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
猫又场狩一时整个人顿住, 嘴里紧跟神经记忆不住回复着，大脑却还是没反应过来。
不是、布丁头不是该已经陷入睡梦中了吗？
为什么现在、却突然地就睁开眼。
……
难道是装睡的吗？
猫又场狩陷入沉思。
但安然躺在他膝上的孤爪研磨却没有给他足够用于思考的时间。
竖立的金色猫瞳一点一点睁开，直直望着面上几乎不隔多少距离的人。
“……那就亲吧。”
他的语气淡淡、似是催促, 又仿佛是陈述事实般, 将话语本身的内容一笔带过。
猫又场狩：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抿了下唇，在安然躺在他膝上的孤爪研磨一点点亮起的眼瞳中慢吞吞低下头。
“——哗啦！”
“研磨——”
“我来给你送饭咯？”
拉门“唰”地一声向两边拉开。
夹杂着些许懒散音调的男声在看清眼前之景时尾音向上挑了下。
来者的背后似乎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听他话语忽然掐断, 另外有人声传来，
“怎么了黑尾、要是研磨睡着了就别打扰他了哦？”
黑尾铁朗无声笑了下, “嘛、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鸡冠头端着餐盘靠着门压低声音戏谑道, “不过、该是说真不愧是你们吗……居然连膝枕都用上了。”
猫又场狩一声不吭。
孤爪研磨是想说些什么, 但他此刻动作有些受限。
猫又场狩原本已经是要亲下去了。
耳尖微动、细微的脚步声与说话声从门外传来, 只片刻间、拉门就被忽然开启。
情急之下，猫又场狩望着孤爪研磨的眼睛, 大脑迅速转动、他果断蜻蜓点水般在布丁头的额头上亲了下。
首要的是先安抚好布丁头, 不然待会闹起脾气来又要他哄。
快速亲完, 猫又场狩迅速抬头、面色镇静沉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一双眼直直抬起望着门口将要进来的身影。
一套动作十分丝滑, 就是落在了黑尾铁朗的眼中, 有哪里似乎更值得关注。
比如黑发少年摁在膝上之人头顶的手掌, 微微使力、呈现一副克制容忍的模样。
比如只露出点散乱金发却从始至终不吭声的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现在看上去很镇定自若, 实则内心一片慌乱。
不、不是，布丁头为什么会把脸换了个方向, 原本只是半张脸贴着腿面, 现在变成几乎是整张脸都压在腿上。
灼热滚烫的呼吸从鼻尖溢出, 一点点传递至微凉的大腿腿面，腿部并和蹲跪、于是肉感最足的那块小小地挤压起一点弧度, 不偏不倚的、布丁头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
猫又场狩很想挪动一下位置、或者将膝上的孤爪研磨换个方向，但是此刻在第三人的注视下、他只得保持礼貌的状态。
而压在软肉挤堆处的布丁头丝毫不察、甚至有贴得更多的倾向。
——难道他不会感觉到闷吗？！
猫又场狩心底一片哽塞，腿根颤颤、是因维持跪姿太久，血液长久不通、有些发麻的缘故。
黑尾铁朗或许是看出来此刻氛围不容得第三人插足，于是十分体贴地放下餐盘，拉上拉门。
“那么就先放在门口了，那个、有需要的话再叫我就OK。”
“嗨嗨——我不打扰了~”
鸡冠头做好事不留名。
拉门再度合上，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猫又场狩沉默。
三分钟后，外面猛地炸响一片虽尽量压低但依旧无比清楚的惊疑声，
“膝、膝枕？！！”
“果然场狩就在那里面吧？！”
“可恶的情侣什么的……呃啊啊啊啊！”
猫又场狩：“……”
他就知道。
一点细微的痛意从大腿内侧传来，猫又场狩眼睫颤颤、强硬地伸出手要挪开孤爪研磨埋在他腿上的头。
手指错节缠着几缕散乱发丝，推拒时似是略微拽到头皮，膝上的人闷哼了声。
黑发少年旋即像被抓到不轨行为的猫咪般不敢动。
孤爪研磨慢吞吞松开嘴，视线微垂，看着白腻内侧的腿肉上留下一点细小的红痕，这才勉强转过脸来。
同样看清那点痕迹的猫又场狩内心一瞬卡死。
“难道研磨是什么小狗吗？！”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愤愤盯着表情寡淡的布丁头。
孤爪研磨：“不。”
布丁头言简意赅，并且丝毫没有忏悔。
“到处咬咬的坏习惯、也太可恶了。”
黑发少年碎碎念个不停，想要触碰那块被咬出一点牙印的软肉，才伸出手去碰、下一秒，手腕就被躺在膝上的人牢牢圈住。
罪魁祸首慢吞吞牵着他的手腕收紧，丢出一句“……是场狩食言的惩罚。”
猫又场狩：“？”
怎么又开始对他倒打一耙。
“哪里有食言？”
布丁头静静望着表情生动的黑发少年，视线转了转，“明明是场狩自己要亲……却在糊弄过去。”
猫又场狩哽住。
他努力强调，“可是我已经亲了……额头。”
布丁头拒收，并轻轻磨了下齿尖，在黑发少年被他攥住的手腕上也留下一圈小小的牙印。
一怒之下，黑发少年一怒了下。
“研磨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喜欢。”
猫又场狩隐忍，“……我真的会生气的。”
孤爪研磨：“嗯。”
……可恶的布丁头。
完全不接招啊！
即使再生气，黑发少年也只会一边气鼓鼓地给难对付的布丁头做膝枕，一边应付着他各种令人为难的要求。
终于，这样的煎熬的日子过了两天，猫又场狩终于解放了。
孤爪研磨病好了，他几乎是满身怨念、身后尾巴缠着满脸写着‘终于结束了’的黑发少年的小腿，挣扎着抗拒被黑尾铁朗抓去补训。
“哈哈……再这么用这种充满怨念的视线看过来也没用哦研磨，缺席的训练再不补上的话研磨你可是要被教练与监督拎过去一对一了。”
鸡冠头打了个哈哈，在猫又场狩眼中以神兵降世、满身金光的高大身形带着布丁头迅速远离。
猫又场狩此刻，周身疲惫一扫而空，心理生理上都是。
东京五校合宿还剩三天，剩下的三天里被满满的训练堆砌。
无论是孤爪研磨还是猫又场狩，每天从早到晚、两眼一睁就是训练。
到了最后一天，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十分疲惫。
强撑着想着度过这一天就能结束了、众人越打越勇。
到了中场休息时间，猫又场狩整个人几乎要软成一滩猫泥。
旁侧，补充水分的几个三年级有一搭没一搭交谈着，
“话说起来……等集训结束，也就是暑期下半，大家有决定好去哪里吗？”
“我要回乡下老家！”
“我大概就待在家里吧……毕竟放个一周就要准备开学了，还有作业没写，根本不能去哪里玩个彻底啊！”
猫又场狩一边旁听一边点头。
距离收假还剩一周多一点的时间，就算想去哪里玩都完全不可能。
既然这样……比起在外面到处跑来跑去、还不如直接在家打游戏算了。
插入的第三者倏然搭话，“嗯、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不、一起来我老家玩吧？”
“虽然是在乡下，但是有海景可以看、还可以游泳、而且离东京也不远！”
“——欸？！”
开口的人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因为我老家是开海边旅馆的，家里的阿婆最喜欢热闹，往年我都会带朋友一起回去玩，今年一直在集训还没有回去过，所以……”
其他人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那个、会不会太麻烦了之类……”
“不会！而且后面旅馆后面有很大一块场地空置，大家在那里也可以继续训练！”
“不、那个的话就暂时……”
眼见着不少人似是有些心动，猫又场狩默默抹了把汗欲要退出交流群。
海边、排球什么的……一听就很不对付啊。
“要开饭咯——！”不知从哪冒出的鸡冠头拍了拍手掌，“今天可是BBQ哦，继续堆在这里可是会什么也吃不上的。”
“BBQ！！”
“肉肉肉肉肉肉——！”
“虎前辈不要抢跑啊！！”
猫又场狩死目，眼见着刚刚还蔫耷耷、无精打采的众人一听到关键词就仿佛打了鸡血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剧烈运动结束、根本没有胃口的猫又场狩慢慢吞吞想避开人群找个地方休息。
“啊、找到了。”
大掌一伸，熟悉的带着点不怀好意声音的鸡冠头宛如捉住猫咪后颈皮般一手一个，“研磨、还有场狩，就算挑食或不想扎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逃跑啊。”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慢一拍反应过来。
不对、布丁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刚居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黑尾铁朗：“好、出发！”
猫又场狩死目。
外面的露天烤肉区域已经搭好了，各校的队友都一窝蜂涌在那里、密密麻麻。
食材是选用上好的牛肉和猪肉，又考虑到大家都是运动系and肉食系的缘故，量准备的很足。
旁边还有各种打底的蔬菜之类，一目了然、十分清晰。
兼之烤肉并没有下厨那么复杂、只要把肉用夹子夹起，放在烤网上、勤翻面就行，很适合此刻百无聊赖的猫又场狩。
于是他任劳任怨地、兢兢业业地开始专门给布丁头烤起了肉。
孤爪研磨：“……看起来好腻。”
猫又场狩默默换了一块牛肉。
孤爪研磨：“……不要青椒。”
猫又场狩默默换成了洋葱。
瞥了眼身侧不声不响盯着他的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默默折回，又往里面加了两层洋葱、一层青椒和一层土豆。
报复、疯狂报复。
一次性报复回来。
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他可是很记仇的。
“好了、那么现在请用吧，研磨。”
他微笑，用夹子夹起那块看起来很厚、实则只有外面的薄薄一片的牛肉叠加物。
孤爪研磨：“……”
“噢！场狩也在烤肉——我来！分我一……”
余光瞥到烤炉面前拿着夹子的黑发少年，兴高采烈挤过来的灰羽列夫看清他夹子上的东西，诡异地陷入沉默。
猫又场狩侧头、有点疑惑看他。
“哈哈、有肉居然不上供给前辈，场狩你小子果然是太嚣张——”
跟着灰羽列夫挤过来的山本猛虎正在大笑，他才笑了一秒、看清东西后整个人兀地笑容僵硬。
山本猛虎：“……这是什么东西啊？！！”
灰羽列夫：“黑暗料理也没这么可怕吧？！”
福永招平：“…不要玷污至高无上的肉啊！”
猫又场狩隐忍。
克制着心底大逆不道的杀意。
旁侧，孤爪研磨动了。
他慢吞吞靠近、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黑发少年夹子上的特殊叠加物。
孤爪研磨成功KO了猫又场狩の烤肉造物。
“想多了。”
“……没有你们的份。”
孤爪研磨面色寡淡，话语冷冷淡淡，但无端就透露着点微妙的、令人牙酸的气息，
“那是场狩只给我的。”
第九十二章（350地雷加更二合一）
山本猛虎：“……”
灰羽列夫：“……”
福永招平：“冷静、冷静, 虎。”
猫又场狩默默擦了下额头的汗。
虽然布丁头说得勉强也对，但此刻开口并搭配语气听起来却莫名地有些……嗯、
猫又场狩勉强吞下那两个字眼。
“喂喂、都扎堆在这里干什么？”
端着满满两盘烤肉的黑尾铁朗适时路过，友情提醒道, “那边的烤肉有很多哦, 你们不过去吗？”
山本猛虎一怒之下一怒了下。
对着孤爪研磨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然后毅然决然冲入扎堆人群中进行烤肉争夺战。
手搭凉棚目送着山本猛虎等人离去，黑尾铁朗露出点无奈的表情,
“嘛……总是这么逗弄虎他们，小心真的被报复啊研磨。”
孤爪研磨不吭声。
细看之下, 整个人恹恹的。
……不得不说、即使是最简单的烤肉。
经由猫又场狩一处理, 风味无比复杂。
黑尾铁朗也是刚刚好目睹了那一幕的人, 他笑了声, 然后递过水并放下手中的两盘烤肉。
鸡冠头友善朝着黑发少年开口，“先过去吃吧, 场狩, 这边可以放心地交给前辈。”
猫又场狩：“。”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想吃烤肉, 就是迫害布丁头感觉很有趣而已。
但是既然黑尾铁朗发话，猫又场狩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与他争执。
黑发少年乖乖应了声, 将烤肉夹交给黑尾铁朗。
于是烤架光荣的换了个主人。
黑尾铁朗一边翻烤着架子上的肉类, 一边状似随意与他们攀谈,
“刚刚有听大家在说暑假剩余假期的安排, 场狩有想好要去哪里吗？”
猫又场狩迟疑了下，余光很快瞥了眼身侧捏着纸杯的孤爪研磨。
“应该……没有吧。”他不太确定道。
虽然他的确是不想出去的, 毕竟暑假只剩下一周多一些, 这段时间如果用于窝在家里打游戏、什么都不干简直赛高。
但是、如果布丁头有什么安排的话, 他也不是不可以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
猫又场狩默默在心底点头。
鸡冠头摆出一点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样啊。”
他的话没有后续, 似乎只是单纯感慨了下。
下午的BBQ后续，
尽管猫又场狩很想继续迫害孤爪研磨，但是布丁头开始对他递来的烤肉严防死守。
嘴里说着“那是场狩只给我的”，但总要像生起警惕心的猫咪般小心观察半天，确认里面没有被塞什么其他的东西，才慢吞吞接过去。
总之，布丁头还是把他制造的复杂风味烤肉全部清空，某种程度上也满足了猫又场狩的投喂欲。
就是在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嗝后，布丁头望着他，表情罕见带上几分认真，语气凝重，
“……下次，场狩还是不要再尝试了。”
猫又场狩：“……”
早知道该在烤肉蔬菜卷里面藏一点花椒的。
BBQ收拾完毕，暑期的东京五校集训正式宣告结束。
下一次的五校集训定在八月末的休息日，春高地区预选之前。
与日向翔阳还有逐渐熟悉的他校队友道别，猫又场狩也跟着音驹的队伍一起上了校巴。
与上一次猫又老宅的合宿接受相同，校巴将众人送回到音驹门口，而后各自解散回家。
“啊、对了，”
集合队伍解散前，黑尾铁朗拍了拍手掌，“大家今晚回去都可以安排一下自己的时间，更后面的安排之后我会一一联系的。”
“那么——解散吧！”
猫又场狩一时没听懂。
但是没关系、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满满都是长达一周多的可支配自由时间。
时隔一周终于回到家。
换上柔软的家居服出来后，猫又场狩这才发现家里有些细微的不同。
比如桌上的装饰花、墙壁上的一些挂画，还有更眼熟的某些丝织品……风格似乎都很眼熟。
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猫又妈妈一回头就看见客厅正盯着墙壁上的挂画发呆的猫又场狩。
她笑了笑，“怎么样，很好看吧？”
猫又场狩：“……嗯。”
猫又妈妈：“是和隔壁的孤爪妈妈逛街时一起买的，还有装饰花和这些丝织品以及……都是的哦，品味很不错吧。”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什么时候……妈妈和孤爪阿姨变得那么熟了？
“啊、对了，”猫又妈妈指了指楼上，“场狩你的房间已经打扫过了，游戏机之类的因为不太清晰位置就暂时放在书桌上。”
“好的，辛苦了，我这就去整理。”
回到房间，看了眼手机还在充电，猫又场狩没多想，在书桌上找到了被放置在那的游戏机。
猫又场狩回忆了下，上一次使用游戏机还是在五校集训之前，布丁头到他的房间来的时候。
那时为了防止布丁头感到无聊，所以他找出自己游戏机给布丁头玩。
