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入冬之前, 林晓寒想提前去看看那片御赐的封地。

    毕竟若是要耕种,明年春季一早就要播种。还得提前安排了人手,也免得到时候错过了最佳的耕种时机。

    陆秋成身有官职不得离京, 林晓寒便只得一个人去了。

    不过现在大晋四海平安, 天灾也基本平定了,比不得前些日子那么危险,林晓寒又带了许多人手。

    陆秋成虽然担心, 但也知道林晓寒决定了的事情,自己也阻止不了, 便由着他去了。只反复叮嘱, 让他路上一定小心。

    清晨一早, 林晓寒便坐了马车出发。

    坐车到渔州需要两天一夜, 林晓寒现在出发,天黑之前还要在路上找个客栈住一夜, 第二天下午便可到达渔州了。

    马车一路朝前驶去, 刚刚离开京城的时候路边倒还繁华。然而越往东南方去, 离开京城越远,气候越温暖, 一路的景象就越是破败。

    水灾虽然退去, 但受灾百姓的生活却并没有因此立刻好转。

    沿路许多百姓吃不起饭了, 看到有钱人家的马车, 便冲上前去叫卖儿女,让人好生唏嘘!

    林晓寒心善, 一开始见了可怜人还吩咐家丁送些吃食银钱。然而一路过去, 可怜之人源源不绝, 林晓寒知道自己也帮不过来了,便只能狠下心关上车帘, 避而不见。同时也更加理解了陆秋成之前在外救灾时为何倾尽全力!

    傍晚的时候,马车总算是到了双河城附近。

    双河城一向繁华,这次虽遇天灾,但到底还有几分家底在。城里知府也安排了官差救济灾民,附近吃不饱的百姓都在城门处排队领粥喝,城里也还算安宁。

    林晓寒在城里的客栈住了一夜,倒是十分安全,翌日一早,又出发朝着渔州去了。到了快要日落的时候,才勉强赶到了渔州附近。

    渔州不过是个沿海的县城,自是比不得城市繁华。但好在这次大晋内涝,渔州属于海边,影响也不大,县里除了有些其他地方过来的灾民,倒也还算平静。

    林晓寒到了渔州,便寻了县里最好的客栈住下。这客栈叫做蓬莱阁,有两层楼高,客栈陈设挺一般的,但也算干净整洁。

    从京中一路南下,此时虽然已是深秋,但渔州的气候却仍如夏末一般。

    林晓寒换上轻便的常服,安排众人住下,晚饭的时候,便特地在楼下的大堂里叫了两桌当地的特色美食尝鲜。

    渔州靠海,气候温暖,因有洋流通过,最丰盛的当属海鲜。海鲜倒是好做,只要食材新鲜,白灼清蒸味道都差不了。

    林晓寒美美吃了一顿,随后才将那掌柜的唤来,向他打听渔州封地的情况。

    蓬莱阁的掌柜见林晓寒虽是一个脸嫩的哥儿,但通身气派无双,又带着七八个家丁,对他自是也不敢怠慢。

    然而听到林晓寒打听的那块儿地后,那掌柜的却是神色有些为难,有些犹豫的对林晓寒说道:“这位哥儿,也不知这块地可是您买来的?只是这片土地方圆数十里都长期无人居住,地上也是一毛不拔,连根野草也长不出,只怕是您被人给坑了!”

    林晓寒是个人精,不过听这掌柜的说了一句,便猜到了那封地到底是什么问题!

    海边地区,土地若是有问题,最大的概率便可能是盐碱地!

    他心中顿时感到十分无语,又暗暗吐槽晋文帝实在狡诈!名目上是给陆秋成封了一大片地,却是不值钱的!也难怪那些平日里常对陆秋成指指点点的朝臣们这次都毫无意见!

    然而封了盐碱地,也是皇帝的赏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陆秋成还得对晋文帝感恩戴德!难得自己还特地过来一趟!

    林晓寒第一次觉得有些生气!然而心中虽无语,但毕竟人也来了,明日还得过去看看。

    第二日清早,林晓寒便找了个当地的牙人做向导,领着他去了陆秋成的封地。好在那封地虽不在县里,但也是不远,驾车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林晓寒让马车沿着陆秋成封地的四周转了一圈,一百多亩田,说大也不大,不过半个时辰便全部走完了。

    转完一圈后,林晓寒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盐碱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片盐碱地离海很近,再过去一里地便是海边了。除了陆秋成的一百亩田,四周还有一大片无主的荒地,也是一样的情形。

    其实盐碱地可以晒盐做盐池,也并非毫无无用,只是大晋朝禁贩私盐,盐碱地晒了盐也只能自家吃,自家又吃的了多少盐?所以这大片土地都无人居住。

    若是一般人,见了这般情形,必是转头就走了。只是林晓寒却并非常人,他看着大片的盐碱地,皱眉思索起来!

    在现代社会,渔州可是个好地方!实际上沿海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富饶之地!

    大晋朝的百姓受到见识的限制,不知道如何开发利用这片土地,他林晓寒一个穿越过来的,自是不愿意被这区区盐碱地就拦倒了!

    然而一时之间,对这盐碱地的处置方法,林晓寒也没什么头绪。

    要想治理这片土地,或许可以从周边的老百姓那里得到些经验。想到这里,林晓寒便又让马车把他送到了海边。

    大片的盐碱地过去,便是一片滩涂。滩涂沙质细腻,有附近渔村的小娃娃在上面背着鱼篓赶海,挖一些海螺贝壳的,带回去家里煮了吃。

    大晋朝如今的渔民,也是十分艰辛的!

    渔民虽然没有土地,但也要交税!渔民的税是固定的,不管收成如何,都是一定的数额。交完税后,所剩的银钱便也不多,只勉强够他们生活的!

    海边吃海鲜倒是不愁,但因着可用土地少的缘故,蔬菜粮食的价格却贵!

    而且与农民不同,渔民是真正的靠海吃饭!今年捕鱼收成好,或许能攒下一些银两,但到了明年因为种种缘故,可能就十分艰难!而且渔民靠船只捕鱼,还要把钱花在船只上,很难存下家底!

    没有土地就难以积累,因此若是有条件,渔民们倒是更愿意去买块田来种,毕竟只要田地多起来,积家累月,慢慢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林晓寒随意走到一个娃娃身边,看了看他装的满满的鱼篓,朝他问道:“小哥儿,你家住在附近么?这鱼篓里的东西,能不能卖给我?”

    那小娃娃不过七八岁,皮肤晒的黝黑,眉心一颗暗淡的红痣。抬头看林晓寒一眼,见是一个好英俊的小哥儿,便面上一红,细声说道:“这是挖了回去自己吃的,都是些泥螺扇贝的,没肉,不值钱。”

    他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哥儿,见他穿的又好,便知道是城里来的贵人,说话也更是小声了。

    林晓寒闻言笑笑道:“可我就想吃些海螺扇贝的尝尝鲜,这样吧,你把这鱼篓里的东西卖给我,我给你一两银。”

    那小娃娃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道:“这些螺丝贝壳都是卖不出去的!哪里能值一两银!你要是想吃,那我就送给你吧!”

    林晓寒一怔,没想到这渔民里的小哥儿心思竟这般淳朴,心中不免有些动容,于是便对那小娃娃说道:“你家在哪儿,可还有别的鱼虾么?我正巧想吃海鲜,随你去买些好了。”

    听林晓寒这般说了,那小娃娃想了想,便带着他朝着自己居住的渔村走去。

    渔村离滩涂不远,靠近在码头与集市之间。渔民们打了渔,便直接在码头卖掉,住在附近也更便易。

    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小娃娃把林晓寒带到码头边,指着码头附近的三两渔船说道:“那些渔船都是卖鱼的渔民,你可以去找他们卖鱼。”

    林晓寒有些诧异的道:“你家的渔船呢?”

    那小娃娃才支吾的说道:“我家没有渔船,家里只有我与我阿爸,没有好鱼好虾卖给你。”

    原来这小娃娃的父亲出海死了,家中只剩下他与同为哥儿的阿爸。平日里只得摸些海带海螺,吃些小鱼小虾,自是没什么大鱼卖的。

    林晓寒想了想后,便对他道:“那你带我去你家坐坐,讨口水喝吧?”

    海水喝不得,渔村里有水井,倒是会有淡水喝。那娃娃年纪小,也不容多想,便带着林晓寒去了家里,让他坐在院子里等,自己则巴巴的去给他打水去了。

    林晓寒仔细打量这院子一周,发现干净整洁,屋子也并不破败,并不比旁边的人家差。倒比自己之前想象中的要好一些,也不知是不是这娃娃父亲生前留下的产业。

    待那娃娃取水回来,林晓寒又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他姓疍,叫海贝,家里的阿爸也姓疍,这附近的渔民也大多都姓疍。

    林晓寒还发现,这渔村里打渔的虽然都是男子,但女子与哥儿的地位却并不算低,甚至比大晋其他地方都要高些。

    比如带他进村时,遇到其他家里的孩子,小海贝都十分大方的与他们打招呼,也看不出一丝被歧视的感觉。

    要知道若是在其他村庄,这种没了父亲的哥儿,定是会被人欺负的,林晓寒不禁对这个渔村感到十分好奇!也不知为何这里的风气会与内陆地区大相径庭!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肤色黝黑的哥儿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只渔网,里面装满了巨大的蚌壳。

    看到院子里坐着的林晓寒,还有身边的数名家丁,那哥儿一愣,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们。接着便听到海贝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道:“阿爸!这个哥哥是来买鱼的,顺便来我们家讨水喝。”

    疍哥儿闻言,便放松了警惕,对着林晓寒笑笑道:“这位哥儿瞧着便是城里的贵人,只要不嫌弃,家里的水随便喝吧。只是我家不出海,是没有好鱼好虾卖的。若是想要买鱼,还得去码头,那边的鱼才又多又新鲜!

    林晓寒本就不是来买鱼的,闻言便知疍哥儿果然与小海贝一样,也是个老实人。便对他说道:“我不过闲来无事随意逛逛,刚才在滩涂巧遇贵子,也是一桩缘分。我既得了小海贝的帮助,码头上的鱼我就不买了,你家中有些什么,便买些什么给我吧?我瞧着你手上这些蚌壳就不错,我这边全都要了!”

    疍哥儿闻言,面上也是十分欣喜,便将手中的蚌壳放到地上道:“只是这些蚌壳到底怎么卖,还得看它的呈色!不过我们这儿也可以盲开的。这一网的蚌壳,便卖你五百文钱,我现在就给你全开了!”

    说罢,经过林晓寒同意以后,他便拿过两只木盆,蹲在地上开起了蚌壳。

    林晓寒见他三下五除二用小刀撬开一只蚌壳,割下蚌肉后,从里面抠出了一颗珍珠。

    原来这村里的渔民除了捕鱼捉虾,偶尔还下海摸珠。若是运气好的,摸到了上好的海珠,攒下一些银两,便可修更好的渔船,或是去内陆买上两亩地,也算是安顿下来。

    哥儿与女子虽然不出海打渔,但摸珠却是一把好手。

    女子哥儿都能赚钱,地位自然也就比其他地方要高!林晓寒看着两只木盆里一个装满了蚌肉,一个则放着从蚌中取出的珍珠。

    那些珍珠光泽照人,只是形态各异,很多都不是规则的形状。渔网里的蚌壳全开完了,数十粒珍珠里也只能找出一枚豌豆大小的乳白色圆珠。但仅仅是这一枚圆珠,便让疍哥儿十分激动,取出那珠子对着光照了照,十分虔诚的说道:“感谢海神!这枚海珠也算值钱!哥儿你运气不错!盲买算是赚到了!县里这样品相的珠子,也要收一两银子呢!”

    渔州盛产海珠,县里一两银子收一枚圆珠,再送到其他地方,就远远不止一两银子了!

    这样的海珠,在京城里,至少也得二十两银子一颗,若是收集一串制成首饰,那价格更是要翻上百倍不止!

    林晓寒看着面前那一堆珍珠,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点子!

    第 132 章

    “疍哥儿, 这些蚌壳里的珍珠,也不知是天然生成的还是你自己养的?”林晓寒问道。

    “海蚌生珠,是自然法则。海珠的形状色泽都是无法人为控制的, 因此珍珠才分外珍贵。”疍哥儿说道:“听说内陆里还有淡水珍珠, 一只蚌壳里能出十多枚珠子呢。不过我们这里的海珠,一只蚌壳只有一枚,光泽如镜, 珠子也更大些,因此更为珍贵!”

    “不过不瞒贵人, 我们这些渔民在海边久了, 自是也知道如何让这些蚌壳多生些珠子。只是便是如此, 珠子也要三五年才能长好, 可用的圆珠更是百里挑一,金贵的很啊!”

    疍哥儿是个老实人, 说的也是实话。他们这些渔民平日里会给这些蚌壳嘴里喂些砂石, 让它们都能生珠。

    而且越是圆的砂石, 生出来的珠子越圆,因此喂进去的砂石也是他们挑选过的!

    只是珠子的形状与颜色却是控制不了的, 因此生出来的海珠, 也是数十枚里才能挑出一枚得用的!

    便是如此, 因着这养珠的法子, 渔民的日子也要好过许多。

    林晓寒心道果然,于是便又问:“那你们为何不多养一些珠蚌呢?”

    疍哥儿闻言有些茫然, 对林晓寒道:“这海是大家的, 蚌壳生在海里, 大家都能捞,怎么养?”

    海边的渔民, 从小只知道捕鱼摸珠,受到文化水平的限制,哪里想得到其他的?更何况他们靠海吃海,这大海属于大晋子民共有,连土地都没有。自是不可能有人想到圈起一块海面搞养殖了!

    林晓寒此时心中已经了然,于是便起身给了那疍哥儿一两银子,又对他说道:“谢谢你今日的招待,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就此别过了。这一两银子就算作这些珍珠与今日你招待我的报酬。”

    疍哥儿听了却是连忙摆手,对林晓寒道:“说好了五百文便是五百文,我怎好多收贵人你这么多钱!”

    林晓寒闻言笑笑,把那锭银子塞到疍哥儿手中道:“多余的钱是定金,我还想要一些活的蚌壳,能产珍珠的那种,不知道你能不能弄到?”

    疍哥儿听了,这才收下了这锭银子。十分感谢的对林晓寒道:“这能产珠的蚌壳都是横纹儿的,蚌壳生命力强,离水一会儿也死不了。贵人你若是需要,我明日就去给你弄来!”

    “行。”林晓寒点点头道:“你可唤我林哥儿,我明日再来。”

    说完以后,林晓寒才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待他们走远了,小海贝才来到疍哥儿旁边,拉了拉他的袖口说道:“阿爸,这个哥哥为什么要活的蚌壳?取了珠子以后,海蚌不就都死了么?”

    “不知道,这些贵人们的想法,总是与我们不一样的。”疍哥儿说道:“不过既然他需要,那定是有他的用处。我明日帮他预备着便是了。”

    再说林晓寒回去以后,便向那牙人打听起海边那片土地的情况。

    原来除了林晓寒的那片盐碱地,旁边还有三百多亩盐碱地和一大片滩涂都是无主的地方。而且价格十分便宜,一亩地只要一两银子!三百亩也不过三百两罢了!这点银子对林晓寒来说并不算什么。

    那片滩涂是渔民们赶海的地方,也承担了一部分他们的口粮,林晓寒不会动。但是后面的大片与陆秋成的封地连接的盐碱地,林晓寒却觉得可以全部拿下来。

    这些土地都是记录在渔州当地官府档案中的,并非私人所有。于是林晓寒要买这些土地,只需要直接去找渔州的县衙,签下地契就可以了。

    渔州的这片盐碱地,自大晋开国以来就是一片荒地。

    当地县衙也是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哥儿要花整整三百两银子买下这些荒地。

    林晓寒爽快的给了那县衙银子,签好地契。官印落下以后,三百亩田地就归林晓寒所有了!

