间里,钟今在运动后原本昏昏欲睡, 听到这句话忽然精神了。
钟今立刻回答:“我听我听,什么情况?”
商延思不会主动八卦, 但偶尔听到一些事情也会告诉他,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基本保真。
商延思抛出早就准备好的饵, 说:“他有一个分分合合快六年的前男友。”
这是他早上得知的信息, 他在钟今被明欣带去见泽瑞的那个夜晚,就着手安排人去调查,但泽瑞是一个很低调的人, 很少与圈里人交际, 也不太涉足娱乐场所,加上职业的曝光率没有那么高, 所以查他的情感关系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不像查孟天启那么简单。
商延思的预感没错, 泽瑞确实是同, 也许更偏向于双性恋, 因为在这个前男友之前,商延思还查到他和女生谈过两段恋爱。
搞艺术的人大多都荤素不忌,这种状况在圈里不罕见。
商延思告诉钟今的话, 就是他精炼传达的讯息。
泽瑞心里有人,纠缠六年的前男友一看就是忘不掉的人, 所以他不适合恋爱。
不要喜欢他,不要靠近他, 不要注视他。
“这么曲折?细说,他前男友是谁, 我们圈里人吗?”
商延思的一句话信息量爆表,钟今睁圆了眼睛。
至于泽瑞的性取向,钟今并不惊讶,倒不是基达响了,而是泽瑞的长发和他的气质,钟今看他第一眼心里就有数,百分之六十是同,百分之三十九点九是双,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是直男。
钟今更惊讶的是分分合合六年,这也太藕断丝连了,他以为泽瑞那种松弛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视线和想法的人,面对感情也会很干脆,没想到居然深陷情感泥沼。
商延思颔首:“对,不过现在也半退圈了,是他拍的第一部电影的摄影师。”
电梯到了,钟今正听着商延思说话,不知不觉跟着他走,进了商延思的房间。
“我记得我记得,是那部《厌青》对吗?”
钟今以前上电影赏析的时候就研究过泽瑞,看完他的成名作后去看了他的处女作,在明姐说了他们现在拍的电影可能是泽瑞执导后,他又去复习了一遍。
怎么说呢,从观影者角度来说,名导初出茅庐的作品,很烂。
《厌青》是一部文艺片,晦涩难懂,加上泽瑞那时候很年轻,想法天马行空,电影里充斥着大量的云里雾里的意象,前言不搭后语的台词和低饱和度的画面,无聊到让人想睡觉。
钟今从业内人士的角度去看,感觉到了这部电影想表达的内涵,感觉到了其中的美学,但那种内核是青涩的消极的,不差却也不好,让人很怀疑拍摄者的精神状态。
他特地去查了这部电影的幕后故事,这是泽瑞和他的摄影师两个人自费拍的电影,编剧也是他们两个人,演员是来帮忙的同学,几个年轻人跋山涉水地钻进山里拍了一个月。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也不奇怪了。”
钟今喝了一口热茶,感慨地说。
商延思抬眼:“嗯?你知道他们的事?”
“不算,但是可以从合作名单里看出来,他们之间的羁绊,难舍难分也很正常。”
钟今放下水,将自己之前查到的事和商延思分享。
在年轻的时候,遇见灵魂契合的人,是一件难以忘怀的事。
无论是表演还是创作,在分享想法的时候,像是在袒露灵魂,那是另一种露骨。
“的确。”
商延思闻言,轻轻点头。
他始终看着钟今的表情,只从中看见了感慨,未见半分失落,可见钟今对泽瑞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心里安定。
钟今看着手机说:“我搜了一下,泽导拿奖的那部治愈系的电影,那个人在摄影组里。低谷和高峰都一起走过,确实纠缠的很深。”
两部电影间隔了四年,在播出前后也有漫长的时间。
商延思继续放出讯息:“在这之前他们应该就闹过矛盾,因为有人拍到过他在马路边打人,准确地说是他们互殴。”
此处划重点,打人。
“导演年轻的时候玩这么狂野啊?”
钟今不可思议,毕竟泽瑞是个抱着螺蛳粉边追他还要边吃两口的人,居然也会在马路上打人。
不对,是互殴。
钟今喃喃:“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能复合?”
