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唔——!”

    浮出水面, 猫又场狩总算能呼出口气。

    将额前潮湿的黑发捋至脑后,微侧脸,旁边是同样从水底潜浮上来的孤爪研磨。

    似是被又咸又涩的海水腥到, 孤爪研磨眉间微微皱紧, 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没什么气势。

    同样被水打湿的发丝一绺一绺地贴在他的脸上,表情寡淡伸出手, 孤爪研磨将潮湿的发丝捋至脑后,他慢吞吞移过脸对去看猫又场狩。

    黑发少年唇瓣微肿、湿红柔软, 整个人潮漉漉的、才从水里捞出来, 黏在脸侧的深黑发丝不断向下滚落水珠。

    猫又场狩拒绝与他对视。

    “……骗子。”

    是黑发少年的声音。

    低低的也闷闷的, 带着点不可忽略的埋怨情绪。

    孤爪研磨:“……抱歉。”

    ——完全没有任何感到抱歉的意思啊?!

    布丁头的千层套路根本就避不开, 猫又场狩深吸一口气,努力劝导自己。

    不能和布丁头计较, 计较到最后要来哄的还是他。

    可恶、现在完全被他捏得死死的。

    猫又场狩深感棘手, 瞥着身侧的孤爪研磨有些无可奈何。

    “……不游了, 我要回去了。”

    猫又场狩利落放话转身淌水。

    还没走几步,身后自动跟上另一人。

    这次他已经不会去时不时回头担心孤爪研磨是否能在海中正常行走。

    毕竟某个信誓旦旦说自己对水棘手, 需要有人陪在身边的家伙实际游起来比他还娴熟。

    ——完全就是扮猪吃老虎啊!

    孤爪研磨尝试发问, “……生气了吗?”

    黑发少年不吭声。

    “生气了啊。”

    没有得到回答, 布丁头似在自言自语。

    猫又场狩闷闷咬紧后牙。

    ——他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不就是被骗了吗、不就是再一次被骗了吗。

    又不是第一次被布丁头忽悠了……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他完全就是个笨蛋。

    黑发少年泄愤般重重地踩着沙子, 在被海水铺平的沙滩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足印。

    跟在他身后,孤爪研磨宛如一只猫咪一般轻轻踩着他的足印覆盖上去。

    漫长的海岸线上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足迹。

    猫又场狩一回头, 就看见布丁头的奇怪举动。

    垂着眼的人站在他的身后, 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行走。

    他停下来, 也跟着一起停下来,抬起眼望过来, 面上十分平静的模样。

    猫又场狩突然就拿他有点无可奈何。

    ——完全是个笨蛋啊。

    猫又场狩:“下次,不可以再那样了。”

    孤爪研磨:“嗯。”

    认错态度良好,就是始终不改。

    猫又场狩已经对布丁头的本性有了深刻认知。

    他不想就这么轻易一笔带过,一双又圆又亮的漆黑眼瞳直直望着面前的人,

    “我是认真的,研磨。”

    孤爪研磨抬起眼,面前的黑发少年面上没有表情,

    “无论研磨想做什么,我都会愿意。”

    “……但是,唯独只有这个,不可以拿来开玩笑。”

    握紧的手掌在水下传来一点拉扯力,在海面上、他望不见一点属于孤爪研磨的影子。

    沉下去的人仿佛溺水般无半点声响,只有牵着的手掌攥的紧紧。

    但在那一刻、被海水一灌也显得冰凉,猫又场狩不知是自己的心凉还是海水发凉,亦或是身体还是什么其他地方。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是真的心慌。

    心脏“咚咚”直跳,只得勉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陷入慌乱。

    那点冷寂的心悸依旧盘桓在脑海挥之不去,虽然现在孤爪研磨安然无恙地站在他的身后,但猫又场狩的脑中仍是刚刚毫无应答的场景。

    ……差一点,他就真的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措手不及的突发状况。

    黑发少年情绪低落,似是在压抑良久过后终于愿意放开那么一个小口让别人得以窥之。

    如水墨画般的眉眼向来是沉静稳定的,此刻却裹上了层雾意,并不像常日里被撩拨兴奋时蓄积的水汽,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

    眉目低沉、唇瓣泛着点白,被无自觉咬紧,肉眼可见地他在后惧,更在担忧。

    ‘如果孤爪研磨真的不善水性’、‘如果那时他没有握紧水下之人的手’、‘如果突然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这些可能发生的境况,冲刷着猫又场狩的大脑。

    立在面前的黑发少年没有再多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

    比起他的语言中的匮乏,他的视线传达了更多的情感。

    ‘我会害怕。’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

    “……抱歉。”

    孤爪研磨低低开口,声音沙哑。

    “让你担心了,场狩。”

    来自孤爪研磨的第二个道歉。

    猫又场狩没有说话,代替他话语的是一个走上前的拥抱。

    一点点收紧手臂的力道,他将头埋在另一人的肩侧,深黑发丝与金色发丝纠缠,不分彼此。

    猫又场狩很少如此主动地发起接触。

    他们之间的拥抱也屈指可数、大多都是由孤爪研磨套路或主动达成的。

    但现在、这是一个来黑发少年的主观性拥抱。

    无声无息、却又什么都包含在内。

    怀中的身体似在细密颤抖,在水里时还未感受到,现在、迟来的后怕捉住了他。

    “笨蛋。”黑发少年声音低低。

    孤爪研磨微垂眼,视线落在怀中潮湿的深黑发顶上。

    慢吞吞的、他收紧手臂。

    “……不会再有下次了。”

    怀中盘成一团的黑猫球闷闷道,

    “那研磨要发誓。”

    孤爪前辈:“我发誓。”

    黑猫球不依不饶,“不可以再吓我,也不可以再骗我。”

    孤爪研磨:“好。”

    安抚性地亲了亲怀中黑猫球的眼睛,罪魁祸首布丁头总算勉强得到了暂时性豁免。

    蹭了蹭脸,猫又场狩这才蔫蔫耷耷退出拥抱。

    “要牵手吗?”

    猫又场狩:“…牵。”

    他们勉强和好,上了岸,一前一后牵着手回到海边旅馆。

    刚洗完澡,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回来了。

    不少人收获斐然,拎着的桶里捡满了各类海鲜贝类,灰羽列夫手里还拿着两只海星。

    将这些海鲜食材交给旅馆的老板,众人中午得到了一顿丰盛加餐。

    吃完饭、山田就来带着大家去往旅馆后室。

    “——果然夏日祭来临前最期待了啊!”

    “真是辛苦了啊山田,一直要照顾我们。”

    “哈哈……没有没有,你们愿意过来玩我就很开心了!”

    猫又场狩跟孤爪研磨落在最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牵着尾指慢慢走着。

    前面的音驹众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闹哄哄地在讨论着明天的夏日祭的事情。

    据山田前辈说,当地的夏日祭庆典向来举办得很热闹,在前几日的篝火晚会后,夏日祭庆典上更是会举办超级宏盛的烟花大会。

    而周遭摊贩如云,活动丰盛,也正是这段时间客流量最高的几日。

    人们会顺应当地习俗,穿着各式各样的浴衣出来享受庆典氛围。

    他们现在就是去试浴衣的。

    山田拉开旅馆后室的拉门,转过身来向他们介绍道,

    “这里就是用来存放各式浴衣的地方,有专门的婆婆在看管,大家可以挨个挨个地进去。”

    “哇哦……看起来真有氛围啊。”

    有人感慨了声,无他,整个后室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走进内里时却别有一番洞天。

    各式各样的布料堆砌在架子上,层层叠叠、几乎有天花板高,而一排排一列列悬挂着的浴衣密密麻麻、齐整分布,乍一眼看上去极具冲击力。

    山田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因为从以前起每年都会大办庆典,久而久之,为了适应顾客的需求,这里的种类也在不断增加。”

    “大家有喜欢的都可以去试——!”

    “唔哦!!”

    光是让猫又场狩来看,花纹色彩就不下于百千种,看得他眼花缭乱,难以辨别。

    而其他人虽然都很兴奋,但也保持着礼貌没有贸然地冲上去动手动脚。

    山田口中的专门的婆婆走出来,福了福身。

    众人连忙手忙脚乱回礼。

    按照进入的顺序,婆婆挨个叫他们进去,帮他们挑完了想要的浴衣,并且在更衣室试完了尺寸后包装好递给他们。

    很快就轮到了站在那儿的猫又场狩和孤爪研磨。

    看到后面还剩最后两个人,婆婆开口让他们一起进去。

    进入内室,与外面不同,这里整理放置的布料和成品浴衣看上去更为精简,材质也更加优良。

    “有遇见喜欢的类型吗?”

    整理这些的婆婆操着一口地方方言耐心问道。

    猫又场狩迟疑,摇了摇头。

    种类实在太多、看着他有些眼花缭乱。

    “那这边的孩子呢,有遇见喜欢的类型吗?”

    孤爪前辈瞥了眼身侧还在思考的猫又场狩,跟着他摇了摇头。

    “哎呀、哎呀……”

    婆婆念了两声,然后示意猫又场狩和孤爪研磨走近,大概地测了下两人的体型。

    她颤颤巍巍地走到后面,取出了两套叠好的浴衣。

    “不介意的话,就请试一下吧。”

    分到猫又场狩手上的是一套黑底金鱼纹,白色的金鱼纹印刻其上,活灵活现、对比鲜明。

    而分到孤爪研磨手上的是一套红底七宝纹,金色的七宝纹路等分重叠、规律齐整。

    “更衣室就在里面,你们可以一起进去。”

    婆婆说完话后就先出去了,室内一时就剩下了猫又场狩和孤爪研磨。

    捧着那套黑底金鱼纹浴衣,视线投向孤爪研磨身上。

    他其实还是挺好奇穿上这套浴衣的布丁头的模样。

    红底金色七宝纹……怎么看好像都很适合。

    蹭了蹭脸颊,猫又场狩尝试开口,“研磨要先去试吗?”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抬起眼,就见黑发少年轻咳了声、努力装作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模样,但出口的话语已经将他卖得一干二净。

    “如果研磨先的话……说不定我可以稍微帮忙之类、嗯。”

    ——他才不是因为太好奇布丁头穿上浴衣的模样才那个、说要帮忙的……完全只是提出友善的建议而已。

    “……嗯。”

    孤爪研磨轻轻应了声。

    更衣室对于一个人来说并不狭小,但此刻挤进了两个人就稍稍显得有些逼仄。

    一般正式穿上浴衣时内里是什么都不用穿的。

    但是现在只是稍微试一下、所以并不需要做到那种程度。

    夏天穿的衣服本来就很薄、暂且当做打底。

    猫又场狩站在孤爪研磨身后,帮他套上浴衣,手臂环在腰侧、将细腰带系起。

    处理衣中缝,与另一条宽腰带,定位在腰侧向下一点的位置,三圈左右后稍稍收紧打成五边形结的模样。

    黑发少年动作很认真,做事时是以一种完全沉浸的状态,沉浸稳定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每一处。

    从身后至身前、手臂轻微挪动着,偶尔会蹭过身体、但他毫无所察,仍旧专注。

    直到将宽腰带转到身后、确认差不多后,猫又场狩抬起眼,眼瞳中映入孤爪研磨的身影。

    他呼吸后知后觉慢了一拍。

    孤爪研磨很适合这种深红偏亮的颜色,衬得他整个人如白瓷般细腻。

    浴衣衣领紧紧贴着后颈,包裹得很严实,也就愈发显现出那一块皮肤的白。

    ……几乎是绝对领域。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被猫又场狩压住、只轻触了下空气。

    金色的七宝纹路与垂下的金色发丝相得映彰,孤爪研磨垂着眼,竖立的澄金猫瞳照映出身前黑发少年的面庞。

    ……也就自然没有错过他视线的停驻点。

    轻微动了下,贴得极近的人慢吞吞低下头、将那一截被深红浴衣包裹的脖颈送到眼前。

    他声音低低、出口的话语似是诱惑又似引导,

    “……要摸吗,场狩?”