    他如今有诰命在身,无需缴税,这地契就直接落在了自己身上。

    待做好这些以后,他才回到客栈休息。

    此次他带在身边的家丁里有一个姓汪的管事,平日里也是个机灵的,此时便实在忍不住了,找机会开口问道:“林哥儿,这些田都是盐碱地,种不出粮食的,您为何还要把它们全买下呢?”

    林晓寒便对他说道:“不能种粮,但却可以做许多别的事情。如此便宜的价格,不买岂不是浪费?”

    那汪管事还是不解,于是又仔细询问,林晓寒倒也耐心,细细与他说了一番缘由。

    汪管事听了,便连声夸道:“林哥儿果然厉害!早早就想到了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待事成之后,只怕是附近的土地,也会被其他的富户抢购一空。”

    林晓寒点点头,心道这汪管事虽不是顶聪明的人,但也是个会动脑筋的,倒是可用之人。

    翌日,林晓寒果然如约去了疍哥儿家中。

    今日又是个好天气,疍哥儿一大早就去海里摸了蚌壳回来。

    生海珠的蚌壳是有横纹的大蚌,疍哥儿带了两只大木盆去,摸上来的海蚌就放到装满海水的木盆里养着,装了整整两大盆!

    见林晓寒到了,疍哥儿便十分高兴的对他说道:“这盆里的都是活蚌,林哥儿你看看可还行?”

    林晓寒有些好奇的蹲下去,看那些海蚌,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开口问道:“这些海蚌如何繁衍?可有公母之分?”

    “自是有的!”这一下正好问道了疍哥儿的长处,他便开始性质勃勃讲解了起来:“你瞧这鳃绦细狭,体型厚大的就是雌蚌,长得尖些,鳃绦宽大的就是雄蚌。不过勿论雌雄,都能生出海珠!”

    “那它们吃些什么?何时繁衍?”多久才能长到这么大?林晓寒又追问道。

    那疍哥儿此时也回过味来,于是便问道:“林哥儿你是想养海蚌?”

    林晓寒也不藏私,便直接对疍哥儿说道:“疍哥儿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养海蚌。既然这海蚌可以生珠,我何不多养一些为我产珠呢?”

    林哥儿这话一出,便把疍哥儿给镇住了!

    他已有二十七八,一辈子长在海边,然而直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大胆的想法!

    “这……养蚌生珠?养在哪里?”疍哥儿不禁问道:“这海蚌投入大海,一阵潮水就不知飘到何方了,如何饲养?难道就养在在水盆之中?那又能养的住几只蚌壳呢?”

    “水盆里自然是养不了几只,但我若圈一片地,灌入海水,不就能将更多海蚌饲养在其中?”林晓寒道。

    疍哥儿沉默了一阵,林晓寒说得倒是没错,若是有一片大池子灌入海水,自是可以多养些海蚌。但海蚌生珠需要三五年,这三五年的时间还要有人日夜照顾这些海蚌,促其繁衍,给它们加水喂食,焉知不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况且这海珠的出产实在是看运气。即便是放入掏选过的砂石,最后结出的海珠,却十有八九都并非圆形,卖不上什么价格。那耗费那么大力气养蚌,岂不是白费力气?

    疍哥儿看一眼林晓寒,见他生的十分俊美,面上看着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心道这林哥儿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没经过什么事情,看到这海蚌能生珠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于是便好些劝告他道:“林哥儿,这养蚌生珠的生意,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那些老爷们岂不是早就来做了?”

    “这海珠若是不圆,就卖不上价格了,若是养的一池海蚌生不出几枚圆珠,那岂不是白费心机?”

    若是普通的哥儿,听到疍哥儿的话,或许就劝退了。然而林晓寒是个现代穿越过来的,他养殖方面的事情是完全不懂,但却知道后世人工养殖的珍珠都是正圆型的。

    他赚钱以后,也曾给母亲买过一些珍珠首饰,了解那些海珠的核心,早就不是什么天然砂石,而是人工的圆珠。且为了让珍珠体型更大,后世那些人工核的体型也越来越大。

    这种正圆的人工核,只要不另外包裹进一些砂石,养出来珍珠都是圆的!若是将这项后世的技术用在养珠上,他自是不愁养出来的珍珠赚不到钱的!

    在如今的大晋朝,是没有这项人工养珠技术的。林晓寒若是使用了这项技术,自然是能大赚一笔的!

    若是普通商人,有了这样的技术,自是不能外传,要作为商业机密牢牢捏在自己手心里。

    然而林晓寒却并非一般人,他爱钱,会赚钱,但却从不藏私。

    钱是赚不完的,他并不吝啬将自己知道的这项技术告诉给附近所有的渔民,让所有人都能通过它致富。

    于是林晓寒便直接将自己所知的技术与全部计划告知了疍哥儿,并问他愿不愿意帮自己养珠?若是疍哥儿愿意,自己便给他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工钱,待几年后珠子养成了,所售的银钱再给他分一部分,总是不会让他吃亏了!

    疍哥儿十多岁就下海摸珠,摸了十多年珠,对海珠的特性也十分了解。不过刚听林晓寒说完,便觉得此事怕是有戏!

    若是如那林哥儿所说,直接将滚圆的珠子放入海蚌体内。经过三五年的功夫,结出来的珍珠多半也是圆的。

    这样的珠子,在县里能卖上一两银子。若是养满整整一池海蚌,收上几百粒圆珠,几年功夫不就能赚到数百两银子了?

    况且一个月五两银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一半,县里的秀才老爷怕是都赚不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不乐意呢?

    只是这么多的银子实在是让他觉得心虚,养蚌人人都会,他也没什么特殊的本事,这薪水会不会太多了?

    疍哥儿怕林晓寒一时起意给自己五两银子,其他人若是知道了,怕是二两银子三两银子都愿意找上门去干。于是便主动提出一个月只要二两银子便可以了。

    疍哥儿一个渔民,思维有限。以为用一个小池子养蚌,几年时间能赚取几百两银子,便已经是他想象中致富的极限了!

    他不知道的是,林晓寒的野心不止于此。他买下那三百亩盐碱地,再加上陆秋成被封赏的一百亩,一共四百亩地,他要拿出一半来挖池塘养珠!

    剩下的二百亩地,林晓寒另有计划。不过若是养珠事成,三五年后,第一批人工海珠便能养成了。

    若将那些珠子卖到京中,必是一笔惊人的收益!

    二百亩池子养蚌,又要看守又要饲喂,疍哥儿一个人得忙的晕头转向,一个月五两银子真不算多!

    林晓寒并没有同意疍哥儿一个月二两银子的请求,还是给他五两银子,并让疍哥儿放心,说只要疍哥儿用心给他工作,自己必不会亏待了他,日后有的是他和小海贝的好日子。

    秋季是农忙的季节,但对靠海吃饭的海边地区来说,却并非那么忙碌的时节。

    林晓寒很快招到了不少人手,数百民工人,不过花了几日,就将二百亩盐碱地的池子给挖好了!

    他一亩地上挖一个池子,中间有土路连接,周围围了栅栏,又在几亩田地打上一眼井。将井水直接引入池中后,与底部的盐碱混合,就形成了咸咸的海水,倒是省了从海边担水的功夫!

    林晓寒又让人买来渔网,每个池塘底部都铺上一张,然后才将疍哥儿带来,给他看自己预备好的这一片养珠场!

    这一片养珠场,从海边疍哥儿家的渔村走过来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距离是极近的。

    疍哥儿看到这么大的一片池塘,整个人也是呆住了!二百亩的养珠场,就是二百个池子,一个连着一个,一眼几乎望不到边。

    他这几日也捞了不少海蚌,家里的盆盆罐罐都装满了,只等着林晓寒修好了池子过来找他。

    然而真看到面前的养珠场时,疍哥儿才发现自己打捞的那一些海蚌,甚至都填不满半个池塘,实在是和林晓寒要求的差得远了!

    “你也不必着急,只管慢慢填满这些池塘,先把海蚌养好就是了。”林晓寒对他说道:“再等这些海蚌生了小蚌,繁衍起来又要快些。养珠之事,是长久之计,从生珠到取珠也要三五年。我会留下几人和你一起协管这养珠之事,到时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叫他们去办便是了。”

    林晓寒这几日在渔州也早就买了个现成的宅子安顿下来。

    他特地挑了那姓汪的管事,又有几名随从一并留下,让他们就在此处看管这片养珠场。

    那汪管事早就听说了这养珠场的好处,自是也十分乐意。待安顿好一切后,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

    眼看着快要入冬了,林晓寒收到了陆秋成寄来的信,他这才惊觉,自己在渔州忙忙碌碌了已经快一个月。

    这天夜里,林晓寒看完陆秋成写的信,躺在床上,竟觉得有些睡不着了。

    陆秋成信上说一月不见,对林晓寒甚为思念,希望他一切安好。

    林晓寒忙起来的时候是想不到陆秋成的,但夜深人静时,才发现自己其实很想念陆秋成,想的竟有些睡不着了!

    当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春梦。梦里陆秋成一改往日作风,待他极尽大胆之事!

    第二天一早醒来,林晓寒发现自己竟梦遗了!

    他当下苦了一张脸,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额头,看来自己离家的日子是有些太久了,是该回去过年了!

    第 133 章

    从渔州回京, 自是也要带上一些特产。

    海边的特产无非就是些海产珠子之类的玩意儿。林晓寒挑选了上好的鱼干、虾干、疍菜等特产,再加上天然的海珠,一大箱东西带在身上, 价格不菲。

    从京中来渔州的时候, 林晓寒带了十五六个家丁,回去的时候,他留下了汪管事与几名家丁, 只带走了八个人。

    从渔州走到双河城时,气候还算暖和, 路上也挺顺利的。林晓寒照旧在双河城过了一夜, 第二天再出发后, 一路往北, 就发现天气越来越冷,有些地方竟落了雪。路上的流民与乞丐也越来越多了。

    经过一处小村庄时, 林晓寒的车队被一帮孩子给围住了。

    那些孩子只着单衣, 冻得脸色发白, 围在林晓寒的马车旁边讨吃食。

    林晓寒的车上也没什么吃食,几个家丁在一旁拿着棍子驱赶那些孩子, 却怎么赶也赶不走。

    “大老爷!求您给点吃的吧!”

    “可怜可怜我弟弟, 他都三天没吃饭了!”

    ……

    天灾之后, 穷苦百姓的日子太难过了!

    这种地方若是出面施粮, 很容易被有心的流寇给盯上。

    林晓寒原身的父兄,就是进货路上被流寇杀害的!

    然而林晓寒坐在车里, 车外孩子们一声声的哭求声传入他耳中……

    他感觉自己如坐针毡, 一本《梦中游》, 流行过一年,如今怕是早就被人忘到脑后, 到底是帮不了这么多孩子的!

    从车帘缝儿里看到在雪地里光着脚走路的孩子,林晓寒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他招呼车夫停下马车,把随车带着的若干干粮蜜饯都给了那些孩子们,又把钱袋里的碎银子撒在路边。

    那些孩子们一窝蜂的都去抢那些干粮与碎银子,林晓寒才命令车队继续前行。

    待车队出了村子,跟车的家丁才走到车窗边对林晓寒道:“林哥儿,方才真是太危险了。这附近都是流民,万一盯上我们的车队,就我们这点人手怕是难以抵挡!”

    “是我冲动了。”林晓寒怎能不知自己方才的确是十分不妥。于是便交代车队再走的快一些,万不要被流民困住了!

    然而事与愿违,车队又走了约一个时辰,便有人发现,四周似乎有人在跟踪他们。

    家丁报给林晓寒后,林晓寒从车帘缝儿里往外看,才发现官道两旁的树丛里,灌木后面都有动静,似乎潜伏着不少人!

    “林哥儿,怕是有流民追上来了!怎么办?”此时询问的家丁姓陈,是这次带队的领头,平日里都十分沉着冷静,现下说话也有些慌张了。

    “那些流民左不是缺钱,实在不行,就把身上的钱财都留给他们,保命要紧,万万不要硬拼!”林晓寒对陈领队交代道。

    这些家丁虽然卖身到他府上,但人命关天,林晓寒是做不出让他们牺牲性命的事情的。

    那陈领队闻言,心中也踏实了一些,对林晓寒又更加敬重了几分,赶紧让车队加快速度往前。

    然而又走了一小会儿后,眼见着快要到前面的县城了。路边埋伏的流民便忍不住跳了出来,将官道堵得严严实实,把林晓寒他们包围在中间。

    这些流民大多就是前面几个村的村民。因着夏天的时候灾情严重,田里的庄稼都被淹了,秋天颗粒无收,家里的存粮也都吃完了。无奈之下,渐渐就集结起来,开始打劫过往的富人与商队!

    而林晓寒方才在村里给孩子们吃食和银钱的时候,便被他们盯上了。

    这样一只肥羊,流民们自是不愿放过,于是便纠集人手抄近路赶上了上来,把他们包围起来。

    这些流民的头领是个三十出头的张姓汉子,也曾在京城里做过事,接触过一些京中的达官贵人,有几分见识。

    回乡以后,此人便做了这些流民的领袖,带着他们沿路打劫。

    “这些好汉,我们把银钱留下,你们把我们的车队放过去吧!”得了林晓寒的许可后,陈领队带头与这张汉子交涉起来。

    这些流民足足有数百人,林晓寒他们整个车队加起来也不过九人,硬拼的话自是拼不过的。

    “若是放走你们,你们去前面县里报了官,我们岂不是全都要遭殃?”为首的那张汉子冷笑一声,对着陈领队喊道:“既然决定了要动手,我们就没准备放你们走!你们这些城里的大老爷们,一个个吃香喝辣,却为富不仁!便是把你们都杀了!也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陈领队心中一个咯噔,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些流民抢夺钱财便罢了,竟如此狠毒,还要将他们灭口!

    他身上冷汗直冒,心中一时也慌乱的不成样子。咬了咬牙,走到车帘儿边对林晓寒说道:“林哥儿,这些人怕是不肯放过我们!若是实在不行,一会儿我们拼着杀出一条血路,你一个人骑马逃走!”

    林晓寒此时神色也是十分严肃,骑马逃走……他平日里四体不勤,哪里会骑马?便是牛车都是驱使别人赶的。

    更何况这么多人,硬闯肯定是出不去的。越是这般境地,就越是要冷静下来。思索如何才能保全自身!

    林晓寒想到这里,咬了咬牙,掀开车帘,强装镇定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包围住车队的流民们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车队马车上的主人竟是个哥儿。林晓寒也是心中一个咯噔,外面的流民,瞧着差不多要有两百多人,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多一些!

    林晓寒刚准备开口说服那些流民,为首的张汉子却是突然激动的上前一步,对着林晓寒大声说道:“你是!你就是细雨斜风先生么?”

    林晓寒:“……”

    接着那张汉子就对着包围住车队的流民们大声喊道:“这位是细雨斜风先生!就是写《偿星债》与《藏龙寻仙》的那位哥儿!细雨斜风先生我们可不能动,大伙儿给先生的车队让出一条路,赶紧让他顺利过去!”

    旁边的那些流民们不认得什么细雨斜风先生,但是却似乎也听说过《偿星债》与《藏龙寻仙》的故事。

    众人一片哗然,有人问道:“就是那个写沈青与苏蔓儿故事的人么?”

    “对!上次听别人讲过,故事只讲到一半,沈青与苏蔓儿成亲了,后面还没完结呢!”

    “那确实是不能杀了,他若是死了,后面的故事岂不是没人能讲了?”