黑发少年瞥了眼，卡带都整整齐齐码好在收纳盒里，看不出来有没有动的痕迹。
关于这些的记忆也没有很清晰，他习惯性地拿起游戏机开机。
出乎意料地、黑屏亮起时并不是熟悉的开机画面，而是跳出弹窗的低电量警告。
……等等、难道从那次开机后一直都没有关机吗。
那岂不是布丁头的账号一直登录在线？
犹豫了下，猫又场狩还是决定友情帮布丁头退号。
还好是遇到了他，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不然布丁头就惨了。
猫又场狩默默在心底对自己加以肯定。
源源深黑的猫瞳低垂，眼底映出手中游戏机的亮屏画面。
他娴熟地点开账号设置就要退号。
一串十分熟悉的字母如流星般迅速划过眼瞳，在心底拉出长长尾迹。
黑发少年动作一停。
猫又场狩迟疑地眨了下眼，有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难道是对那个在之前总是压了他一头的家伙念念不忘，所以现在竟然也出现错觉了吗？
哈哈、怎么可能。
黑发少年强自安慰着，一定是他看错了。
手指指间点在屏幕上微微颤抖，游戏机拿在手中仿佛都有些握不住般、猫又场狩对自己的紧张毫无察觉。
闭了闭眼，他立即退出。
三秒钟后，猫又场狩睁开眼、重新点开后台。
不自觉屏住呼吸，他将后台显示的账户昵称一字一字看入眼。
K、O、D、Z、U、K、E、N
一字不差。
［KODZUKEN］
就是他。
猫又场狩尝试勾了下唇。
但是笑不出来。
…除了布丁头，应该就没有人登录过他的游戏机。
所以，不出意外、这个［KODZUKEN］账户，应该就是孤爪研磨留下的。
要么孤爪研磨就是他，要么布丁头一定与这个账户使用者关系密切。
但是，没记错的话……布丁头曾在他的面前快速且果断地反驳过自己并不认识这个账号的使用者。
那个时候他甚至还真诚地以为布丁头挑战boss记录是个励志复仇八点档。
现在这么一看，事实存疑。
……难道这又是套中套吗。
还在关系并不熟稔的时候，布丁头就已经开始了套路是吗。
已经在心底对孤爪研磨的信誉分降到0的黑发少年死目。
难以理解。
完全难以理解。
此刻，他低着头，与游戏机屏幕上刺目的账户昵称面面相觑。
如果没记错的话……［KODZUKEN］不仅在各种关卡活动与他抢榜第一，甚至还经常硬生生将他逼到凌晨三四点，换来第二天的猫又场狩不断质问‘这个人难道不需要睡觉的吗？！’。
现在看来。
如果使用者就是布丁头的话，那就不是熬夜通宵到凌晨三四点，完全是从凌晨三四点就起来打游戏。
已经从黑尾铁郎口中得知孤爪研磨黑历史的猫又场狩情绪复杂。
他思考了半天，决定留证。
然后与布丁头当面对峙，避免故意否认。
拿起充完电的手机，猫又场狩条件反射就要打开备注为布丁头的置顶聊天框。
视线一动却发现有未读讯息的红点。
秉持着微妙的强迫症，猫又场狩戳开那个头像为留着奇怪发型的黑猫的聊天框。
［From黑尾前辈：场狩，两天后部内的大家决定一起去山田家的海边旅馆，一起来玩吧？］
［From黑尾前辈：地点就在东京附近，没有很远的车程，而且我们申请到了旅馆的巴士，来回可以放心。］
猫又场狩：“……”
迅速定位到鸡冠头之前的话，与在森然时三年级前辈们的交谈。
猫又场狩欲要推拒。
既然不是强制性的部内活动、也不是什么集训合宿之类，他还是更愿意自己呆着……
手指点在键盘上，状态很快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From猫咪君：抱歉，黑尾前辈，时间的话可能会有些紧张……］
手机这一头，黑尾铁郎挑了下眉。
看着状态从灰色的未读转为已读，鸡冠头缓缓敲下一行字。
［From黑尾前辈：这样啊……那没办法了。］
［From黑尾前辈：这么看来，研磨应该也会感到失落吧、没有人陪他的话。］
［From黑尾前辈：嘛、不过也没关系，毕竟场狩你的时间实在挪转不开……］
捧着手机，猫又场狩顿住。
等等、那个布丁头居然会愿意出门？！
如果孤爪研磨去的，虽然他依旧可以待在家里度过剩下的暑假假期。
但是、一个人的布丁头……
猫又场狩沉默。
半晌，他终于动了。
也许，爱是常觉亏欠。
正在在另一个聊天框打字的黑尾铁朗看到窜出的红点，露出点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From猫咪君：我刚去安排了下，那个、时间是可以挪转的…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Send黑尾铁郎：哈哈、你能一起来玩就再好不过了，山田一直在催着大家和他一起回去。］
［From猫咪君：是、感谢前辈，我会期待的！］
回了个点头黑猫表情包，鸡冠头转手就把这条讯息发给另一个聊天框中的人。
［From小黑：猫咪君看起来很想去海边玩，研磨，你确定不去吗？］
［From孤爪研磨：……］
［From孤爪研磨：去。］
几乎是秒回。
黑尾铁朗终于达成目的。
他悠悠然点开最后一个聊天框。
［From黑尾铁朗：OK，已拉完，山田，人数成功凑满。］
叉掉与黑尾铁朗的对话，猫又场狩默默看向置顶的唯一一个聊天框。
虽然去不去与陪不陪伴的事情是解决了。
但是［KODZUKEN］这一关还没过啊？！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在布丁头的面前说过自己似乎对[KODZUKEN]抱有很复杂的感情的事。
什么既不是追捧也不是讨厌，感觉对方是个很糟糕的家伙，可能会喜欢、但不一定是正面的情感。
嗯、突然就理解了布丁头像和这个名字撇清关系的意图从何而来。
难道真的不是布丁头设套……而是他错怪了布丁头吗。
猫又场狩一时开始经受来自良心的谴责。
他手指颤颤巍巍地点开与孤爪研磨的置顶聊天框，指尖压在键盘上输入又删除。
抉择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寄送出第一句话。
手机震动了下。
一条新短讯直接弹出。
［From布丁头：……想说什么？］
猫又场狩惊疑不定睁大眼。
等等、布丁头怎么知道他现在想发讯息。
……读心术吗？
十几秒钟后，又是一条新的短讯进来。
［From布丁头：……场狩，你的输入状态一直在变。］
［From布丁头：难道想说的话很难抉择吗。］
猫又场狩顿住，缓缓低头。
不是，居然从输入状态来判断他的动作。
布丁头难道这么闲、就一直在盯着他的聊天框吗？
［From场狩：没、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猫又场狩默默把刚刚自己执着对［KODZUKEN］的当面对峙吞入腹中。
不管怎么想，那也太尴尬了。
……当着原主甚至现在还是恋人的面说着他很糟糕、讨厌不是讨厌，喜欢不是喜欢什么的。
几个月前的射出子弹终于在此刻正中他的眉心。
猫又场狩迟来地觉得头皮发麻。
［From场狩：研磨、那个……会去海边的吧？］
短讯一发出，猫又场狩只想撤回。
不是、他究竟在说什么啊？！
鸡冠头前辈都说了布丁头会去，他这个打岔的方式也太生硬了。
［From布丁头：嗯。］
红点跳了跳，猫又场狩眯着眼睛都有点不敢看收到的讯息。
［From布丁头：……难道场狩不希望我去吗。］
猫又场狩：！！！
他知道这个、送命题！
明面上是借着打探的语气来询问，实际上则是来试探恋人对自己的关心程度。
根据有没有好好回答与给出的答案，都会在心底被加减相应的好感分。
猫又场狩看着床上被打开到一半的《TA们的100条恋爱守则》，认真一点头。
［From场狩：没有！研磨去的话我很开心！］
孤爪研磨躺在床上轻轻点了一下手机。
眼前似乎都能浮现出黑发少年微微有些羞赧，但还是期待着看过来的模样。
圆圆深黑的猫瞳亮盈盈的，似是蓄积着一弯月光，薄而软的唇瓣轻抿着，唇角压出一点细微的弧度。
……果然，是真的很想去海边玩啊。
［From布丁头：嗯、我也会开心。］
猫又场狩抱着手机坐在床上，看清短讯的内容他慢吞吞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后又盘膝坐起。
一派正经地认真将布丁头的话再次进行阅读理解。
他看了又看，确定布丁头发出的是‘我也会开心’而不是‘我也很开心’。
所以布丁头是因为能去海边而开心，还是因为他能陪他去海边而开心。
猫又场狩陷入思维困境。
正苦思间，手机震动了下，新的短讯进来了。
［From黑尾前辈：对了，山田说如果有泳裤的话可以带着，海边旅馆嘛、大家可以一起下海去玩~］
猫又场狩乖乖回了个好。
他想了想，黑尾前辈应该也会告诉布丁头，不需要他再转述一遍。
蹭了蹭脸颊，猫又场狩视线转移到同样在床上的游戏机。
许是电量即将耗尽的缘故，游戏机的亮度很低。
他默了默，装作没看见般移开视线。
怎么想现在去和交往的恋人说，‘可恶的KODZUKEN居然就是你，我真是对你喜欢又讨厌，真是个可恶的家伙啊。’都感觉无比奇怪。
想象了下那样的场景猫又场狩缓缓擦掉心底冷汗。
“嘀嘀嘀嘀嘀嘀——！”
被遗忘在身边的手机突然爆发出特别对象才会有的提示音。
猫又场狩忙不迭去打开，
［From布丁头：场狩……是会游泳的吗？］
猫又场狩歪了下头，虽然不解但认真回复道，
［Send猫又场狩：是的、仰泳，蝶泳，蛙泳都有学过。］
［From布丁头：这样。］
猫又场狩敏锐的从布丁头这简短两个字中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
［Send猫又场狩：那个、研磨……是对游泳有些棘手吗？］
他小心翼翼的组织着措辞，尽量委婉发问。
布丁头看上去似乎好像也不是那么擅长游泳的样子，毕竟三花猫咪什么的……与水不投缘似乎也很正常。
黑发少年身后的尾巴轻微晃着。
如果布丁头不擅水性的话，作为恋人、帮…那个、帮他当然是理所应当。
想到一些该打马赛克的画面，黑发少年的脸一点一点染上温度。
“嘀”地一声，猫又场狩立即抽离。
［From布丁头：嗯。］
［From布丁头：大概……会需要场狩在旁边了。］
——猜对了。
黑发少年周身咕嘟咕嘟地开始冒起了气泡。
什么手牵着手带领着在水中漫步、什么水底气泡漂浮划过脸侧、什么水底下深情款款的真情对视。
猫又场狩耳尖红红，有些不好意思。
［Send场狩：我明白了！］
［Send场狩：我会从始至终都待在研磨身边的，请信任我吧。］
垂下眼，竖立的金色猫瞳从手机屏幕上扫过，停在聊天窗口的背景图上。
——那是一张正在酣睡的照片，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拍下的。
少年沉沉睡着、深黑发丝，柔顺蓬松的堆在脸侧，五官柔软，颀长眼睫如栖息于此黑蝶，脸颊红扑扑的、浅红的唇瓣弯起一点弧度。
他靠着旁边人的肩膀，一副极为信赖的模样。
整个人看上去都乖乖的。
慢吞吞压了下后牙，忍住心底又想咬些什么的欲//望。
孤爪研磨垂下视线，手指微动。
［Send孤爪研磨：……我会期待着的。］
［Send孤爪研磨：场狩老师。］
猫又场狩看到短讯，猫又场狩已读不回。
猫又场狩陷入呆滞。
老、老老老老师？！！！
等等、这个那个…嗯额额额但是、老师的话未免有点太……
猫又场狩一时有些语无伦次，整个人手忙脚乱慌张不停。
可、可恶，居然这么突然！
也太可恶了，布丁头。
擅自就上来叫老师什么的…也太会了吧！
黑发少年咬了下唇，握着手机钻进被子里。
咕蛹了几下，他成功把自己裹成一条猫猫虫。
黑发乱糟糟的搭在脸侧，心跳声无比剧烈，在胸膛里小鹿乱撞一般。
猫又场狩努力做了个深呼吸。
但身后的尾巴却十分暴露心情，在空气里愉快地晃着尖尖。
手指点在屏幕上，照亮黑发少年白而软的脸颊。
［Send场狩：那么、就请期待吧。］
［Send场狩：我会给研磨一个最棒的过程的。］
第九十三章
从琦玉回到东京的次日, 天气正好。
一般这样的好天气，猫又场狩更愿意宅在家里睡觉。
但是今天不行，因为他要去陪不擅水性的布丁头去做两日后海边之旅的前置准备。
[From布丁头：……游泳的话, 需要提前进行练习吗。]
望着手机屏幕, 猫又场狩思考了下。
不善水性的话、贸然直接去海边好像的确是会有危险。
……虽然他会在布丁头的旁边看顾。
但是万一发生了什么措手不及的事情…
［Send场狩：如果研磨担心的话，我们可以预约最近的游泳馆。］
［Send场狩：……提前进行适应，这样之类？］
［From布丁头：…会很打扰到场狩吗。］
猫又场狩一愣。
……布丁头转性了？
手掌托着下巴, 对孤爪研磨突如其来的客气，他还有些不适应。
组织了下语言, 猫又场狩开始戳手机。
［Send场狩：完全不会, 研磨不用担心。就请全部交给我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了。
但为什么第一站竟然是去购置泳衣啊？！
猫又场狩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试衣间门口, 他百无聊赖地等着里面的孤爪研磨试好出来。
早上九点, 他们第一步来到的，是一家综合体育用品店。
正是暑假的缘故, 周遭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黑发少年长身直立, 私服是黑白灰的休闲风格, 复古衬衫与宽松系工装裤，露出的手腕坠着与胸口挂链同款的银质细链条,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慵懒随意。
稍微打理过的蓬松黑发与圆圆黑瞳, 更加同白皙肤色相得益彰, 眉宇间一派冷清俊逸, 看上去十分引人瞩目。
他垂着眼拿着手机，似乎在给谁发消息, 一副很唬人的‘生人莫近’状态。
偶尔有些好奇与惊叹视线从他身上扫过, 猫又场狩表面上波澜不惊, 内心里已经开始陷入微妙的慌乱。
手机震动两下。
一年级的私人小群突然跳到最前。
［灰羽列夫：后天的海边之旅大家都去吗？！］
［芝山优生：当然！］
［犬冈走：我也是！］
［手球白彦：+1］
猫又场狩磨磨蹭蹭地在手球白彦后面跟了个‘+1’。
［灰羽列夫：噢！场狩出现了！］
［芝山优生：场狩！！］
［犬冈走：居然场狩也愿意！］
［手球白彦：+1］
不是、难道他是什么很不合群的家伙吗。
……这种仿佛是捕捉到了稀有宝*梦的语气。
［灰羽列夫：那大家要一起出来玩吗，我正好在涩谷附近哦！］
猫又场狩顿了下。
他们所在的这个体育用品中心, 似乎也在涩谷。
［芝山优生：欸？我也在这里哦。］
猫又场狩生出点不妙的预感。
［犬冈走：我和前辈们也在这里，进行大采购啦！］
不妙的预感成真了。
猫又场狩条件反射就要环顾四周。
他拿着手机，更衣室传来一点拉开遮帘的声音。
但却久久都没有人走出来
猫又场狩微歪头，顾不上可能存在的偶遇，更加关注或许是发生了什么状况的布丁头。
问了声“研磨？”
里面传来应答声。
猫又场狩没想太多，稍微拉开一点遮帘视线抬起。
看清眼前，他歪了歪头。
布丁头并没有如他所料换上了泳裤，而是盯着手里的一件布料在细思。
猫又场狩进入更衣室，并拉下了遮帘。
“怎么了，研磨？”
孤爪研磨视线从手里的布料抽离，慢吞吞地停在了黑发少年的面上。
“……拿错了。”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个问号。
拿错了的意思是？
下一秒，孤爪研磨就将那个看似是布料，其实是泳衣展开在猫又场狩的面前。
柔顺布料呈流垂效果，表面光滑、延展性也很好。
……但耐不住、这是一件死库水啊？！
猫又场狩沉默。
死库水当然没问题，穿还是一样穿。
但是配上布丁头灼灼视线，猫又场狩周身凉意顿起。
为了避免可能的猜想成真，他果断开口，“我现在就去帮研磨换一件。”
布丁头慢吞吞开口，“……不用了。”
猫又场狩：“…难道研磨要穿这个吗？”
稍微联想了下穿死库水的布丁。
猫又场狩心跳乱了一拍。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入水后，潮湿的金发被骨节分明的指节撩起覆在脑后，稍微落下的几缕发丝垂在脸侧颈间。
视线只需稍微往下，就是未被包裹的身躯、从死库水深蓝色的布料里透出，无论是腹肌还是身形都一目了然。
猫又场狩眼神飘忽了一下。
……福、福利。