    第一百零二章

    代替话语的是垂在身侧的手。

    微凉指尖很轻触碰到被深红布料包裹着的那块皮肤,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似是能感受到其下皮肉温热的触感。

    血液在血管中冲刷,细细密密地、靠近颈动脉之处。

    孤爪研磨低着头,视线落在了面前的黑发少年身上。

    他有些紧张, 呼吸不自觉放轻、整个人身体微微紧绷。

    代替谨慎的身体动作的是他的手指、从牢牢包裹住的浴衣领口钻入, 指腹柔软地贴着那一截皮肤,细微的束缚力从浴衣布料传来,将探进的手指压在薄软的皮肤上。

    视线轻轻飘下, 飘在那截脖颈上。

    深红与白的对比更加鲜明,直直冲刷视野。

    ……被蛊惑了。

    猫又场狩咽了口口水。

    定定咬了下后牙, 齿尖压了下, 猫又场狩及时止损。

    忍住心底的欲.念, 他慢慢收回手垂在身侧, 情不自禁摩挲了指腹,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其上。

    柔软也温暖, 似是掌控另一人生命关键处。

    自甘奉上的软肋命脉…加之‘绝对领域’般带着点禁忌味道的触碰。

    猫又场狩努力维持镇定, 不让自己情绪泄露过多。

    他们靠得极近、在这间变得逼仄的更衣室内, 一点清浅浮动的香气萦绕。

    呼吸交织、视线纠缠着挨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能发生些什么。

    “我……我帮研磨脱下来。”

    艰难使大脑清醒、猫又场狩组织语言, 目光蹭过那段被他触摸过的脖颈, 克制着自己收回视线。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应了声。

    只是微微竖立的金色眼瞳远不如外表那般沉静平定, 直直盯着靠近过来的黑发少年。

    与穿上时相反, 脱下浴衣的过程由外到内。

    手臂环着身前之人的腰侧、拆解开背后的宽腰带,近乎呈现整个拥抱的姿势。

    将脱下的浴衣叠好放置在一旁, 猫又场狩刚转首、就见属于自己的那套黑底金鱼纹路的浴衣被早早等在那里的孤爪研磨拿起。

    “……该到我了。”

    猫又场狩:“。”

    好吧、礼尚往来。

    只是帮忙试穿而已……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的。

    猫又场狩默默放松身体, 靠过去。

    一只手、慢吞吞地环在他腰侧, 站在身后、孤爪研磨不轻不重地展开浴衣,交叠着将深黑色的布料紧覆体表。

    稍细的腰带堪堪环绕在腰骨向下一点的位置, 猫又场狩微垂着头自己在系着腰带,发丝受重力影响、更多垂在脸侧,于是那截细白的脖颈正好背对着身后之人。

    深黑的浴衣布料柔滑、覆在细白脖颈后侧,交叠着收紧。

    本就很白,再由这黑一衬,更加显得人色差对比鲜明。

    黑发少年似是有些紧绷、整个人如拉紧的弦,张力扑满,从身后略高一些的视角望去,能望见他微颤的眼睫与抿起的唇瓣。

    他正在与手中的细腰带做争斗、虽然帮人系的时候很轻松,但是轮到自己时就没那么简单。

    当然、或许有氛围加持的缘故,猫又场狩只感觉身后热度滚烫、一点一点攀附上来,似是要将他也染上热度般挥之不去。

    手指在细微颤着、咽了下口水,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强制要使自己稳定下来。

    勉强将气息提起到一半,猝然地、身后的人却动了。

    一点微凉的触感搭上后颈、蹭揉着捏挤,被叼住后颈般、猫又场狩动作一顿。

    热度也靠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喷洒、打在他的后颈皮肤上,将那一块皮肉也染得滚烫。

    猫又场狩很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是蹭着后颈的手指被拿下去,反过来环在腰侧帮他去系腰间的细腰带,手指灵活打结、三两下就把猫又场狩弄了半天的结打好。

    他的话一下子就被堵住。

    一口气松了一半,猫又场狩在心底抨击起了想到微妙地方去的自己。

    细腰带打好,猫又场狩正要回头道谢、顺便示意剩下的交给自己来做就好。

    毕竟孤爪研磨靠在后面看不见宽腰带的方向,很难打起五边形结。

    做出要转首的动作,他身体一顿,慢一拍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被限制了。

    卡在特殊的角度,黑发少年几乎整个人都陷在另一人怀中,而双腿微分、被另一只腿顶入其中,重心微微靠后、呈现一种被拉下但被迫坐在其上的姿势。

    猫又场狩:“。”

    又开始了,是吗。

    他叹了口气,小声道,“研磨,外面的前辈们还在等……”

    孤爪研磨没出声,只是慢慢埋头在他的后颈。

    多次重复下来,猫又场狩已经熟悉了布丁头的脾性。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顺着毛撸。

    一味的抵制与抗拒只会让他更加兴奋……完全是猫咪的性格啊!

    他再度尝试开口,“研……”

    未出口的话语卡在喉间,被一点细碎的呻.吟顶住了。

    慢吞吞张开口、尖锐的齿尖轻轻厮磨着那块柔软皮肉,瞳孔竖立成细细一条,宛如猫科动物般,孤爪研磨加重了桎梏着怀中黑发少年的力气。

    看着怀中之人从一开始刚被咬住后颈时的细微挣扎到逐渐意识到挣扎也没用的无可奈何。

    孤爪研磨慢慢眯起眼,尾巴轻微晃着尖尖、一点一点顺着猫又场狩被迫踮着脚支地的脚尖向上爬去圈起脚踝。

    细白的后颈颤巍巍的、黑发少年被限制着垂着头的姿势,整个人身体紧绷。

    细微的刺痛从敏感处传来、一路冲上大脑,但是很快、尖锐齿尖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潮湿柔软的安抚。

    孤爪研磨垂下眼,看着自己留下的成果,后颈白腻皮肉上一圈细细的齿痕、微微红肿着。

    咬得地方很妙,穿上浴衣时就会被覆盖大半,只留下剩余一点勉强红痕、若不仔细拔开衣领去看,只会认为是蚊虫叮咬的痕迹。

    “……咬得很下面,不会被发现的。”

    眼也不眨、孤爪研磨平静道。

    他最清楚猫又场狩此刻心底的担忧,不急不慌地打出这一击。

    果不其然、黑发少年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带偏。

    不会被发现就好、不会被发现就好。

    ……不对。

    这是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吗?!

    猫又场狩忍了忍,紧紧攥手握拳。

    “腰带在这里,还要帮忙吗?”

    表情泰然的孤爪研磨抽出宽腰带,打断了黑发少年的怒气蓄积。

    猫又场狩从喉间勉强挤出一句‘不需要’。

    孤爪研磨:“……好吧。”

    不知为何、布丁头面上显露出点遗憾。

    猫又场狩死目。

    思维根本衔接不上、被孤爪研磨挑拨着散碎成片,即使想生气也根本找不到机会。

    这种微妙的被.操纵感……

    这边,猫又场狩正在野良猫般[盯——]着的灼灼视线下快速给腰带打结。

    另一边,音驹众人正在外面努力去听婆婆介绍这些浴衣布料以及花纹的由来。

    虽然很尽力地听了、但大部分人已经在堪称漫长的、夹杂着浓重土语口音的讲述中逐渐哈欠连天,就差直接原地睡过去。

    “——他们出来了!”

    终于、有昏昏欲睡的人瞥到两道身影,几乎是惊喜叫出声。

    众人移目望去,就见一起进去的孤爪研磨和猫又场狩一前一后出来。

    微妙地、两人之间氛围又像黏糊糊的又像在生气,难以判断。

    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众人已经习惯如此。

    毕竟是情侣,小矛盾小疙瘩什么的都是促进感情进步的利器,完全可以理解。

    黑尾铁朗环视了下,拍了拍掌心示意道,“既然大家都拿好东西了,那么一起回去吧,目标、海边旅馆,出发——!”

    “好好——”

    ……

    次日下午,吃完饭后,众人就开始去换上前一日试好的浴衣。

    由山田带领、大家一起沿着海岸线走去当地夏日祭的主要活动区域。

    正是暑假,周遭居民区的学生们都放了假,三三两两扎堆着出来,同样身着着庆典氛围浓厚的浴衣等衣物,吵吵闹闹地笑着从音驹队伍旁边走过。

    越往祭典中心去人越多,走到最后几乎都有种人挤人的感觉。

    “不得不说真是热闹啊,虽然早有所预料…但这种程度,说是爆满都不为过……”

    鸡冠头一边和身边的夜久卫辅感慨着,顺便回头一伸手、稳稳拉住差点脱队的灰羽列夫,“大家都看好身边的人,别走散咯。”

    “——知道了!”

    猫又场狩垂在浴衣袖子下的手指正被另一个人牵着,指节弯曲、勾着彼此,隐藏在袖子下、比起明面上的牵手,更加有点隐秘的味道。

    袖子比较宽大、能遮盖住点手上动作,加之人群往来、摩肩接踵,不易被人直接发觉。

    手指微凉,纠缠着牵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猫又场狩装作不在意身侧之人的模样,双眼默默望着前方。

    ……昨天擅自就咬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呢。

    今天最多就只能牵牵手这样。

    被浴衣覆盖的后颈上的齿痕红肿处、偶尔被蹭过虽不是很痛,但是微妙的触感还是让猫又场狩十分在意。

    而且布丁头选下的位置也是……无论怎么对着镜子察看,他都难以看清,就算想自己贴上创口贴都难以做到。

    可恶的布丁头。

    猫又场狩默默在心底再度给孤爪研磨记上一笔。

    “这边有捞金鱼,黑尾前辈!我要去!!”

    被拽住后衣领的灰羽列夫兴冲冲地、双眼朝着不远处的捞金鱼摊位pikapika直放光。

    还有要去套圈投标、以及盯上当地特产的其他人也在商量着要过去。

    差点没攥住人的黑尾露出点无奈的笑容,“嘛、既然这样只能先分开了,总之最后记得在这里集合,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

    “好好、知道了。”

    “那我们先走了~”

    话音刚落,原地刚刚还扎堆整队的一队人瞬间分散、蜂拥离开。

    “真是的、一个个都看不住。”鸡冠头抱怨着,还是十分有前辈风范地带着灰羽列夫去捞金鱼了。

    一个纸网两百円,灰羽列夫相当阔绰地付了两千円,撸起袖子露出点要大战一场的豪气。

    只是过来凑热闹的猫又场狩也被塞了一个纸网。

    “来吧场狩!我们来比比谁捞得更多!”

    已经喊着开始的灰羽列夫立即去瞄准目标了。

    猫又场狩捏着纸网有些茫然。

    转过头,就看见蹲在那、正和水底的金鱼们面面相觑的孤爪研磨。

    深红七宝纹的浴衣的确十分贴合他,只是静静蹲在那儿、流金的发丝微垂,深红与金的色彩将他映衬得更加夺目、气场凌冽。

    乍一眼看上去、还是很能唬人的,毕竟布丁头也算是个池面……

    猫又场狩微微有些出神地想着。

    孤爪研磨垂着眼,视线轻轻落在水面,那里浮上圈圈涟漪、是几条上来换气的金鱼。

    这幅场景落在猫又场狩眼中,无端就幻视成了蹲守在那里、静悄悄准备随时捞鱼的三花布丁猫。

    嗯、这么一想,完全没有任何差异感呢。

    余光微动、孤爪研磨瞥到猫又场狩微微弯起的眼睛与唇角,他慢慢眯起眼,微侧过头来,

    “场狩,”

    黑发少年心情很好地应道,“怎么了,研磨?”