    ……

    原来林晓寒写的话本子早已从城里流传到了乡村之中。村民们虽然不识字,但也口口相传,大多都听过了林晓寒写的故事。

    而那张汉子在京中的时候,便是细雨斜风先生的书迷,经常去茶楼里听人讲他的话本子!

    他在给大户人家做事时,也曾恰巧遇到过林晓寒与陆秋成一次,后面才听闻原来那个哥儿才是细雨斜风先生本人!

    如今他在这里打劫了林晓寒的车队,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认出林晓寒后,张汉子便立刻打消了打劫车队的念头,毕竟《藏龙寻仙》后面还有几册没出完呢!他还等着要找人讲给自己听!

    林晓寒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那本《藏龙寻仙》写的够下沉,故事又传到这穷乡僻壤里来了,才让他侥幸在这些流民们眼中有些面子。

    那张汉子招呼流民们让了道,林晓寒才重新上了车。

    没想到那张汉子竟跟到车前,对林晓寒道:“细雨斜风先生,今日虽有些误会,但也算是咱们有缘,您能不能给我一个信物?以后我若是出门,与别人提到今日之事,也好拿出来做个见证?”

    林晓寒:“……”

    原来这张汉子觉得见过细雨斜风先生是一件极其荣耀之事,竟想着要将今日之事作为谈资炫耀。

    林晓寒想了想,自己身边也没有可以作为信物的东西。便对那张汉子说道:“这样吧,你把自己的家门报一下,下一本书里,我把你的名字写到里面,到时候你便能看到。”

    那张汉子闻言十分高兴,连忙报上自己姓名。

    张大金,林晓寒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心道这么粗狂的名字,下篇小说里,就给他安排个劫道的山大王吧!

    没想到路遇流民劫匪,竟还能毫发无伤的从他们手中逃脱!

    离开那些流民以后,林晓寒再不敢怠慢,一路不停车的赶路,连午饭也来不及吃。

    直到来到了京郊,到了京城护卫队的地盘了,陈领队才将车速放慢,告诉林晓寒现在已经安全了。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天色渐渐暗了。

    林晓寒趁着天黑之前进了城,又派了人骑马先回家通知一声。

    等车队到了家门口时,便见到陆秋成早已守在大门前。车刚刚停稳,便上前握住林晓寒的手,一把将他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林晓寒向来是个脸皮厚的,然而陆秋成这当街一抱,却叫他面皮红了。

    自己虽是哥儿,但毕竟也是个男子体型,被陆秋成就这么当街抱在怀里,实在不成样子!连过来接车的丫鬟们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然而陆秋成却并不管旁人怎么看的,只抱着林晓寒大步走入府中。

    整整一个月未见,方才又听闻路上差点出事,他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只恨这世道这么乱,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给林晓寒弄一队护卫!若非林晓寒面子大,自己险些就要与他天人两隔了!

    陆秋成一路把林晓寒抱到房中才放下。桌子上摆着一桌好菜,全是林晓寒爱吃的!他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饿了,于是便走到桌边坐下。

    陆秋成屏退了丫鬟,亲手给他盛了饭递到手边,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边。

    “我自己有手,你难道还要就这样喂我?”林晓寒有些无奈的看了陆秋成一眼。

    见陆秋成的手没收回去,还真有亲喂自己的意思。他不免也只得张开嘴,把陆秋成夹过来的菜给吃了。

    既然陆秋成要玩儿,那自己就陪他玩儿吧!

    一顿饭吃的是有些费劲,一开始倒是还好,陆秋成喂什么林晓寒就吃什么。

    待林晓寒八分饱后,就玩心大起,开始咬着陆秋成手中的筷子不放,还用舌尖舔了舔筷子尖儿。

    粉红的舌尖包裹住乳白色的牛骨筷子,唇间一丝水色滑过。陆秋成见了,腹中一团火气上了头,一把扔下筷子,整个人覆了上去,与那粉嫩的舌尖纠缠起来!

    半炷香后,陆秋成抱住林晓寒的腰把他往床上带。林晓寒红了眼眶,有些无力的推着他的手道:“让我先去洗澡,赶了两天的路了,身上脏!”

    陆秋成却是纹丝不动,反而一把将林晓寒放倒在床上,低头下去……

    “唔……别……”林晓寒双眼像含着一汪清泉,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又一炷香的时间后,才呜咽着推开陆秋成道:“都说了脏了,你怎么还乱来!”

    陆秋成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擦了擦嘴角,才眼睛亮亮的对林晓寒说道:“晓寒,你没有脏的时候,哪儿都是甜的……不信你自己尝尝?”

    林晓寒实在是受不了他这话,又闹了一翻,陆秋成才无奈的放了他去沐浴。

    只是他自是也不愿离开林晓寒左右,借着帮他沐浴更衣的名义,又在浴池里狠狠疼爱了林晓寒一回。

    一顿澡洗完,林晓寒腿都软的走不动道了。只能让陆秋成帮他擦干了身子,又抱着他回了寝室。

    方才凌乱的床铺已经被人重新整理好了,陆秋成把林晓寒放着床上,放下帐帘。灭了屋子里大半的烛火,还独留了几根下来,让他刚好能隐隐看清林晓寒动情的神色。

    直到现在为止,陆秋成只是单方面伺候着林晓寒而已,自己还未开荤呢。

    两人一别月余,小别更胜新婚。夜还很长,陆秋成在林晓寒唇上落下一吻,现在开始,才是他与自己夫郎好好正式交流的时刻……

    第 134 章

    转眼又是一年冬天, 林晓寒夫夫二人来京不过一年,便整个翻天覆地,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眼见着他们夫夫二人都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 想来巴结的人也踏破了门槛。

    林晓寒每日收到的请帖都有几十封, 不是邀请他去家里做客就是想来陆府做客的。其中不乏一些有财有势的皇亲贵胄,但也有普通商贾和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士。林晓寒一一耐心打探了底细,再做了合适的安排。若是不适合见面的, 也不因对方身份低微而随意打发了,都耐心的回复了信件。

    就这些事情, 每天都要让他忙到夜里。

    陆秋成见了, 心疼林晓寒被这些俗事烦扰, 便在一旁劝道:“我打听其他同僚家的内眷, 也没有像你这般细致的。遇到不能得罪的家里尚且客气回复,那些无足轻重的, 也都是随意打发, 当作没看见便是了。”

    “他们可以如此, 你我却不可如此。”林晓寒笑笑,一边提笔回信, 一边耐心的对陆秋成解释道:“想要更进一步, 便须得事事想在别人前头。”

    “那些世家出身的, 背后有人撑腰也就罢了。你我都是府城上来的, 家中也无可靠之人。一切人脉都需自己细心累积。”

    “若是嫌贫爱富,只挑着高门大户往来, 难免会让人觉得势利眼。且那些现在式微之人, 又焉知日后不会飞黄腾达?今日我们若是对人冷眼以待, 他日人家好起来了,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如今你刚刚起势, 过来试探的人是要多些。待再过些日子,大家都知道了你我的秉性,那些可交之人自是还会往来,剩下的,觉得与我们交往也无利可图,便不会这么忙了!”

    林晓寒这一番见解,自也不是凭空想出来的,不过是他自己上一世的经验之谈。

    上一世他刚走红时也清高过,也迷失过……待他历经许多事情,成了大神一般的存在,潸然回头,才看清了许多事情。只是没想到如今这些经验却是用上了地方!

    陆秋成仔细听着林晓寒的话,心中对他更是敬服了!

    林晓寒总是想得这般深远,心智远胜京中那些世族子女!时时让他感到这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哥儿,若是哥儿也能科举做官,他怕是个能做宰相的!

    百花谷的庄子如今也几近完工,年前是必然能全部弄好的!

    养在庄子里的那些流民,如今也早就培训好了!

    年初的时候,百花谷便可以开门营业。到时候有了收益,便不用林晓寒再自己掏钱养那些流民,让他们自给自足帮着庄子上做事,也能凭工资过活了。

    小年夜的前一天,何韵又来找了林晓寒,给他送来了服装铺子的收益,共计三千六百多两!

    何韵那服装铺子卖的都是达官贵人,因此不受灾情影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便赚了上万两银子!

    店铺从小年开始便要开始放假,何韵连忙让掌柜的整理了账目,亲自把林晓寒的这一份儿给送了过来。

    林晓寒那秋雨轩受到了灾情影响,下半年的生意没那么好做了。但有了何韵这份银子,便也补足了那边少的。

    再加上《藏龙寻仙》每月定例的稿酬和府城庄子的进项,林晓寒的小金库已是十分充盈了!

    如今事事顺遂,林晓寒心情也是很好。见何韵满脸春风,气韵也越来越好了,便热情的招待他去后花园喝茶。

    “林哥儿,我有件事要与你说。”何韵刚刚在后花园坐下,便看了四周一眼,有些害羞的眨了眨眼睛。

    林晓寒微微一愣,意会的屏退了身边的丫鬟。便听何韵面带红润的小声说道:“前几日我不太舒服,王爷请了宫中的御医来看,御医看完以后……说我有了。”

    林晓寒微微一愣,接着很快笑着朝何韵恭贺道:“恭喜王妃!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何韵一心想为晋晏王爷生下一个孩子,但却多年未曾有孕。没想都他与晋晏王爷闹了别扭,自己出去独立以后,两人的关系却有了变化。

    晋晏王爷如今待他更加用心,也经常与他探讨经商之事。

    那日两人气氛大好,又都喝了酒,何韵便留了晋晏王爷在房中宿下。

    没想到那夜之后,何韵便有了身孕,到叫他之前数年的委曲求全,隐忍付出,显得更是可笑了!

    “我能有今日,全是因为你。”何韵十分真诚的对林晓寒说道:“林哥儿,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若不是你将我点醒,我如今还浑浑噩噩的在王府里做那模范王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满腹苦楚却无人知,也不知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可到底还是要韵哥儿你自己走出来,你能有如今的风光,也是你聪慧有才华。”林晓寒道:“若是换了旁人,是做不到你这样成功的!”

    何韵闻言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放在林晓寒面前,对他说道:“知道我怀了身孕,王爷大喜,明日说要宴请京中各家名流。旁人的帖子我都是让下人送去的,你我却要亲自来请!”

    “明天晚上,你和陆大人都务必要来!”

    以前何韵吃林晓寒的醋,在他面前是很少提前晋晏王爷的。然而今日见他神色,林晓寒便知他心中已经完全释然了。

    “好,我明日必去!”林晓寒点点头道。

    何韵得了他的回复,这才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林晓寒送他出了门,便见他上了马车,马车比之前的更加豪华,里面加了软垫。车边还守着一个自己熟悉的邵娘子,见了林晓寒后,她便十分礼貌的与林晓寒福了福身子。

    原来是晋晏王爷知道何韵怀了身孕,便将邵娘子使来给她用,让她帮着打理何韵的外务,也好叫他不那么辛劳。

    看着何韵马车离开的背影,林晓寒回到屋内,继续整理起了手上的账目。

    他拿出从渔州带回的珠子,整理出一斛豌豆大小,明亮如镜的,作为明日带给王府的礼物。

    这样的一斛珍珠,若是做成首饰,价值千金。王府自是不缺金银首饰的,但原生的珠子可以自己镶嵌制作首饰,也是别有趣味,何韵必然是会喜欢的。

    翌日,待陆秋成从朝中回家,两人便乘车去了晋晏王府。

    陆秋成对晋晏王爷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愉,但碍着林晓寒的面子,这个客还是要去坐的。

    到了王府以后,两人果然受到了热情接待。尤其是林晓寒,晋晏王爷与何韵两人都仔细交代过了,一进门就有人贴身陪着,一路指引他来到后花园。

    今日是小年夜,王府的宴席摆的极大,京中能来的人也都来了。

    林晓寒见何韵坐在宴席主座,正在与旁人说笑,身边围着不少女子哥儿,许多人竟是自己没见过的生面孔。

    见了林晓寒过来,何韵连忙起身迎了上来,拉着他的手到自己身边坐下。

    林晓寒环顾四周,竟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人也正有些尴尬的看着林晓寒,面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此人正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林诗月,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晓寒见她梳着妇人头,俨然是已经嫁了人了,眉毛一挑,心道也不知是什么人,竟远远从府城娶了林家二房的嫡女过来?

    林诗月身边的女子见林晓寒正在看她,便勾了勾嘴角,指着林诗月对林晓寒道:“林哥儿,说来也巧,我家这位新来的婆母也姓林,听说也是从府城过来的,瞧林哥儿你一直看她,也不知她是不是与林哥儿你有什么亲缘关系?”

    原来林诗月一个月前,刚被嫁给了从五品的京卫指挥使司镇抚司梁大人做填房。

    她年纪轻轻,不过刚刚十八,但这从五品的梁大人却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抱孙子的人了。

    梁家的子女都已经大了,刚刚说话那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便是梁家的长媳。

    压在她头上的婆母刚刚去世一年,这梁家长媳才刚把管家的权利把持在手上。上面又突然多出来了一个林诗月……

    虽然林诗月年纪轻轻,又没有子嗣,且是府城过来,在京中没有根基,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一想到自己还要被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压了辈分,那梁家媳妇心中自是十分不满,对林诗月的态度也一直是阴阳怪气的,口中说着婆母,实际是半点也没将她当作婆母来尊重的。

    林诗月此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四周众人调侃的目光与林晓寒意气风发的模样,让她恨不能立刻钻到地心里去了。

    林晓寒就是细雨斜风先生一事,整个府城里也早已众人皆知!

    而她与梁大人的婚事,还是借着林晓寒亲戚的名声才成了事。

    林家地位不高,家中也不算有钱,京中的人家是看不上的。但一个细雨斜风表妹的名号,说出去却也好听,梁大人便挑中了林诗月作为自己的填房。

    梁大人年纪一大把了,比林二老爷还要年长几岁,林诗月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儿,又怎么可能真心愿意嫁过来?

    她听说此事以后,也曾在家中闹了几日。

    然而林二老爷与林子轩却对她说,能嫁给京城的从五品官员做正室,便是天大的福气了!他们也是心疼自己的女眷,才给她寻了这么一个尊贵的人家!

    而冯氏与林二老爷早就生分了,虽然挂着个林家二夫人的名头,但地位大不如从前。她也来劝说林诗月,让她嫁给梁大人,毕竟有个京中有实权的官员做亲家,林家二房在府城的境况会好许多。

    林子轩在外行走也更方便,冯氏也能重新在家中挺直腰杆!

    林诗月自知婚事做不了主,又被全家洗脑了一番,便也只得硬着头皮嫁了!

    亲事定下的时候,陆秋成还只是个七品小官,她也并不知林晓寒身上已有诰命。她想着梁大人虽然年纪长了些,但到底是从五品的官员,与林晓寒遇见时自己也不会过份尴尬。

    没成想陆秋成升官竟升的那般快,不过半年时间,就变成了正五品,还压了从五品的梁大人一头!

    林诗月从小到大,无论到哪儿都被林晓寒压上一头。

    就连林晓寒最难的时候,陆秋成还只是个穷秀才,他都因着细雨斜风先生的关系在府城里赚足了脸面!

    林诗月也不知为什么人人都喜欢林晓寒,却不将她放在眼中!林晓寒于她,简直如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

    然而如今在京中,眼见着林晓寒是晋晏王妃的座上宾,她一个刚入京的新妇,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低头装乖。

    “寒表哥。”林诗月装出乖顺的模样,低着头对着林晓寒叫了一声。背地里差点把银牙咬碎!

    她自八岁以后,都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了……

    林晓寒见状只觉得好笑。也哎的回应了一声,对着林诗月点了点头。

    林诗月让人讨厌,但她才十八岁,都是林家二房教女无方!