布丁头如果想这么做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孤爪研磨：“不是我。”
猫又场狩：“？”
慢吞吞将薄薄的泳衣布料递送到黑发少年面前，布丁头微微抬了下下颌。
竖立的金色猫瞳直直盯着面前的人。
猫又场狩思考一秒，果断就要掀开帘子跑。
他想看布丁头穿不代表他想自己穿啊？！
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前一伸、就稳稳扯住黑发少年的衬衫后领。
低低男声轻缓响起，“要逃跑吗，场狩？”
猫又场狩艰难维持表面镇定，“研磨，那个、强人所难不是什么好习惯，对吧？”
孤爪研磨：“嗯。”
——根本就没有在听啊！
“泳装、泳裤……研磨现在应该是挑选自己的，而不是其他的，正事才最重要啊！”
孤爪研磨：“……”
他慢吞吞的，又拿出了一件泳裤。
“已经选好了。”
猫又场狩：“？”
那这件死库水从何而来？
黑发少年卡了一下，瞬间醍醐灌顶。
布丁头这是在这儿等着他啊！
猫又场狩连连后退，“不、这个的话我还是暂时拒绝……”
布丁头纹丝不动。
猫又场狩试图以实相劝，“现在再换衣服什么太麻烦了，而且我已经有泳衣之类……”
孤爪研磨抬起眼静静盯着他看了半晌。
猫又场狩试图晓之以理，“而且泳衣什么的除了游泳也没什么可以用到的地方，对吧，研磨？”
孤爪研磨不吭声。
望着不吭声的布丁头，猫又场狩缓缓想起些什么。
面上勉强维持着点笑，他努力压抑心底慌张。
“……真的没有什么其他会用到的地方，对吧？”
孤爪研磨：“。”
最后，孤爪研磨依旧买了。
泳镜、鼻夹、泳裤、防晒衣、耳塞……还有死库水。
如烫手山芋般，猫又场狩视线根本不敢偏向哪里。
“……现在不穿没有关系。”指腹揉搓着软滑布料，垂下眼的人声音很轻。
如沙砾般质感，嗓音低低淌入耳中，
“……会有机会的。”
——才不会有机会的。
猫又场狩腹诽道。
离开体育用品中心，猫又场狩大概导航了一下最近的游泳馆。
规划完路线，他抬起头欲要去告诉孤爪研磨。
视线一动，布丁头直直看着某个方向。
顺着孤爪研磨的视线，猫又场狩望去。
那是一家看上去很毛茸茸的店铺。
字面意思上的毛茸茸。
大概判断了下布丁头眼中的情绪，猫又场狩维持礼貌而不失风度的笑容，
“研磨……是想去那里看看吗？”
布丁头闷闷应了声。
猫又场狩眨眨眼。
虽然去游泳馆才是今天的正事，但是时间并不是很紧，稍微迁就一下布丁头……似乎也可以。
想法落地，猫又场狩不再犹豫。
“那就一起去吧！”
后果就是，反倒是后来者的猫又场狩先一步成功迷失在店里。
蓬松的猫咪耳朵发卡、还有可以操纵的尾巴、类似choker的猫咪铃铛，以及一些更为可爱的东西……
黑发少年眼睛睁得大大的，头顶呆毛高高竖起，肉眼可见的、他情绪十分高涨。
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是竖得直直的、微微晃着尖儿。
但他很乖地，只看不动，跟在孤爪研磨身后，像个深黑的小尾巴。
“……低头。”
微沙的少年音，冷冷淡淡响起。
几乎快被毛茸茸们迷失心智的猫又场狩根本来不及反应，闻言就听话低下头。
一点束缚力从耳后靠近软骨的地方传来，两侧压紧，猫又场狩感觉头上似乎多了点重量。
他疑惑地歪了歪头，就见面前的布丁头眼睛闪了下。
猫又场狩：“怎、怎么了，研磨。”
孤爪研磨垂着眼看他。
微凉指腹似是蹭过他的耳垂，黑发少年情不自禁瑟缩。
“……很可爱。”孤爪研磨语气微低，嗓音沙沙的。
等、等等。
布丁头怎么突然开始……
猫又场狩原地卡了下，余光一动，瞥过旁侧的镜子。
无知无觉的黑发少年微侧身，在镜子中，两只毛茸茸的黑色蓬松猫耳晃了晃，隐没于黑发中，几乎无比自然。
柔软的猫耳耳尖微微垂下一点弧度，挂着一条细细的银链。
圆而亮的深黑猫瞳缓缓增大，黑发少年，呆呆看着镜子里自己脑袋上的耳朵。
一时有些大脑过热。
也正在此时，修长白劲的指节探出，曲蜷着一点一点捏住猫咪的耳尖，黑发少年颤了下。
但那手的动作没停，或者说、他更加明显了。
孤爪研磨微微垂着视线，手指拨弄着与蓬松黑发融为一体的柔软猫耳，指间轻轻扯了下耳尖链子，成功地将耳尖拉下一点弧度。
掌下的黑发少年呼吸情不自禁紧绷，他整个人颤颤的、似是想挪开视线不再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但另外一只手却恰恰好地阻住了他。
从后颈衬衫领口探入，捏出一点温热的皮肉。
细腻软白的肌肤就这么被并和指尖捏起，掌下原本还在反抗的黑发少年动作幅度降低。
看起来就像是被利齿叼住了后颈的幼猫，只得乖乖地待在那。
“……场狩，原来是猫咪啊。”
清清淡淡的少年音轻轻出口，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喟叹般说道。
黑发少年呼吸更加急促了。
眼睫垂了垂，他抿了下唇，看起来很想反驳。
但贴在他后颈上的手指不轻不重的动着、以一种全然掌控的方式。
店内客流量很大，旁侧不断有人经过来往。
更有同样对这个猫咪发箍感兴趣的人，停在他们旁侧选购。
似是发现站在这里的两道身影气氛异常，好奇视线不断扫过。
猫又场狩死目。
……可恶的布丁头。
居然突然发出袭击、还…还是在这种场合。
唇角微微弯起一点弧度。
孤爪研磨靠近闷声低着头站在那儿的黑发少年，慢吞吞地以一种旁人难以听到、只有他们心知肚明的气音开口，
“原来场狩喜欢被这样对待啊。”
“…我记住了。”
第九十四章
猫又场狩：“……”
布丁头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他闷闷地挣脱孤爪研磨的桎梏, 取下头顶的猫咪耳朵握在手里，低低嘀咕，
“……我才不喜欢那样。”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 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许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猫又场狩果断背过身去。
可恶的布丁头……居然擅自且突然地在公众场合这么做，太过分了。
黑发少年脸颊气鼓鼓的，像只生气的小动物, 整个人闷在那儿、用后脑勺对着他。
一时之间，旁边的人都好奇地瞥了眼。
“利耶夫——这里有好可爱的耳朵…！”
陌生的女声横插而入, 尽管在生气, 但猫又场狩还是礼貌地退让一步、留出旁人通过的空间。
“我知道了爱丽莎, 走慢点、我真的要拿不过来了——！”
紧跟着的那道男声无比熟悉, 耳熟到猫又场狩眼皮跳了下。
“……啊。”
“啊——？！”
身后与身前同时传来两道意味不明的感慨声，一道较高一道较低。
下一秒,
“研、研磨前辈？！”
“……列夫。”
猫又场狩心底不妙的预感成真。
果不其然, 紧接着, 那道声音直接冲着他而来，
“既然研磨前辈在的话, 那么场狩…果然在这里！！”
从诸多购物袋里探出个灰色脑袋的人双眼放光, pikapika光效拉满。
“研磨前辈和场狩, 好巧！刚刚我还在想既然大家都在涩谷, 会不会凑巧遇见，结果一转眼就碰了个正着真是太好了哈哈。”
异常兴奋的灰羽列夫拎着大包小包凑过来, “芝山和犬冈说他们和其他前辈们也在附近, 这么一看估计也能碰上！”
黑发少年陷入沉默。
不、那个的话……
大家平常在排球部就已经抬头不见低头见, 现在再聚在一起岂不是和排球部团建没有区别。
“利耶夫，这是……”灰羽列夫旁边, 灰色长发的、面庞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人有些好奇。
灰羽列夫：“啊！忘了介绍了！”
“爱丽莎，这是我在音驹认识的前辈和朋友，孤爪前辈和场狩！”
他转了个头，侧向猫又场狩和孤爪研磨。
“这是我的姐姐，灰羽爱丽莎。”
灰羽爱丽莎闻言，面上绽放起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
“真是感谢你们对利耶夫的照顾，和他相处辛苦了。”
猫又场狩：“啊、那个，没有的，应该是我受到列夫照顾更多才对……”
孤爪研磨：“……嗯。”
“茜，都说了不要乱跑！跑丢了我可不负责去找你！”
“好啰嗦啊哥哥！”
不远处，又是两道对话声传入耳。
奇怪的是、猫又场狩再次觉得其中一道声音很熟悉。
不仅是他，身侧的孤爪研磨也抬了抬眼。
表现的最明显的是还拎着大包小包的灰羽列夫。
他上一秒还在跟旁边的灰羽爱丽莎纠正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操心的地方，下一秒听到熟悉的声音就直觉一转头。
“——欸、虎前辈？！”
“列夫？”
被叫到名字的人闻声奇怪转过头来，看清对象眼睛睁大，
“等等、怎么研磨和场狩小子也在。”
猫又场狩默默擦去心底冷汗。
山本猛虎、灰羽列夫现在已集齐，难不成今天真的要再一次排球部团建吗。
“——哥哥，你速度好慢！”
扎着蓬松双马尾、身高只到腰的女孩杀了个回马枪。
“稍微等一下，茜，这边有遇到在排球部的认识的两个后辈和同级。”
他撇了撇嘴，朝着灰羽列夫和猫又场狩开口，
“这是我妹妹，山本茜。”
于是又一番的互相问好再次开展。
“啊、来了！”
打完招呼后就一直在止不住看手机的灰羽列夫高兴开口，他视线在四周扫视着，成功定点后招了招手，
“在这里——前辈们！”
猫又场狩沉默，猫又场狩对视孤爪研磨。
……总感觉要走不开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远远地，熟悉的几道身影也依次向他们挥了挥手。
猫又场狩眯起眼，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他的心终于不跳了。
“哟，大家都聚在这儿呢，特意等我们啊。”
语气轻松的鸡冠头扫视一眼，“嗯、居然成功到齐了呢，真是心有灵犀呢。”
灰羽列夫：“哈哈，是的！”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
鸡冠头视线特地在着重关注的两人身上停留了下，状似不经意般问道，
“大家这是都要去哪儿？”
实诚的灰羽列夫举了举手中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我在陪爱丽莎逛街。”
山本猛虎点了点旁边的小豆丁，忽略她的抱怨道，“茜要去新开张的游乐园，我把她送过去。”
大家三三两两答完，有目的地相同的已经开始搭起话来。
而黑尾铁朗则转向了始终沉默不发的孤爪研磨与猫又场狩组合。
他视线瞄了下，从比较好撬开的黑发少年入手。
黑尾铁朗：“这是要去哪儿呢，场狩？”
一般不涉及原则问题，猫又场狩也十分实诚。
他思考了下道，“是去游泳馆。”
“哦？真健康，去锻炼吗？”
“啊、那个不是的，”黑发少年蹭了蹭脸颊，解释道，“应该…是去教研磨前辈游泳，之类？”
鸡冠头眯起眼，他低低重复道。
“……去教研磨游泳？”
猫又场狩虽不解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感觉…鸡冠头话里有话。
黑尾铁朗：“研磨的话，我记得游泳似乎也不是……”
“小黑。”
不轻不重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猫又场狩疑惑地余光瞥了眼，布丁头面上情绪寡淡，似只是随意地叫了声，没有什么特别缘由。
这更加掀起了猫又场狩心底的好奇，没有侧头去看孤爪研磨的面庞，他直接问道，
“黑尾前辈，研磨的游泳怎么了吗？”
望着眼前黑发少年认真关注的表情与态度，黑尾铁朗目的达成。
沐浴着猫又场狩视线死角处的死亡视线洗礼，鸡冠头努力打了个哈哈，
“没有没有，我记得研磨似乎游泳的确不是很好的样子。”
“这么看来真是辛苦了呢场狩。”
猫又场狩挠了挠头。
顶着赤裸裸的死亡目光，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感觉到了压力，纷纷找借口就要离开。
“那么我们就先过去了后天再见。”
“哈哈是的不打扰了再打扰下去就不好了哈哈。”
猫又场狩：“？”
怎么突然之间感觉大家都要离开的样子。
他百思不得其解。
“走了。”
身侧的布丁头出声唤回黑发少年的关注。
猫又场狩条件反射地应了声。
直至乖乖跟着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大概反应过来。
……刚刚鸡冠头的话，听起来怎么总感觉有些别扭。
“场狩，”
身前的人突然开口叫了声，猫又场狩没有多想立即抬眼，
“怎么了，研……”
他哽住。
在看清递到面前的东西时。
不是、究竟是为什么啊？！
布丁头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忘把之前他试戴的猫咪耳朵递给他。
孤爪研磨：“这个，很适合场狩。”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不喜欢吗？”
艰难做了个深呼吸，猫又场狩硬逼着从喉底应答，
“……喜、喜欢。”
孤爪研磨：“原来，真的是喜欢这样的啊。”
猫又场狩沉默。
他决定从现在开始拒绝回答任何有关布丁头的问话。
一路猛冲，直到到达游泳馆，猫又场狩才喘了口气。
现在、只要顺利的进入馆内，教布丁头如何游泳，今天的任务就可以达成一半。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双双站在游泳馆的门口，猫又场狩与大门上贴着的临时通知面面相觑。
［因不可抗力，本馆将于今日11:00开始，至两日后暂时闭馆。］
现在是11:15，算一算时间，完美错过。
猫又场狩有些无奈。
单手插兜、微歪着头看黑发少年的孤爪研磨慢吞吞开口，
“看起来没有办法了，真可惜。”
猫又场狩叹了口气。
办法不办法什么的并不重要，当下之急是教会布丁头如何游泳，虽然一天甚至短短一个下午就学会游泳可能无比艰难。
但是为了布丁头的安全着想，哪怕是多泡一会儿水也是好的。
他在走神，但孤爪研磨却在发起进攻。
“…现在、要去我家吗，场狩。”
猫又场狩：“？”
这个地点是不是跳的有点过于快速。
怎么就突然从游泳馆一步跳跃到布丁头的家。
他一时难以理解，
但耳侧微沙的嗓音质感醇厚，低低沉沉环绕。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放低声音，以一种微妙的语气诱哄道，
“……我家的猫，会后空翻，”
“场狩，不想去看看吗？”
第九十五章
猫、后空翻。
布丁头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猫又场狩沉默, 努力压抑着心底几乎要爆棚的吐槽欲，尽量以一种诚恳而不失风度的语气发问，
“研磨, 难道是一时之间说错了吗？”
“会后空翻的猫之类……”
孤爪研磨静静盯着他, 不出声。
……看起来完全没有说错了的意思啊！！？
猫又场狩咽了口口水，努力回忆道，“可是研磨家…应该是没有猫咪之类的。”
孤爪研磨轻轻补足, “才养了不久。”
不是、这么凑巧的吗。
会后空翻的猫……
黑发少年肉眼可见地意动了。
虽然他不是什么猫控，但是因为猫毛过敏一直对这种生物保持距离, 根本不敢靠近。
可是毛绒绒本身是无罪的。
而且还是一只会后空翻的毛绒绒……
黑发少年眼睫颤了颤, 小小声尝试开口, “研磨……确定是会后空翻的猫咪吗？”
布丁头慢吞吞应了声。
既、既然这样……去看一下应该也没有什么吧？
猫又场狩毫不自知自己此刻的情绪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深黑猫瞳亮盈盈的，满是期待望过来, 被一双垂下的竖立眼瞳一点一点收入眼底。
“那、去看一下也不是不行……”
黑发少年视线飘忽了下, 仍然强辩道, “当然不是我喜欢猫、只是很好奇会后空翻的猫咪什么的。”
“仅此而已！”
孤爪研磨：“……嗯。”
被布丁头这么一打岔，猫又场狩成功忘却了今天出来最原本的目的。
刚刚还盘桓在心头因泳游馆临时闭馆的细微失落也随之一扫而空。
会后空翻的猫咪, 他还从来没见过。
既然布丁头都这么说了, 那他一定要好好看看那是什么样的——