    “这个、一模一样。”

    孤爪研磨表情淡淡、视线落在水面上,一条正呆呆浮上水面似在换气的金鱼。

    黑底白花,鱼尾如蝶翼般、也是黑白相间的。

    其他金鱼都快速换完气就潜游下去了、只剩下它单独一尾浮在水面。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慢吞吞补充道,“看起来,好笨。”

    “和场狩……一模一样。”

    第一百零三章(1W1k5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硬了、拳头硬了。

    猫又场狩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下心底杀意。

    忍住,布丁头就是这样恶趣味的家伙,不能和他计较。

    现在生气只是成功上套, 不能给布丁头可乘之机。

    缓缓呼出气, 猫又场狩冷着脸掠过孤爪研磨,直接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蹲下。

    金鱼池内色彩繁复,花样、种类、色彩繁多的金鱼们在水底潜游, 偶尔会有那么几只时不时潜上来换气。

    刚刚被孤爪研磨指着说“很笨”的黑底白花的是一条熊猫龙睛,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似乎被骂了, 那只熊猫龙睛朝水面吐了口水就飞快潜下去。

    孤爪研磨缓缓眨了下眼。

    ……看上去与身侧的黑发少年更相像了, 气呼呼的。

    还好猫又场狩没有读心术, 不然如果让他在此刻读懂了孤爪研磨内心想法, 想必真的会与那只熊猫龙睛一般变得气呼呼的。

    蹲在那,视线直直定在金鱼池中, 猫又场狩锁定目标。

    一只金红蝶尾、腹部有金色鳞片的土佐金。

    被瞄准时它正慢悠悠潜游着、姿态懒散随意的。

    金红色的尾鳍宽大如飘逸的裙摆, 与旁侧飞快游动的熊猫龙睛一对比, 整条鱼速度都慢了下来。

    猫又场狩直接将它幻视成某烦人布丁头,撩起垂在水面上的浴衣袖子, 视线直直盯着那只转了个方向游得更慢的土佐金开始比划纸网。

    孤爪研磨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他也不捞、就这么蹲在他的身旁, 单手支在膝上托着脸静静看他动作。

    孤爪研磨不出声、猫又场狩完全没有借口反击。

    只得闷不做声埋着头去捞金鱼。

    纸网质感很薄、纸糊的一层一沾水就湿透了, 一只手拿着用来装捞起的金鱼的盒子、一只手拿着纸网,猫又场狩慢慢沉下心。

    孤爪研磨视线微动、无声无息转到黑发少年的面庞之上。

    莹润面庞沉静自然, 侧颊认真异常, 一双漆黑眼瞳眨也不眨直直盯着水下之景。

    瞄准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他当即出击,纸网横切入水面、利落在纸面还未被水浸没之时, 猫又场狩手腕一转一捞。

    因过于专注、点墨般的漆黑眼瞳都条件反射性微微扩缩。

    然而,被他瞄准的那只土佐金却一反刚刚的迟钝懒散、只轻微晃动了下尾鳍,就顺利将自己堪称是无比迅速地推离落下的纸网处。

    猫又场狩:“?”

    反差与戏剧性拉满。

    不信邪的猫又场狩等待着那只土佐金再度恢复成慢腾腾潜游、毫无警惕心的模样时,悄悄摸摸将纸网切入水中、屏气凝神再次向上一捞。

    灵活矫健的金鱼这次甚至用尾鳍不轻不重打了下猫又场狩的纸网边边,而后一举窜出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猫又场狩莫名感觉自己仿佛被这条土佐金嘲讽了。

    跳回水底的土佐金又卸下先前的灵动,恢复成慢吞吞的懒散模样,与不知何时凑过来的熊猫龙睛贴了贴,一起缓缓并游着。

    猫又场狩:“……”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孤爪研磨弯了下唇角,轻声问道,“还要捞吗。”

    猫又场狩:“……捞。”

    捞金鱼摊的老板笑眯眯地递给孤爪研磨一把纸网,蹲守在黑发少年身侧,孤爪研磨就这么看着猫又场狩开始花式与那只土佐金展开斗争。

    这下子、猫又场狩更加确定,这只金鱼……完全就是布丁头的翻版!

    居然会主动设套让人误以为它游不动从而去捞它,结果当网一浸水就一尾鳍甩过去、要么打开纸网,要么直接跳出范围、嘲讽般地跃出水面吐了口水。

    太阴了、太阴了。

    ——他要举报这里有鱼钓鱼执法!

    捞了半天,猫又场狩鱼没捞到一条,纸网坏了不少。

    捏着最后一个纸网,黑发少年整个人都灰暗不少。

    孤爪研磨静静看着他,似乎是终于看够了,蹭近一些、体温暖呼呼地靠过来。

    “……笨蛋。”声音低低沙沙的、是熟悉的来自于孤爪研磨的嘲讽。

    猫又场狩张口欲反驳、但余光瞥到地上一堆破纸网,顿时陷入沉默。

    他闷闷埋着脸,将最后一只纸网就要塞给孤爪研磨。

    “我不捞了,研磨还没有自己捞过,换人……”

    黑发少年的声音一顿。

    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手腕微施力摁着捏住纸网,猫又场狩余光微动。

    蹲立在身侧的人不知何时已然靠近,胸膛几乎贴在他的后背上,微垂下来的发丝偶有几缕蹭过他的脸侧。

    红色浴衣的手臂牵带着他的手臂、慢慢收紧。

    “……是那只吗?”

    孤爪研磨的声音清浅响起,浸入耳中十分清晰。

    “嗯……”

    猫又场狩应了声,看着自己的掌中被挤入另一只手掌,微凉的温度覆盖在掌背。

    而纸网已经潜入水中、一点一点靠近那种慢悠悠游动又在钓人的土佐金。

    与其说是换孤爪研磨去捞,更像是孤爪研磨带着他的手一起捞。

    “…知道了。”

    孤爪研磨眯起眼,攥着怀中之人手指的手掌收紧、整个纸网向上迅而猛地一捞。

    全副心思都在金鱼池中的猫又场狩惊讶睁大眼、却眼见着那只土佐金又要故技重施逃脱捞网。

    下一秒、孤爪研磨的手一动、未卜先知般果断换了个角度稳稳一抬、直接将池中金鱼的逃窜方向堵死,一抬一捞衔接无比流畅。

    离了水的金鱼在纸网上不断挣扎着,垂着眼的孤爪研磨动作迅速、立即倒入猫又场狩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用以盛放金鱼的盒子内。

    整个过程中只扮演了一个工具人角色的猫又场狩迟疑望了望盒子内被捞起的金鱼,又望了望虽然湿透但勉强能算完好无损的纸网。

    等等、这个……

    长长的口哨声适时响起,成功目睹这一幕的黑尾铁朗手臂压后抱着头,望着朝他投来的两道视线、面上挂起点戏谑打趣的笑容,

    “嘛嘛~真是精彩的一幕啊~”

    “哈哈、当我不在——你们继续、继续~”

    “……”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猫又场狩耳尖泛上点红,视线飘忽着强装镇定,而黑尾铁朗也成功被孤爪研磨盯走,过去干扰灰羽列夫了。

    “那、那个……谢谢…研磨。”猫又场狩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低如蚊蝇。

    居然是被布丁头·人捞起了布丁头·鱼什么的……这到底是什么微妙的宿命感啊。

    哽了下,他果断清空脑中奇怪的念头。

    手指捏转了下还能用的纸网,微侧首转向身后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垂下眼,近乎是靠在怀中的黑发少年抬起点头、细白脖颈弧度曲直,他面上乖乖的、认真看过来问道,

    “我要的已经捞到了,研磨……想要哪只呢?”

    “那个。”

    孤爪研磨言简意赅。

    顺着他的指引,猫又场狩望去。

    看清的瞬间,他陷入沉默。

    是那只被说‘很笨’的熊猫龙睛。

    不知为何、它呆呆地定在原地游也不游,旁边的金鱼蹭过它身边也没能带动它。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个问号。

    这只金鱼不会真的很笨吧?

    虽然不解,但是孤爪研磨已经开口了,猫又场狩就将纸网要交给他。

    布丁头摇了摇头,慢吞吞道,“……该轮到场狩捞给我了。”

    猫又场狩哽住。

    明明布丁头都全程目睹了他差劲的捞金鱼技术,居然还对他这么放心……完全没有任何受到鼓舞的意思啊!

    心底是这么吐槽的、但是既然孤爪研磨开口说了,猫又场狩定了定神,认真以对。

    潮湿的纸网切入水中,小心翼翼向着那只呆呆飘在原地的熊猫龙睛蹭去。

    在孤爪研磨的视线注视下,猫又场狩竟莫名有些紧张。

    明明只是捞金鱼而已,但是扯上布丁头就莫名有些压力什么的……

    不轻不重地、他手腕微微施力,一下子、猫又场狩就成功捞到了那只熊猫龙睛。

    嗯?

    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

    这只黑白相间的金鱼果然很笨,直到被捞在网上脱离了水面才开始挣扎,猫又场狩眼疾手快地将它倒入放金鱼的盒子中。

    一下子,原本还在里面闹腾的土佐金也安静了下来。

    望着手里破了个洞的纸网,猫又场狩终于吐出口气。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一只也没有捞着!!老板再给我十个网!!”

    金鱼池的另一边,传来灰羽列夫不甘心的抱怨声。

    抱臂在那看着的鸡冠头满脸无奈,地上是散了一地破了的纸网。

    留意到视线,他抬起头瞥过端着盒子的猫又场狩和旁边的孤爪研磨,摆了摆手示意。

    孤爪研磨看起来不欲在这里多停留,平静开口,“列夫这里有小黑看着,先走吧。”

    猫又场狩点了点头。

    让金鱼摊老板将盒子内的金鱼用水袋装起来,分到猫又场狩手中的就是那只与他缠斗许久的土佐金。

    与布丁头·鱼对视半晌,猫又场狩心情好转些许。

    另一尾熊猫龙睛则是牵在孤爪研磨的手中,他拎着水袋的系绳,另一边的手则松松牵着身侧黑发少年的尾指。

    祭典上人群熙攘、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热闹异常。

    为避开推搡挤压、猫又场狩只好靠着孤爪研磨走,拿着刚刚买来的糖苹果,他咔嚓咔嚓嚼着外面的糖壳,含混不清道,

    “淹磨、唔们去哪勒…”

    “欸、场狩?!你们来得正好——!”

    下一口糖苹果还没咬完,一只手掌猛地从旁边窜出,摁着黑发少年将他转了个方向。

    看清来者,猫又场狩有点疑惑。

    “虎前辈、还有夜久前辈,你们这是……”

    夜久卫辅和孤爪研磨打了个招呼,而后单手插腰有些无奈回答道,“还不是虎他要玩这个射击游戏,说是看中了那个什么特等奖。”

    猫又场狩:“特等奖?”

    夜久卫辅点点头,压下还在挣扎的山本猛虎,“好像是什么特典之类的东西。”

    背景音是被压下去的山本猛虎竭力争辩强调‘那才不是什么普通的特典那可是仅存十份的花子酱超绝R18线条写真’。

    “啊、抱歉,这部分应该不能播。”

    夜久卫辅微笑,将莫西干头压得更深,“总之虎已经重开了七八局、再玩下去他就得破产了。”

    三年级的前辈老妈子般十分操心,“我先看住这家伙,那边应该还剩之前新开一局里的几发、你们要去玩吗?”

    “就算打满估计也中不到那个什么特典……不过还是有其他的奖品之类的,你们可以试试,就当乐子了。”

    猫又场狩歪头,“研磨要去玩吗?”

    孤爪研磨摇了摇头。

    见状、猫又场狩欲要开口婉拒,紧接着、布丁头慢吞吞补充道,“……场狩不去吗?”

    “射击,应该很适合场狩吧。”

    嗯?

    适合他吗。

    猫又场狩蹭了蹭脸颊,还在犹豫。

    “试试吧,也让虎这家伙好死心。”夜久卫辅叹气道。

    见状如此,猫又场狩也就不再拒绝。

    和摊位老板交涉完毕,猫又场狩代替山本猛虎站上射击区。

    是打靶子的木弓,从设计区至靶子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猫又场狩大概瞄了下,打到靶子的中心红点就是十环。

    还剩九次机会,打满也就是九十分。

    虎前辈要的特典则是要十靶百分才能兑换获得。

    难怪夜久前辈会说打满也中不到特典。

    猫又场狩颠了下用来射击的木弓,重量很轻、稳定度不高。

    指腹并捏、扯了下弦,弦也没有上紧,松弛度很大,这种程度下虎前辈打不满也就情有可原了。

    见他穿着浴衣,射击摊位老板指了下旁边桌面,那里有放置可以勒起宽袖、方便行动的系带。

    射击区只站上一人,夜久卫辅就压着山本猛虎和孤爪研磨一起在旁边看着。

    黑发少年正认真给自己扎起系带,手臂绕后交叠着打了个结,他正静静垂着眼、判断不出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放松、场狩,随便打完就行,别在意结果!”

    夜久卫辅十分具有前辈风范,手别在嘴边做喇叭状应援道。

    终于恢复过来的山本猛虎也喊道,“场狩小子、我上一局就算脱靶可也还是打了六十分!你可别最后连六十分都没有啊!”

    夜久卫辅忍无可忍给了他一个暴扣。

    “我说你啊、虎,应援的方式完全错了啊?!”

    “……夜久前辈你下手好重。”

    无奈看着又闹成一团的两人,猫又场狩侧了侧脸,与始终立在那平静望着他的孤爪研磨对上视线。

    黑发少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蹭了下脸颊,犹豫了下,“研磨……有什么想要的吗?”