    再说方才那一番动静,已经让林晓寒察觉出了其中的玄妙。他早听说梁家刚娶了个新妇,年纪很轻,没想到却是自己的熟人……

    林诗月到了这般境地,在林晓寒眼中已经是得了报应。

    况且林家二房一事,林二老爷夫妇才是罪魁祸首!他自是也没那个心思去刁难这么个小女孩。

    那梁家媳妇,早就听说过林家二房与林晓寒不和,原本也是在一旁挑唆着想要看一场好戏。没想到林晓寒却也没有直接下了林诗月的面子。

    她心中知道林晓寒如今在京城里地位高,便是在宫里也是说得上几句话的。此时她便也不敢再搓火了,只是见风使舵的,对待林诗月的态度也好了两分。

    她假笑了几声,用手帕捂住嘴道:“原来婆母竟与林哥儿是表亲!这缘分可真是奇妙!难怪我见着婆母第一眼就如此亲切呢!”

    林诗月一个妙龄女孩,连着被叫了两声婆母,心中也是半点高兴不起来,只是板着脸坐在一旁,也不去搭理那梁家媳妇。

    林晓寒此时也不再去管她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只自顾自的与何韵聊了起来。

    中间提到自己去渔州的一些见闻,海边渔民的风土人情,林晓寒讲得是绘声绘色,又让围观的内眷们感到十分稀奇,一个个羡慕的围着他问东问西。

    第 135 章

    林晓寒性格开朗大方, 又能言善道。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林诗月即便心中妒恨,却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如今的林晓寒与小时候又有不同。

    小时候的林晓寒虽然才华出众,但性子还有些清高, 不太能受得林诗月的激将。但现在的林晓寒可狡猾多了, 浑身没有破绽,软硬不吃。与他对上以后,就没有她不吃亏的时候!

    又过了一会儿, 天色渐暗,王府里四处点上了灯笼, 丫鬟们流水一般的把菜传上桌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 晋晏王爷也从前厅过来, 特来问候此次出席的内客。

    他与林晓寒自上次饭后, 就数月未曾再见过。

    再次得见,便觉得林晓寒还是光彩照人, 神色与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

    便是见到自己走过去, 态度也依然如从前一般客气, 仿若那日在醉玉楼的对话不曾发生过一样!

    不过经过了这段日子,晋晏王爷发现自己对林晓寒的心思已淡了许多。

    林晓寒之前一直以细雨斜风先生的名号在墨香阁出书。晋晏王爷对细雨斜风先生也存着一种伯乐的心理。看到林晓寒后, 就将这种心理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自上次被林晓寒一顿提点以后, 他与何韵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

    如今林晓寒坐在何韵旁边, 晋晏王爷虽也忍不住看了他两眼, 但一看到旁边的何韵,心中就是一个心虚。

    何韵好不容易才重新愿意搭理他, 又刚刚有了身孕。他更加关心的自然是何韵的心情如何……

    因此晋晏王爷此次倒是循规蹈矩, 都没敢找林晓寒多说一句话。只过来问候了众人几句, 又仔细交代了何韵莫要劳累,便迅速离开了。

    宴席结束, 林晓寒与陆秋成告辞回家。

    接着朝廷里也开始休沐了,陆秋成与林晓寒第一次在新家里过年,好好过了个二人世界!

    这放年假的日子,家中无长辈,自是也没什么需要主意的。

    两人屏退下人,不让他们进入主宅的院门。林晓寒一应需求都是陆秋成伺候着的,陆秋成又是个体贴的人,往往把林晓寒伺候的太好,连入厕都恨不得贴身伺候着,林晓寒特地做的过年穿的新衣就没能好好穿起来过一次。

    就这样足足闹到了初七,林晓寒嗓子被闹的哑的说不出话了。他觉得实是有些荒唐了,才让陆秋成罢了手。

    陆秋成心中虽然遗憾,但自是不敢不从。

    林晓寒这才正儿八经的穿上了新衣服,暗红色的新夹袄,滚着白色的狐裘边儿,料子上是银线刺绣的松柏,实在是精致好看。

    新年开始,《藏龙寻仙》的出版也进入尾声,林晓寒要准备开始写新文了!

    他早就想好了一个新的长篇内容,是陆秋成出去赈灾的时候就想到的。

    原本因着《藏龙寻仙》出版的好,他还犹豫着要不要趁热打铁再写一本!

    然而待他去了一趟渔州,一路见了贫苦百姓的不易,又遭遇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便彻底放下了写仙侠的念头,而是想要专心把这个心里的故事先写出来!

    林晓寒决定写一个快穿故事,又是一个大晋朝读者从未接触过的新题材!

    并且这快穿的故事,不止要爽、要故事性强,还要能唤醒读者们的同理心,让他们能自发的去帮助那些受苦的灾民。

    林晓寒脑子有一个简单的大纲,但一时之间还没有理清头绪。

    他简单的写了几段,但总觉得有些不对。便又停了笔,准备等有头绪的时候再继续往下写。

    元宵以后,又过了半个月,京郊的庄子才算是彻底完工了。

    正巧《藏龙寻仙》的故事也讲到了百花谷被灭门的地方,择日就要出版,林晓寒挑了个出版后第三天的吉时准备开张。

    沈青与苏蔓儿历经了一些奇迹,仙法又更胜了一筹。

    他们合力回到了百花谷,才发现曾经幸福和乐的百花谷竟然被道貌岸然的仙门世家以除妖的名义灭了门!

    百花谷内尸山血海……满地疮痍。曾经热情招待他们的百花谷百姓早就灰飞烟灭,连幼子也未能放过。

    沈青与苏蔓儿回忆起自己在百花谷成亲入洞房,百花谷百姓一起恭贺他们百年好合的快乐时光,不禁流出了眼泪。

    若不是为了掩护他们,这些无辜的妖族百姓也不会受到牵连。百花谷屠谷之仇,不能不报!

    《藏龙寻仙》的剧情在百花谷里到达了高潮。逝去了的才是最美好的!

    新书出版三日,书迷们也都看得差不多了。他们一个个被新出版的这一册内容虐的泪流满面,正当心中的激荡情绪无处发泄之时,林晓寒突然在秋雨轩门口打起了广告。

    那广告内容也十分简单,是林晓寒特地找吴长兴先生绘制的风景图。

    吴长兴先生虽然更擅人物,但风景画也不是画不了。

    林晓寒把他请到了百花谷,让他将庄子里的风景描绘出来。

    吴先生不过画了两日,便绘制出一幅画卷,画中小桥流水,田园风光,山谷满地鲜花,十分还原百花谷中的原貌。

    林晓寒瞧了那画卷也十分满意,便在亲自在画卷旁边提了字,标明这画卷画的便是京郊的百花谷山庄。然后再将这画卷裱好,放在了秋雨轩门口。

    南长街每日人流众多,很快细雨斜风先生在京郊开了个百花谷山庄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因着《藏龙寻仙》的缘故,每日都有无数读者赶来秋雨轩门口瞻仰吴先生的那副大作!

    有些人看了图画却还不能满足,反而更被那画卷中秀美和乐的风景吸引,便要亲自去京郊的庄子上看一眼!

    看看这百花谷到底是不是真的与书中描写的一样!

    蔡瑾便是京中第一批想要去百花谷看看的人!

    他本就是细雨斜风先生的书迷,这几天又刚刚读完百花谷覆灭这章。

    蔡瑾连着哭了好几日,眼皮子都是肿的。忽然间听说京郊就有一个百花谷山庄,又是林晓寒开的,就闹着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蔡国公与国公夫人一向疼他,自是不会拘着他不让去。于是百花谷山庄开张那日,蔡瑾翌日一大早便坐了车出门,朝着京郊百花谷山庄的方向去了!

    马车一路朝着城外驶去,一般来说路上人也会越来越少,然而蔡瑾却发现路上竟有许多马车也和他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竟一起出了城门!

    原来如蔡瑾同样想法的人竟还有许多,《藏龙寻仙》连载了一年半,早就收获了无数铁杆书迷,趁着百花谷山庄开张的好日子,这些人都要去看看,这传说中的百花谷是不是真的与书中那般相似!

    蔡瑾的车快到百花谷附近的时候,车夫便突然停了车。蔡瑾带来的丫鬟掀开车帘道:“瑾少爷,前面堵车了!”

    堵车?蔡瑾掀开车帘,才发现不宽土路上竟然横七竖八的停着不少马车!

    原来蔡瑾出门不算早,前面早有清晨出门的客人,车驾已经从百花谷山庄门口排到了一里地外!

    村里的土路,本就只能容下两辆马车同行。这一多半都被马车堵住,后面的人就走不动了。

    蔡瑾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堵车的事情!便是京中最繁华的大街上,也没有堵过马车呢!

    他眼瞅着不远处一片红云,似乎便是画卷中百花谷山庄里盛开的桃花。

    不过远远看上一眼,便仿佛能闻到扑鼻的清香一般!

    “算了,前面那点路,我们走过去!“蔡瑾下定决心,步行一里路去前面的百花谷!

    这百花谷山庄,今日他是一定要看到的!

    与蔡瑾一样下车前行的还有旁人。

    大理寺卿孙渚之子孙书文今日休沐,他也特地来看这百花谷山庄。

    正巧就偶遇了蔡国公府的小哥儿蔡瑾……

    孙书文赈灾结束以后便升了五品,却没有回到礼部,而是被指去了刑部。

    他自幼随父学习,对刑部之事反到是比礼部更为擅长。只是如今他的顶头上司陈钦,与他父亲孙渚是竞争关系,对他也颇有牵制。

    晋文帝用人,最是讲究互相牵制权衡之道。不过好在陈钦也不是那种故意刁难人的,他每日在刑部做事,过得倒是比在礼部抄书时快意许多!

    孙书文自是认识蔡瑾的,蔡国公家的小哥儿。性子烈的很,会一些拳脚,以前还曾经把刘大人家的纨绔打伤了。各家公子见了都是敬而远之,是谁也不敢碰的。

    如今在路上巧遇,他自是也不好视而不见,只得对蔡瑾点了点头,保全与他打了个招呼。

    蔡瑾也是认得孙书文的,早知道他性格古怪,一心只研究那些洗冤录之类的恐怖玩意儿。

    各家为了自家子女相看的宴席,他是几乎从不出现。偶尔出现一次,还没聊上几句,话题就转到一些内眷们不感兴趣的地方。比如京中最新的灭门血案之类的地方……

    许多人都说他性子可怕,沉迷于那些血腥之事,虽然前途无量,但在未婚公子之中的名声也算不得很好。

    这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再无话可说,只得有些尴尬的一路同行。

    直到来到了百花谷的大门入口处,孙书文才忍不住抽了口气,看着门口高大的门牌与上面悬挂的牌匾说道:“朱漆红门,金黑牌匾,竟与《藏龙寻仙》中描写的一模一样!”

    他快步走到入口处,便见门口有一个小亭子,里面坐着个管事说道:“进入百花谷内,若当日落山前返回,便只需要五十两银子一人,若是要在谷内留宿,便要一百两银子一人。谷内餐饮不含在内,须另外支出。”

    五十两银子入谷一次,还不包饭食,这价格实在是昂贵!

    家中没那个条件者,往往就被劝退折返,只能远远在百花谷的院墙外往里看上一眼。

    这定价也是林晓寒故意设了门槛。毕竟若是人流太大,百花谷也支撑不了。

    五十两银子,恰恰是一本精装话本子的价格。家中不缺钱的,也不在乎这么几十两银子的入门费了。

    蔡瑾听了,便抢先上前一步,给了那门口的管事一百两银子,让自家贴身丫鬟随着他一起进去。他一个哥儿,没有父母陪同,是不好一个人在外住宿的,因此便只玩一日,到天黑之前便打道回府。

    孙书文犹豫了一会儿,也掏出了一百两银子,把自家小厮给带了进去。其实他是想在这百花谷中住宿一夜的,但明日还要上朝,多有不便,便还是作罢了。

    进去之后,他们便发现里面早有数十名客人入内,正在百花谷中信步闲逛。

    百花谷的道路是用青石砖铺成,十分干净整洁。道路两旁是田园山色,田间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有农民在田间劳作耕田。

    田地后面是溪流与山丘。山丘上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与早樱,正是之前在远处看到的。整个百花谷中充满了淡淡的花草香气,叫人心旷神怡。

    溪水边也有野鸭野兔,远处还有牧羊人在放牧。

    然而仔细一看,那牧羊人的头上,竟顶着一对耳朵,身后还背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咦!那牧羊人的头上!是不是长了耳朵?”蔡瑾眼睛尖,一下子惊讶的叫出声来。

    孙书文正在他旁边,此时目光便随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立刻也是一惊,不禁开口说道:“百花谷中,牧羊人是犬妖与人族之后,身为人型,头顶双耳,身后有尾巴!这不正和《藏龙寻仙》里写的一样么?”

    他再去看刚才田间的农民,才发现耕田者也并非全是人类,其中有人穿着灰色衣服,身后也有一条细长的尾巴,头上还有一对小小的圆耳。正是《藏龙寻仙》里写的鼠妖的模样……

    原来这百花谷里的百姓,都是林晓寒之前从难民营拉过来的。早已培训了数月,让他们穿上特定的服装一边在百花谷里做事,一边扮演谷中的NPC。

    百花谷中,妖族与人类和平共处,并结合生下了孩子,繁衍生息。

    林晓寒这百花谷山庄也将这书中的画面重现了出来,给这些来百花谷游玩的客人第一重视觉冲击!

    第 136 章

    真人扮演NPC, 这在林晓寒前世的时代,已经是主题乐园里的标配之一。然而在大晋朝,却着实是大部份人从未听闻过的!

    还有小部分听闻过的, 也是因着府城玄天门的庄子, 那也是林晓寒的产业。但远在府城,京中的皇亲贵胄们也只是听听,自是没有亲眼见过的!

    “早就听说府城也有个庄子, 叫做玄天门。里面风景优美,各种珍禽异兽颇多, 人人都扮作《藏龙寻仙》里的修士, 还学他们说话, 好生有趣, ”蔡瑾忍不住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

    “本来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起,想象不出那玄天门是什么模样, 如今见了这百花谷倒是大约能猜到了!”

    “我也曾听人提起, 只知这玄天门与百花谷的庄子都是细雨斜风先生的产业。”孙书文在旁边说道:“细雨斜风先生实在聪慧, 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知是怎么长的。这样的庄子, 大约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来!”

    蔡瑾是细雨斜风先生的死忠粉, 听到孙书文在旁边夸奖细雨斜风的好, 立刻就来了兴致。又与他一边逛庄子, 一边聊起了《藏龙寻仙》还有林晓寒之前写的另外几本话本子。

    原本这两人都不算太擅交际之人,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但如此一聊, 才发现两人在许多观点上的见地倒很一致, 反而是颇有些投缘。

    听孙书文分析书中那些故事线索, 偶有血腥之处,蔡瑾也不害怕, 反而与他热烈的讨论起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孙书文便索性请了蔡瑾在百花谷里用饭。百花谷的饭菜也是结合着书中所描述的模样,具是一些农家菜肴,胜在一个新鲜开胃。

    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蔡瑾也是个不拘束的,在孙书文一个外男面前,也没有装模做样,吃肉喝酒都是毫无顾忌。

    但孙书文倒也并不嫌弃,反而夸赞他率性可爱。

    被孙书文夸的多了,蔡瑾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后面孙书文再夸他,他便难得的脸红了。对孙书文说道:“孙公子夸的也太狠了,我哪里有那么好?我知道京中的公子们都躲着我,我也不过是仗着家中的荣光才能任性一些罢了。比起细雨斜风先生那样的哥儿,我可是差得远了。”

    孙书文闻言便道:“细雨斜风先生自是厉害,但你也有你的优点,倒不必妄自菲薄。京中那些纨绔的说法,你不必放在心中。”

    “谢谢你。”蔡瑾认真的道谢,脸上更加红了。又对孙书文道:“孙公子青年才俊,今日才知,原来京中您的那些传闻也并非真的。”

    “是也,所以任何事情,都要讲求真凭实据。不然就容易被传闻误导。”孙书文点点头道:“我们刑部每日所做的,也正是这样的差事。”

    快到傍晚的时候,孙书文与蔡瑾一同离开了百花谷庄子。

    回到家中,蔡瑾心中还久久不能平静,脑子里全都是今日在百花谷里的所见所闻,吃晚饭的时候又提了好几次孙书文。

    待他睡下以后,蔡国公夫人将他的贴身丫鬟叫到身边,询问起今日在百花谷的事情。

    待那丫鬟一五一十全部说完了,蔡国公夫人才与蔡国公说道:“你看这孙书文如何?瞧他今日待瑾儿的样子,似乎有些好感?瑾儿如今都快二十了,还未能出嫁,这个孙书文有没有戏?”