……
“研磨, 难道这个就是你口中……会后空翻的猫吗？”
猫又场狩沉默, 望着电视、手指颤抖着指向屏幕上那只像素猫咪。
“嗯，后空翻、前滚翻、后滚翻, 都可以。”孤爪研磨点了点头, 手掌轻轻拍了下身侧的位置, 示意黑发少年坐过来，
“……要试试吗, 场狩？”
……被骗了。
被布丁头又双叒叕骗了。
所谓‘会后空翻的猫’竟然是游戏上可被捕捉的猫咪跟宠。
根本不是什么毛绒绒啊！！
黑发少年肉眼可见地炸毛。
整个人结巴半天、最后气愤地别过头去愤愤道，，“太可恶了！”
孤爪研磨唇角似是弯了下，“但是，没有说错吧。”
他控制了下手中的游戏机，电视机上的像素猫咪就很听话地顺着他的指令，开始了一段前滚翻、后滚翻、后空翻甚至还夹杂着一段地板breaking流畅动作。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慢慢吞吞补足，“会后空翻的猫，这样。”
猫又场狩有种智商在被玩弄的错觉。
他坐在地毯上，抗拒去到孤爪研磨身边。
可恶的布丁头，居然用这么拙劣的借口骗过了他。
……被‘会后空翻的猫’成功唬过的自己也绝对是个笨蛋吧。
黑发少年周身气场恹恹，整个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十分明显地、他又要自闭地缩成一团黑色猫猫球，耳朵也蔫耷耷地垂下。
孤爪研磨手指轻轻点了下，又想起那个毛绒绒的猫咪耳朵发箍。
不轻不重的、他突然开口，“难道…场狩会后空翻吗。”
猫又场狩：“？”
布丁头在说什么。
脑回路一时没搭上线，但黑发少年秉持着有问必答的态度，还是认真回应，
“后空翻的话……那个、虽然会但是并不是很熟练，应该。”
孤爪研磨：“……原来真的是会的啊。”
不太理解为什么孤爪研磨在此刻提起这个话题，猫又场狩歪头，“……怎么了？”
孤爪研磨没有再说话，只是维持着坐在那儿的姿势静静地看着猫又场狩。
…布丁头为什么不说话却一直在看着他。
他有什么好看的……
等等。
大脑忽然闪过一簇灵光。
猫又场狩原地顿悟。
肉眼可见地、他整个人炸毛更加严重，黑色毛毛球几乎要变成一团黑色刺猬球。
“好过分！”
莹润脸颊曲起点弧度，圆又亮的深黑猫瞳生气地盯过来。
猫又场狩现在也顾不上自己原本是要远离孤爪研磨，直接一气之下从地上站起、强制就要去压着孤爪研磨。
——要给布丁头一个教训。
猫又场狩成功被愤怒情绪迷失心智，单腿嵌入孤爪研磨双腿之间。
黑发少年整个人几乎是压在孤爪研磨身上，手掌撑在掌下肩部，他愤愤地就要动手。
会后空翻的猫什么的……完全都是布丁头的套路！
孤爪研磨似是轻轻笑了下，做出一副任他动作、不加以抵抗的模样。
这样的举动更加激起黑发少年心底肆虐情绪。
眼看着两人就越凑越近，猫又场狩甚至已经在磨牙了。
门口，“咔哒”一声。
传来点清晰拨动门栓的声音。
猫又场狩立时僵住。
而嵌入孤爪研磨双腿之间的膝盖却被稳稳自顾、不知从哪儿伸来的手掌以虎口结结实实卡住他的腰窝，曲线弧度恰好契合。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不是、都有人要进来了，布丁头你还…
瞥着眼望着黑发少年面上透露出点紧张的表情，孤爪研磨慢吞吞道，
“……今天家里没有人。”
猫又场狩：“……”
虽然进来的时候已经知道孤爪阿姨今天似乎的确不在家，但是门是的的确确被拨动了啊。
“或许是刚刚没关紧。”布丁头随意补充道，他抬起眼、看着正待在自己身体上方的黑发少年。
脸侧的黑色发丝顺着重力微微垂下、孤爪研磨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捏起一小簇缠在指尖，深黑的发丝与白皙指尖对比鲜明。
漫不经心地，他又将话题挑回原处，
“场狩刚刚，难道是要惩罚我吗。”
猫又场狩哽住。
虽然的确是想惩罚，但是为什么经由布丁头一说，气氛微妙地就变了个度。
黑发少年闷闷应了声，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只是周身气质已衰退不少。
“那么、来吧，我不会动的。”
猫又场狩死目。
这次是真的觉得气氛变得有点……嗯、不可说了。
但是他可没有想做那些不可说之事的意图啊？！
犹豫了一下，猫又场狩在心底劝服自己。
不和布丁头计较。
计较也没有好果子吃。
“……才不要。”
黑发少年低低道，“就算是惩罚……也只会让研磨更加高兴吧。”
他抬起圆圆眼瞳，深黑色的眼瞳底部无比清醒，
“这种会让研磨高兴的事，我才不会上当。”
说完，他就要挣脱离开。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挑了下眉。
尾指蜷缩、搭在黑发少年的腰侧弧度，做工复古的衬衫布料选用粗糙，摩擦力很好地让孤爪研磨握住那块地方。
少年腰身劲瘦，擦过掌心虎口带来细微热意，孤爪研磨一点一点沉下眼，宛如窥伺着猎物行动的野良猫。
猫又场狩有所察觉，于是他心底的警戒拉满，余光微动、觑着面容沉静的孤爪研磨。
气氛在互相接触的暧昧中无端增加了一点双方的你我试探与单向的警戒提防，紧绷感与拉扯到极致的刺激，一举一动似乎都被延缓、连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慢下来。
也正在这时，刚刚传来一声“咔哒”轻微声响的门栓再次被拨动了下。
猫又场狩：“。”
他慢慢侧过头，努力压抑心底情绪，“…还是没关紧？”
孤爪研磨：“……”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孤爪哥哥开门——我们来找你玩了！”
猫又场狩顿住。
是两个小孩子的声音。
三分钟后，
才回来、一松手就没注意两个孩子跑上来的孤爪妈妈托着脸解释到，
“真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场狩和研磨。”
“玲奈和真绪听到你们在家，一直吵着要和你们玩。”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现在带他们下去。”
经过解释，猫又场狩总算明白了面前这两个孩子原来是来做客的研磨的弟弟妹妹。
沐浴着两束小猫崽般直直“盯——”的视线，猫又场狩莫名有些紧张。
研磨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两个孩子也一直盯着他。
“哥哥，你好漂亮！”
“哥哥，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玩吗？我有带了很多好玩的东西过来哦！可以都给你的！”
猫又场狩：“那个……”
“哥哥我好喜欢你，你能不能来当我的哥哥！”
“我也要这个哥哥做我的哥哥！”
猫又场狩很快就被包围起来、成功陷入束手无策。
孤爪研磨才转头，就见黑发少年已经一边一个、身上甜甜蜜蜜贴着两个心满意足的小猫崽。
孤爪研磨：没记错的话……他们很闹腾才对吧。
“……不要。”
没有错过刚才的对话，孤爪研磨宣誓主权般强制拒绝，
“场狩不会答应你们。”
猫又场狩：“……”
小孩也就算了，难道布丁头你也是小孩吗。
但是玲奈和真续似乎没想放弃的样子，仍然甜甜蜜蜜地一口一个“场狩哥哥”。
“我们要和场狩哥哥一起玩家家酒！”
“我要做爸爸，让场狩哥哥做妈妈！”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才不要——我要做场狩哥哥的老公，场狩哥哥你也觉得这样才对吧！”
当前战况愈发凶险，而猫又场狩只剩下满心疑惑。
不是、为什么他们会自动代入奇怪的位置。
猫又场狩：“那、那个的话，其他的角色说不定也可以……”
布丁头不甘下风，直接出击。
“……你们年龄小，只能做小孩。”
“那谁来做场狩哥哥的老公噢？”
孤爪研磨慢吞吞道，“这么看，只有我吧。”
猫又场狩：“？”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自动就这么分配好角色真的没问题吗？
终于，战局勉强落幕。
四人之中，唯一得偿所愿的只有孤爪研磨。
“——现在请新郎新娘步入婚礼礼堂！”
小大人一般的口吻，看表现模样应该是神父角色。
猫又场狩沉默。
他已经逐渐开始跟不上事情发展。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强忍着心底泛滥的吐槽欲，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孤爪研磨的表情。
但是，一只小手举着戒指从下面递到他面前，十分殷切。
嗯、交换戒指，所以用玩具戒指一点问题也没有。
为什么连戒指都准备的这么充分啊？！
“…交换戒指了，场狩。”
孤爪研磨微低嗓音传来，徘徊在耳侧无端带上点催促，
“不让我帮你戴上吗？”
第九十六章
……为什么布丁头似乎看起来很乐在其中。
猫又场狩死目。
“现在要交换戒指了哦, 场狩哥哥~”
旁边、两个小孩期待地催促道。
深吸一口气，黑发少年还是伸出手递给面前人。
于是在他眼皮底下，孤爪研磨拿起那枚玩具戒指握住他的手掌, 一点一点从指尖推到指根。
玩具戒指其实不大, 更像是孩子的尺寸。
推到靠近指根的地方十分紧涩，有些艰难。
猫又场狩一时有些担心待会儿会不会很难取下。
套上戒指后，孤爪研磨并没有松开手, 而是垂着眼静静看着。
他的视线落在了被塑料戒指圈住的指节上，停在那儿看了很久。
猫又场狩无端感觉到点烫手, 松松握了下掌心他就将手退出。
…太奇怪了, 突然被带上戒指什么的…
两人间情绪涌动, 自成一派难以融入的氛围。
咳了下清了清嗓子, 猫又场狩低低开口，
“那个, 研磨, 戒指现在应该可以拿下……”
“戴上戒指了！现在新郎新娘要亲亲哦！”
被打断的猫又场狩：“？”
不是、这个情节走向是正确的吗？！
他艰难地组织了下语言, 尝试与两个小孩交涉道，“亲亲的话是不是有点…而且我和你们的研磨哥哥是前后辈、所以……”
“誒！可是新郎新娘只有亲亲了才会有小宝宝呀！”
“没错没错、爸爸妈妈都是这么说的！”
面对两只小猫崽般单纯的pikapika视线注视, 猫又场狩一时竟在心底生出点负疚感。
但是、他是有底线的。
即使再怎么可怜地看着他, 他也绝对不会……
“……不要。”
孤爪研磨声音冷淡。
“欸——”
“欸欸！”
面对拖长声音的抱怨, 布丁头无动于衷。
反倒是猫又场狩支楞了下。
那个、还以为布丁头一定会趁势接机kiss什么的…
难道是他低估了布丁头吗？
一想到自己错怪好人, 猫又场狩心底的负疚感更深。
“玲奈和真绪，下来吃点心喽？”
门被礼貌地敲了两下, 孤爪妈妈提醒道。
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分散, 被点心吸引到的两只小猫崽成功被孤爪妈妈一边一个带走。
临走前, 还贴心帮他们关好了门。
于是，刚刚还无比闹腾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猫又场狩蹭了蹭脸颊, 主动破冰开口，
“……嗯、刚刚多谢研磨解围，不然就麻烦了。”
布丁头没吭声。
猫又场狩一边摘戒指一边道，“戒指好像套得有些紧，刚刚还好没有让研磨也带上…”
一只手，慢吞吞地压过来。
覆盖在掌背、缠着黑发少年的指尖缓缓向上嵌入。
柔软灵活的手指探入指根间的缝隙、一点一点收紧，成功打断了猫又场狩要取戒指的动作。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研磨？”
布丁头牵着手，靠过来、慢慢掀起眼，竖立的金色猫瞳直直望着面前的黑发少年，语气平静道，
“场狩还没有和我kiss……明明已经戴上戒指了。”
猫又场狩：“……”
原来在这等着呢。
“刚刚只是因为家家酒所以才会……”猫又场狩努力辩解道。
孤爪研磨：“可是就算不是那样……场狩和我也是恋人吧。”
猫又场狩哽住。
说是这么说……
他陷入沉默，深感语言苍白。
叹了口气，黑发少年抬起眼，“可是研磨刚刚不是也拒绝了吗？”
孤爪研磨：“……不想让别人看见。”
布丁头说这话时垂着眼，语气低低闷闷的，收紧握着猫又场狩手掌的手指，
“明明是恋人……却要借家家酒的名义kiss。”
布丁头抱怨道，“……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啊？
这还不光明正大，难道他们之前是在偷情吗？！
猫又场狩已经不会那么简单地被孤爪研磨的话带跑。
此刻听着布丁头的发言，他几乎是满头问号。
组织了下措辞，黑发少年斟酌道，“那研磨想要的光明正大是……”
“现在kiss。”
猫又场狩：“……”
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抬起的视线落入一双静静看着他的金色竖瞳中，内里情绪如融化的黄金般汩汩流淌，浓深稠密，难以勘透。
黑发少年猝然移开视线，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再怎么样、研磨突然这么说也太兀然了，最少也要让人有点准备时间吧……”
“嗯。”
轻缓男声在极近地方响起，预备进行捕猎的三花猫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尾巴尖尖，
“……那么，我要开始亲场狩了。”
……什么啊。
居然用这种预告的方式宣布自己的下一步动作，这不根本就没有给人准备时间吗。
黑发少年眼睫颤颤，肉眼可见地、耳尖漫上薄薄一层殷红，他抿着唇，视线落在空气中。
“……已经提前告诉场狩了，这样还突兀吗。”
孤爪研磨微歪头，靠近一些明知故问。
太恶趣味了。
……完全是在故意这么说。
孤爪研磨慢慢压低身体，拉近两人间距离。
温热浅薄的呼吸缓缓喷洒，黑发少年似是很紧张，被他嵌入五指的掌心也慢慢泛起点潮意。
他微侧着脸，于是莹润侧颊的弧线就这么清清楚楚印入一双始终注视着他的眼中。
猫又场狩近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几乎要从喉口跃出。
虽然、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说要kiss什么的，
但是…为什么还会这么紧张。
上下楼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差，但是极端寂静空间还是放大了任何丝毫的声响。
无论是楼底传来的嬉闹声与交谈声，还是两人的呼吸声与愈发加快的心跳声，都一清二楚传入耳中。
偶尔还有孤爪妈妈在说话的声音，进入脑中、无端就让猫又场狩感觉到一点微妙的歉意。
…虽然是交往了，但是并没有正式地告知过双方家长。
没名没份的布丁头，还要瞒着家长偷偷摸摸kiss什么的…
不对、为什么这个‘光明正大’也显得很像偷情啊？！
黑发少年情绪都浮现在脸上，只有这个时候他很易解读。
孤爪研磨一点一点垂下视线，最终停留在那两片薄而软的唇瓣上。
因紧张，黑发少年不断抿着唇，湿软的唇瓣被压出一点柔软的弧度，水浸浸地看上去十分好亲。
猫又场狩已经能感受到存在感过强的视线。
他在心里做了个深呼吸。
……不就是kiss。
就那么亲一下、又不是没有亲过。
不断劝服自己，黑发少年视线微抬、终于移到面前之人的脸上。
颀长的眼睫半敛，孤爪研磨的表情轻浅淡薄、情绪并不写在面上，只有视线偶尔泄露出些许内里。
他就这么看过来，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专注异常。
在他的视线注视下，猫又场狩面颊也随之慢慢泛上一点殷红。
……一直就这么盯着看也太奇怪了。
为了打破僵局般，眼一闭一冲，于是黑发少年直接猛上。
冲力未降，牙齿似乎磕到了唇瓣、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意。
但此刻，两人都没空去关注那些。
于呼吸间氤氲的暧昧蔓延，滚烫气息传递。
猫又场狩眯着眼，从眼睑与眼睑的缝隙中能稍稍看见面前之人的脸庞。
熟悉的触感从后颈传来，猫又场狩已经逐渐见怪不怪。
一点凉意攀上后颈软肉，捏起细腻皮肉不轻不重的摩挲着。