    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百分百中靶,但是如果布丁头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的话,那他就必须认真起来了。

    孤爪研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勾,细细垂下的两根绳子牵着的水袋就靠在了一起,游动的土佐金隔着两层袋子与呆呆的熊猫龙睛靠在一起。

    他没说话,只是视线不轻不重落在黑发少年莹润面颊上。

    声音轻轻淡淡,“……是场狩的话,我都会要的。”

    黑发少年一愣,旋即眼睛弯了下,面上划过一点笑意,他轻松应了声。

    猫又场狩转过头,似乎去与射击摊的老板说些什么了。

    而这边,孤爪研磨身侧,一点一点生起浓厚淤沉的怨念。

    山本猛虎背后灵般伸出手、搭在孤爪研磨的肩上,“我说你们啊……就算已经交往了,也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嚣张啊…”

    “真是可恶的情侣啊……”

    伴随着碎碎念与贞子般的浓深怨念,射击开始了。

    “场狩的话,应该是八十分左右吧?”不知何时刷新过来的鸡冠头摸着下巴。

    在他身侧,终于心满意足拎着一袋金鱼的灰羽列夫闻言挠了挠头,看向射击区的已经开始搭弓拉弦的黑发少年,

    “那我猜……八十五分?”

    山本猛虎嚷嚷,“喂喂你们也太相信场狩那个小子了吧?!”

    “——铮!”

    “正中红心,十分!”

    射击摊老板迅速记上十分,并大声报出。

    “……”

    夜久卫辅幽幽,“那虎你觉得场狩是多少分?”

    山本猛虎目移,“嗯、那个……八十就八十吧。”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只是仍旧沉默看着射击区重新搭弓拉弦的人影。

    好事的鸡冠头凑过去,“研磨,大家都在猜猫咪君能中多少,你对猫咪君这么熟悉,也来猜猜会有多少吧?”

    孤爪研磨:“……不要。”

    报分声再次传来,“正中红心,十分!总计二十分!”

    黑尾铁朗眯起眼,“哎呀呀、难道是在担心吗,研磨?”

    孤爪研磨慢慢侧过脸,勉强分予了他一缕视线。

    “…不用去猜。”

    “正中红心,十分!总计三十分!”

    黑尾铁朗挑了下眉,自己默默笑了声,“是是、我知道了,果然是研磨的风格呢~”

    “正中红心,十分!总计四十分!!”

    报分声一声比一声嘹亮,以至于摊位旁聚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有些惊奇地望向此刻站在射击区上的身影。

    黑发少年长身直立,古朴造型的木弓在他手中竟显得无比和谐一致。

    捻在指尖的弦紧绷异常,整个人专心致志、面容沉静隽永,一双点漆黑瞳映出前方唯一目标。

    时值暮晚,黄昏已然落下地平线,夜幕降临,月色笼罩。

    而射击摊位上亮起了纸灯笼的光,昏暗、并不清晰。

    这种严苛环境无疑加重了黑发少年射箭的难度。

    但他的面容仍旧是镇定安稳的,带着股无端让人注目与信服的力量,紧紧攥住他人视线。

    围观的人望着他、受到影响般,莫名压低声音、生怕干扰到他般窃窃私语着,

    “这是第几箭了?”

    “拿了几分了现在?”

    “这小哥叫什么名字,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除开另增的围观群众,音驹内部也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正中红心,十分!总计八十分!!”

    “八十了!”小小声感慨的灰羽列夫视线直直望去,“场狩居然一直是正中红心,还差最后一箭!”

    “可恶、应该一开始就捉那个小子过来的,浪费的那一箭真可惜啊啊啊啊!!”

    山本猛虎满脸写着懊悔,整个人恨不得以头抢地,咬着巧克力香蕉的福永招平见怪不怪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一箭。

    猫又场狩仍旧是不慌不忙地拾起放在面前的箭,表情平淡、视线微垂,似在思索。

    众人都以为他在紧张,小声地为他应援起来。

    而被应援的中心对象,猫又场狩,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

    按理说、如果最后一箭正中红心,他就能打出全十分的成绩,九十分……够换一个不错的东西送给布丁头了。

    但是不够。

    如果是送给布丁头的话……怎么看都只有最好的那个才应当吧。

    手指动了下,拨了下箭尖的金属。

    黑发少年张起姿势,重又开始搭弓蓄势。

    只是这一次、令人不解的是,他蓄势的时间比起先前的轻稳迅速来说、时间似乎更长一些。

    挠了挠头,有人问道,“难道、场狩是犹豫了吗?”

    代替回答的是蓄满势的一箭。

    闷重的“铮”地一声,这一箭稳稳扎透前八箭的落点,重复性的重势击破,落点成功变得脆弱不堪、被箭尖倏然钻破而出。

    靶子中心红点处,一时、只剩下了一个黑糊糊的空处。

    “——击破红心,满分!”

    伴随着洪亮男声响起,寂静现场如被打破沉寂般猛地活跃起来,嘈杂喧闹声不绝如缕。

    “居然是击破红心!!”

    “这孩子居然这么厉害,一直都是正中红心也就算了,最后居然是击破红心!”

    人们交头接耳,为亲眼目睹的这一幕。

    猫又场狩没有被他们的情绪所影响,他慢慢放下弓、做了个深呼吸。

    蓄力的手在颤抖、没有佩戴专业装备,而且弓箭状态很差,加之各种条件限制十足。

    某种程度上、在这一箭射出前他也不能确定是否能达成最终目标。

    但是,现在达成了。

    嗯、突破满分。

    果然,只有最好的那个,才适合被呈递给布丁头啊。

    做好一应准备后,确认不会露馅,猫又场狩这才微微侧过首。

    暖色灯光下,黑发少年抬起眼,慢慢望进那双始终注视着他的视线之中。

    在澄金色猫瞳内,静静立在哪里的黑发少年似是笑了下,圆而黑亮的猫瞳闪着细碎的光,面上一派轻松,混着些温暖的期冀。

    唇瓣微动,黑发少年清脆利落的声音似乎就这么隔空传至耳畔,

    “无论研磨想要什么,我都会去得到的。”

    “只要你高兴…我心甘情愿。”

    第一百零四章

    最后, 达成所愿的是山本猛虎。

    因为孤爪研磨的确没有什么很想要的奖品。

    不如说、比起那些被摆出来用来招揽顾客的奖品,他的视线更愿意投注在站在身前的黑发少年身上。

    于是、带着满分成绩,山本猛虎成功从射击摊老板那获得了那份所谓仅存十份的‘花子酱超绝R18线条写真特典’。

    顶着旁人惊羡视线, 猫又场狩毫无所察。

    立即下了射击区, 他直奔等在那里的孤爪研磨。

    “喂、”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脚步一停、疑惑侧首,猫又场狩就望见抱着写真的山本猛虎强装镇定, 压着嗓子杵在那儿和他道,

    “那个、多谢了, 场狩小子。”

    猫又场狩闻言笑了笑, 唇角弯起一点弧度, 很客气道, “没什么,能帮上前辈我也很高兴。”

    毕竟本来也是虎前辈开的局, 他只是稍微参与一下。

    而且……既然布丁头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那么能帮到虎前辈拿到想要的东西也好。

    “喂喂——虎, 表示感谢的话最起码也要真诚点啊!”

    “语气这么生硬、还僵着脸……可是会被后辈讨厌的!”

    后面,福永招平和黑尾铁朗双手作喇叭状大声起哄道。

    山本猛虎闹了个大红脸, 装作不耐嘟囔了几句。

    他挠了挠头, 而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两个小东西, 依次抛给面前的黑发少年和立在他身边的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扬手一攥就握在掌心。

    摊开掌心, 静静躺在其上的是一枚祭典御守。

    “……让你打白工也太吃亏了,这个给你们。”山本猛虎嘟囔道, 视线扫过, 语气匆促、一副想赶快离开的模样,

    “总之…祝你们一直在一起,就这样!”

    孤爪研磨慢慢掀起眼, 猫又场狩没能第一时间理解。

    等孤爪研磨走到他身边,他才发现被抛给孤爪研磨的也是一枚祭典御守。

    看着花色有些不同、猫又场狩脑中突然冒出点想法。

    他尝试将两只御守拼了下,果不其然、拼成一朵完整的花,而且看模样、还是朵桃花。

    猫又场狩:“啊。”

    居然是来自那个虎前辈的祝福、感觉分量莫名变得更重了。

    孤爪研磨垂着眼、同样看清了那朵被拼凑完整的桃花。

    “…收下吧。”

    “嗯…好。”

    虽然微妙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寓意是好的,当做祝福收下的话似乎也不错。

    猫又场狩眼睛弯起点细细的弧度。

    “——大家应该都已经到了吧?”

    最前面,黑尾铁朗开始点人数,“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要去烟火大会的地方喽?”

    “好好——”

    此刻夜幕已至,两边摊贩都点上灯笼灯带,五光十色、异常炫目。

    山田前辈和黑尾铁朗走在最前为大家引路,而中间是吵吵闹闹的音驹二年级们。

    猫又场狩和孤爪研磨不远不近地坠在队尾,

    先前买的糖苹果吃了一半,换到了孤爪研磨手上,猫又场狩正在拨弄着手上的狐狸面具。

    一只手拎着装着金鱼的水袋,一边拿着糖苹果慢吞吞咬了口,孤爪研磨垂眼,就见旁边的猫又场狩终于搞懂面具戴法,绳子一扯成功套在头上。

    稍微收紧的皮筋绳将蓬松柔软的黑发压出一点小小的凹痕,而戴着面具的人专心调整视野。

    他转过头来,宽大的狐面遮住了大部分面庞,只留下一截清晰的下颌与浅粉唇瓣,莹润黑亮的眼瞳在面具的眼眶处显出。

    黑发少年似是在笑着、眼睛弯弯,但面上表情被狐面遮盖大半,只有唇瓣与眼睛弯起弧度,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孤爪研磨看着他,慢慢嚼了几下口中的苹果糖壳,“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异常清晰。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面具,微仰着面,细白脖颈支着,微歪头,“怎么样,研磨?”

    孤爪研磨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下,不轻不重应了声,“很适合。”

    闻言,猫又场狩心情更好。

    跟着音驹的队伍,他们一路走到祭典尾端,那里是上山的入口。

    周遭来往人群显然人流稀疏很多,没有先前那么拥挤。

    停在山脚下,黑尾铁朗摇了摇团扇,开口道,“山顶的位置用来看烟火大会可是最好的哦,大家准备一下、我们要开始上山咯!”

    几个十分捧场的单细胞摩拳擦掌,“好好——准备上山!!”

    “我要做第一个到达山顶的!”

    “不要抢跑、我才是第一个!”

    “你们就在后面慢慢走吧,我们先上去抢占好位置喽~”

    最单细胞的几个话音刚落,就已经闹哄哄地冲上去了。

    落在队尾的孤爪研磨和猫又场狩不争不抢,依旧遵着慢悠悠的节奏拾阶而上。

    前面是同样在慢慢走着的黑尾铁朗和海信行,旁侧还有芝山优生在和夜久卫辅说些什么。

    越往山上走、空气愈发清新自然。

    微凉的夜风裹挟着树木草叶的气息拂动发梢,又向远处去。

    飘在脸侧深黑发丝飘到面具眼眶处、阻挡了点视野,猫又场狩撩了下、只碰到面上质感冰冷的面具,没撩到头发。

    不满地压了下唇,柔软唇瓣被抿起点细小向下的弧度。

    身侧、这点小动作全数落于另一人的眼底。

    轻而薄的笑声似是错觉般响起,猫又场狩闻声循去、入目的只有孤爪研磨浅浅淡淡的面庞与平静视线。

    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

    难道是听错了吗?

    猫又场狩心底泛起了嘀咕。

    走完上山的长阶,向外一转、他们就到了山顶平台。

    或许是因为往年大家都知道这里是个看烟花的好地方,此刻虽然时间不算很晚,但山顶平台上已经站着不少人。

    成双成对的、一家人出游的,音驹众人上来后就直接就融入人群。

    先前冲上山抢先的几个单细胞在前排占了几个好位置、正挥着手示意大家过去。

    猫又场狩刚想动脚步,浴衣袖子传来点微微的拉扯。

    他疑惑低下头,通过脸上的面具看去,发现是自己被旁边蔓生出来的枝桠勾住了。

    有些无奈、他只得蹲下身去解那支枝桠。

    立在他旁边,孤爪研磨余光瞥了眼在等他们的音驹其他人,慢吞吞开口,“……你们先过去吧。”

    鸡冠头挑了下眉,露出点了然笑容,成功带着落在后面的一队人轰轰烈烈涌到前面去了。

    拆完勾住袖子的枝桠,猫又场狩总算缓了口气。

    站起身、他才发现身边只剩下一个漫不经心似在思索什么的孤爪研磨。

    有些不好意思,黑发少年道,“辛苦研磨等我了……那个、我们现在也过去和大家汇合吧?”