    蔡国公眉头拧在了一起,叹了口气说道:“孙书文是大理寺卿孙渚之子,家风严谨,外貌也仪表堂堂,又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因着赈灾一事有功,如今已是刑部五品官员。刑部虽升迁的慢,但乱七八糟的牵扯也少。虽说他性子古怪了一些,但也算是京中炙手可热的年青公子了。”

    “那不是极好?”蔡国公夫人闻言大喜,对蔡国公道:“那我挑个日子,去那孙家走动走动,试探一下他父母的意思?”

    蔡国公听了却是摇摇头道:“就是因为太好了,才希望渺茫。这孙书文的条件不错,但却迟迟没有婚配,可见要么是他家中父母眼光极高,要么是他自己十分挑剔。以我们家的门楣,蔡瑾若是个女子,倒是正好可与他般配,但他却偏偏是个哥儿……”

    蔡国公夫妇心疼蔡瑾,自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去外面给人做妾受苦的。

    蔡国公夫人听到这里,也被泼了一盆冷水。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此事也不能强求。左右家里也不是养不起他,就再慢慢观望着,寻一个家境差一些的,可以拿捏的住的人家再说吧……”

    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正是青年男女相看的好日子。

    没过几日,蔡国公府又开设春宴,给京中未婚男女都发去帖子。

    蔡国公府这几年经常举办这样的活动,京中许多青年男女都是在蔡国公夫人的宴席上相看上眼的。

    蔡国公夫人想了想,便还是给孙家发去了一封请帖,请帖写的十分正式,请了孙夫人与孙书文来家中做客。

    然而当日到达蔡府的,却只有孙夫人一人。

    孙夫人带了一堆礼物,笑着对蔡国公夫人道:“刑部有事,书文公务繁忙,无空来参加这等宴席,只备了礼物赔罪。但蔡国公夫人您的面子自是不能不给,所以我这个做母亲的自己过来了,若是有好人家的姑娘,还请蔡国公夫人您帮着我儿相看相看?也好叫我这个老母亲放心!”

    蔡国公夫人听孙夫人言谈之间,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找个哥儿做媳妇,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此事也不能勉强,于是便笑着收了孙夫人的礼物,面上一点没显露出来。

    这春宴本就是给未婚男女相看用的。请来的各家公子与小姐哥儿的自是都使尽浑身解数,打扮的花枝招展。

    但蔡瑾还是老样子,穿着一袭常服,大大咧咧的。

    过来找他说话的公子,大都是家中条件一般的。这些人要么十分谄媚,对他极尽阿谀奉承。要么就是被父母逼迫,与蔡瑾说话时,面上还带着几分不情愿之色。

    蔡瑾一个也看不上眼,也懒得与他们多说几句话,反而是与一群小姐哥儿们聊的火热。

    最近京中最热门的话题就是京郊的百花谷!蔡瑾是才去过的,那些小姐哥儿们要么也去过了,要么正准备要去。

    此时他们聚在一起侃侃而谈,说起自己在百花谷里的各种见闻,也是满脸的兴奋神色!

    有个小姐家中兄长刚刚去过,还在谷中住了一夜。昨日还同她说过了在百花谷中的见闻。

    那小姐就将她从兄长那里听到的话学给众人道:“说起那百花谷的夜,才是一绝。庄子里晚上会举行篝火晚会。那些扮作妖族百姓之人,会聚集到一起点燃篝火,一边烤着牛羊,一边载歌载舞十分快活,与《藏龙寻仙》中写的一模一样。”

    “住在庄子里客人,也可以参加那篝火晚宴。大伙儿都围在那篝火边跳舞喝酒,其乐融融。睡觉离开之前,还有扮作妖族的孩子给他们献上花环!”

    蔡瑾虽然已经去过一次了,但听了那小姐的描述,心中也是羡慕不已。想着自己日后定要再去一次,再那里住上一夜!

    只是听旁人说,百花谷如今生意仍旧爆满,竟限制每日入庄的人数,每日最多只得进入五十人。每日留宿者不能超过三十人。

    只是这京中的大户人家,哪有自己独身一人进去的,便是最少也得带上一两个下人。如此一来,整个百花谷一天也进不了几户人家。

    百花谷就搞起了预约制,想要入庄的人只能往后排期,先交二十两定金,再按照约定好的日期过来。

    饶是如此,预定的人也已经排到了半年后了。蔡瑾若是想去,也得等到今年夏天才能再去第二次了!

    待春宴结束以后,蔡瑾才知道蔡国公夫人竟也请了孙书文与孙夫人过来。

    知道孙书文并未赴宴,蔡瑾倒也觉得是意料之中。

    毕竟这孙书文早就有不爱赴宴的传闻,也不会因为邀约的人是蔡国公府就有什么改变的。

    不过蔡瑾的贴身丫鬟,倒是捧着一个盒子放在他面前说道:“瑾少爷,这是孙家准备的礼物,家中人人有份,这一份是特地给你的。”

    “给我的?”蔡瑾有些意外。

    那盒子只有巴掌大小,却有上下两层。蔡瑾打开上面一层,发现就是些普通的珠花与手串,也算是十分精巧,就是平日里各家往来时会送给哥儿或女子的东西。

    他意兴阑珊的打开了下面一层,面色一怔,心中竟突然快跳了两分。

    “啊!这是什么啊?这不干净的东西,瑾少爷您可千万别碰!”蔡瑾的贴身丫鬟吓了一跳,惊声尖叫了起来。

    蔡瑾却呵斥她道:“别乱说,这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狼牙。”

    原来这第二层盒子里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孙夫人准备的,而是孙书文备下的,是一枚雪白的狼牙。

    原来那日在百花谷中,孙书文与蔡瑾谈论到《藏龙寻仙》中的一个情节,里面有沈青的一个随从,是狼妖化身,脖子上挂着一颗狼牙做成的首饰。

    蔡瑾从未见过狼牙,孙书文倒是见过不少,便与他详细描述那狼牙的外形,又说以后若是有机会,就找一枚真的狼牙给蔡瑾看看。

    此事原本也就是口头一说,蔡瑾自是没有当真,然而如今看到这狼牙就放在首饰盒里,好好的送到了自己面前,心中却又是一阵沸腾。

    孙书文人虽然没有赴宴,但却言出必行,把狼牙送到了蔡瑾面前。

    蔡瑾拿出那枚狼牙握在手中,只见那狼牙有巴掌长,雪白冰凉,牙齿的一段很尖,反射出冷冷的光。

    “瑾少爷,这孙家也真是奇怪,竟给别人狼牙?”那丫鬟看着蔡瑾手中的狼牙,还有些犯怵:“这东西看着怕人,有什么用?”

    “听说狼牙辟邪,民间猎户人家的孩子偶尔也会佩戴。你说我找人将它做成首饰戴着如何?”蔡瑾十分兴奋的说道。

    “不好不好!这狼牙又不好看?少爷你不如佩戴上面的手串。”

    蔡瑾这才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才是没眼光,那手串与旁人的有什么不同?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这狼牙才是!”

    “明日我便去找个铺子,让人帮我把这狼牙做成一样首饰!”

    那丫鬟听了,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偷偷想到:瑾少爷本就一直没嫁人,如今再弄这么个狼牙佩在身上,怕是更要嫁不出去了!也不知道老爷夫人能不能管管他!

    与蔡瑾的悠闲自在不同,林晓寒最近快要忙疯了!

    京城毕竟是京城,与府城不同,别说是皇亲贵胄,就算是京中的富商,也要比府城多得多!

    在府城的玄天门山庄已经很赚钱了,然而这京中的百花谷,却比府城的庄子还要多许多倍!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林晓寒便赚到了五万多两银子,其中有四万多两是百花谷半个月的营业额,还有一万两是后面顾客的定金。

    林晓寒原先准备的那个帐房先生,一个人已是忙不过来,他只得连夜又面试了好几个。最终确定了三个帐房先生,加上之前的那一个,一共四个人帮着百花谷收钱放人和管理帐目,才算是把百花谷的账目给理清。

    待歇下来后,林晓寒才不得不感叹,京中的有钱人真多。

    百花谷门槛很高,但许多人来百花谷游玩,竟丝毫不将百花谷的消费门槛放在眼中,动辄就带五六个下人伺候,在庄子内的各种吃喝也都是紧着最好的。

    不过一个月下来,百花谷就足足赚了十六万两银子的流水。扣除各项成本,也还剩下十万两出头。

    林晓寒让账房先生把账目明细整理好,抄录了一分下来。

    然后林晓寒将十万两银子兑换成等价的黄金。抽了一天好日子,把其中的五成装在了一只大箱子里,又捡出上次从渔州带回的珠子,挑了最大最圆的一斛带入了皇宫之中。

    京郊百花谷火爆开业的消息也早就传到了皇宫之中。

    听到百花谷日日爆满,晋文帝与惠宁皇后心中自也是十分高兴的,尤其是惠宁皇后,恨不能亲自出宫,去看一眼那百花谷到底是什么样的热闹景象!

    听到林晓寒进宫,她立刻赶到了太后宫中,就等着林晓寒赔完太后以后,和自己讲讲那百花谷庄子的情况。

    果然,林晓寒将珠子送给太后,哄着她讲了一些故事,又吃了一顿午饭后,才从太后寝宫中出来。

    惠宁皇后便对他道:“下午若是无事,便去我宫中坐坐吧。”

    林晓寒点点头道:“正有此意,正好这箱子里的东西是给皇后与陛下的,一起带过去吧。”

    于是便有人将装着黄金的箱子抬起来,一起送到了惠宁皇后宫中。

    惠宁皇后早猜到那箱子里装的应是这次分成的银两,她瞧着那箱子不小,又沉甸甸的,心中也是十分高兴。

    但到了宫中打开之后,惠宁皇后却还是惊到了。她没成想到这箱子里面装的竟是满满一箱黄金!价值比自己猜测的白银又要高出了数倍!

    “这……怎么这么多钱?”惠宁皇后看着面前闪闪发光的金锭子,有些呆住了:“不过只营业了一个月罢了……就有这么多么?”

    “是,这里是庄子的账目明细,请皇后查看。”林晓寒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准备好的账目,递到惠宁皇后手中。

    第 137 章

    手中的账目记录详细条理清晰。百花谷的各项收支都一一记录在案。

    虽说林晓寒早就答应过将利润的五成上交, 但便是不做这么清晰的账目,只算个大概,其实惠宁皇后也不会追查。

    看着那账目上五万多两银子的数额, 和折算之后的这箱黄金, 惠宁皇后心中十分欣喜。然而这欣喜的情绪仅维持了一会儿以后,她面色又沉了下来。

    林晓寒见状问道:“皇后?可是这账目有什么地方不对的?”

    惠宁皇后这才摇了摇头道:“账目并无不妥,只是这百花谷的庄子不过一月就有十万两银子的利润, 然而前些日子大晋受灾,朝中需要用钱, 灾银筹措的却如此艰难!竟还要连哄带骗。”

    “陛下自登基以来, 开放海关, 鼓励商贾, 重视桑农,放开国库。每日勤勤恳恳, 为了大晋安定, 百姓能安居乐业殚精竭虑。这些年眼见着大晋日渐富强, 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好,大晋朝国库却日渐空虚。”

    “然而大晋藏富于民, 那些富人却眼界狭窄, 并不以家国为荣。他们可为了自身享乐一掷千金, 但国家有难, 也不愿拿出分毫。陛下若是知道了,心中还不知会怎么生气……”

    林晓寒默默的听完惠宁皇后的一席话, 心中暗道:难怪晋文帝会立她为后。

    晋文帝并非好色之人, 宫中嫔妃不多, 有恩宠的也就十多位罢了。

    不过这十多位后妃,其中不乏能歌善舞,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或是容貌极其美艳之人。

    杨淑宁身为皇后,长的端庄有余,美艳不足。但她的父亲没有实权,她身为独女,家中又没有兄弟作为外戚。

    且惠宁皇后的确是人如其号,颇有胸怀天下的气度,平日里倒是最能与晋文帝能说到一块儿去。

    从惠宁皇后那里离开以后,林晓寒回到家中,理了理自己的钱匣子。

    他每日事务繁忙,已经许久没有仔细理过家产。陆秋成又是个甩手掌柜,完全不管家中的银钱。

    林晓寒知道自己这两年的时间赚了不少银子,他是个能花能赚的,平日里也并不俭省。日常里的吃食穿用,都捡着最好的来,打赏下人也十分大方。

    饶是如此,林晓寒发现自家竟也没花出去多少银子。只因陆秋成节俭,一直没什么物质要求。林晓寒没什么烧钱的爱好,既不买文玩古董,又不爱金银首饰。

    比起京中那些连喝酒的杯子都要用白玉做的纨绔,林晓寒就被衬托的很朴实了……

    不过两年时间,扣去捐赠的一万两和家中花用,竟还存下了十五万两银子。

    十五万两银子的存款,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便是对宫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不过这等银子,在京中却还称不上最多。那些百年世族,家中几代积累,自是有自己的赚钱渠道,林晓寒毕竟初来咋到,是比不过他们家底深厚的。

    到了四月的时候,《藏龙寻仙》终于正式发售了第二十册大结局篇,算是正式完结了。

    沈青与苏蔓儿最终找到了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玄天门的掌门玄烨。并联合其他受害者一起打败了虚伪的仙门百家,建立了一片妖族、人族可以和平共处的乐土。

    白泽在沈青的帮助下成功摆脱了自己父亲的控制,成了新的魔界教主,与沈青和苏蔓儿订立了和平条约。

    至于沈青的其他红颜知己们,也各有去处,或是有了良人相伴,或是离开沈青浪迹天涯。

    《藏龙寻仙》这本话本子,迎来了一个十分完满的大结局!