对于钟今来说,动手就是忍无可忍了,那也意味着绝对不会再和好。
不过可能有人谈恋爱就是会把脑子爱没,钟今高中的同学就曾分享过和男朋友在大桥上互扇十个巴掌的事,语气还很甜蜜。
女同学说是她先无理取闹扇巴掌说分手,所以男朋友还手她也觉得合理。
钟今在旁边只觉得他们俩发癫,虽然他不太认同,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天生一对。
“嗯。”
从资料来看是这样,商延思也不太清楚他人的想法。
不过这种情感状态他也不惊讶,毕竟在他的固有认知里,男人是情绪化的生物,男同更具有危害性。
“不理解但尊重祝福,我最多只能接受一次复合。”
钟今竖起食指比划,表达自己的观点。
在从前钟今一次都接受不了,他不喜欢破镜重圆,因为裂隙始终存在,那么就是不完美的不美好的。
不过随着年龄渐长见识增多,钟今发现世界上少有契合的伴侣,大多数人在彼此磨合寻找合适的状态,有时候误会和现实因素也会让人分开。
心藏在皮肉里,很难被看穿。
于现在的钟今而言,完美是一种虚假。
商延思不完美,他现在都没看透自己的心,要不是有信息素的因素,他不会知道商延思喜欢他。
商延思不长嘴但办实事,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喜欢一个人,总不能只喜欢他好的一面,钟今也不觉得自己多完美。
如果真的遇到了处处合心意的人,还是小心被诈骗。
分开后依旧互相惦念,在梳理好后重新在一起,钟今觉得很合理,但如果再分开一次,那就真的不合适了。
“你呢?”
看见商延思不说话,钟今主动提及,想听他的恋爱观。
商延思回神,说:“我不接受复合。”
钟今怎么能原谅伤害过他的人,商延思无法容忍钟今置身于泽瑞的处境。
钟今扬眉:“这么坚决?”
“如果喜欢,就不会分手。”
光落在商延思鸦羽色的睫毛上,在面庞上留下浅淡的阴影。
钟今撑着脸颊说:“听起来很理想化,如果是对方要和你分手呢?”
“在他想要分手之前解决矛盾。”
凡事都有预兆,商延思不会任由事态走向无可挽回的地步,这也是他说上一句话的缘由。
真的喜欢,就会趁早解决隐患。
出乎钟今意料的回答,他觉得很有道理地点头,然后发现不对,说:“商延思你耍赖,这不是我的问题,我假设的不是这个。”
钟今差点被带到商延思的逻辑里认同他的观点了,但相爱是两个人的事,钟今是站在另一个人的角度预设,或者说,他就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预设。
他不是一个恋爱就想着分手的人,只是好奇商延思的态度。
互相喜欢就能恋爱长久吗,这可不见得,不管是他爸妈还是那对互扇巴掌还觉得甜蜜的同学,最后的结局都是分开。
分开之后是做朋友、陌生人还是仇人,就取决于彼此的性格了。
“我不喜欢这个假设,但如果真的到了那种程度,我会陪在他的身边,直到他回心转意,如果他想开始新的感情生活,我会……”
商延思看着钟今腮边的软肉,想说的话到嘴边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他望着钟今,上挑的凤眼在光下褪去冷硬显得柔和,薄唇开合,继续说:“我会祝福他。”
我会从中作梗。
“只要他觉得开心,我就会心满意足。”
我会消除所有妨碍我们的因素。
“喜欢不是占有。”
属于我的,我绝不会放手。
即使还没有那样一个存在,但商延思知道钟今喜欢听什么。
他知道这样说很虚伪,但他不想让钟今讨厌他,所以他不会让钟今知道湖面下的冰山。
那些丑陋的扭曲的极端的想法,蔓延于亿万年前的病毒间,冰封在无人得知的深渊里。
商延思不会觉得压抑真实想法很痛苦,他吃药治疗的过程就是不断在控制压抑病态思维的过程。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称赞有表演的天赋,的确,于他而言,演戏就像呼吸那样自然。
酒店套房客厅里的主灯明亮,就像是悬挂在头顶的聚光灯。
钟今听着商延思的话,虽然很赞同他的观点,但还是忍不住说:“你听起来好像苦情剧的主人公,不管对方做什么事你都会包容的那种,也很像那种深情男二。”
商延思纠正:“像前一个就可以,我不会当深情男二。”
如果他的戏份在男主之前,那他就是男主。
如果他的戏份在男主之后,那让所谓的男主杀青就好,成熟的演员会拓展角色的深度,而且生活不是剧本,人也不是纸片,有弱点,会动摇。
钟今拍拍商延思肩膀,轻笑道:“对,我们商哥是男一号。”
“下次有瓜记得再告诉我,我回去睡觉了。”
钟今站起身,将杯子里的热茶喝完,对商延思摆摆手。
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自己的脱敏大计,回头道:“昨天那个黑丝……”
商延思即答:“扔掉了。”
“……我想说的是你还记得它的牌子吗?”
钟今捡起被打断的话,感觉商延思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商延思点头,报出了品牌的logo,疑惑道:“怎么问这个?”
去给人打差评吗?
钟今弯了弯眼眸,道:“我后来想了想觉得它还行,以后可以买了穿给男朋友看。”
第70章
一瞬间, 似乎所有的画面都远去,唯有红唇白齿,在模糊的视野中开合。
“男朋友?”