    孤爪研磨:“……好挤。”

    猫又场狩慢慢眨了下眼。

    好像也是、黑尾前辈之前有说过,布丁头不喜欢被别人的视线关注、更不喜欢被人群挤来挤去。

    想起这点,猫又场狩从容换了个提议。

    “那我们就待在这里怎么样?”黑发少年努力组织措辞,环视了下四周,

    “虽然位置有些靠后、不过大家都挤到前面去了……这里反而空下来了。”

    他确定一点头,“说不定、这里会看得更清楚。”

    面前的布丁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猫又场狩有点疑惑,一直盯着看、难道是脸上沾上什么……

    也不对、他脸上现在戴着面具。

    猫又场狩尝试思考、但思考失败。

    “嗯。”

    轻轻浅浅的、微沙的男声平静响起。

    “——要来了!!”

    前面突然热闹了起来,闻声、猫又场狩侧首望去。

    聚在前面的人群不约而同喊着,都在等待着什么般、只差一点火星就能点燃。

    高高低低的身影遮住山顶平台的前沿,而从人群头顶之上、兀然拉出一道漫长的轨迹。

    流金色的拖尾伴随着撞入耳中的“咻”声锐鸣,不断向上攀升着。

    似一尾托着长长轨迹的彗星、在漆黑的夜幕上拉出一道白金色的痕迹。

    情不自禁将全幅心神扣紧其上的猫又场狩双眼紧紧跟随,圆又亮的莹润眼瞳内里倒映出一尾长长的白金光点。

    它似是隐入夜空般、陷入一时的无声无息。

    猫又场狩屏住呼吸,瞳孔轻微颤动着、轻薄柔韧的月光倾洒而下,垂落在他脸上的面具上。

    只是短短的一息。

    整片夜空倏然亮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点亮的烟火,铺天盖地、全数溅开。

    深黑眼瞳宛如落在地面的夜幕,而在他眼中点亮的漫天烟火如繁星璀璨,全数落入始终注视着他的另一双眼眸之中。

    难言的一瞬冲击让所有人陷入被急剧震撼而后的恍惚与失神。

    猫又场狩情不自禁地放轻呼吸,整个人沉浸在着过于绚烂的瞬间难以回神。

    但旁侧、一点微凉温度传至脸颊,像落在脸上的水滴,轻盈柔软的。

    指尖划过露出在外的下颌,轻微嵌入冰凉面具与温热面庞交接之处,猫又场狩慢一拍反应过来,刚想转首看去。

    始终沉默注视的人已经先行而至,投下的阴影被月光冲淡、打在莹润软白的面颊之上。

    圆而黑亮的眼瞳颤颤、在浅淡月光下宛如浸入水中般,潋滟着波纹与潮湿水汽。

    一只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强硬且稳定地挪开那张碍事的面具,拉扯着移到两人旁侧。

    宽大的面具在这时终于发挥起它本身的作用,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其内景色。

    牵系在手指上的金鱼水袋不知何时已经从两袋汇成一袋,黑底白花的熊猫龙睛与金红尾的土佐金贴贴蹭蹭、在水面映出的漫天烟花中亲昵挨在一起。

    甜腻的苹果糖香气传递、混杂着山间清新的草叶气息与清浅浮动的花香,一点一点洇入心底、汇入眼中。

    过于靠近的昳丽面容垂着视线,将真的宛如金鱼般呆呆的黑发少年一点一点圈入内里。

    不轻不重在潮软湿红的唇瓣上留下一点咬痕,孤爪研磨终于舍得拉开些许距离。

    他低低垂着眼、看着唇瓣上那滩莹亮水渍,在泼洒月华下散着光。

    呼吸温热、交织传递。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重如擂鼓,血液鼓噪冲刷,不仅是面颊耳尖,连细腻如白瓷般的脖颈也被大片大片染红了般泛上朦胧色彩。

    漫天烟花再次溢散炸开,前方人群中的惊呼声成潮、一声更比一声响,铺天盖地传来。

    八尺玉绽放如繁星,夜空骤亮一片明。

    而此刻,极近距离间,两人呼吸相闻。

    微沙的嗓音轻淡响起,传入耳中无比清晰。

    “场狩。”

    “……今夜的烟花,很好看。”

    第一百零五章

    “采访一下, 你觉得这次海边旅行印象最深刻的事是什么?”

    “当然是海鲜大餐与畅游大海——!”

    “不不、应该是花子酱超绝R18线条写真特典才对!!”

    旁边有人毫不留情吐槽道,“喂喂、虎你的私心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了哦?”

    做出回答的山本猛虎挠了挠头,“哈哈有吗哈哈哈…”

    音驹男子排球部, 休息区。

    黑尾铁朗倒拿着水壶当做话筒, 一个一个骚扰般问过去。

    终于,到了孤爪研磨面前,鸡冠头成功被不耐的三花猫无情驱赶。

    但是他没有放弃, 果断调转方向,找到另一个突破口。

    “那么, 下一个就是——”

    “场狩!”

    正在底下悄悄摸鱼, 却突然被点名的黑发少年猛地一惊, 全然茫然转过头, 猫又场狩迟疑道,

    “怎、怎么了?”

    鸡冠头面上挂笑, 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这次的海边旅行, 场狩印象最深刻的事是什么呢?”

    “诶——那可是大海啊,我还没见过海呢!”

    定在原地的猫又场狩眨了眨眼, 成功捕捉到跟在黑尾铁朗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混进来的感慨“大海啊真的是大海啊”的橘子头。

    他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翔阳也就算了, 黑尾铁朗明明是一起去海边旅行的、怎么还来凑热闹。

    但是黑发少年还是老老实实地配合了。

    面对提问, 他视线飘忽着、迅速搜寻脑中回忆。

    嗯、海边, 和布丁头一起涂防晒……

    不对、换一个。

    下水,被布丁头设套教游泳结果直接KISS了……

    这个也不对!

    思来想去, 脑中画面全数都是与另一人相关的猫又场狩陷入沉默。

    不是、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哪里都是布丁头什么的…

    勉强捡着最不会出错的记忆, 猫又场狩蹭了蹭脸颊道, “应该是……最后那天晚上的烟花,很好看、嗯。”

    发出一声惊羡, 日向翔阳身后甩着尾巴追问,“烟花——难道是那种超宏大灿烂的八尺玉吗?!”

    猫又场狩支吾应答,“大、大概,可能吧。”

    到底是八尺玉还是六尺玉什么的……最后的记忆完全记不清那些。

    只剩下靠得极近的、面庞镀上一层莹润月光。

    垂着眼向他望来,昳丽五官清晰异常的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沉默,并果断调转话题。

    “翔阳的暑假,有去哪里玩吗?”

    “欸!有的噢!”

    成功被转移话题的橘子头与一旁的灰羽列夫搭上线,从中脱身而出的猫又场狩默默拭去心底冷汗。

    ……好险。

    距离海边旅行已过一周半,而距离暑假收假、音驹开学也已经过了一周。

    第三次东京五校集训以音驹为东道主,选在了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

    结束下午的训练,他们一起扎堆离开球馆去休息。

    猫又场狩正用余光瞥着旁边在打游戏的孤爪研磨,旁侧,突然传来一道问声。

    “……话说起来,场狩啊,你们学校难道是要举办什么活动吗?”

    东张望西打量的日向翔阳好奇发问,“上午过来的时候,感觉到处都装饰起来的样子呢……而且现在是周末、留校的人还有很多欸。”

    闻言、猫又场狩稍作思考,迟疑道,“好像是有听到有什么……”

    “是音驹的学院文化祭啦!日向不知道也就算了、场狩你怎么还不清楚!”

    手臂背后抱着头,灰羽列夫有些无奈,抗议道,“明明之前班级内都公投过一轮学园祭项目了!”

    猫又场狩陷入愧疚,“啊…那个、抱歉。”

    芝山优生及时补刀,“我猜场狩绝对忘记了他们班的活动。”

    犬冈走:“我赞同。”

    手球白彦:“+1”

    猫又场狩:“……”

    就算要吐槽好歹也背过身去吧,直接当面吐槽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黑发少年当即调转方向,“难道你们都记得自己班级的活动吗?!”

    芝山优生:“我是义卖摊!”

    犬冈走:“我和手球是炒面和章鱼烧哦!”

    猫又场狩哽住。

    他慢慢转头,视线转移到旁边沉浸打游戏的孤爪研磨身上。

    灰羽列夫立即抢答,“我知道研磨前辈是什么!虎前辈今天来时候就说过,是……唔!”

    一瞬之间,灰羽列夫表情变得极其复杂抽搐、满是痛苦。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收回踩着灰羽列夫的脚,慢吞吞掀起眼皮,望向疑惑不解的黑发少年。

    他声音轻淡平静,“…忘记了。”

    因被打击到垂头丧气的猫又场狩眼中缓缓亮起微弱光芒。

    他就说,一定会有人和他一样…

    “——哈?”

    “研磨你这家伙怎么可能是不记得、完全就是不想承认吧!”

    ……记不住。

    绕后超前的山本猛虎啧了声,满脸写着‘你小子被我抓包了吧’。

    跟着过来的黑尾铁朗笑了笑,“嘛、好了,不要吵架啊。”

    “虎也是,就算揭穿研磨也别那么直接,小心被报复哦~”

    孤爪研磨:“……”

    听了半天都没听到点子上的猫又场狩迟疑看了看收起游戏机、满脸写着不乐的布丁头,又看了看旁边正抱臂、满脸看好戏的鸡冠头,兼之满脸防备、开始预演如何躲避报复的山本猛虎。

    摸不准现状的日向翔阳挠了挠头,完美成为他的嘴替,发问道,“那、研磨和场狩的班级到底是什么活动呢?”

    灰羽列夫攥拳,“是咖啡店啦!”

    山本猛虎视线飘忽了下,不耐开口,“啧,舞台剧。”

    语气对比,十分强烈。

    猫又场狩此刻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只大概按照两人脱口而出的字面意思理解了下。

    咖啡店和舞台剧什么的,似乎也很寻常啊……都是学园祭上的常见项目。

    再怎么样也搞不出什么花儿来吧哈哈。

    ……

    ——才怪。

    到底是谁教他们省略形容词和主语的啊?!

    周一下午,课后时间。

    望着被递到面前的‘奇特’衣物,猫又场狩礼貌而不失微笑,努力组织语言,

    “这个是……?”

    灰羽列夫:“制服啦,大家一致票选出来的哦!男款女款都是一个系列的。”

    “怎么样,看起来很不错吧?”

    黑发少年哽住。

    他努力组织语言,但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死活出不了口。

    不是,这个‘制服’未免也太微妙了吧。

    怎么看……都很不正经的样子。

    视线落在被递过来的衣服与放在其上难以忽略的配饰上,猫又场狩又看了看此刻身后尾巴翘得高高的灰羽列夫,

    “这个选题可是满票投分通过哦,所有人一致都喜欢这个!”灰羽列夫兴高采烈,努力安利道,

    “正好——现在来试制服吧,场狩!”

    漫长的沉默。

    终于,猫又场狩记忆回笼,艰难从脑中搜寻到有关选题的记忆。

    没错、他的确是投票了,不过当时睡迷糊了直接投了张空票上去。

    现在看来,空票应该也直接被当做同意了。

    黑发少年艰难咽了口口水、视线颤颤,犹豫了半晌终于发问,“所以……我们的咖啡店,原来是那种…咖啡店吗。”

    “Bingo——!”

    灰羽列夫将衣服连带着其他小东西往猫又场狩怀里一推,十分认真道,

    “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客流量吧、毕竟今年一整年的活动经费就看这次的文化祭了!”

    灰羽列夫也开始拨弄起他的那套制服,比对着尺码尺寸,

    “所以快点试试吧场狩,如果尺码有不合适的话现在还可以去更换的!”

    猫又场狩顿在原地,抱着被推到怀中的‘制服’,整个人无端显出些无助。

    只说是咖啡店,却完全没有加前面的名字什么的……完全是在搞欺诈啊!

    男(女)仆咖啡店,也太情趣了吧。

    甚至还、还有……

    “场狩——外面有前辈找你!”