    这本修仙小说连载时间长达两年,小说经典角色众多。许多经典角色都成了大晋朝读者心目中的白月光,甚至被后续许多跟风的仙侠小说模仿。

    《藏龙寻仙》出版以后,各种仙侠背景的话本子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除了文华堂一直跟风的那些□□同人话本子以外,林晓寒还曾经看到过不少借鉴了他仙侠故事背景的新小说。

    那些小说里面的主角与《藏龙寻仙》里的人设上总有几分相似,也学着《藏龙寻仙》的模样配上了人物插图。

    许多话本子的文笔倒是都还不错,故事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因此销量也还挺高的。

    林晓寒见了也觉得这属于正常现象,本来这仙侠题材,也并非他原创,而是他前世世界里的一个网文大类。

    如今这类题材又在大晋朝被发扬光大,可见不论什么时候,经典的好题材总是会脱颖而出的。

    《藏龙寻仙》的全文完结以后,之前曾经说过的美人图集便要正式集结出版了。

    《藏龙寻仙》一共二十册,每一册都有固定的六张角色插图与一张海报。除了这些已经有了套版的插图以外,吴长兴先生又重新为画册绘制了一张全家福特典。以这张从未面世的特典作为噱头,出版了一版《藏龙寻仙》典藏美人图。

    《藏龙寻仙》的插图,一直都是这本小说吸引读者的一个卖点。因此这本美人图集一面世,就在大晋读者之中造成了疯抢的现象,连一百两银子一本的高价都没能阻止那些有钱读者的脚步。

    因着这本美人图集的定价较高,墨香阁其实一开始只印刷了府城与京城各一百本的限量数额。

    然而不到一日,这一百本画册便全被抢光了!甚至有人做了黄牛,将抢到的美人图集加价卖给别人,从中赚取差额。

    眼见着这美人图集也如此受欢迎,府城与京城很快也各自重印了……

    这一次,出版这美人图集的吴长兴也算是赚的盆满钵满!很快又与墨香阁商订,再画一批新的图集,以《藏龙寻仙》里的故事情节为背景,再赚一波。

    对于墨香阁这出版画册的事情,林晓寒倒是不管。反正美人图集他只拿版权分成,一应事物都是吴先生与墨香阁之间商议。

    他如今手中两个庄子,又有一个铺子,还有若干生意的分红都能赚钱。在话本子上赚钱之事已不是最紧要的,只需要紧着自己喜欢的来写就是了。

    快到六月的时候,天气渐渐热了。大晋各处竟又开始出现了干旱的迹象。

    大晋朝前几年连着几年丰年,百姓过的还算富裕,然而这两年却是有些倒霉,连着两年闹灾,上一年的水灾还未休养生息,又来了一遭干旱。

    不过这干旱目前倒是还未闹大,晋文帝也及时派去了朝中大臣,想办法在各地兴修水利,以对抗旱灾。

    林晓寒倒是闲着没啥事,只是收到了渔州的管事寄过来的信,说五月底渔州常有台风出没,养珠场也受到了一些波及。好在疍哥儿经验丰富,及时保住了大部分的养珠场,没什么太大损失。

    林晓寒读了信后还是不太放心,便决定抽空再去渔州看看。

    只是他准备了几日,车马刚刚走到京城门口,却被陆秋成派人给追了回来。

    原来从京城到渔州之间的双河城附近忽然起了民乱,范围还非常的大。京中刚刚得到命令,已经派了军队去民乱之处镇压。

    陆秋成知道林晓寒要经过那处,便连忙快马加鞭派了人去追。好在是林晓寒出门的晚,还未出城门,便被陆秋成追了回来,去渔州之事,也就只能暂时作罢了。

    林晓寒上次初冬回来的时候,路上便已经很不安全。没想到最难的冬季过去了,今年的情况却是没有好转。

    连续两年大灾,百姓们没了口粮,日子过不下去了。即便是朝中已经派了人过去,但不同大臣所到之处不同,各处官员的执行力度也不同。

    晋文帝在早朝时龙颜大怒,整个宫中都处于低气压的状态。陆秋成也很晚才从朝中回来,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疲色。

    “今天又在朝中与人吵架了。”陆秋成抓起筷子吃了几口菜,有些食不下咽的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让我说说平息这次民乱的方法。我提出百姓是最不愿发生民乱的,必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会孤注一掷。”

    “若是对受灾百姓只一味弹压,又怎么能解决问题?然而一提到扶持百姓生计,减免赋税之事,就有数不清的人跳出来反对。所言都是朝中缺钱、国库空虚……”

    “但是我提出以国家之力开设产业,类盐业一般,所赚银两纳入国库,便又有更多人跳出来反对。说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如此先例,皇家不可与百姓争夺营生。各种理由五花八门,直吵得陛下的头疼病都犯了!”

    “国家若是不好,世道混乱,难道他们还能独善其身么?”陆秋成怒道:“也不知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好歹也是世家出身,一个个满腹经纶,但眼界却如此狭窄!”

    “朝中世家众臣,势力盘根错节,家中产业也遍及全国各地。你每一条提议,都是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自是不肯的。”林晓寒给陆秋成舀了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劝道:“此事只有你与陛下站在一边,因此他才会故意点你来说。明日恐怕还有一天硬仗,更为耗费心神,不多吃点是扛不住的。”

    陆秋成嗯了一声,这才点点头,把林晓寒给他盛的那碗鸡汤吃了个干净。

    夜里的时候,陆秋成似乎是做了个梦。半夜的时候突然大喊一声:“难道你们就真的不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中了!”

    林晓寒被吓了一跳,点起油灯去看,才发现陆秋成恐是白日里累的狠了,说了梦话但还未醒来。

    烛光照射之下,陆秋成的眼角竟流下了一滴眼泪,也不知到底是梦见了什么?

    林晓寒心脏扑扑直跳,忽然觉得有些骄傲又有些心疼。

    其实之前他自己也曾经觉得陆秋成并不适合做官,然而到了如今,他却收回了自己曾经的想法。

    陆秋成其实很适合做官,便是换了自己,在朝中肯定也是以明哲保身为主。对那些百姓们,是万万做不到像他这样维护的。

    不适合做官的不是陆秋成,而是那些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又对陆秋成百般刁难的老油条们。

    林晓寒的心绪起伏,竟有些睡不着了。

    他起身下楼,把书房的烛火都点燃,拿出自己之前拟好的思路,提笔写下了新文的大纲。

    这一次,他不再考虑这话本能不能赚钱了,而是想着靠这话本子能唤醒大晋朝百姓的爱国意识。

    林晓寒想了很久,决定写一个从未写过的快穿的故事。

    自他写过了穿越小说以后,如今大晋朝的穿越小说已经不少了,有许多人都模仿细雨斜风先生的风格在写,连仙侠题材的话本子如今也是满地都是了。

    然而快穿这种形式的文,却还没有人提前创造出来。林晓寒就把这个题材搬过来,做大晋朝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一次的主角,姓李,叫护国。从名字开始,就透露出一股凛然的正气。

    李护国的爷爷曾是朝中的一员大将,擅长李家枪法,数次击退外敌保家卫国,还得到过御赐的长枪。

    然而李护国的爷爷子嗣不多,到了李护国父亲这辈儿,因着老爷长期戍边,家中无人管教,就开始败落了。

    到了李护国这辈儿,李家便已是子嗣凋零,只剩他这一个独苗儿。

    而且李护国从小得过小儿麻痹症,腿脚不便。虽然他有心学习他爷爷做一名良将,从小苦读兵书,但身体条件却让他连个小小的文官都做不了。

    李护国从小崇拜爷爷,一心想要报效国家,但到底是身体不支,不过三十出头时,身子就彻底垮了。死前,他让人把御赐的长枪与自己的尸骨合葬,望自己就算去了地府以后,也能有为国尽力之时。

    李护国闭上眼后,才发现自己死后竟没有来到地府,而是来到了一个虚幻的世空间。

    那柄御赐的长枪这个时候突然跳了出来,并口吐人言对他说道:“之前将我御赐给你爷爷的先帝如今已经去了仙界,成了守护人间的真龙天官。

    你死前的一片忠心通过我与你之间的关联被真龙天官接收到了。他见你一腔热忱,不忍辜负。特给了你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让你在人间替他完成护国的任务!

    那长枪说完,便对着李护国的屁股用力一挥。李护国哎呀一声,便消失在了那个虚幻的空间之中。

    待他再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又活了,重生在了一个太监的身体里面,直挺挺的躺在慎刑司的床板上。

    这个时候,方才那柄长枪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了李护国的脑海中,并告诉他道:“这太监因为洒扫时不小心听到了佞臣与宫中奸佞对皇帝陛下的密谋话语,被陷害责打了五十大板,活活打死了。

    如今李护国复活在他的身体里面,有三日的时间将那太监听到的消息想办法告知当今皇上。否则不仅他这具身体会死,国家也会因那佞臣的计谋受害。

    只有三日的时间?李护国心中一紧,忍着这具身体的巨痛爬了起了。

    这具身体虽然被打的很厉害,但好歹是可以正常走路的。李护国第一次尝到了靠自己的双腿走路的感觉!

    然而这么短的时间,他如今又以一个犯事儿太监的身份身处慎刑司,该如何才能见到皇帝陛下呢?

    李护国心中极为紧张,正在他不知所措之时,屋子外面传来了声音,原来是慎刑司管事儿的梁公公回来了!

    第 138 章

    这次的故事, 林晓寒给它起了一个十分大气的名字,叫做《山河永护》。

    穿成太监只是这本小说里的第一个故事,篇幅不长。正好四万字左右, 可以出版一册。

    故事的结尾, 穿成太监的李护国与人斗智斗勇,惊险万分的混到了皇帝的身边。又以身赴死,将要传递的消息递到了皇帝手中。

    他肉身虽然死亡了, 但却完成了长枪交给自己的任务,佞臣的阴谋也摊开在了皇帝面前。

    李护国欣慰的闭上双眼, 再次睁开时, 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而是躺在了一个破旧的房间之中。

    原来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穿越的身体,还是一名十分貌美的女子……

    李护国惊呆了, 其实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和身体。没想到太监之后, 这穿越的身体性别竟也不同了!

    就在这个时候, 长枪的声音又出现在了李护国的脑海之中。

    原来真龙天官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李护国又穿越到了一个新的身体里面。

    这身体的主人是名舞姬, 又是朝廷派出的线人。需要靠讨好敌方首领, 获取重要的军事情报。

    谁知那舞姬昨夜忽感风寒, 发起烧来, 一夜过去,竟就这样生生病死了!

    李护国如今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便要代替她完成剩余的任务, 拿到重要情报。

    同时长枪提醒李护国, 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十日之后,两军就要开战了……

    若是在此之前拿不到敌军的情报, 不能阻止战争的发生!

    己方就要以一万大军抵御对方的三万铁骑,并无任何胜算。边境失守,这里的百姓怕是也都要遭殃!

    毕竟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只有国家强大安定了,百姓才能过上平安富足的好日子!

    林晓寒把自己在前世学习过的家国理念,十分大胆的融入了这本小说里面。

    只有国家富强了,人民才能平安。别看这些道理是林晓寒前世人人皆知的真理,但在大晋朝,大多数的百姓却是都没有这种觉悟的!

    林晓寒前世,义务教育早已普及。人人都可以从小学习爱国主义教育,但大晋朝却没有普及这样的爱国主义教育的土壤。

    在大晋朝,只有有钱人才能读书。百姓们大字不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自是眼前只有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的事情。

    对着这些百姓们讲大道理,自是不会有人愿意听的。别说他们了,就连那些念过书的富户,商贾还有朝臣怕是都不懂这些道理。

    人的见识浅薄了,便容易被眼前的利益驱使,做出一些有害于整个国家的事情。

    林晓寒这本《山河永护》就是要在讲故事的基础上,把自己要讲的道理融入其中,起到启迪人心的作用!

    比如第一个故事里的小太监,便是因为一场内乱,家中做生意的父母全都死了,不得已才流落到了宫里,净身做了一名太监。

    李护国在穿越到一个人的身体以后,便会得到这个人之前的记忆。

    林晓寒详细讲述了战争对这小太监人生的影响,又很细腻的描写了李护国穿越以后的心理活动。

    若是不发生那场内乱,那小太监的父母就不会死,他现在可能也接管了家中的买卖,又娶上了一房媳妇,也不会就这样孤苦的被打死在宫里了。

    不光这小太监,林晓寒连与他相关的其他太监的人生坎坷也用巧妙的方式在文中写了出来。

    这些进宫的太监宫女们,大多数都是因为受到了战乱的影响。这时间只要纷争不断,就会一直源源不断的的有这些可怜人!

    看了那么多可怜人的身世,便是那些没有什么爱国意识之人,也能感同身受,体验到战乱的可怕!

    李护国那一腔热血,奋不顾身为保国家平定的行为也就合理化了!

    林晓寒这几日关在家里写话本子的时候,陆秋成因民乱之事,竟好几夜都宿在宫里没能回来。

    一连过了三日之后,陆秋成总算是回家了,虽然疲累,但脸上还带着一丝难得的笑意。

    他换下朝服,便急匆匆的去洗了个澡。待出来以后,才对林晓寒道:“陛下总算有了决断,允了今年减免赋税一事。又听我规劝,要将煤矿冶铁产业抓在朝廷手中,此事已决议要正式推行!待成功以后,大晋国库必将充盈许多,遇到灾害之时也再不必如此捉襟见肘。”

    陆秋成说得十分高兴,但林晓寒心中却是一个咯噔,隐隐有一丝担忧掠过心中。

    “怎么?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么?”陆秋成看出林晓寒面上神色有异,开口问道。

    “没什么,此事都是必须要做之事,你尽管放手去做就是了,我支持你。”林晓寒笑了笑道,握住了陆秋成的手。

    陆秋成此番牵头极力促成此事,彼方利益受损者必将对他打击报复!

    陆秋成一个没有根底的纯臣,全仰赖晋文帝的恩宠,也不知能不能扛得住……

    只是无论如何,这为国为民之事,必是要有人去出头的。若是为了一己之利,人人都做缩头乌龟,那这天下还有何人能为百姓说话呢?

    林晓寒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报复来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不过翌日,秋雨轩的肖管事便找上了门,说铺子里突然有人闹事。

    原来昨日傍晚,忽然有人来店铺里采买了大批的商品。然而到了今日,那采买商品的人便又带着一大帮人找了回来,还说昨日买到的东西是次品,让秋雨轩给他退货。

    “那人说是要采买礼物,买了许多杯子和碗盘回去。今日再来,那些被子与碗盘都被磕碰坏了!”肖管事十分生气的说道:“昨日我们银货两讫,交出去的东西明明就是好的,他却死赖着说我们卖给他次品。如今秋雨轩门口都是他带来的人,把店铺围得是水泄不通。客人们都不敢进来了!”

    “你可知那客人是什么来头?”林晓寒想了想询问肖管事。

    “不知道,都是外地口音,没见过的生面孔。”肖管事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找人去衙门里打听过了,但衙门里的钱主簿态度却很奇怪。说这是我们生意上的纠纷,让我们自己解决,并没有派人来管。”

    “好,我知道了。”林晓寒听到这里以后点了点头:“你把银子赔给那个闹事的人吧,先把人都打发走。这次吃了个暗亏,以后秋雨轩再不做这种大单的买卖。那些杯子碗盘,和容易碎裂的东西,也暂时先不增添了,把现存的卖完就行,先观望观望再说。”

    “这?可那些杯子碗盘的,都是秋雨轩里很赚钱的物件!”肖管事的有些不解的问道。

    “再赚钱的物件,也经不起人一遍遍的闹事儿啊!”林晓寒闻言笑笑道:“仔细还不够赔的,你先按我说的去做吧,秋雨轩就算不赚钱,我也短不了你们的工钱,只管当心点就是了。”

    肖管事是个聪明人,此时林晓寒虽没明说,便也回过味来。

    东家怕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才招来如此横祸,难怪那钱主簿的态度也变了!他眼珠子转了转,道了一声是,便领命离开了。

    林晓寒这才起身,有些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秋雨轩的事情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连一向对林晓寒与陆秋成十分客套的钱主簿都毫不犹豫地站了队,可见对方背后的利益链到底是如何盘根错节!