情绪仿佛被抽离, 商延思奇异的平静,听见自己口中传出的轻飘飘的声音。
他口吻平静道:“你恋爱了?”
他在脑海里不断筛选着出现在钟今身边的有可能的人选, 是终明不死心又继续联系了他?
不是孟天启不是泽瑞,会是谁?
他确信在钟今身边没有靠近的足够亲密的人, 难道是以前认识的?
商延思甚至连董酷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的手指焦躁地掐着掌心,内心恐慌。
不够,他对钟今的掌握还是不够, 现实里没有不意味着网络上没有, 他接触了谁,认识了谁?
谁在诱惑他, 谁引起了他的兴趣?
未知让人不安, 如同熊熊烈焰灼烧着肺腑。
乌黑的眼眸在灯光下变得晦暗粘稠, 流淌涌动于若无其事的面庞上, 透出些许违和。
钟今强调道:“以后, 我说的是以后。”
他只是想刺激一下商延思,但没想刺激太过,让商延思知道他肯定会和男的谈恋爱, 和他已经和人谈恋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以后……”
商延思轻声重复,咀嚼着这个词。
是了,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 所以才需要他好好筛选。
“如果有人选,记得告诉我, 我好替你把关。”
商延思觉得自己是极为友好地笑了,可只对上了钟今略显古怪的眼神。
不过下一瞬,钟今便点头了。
“好啊,我一定会告诉你的,让你好好替我把关。”
钟今应的爽快,言笑晏晏间拉长的重音意味深长。
钟今简直要为商延思拍掌叫好了,好好好,喜欢这么玩是吧,他一定会满足他的。
门开合,青年笑着走了。
他的背影在走廊暖色调的灯光下被拉长,落在厚重的地毯上,隐没于暗夜中。
商延思面上的所有神色淡去,他面无表情地关上门,朝着浴室走去。
身体里的那把火还在燃烧,火焰吞没五脏六腑,让人破坏欲横生。
商延思想将视野内的所有东西都毁坏殆尽,好像只有那样被灼痛的感觉才会缓解。
但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发泄的方式像是脱去人皮的怪物,没有自控力,很难看,被今今知道就不好了。
商延思脚步未曾停滞,将冷水泼到脸上。
水流持续地冲刷着掌心,让商延思得以冷静。
什么都没有发生,今今说的只是以后,而且今今答应一定会告诉他,所以他会知道的,他什么都会知道的。
商延思闭上眼睛,胸膛因呼吸不断起伏,握着洗手池边缘的手却不断用力。
…………
掌心的触感滑腻,是丝织物独有的触感。
笔直白皙的腿被布料包裹,青年躺在沙发上,随意摇晃着腿,足尖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摆动。
一双宽大的手在上方游移,从脚心摸到腿内侧,被怕痒的青年夹在腿中央。
“好痒。”
青年的杏眼弯弯,透着甜意。
商延思唇角上扬,又忽地僵住。
可他在这里,钟今在看着谁,那双手又属于谁?
视线被骤然拉远,他以第三人的视角,注视着不远处的场景。
模糊的人形被云雾笼罩着,无论怎样努力也看不清,只能看着青年自愿对那双手打开身体。
…………
商延思骤然睁开眼睛,从睡梦中惊醒。
胸腔里还盘搄着因梦境生的怒火,心脏痉挛似的作疼。
商延思冷冷地看着床被,思绪在虚空中浮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我不允许。
我绝不允许。
男人都是经不起考验的恶臭生物,欲望会支配他们的大脑,钟今怎么可以傻傻地被欺负,他没有经验,他没有见过,他不会知道他们会有多恶心。
所以怎么可以那么快……至少不能那么轻易……
胸膛里泛起细密的疼,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一同啃噬,伴随着晦暗酸涩的强烈情绪。
混杂在不甘与愤怒中的,是不为人知的嫉妒,尖锐扭曲,丑陋狰狞,对厌憎的一切散发出莫大的恶意。
商延思手指不自觉颤抖,喝完了一杯水让自己平复心绪。
绝对不可以被幻觉支配,那双手明明就是他的,是梦境让他在里面变成第三人,根本就不存在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可画面依旧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双不知道是谁的手抚摸着钟今的腰腹,情意绵绵,连带钟今的笑容都变得刺眼。
不在现实里,应该就在网络上。
商延思打开了手机,在社交软件上切换账号。
——失效。
全部失效。
也许是时间过了,也许是钟今改密码了。
屏幕幽幽的光倒映在商延思的面庞上,深邃优越的五官蒙上淡淡阴翳。
屏幕被熄灭,商延思的手搭在了门把上,理智和情感在挣扎。