柔软丝滑的触感轻叩齿尖，刚刚还察觉到的细微刺痛很快被一点一点安抚消去。
“……呼吸。”
唇瓣微分，低低哑然的男声传入耳中。
猫又场狩借着后颈的那只手掌支撑才勉强不至于脱力过去，他如孤爪研磨所言，极力调整呼吸，但还是有些仓促、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亲，还是呼吸不过来啊，场狩。”
猫又场狩不吭声。
孤爪研磨似是轻轻笑了下，弧度很浅很快消失，他看了眼还在努力平静呼吸的黑发少年。
手指微勾、就缠着他的指尖圈起一个紧实的弧度。
片刻，猫又场狩终于缓过神来。
刚刚他就很想对布丁头的话进行抨击了。
……就算已经不是第一次亲，呼吸不过来也根本没有问题。
毕竟又不是谁都和布丁头一样是一个亲亲怪。
内心不断吐槽，但余光还是在注意着又开始无声无息做些什么的布丁三花猫。
常言道，布丁头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下一秒，孤爪研磨翻出了那支蓬松的黑色猫咪耳朵发箍，提到猫又场狩的面前，微微歪头，
“要戴上吗，场狩？”
猫又场狩：……
他干脆利落，“不要。”
他可是注意到了、布丁头对这幅猫耳朵十分在意…甚至微妙地有些兴奋的事情。
孤爪研磨：“……再戴一下，也不可以吗？”
猫又场狩十动然拒，颇有些冷面无情，
“不要，无论研磨再怎么说也不会戴的。”
“……”
“就算一直这么直直盯着看过来也没有用，我还是拒绝。”
这下子不吭声的变成了布丁头。
沉默的有些久，猫又场狩再次开始卸起自己手上的戒指。
塑料戒指推到的地方很内里，几乎卡在了手指指骨。
一点一点蹭着挪下来，虽然有些痛意、不过勉强还能忍受。
在此期间还要忍受布丁头的不定时打扰，猫又场狩压力剧增。
“场狩，”孤爪研磨低低叫了声，
“……是不喜欢吗。”
猫又场狩抽出余光看了眼，立答，“不，很喜欢。”
毕竟，谁不喜欢毛茸茸。
孤爪研磨：“那为什么…”
猫又场狩思考，猫又场狩看了看，猫又场狩开口。
“研磨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可以自己戴上。”
“如果研磨戴上的话，那我也肯定会愿意一起……”
孤爪研磨：“好。”
嗯？
答应地这么快的吗？
猫又场狩眨了眨眼，迟疑望着，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眼睛却无比精准地返现出面前正在发生的事情。
蓬松柔软的猫耳“咔哒”一下，严丝合缝卡在了耳后软骨处。
于是，在猫又场狩的面前，孤爪研磨正顶着蓬松柔软的黑色猫耳、竖立猫瞳一眨不眨向他望来。
等、等等。
流垂下的金色发丝十分柔顺，与深黑猫耳本不十分契合，但是因为做工暗扣很好，衔接处并不是十分明显，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对自然生长出的猫耳般……
激…激萌！
猫又场狩一瞬间就理解了布丁头刚刚在店内的动作。
换做是他，如果不是极力保持镇定的话、现在也就直接冲上去咬住猫咪柔软的耳尖了。
猫耳男什么的……完全是宅属性取向大狙击！
猫又场狩难以自控，视线不住往上飘。
孤爪研磨平常近乎于冷淡系无气力风格，但此刻恰恰好出现的蓬松猫耳大大削减了冷淡，增加了萌感……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宛如猫咪般慵懒随性。
——如果是金黄色的猫咪耳朵就更加赛高！
当然、现在这样也很不错……别有一番风味。
猫又场狩成功被蛊惑到。
但他仍强撑着不露馅，轻轻咳了下、清清嗓子。
如果被布丁头发现他此刻状态，一定会顶着这样的装扮对他进行拿捏的。
被套路太多次，猫又场狩心里已经对孤爪研磨的套路门儿清。
努力平复呼吸，但视线还是情不自禁地向上飘去。
可恶、怎么会这么适合猫耳。
猫又场狩心底碎碎念念。
孤爪研磨缓缓眯起眼。
慢吞吞凑近、宛如野良猫试探猎物般不轻不重伸出爪子，
“已经戴上了，场狩呢？”
“啊、好…”
黑发少年此刻满心眼里都是随着孤爪研磨动作轻微摇曳的软软耳尖，直觉性应付道，
“马上就好。”
孤爪研磨挑了下眉。
“场狩看起来……很高兴。”
猫又场狩条件反射反驳，“没、没有，研磨不要乱说。”
孤爪研磨：“那我就摘下了。”
“不要——！”
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
完了。
露馅了。
猫又场狩心底懊恼，还在试图寻找转圜之处。
“那、那个，研磨很适合戴这个，就再戴久一点……之类。”
他越说越心虚，说到最后都有点心虚拉满。
……嗯、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很双标。
到自己就这也不愿那也不愿，但是一到布丁头……
但是布丁头是真的很适合猫耳啊！
被发现了，猫又场狩也就不再掩饰，又圆又黑的一双眼瞳直直盯着，手指跃跃欲试、寻找可以摸上去的机会。
布丁头缓缓开口，“场狩，难道很想摸吗？”
猫又场狩心底有种‘果然来了’的感慨。
终于到了这一步，他反而轻松。
猫又场狩：“嗯，研磨会愿意给我摸吗？”
两人视线轻轻对上，一点隐于其中的试探不着痕迹互相来回。
孤爪研磨慢吞吞点了下指尖，“是场狩的话，会的。”
这是绝口不提条件了。
猫又场狩看透了布丁头的套路。
唇角弯起一点浅浅笑容，黑发少年拉近距离，又圆又黑的一双猫瞳就这么静静望过来，映出内里唯一一道身影。
“既然研磨这么说，不低下头吗？”黑发少年语气带笑，清冽利落，
“毕竟现在的研磨，才是猫咪吧。”
不软不硬的、黑发少年以孤爪研磨曾经说过的话抵了回去。
气氛躁动着，交织的情绪流淌。
孤爪研磨与猫又场狩互相对视，两人距离极近、但全都稳稳不动。
“原来场狩也喜欢猫咪啊。”
“研磨也是一样，不是吗？”
眼瞳弯起，唇角弯曲，水面下静谧流淌的情绪丝丝缕缕缠绕着。
黑发少年似是无意间露出一点锋芒，整个人如薄薄的利刃、异常醒目。
深黑眼睛亮盈盈的，如两轮静谧黑月，他应该是在笑，语气亲昵。
手里捏着那枚取下的塑料戒指，一点一点压入嵌入自己指根的另一只手掌。
“刚刚的交换戒指、研磨没有做吧？”
“给猫咪上猫牌……怎么看都要主人来做才对吧。”
他一语双关，如发起捕猎的幼猫，伸出利爪，划出领地，
“……你觉得呢，研磨？”
第九十七章
“喔喔喔喔喔喔！！海、这是海！！”
“安静点啦你们……这才只是看到海岸线而已啊！”
山田家海边旅馆的接送巴士上, 一片喧腾热闹。
尤其是当巴士从隧道驶出，车窗外倏然由路景改换成蔚蓝的海岸线时，车内喧闹瞬间达到顶峰。
众人兴高采烈、宛如小学生出游般叽叽喳喳个不停。
而此刻、在车厢的另一端, 气氛骤然从无比热闹进入无比沉寂。
如从热带气候一下子迈入南北极般, 几乎迥异。
低气压的中心，无声无息的布丁头，正默默盯着旁侧之人。
而此刻被盯的对象, 猫又场狩，正努力装作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
就是视线、动也不敢动, 甚至一丝一毫的弧度都不敢向旁侧飘去。
嗯……虽然预料到了会被布丁头盯、但是没有料到反应会这么大, 几乎要到怨念的程度了。
猫又场狩双眼直直盯着前座的后脑、细看之下, 眼神甚至有些放空。
事情还是要从前天在孤爪家说起。
虽然一时被过于暧昧的气氛带动, 夹枪含棒说出了那句‘给猫咪上猫牌……怎么看都要主人来做才对’之类的话。
但是真的细思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隐藏意思啊！！
只是想让布丁头自食其果, 所以情绪就那么稍微地激进了一些。
绝对不是他被猫耳男成功蛊惑到的原因！
但是、布丁头兴奋了。
物理意义上的, 兴奋了。
猫又场狩沉默、猫又场狩思考、猫又场狩果断要跑。
虽然管撩不管处理的确不是什么好习惯, 但是能自己解决的话……还是让布丁头自己解决吧！
压在身上的黑发少年只是稍稍露出点转身欲抽离的迹象，一点微凉的触感就落在了他的后颈。
指尖并和、直接捏住颈后细腻皮肉,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掀起眼, 望着竭力不露慌张的猫又场狩, 声音轻缓微哑,
“嗯，所以……场狩要做主人吗。”
猫又场狩：“。”
完了、搞大了。
布丁头怎么就能直接将这、这种话说出口啊！
主人什么的……也太微妙了。
浑然不觉完全就是自己刚刚提及才会引出这个话题的猫又场狩成功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黑发少年眼睫颤颤、眼睛微垂, 从颀长眼睫与眼睑之间、幽而深黑的眼瞳根本不敢乱看, 屏息凝神、他顾左右而言他,
“只是开个玩笑那个、研磨……”
“……玩笑吗。”
微沙的嗓音低低响起，咬字尾音十分用劲, 似是咀嚼着什么般、透露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猫又场狩完全不敢动。
布丁头的语气不对劲。
……要不先道个歉再…
被捏住后颈的黑发少年小心翼翼抬起眼，努力组织语言尝试道，“抱、抱歉，研磨，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当作我刚刚没有说……”
孤爪研磨：“不要。”
无比干脆利落的一声拒绝。
猫又场狩心底一声轰雷。
捏住后颈皮肉的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无规则地轻捏摩挲着、猫又场狩兀然就生出点自己似乎被什么肉食性动物叼在齿尖的错觉。
这点莫名的联想无疑加重了他心底的紧张情绪。
努力不露怯意，黑发少年认真望过来，试图与他商量。
孤爪研磨慢吞吞松开嵌入指根的手指、再度换了个地方。
猫又场狩瞬间哽住。
微烫的手掌毫无阻隔地以虎口嵌卡住他衬衫下的腰窝，热度几乎扩散般顺着那点接触的皮肉直接从后脊冲上大脑。
后脑发麻、猫又场狩立场瞬间转换，不再是发起捕猎的幼猫，变成了步入陷阱之中的猎物。
“如果是场狩给我套上猫牌的话……我很乐意。”
微微仰起点视角、孤爪研磨望着此刻被直接压在他腿上的黑发少年，声音清浅淡淡，判断不出内里真是情绪。
姿势变化、根本稳不住身体重心的猫又场狩只能勉强维持半坐在孤爪研磨的腿上、半撑着手臂隔出点空间的状态。
而身下的人一只手手掌卡住他的腰侧、另一只手则环在后颈捏着那块软肉。
猫又场狩是发现了，布丁头似乎很喜欢对他使用这样的姿势。
最大限度地掌控另一人全数行动、敏感之处全数落入掌心，只要稍稍一动、就能轻易瓦解挣扎。
……完全逃脱不了。
黑发少年闷着头、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连头顶的呆毛也受到情绪影响般蔫耷耷地垂着。
视线躲闪着、根本不敢去看孤爪研磨脸或是身体，猫又场狩咽了下口水，尽量稳定着情绪道，
“那、那我给研磨套上就是了。”
紧紧捏着那枚塑料戒指，猫又场狩试图谈判道，“但是研磨的手……不放下的话我完全做不了吧？”
“所以……要不先松开哪边之类？”
带着点细微的试探，黑发少年小心翼翼抬起眼。
孤爪研磨静静看着他，面上表情依旧是淡而浅的、唯有竖立猫瞳一眨不眨、极端专注的模样。
只要布丁头答应、无论松开哪边、他都完全可以跑……
猫又场狩默默在心底盘算，面上表情不露分毫，全数都是把自己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单纯感。
久久无声、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猫又场狩死目。
不是、布丁头为什么不上当啊！
布丁头不急、但是他很急啊。
“松开的话，场狩就会逃跑吧。”
一阵见血的、孤爪研磨直接点名。
猫又场狩：“……”
干巴巴笑了两声，他支吾道，“怎么会、研磨你也太不信任我了，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
“……不要。”
低低男声盘桓，如淤积细沙般一点一点填塞呼吸，他加重束缚，逼近距离、看着黑发少年眼中的自己，
“这样就很好。”
他埋在黑发少年的颈边，几乎将自己整个挤入他的身体，猫又场狩被迫微侧过头、只感觉滚烫的热度一路蔓延，从肩侧燃烧着、一路点到心尖。
孤爪研磨还带着那支猫耳发箍，毛绒绒的两个耳朵被挤压着、贴着温热皮肉，异物感鲜明。
细细喉结滚动了下，黑发少年似乎很想张口说些什么。
但是埋肩的人又开始了小动作。
以虎口卡住腰窝的手掌不再只满足于待在原地、相较于腰侧略显粗糙的皮肤划过腰侧弧线，带来点难以言明的电流感般的刺激，猫又场狩身体微颤、试图去捉住在腰侧动着的手来阻断这一异常行为。
可是他失败了，因为孤爪研磨咬了他一下。
尖锐的齿尖被刻意放缓力道，叼住脖颈下侧的软肉、厮磨嗫咬着，比起之前、这次他更加多了些力道，细微的痛意针尖般戳着大脑。
猫又场狩一时又要顾着腰间的手、一时又要分心去注意埋在颈侧又开始舔舔咬咬的布丁头。
整个人濒临分裂。
虽然知道布丁头是个亲亲贴贴怪，但是总这么黏人的话……也太棘手了。
“研、研磨……”
黑发少年声音不稳，颤颤的、宛如落在掌中的蝶。
孤爪研磨慢慢应了声，“嗯。”
“能不能先……”
“不要。”
又是一声干脆利落的拒绝。
猫又场狩死目。
这根本就是完全没得商量的意思。
尖锐的利齿叼着其下柔软肌肤，齿尖只需稍稍向下一压、被桎梏在掌中之人的身体就会随之轻颤。
控制欲得到满足，孤爪研磨慢吞吞张开口，柔热湿软的触感从被咬出痛感的痕迹上轻轻扫过，粘稠潮意挥散不去。
猫又场狩喉底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尽管他已经竭力抑制了，但还是不可控般地溢出唇。
手掌推拒、抵着身上人的肩膀，但力道却聊胜于无。
刺激太过、手腕发软，猫又场狩根本使不上力。
落入一双竖立澄金的眼瞳中，完全就是欲拒还迎。
慢吞吞咬了下后牙，孤爪研磨没有说话。
但猫又场狩只觉得贴着腰侧的手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一开始的磨磨蹭蹭似乎不能满足它、于是他更开始向其他方向蔓延。
瞳孔倏然睁大，黑发少年的挣扎变得更加猛烈。
而挣扎间、坐在孤爪研磨腿上的猫又场狩，膝盖一动就撞到某些被刻意忽略的地方。
一点闷哼声低低响起。
与此相关的记忆暴动着传入大脑，猫又场狩顿时僵在原地、整个人似乎又被拖进了那间潮热溢散的浴室。
天花板上的水珠蓄积着滴落，泛起圈圈涟漪。
他很想张口说些什么，但面对着此刻表情晦涩不明的孤爪研磨、整个人宛如被封印般难以说出一句话。
孤爪研磨垂着眼，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猫又场狩满怀歉意、虽然心底依旧很想反抗，但还是强压着努力去表达自己不是故意的。
黑发少年小猫般试探着靠近，小心停留在孤爪研磨脸侧，轻轻蹭了下。
潮湿温热的气息近了、停留在面颊唇瓣，哪怕孤爪研磨没有抬起眼去看，都能明显感知到他的存在。
清浅呼吸浮动、温缓的视线犹豫着注视，根本不敢挪转开。
猫又场狩：“那、那个……要紧吗，研磨？”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
黑发少年肉眼可见地更加慌乱。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也完全是布丁头做得太过分的缘故，但刚刚那一下他完全没有收住力道、就这么实打实地撞上去，光是想了想猫又场狩都头皮发麻。
又不敢上手去摸、或者说什么“呼呼气痛痛飞飞”之类哄小孩的话，整个人僵硬着只能顿在原地。
良久的沉默，孤爪研磨慢吞吞抬起眼。
“……是报复吗，场狩。”
虽然他的确很想报复但绝对不会使用这种方式啊！
听懂孤爪研磨是在给了他个台阶下的黑发少年终于缓了口气、抑制住心底的吐槽勉强勾了下唇，
“嗯、谁让研磨不打一声招呼就突然那么做，我也是会生气的…”
“抱歉。”布丁头毫无诚意地开口，视线直直盯着凑过来的猫又场狩，
“还会有下次。”
“……”
“场狩，不要和我生气。”