    正是因为这等原因,所以晋文帝推行起他的计划来才如此困难,且这朝中也没几个人和陆秋成站在一边。

    秋雨轩之事,应当也只是一个警告,若是陆秋成一意孤行,怕是还有更多后手等着他们。

    便是一向强大镇定的林晓寒,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忐忑。

    他前世虽然也做过一番大事业,但却从未卷入过这等政斗之中。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并不怕对方搅黄他几个生意,但却担心对方的报复不止于此。

    果然,几日以后,京郊百花谷突然有客人说谷里的饭菜有毒,有人吃了里面的饭菜,晚上回家便身亡了。

    此事的受害者是一个姓黄的商贾家的偏房子侄,也不算什么有背景的人家。

    他在百花谷里玩了一天之后,还住宿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才回到家中。

    到家以后,便开始腹痛难忍,家中也赶紧给他请来了大夫。但也不知为何,大夫还没到家,此人便倒下死了,

    这黄家便抓住此事不放,说这偏房子侄是在百花谷里吃了中毒的饭菜才死的。

    与秋雨轩一事不同,此事涉及到了一条人命,林晓寒本人也被官差请到了衙门里去了。

    百花谷因此事被封,之前预定的客人来不了,林晓寒还要返还他们双倍定金。

    倒是被请到衙门里之后,碍着他诰命的身份与细雨斜风先生的名号,那钱主簿对他还是客气的。

    只请他在坐上喝茶,又仔细盘问了许多百花谷的问题。

    林晓寒耐着性子一一作答,待官差全部抄录好了以后,那钱主簿才道:“此事牵扯甚广,案件又错综复杂,衙门里一时间应当也结不了案。在此之前,你这百花谷的庄子也洗脱不了嫌疑,就莫要再开了。”

    林晓寒心里早就有所准备,此时再听到这钱主簿的话,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开口问道:“敢问钱主簿,这案子总要有个时限,也不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我这百花谷山庄,又什么时候才能再开呢?”

    那钱主簿闻言便干笑两声说道:“我瞧细雨斜风先生你也是个聪明人,自是心中有数。有些事情,还得你去劝劝你家那位陆大人,让他莫要太过执拗。”

    “如今连连天灾,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各人手上都拿不出多的钱来,又哪有多余的银子去逛你的百花谷呢?”

    钱主簿这话,已是暗示的十分直白了。

    他不过一个六品小官,若是背后无人撑腰,是万不敢对着比自己品级要高的陆秋成与林晓寒这般行事的!想必此事他的顶头上司顺天府尹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林晓寒闻言笑笑,想了想才道:“多谢钱主簿提点,只是有些事情,乃天下大势不可逆,天子要做之事,又哪儿有做不成的?我家陆郎也只是顺应天命罢了,你们又何苦与天威相抗?”

    “更何况钱主簿您也只是个做事的,若是狂风暴雨,您又站在风口,就不怕不小心把您给劈着了?若是换作我,还不如躲在廊下,仔细观望一阵再说。”

    那钱主簿闻言眼皮跳了两跳,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之后倒是再未说些什么,只是将林晓寒送出门去,又让他好自为之。

    百花谷用的是皇庄的地盘,京中应该有许多人知道。

    然而便是如此,那些针对百花谷的龌龊事情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手软。

    林晓寒并不觉得区区一个减免一年赋税的规定能让人疯狂至此!可见大晋的煤矿、冶铁之事背后涉及到的利益之深,牵扯之广。

    既然对方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了,现在自己去宫里找皇后撑腰肯定也是没用了。

    林晓寒觉得对方可能正是看着宫中能分得百花谷的收益,才特地以此警告晋文帝。

    毕竟这么大一笔收入没了,宫中银钱吃紧,也难免过的十分不舒服。

    第二日,陆秋成早朝的时候,就突然收到了几十封其他朝臣们弹劾他的折子。

    就连他御史台的同僚,都有好几个站出来参了他一本。

    百花谷出事,背后管理之人虽然是林晓寒。但陆秋成作为夫君,自然是也逃不掉一点关系!

    有人指责陆秋成仗着身份,纵容夫郎售卖有问题的饭食,导致客人中毒身亡。

    又有人称百花谷出了这等大事,在案件未能了结之前,陆秋成应在家等候衙门审问,不应再出现在朝中。以免被千夫所指,被人质疑朝廷用人的标准,败坏了晋文帝的清誉。

    更有人说林晓寒与陆秋成夫夫二人狼狈为奸,一向蔑视尊长!

    称林晓寒在府城中就对林家二房大为不敬,曾撕破了脸皮对上公堂。陆秋成在村里时也无视长辈的招抚与陆家大房也有过纷争。

    这等不忠不义之人不堪大用,又怎配位朝中重臣?并上书恳请晋文帝将其贬黜,以正朝纲!

    第 139 章

    晋文帝满面寒霜, 看着乾元宫里大片跪地不起的朝臣。

    对陆秋成口诛笔伐之人,不乏许多三朝元老。就连宠妃王贵妃的父亲,三品顺天府尹王友仁也在其中。

    而顺天府府尹, 人人都知道是每代皇帝的心腹之位。

    “陆卿之事, 尚无定论。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自是不能让他闲复在家。“晋文帝思索片刻,长叹了一口气道:“百花谷中毒一事,由孙书文你去负责严查!务必不偏不倚, 让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

    晋文帝点到了孙书文,他便上前一步, 跪地领旨。

    孙家与京中各家朝臣一向来往不深, 但也不交恶。孙书文与陆秋成往日里也没什么往来。

    晋文帝点孙书文来查此案, 正是最为公平之事, 下面的朝臣自是也提不出什么异议来。

    此事到了这里,也算是进入了一种僵持的阶段。

    见一时扳不倒陆秋成, 坊间又开始传播起许多流言蜚语。将陆秋成与林晓寒在陆家村与府城时的一些事情添油加醋, 传得沸沸扬扬。

    有说陆秋成与林晓寒都是白眼狼, 靠着自家亲戚供养,发达了以后就翻脸不认账。

    有说他们心胸狭窄, 见一起从府城出来的同窗高升了, 就心生嫉妒, 下手报复。

    又有说其实陆秋成早就对自己夫郎心生不满, 但碍于对方细雨斜风先生的声名与赚钱的能力只能隐忍,私下却流连花街柳巷。

    细雨斜风先生也是个不甘寂寞的, 仗着自己的能力, 不仅把夫郎管的死死的, 还在外面勾引别的男子,养了好些个面首。

    若是旁的什么人, 甭管是再大的官,百姓们议论几日也就罢了。但细雨斜风先生是大晋朝最炙手可热的名人!百姓们人人认识,且对他的生平也格外感兴趣!

    且他有许多书迷,对他颇为维护。有人说他坏话,就有书迷反驳。

    一来一去,争论不断,流言的热度反而越来越高。

    以至于茶余饭后,坊间谈论起细雨斜风先生与他的夫婿来,也是花样百出,各种风言风语越来越夸张。

    还有些想趁着这热度一举成名的,竟写起了细雨斜风先生的风流话本子。

    有一个叫做史春秋的作者,以前便是追着《藏龙寻仙》话本子写情,色同人的主力之一。

    当时他先写了一本苏蔓儿的外传,送到了墨香阁去,还得到了林晓寒的修改。

    然而后面晋晏王爷不满,将那本修改好了的话本子又退了回去。这个史春秋便将这话本子又送去了文华堂,最终在文华堂出版了,卖的还相当不错!

    尝到了甜头以后,这个史春秋又把《藏龙寻仙》里的角色都写了一遍,赚了不少银子。

    只是因着他那话本子里的角色太过于放荡出格,与原著差距甚大,引来了许多书迷的不满。

    这些书迷言语间没少攻击这位史春秋先生,甚至有人写文章批判他是吸血的蛀虫。

    这史春秋虽然吃着《藏龙寻仙》的饭,靠写些情,色同人本子赚了不少钱,但被骂的多了,难免心生恨意。久而久之的,便将这被辱之仇记在了细雨斜风先生的头上!

    这次,这个史春秋心血来潮,就根据坊间传闻,报复似的捏造出了一个放荡形骸的“林晓寒的形象”,并以这个形象写起了他的情,色传记来。

    这传记里把林晓寒的人设写得及差,造谣他在林家时便不安分,四处勾引权贵公子,拜高踩底。

    待父兄出了事后,眼见着不能得嫁高门,这林晓寒又勾搭上了陆秋成这个穷秀才,勾得他一掷千金,将已经订亲的林晓寒从别人手中“抢”了回去。

    然而林晓寒嫁入陆家以后,却不知安分,还搅得陆秋成与陆家大房分家。

    陆秋成行事都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他本人又贪图富贵,待陆秋成去了府城念书以后,就重新开始巴结起那些府城权贵,还勾引了墨香阁幕后的老板——晋晏王爷。

    这本林晓寒的“个人传记”写得十分□□,里面大段大段的情,色描写花样百出,直把林晓寒写的三头六臂,是个男子见了都要走不动道,比狐狸精还厉害。

    而里面写的陆秋成为了满足林晓寒的物质欲望,也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私下干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正可谓是从头到脚,将两人泼了一盆大大的脏水!

    虽然这史春秋为了免责,在话本子的第一页就写上了姓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然而这话本子里的人物已经是大剌剌的指名道姓。

    且这般猎奇的情,色本子本就是老百姓们最爱看的狗血桥段,此书一在文华堂出版,就售的极好,一下子就在街头巷尾流传了起来。

    许多质朴的老百姓们便将这话本子里的事当了真,不明真相的,就开始对着林晓寒本人批判了起来,连带着陆秋成都被骂成了狗官!

    此时,许多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老学究,也开始写文章对着林晓寒与陆秋成批判起来!

    “一个哥儿抛头露面,写些不着调的话本子本就有违礼法。如此胆大妄为,做出些下作之事也是有迹可循!如今也不过是被人扯下了一层遮羞布罢了!”

    “观细雨斜风先生其文,便知他定不是安分之人!陆大人纵容他如此妄为,想必也与他同流合污!可见坊间传闻未必是假!”

    “如今大晋朝文人平日里提起的都是那等风花雪月的话本子,哪里还记得四书五经,各部典籍?若是再放任此人下去,不知要带歪多少年轻学子,圣人之言都要被读书人忘到脑后去了!”

    ……

    陆秋成虽已入仕一年,早就不再是之前啥也不懂的傻白甜。

    但当他看到曾经一同从府城里出来的那些同窗们也与他割席,以正清白,心中还是难免有些不平,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此事越闹越大,这日陆秋成上朝的时候。车驾刚刚从大门出去,就被一群百姓给围住了。

    一群人一边骂着狗官,一边拿着烂菜叶臭鸡蛋砸到了他的车驾上。陆秋成的车驾被围得走不动道,只能退回府中。

    林晓寒再派了下人偷偷出去打听,才知不知是何人在外传谣,说陆秋成为了媚上,在朝中提议让百姓去挖煤挖铁,服苦役。

    正巧这段时间晋文帝频频派人回收各处私煤和私铁矿,不明真相百姓们便上了当。

    林晓寒长叹了一口气,回头看陆秋成脊背挺直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眼下挂着一圈青黑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陆秋成这些日子虽从未在自己面前抱怨过什么,但也可知他在朝中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如今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大晋百姓能安居乐业,但却并非做了就能收到感恩,反而被这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们攻击谩骂。

    今日一事,怕是让他寒了心,也不知怎样才能好受一些。

    林晓寒坐到陆秋成身边,握住他的手道:“你别灰心,今儿个就别去上朝了,告假一日吧?忙了这么久,也好在家中歇息一天。”

    陆秋成点点头,回握住林晓寒的道:“放心,圣人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我现在这才算些什么?倒是你跟着我受了累,搅了你的生意,又白白叫外面将你传的那般不堪!”

    林晓寒闻言倒是笑了,对陆秋成道:“我是真无所谓,我又不做官,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其实他前世作为网文大神,被审判的也不比这世要少。网络时代,他从小到大的网络发言都被扒了个遍。

    每次有他的IP作品上映,自己小时候调侃朋友的几句口嗨都会被全网推送供人审判一遍。

    因为林晓寒下笔无情,经常咔掉人气角色,诅咒他的人更是不少。他早就习惯了在众人的审判中生活了。

    陆秋成见林晓寒面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心中总算是松快了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去帮他去朝中告假的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传圣旨的公公。

    林晓寒一看,这公公十分眼熟,不正是皇帝身边的心腹何公公么?

    何公公见了他们,便拿出晋文帝圣旨,两人跪下接旨,才知晋文帝今日早朝时下了令,在案件结果出来之前,暂且革了陆秋成京中的官职,但官阶不降。

    可见这已是晋文帝扛不住朝中众臣的压力,妥协了的结果。但心中又觉得对不起陆秋成,才特地派了自己的心腹过来安抚。

    何公公宣旨以后,便立刻笑着上前,亲自将陆秋成扶起道:“陆大人,此事您可莫要责怪陛下。他特地派我前来,也是要我安慰您一番。”

    “如今您在京中,处境越加危险。陛下觉得与其让您与那些朝臣们硬杠,倒不如先退居后方,修生养息。待事情水落石出,再翻不起什么风浪的时候将您召回。”

    “瞧着这京中的案子,至少也要大半年的时间才能了结,这段日子您就在家中多多修养,好好陪陪林哥儿。若是思乡心切,也可以回老家去看看。”

    陆秋成哪敢对晋文帝说什么不满,就算心中觉得晋文帝不够仗义,也只得领旨谢恩。林晓寒在一旁想了想,对何公公说道:“感念陛下恩德,今日我也有一事要请陛下成全,不知公公可否帮忙带个话?”

    “何事?”那何公公对林晓寒也是态度极好。

    林晓寒便领了他去书房之中,又将百花谷的一应账目、管理、契约等都装在一个小匣子里,送到了何公公手中道:“这是京郊百花谷的一切往来账目。还请何公公回去交给陛下。”

    “百花谷本就是皇庄,也算是陛下的私产。我不过帮着陛下与皇后代为打理,如今出了这事儿,这庄子还是交给宫中自己打理为好。”

    林晓寒这一番话语,竟是要将这辛苦修建好的百花谷双手奉上了。

    纵使何公公是个人精,听了林晓寒的话也是眼皮一跳,忍不住问道:“林哥儿?您真的要将这百花谷全部交出去?”

    如今人人都知道百花谷收益颇丰,一个月便有数万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银钱,他竟也舍得?

    林晓寒笑笑道:“如今这庄子在我手中,却开不得张,又有什么用处?倒不如交给更合适的人,让它发挥应有的价值。只是这庄子里的人,都是之前收留的流民,还希望陛下体恤他们,让他们继续在百花谷居住与工作。”

    “林哥儿不愧是细雨斜风先生,心胸果真是非同一般!”何公公闻言也是有些感叹的说道:“你放心,此事我定会好好交代。”说着便将那小匣子纳入怀中,才离开了陆府。

    何公公离开以后,林晓寒才长叹了一口气。

    百花谷这个项目他忙了一年多才建好,然而不过开业了三个多月,便只得拱手送人。

    好在百花谷营业额高,他使出去的银子早先就已经回本了。然而这独一无二的创意与付出的心力却是无法收回了。

    林晓寒此时也算看明白了,陆秋成一个没有根基的纯臣,就是晋文帝手中的一把刀。

    他要用陆秋成对着那些腐朽的朝臣与世家们开刀,陆秋成就是最好用的武器。然而这武器一旦被人抹了锈,成了拖累,那就不好用了,便只能将他暂时搁置到了一边。

    这次他虽然派了何公公过来安抚,但朝中那些群臣的愤怒一日平息不了,陆秋成一日就是个活靶子。

    事情的起因就是百花谷,若是不将百花谷这个棘手的刺猬给抛出去,陆秋成与他的冤屈,还不知何时才能洗脱!