他现在就想看到就想查清楚,但是不行,他会被钟今发现,钟今今天只喝了一杯茶,根本没有太大的作用。
会被发现,一定会被发现。
理智将叫嚣的想法压下,商延思拉开了床头的柜子,拿出了里面的药,想要倒出时又忽地合上。
不行,不能吃药。
万一又忘记了什么……不行……
商延思将药瓶放进抽屉里,在衣柜里寻找着自己带来的衣物。
许久没有穿过的衣服早就失去了主人的气息,只剩下残留的洗涤剂和淡淡的灰尘的气味。
那是即使用防尘袋仔细隔绝,也挥之不去的时间的味道。
商延思的力道之大,让那些衣服几乎变形,在如梦初醒之时,他又会立刻将褶皱抚平。
他焦躁地翻看着春城最近的天气,不自觉地蹙眉。
春城的秋天没有狂风大雨,失去了一些借口。
若是打雷闪电,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去钟今的房间陪他睡觉了。
因为钟今会害怕。
隔壁睡得正香的钟今不知道商延思的心声,不然他一定会为自己以前的借口脚趾抠地。
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怕打雷闪电,恰恰相反,他还很喜欢雷雨天。
害怕打雷,只是诡计多端的男同借口罢了,不这样他怎么爬上商延思的床和他一起睡。
…………
九月底,艳阳高照。
钟今上网刷到了《万家明月》在中央台播放的消息,转发了导演的微博。
《万家明月》是他最开始拍的戏,虽然就是跑龙套,但他在剧组学到了很多,毕竟地球和星际时代不同,后来他更是在邹导的推荐下被秦叶抓壮丁演了《罚罪》,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转发支持的,更别说这部剧是商延思参与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
在此之前,商延思都是在大荧幕打转,《万家明月》对他来说不算转型尝试,但是对于公司和外界来说,这就是一个讯号。
转发点赞后钟今继续靠在沙发上看视频,商延思从门外提了食物进休息室。
钟今鼻子灵,闻到了香味,立刻坐正。
和商延思算是重修旧好后,他们又一起吃饭,本来是说再招一个助理分担橙橙的工作,但在他吃饭喝水这种事情被商延思再度接手后,橙橙又忙得过来了,所以他还是一个助理。
现在钟今的餐标指数蹭蹭上涨,倒不是他之前抠门不让橙橙订好的饭,实在是商延思更有实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商延思一边摆饭一边问:“刚刚在看什么?”
“《万家明月》今晚开播。”
“是吗,我都没注意。”
商延思自然地去看钟今的屏幕,钟今等着吃饭,把手机给他让自己看。
“邹导没和你说吗?哇,咸蛋黄小龙虾!”
钟今看着虾虾两眼放光,和商延思一块吃完全不用怕明姐唠叨,因为商延思是老板。
钟今也是过了好几天才猛地想起来商延思一笔带过的信息,享受的更心安理得了。
毕竟公司也拿了分成,老板自愿给他花钱,他有什么办法啦。
商延思有时候就和许愿机一样,他只需要说想吃什么就好。
“也许说了,我没注意。汤好像忘拿了,你帮我转发一下,顺便看看明姐有没有发消息。”
商延思熟练地切换软件,在钟今的社交软件上扫了两眼,没看见陌生人后取消了后台运行,切回了微博,将手机递还给钟今。
钟今:“行。”
他在手机上切换了微博账号,登上商延思的号转发了消息,又登上软件分/身上商延思的号看消息。
商延思很少加圈里人,列表人不多,每一个都备注的清清楚楚,格外简单。
他们之前就这样,对彼此不设防。
只是在吵架后,钟今改了自己的所有密码,又删掉了商延思在他手机上的账号。
现在关系和缓了,钟今也没有特地把密码改回去,他犯懒嫌麻烦,而且没什么必要。
不过商延思倒是一如既往,密码一直没变。
前几天商延思手机没电,用他的登录了账号,之后就这么一直挂着了,在拍摄空挡商延思懒得从助理那里拿手机时,就会直接用他的手机看看消息。
商延思提着汤回来的时候,钟今正在一边看综艺一边吃饭。
他最近的下饭综艺是推理类真人秀,这期嘉宾有个选秀出来的爱豆,扮相是古代的王爷,掀起现场一片尖叫声。
钟今认可道:“是挺帅的。”
商延思下意识问道:“谁?”
钟今说了那个爱豆的名字,商延思没发表看法,在手机里发消息。
钟今知道他不认识不会评价,继续津津有味地吃饭。
休息时间过后,又是打工时间!
钟今和商延思出了休息室,继续接受泽瑞的折磨。
拍了一下午后,钟今晚饭时习惯性地刷微博,发现中午夸帅的爱豆下午就塌房了。
不过在娱乐圈,这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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