低低微沙的男声轻且沉、刻意放低了语气口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过来。
与此对应的视线停留。
猫又场狩看着他、圆而亮的深黑眼瞳中倒映出其中人影。
既然是恋人…那么稍微哄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猫又场狩闷闷，“……不生气就不生气。”
孤爪研磨：“嗯。”
清浅气息浮动，他们凑得极近、两人对视着，眼中盛放着彼此，只需稍微一接触，就如落入柴堆内的火星，稍稍一碰撞就能点燃汹涌的火焰。
一簇接着一簇、在心底燃烧着，以或猛烈或平淡的情绪为养料。
暧昧气氛蔓延，几乎难以克制。
被蛊惑般、黑发少年轻颤着眼，那些在先前被在意的动作此刻存在感已经近乎于无。
如出一辙的欲//望交织，混合着彼此的心绪，一点一点攀升起的温度明显地表现在体表，面颊滚烫、泛上雾般的殷红。
薄且软的唇瓣压出一点小小的弧度，滚烫的呼吸溢散在鼻尖，眼睫微微颤抖着、似是一朵于掌中碾碎的花。
只待深入一丝、就能全数……
“场狩哥哥——！”
“研磨哥哥——！”
“我们带来了点心！”
“……”
剩下的记忆猫又场狩已经不愿再去回想了。
虽然kiss是kiss了，但是kiss到一半被打断而且还被硬生生推开、被造成这种情况的另一方刻意忽略身体状态并且使用强硬手段冷静下来。
嗯、这么一想换做是他也会怨念满满。
而且，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个总是黏着他的小猫崽。
先前暧昧氛围已经全部消散，心底只剩下了疲惫和无奈的猫又场狩在孤爪研磨的视线注视与孤爪阿姨的挽留下毅然决然选择了告辞回家。
并且昏天黑地地睡了一整天。
直到次日，登上去往海边旅馆的巴士，直面低气压爆满的孤爪研磨，猫有场狩这才反应过来。
手机未读信息爆满，寄信人全都是统一的布丁头。
他似乎、不小心，给所有人都开了免打扰。
……哈哈。
猫又场狩丝毫不敢动。
直直盯着前面人的后脑，他深感怎么会有人的后脑如此之圆。
真是很圆的一个后脑壳啊哈哈。
……他真的知道错了，布丁头能不能别再盯着他看。
再看下去，他都要被戳成筛子了。
巴士轻微摇晃，热情丝毫不减的音驹众人偶然回头，就敏锐察觉车厢前半截和后半截截然相反的气氛。
而低气压的中心，正虎视眈眈。
“那个、怎么突然感觉那边有点冷……”
“我也觉得，要不离他们远一点吧。”
除了这种很有眼色的人外，当然、从来都读不懂空气的单细胞依旧在稳定发挥，
“场狩——！”
单细胞兴高采烈转过头，还没开口先感慨一句‘怎么有点冷’。
他挠了挠头，还是继续高兴道，“山田前辈说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能到海边旅馆了，待会儿一起去游泳吧！那可是海啊！！”
没给出回复，猫又场狩余光小心瞥着身侧。
说好的帮孤爪研磨提前练习游泳的计划，因游泳馆闭馆泡汤。
如果他答应了灰羽列夫去下水，那布丁头岂不是要一个人。
现在这个状态，再留下布丁头一个人的话……
猫又场狩已经提前预料到黑暗的未来。
他果断拒绝，“不了，列夫。”
“欸——为什么！”
没有等到来自猫又场狩的回答，巴士在旅馆门口稳稳停下。
坐在前面的黑尾铁朗张罗着大家下车，猫又场狩趁机略过了回答。
海边旅馆很大，暑期正是旺季，周遭入住办理的人很多。
音驹一行人进去，还是收获了不少视线。
山田给大家安排了房卡，办理入住结束，大家就纷纷开始换起了泳衣泳裤。
“海——海啊！我们来了！”
“噢噢噢噢噢噢我来了！！”
以山本猛虎为首，灰羽列夫紧随其后，一脚踩在沙滩上一路狂奔。
操心的夜久卫辅无奈道，“我说你们……不要表现得那么夸张啊！”
“嗨嗨——阿夜，就让他们玩吧~”黑尾铁朗笑了笑，在眼前搭起了凉棚眺望着。
他视线微动，瞥到旁侧挑了下眉。
面前迟来地投下一点黑影，猫又场狩默默抬起头。
抱臂的鸡冠头歪头道，“……你们这是？”
猫又场狩沉默。
代替他回答的是动作不停的孤爪研磨。
“防晒。”
猫又场狩点了点头。
巨大遮阳伞下，坐在垫子上的猫又场狩撩起T恤下摆，正背对着孤爪研磨乖乖地呆在那。
“噢……原来是帮忙涂防晒啊。”
黑尾铁朗的语气微妙。
“小黑，”布丁头声音很淡很凉。
鸡冠头：“怎么了研……”
“你挡到光了。”
鸡冠头：“……”
“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交谈过程中，猫又场狩一句话也没插入。
虽然有坐垫相隔，但是沙子的热度即使隔着垫子也能清晰传来。
头顶的巨大遮阳伞投下一片阴影，猫又场狩就这么默默地坐在这儿，抿着唇努力不发出点不该发出的声音。
……忍住。
这是为了挽回布丁头好感的必经仪式。
如果是让猫又场狩来的话，他是绝对想不起来要涂什么防晒，毕竟晒晒更健康，而且晒痕也是夏日的勋章。
但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孤爪研磨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大管防晒膏。
……难道布丁头是什么哆啦猫梦吗。
虽然大概知道这个应该是孤爪妈妈另塞的，但是猫又场狩还是克制不住去想独自在抹防晒膏的布丁头。
粘稠浓郁的白色膏体经由手掌热度搓匀抹散，或许会因为挤得过多溢出掌心，附着在身体上被一点一点抹匀，颀长指节蹭过、而做这些动作的人正垂着眼表情冷冷淡淡。
“……”
猫又场狩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从巴士上下来，他和孤爪研磨之间就维持着一个微妙的氛围。
虽然不知道这个微妙氛围从何而来，但是无论是猫又场狩还是孤爪研磨，都莫名保持着沉默，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发生般。
一心决定破冰，猫又场狩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无论怎么看，帮忙抹防晒霜都绝对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试探着伸出第一步，“研、研磨……”
握着防晒膏的孤爪研磨慢吞吞抬起眼。
猫又场狩：“防晒膏……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研磨抹的。”
孤爪研磨静静看着他。
莫名将猫又场狩看得有点心惊。
……难道他说错什么了吗。
在猫又场狩不断怀疑自己的话语中是否含有什么不妥当之词时，孤爪研磨微微眯起眼，
“……好。”
孤爪研磨答应了，破冰行动开始了。
猫又场狩本该高兴的。
但是，如果被抹防晒膏的对象不是他，他会更加高兴。
不是、他明明说的是让他来帮布丁头抹，为什么现在被抹的变成了他？
猫又场狩一时想不通。
斟酌了下，他尝试开口，“研磨，应该是我来帮忙才对。”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抵回去，“嗯，之后换你。”
猫又场狩：“……”
他怀疑他被布丁头敷衍了，但是没有证据。
按照孤爪研磨的指令，猫又场狩背对着他，并自己撩起了衣摆。
虽然穿了泳裤，但是猫又场狩不习惯赤//裸上身，于是套上了件宽松些的T恤。
小腿腿腹贴着沙子上的垫板，他就这么随意坐着，毫无防备的坐在孤爪研磨的面前，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
T恤被拉高，露出一截白皙腰身，海边沙滩日光正好，这么倾斜着洒下，几乎白的晃人。
空气是咸湿潮热的，来来往往人群络绎不绝，喧闹欢腾声持久不衰。
孤爪研磨的心思并没有分予给那些，只是平静且沉默地停留在面前之人身上。
打开防晒膏的盖子，挤出乳白色膏体，黏黏地堆在掌心，手掌甫一接触那节露出的白皙腰身，掌下之人就颤了下，他似是想躲、但又在努力克制着，最后只是将自己送到掌心送得更深。
受到体温影响，防晒霜很快融化、挤得实在太多，在手指与其下皮肉接触处满满当当地溢出。
孤爪研磨垂着眼，看着那点从指尖缝隙溢出的融化过后的乳白膏体，手指微动、捏挤着那块腰侧软肉，堆出一点柔软的弧度。
低低的抽气声从身前传来，黑发少年在压抑、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
这点克制与压抑落在恶趣味的野良猫眼中，就成了可以拨动的毛线球。
他伸出爪子，不轻不重地挑拨着。
温热的指尖覆盖着微凉的防晒膏，摩擦发出点热度，将凉意的膏体也浸上些暖意。
猫又场狩脸热热的、或许他整个人都是在泛热的，额头不自觉滚落点汗珠，浸着些深黑的发丝贴在脸侧，被他咬入口中。
……海边实在是太热了。
连咸腥的海风都带着股烫意，在腰脊背后游走的手更是如此。
他很想出声中止这个过程、但是每当他想开口时，那只手总是不轻不重的绕到其他处，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地抹防晒膏一样。
忍了忍，想着尽快结束就可以过去。
但那只灵活的手又再度绕回，按压着敏感处、竟还有向下的趋势。
被迫压在面前，黑发少年发丝微乱，呼吸也紊乱，胸膛低低起伏着，眼睑蓄积着一滩盈亮的水，他眼尾红红的，整个人不吭声。
……恶趣味。
这下子再迟钝，也知道布丁头绝对是故意的了。
但完全没有办法。
没有任何证据就指责布丁头的话……好不容易搭上话绝对又会生气的。
慢吞吞将由原先的端坐改为以手臂支地勉强半撑着身体的黑发少年一点一点拉近，双手卡在腰侧陷下去的弧度，手感正好。
孤爪研磨将原地身躯陷入轻微颤抖的黑发少年全数收入眼底。
面上表情浅薄冷淡，仿佛只单纯疑问、没有任何其他意思般开口，语气平静异常，
“场狩，不把衣服拉高点吗。”
指间隔着轻薄的宽松T恤，因为黑发少年此刻的状态，T恤也乱糟糟的、杂乱地露出一点脖颈锁骨。
很巧，猫又场狩预先做了点准备。
于前一日留下齿痕的位置被一张创口贴好好贴住，于是落入他人眼底就无端多了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十分引人视线注目。
孤爪研磨慢慢眯起眼，轻微挑了下眉。
轻声的笨蛋两个字落在舌尖。
黑发少年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只会激起旁人更大的凌//虐欲。
唇角缓缓勾起点弧度，孤爪研磨仿佛真的只是建议般，慢吞吞开口，
“…把衣服撩到胸口吧，场狩。”
“毕竟，还有很多其他地方…都没有涂到啊。”
第九十八章
“……”
轻缓微沙的男声在耳畔细微扫过, 气息清浅浮动着、似是真的只是友情建议般。
猫又场狩僵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孤爪研磨没有催促，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撩到胸口。
怎么想、都不需要拉起那么高……吧？
黑发少年抿着唇、视线落在热沙上，经由强盛日光一照、竟显得有些刺目。
而且其他地方、他也完全可以自己来涂, 不一定需要布丁头帮忙之类…
看似漫长的沉默, 实则思考起来只用了半分钟不到。
终于，手臂支地勉强撑坐着的黑发少年动了。
在身后之人的注视下，他一点一点拉起堆在腰脊侧的T恤, 于是更多的部分都显露眼前。
黑发少年很白，在浴池沐浴时就看过很多次, 而在此刻光线正好的地方再看、就更加觉得他白了。
整个人白得出奇, 无任何色素堆积, 只除了被T恤下摆堪堪遮掩住的胸口。
虽然撩起了衣服、但是并没有完全撩起。
指节勾着衣服下摆堪堪露出整片光滑后脊与部分前身, 孤爪研磨慢慢垂下眼，再往手上挤出点防晒膏。
带着温度的手掌接触到弯曲下细微弧度的腰身、手掌接触的一瞬、掌下之人就情不自禁颤了下。
孤爪研磨一点一点加重手中摁揉力道、于是指腹与腰侧软肉相贴、其中本该被涂抹匀称的防晒膏挤压着、溢出交界处。
猫又场狩根本不敢去关注身后状态, 整个人竭力放空、努力调转关注力。
但是不安分的始作俑者动作更加过分, 双手卡住黑发少年的弯陷去的腰窝、轻微施力向后一拖一拽。
猫又场狩整个人几乎是小小声惊呼一声。
宛如被抱住腰腹的猫咪般, 他就这么被身后的孤爪研磨直接往后拉了一截、整个人都严严实实靠过去。
滚烫灼热的呼吸萦绕在肩侧耳畔、而受制于撩起衣物的姿势，他根本就不能自主稳住重心。
条件反射就要放下手, 身后之人却不轻不重提醒道,
“还没有抹完, 场狩。”
“……”
可恶。
威胁！完全是威胁！！
猫又场狩内心疯狂抵制, 划转到动作上就完全受限。
将下颌压在怀中黑发少年的肩上，孤爪研磨不紧不慢再次挤出一泵防晒膏, 而在后背游走的手也不再满足于只停留在浅薄的摁揉触摸。
从腰侧划过、柔软湿热的指腹由腰部转向身前, 猫又场狩眼瞳不可置信般睁大、整个人都惊疑不定。
双手直接就要放下撩起衣服的动作, 但猫又场狩才显露出这点苗头、他就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架住了。
两只探出的手臂稳稳穿过腋下、桎梏着他的行动。
而停留在胸前的手掌在短暂地让他适应后，慢速且坚定地、抵起未被猫又场狩撩开的那部分衣物, 裹挟着黏稠潮热的防晒膏一点一点抹上胸口。
细微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底低低传出，小兽般十分可怜。
但这点被过度压抑的声音全然被拒收，正在动作的人似是真的只是在认真帮他涂防晒膏般，涂抹得十分均匀。
不断打着转、摁压摩挲，将潮热黏稠的乳白色防晒膏用掌心焐热、融化成稀薄一些的液体再重复性地一点一点抹上去。
怀中的黑发少年已经开始喘//息，过度的触碰让他大脑发麻，一点火焰肆虐着从腰腹燃起、又向心脏发起冲击。
过多的情绪堆砌、难以消解。
白色的T恤质感不薄，虽然夏天的短T但是阻挡效果很好，虽然轻薄、但即使得贴上肉也很能看清内里身躯。
宽松曾是它最大的优点，而此刻、它被属于罪魁祸首的手轻微地拱起一点弧度。
于是，现在就成了遮蔽内里情景的利器。
“够、够了……”
猫又场狩努力清醒着说话，但话语到了嘴边却是哽塞破碎的。
那两只手掌动作不停、而手的主人却只是将下颌抵在他的肩上、装作视若罔闻的模样。
甚至还慢吞吞开口反问他，“……什么够了，场狩。”
“不说出来…我也不会知道吧？”
猫又场狩头皮紧绷，腰腹收紧，腿部不自觉并起，整个人都似被逼到极点的猫，眼尾湿红、整个人热气腾腾地，眼眶蓄积着一滩莹亮潮湿的水渍。
黑发少年呼吸急促，“不、不要摸了。”
孤爪研磨垂着视线，微侧过头只是疑问般语气平淡，“没有在摸，只是在帮场狩抹防晒而已。”
他甚至还在反问，“……不是吗？”
猫又场狩顿时哽塞。
几乎所有的话全都被布丁头堵死，根本没有他可以开口的机会。
而且、而且布丁头明明心知肚明这点，还要让他自己说出这些话……太恶趣味了。
话语落地，才安分没有多久的手指又开始慢慢摩挲起来。
猫又场狩全然感觉自己此刻仿佛就是一只落在猫咪爪中的猎物，任他拨弄摆动。
潮热黏稠的防晒膏被身体上的薄汗润湿、蓄积成微妙的水渍，拉出几道亮晶晶的水迹。
“啊、化了。”毫无感情的捧读，布丁头慢吞吞开口，“看起来…又要重新涂了呢。”
他还顺利调转方向道，“场狩也是、一直撩这么低的话，完全看不清。”
猫又场狩咬牙，“那研磨可以不涂……”
孤爪研磨：“不要。”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已经涂了一半了。”
“来都来了”、“涂都涂了”、“帮都帮了”，猫又场狩努力平息呼吸，不让自己在孤爪研磨面前露出弱势。
下一秒，停在胸前的手指不轻不重并起、稍微施加了点力道。
黑发少年猛地一弓腰，才建立起来的想法被一瞬击得四散。
居然、居然……
怀中的黑发少年不自觉颤抖着、整个人仿佛过了电般缓了许久，他不得不背倚着身后之人，发丝潮漉漉的、整个人也是潮漉漉的。
细微的吐息从被咬得深红殷肿的唇瓣溢出，一眨不眨望着他的表情，孤爪研磨轻轻松开手指，该为更加温和的柔抚。
似只是不小心用多了力气，他轻轻道歉道，“抱歉，场狩、需要我帮你摁揉一下吗？”
“不、不要……”
猫又场狩这次是真的要说不出话来了。