    门口有人扬声向内喊道,

    猫又场狩如获救兵,立即放下衣服,果断就要向外走。

    灰羽列夫连忙提醒, “场狩——衣服还没试!”

    黑发少年头也不回,“回来再说!”

    能躲一时是一时,居然是情趣咖啡店……

    呃呃呃呃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猫又场狩打了个寒颤。

    离开班级,顺着门口的同学指引,黑发少年成功看到他口中的‘来找人的前辈’。

    靠着墙正拿着手机在和谁发讯息的鸡冠头面上挂着一抹笑,望见来者脚步、随意朝他打了个招呼。

    “哟,场狩。”

    “……黑尾前辈?”

    猫又场狩露出点不解与疑惑的表情。

    黑尾铁朗笑容僵在脸上,“喂喂、看到我就这么不适应吗,好歹也表现得熟悉点啊。”

    猫又场狩:“啊,那个…抱歉。”

    无奈摇了摇头,黑尾铁朗抓紧时间,“算了,总之先走吧,场狩。”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一路上了二年级,进入二年三班。

    猫又场狩留意了下,没错的话,就是孤爪研磨所在班级。

    但是进入班级内却没发现孤爪研磨的踪迹,其他人踪影也不见,整个教室空空荡荡的。

    只有等在那儿的山本猛虎正直勾勾盯着门口。

    成功被他盯得背后冷汗直冒的猫又场狩开口,“前辈们,这是……”

    “人已经带到,虎,给研磨发短讯吧。”黑尾铁朗不轻不重关上门,向后嘱咐道。

    莫名的、猫又场狩心底生出不妙的预感。

    不是、这种氛围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听语气怎么那么像是歹徒绑架人质以此挟持人质家属啊。

    山本猛虎按了几个按键,对着黑发少年猝不及防“咔嚓”拍了一张,直接发出短讯。

    没用三秒钟,一通电话迅速打来。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低低,只简短说了两个字,

    “……等着。”

    而后,还没张口的山本猛虎秒被挂断。

    黑尾铁朗:“……”

    山本猛虎:“……”

    猫又场狩不解。

    ……这是发生了什么?

    黑尾铁朗感慨道,“原本只是想赌一把,没想到还真是有用啊。”

    猫有场狩迟疑,“那个、前辈,请问是……?”

    山本猛虎关闭手机,手臂抱头道,“嗐、其实就是舞台剧排演的事情,已经到了关键剧目,孤爪那家伙又不知道跑哪儿去躲懒,借你一用。”

    猫又场狩捕捉到关键词。

    “舞台剧的话、研磨前辈是?”

    山本猛虎挑了下眉,“噢?那家伙居然没告诉你吗。”

    猫又场狩:“……”

    可恶、原本不是很好奇的,突然好奇就起来了。

    山本猛虎面上突然多出点看戏般的笑容,“不、我决定还是让研磨那家伙自己来告诉你。”

    “场狩小子,你绝对想不到——”

    “咔哒。”

    教室的门被一只手立即摁下拉开。

    消失许久的布丁头周身气场恹恹,有气无力挤进来。

    “……闭嘴。”

    他觑了眼满脸笑容卡在一半突然变得扭曲的山本猛虎。

    视线转到被挟持过来的猫又场狩身上,孤爪研磨看着他,似是恢复了点力气、平静开口,

    “不用理他们。”

    猫又场狩顶着山本猛虎和黑尾铁朗的视线瞩目,一时没敢吱声。

    旁若无人地,孤爪研磨理了下黑发少年脸侧翘起的发丝。

    “……快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

    猫又场狩乖乖应了声。

    孤爪研磨:“先回去吧。”

    “哦…好、好的。”

    摸不清现状的猫又场狩晕乎乎走了。

    望着黑发少年的背影消失门口,在一旁扮空气、压抑良久的黑尾铁朗这才闷出点笑声,

    “嘛……该怎么说,来得可真快呢,研磨。”

    孤爪前辈掀起眼,拒绝回答。

    “既然休息时间结束,那你们就继续吧——”,黑尾铁朗抱臂,摆了摆手,

    “总之,有事再叫我,先走了。”

    “是——!”

    教室拉门很快拉开又合上。

    这一遭下来,猫又场狩大概也回过味来了。

    无论是前天灰羽列夫被孤爪研磨踩的那一脚,还是刚刚山本猛虎即将要脱口而出却立即被某些原因掐断的剧透。

    但猫又场狩依旧不解。

    不是、舞台剧的话……布丁头到底是出演什么样的角色,才会这么遮遮掩掩?

    可恶、更加好奇了。

    “——你终于回来了场狩!快点换衣服吧!”

    猫又场狩一卡。

    一时之间竟忘了,这里还有一茬等着他。

    男、男仆装什么的……勉强穿上也就算了。

    可是为什么还要带上耳朵、铃铛与尾巴啊?!

    这是能放送出去的东西吗?!

    灰羽列夫不断催促,猫又场狩死目。

    软磨硬泡之下,黑发少年缴械投降。

    大概对着穿上‘制服’,确定大小符合身形,不需要调整,灰羽列夫这才总算安静下来。

    脱下制服,重新套上音驹校服,一边打领带,猫又场狩一边思索。

    直接去问列夫布丁头出演什么角色,感觉会得到和虎前辈一样的回答。

    趁着灰羽列夫未在意的瞬间,他不着痕迹抿了下唇,慢吞吞开口。

    “列夫,”

    “嗯嗯,怎么了场狩?”

    “研磨前辈的角色好像要被更换了。”

    “欸、怎么会?!”

    灰羽列夫疑惑转过脸,望着面前表情平淡的黑发少年,他挠了挠头,

    “应该不会吧……毕竟那样的角色应该没有第二个了吧。”

    猫又场狩眼睛微闪,不着痕迹加了一把火。

    “这么一看……真可惜啊。”

    灰羽列夫点头,“是啊,明明研磨前辈只要扮演睡公主,躺在那里演完全场、然后等待虎前辈扮演的王子的真爱之吻就好了!”

    “根本不用多背台词,完全就很适合研磨前辈啊!”

    猫又场狩:“?”

    猫又场狩思考、猫又场狩沉默、猫又场狩掉线。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劲。

    第一百零六章

    直觉性感觉到哪里有不对劲, 但猫又场狩依旧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布丁头拒绝了这个话题相关的任何讨论,并且在猫又场狩尝试主动提起时会不着痕迹跳转话题, 寥寥几言带过。

    实际上, 猫又场狩也没有很多的时间去和孤爪研磨待在一起。

    往后几日,整个学园祭的筹备工作愈发忙碌,无论是他还是孤爪研磨, 都几乎是被掰成两半用。

    甚至在最后一天晚上,为了最后一次对咖啡店搭建与内饰调整, 猫又场狩和所有人一起在校内熬了个大通宵。

    就这样, 音驹的学院文化祭如火如荼地到来了。

    一大早, 脸上盖着外套的猫又场狩还迷迷糊糊躺在几张桌子拼成的简易床上, 就被灰羽列夫剧烈摇醒,

    “——已经叫集合了场狩, 快去换衣服!还有两个点学园祭就要开始了!!”

    大脑甚至还没清醒的猫又场狩迷茫睁开眼, 而与他截然相反、一年三组的其他人早已兴致勃勃、个个都打了鸡血般。

    “马上我们的咖啡店就要开业了!今天的流水可是关乎下个月的修学旅行可选择的地点!”

    “噢噢噢噢!!”

    “大家一定要拿出百分百的态度, 打响今天这一战、我们一整年的活动经费都充足了!!”

    “是!!”

    这边,热火朝天, 那边, 猫又场狩艰难闭上眼。

    慢慢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眯着眼一看, 果不其然、几条未读短讯飘在最上。

    [From研磨:…昨天都没有回家。]

    [From研磨: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只在凌晨勉强睡了会儿、睡的还是随便搭起来几张桌子,猫又场狩此刻更是一根指头也不想动。

    但是这话是不能直接和布丁头说的。

    手指动了下, 一条短讯迅速发出去。

    手机屏幕亮了下, 坐在餐桌前的孤爪研磨慢吞吞抿下最后一口牛奶, 点开最新来讯。

    [From场狩:勉强活着。]

    [From场狩:一滩猫泥.jpg]

    弯起唇,孤爪研磨敲了几个字。

    [From研磨:待会去看你, 有什么想要的吗。]

    手机“滴答”闪了下,已经被灰羽列夫推搡着从简易床上下来的猫又场狩顺利错过、没能接到短讯。

    负责的人瞥见他们连忙催促道,“列夫和场狩快去洗漱换衣服,然后排队去化妆、马上就要开始了!”

    猫又场狩:“……知道了。”

    “其他人也是、半个点后我们就要去摊位前集合了哦?!”

    “——知道了!!”

    猫又场狩无奈,拿起试好的‘制服’类衣物,被身后陷入亢奋的灰羽列夫推着向前走,伸出手、拉开教室的拉门。

    “哗啦——”

    东京时间早上九点整、音驹大门正式对外开启。

    因是有名的学院文化祭,这一日也是对外界、乃至社会公众的校园开放日。

    除开本校学生与他校交流生,学生家长与受到邀请的社会人士都可进入音驹校园。

    等在中心区域入口摊位旁的夜久卫辅张望了眼,成功望见不远处姗姗来迟的黑尾铁朗、孤爪研磨与山本猛虎等人。

    他单手插腰、身上穿着班级特色文化衫,抱怨道,“你们来得也太晚了吧,都已经九点半咯?”

    黑尾铁朗没什么诚意地道了声歉,嘴角挂着笑,“嘛、这不是刚刚又被叫过去帮忙了下,总之还是赶来了,久等了阿夜~”

    “研磨和虎过来没问题吗?你们不是有舞台剧要演吗?”勉强接受了道歉的夜久卫辅望着两人。

    山本猛虎挠了挠头道,“舞台剧是在下午啦夜久前辈,上午没什么事就干脆让我们先出来了。”

    孤爪研磨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慢慢应了声。

    黑尾铁朗瞥了眼,调笑道,“怎么了研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难道是在等谁回信息吗?”

    孤爪研磨没吭声,最后看了眼陷入死寂的聊天框,慢吞吞收回手机插兜。

    “那么走吧,”夜久卫辅看了眼学园祭的路线手侧,“最近的那个、应该就是芝山和犬冈他们的班的摊位。”

    “章鱼烧和义卖啊,正好来支援一下后辈吧!”

    芝山优生、犬冈走的班级摊位都设在中心广场区,学园祭才开始没多久、摊位上就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经营起来。

    成功为后辈们的班级营业额添砖加瓦、游荡的排球部队伍再添两人。

    离开中心摊位区,夜久卫辅开始搜寻排球部其他人的摊位设立地点。

    “奇怪,列夫和场狩他们的班级摊位应该就是这里啊、怎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不是说是咖啡馆吗?”

    咬着买来的鲷鱼烧,福永招平环视了下,眼尖锁定什么、他微歪头,“嗯…难道是那边吗?”

    夜久卫辅疑惑抬起头。

    看清福永招平指向的方向、他慢慢敲出一个问号。

    “不是、人……为什么会这么多啊?!”

    放眼望去、全是人头,男女都有、甚至全年龄垄断。

    咖啡店的招牌如果不是被福永招平指出、几乎都要淹没在人群之中。

    门口已经站着两三个出来维持秩序的侍应生装扮模样的男生。

    看清人影,这边排球部众人挑了下眉。

    一水儿的迎宾男仆制服,上身蕾丝白围裙、下身长裙。

    值得瞩目的是,这几个人头上都盯着毛绒绒的耳朵,狐狸、狗、熊种类各异。

    黑尾铁朗吹了声口哨,感慨道,“看来列夫和场狩的班级,这次是下了大力气啊。”

    山本猛虎放眼望去,入目的全是陌生面孔,“那边的也不是列夫和场狩,好奇怪,他们难道不在吗?”

    芝山优生稍作思考,“我记得列夫好像有提过他们班的咖啡店是要点单进入的,外面的迎宾不是他们的话……难道在里面? ”

    福永招平点点头,“也有可能是在后厨帮忙啦,毕竟他们只说了咖啡店、但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咖啡店啊。”

    “那、排队吗?”夜久卫辅望着漫长到已经折成三圈的等待上座的人,迟疑开口。

    “排……就排吧、作为前辈,可是要一视同仁地照顾后辈们啊!”