    林晓寒把这百花谷送给晋文帝后,也是希望他们看在这百花谷赚钱的份儿上,多想想陆秋成与自己的好。

    又过了一日之后,何韵突然来了。

    他一入了陆府,便匆匆屏退了下人,又把房间的门窗都关了,才小心的问道:“昨日我入宫,才听说你把百花谷的产业全交到了宫中,如今放在了惠宁皇后手中打理!你是怎么想的?难道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陆大人虽然暂时被革了职,但这几日王爷他也没少去陛下那里给你们说好话,陛下心中其实还是向着你们的!再过些日子,等案子查清了,想必一切就能回复原状了。”

    陆秋成与林晓寒自卷入是非以来,京中往常那些巴结他们的人是都不来了,但何韵却一如往常,并没有因此与他生分。

    林晓寒心中知道何韵能做到如此,已是十分不易。何韵人品可靠,林晓寒便对他也更加亲近了两分,第一次掏了心的说道:“此事我只与你说,你心中有数便是。”

    “煤矿与冶铁之事牵连甚广,动了太多人的利益。那些人无处发泄,又不能针对陛下,便只能把气撒到我与陆郎身上。即便是这次的案子查清了,为了安抚那些人,陛下短期内也不会再重用陆秋成了。”

    “怎么会……”何韵不太懂朝堂上的这些事情,但他也不是傻子,听林晓寒这么解释了一番,心中便也有了几分数了。

    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忍的对着林晓寒说道:“我知道你与陆大人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只是此事事关大业,陛下也是不得已,你们万不要怪他。”

    林晓寒笑笑道:“我们哪里敢责怪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本来按道理,秋成他也不可能升的这么快,一切都只当是历练了。”

    何韵闻言,这才放心了一些,又安抚林晓寒让他放宽心。还拿出了一张装着三千多两银票的匣子放在林晓寒面前道:“这是服装铺子里的分成,这几个月也是不少,你快收着。”

    林晓寒笑着收了下来,想了想后,把秋雨轩的契约拿了出来,交给何韵说道:“这秋雨轩里还有一个管事和若干伙计。如今铺子关了门,也不好打发他们走,还要开工钱。我想着不若将这铺子盘给你,也算与我划清关系。铺子里的一应事物,只按照之前的来就是了。”

    何韵闻言一怔,原本想要推拒,想了想却又收了下来。并对林晓寒道:“这样吧,铺子的分成还是不变,我们也就是去衙门里走一道手续。这铺子我先帮你管着,你只管在家中数钱,出出主意。”

    秋雨轩的收益,何韵只占两成,如今分成不变,即便契约过到何韵手中,赚的钱大头还是林晓寒的。

    何韵此举,其实也是利用晋晏王妃的身份,帮林晓寒保住铺子。

    毕竟他们之间的分成,外面自是不知,只知这铺子到了晋晏王妃手中,便不再是林晓寒的产业了,也不会再有人来针对。

    对何韵此举,林晓寒颇为感动,也不再与他客套,只连连感谢着答应了下来。

    何韵此时便道:“我能有如今的日子,也是托了林哥儿你的福。我心中一直感念于你,也不知如何回报,今日总算是找到了机会,你就别给我客气了!”

    第 140 章

    又过了几日, 林晓寒与何韵去衙门里办了店铺房契的交接手续,明面上将秋雨轩过给了晋晏王妃。

    此事很快就传遍了京中世家,蔡国公府的聚会席间, 许多人便纷纷议论着陆家怕是不行了。毕竟林哥儿已经将百花谷上交了宫中, 秋雨轩也变卖了,怕是手上没钱了。

    如今林晓寒在京中的名声已经臭了,《藏龙寻仙》这话本子虽然仍然十分火热, 但自称细雨斜风先生书粉的人却少了很多。更多的人则是说人是人,书是书。《藏龙寻仙》故事虽好, 但写书之人人品却是不行, 两者还是要分开看待!

    这次饭局, 蔡国公府也请了梁家人过来。饭后, 各家内眷们在后花园里游玩,李枫家的夫郎刘哥儿就故意开口问那梁夫人林诗月道:“听说那林哥儿之前在府城时, 就惯是个有心机的, 勾引了不知多少世家公子,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林诗月本就与林晓寒不睦,这几个月林晓寒倒大霉, 她可是心中快活的不得了。

    此时听那刘哥儿提起, 当然是添油加醋的说道:“坊中传闻虽然夸张, 但也并非全是捏造。林哥儿一向心思多, 在林家时便处处都要压我一头。如今他落到这般境地,也是之前造了太多的口孽, 得罪了太多人吧!”

    正说道一半, 旁边却伸出一只大掌, 啪啪两声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个响亮的嘴巴子,打得林诗月与刘哥儿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他们两人啊的尖叫起来, 捂着脸正要发作,却发现打他们之人,正是蔡国公府的宝贝疙瘩蔡瑾!

    此时蔡瑾一身红衣,正一脸怒意的看着刘哥儿与林诗月道:“凭你们也敢议论林哥儿的是非?”

    他先指着刘哥儿道:“你一个罪臣之子,之前与程家公子那档子事儿就不必说了!此时也敢污蔑别人?”

    接着又转过去对林诗月道:“你一个府城来的,不过是沾着细雨斜风先生的光嫁入梁家的一个填房罢了!”

    “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在我面前说林哥儿的不是,仔细我撕烂了你的嘴!”

    蔡瑾此话虽是对着刘哥儿与林诗月说的,却杀鸡儆猴。旁边那些原本还在看好戏的,立刻就噤了声,也不敢再在蔡国公府上议论林晓寒的是非。

    便是林晓寒如今名声不如之前了,但蔡瑾他却还是细雨斜风先生的书迷,对林哥儿也是满心憧憬,自是听不得那些人说些林晓寒的腌臜话儿的。

    遇上蔡瑾这样的硬茬儿,林诗雨与刘哥儿也是不敢得罪,只得忍气吞声下来。

    但蔡瑾这般大动干戈,在京中的名声便又差了一些。也就是因着蔡国公府的地位,没人敢说他什么。

    待宴席结束了,蔡瑾回到房中,心中情绪还是起伏不定,被方才刘哥儿与林诗月那一番插曲气的坐立不安。

    如今京中人人都知道陆大人被革了职,林晓寒名声也不好。然而他几次想去陆府看望林晓寒,都被蔡国公夫人拦住了。

    蔡国公夫人只对他道:“我知你仰慕细雨斜风先生,也信那林哥儿也是个品性好的。但此事并非你一人之事,还涉及了我们蔡国公府的立场!”

    “自大晋开国以来,多少与我们一样的世家大族,都一个个衰落了。我们蔡国公府如今还能屹立不倒,也就是因着我们一直自身清正,从不与人站队。”

    “如今那林哥儿与陆大人都正在风口浪尖,朝中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现在去他家中,岂不是要把我们蔡国公府架起来,与那么多世家为敌?”

    “可我见那何韵也时常去林哥儿家中,怎么无人说他?”蔡瑾不服气的说道。

    “我们不是晏亲王府,不是皇亲国戚。晋晏王爷与王妃做得的事情,我们却做不得!你没看那百花谷交回了陛下手中之后,也顺利重开起来了么?谁又敢有什么质疑?”蔡国公夫人说道。

    蔡瑾被蔡国公夫人一顿教训,心中也知道自己为了蔡国公府的立场,无法做些什么。着急的时候,便想到了审理此事的孙书文,并常常与他通信,旁敲侧击的询问陆家与林哥儿相关之事。

    孙书文倒也每次都给他回信,但却从来不正面回答与陆家之事相关的问题。

    今日蔡瑾气的狠了,竟直接给孙书文去了一封信,约他在醉玉楼见面,信中写着不见不散。

    他与蔡国公夫人说心情不好,出去逛逛,便只带了一个心腹丫鬟,轻车简行的去了醉玉楼。

    给孙书文的那封信被人送到了孙府,孙书文人还在当差没有回来,便被孙书文的贴身小厮收下,放在了书房之中。

    前些日子孙书文每日都在忙着调查百花谷相关事宜,但每每有了线索,便遇到从中打断之人,让他始终不得一举翻案。

    不过孙书文此人极善破案之道,便是频频受阻,到底也在一个月之内就找到了为林晓寒翻案的关键性证据。

    然而他将此证据呈上以后,却收到了晋文帝的密文,让他暂不表态,晚些时候再听候安排。

    孙书文的父亲就是大理寺的,他从小耳睹目染,自是也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晓寒与陆秋成肯定是无辜的,但碍着朝臣的压力,为了安抚更多人,晋文帝却不想或是不能这么快还他们清白……

    晋文帝既特地点了他来负责此事,便是让他从中握衡百花谷一事翻案的时机。于是孙书文便也暂且将此事拖着,只佯装自己还在调查此事,只等着看晋文帝的意思来办。

    这日孙书文回到府中,便见到了自己桌上一封字迹熟悉的书信,不用看就知道是蔡国公家的小哥儿蔡瑾的。

    之前他与蔡瑾在百花谷巧遇一日,两人倒是聊的颇为投缘。

    自那日后,他对蔡瑾此人有了很大的改观,对他印象不错,倒也乐于与他有些更深层次的交流。

    上次蔡国公家请京中公子去府上相看,他虽然朝中有事没去成,但也让母亲给蔡瑾带去了礼物。

    只是蔡瑾收到礼物以后,却并没有再邀请他有些什么后续。

    孙书文本就不是个对感情之事上心之人,见对方没有回应,他也便就此作罢,又渐渐淡忘此事。

    然而百花谷出事以后,那蔡瑾却突然又给他来了信,只是信上弯弯绕绕的,问的都是什么时候能给林晓寒翻案。

    孙书文怎么可能对外人泄露公务,自是不好作答。但也没不搭理蔡瑾,还是给他面子写了回信。

    于是蔡瑾便还不死心,又常常写信过来套他的话。

    孙书文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长叹了一口气,把信拆开看了。

    这信上果然写的更直白了,竟是直接逼问孙书文那百花谷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还约他去醉玉楼相见,不见不散。

    孙书文被这信中的言语逼问的有些生气,他一个刑部五品官员,有什么道理被蔡瑾一个哥儿逼问公务?

    蔡瑾约他去醉玉楼,他自然是可以不理,让他空等一场。

    然而在家坐了一会儿以后,孙书文便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抓起一件斗篷朝着醉玉楼去了。

    醉玉楼顶楼的包箱里,蔡瑾已是一个人等了多时。眼见着太阳落了山,孙书文也不见踪影。

    他身边的丫鬟有些怯怯的道:“瑾少爷,时候已经不早了,要么咱儿还是快回去吧?”

    “我又没有出城,就在京里,晚些回去也是无妨。”蔡瑾心中有气,对那丫鬟说道:“我即说了不见不散,倒要看看那孙书文到底来不来!”

    说完以后,他便索性让外面候着的侍女上了一桌酒菜,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

    蔡瑾正吃到一半,酒气有些上头之时,便听那包厢的房门被人咚的一声推开,接着便是孙书文皱着眉头,一脸寒霜的走了进来。

    “你总算来了!”蔡瑾面上一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对着孙书文说道。

    孙书文屏退下人,反手关上房门,才走到蔡瑾面前坐定,对他说道:“你一个哥儿,竟然就这么约我一个男子夜里赴约,实在是胆大妄为,就不怕被传扬出去,毁了你的名节?”

    蔡瑾被孙书文说得一愣,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在京中还有什么好名声?你若是害怕被我牵累,出去便说是我缠着你就是了,我自是不会否认。”

    孙书文狠狠看了蔡瑾一阵,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知你仰慕细雨邪风先生,但陆府之事牵连甚广,不是你管得过来的。”

    “我瞧你们蔡国公府上也没有与陆府再有往来,显然蔡国公与夫人也是知道厉害的,你又何必非要与他们拗着来?”

    “我哪里与他们拗着来了?不过也就是想从你这里打探一些林哥儿的境况,你却从来不说!”蔡瑾不服气的说道。

    “我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你?”孙书文反问:“你可知你这般频频给我写信询问案子,若是换作旁人,难免不会将你的信拿出来作为你与陆府之事牵连的证据!到时候给蔡国公府惹了麻烦,你又要如何解决?”

    蔡瑾被孙书文问得愣住,只得小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我知你不会出卖我的。”

    “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孙书文闻言却是有些被气笑了,认真的看着蔡瑾说道:“我们说来也就见过几面,在百花谷聊过一日,这世上怎得有你这么天真之人?”

    “可你就是不会出卖我啊!”蔡瑾被孙书文质问,却是十分不解的说道:“我虽不聪慧,但看人却是最准的!林哥儿是好人,你也很好,你是绝不会出卖我的!林哥儿他必定也是无辜的,你要早些查明真相,为他翻案才是!”

    孙书文:“……”

    他被蔡瑾这一顿理直气壮说的竟哑口无言。

    本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看见蔡瑾袖子里隐约藏着一根丝线编成的手链。手链的中间,是一枚狼牙,正是自己之前送给他的那枚。

    不知为何,孙书文的脾气一下就下去了,他看着蔡瑾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与你也说不通,先把饭吃了吧。”

    蔡瑾此时倒是有些眼色,也没再继续逼问他什么。只颇为乖巧的推了个凉拌肚丝到孙书文面前说道:“这道菜最好吃,配酒最是美味,你尝尝?”

    蔡瑾这话倒是真的,他方才已吃了一圈,今日这凉拌肚丝,就是做的最好的。

    他方才喝了些酒,现下面上已是一片红晕,模样倒是颇有些可爱。

    孙书文见了,又多看了他两眼,对蔡瑾的推荐倒是也没拒绝,举筷尝了那肚丝一口道:“的确不错。”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方才他说话其实不怎么好听,若是旁的小姐或是哥儿,被他这样一顿阴阳怪气,怕是已经被气哭了。

    但蔡瑾与那些人不同,他心眼大,也是真率直,显然是并未将孙书文方才那番数落放在心上。

    孙书文与蔡瑾相处起来,也觉得舒服。不用拘着自己斟之酌句的说话,反正蔡瑾简单,直来直往,便是话语间有些误解之处,只要他解释一句,对方便也认同了。

    一顿饭吃完,孙书文觉得颇为放松,这些日子在差事上积累的压力倒是全都没了。对蔡瑾说话也更添了几分耐心,便对他解释道:

    “我知道你不是那等见风使舵之人,旁人此时都绕着陆府与林哥儿走,你却偏偏要凑上去,可见你为人端正。”

    “但朝中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此事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我不告诉你多的,也是为了你好。”

    “细雨斜风先生的文章,你也是读过的。”蔡瑾闻言,也不知是不是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眶却是有些红了:“记得你也曾夸他聪慧过人,文章中又有对众生的怜悯之心,实在是个妙人。我还以为你与我一样,不会被那些流言蜚语干扰,也会一直相信细雨斜风先生的为人。”

    “我相信他又有什么用?”孙书文无奈的道:“此事的根结,就不在那百花谷的案子上。听我一句,此事你莫要再管,是是非非,一切自有圣上定夺!”

    临走之前,孙书文把斗篷批在蔡瑾身上,将他送上了马车。目送马车离开以后,才转身回到孙府之中。

    孙夫人只道他是与同僚一起吃酒回来,见他心情似乎不错,也没有多问些什么。

    倒是蔡瑾一个哥儿,在外面呆到酉时才回,还一身酒气,叫蔡国公府里好一阵鸡飞狗跳。

    蔡国公夫人难得的带着怒气去了蔡瑾房中,刚准备好好说一说他。却发现蔡瑾似乎喝多了,一回来便倒头在床上睡着了。

    蔡国公夫人一向溺爱蔡瑾,此时虽然心中有气,却也舍不得将他闹醒。

    刚准备离开,却忽然发现,盖在蔡瑾床头的那张黑色斗篷,翻出了一个角,是春蓝色的里子。

    蔡国公夫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春蓝色的配色,通常都是用在男子的衣服上!她的瑾儿到底是个未出嫁的哥儿,平日里的衣服里子都是草黄、品红这些鲜嫩的颜色,由她亲自监督制成,哪儿来的这件春蓝色里子的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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