细微的痛意夹杂着难以严明的微妙触感混合，交织着冲刷整个大脑，他视线微散、漫无定点般飘忽着、最后慢慢落在他自己的胸前。
质感不是很薄的白色T恤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两点深色的痕迹，似是无意沾染上去的，点点洇湿的水渍范围并不大、但此刻落在有心人眼中就十分明显。
而且、位置还十分……
“啊、看来不小心蹭上去了。”微沙的低低男声在耳侧响起，他轻声说着、并曲起指节顶起点弧度，
“不过应该没关系吧。”
“场狩可以回去贴起来，对吗。”
猫又场狩脑中倏然一瞬灵光。
贴、贴起来。
布丁头今天弄得这么……难道是受那个、贴得创口贴的刺激了吗？
某种程度上也算摸到了答案边缘的猫又场狩久久无声。
差不多也玩够了，孤爪研磨慢吞吞收回手。
蹭开手指上黏附的潮热湿软的膏体，他平静整理好怀中发丝散乱、脸庞潮红的黑发少年，一点一点拉下他的T恤、确认不会有一丝一毫地方露出才松开手。
抬起眼，状似无意道，“……脸好红。”
“难道……场狩很喜欢这样吗？”
根本容不得思考，猫又场狩立即否定。
摆脱束缚、他连滚带爬跑出孤爪研磨的限制范围。
终、终于结束了。
明明只是涂个防晒霜，为什么变成会成刚刚那个样子。
也太奇怪了吧？！
孤爪研磨站起身，看模样是要回到旅馆去，猫又场狩闷着声发问，
“不是说好研磨抹完之后……换我给研磨那个吗？”
孤爪研磨微侧首，视线不轻不重划过黑发少年的面庞。
他动作很慢地拿出防晒衣，展开后，并自己穿上。
猫又场狩：“？”
这是作弊、他要举报布丁头作弊！！
孤爪研磨：“好了。”
猫又场狩死目。
“不回去吗？”
孤爪研磨声音轻轻淡淡，立在伞的阴影下，侧着身竖立眼瞳一眨不眨朝他看来。
猫又场狩心底生出点小小的反抗。
还没等他开口拒绝，孤爪研磨已然出声，并视线微动、停在他的胸前，慢吞吞道，
“……看起来有点明显，痕迹。”
猫又场狩：“。”
所以说、到底是谁的错啊？！
黑发少年成功炸毛。
在孤爪研磨的视线下、气呼呼地蹭过去，整个人目标明确直冲旅馆。
唇角缓缓勾起点弧度，孤爪研磨不声不响跟在他身后。
许是因为大家都去海滩上玩了，旅馆房间内没有什么人。
一路冲回来的猫又场狩在自己的包里搜找着创口贴，心里还在闷闷咒骂着可恶的布丁头。
其实白T上的痕迹已经淡化得近乎于无，但不知是猫又场狩的心理效果还是什么，他总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疼、稍微蹭到一点白T布料都会被刺激到。
……有哪里很奇怪，之前明明也没有过这样。
找到替换用的创口贴，猫又场狩就要去洗手间。
洗手间似乎是有镜子，他可以顺便看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房间内没有人，所以猫又场狩只关上了房间的门，洗手间的门是开着的。
对着镜子，他犹豫了下，还是尝试撩起白T的下摆。
镜中的黑发少年眉眼清冷、整个人气场沉静冷感，但他的动作却最大程度地削减了这份冷淡、无端带上些许暧昧暖调。
撩起的T恤下摆显出其下身躯，一些微红的指痕分布在身体皮表……是刚刚摁揉时留下的。
他的身体的确很容易留下痕迹，只是稍微一触碰就无比明显。
而猫又场狩此刻完全分不出心神去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部分。
……充血了。
微微有些泛肿、许是被衣服蹭到的缘故，那些被抹上去的防晒膏并未起到阻隔防摩擦的作用、而是覆上层莹亮的油光。
抿紧下唇，黑发少年视线快而急地绕开，不再多看。
他艰难撩着自己的T恤下摆，布料总是不听使唤地向下划落，而另一边他还要拆着手中的创口贴，对着镜子自己贴。
……这下子真如布丁头所说，自己回去贴起来。
越想越生气，黑发少年整个人闷着脸。
手里勾着的T恤衣料还在向下滑，猫又场狩直接用嘴巴叼住下摆布料、成功解放双手。
叼着衣角，他终于缓出口气。
这样就好、只要对着镜子贴就……
缓缓掀起眼，视线一动、黑发少年兀然卡住。
“咔哒”一声。
洗手间的门发出点关合的轻响。
单手插兜的布丁头微侧脸，隔着镜子平静看着内里正乖乖地叼住自己衣角的黑发少年，
“…贴吧，我会看着的。”
第九十九章（400地雷加更二合一）
猫又场狩：“……”
不是、布丁头怎么又跟过来了。
难道他是什么新型跟宠吗？
猫又场狩眼不见心不烦, 磨磨蹭蹭收回视线不再去看待在门口的孤爪研磨。
他叼着自己的T恤下摆，闷着脸周身气势不乐。
“撕拉”一声很快地拨开创口贴的声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猫又场狩一点一点贴上胸口、尽量克制着动作不出现反应。
孤爪研磨静静看着。
黑发少年似乎把他当成了空气, 并未在意他的视线，而仍然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儿。
瘦长细挑的指尖压着比肤色更暗的创口贴，尽量避免着直接触碰、但手指的主人贴完之后、盯着那儿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般, 犹豫着指尖轻抵，又轻微摁压了下。
于是红肿的软处就被摁压下一点弧度, 中间被手指轻微摁入内里, 触碰着的指尖微颤。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眯起眼。
迅速收手、阻止这个自渎般的过程, 如法炮制在另一边也贴上创口贴, 看着镜子里的两边对称的创可贴，猫又场狩总算缓出口气。
余光微动、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瞥过还在门口的孤爪研磨。
似乎如布丁头来时所说, 真的只是来‘看着的’, 整个人立在哪儿半天一动不动。
猫又场狩默默在心底圈出一个疑惑点。
怎么感觉……孤爪研磨这副模样不太正常。
直到刚才都还在动手动脚, 突然地这么安静、难道真的改性子了吗？
心底如此想着，猫又场狩放下衣物、理平褶皱, 确认没什么奇怪地方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虽然贴着创口贴还是有种微妙的异物感、但总比刚刚那样一直被衣服擦到的好。
……所以罪魁祸首居然还在这里盯着看, 一点都不反思的吗？！
黑发少年闷闷生着气, 但孤爪研磨却在出神。
视线不轻不重落在镜子里的黑发少年背影上, 宽松的白T经由先前的又撩又叼，多了几道褶皱、此刻堆在那……莫名想让人再度伸出手、将那些不甚明显的褶皱加重几分。
慢吞吞垂下视线, 孤爪研磨将注意放回到已来到他面前的猫又场狩身上。
“……我要出去了。”
猫又场狩维持沉静面庞, 决定不与此刻的布丁头计较。
孤爪研磨：“要去哪里。”
好烦一布丁头。
“……海钓。”猫又场狩言简意赅。
他能感受到孤爪研磨的视线轻轻划过他的脸庞, 但此刻猫又场狩整个人闷闷的、根本不想理他。
“一起去。”布丁头慢吞吞开口。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不可以吗？”
——可以。
当然可以。
就算说不可以，布丁头也绝对会跟过来的。
心里憋着一口气的猫又场狩愤愤在海钓点的小马扎上坐下, 旁边是在那儿同样悠哉悠哉钓鱼的黑尾铁朗。
余光一瞥、就瞥到熟悉人影的鸡冠头拉下墨镜，挑了下眉慢悠悠开口，“哎呀…你们这是防晒膏涂好了，终于舍得出来了？”
猫又场狩有被哽到。
但面对鸡冠头，他还是尽量保持着些许尊敬前辈的人设，只默默应了声就不再开口。
更直接的布丁头则是旁若无人般在旁侧捞了个小马扎也随之坐下。
他整个人恹恹的、似是被太阳一晒就融化的猫咪般，整个人都充斥着无气力的懒散气息，似乎打个哈欠就能直接睡着了。
单手支在腿上，手掌托着脸，孤爪研磨就这么看着旁侧的黑发少年忘钓竿上套鱼饵。
鱼饵是海边旅馆提供的，当然、也有新鲜的虫类生物，据黑尾铁朗说，是灰羽列夫兴冲冲挖来的，原话是‘黑尾前辈！这些虫子给你钓鱼用、都是最新出土的！！’
面对鸡冠头的安利，猫又场狩敬谢不敏。
只坐在那捏着鱼饵搓成小球挂在钩子上，然后扬起鱼线扔到海底，开始坐在小马扎上盯着看海面的浮标。
红白相间的浮标静静飘在海面上，咸湿潮热的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咸腥的水汽。
猫又场狩情不自禁眯起眼。
身旁、黑尾铁朗正和孤爪研磨有一搭没一搭说些什么，虽然多以黑尾铁朗在说、孤爪研磨偶尔吱声为主，他刚刚没怎么听，此刻却有些好奇。
留意到猫又场狩望过来，两人不约而同转移了话题。
猫又场狩：“？”
难道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吗？
过了会儿，黑尾铁朗挂着笑容开口：“听安排，晚上好像有场篝火晚会，要去参加试试吗，场狩？”
识人不清的猫又场狩疑惑重复，“篝火晚会？”
黑尾铁朗颔首，他也懒散地托着下颌、墨镜顶在头上，眯起眼笑道，“听山田说是这边的特色，当地夏日祭的前两天都会安排起篝火，据说会很热闹啊。”
猫又场狩没什么感觉，他向来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视线一动、习惯性地去看向不吭声的孤爪研磨。
虽然他的确是没什么兴趣，但是如果布丁头想去的话，他也不是不能……
猫又场狩停住。
很好、布丁头几乎快被太阳晒化了。
留意到黑发少年望来的视线，融化的布丁头慢吞吞抬起眼，“……要去吗？”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个问号。
不是、这个问题不是来问他的吗，怎么又扔回来了。
“去……就去吧。”
黑发少年不太确定。
……
如果能回到十分钟前，猫又场狩一定会阻止自己说出这句话。
这是猫又场狩今天做的第二个后悔的选择。
第一个是答应孤爪研磨一起涂防晒膏。
第二个，就是答应说要来参加这个所谓的篝火晚会。
他以为，黑尾铁朗口中的参加……就是那种在外围大家看篝火一样直接看就行，但是现在告诉他所谓的‘参加’是要加入篝火仪式的庆祝活动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哎呀~既来之则安之~”
海边旅馆的老板、也就是山田前辈的家人，操着一口地方特色的口音拍了拍坐着的猫又场狩的肩膀，
“我们这个篝火活动可是很受年轻人欢迎的哦~”
猫又场狩：“……”
他默默看向旁侧抱臂看热闹的黑尾铁朗与孤爪研磨，沉默地与手机黑黝黝的镜头对上视线。
孤爪研磨正拿着手机似是在回消息，但镜头却一转不转总是对着他。
……或许布丁头可以做得更明显。
暂时分不出心神与他计较、猫又场狩此刻更关注另一边。
艰难维持着礼貌，他发问道，“那、一起来的黑尾前辈和研磨不是也答应……”
“哈哈、我理解你们年轻人想和朋友一起参与进来的意思，不过名额有限，还是先到先得啦~”
猫又场狩：“……”
难道这就是布丁头和鸡冠头一致让他先去说要参加的原因吗。
被套路了。
又双叒叕被套路了。
深吸一口气，猫又场狩组织措辞，“那个、现在说要退……”
“场狩——！”
远远传来的一道男声迅速杀来，从抱臂背靠墙壁的黑尾铁朗身后挤出一个灰色脑袋，
“我都听山田前辈说了、你居然自己主动要参与篝火活动，我会期待的！！”
猫又场狩：“……”
而后，在他身后接二连三挤出几个脑袋，“没错、我们也会期待的！！”
不、那个……还是最好不要对他抱有什么期待比较好。
眼见着退出是退不掉了，猫又场狩转换心态。
正如‘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这个什么当地特色的篝火活动也许会很有趣之类……的呢？
三分钟后，
“场狩小子，这是你的衣服！”
“快穿上试试吧？！差不多按照你的体型选的哈哈哈哈……”
忽略旅馆老板堪称魔性的笑容，猫又场狩望着被递送到他面前的衣服、陷入良久沉默。
“那个、是拿错了……吗？”他不太自信地询问道。
“没看错的话、这件应该是女……”
“——就是这件、我确认过了。”
旅馆的老板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黑发少年的肩膀，“篝火祭上出场的角色剩下不多，而最适合你身形的角色就是大姬。”
大姬。
没记错的话……让他去扮演女性角色、难道是反串吗？
猫又场狩久久不能言。
其他来凑热闹的人已经被轰出去了，室内的无关人士一时只剩下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还在起哄，“噢噢，居然是大姬啊！”
猫又场狩并不清楚这个典故，不解地朝他看去。
鸡冠头解释道，“山田刚刚告诉大家，这边的地方特色是在篝火祭典上由新人扮演神社祈福，而场狩你被分配到的角色就是被赐福的对象。”
他还悠悠哉哉的感慨了句，“嘛、真是幸运啊。”
猫又场狩：“……”
这幸运给你你要不要。
即使内心再如何吐槽，但明面上猫又场狩还是表现得稳稳当当。
无论是换上衣服、端坐在那儿被上妆，还是协调着为了更加符合、并进入角色带上假发。
总之，等一番折腾结束，西边的天空已逐渐暗淡。
夜幕低垂，笼罩在海平面之上，海浪拍打着岩石、荡出层层白沫。
海水退潮，留下了不少贝壳等海类，往常会有人赶潮，但这几日、人们的视线重点全都放在夏日祭来临前的这几场篝火晚会上。
尤其是今日、以著名剧目神社祈福为由，祈祷一秋收成与好运，海边旅馆的人络绎不绝、将整个篝火舞台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音驹部员们来的很早，除了猫又场狩，还有其他几个人也报名并成功选上了篝火剧目的表演。
一力抢占了前排，灰羽列夫向后招呼着排球部的人。
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过去的时候，篝火剧目的表演也正好就拉开帷幕。
“听山田说，每年的大姬基本上都是反串，嘛…也算是约定俗成了。”
鸡冠头抱臂望向篝火，有一搭没一搭道。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双手插兜，长身直立、只静静站在那儿向中央篝火投以视线。
先出场的是一些并不认识的面孔，嘴里唱着词，看模样应该像是旅馆本地人。
其次入场的便是肉眼可见的、犹带着生涩与兴奋的面孔。
比起正规的祈福表演，这更像是一场大型的舞台剧、并不正宗，临时发挥占居多。
如旅馆老板所说，年轻人十分喜欢，参与者们只需要铭记各自的部分，然后拼凑在一起、剩余的就自由发挥。
互相的交融产生化学反应，造成一幕幕啼笑皆非的场景。
旁边人一直在笑，围观人群们热热闹闹的。
而当唱幕人开始报幕时，周遭还在笑的人将顺着指引将视线转移到中心。
一点柔顺的黑发垂下，随风轻轻摇曳。
不约而同的、音驹众人睁大了眼。
……他们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但此刻却有些不可置信。
灰羽列夫掐着身边的人，拼命地揉着眼睛，“那、那个…我没看错吧…”
被他掐着的人也如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涨红了脸一句话不得出。
黑尾铁朗视线扫过身侧，不轻不重地吹了声口哨。
而此刻，孤爪研磨只是轻轻抬起眼，将视线放在了被指引出场的人身上。
［大姬］
在场众人视线皆不能从他身上移走。
篝火火光暖融、火舌的影子印在他的莹润如玉般的面颊上，更添得几分暖色。
繁杂纷富的十二单似是做了简化，但视觉效果上还是一层又一层地附着身躯之上，及腰的黑色长发齐整平切，颊侧切口也同样平整。
宛如两轮黑月般的眼瞳缓缓抬起，在极稠缡艳的十二单下，属于他的那抹黑存在感依旧鲜明。
他也在唱辞，声音清脆，如流珠溅玉盘。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众人才将将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反串剧目。
后知后觉的、一股莫名的遗憾与惆怅攀升。
而此刻，猫又场狩十分绝望。