    实际上,排球部的人并没有排很久,咖啡店里面好像进行人员交替、于是内里很快走出一道高挑人影。

    百无聊赖聚在一起说些什么的排球部众人无意瞥过、视线兀然一定。

    是灰羽列夫。

    与平常在部内看见的模样截然不同,他此刻堪称是容光焕发。

    柔顺灰发被涂抹了发胶,捋至脑后、发型犀利,身上是一套复古管家式西装,西装裤缝线切合,皮鞋锃亮。

    长身直立在点单台旁,手上戴着白色手套微掩唇、他微歪着头与旁边同样穿着一套制服的人说些什么。

    整个人垂着眼表情平淡,冷感十足、高冷系池面程度拉满。

    但头顶毛绒绒的狮子耳朵增添了几分萌感,柔化凛冽气场,于是更加周遭等待点单的人急不可耐。

    乍一眼看上去,排球部众人还有些不敢认。

    “那个家伙……是列夫没错吧?”

    “啊……也许、可能、呃…”

    “——不是、原来他这么池面吗?!”

    最后一声音量似是有些过大、成功引来正在和点单台的组织者说话的灰羽列夫的注意,略带着些浅淡的不解,冷感十足的视线转来。

    下一秒,灰羽列夫猛地睁大眼睛,一声快乐的“前辈们——”还没出口。

    在他旁侧推着眼镜的组织者般模样的人猛地一胳膊捣过去。

    排球部众人眼睁睁看着才露出点熟悉面孔的灰羽列夫就被这一胳膊捣回了冷酷帅哥。

    “……别崩人设。”咬牙切齿的声音压低。

    灰羽列夫僵住脸,忍痛点头。

    “……那个、看起来好像有点辛苦呢…”

    “嗯…感觉好痛,居然忍住了,也真是不容易。”

    维持人设的灰羽列夫借着工作人员特权,成功将排球部众人带到咖啡店后台。

    到达这里、眼见着四遭没有旁人,他总算能喘口气,气场全无抱怨道,

    “呃呃……前辈你们来的话就早点告诉我啊!在那里排队会卡单的啦!”

    正手痒拨弄着他头上白色狮子耳朵的夜久卫辅闻言,“如果不是列夫你自己出来的话我们可是看不见你啊,要怪总不能怪我们吧。”

    另一边,同样在玩他身后毛绒绒的尾巴的福永招平道,“话说起来,怎么就看见你一个,场狩呢?后台也没看见他呢。”

    提到关键词,一直以来不温不火、闷着脸看手机、始终没什么动静的人慢吞吞抬起眼。

    灰羽列夫闻言指了下前面,“场狩去换衣服了,刚刚勾到尾巴扯到了哪里,正好合作的服装后援部的人过来、他跟着他们一起过去处理了。”

    “算算时间的话,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灰羽列夫想起什么、眼睛微亮道,“前辈们要去指名吗,我可以让他们把场狩的名额空下来哦!”

    排球部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露出一点默契的笑容。

    “指名啊~”

    “到底是谁要去指名我们的一年级后辈呢~”

    灰羽列夫不明所以,仍旧在认真安利道,“前辈们放心,我们事前做了良好的培训、坚守人设毫不动摇,为了给主、额……客人们带来最好的体验,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都可以做的!”

    灰羽列夫自豪道,“只要多多点单就可以哦!”

    “……”

    “感觉……有点微妙,是可以说的吗?”

    “这个真的是能播的吗?”

    前面已经传来叫号的声音,灰羽列夫抹了一把脸,迅速进入冷淡沉寂的池面状态,嘴却没停,

    “怎么样,前辈、我这样看上去很有感觉吧,今天我可是被指名次数最多哦!”

    排球部众人:“……”

    “我先去一趟,再接完几个就能结束了,后台这边咖啡可以随便喝的、前辈们可以稍微待一会儿、我马上就回……”

    “列夫,”

    灰羽列夫话一卡,转向开口的人。

    “怎么了研磨前辈!”

    孤爪研磨:“走吧。”

    灰羽列夫疑惑,灰羽列夫理解,灰羽列夫恍然大悟。

    “是指名场狩没错吧研磨前辈!我来带你过去、研磨前辈你一定会觉得物超所值的,我们可是做了良好的培训哦!”

    望着孤爪研磨和灰羽列夫背影消失在门口。

    排球部其他人对视一眼,

    “要不……去看看?先说好、我只是好奇,绝对不是想看列夫口中的指名是什么啊。”

    “……没错,只是好奇而已,路过看一下总没问题吧?”

    “——快跟上!”

    这边排球部众人正在猫猫祟祟尾随,那边,灰羽列夫成功将孤爪研磨带到点单台。

    娴熟打了个招呼他说了些什么,点单台旁的组织人闻言,思考了下点了点头,向后面问了句‘场狩回来了吗’后得到肯定回答。

    他给出一张上面印着数字“11”的变色浮雕币钞,递给孤爪研磨。

    见成功后,灰羽列夫带着闷不做声把玩着指间币钞的孤爪研磨往内走。

    一边走他一边小声介绍道,“研磨前辈,这张币钞就是前辈指名场狩的凭证,场狩的排号是11,到了位置上前辈只要交给场狩就算指名成功。”

    “一张币钞可以使用半个小时,如果前辈还想再续的话可以摁一下桌上的服务铃,再次购买币钞来买陪伴时间、这样。”

    孤爪研磨垂着眼,指腹蹭过币钞上的变色“11”,面上表情晦暗、只慢吞吞应了声。

    灰羽列夫掀开帘幕,望见正在那处理新换好的衣服的猫又场狩,高兴道了声,“场狩、你的指名来了哦!”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迈入其中,视线轻微一挑,目光就落在了正对着他们低着头在处理什么的身影上。

    他似是才换了一套衣服,与灰羽列夫的西式管家制服风格迥异。

    白色蕾丝领衬衫打底,细白脖颈上是一圈缀着蓝色水滴状宝石的蕾丝choker,收腰马甲勒出细瘦腰线,视线向下,几乎被大片露出的细挺莹白的长腿占满。

    与马甲同系列的短式西装裤只到到大腿根部,而衬衫夹微微下拉,在软白腿肉上勒起一圈弧度。

    黑色吊带袜被袜夹勾着、细细软软的带子一路蔓延至裤口之内。

    大腿稍有点肉感的部分也被一圈腿环束紧,附在其上的蓝色水滴宝石折射出点莹润光线。

    孤爪研磨慢慢眨了下眼。

    比起侍应生、女仆男仆或是管家什么的……此刻的黑发少年、更像是个误入其中的小少爷。

    听到灰羽列夫招呼声,猫又场狩低着头、慢吞吞僵了下脸。

    ……好想去看布丁头现在在做什么,可是走不掉。

    处理完这单指名他就借口休息溜出去、正好把手机也拿着。

    早上好像有听到布丁头给他回消息、但是因为太忙一直都没有时间去看。

    他又在心底叹了口气,迅速处理好思绪,猫又场狩不漏分毫情绪、稳稳抬起眼。

    被三叮四嘱一定要记得说的迎宾词几乎变成肌肉记忆。

    在黑发少年还没反应过来面前来者是谁时,他的脸庞就已经先一步微笑、眼睛弯起,被刻意放缓的泠冽少年音清透传来,

    “——感谢您的指名。”

    “欢迎回家,主……”

    下一秒,

    黑发少年整个人炸毛,“……等、等等?!研磨?!!”

    孤爪研磨:“嗯。”

    “……原来在这里啊,场狩。”

    垂着眼的金发少年慢吞吞开口,他不着痕迹放下身后用以遮挡、隔开私密空间的帘幕,成功将一众好奇视线隔绝在外。

    微沙的嗓音低低、难以判断情绪。

    正如他面上表情般晦朔,只有竖立的金色猫瞳一眨不眨盯视着,冷淡男声在耳侧清晰响起,

    “指名的话,不叫完那个名字吗。”

    “——11号?”

    第一百零七章

    救……这种仿佛里番里主人打工在外、猫咪却在猫咖做●的诡异感究竟从何而来。

    猫又场狩立在原地, 恨不得立即在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

    “嗯、那个…呃,研、研磨……”

    孤爪研磨:“……”

    呃啊啊啊布丁头怎么更加盯着看了。

    猫又场狩陷入慌乱,整个人不安地站在那、颀长眼睫颤颤的。

    他抿了下唇, 眉眼蹙紧, 似是经历一番挣扎般,才勉强叫出口。

    “主、主人……”

    孤爪研磨不动声色拉近距离,直至双手插兜站在立在远处陷入紧绷的黑发少年面前。

    距离靠近后他才看得更加清晰。

    蕾丝花边衬衫开口很小, 几乎是贴着细白脖颈,遮挡得严严实实, 但是向下处却做了个空窗设计, 正正好好开在锁骨。

    与此同时, 脖颈上那圈缀着蓝色水滴状宝石蕾丝choker下、最亮目的那枚蓝色水滴状宝石微垂, 不偏不倚卡在黑发少年锁骨开设的空窗凹陷处。

    冷蓝色的宝石映在软白皮肉、对比鲜明。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捏了下指尖,摁下想去触碰的手指。

    身高优势, 他视线自上而下扫去。

    与外面的咖啡店侍应生以及灰羽列夫一样, 黑发少年头顶也盯着毛绒绒的兽类耳朵。

    微微竖起、色泽呈蓝黑渐变色, 蓬松柔软地立在那,隐于少年深黑发色中, 几乎浑然一体。

    而在猫又场狩身后, 一条弯曲的尾巴垂下点弧度, 与耳朵同色系的蓝黑渐变尾巴, 乖乖贴着细长笔挺的小腿,与软白腿肉色差拉满。

    孤爪研磨慢吞吞开口控诉, “服务, 态度好差。”

    猫又场狩:“?”

    “明明指名了的话, 我也是顾客吧,场狩……在区别对待吗。”

    猫又场狩:“……”

    他就知道、可恶的布丁头又开始了。

    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 强压住心底某些泛滥情绪。

    下一秒,与先前一致地礼貌挂起微笑,眼睛也浅浅弯起。

    猫又场狩刻意放缓语气,但声音还是透着点克制不住的咬牙切齿,

    “——感谢您的指名。”

    “欢迎回家,主人。”

    孤爪研磨:“……嗯。”

    出乎意料、表情十分平淡,面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已经高高竖起尾巴做好准备接受来自布丁头的夸赞的猫又场狩等了个空,呆呆睁着圆圆猫瞳,心底无端感受到点挫败。

    孤爪前辈视线扫过被深红丝绒帘幕隔开的小间,放了一对欧式桌椅与一些不明所以的装饰物,总之氛围感拉满。

    桌上有侍应生用的菜单和呼叫铃,除此以外、就是立在面前的黑发少年。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自己拉开桌椅坐下。

    秉持着临时培训出的职业素养、猫又场狩默默站在他身侧。

    粗略一看,简直就像个挤满奶油、轻飘飘软乎乎的蓝莓小蛋糕。

    布丁头似是想起什么,插在口袋内的手指动了下,他声音平静,发问般道,“那张币钞,要交给你吗,11号?”

    不是、布丁头怎么没完了。

    猫又场狩一瞬死目,但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稳住表情,微微颔首,“是的、主人。”

    “……啊。”

    布丁头突然发出声疑声。

    猫又场狩不解,保持微笑,“是怎么了吗,主人?”

    “过来,11号。”

    猫又场狩:“……”

    内心不断吐槽,但身体很诚实地站了过去。

    黑发少年乖乖靠了过来,被一圈腿环束紧的大腿带着点色//情的勒肉感,向内陷下的弧度柔软,而腿环上的蓝色水滴宝石粒粒剔透、折射着灿目光线。

    他微垂下身、侧耳似是在倾听,姣好面容沉静平和,双眼望过来时专注异常,深黑猫瞳盛放着一道小小身影。

    “今天,已经指名几次了?”

    猫又场狩眨了眨眼。

    “算上研磨的话……两个?”

    孤爪研磨:“……”

    敏锐察觉到布丁头气场倏然变得沉闷起来,猫又场狩凭着直觉道,“那个、上一个是因为拽了下尾巴、结果尾巴没有别好,出了点问题,就一直在调整衣服直到刚刚回来才结束。”

    他努力解释道,“所以真正算起来……指名的话、只有研磨……对、研磨是第一个才对。”

    话音刚落,猫又场狩突感周身一轻。

    果不其然、刚刚还压力深重的布丁头此刻似是已经恢复了点好心情,连下压的嘴角都微微上扬些许。

    布丁头的心,海底针,完全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会突然发难。

    猫又场狩默默擦去心底冷汗。

    在黑发少年心中,情绪宛如八月天气阴晴不定的孤爪研磨再次发难,

    “尾巴,我也要摸。”

    “那、那个的话……”黑发少年露出点为难的表情。

    才修补好的尾巴,虽然已经加固处理了,但是如果再被拽的话……

    孤爪研磨:“……差别对待。”

    黑发少年忍无可忍:“摸!你摸!”