虽然十二单简化了，但是沉沉压在身上很重。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是靠近篝火旁边很热。
更别提还有及腰长发与剧目道具，他此刻不仅要勉强维持着风度、更要忍受来自周遭无数视线的投射注目。
猫又场狩在心底把自己当做一个冷酷无情的视线靶子。
唱完词，做完最后的拜谢就能结束了，忍住。
心心念念着结束的最终幕，在结束了自己的部分后，终于，猫又场狩获得了自由。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他迅速远离篝火撤回到一开始的准备室。
猫又场狩努力卸着身上的东西，没在意身后的门。
排球部的其他人也正在此时过来探望下场的他们。
一开门，一声“打扰了——”传来。
正在和同样被选上表演剧目的排球部的人说话，猫又场狩闻声微侧过头看向门口。
他身上的简化版十二单才脱到一半，属于半脱不脱的状态，柔顺垂竖的长发蜿蜒、落在脊背上与雪白里衣色差对比鲜明。
“碰——！”的一声，门倏然关紧。
猫又场狩：“？”
发生什么了。
一门之隔，山本猛虎不断低着头忏悔，
“我的错对不起我竟然不小心偷看到女孩子换衣服了请原谅我阿门……”
黑尾铁朗：“……”
孤爪研磨：“……”
“咔哒”一声轻响，门栓被拨动的声音。
门把向下旋了个弧度，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内里的人疑惑瞥了他们一眼，看了看门、又看了看人，最终迟疑开口，
“前辈…你们难道在做什么开门的暗号吗？”
听清声音，原地忏悔的山本猛虎，心“咔嚓”一下碎了。
来开门的猫又场狩见状更觉奇怪。
“……先进去吧。”
孤爪研磨慢吞吞开口，挡住了猫又场狩去看山本猛虎的视线，抬起眼不轻不重道，
“要帮忙吗？”
“啊、暂时应该不用……”猫又场狩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其他同样在换衣服的人也挨个打了声招呼。
繁复的十二单终于被脱完，猫又场狩正在努力尝试如何去卸下假发。
孤爪研磨就站在他身后，垂着眼静静看着黑发少年的背影。
脱去十二单后，猫又场狩身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
比起常服更加倾向于寝衣，雪白的领口叠加、将脖颈那一块束缚得严严实实，即使视线移转，也依旧看不见分毫。
垂下的长发泼墨般洒在雪白里衣之上，假发选用了质感很好的那一类，熨贴着头皮、恍如自然生长般，触碰到身体的部分就一路蜿蜒着垂下来，丝丝缕缕、切口十分齐整。
而脸侧的姬切同样如此，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薄而软的唇瓣微抿，也许是因为上了妆，唇瓣泛着点殷红。
眼睫低垂着、猫又场狩没有去在意孤爪研磨落在他背后的视线，他还在与假发争斗着。
明明戴起来的时候很轻松……但为什么取下来就这么麻烦。
猫又场狩难以理解。
终于，他放弃了、并选择求助。
视线环视了一遭，排球部的人都聚在其他地方，留在他身后的只有一个孤爪研磨。
蹭了蹭脸颊，黑发少年似是有些犹豫，但很快叹了口气。
……虽然布丁头现下可信度存疑，但是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研磨……”
“嗯。”
猫又场狩才刚开口，早就等在那儿的孤爪研磨不轻不重应了声。
“假发、能帮我取一下吗？”黑发少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放轻声音低低道，
“因为看不见所以就有点难……那个。”
孤爪研磨没有说什么，只是慢吞吞地上前一步。
猫又场狩能感受到一点温热的触感轻轻压在自己的头上，指腹按揉着轻微施力，一点小心的拉扯传来。
孤爪研磨在解开夹子和纠缠在一起的发丝，他做的很细心，纤长柔软的手指从紧贴发根的发丝之间穿入，极富有耐心地拆着。
猫又场狩坐在那儿，只感觉自己仿佛被做了一个头皮按摩。
不得不说布丁头的手艺好像还不错，勉强打个九十分之类……
猫又场狩思绪越飘越远，最后一个夹子被摘下，头皮压力骤减，整个人异常轻松。
他终于可以缓口气。
接下来只需要换好衣服就能——
“场狩，”孤爪研磨的声音静静从身后传来，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黑发少年疑惑，微侧首看去。
“以后……也留长发吧。”
闻言，猫又场狩微微挑了下眉，就见面前之人抬起眼，一眨不眨朝他望来。
“像今天这样，”
嗓音微沙、夹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竖立眼瞳中静静映出黑发少年的身影，他慢慢补足道，
“……很好看。”
第一百章
留长头发？
猫又场狩闻言, 轻缓地眨了眨眼。
虽然留长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打理起来总会比起现在不方便许多。
但是孤爪研磨为什么突然就……
下一秒，那句确确凿凿的‘很好看’就直接蹦到他脸上。
猫又场狩直接顿住。
他迟疑地看了眼面前表情浅淡但莫名就觉得十分认真的孤爪研磨，又看了看他手中被取下的假发。
缓缓地、猫又场狩心底生出点猜疑。
……难道、布丁头是喜欢这一款的吗？
这么一想, 之前在猫又老宅的时候也是, 对以前留着妹妹头的照片盯着看了很久。
既然喜欢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处于有些麻烦的程度，但是忍受一下也是能过去的。
毫不自知的、猫又场狩就开始在心底按照孤爪研磨话开始思考日后留长头发可能会遇到的不方便之处。
“如果研磨很想的话……嗯、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
黑发少年咬字轻轻，声音也低低的。
孤爪研磨像猫一般慢慢眯起眼, 一点一点伸出爪子试探着猎物的底线, “那、场狩是答应我了吗。”
猫又场狩抿了下唇, 虽然心底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被恋人说‘喜欢’、‘好看’的话，怎么想都会依照着对方的心意来的吧。
“嗯、嗯。”
猫又场狩慢吞吞应了声, “毕竟……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我会期待的。”
轻轻微沙的男声盘桓耳侧, 猫又场狩不太适应地摸了下耳朵, 强装镇定地掉转过头去示意自己要换衣服了。
海边旅行结束后回去就稍微留长一点头发吧。
偶尔哄一下布丁头应该也不算什么……
……
在海边旅馆的第一天以晚上的篝火晚会结尾，大家都倍感满足。
当然、除了个别似乎受到不轻打击的人。
次日, 大家商量了下决定一大早起床去赶海。
“这里海鲜贝类丰富嘞~一大早去肯定能满载而归~”
热心的旅馆老板操着一口地方方言支援了他们许多会用到的工具, 并指出最佳区域。
昨天没有下水、今天看样子是一定要下水的了。
混在音驹的队伍里, 猫又场狩时刻注意着跟在身侧的孤爪研磨。
走在海边, 海浪潮涌着泛起一波又一波的白沫，气势汹汹而来、扑在小腿上打得人一个激灵。
已经有几道人影摁捺不住激动、直直扑入水中。
猫又场狩眺望了下, 这里的确是赶海的最佳区域, 除了被旅馆老板指引来的他们、还三三两两扎堆了一早就过来的人。
不远处有救生员扛着泳圈在蹲守。
见状, 猫又场狩总算放心了些。
“——场狩！下来玩啦！！”
海浪破开一个弧度，一个灰色的脑袋从水面钻出, 他抹了把脸摘下脸上的泳镜，朝着他大声道。
是灰羽列夫。
稍许、从他身后也蹿出几道身影，一年级的几个扎堆喊他。
猫又场狩推拒了，并示意自己捡贝壳就好。
一个猛子扎下去，几个人又潜入水底。
猫又场狩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咸腥的海风吹动着他的发梢，拨动着脸侧的深黑发丝。
“……不过去玩吗？”
耳侧，轻轻浅浅的低低男声响起。
猫又场狩笑了下，“不用了。”
慢吞吞捡起地上的贝壳站起身的孤爪研磨微侧头，“……为什么？”
“场狩是会游泳的吧。”
猫又场狩闻言转过脸，“比起那样、我还是更想和研磨在一起。”
他微微弯起眼，“而且已经答应了，会自始至终都在研磨身边的。”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看表情、也猜不透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猫又场狩转过头、盯上被海浪冲上岸的贝壳，小小的几个零星散落在沙子里，他正要弯腰去拾起几个，旁边的人突然开口。
“……一起去吧。”
猫又场狩歪头，“研磨不是对游泳有些棘手吗？”
“嗯。”
布丁头慢吞吞望着他，“但是…没关系。”
“有场狩老师在……”
他话没说话，就被面前提前预料到什么般立即采取行动的猫又场狩捂住嘴。
猫又场狩一时被他的话冲击得有些无地自容。
场、场狩老师什么的……短讯上发送也就算了，直接叫出口也太微妙了。
隔着手掌、黑发少年耳尖红红。
但在恋人面前仍强装成一副镇定自若模样，咳了声道，“知、知道了。”
“既然是研磨的请求的话，那就先…先那么做吧。”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应了声，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微用了些力气捂在他脸上的手心上。
轻轻地、猫又场狩眼睫一颤，他平复情绪、环视四周，
“那……我们去水浅一点的地方。”
孤爪研磨：“好。”
视线微动瞥过黑发少年垂在身侧的手臂，慢吞吞地、布丁头将自己的手指挤入其中。
反向握住指尖、手指微微岔开就严丝合缝地卡入指根。
面对黑发少年惊疑不定望过来的圆圆眼瞳，布丁头只平静问道，“……不牵手吗？”
猫又场狩被他的直球哽住，只得闷闷道，
“牵、是牵的。”
就算现在不牵，待会下水后还是要牵的，就是、布丁头怎么看上去比他这个教人的还要沉稳。
让人莫名感觉……似乎不像是他来教布丁头游泳、反而是反过来…由布丁头带他游泳的样子。
猫又场狩打消心底的奇怪想法，选择了个水稍微浅一点的地方。
他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今天穿了十分保守的全身泳衣，在岸上脱掉外面用来防晒的衬衫，大概拉伸了下身体。
确认不会因为抽筋什么之类的产生突发状况，猫又场狩先一步下水。
走到海水水面到达腰部的区域，他转过身示意孤爪研磨可以过来了。
在转身前、猫又场狩已经做好孤爪研磨可能会怕水、或抗拒下水的反应，毕竟不会游泳的人对水的畏惧与抵制是天生的。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一点一点安抚好布丁头然后慢慢牵着他走一会儿直到完全适应……
这么想着的猫又场狩慢慢转过头、回头一看，孤爪研磨跟个背后灵一样直杵杵地跟在他身后。
猫又场狩：“？”
嗯？
原来不怕的吗？
“……怎么了。”
似是看出黑发少年的迟疑不解，孤爪研磨语气平静。
猫又场狩：“不、没什么……应该。”
脑回路转了下，猫又场狩努力解释此刻情况。
布丁头不怕水当然很好、某种程度上大大降低了危险性。
但是、这种微妙的挫败感究竟从何而来…
“我来牵着研磨。”猫又场狩抿了下唇，还是道了句，“如果害怕的话、研磨可以攥紧我的手。”
孤爪研磨慢吞吞应了声，而后一点一点潜下水去。
海浪一点一点涌过来、拍起浪花，猫又场狩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掌，一点力道都不敢松。
什么手牵着手带领着在水中漫步、什么水底气泡漂浮着划过脸侧、什么水底之下的深情款款对视……
完全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发顶与从手中传来的细微拉力，根本什么都没有啊。
猫又场狩无奈，叹了口气还是认真投入进去。
他慢慢向后倒退行走，手里牵着沉在水下的孤爪研磨，小心地让他飘起。
知道自己在水面上说话的声音很难传入水下，猫又场狩紧紧握着那两只手心、传递着他一直在的信号。
就这么拉着走了一段距离、猫又场狩逐渐意识到点不对劲。
难道布丁头不需要换气的吗？
这么久都没有仰起头浮出水面…
猫又场狩有些紧张，来不及多想，直接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黑发被海水打湿、本该黏附在脸颊，但身处水中、发丝随着海水漂浮，他眯起眼、努力在一片升腾起的障碍气泡中寻找着久久无声之人的面庞。
相握的手掌于此时倏然用力握紧，猫又场狩顿了下，迅速意识到这是孤爪研磨给他的信号。
余光瞥到一抹流动的金，来不及多想、黑发少年稍微拉近手臂，整个人如一尾灵活的人鱼朝他靠近。
距离被迅速拉近，猫又场狩眯着眼大概看清孤爪研磨此刻状态，手臂微环绕后、他就想这么搂着人浮上水面。
但是手掌另一侧传来强劲的拉力，猫又场狩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流动的金凑近，在水下、细散发丝浮动，如海藻般漂浮在脸侧，昳丽五官异常清晰、直直映入眼中。
一点细微的气泡从口中溢出，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在水下、稍微一张口就是海水灌入。
猫又场狩眯起眼、到底是担心在心底占了上风，他不再抵制那股拉着他的力道，顺从着潜浮过去。
隔着微凉的海水、苦涩咸腥。
孤爪研磨不着痕迹收紧手指扣紧的力道，氧气几乎耗尽多半，望着朝他而来的黑发少年，他慢慢凑过去。
顺应本能渴求氧气，垂着眼的孤爪研磨贴上了主动过来渡氧气的黑发少年的唇。
流金与沉黑的发丝糅杂、交织缠绵，被海水晕散，漂浮在颊侧耳畔。
猫又场狩缓缓将自己口中的氧气渡给孤爪研磨，被海水一压、薄软的唇瓣紧贴着、海水的温度是凉的，但是从心底向上、似是点燃一簇火焰般，滚烫热意蔓延。
气息交织蔓延，猫又场狩手掌微微施力、做了个上浮的指示。
他口中的气息在渡给孤爪研磨后也需要立即上浮补充呼吸，拽着人、他就要分开潜出海面。
在静谧得几乎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海底、孤爪研磨被拽着手但没动，望着潜出海面重又得到呼吸的黑发少年。
他拨开水、似一尾灵巧的鱼，完全不是先前与猫又场狩发送短讯上所说的那般对游泳十分棘手的状态。
猫又场狩猛地扎出水面、深深吸了口气，撩起落在额前的湿发、第一时间就去看孤爪研磨状态。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在身侧找到孤爪研磨的身影。
等等、难道……
还没来得及多思、水下兀然传来一股猝不及防的拉扯力，猫又场狩来不及反应。
他整个人本来就是快速上来换气、根本没站稳。
现在重心一失、黑发少年立即被拽着重又落进水中。
落水的瞬间条件反射屏住呼吸，耳朵里“咕噜噜”进了水、等声响渐去，猫又场狩睁开眼去寻找将他重又拽入水中的罪魁祸首。
一点阴影投下，从手腕处传来的细微拉扯力明显。
视线微动，隔着波动的海水，将他拉扯而下的人游近、如猫咪般一点一点耐心拨动着猎物。
被叼住唇瓣，猫又场狩总算明白这是又一个来自孤爪研磨的套路。
……可恶的布丁头。
黑发少年微微眯起眼，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叼住唇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个安抚般的轻轻舔咬。
……算了。
只是亲一下而已。
猫又场狩再度说服自己。
而后，慢吞吞地、他们在水下交换了一个漫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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