    猫又场狩整个人陷入混乱。

    布丁头似乎把握住了他的死穴,成功以一句‘差别对待’将他打得丢盔卸甲。

    无奈转过身将身后弯曲的猫咪尾巴扯着递到孤爪研磨的面前,他犹豫了下,放低声音小小声,

    “尾巴、请……轻一点对待。”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挑了下眉。

    指腹打着圈卷起黑发少年身后的细长猫尾,孤爪研磨慢吞吞拉近距离。

    猫又场狩屏住呼吸、只感觉深藏在马甲与衬衫下的腰戴式卡扣绑带不断收紧。

    直到勒着腰腹与腿根,他才不得不顺着孤爪研磨的力道靠过去、防止身后猫尾真的被拽坏。

    面上露出点纠结,黑发少年迟疑开口,“研、研磨……”

    孤爪研磨平静矫正道,“…叫主人。”

    咬了下唇,猫又场狩无奈应声,“主、主人,再拽的话……会勒太紧的。”

    孤爪研磨闻言歪了下头,慢慢眨了下眼不解道,“什么东西……勒在哪里。”

    猫又场狩深吸一口气,偏过头,他小声且飞快道,“是尾巴。”

    “卡在腰胯骨,再收紧的话会……”

    “唔——!”

    话音未落,猛地溢出点气音。

    猫又场狩不可置信望着单手支着脸微抬起眼看过来的金发少年,他似是不经意间手滑了、多盘了一圈。

    “抱歉。”

    上下唇瓣微动,布丁头毫无诚意,并倒打一耙,

    “好敏感啊,11号,下次还是换一种尾巴戴吧。”

    猫又场狩:“……”

    他要报警。

    这里有人故意破坏道具。

    秉持着职业操守,黑发少年咬牙,“是、是的,主人。”

    牵着手中的猫咪尾巴,孤爪研磨慢吞吞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半晌若有所思道,“……是什么都可以做吗。”

    猫又场狩立即严防死守,“说是这么说,但是过分的绝对不可以!”

    “而且研磨的币钞没有给我,指名现在还没有正式完成,已经很给研磨开后门了!”

    “这样。”布丁头应了声,静静盯着黑发少年看了半晌,单手支着脸,语气平淡,

    “多次指名的话,场狩会有提成吗。”

    猫又场狩微愣,“提成的话是百分之十吧……早点完成目标就可以早点结束出去玩了。”

    孤爪研磨:“目标是多少。”

    猫又场狩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保守说了个数。

    孤爪研磨指节轻轻敲了下桌面,慢吞吞道,

    “那么、再续十张。”

    “营业时间应该也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吧,11号。”

    猫又场狩陷入呆滞。

    多……夺少?!

    十张?!!

    就算是单人全天目标营业额也不过才五张、仅仅只是一半而已。

    一张币钞陪伴半小时,十张币钞是五个小时,几乎已经涵盖了上下午所有的营业时间。

    猫又场狩努力组织语言,“那个、研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十张的话可能有点……”贵……

    “叮铃——!”

    游走的组织人闪现,客气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猫又场狩完全没反应过来之时,孤爪研磨已经按响了桌面的呼叫铃。

    孤爪研磨又说了一遍。

    面色寡淡付清了十杯特典咖啡的钱,一沓十张印着数字“11”的变色浮雕币钞被稳稳送到他的手中。

    “感谢您指名11号,祝您在11号的陪伴下拥有完美一天~”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门口的红丝绒帘幕被贴心放落,戴着眼镜的组织者远远向猫又场狩递了个“加油”眼神。

    被钞能力震慑的猫又场狩久久不能回神。

    不是、那可是十张变色浮雕币钞啊?!

    一杯特典咖啡八百円,眼也不眨、布丁头直接送出了八千円。

    虽然平常也并不缺零花钱,但是猫又场狩还被孤爪研磨挥金如土的程度震住,并深感肉痛。

    在他对面,孤爪研磨视线扫过黑发少年的莹软面庞,慢慢勾了下唇。

    指尖轻叩桌面,孤爪研磨提醒道,

    “现在,场狩的时间,应该都属于我了吧。”

    猫又场狩乖乖应声,“是…是这样。”

    抽出一张变色浮雕币钞,捏在指间,食指交叠。

    垂着眼的人一点一点将币钞塞入黑发少年靠近腿根处勒肉的蕾丝腿环内,与此同时的,还有他的手指,碾蹭着挤入其中。

    蓝紫色的变色浮雕币钞虽然是纸张,但是经过特殊工艺、表面镀上了层塑封膜,触及温热皮肤会变得异常冷凉。

    与微凉指节一起碾蹭、激得猫又场狩浑身一颤,他条件反射就想后退,但手的主人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不需要币钞了吗?”

    孤爪研磨微抬头看来,清浅的情绪在面上流淌,而澄金的竖立猫瞳却缓缓凝缩,捕捉猎物般、全数聚集在黑发少年身上。

    黑发少年咬唇,浓稠眼睫微颤。

    想说的话全数都被这一句发问堵在口中。

    ……就算是要币钞、但绝对不是这种方式吧…

    也太奇怪了、塞进腿环什么的……

    停在腿侧的手指并没有就此结束动作,指腹贴着白腻柔软的腿肉、压在指面上的腿环松紧很强,挤入了多余的钞票和手、便开始挤压起了原本束缚的对象。

    白软细腻的腿肉被勒起的弧度更多,看着那儿、孤爪研磨慢慢眯起眼。

    在黑发少年彻底爆发前,掌握度量的布丁头拿捏得当,慢吞吞抽回手指。

    失去妨碍物,腿环就这么“啪”的一下直接打在腿面上,打得黑发少年身体一颤。

    抬起的眼睛水浸浸的,透着点湿红潮意,满是控诉。

    布丁头面上露出点其他的表情,喉结微动。

    猫又场狩知道这是他兴奋起来的表现。

    ……不能让事情继续这么发展下去,不然绝对会变得奇怪的。

    猫又场狩努力组织语言,压下自己此刻的情绪。

    尽量以一种和缓委婉的方式商量道,

    “研磨,可以了……那个。”

    “叫主人。”

    猫又场狩心底重重跳错一拍。

    “主、主人……”

    “嗯。”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开口,“一直抬头看……很累,跪下吧。”

    猫又场狩:“……”

    面对黑发少年的沉默,孤爪研磨只是慢吞吞提醒道,

    “这种程度,就要结束了吗,11号?”

    可恶。

    ……太可恶了,布丁头。

    他绝对会找机会报复回来的。

    心底话语不断,黑发少年侧过脸,不愿与他直接对视,身体却无比听话地顺从着指令。

    一点一点跪坐在端坐在椅子上的孤爪研磨面前,黑发少年微微咬着下唇,身形紧绷。

    自上而下看去,更能将少年纤细体型全数收入眼底。

    白而软的大腿紧贴地面,压出一点细微弧度。

    地上铺了地毯,所以只有毛茸茸的触感传来。

    近似鸭子坐的姿势使得身体曲线一清二楚,黑色吊带袜袜夹的细带紧绷,扯着短裤内的衬衫下摆。

    原本就束紧的蕾丝腿环更加勒肉,附着在其上的蓝色水滴形宝石顺着重力垂洒,雨滴一般细细密密的。

    孤爪研磨的瞳孔不断扩缩着,周身气场也愈发尖锐,他全然被激起了兴致,沉寂盯视着。

    而猫又场狩此刻只感觉到一点尖锐的危机,被什么大型肉食性猛兽盯上的警惕感不断冲击脑海。

    竭力维持理智,他小心翼翼抬起眼、欲要说些什么,但是孤爪研磨动了。

    呼吸紧绷、猫又场狩条件反射性地对他的动作生出戒备、随时准备脱离危险区域。

    但孤爪研磨并没有像刚刚那样直接触碰他。

    再次在指尖捏起一张变色浮雕币钞,他不轻不重地将其折起,立在猫又场狩面前。

    轻轻蹙了下眉,头顶蓝黑渐变猫耳的少年并不能理解他此刻的举动。

    下一秒,熟悉的冷凉触感从胸口传来。

    变色浮雕币钞的尖角抵着锁骨凹陷处的那枚水滴形蓝色宝石,从特意开设的空窗处一点一点塞入。

    居然从这里也……

    黑发少年完全说不出话来。

    明明认真解析起来都是带着羞辱意味的打赏动作,但此刻经由孤爪研磨对他这么一做,莫名的暧昧气氛升腾,难言的黏糊糊氛围缠溢。

    “……还有九张。”

    沙哑微淡的少年音平静响起。

    跪坐在地上的猫又场狩跟着孤爪研磨的话向上抬头,就见孤爪研磨将剩余的九张币钞全束折叠捏在指尖。

    但是、他身上已经没有可以塞的地方了。

    就算布丁头这么做也完全没有用……

    探来的虎口正正好好卡住下颌,稍微用点力向上一抬,黑发少年细直脖颈就不得不被迫仰起、呈现一种引颈受戮的姿态。

    “张嘴。”

    仰起一张小脸,两轮深黑的圆圆猫瞳如浸在雾气中,潮湿洇透。

    手掌虎口接触的皮肤温热细腻,如品质上好的白瓷,孤爪研磨慢吞吞蹭了下。

    他声音不轻不缓,似只是寻常说话,但内里内容根本容不得细思。

    “现在……能咬住多少,就都是你的。”

    “…来试试吧,11号。”

    第一百零八章

    等、等等?!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布丁头说这种话出来……自己没有一点那、那个羞耻心吗?!!

    猫又场狩瞳孔地震,维持着跪坐在地毯上的姿势、圆圆猫瞳睁大到有些不可思议。

    张口去咬、叼住印刷成币钞的指名券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

    下颌被虎口稳稳卡住,黑发少年尝试挣脱、却丝毫不能动。

    微凉指尖落在他的脸颊、稍冷的触感直接贴住细软皮肉, 微微施力间下压出一点弧度, 垂着眼居于上位的人语气平淡、似只是陈述事实般如此述说着。

    黑发少年难以接受,并决定抗争到底。

    可恶的布丁头……不要借着这种机会玩这么奇怪的设定啊?!

    掌中的少年并不安分、深黑圆润的猫瞳微动。

    他微张口、细白齿尖与内里粉舌一闪而过,孤爪研磨轻微眨了下眼。

    下一刻, 猫又场狩挣脱,并结结实实地在那只桎梏住他的手掌上咬了一口。

    尖锐齿尖压入虎口, 传来细微刺痛, 但并不严重。

    比起实打实的痛感, 更像是手贱逗弄家中豢养的幼猫时却因闹得过分了被咬了下, 偏向宠溺意味。

    咬着那只手掌掌心,黑发少年厮磨着齿尖, 并不准备就此轻易放过。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挑了下眉, 对此情景乐见其成。

    待到黑发少年终于怒气宣泄得差不多了, 他才慢条斯理道,

    “……在反抗命令吗, 11号?”

    猫又场狩陷入绝望。

    可恶、究竟是谁让布丁头过来指名他的啊?!

    被这家伙抓住这种机会……怎么想都会变得一团糟的!!

    压在口中的手掌动了下, 猫又场狩很怕孤爪研磨又做出什么难以言喻的举动, 当机立断张口松开。

    孤爪研磨成功收回手, 垂眼望去、手背上多了两道细微的齿痕红印,而在齿痕表层上、则附着一小滩亮晶晶的水渍。

    同样的, 猫又场狩也看到了。

    耳尖唰然一下变得爆红, 他面上维持镇定、实则心底不安, 竭力推锅给罪魁祸首,“那、那个, 是研磨自己做得太过分才会这样的、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他嘟囔着,“如果研磨不乱说那些奇怪的话……才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孤爪研磨看着他,另一只手捏着叠好的指名币钞,摩挲了下,澄金猫瞳内里无波无澜、十分平静,

    “看来比起指名券,场狩更喜欢咬一些其他的东西啊。”

    猫又场狩拒绝污名化,立即反驳,“我才没有!”

    “那就是……想去咬住指名币钞吗。”

    黑发少年果断,“那个更加不行!”

    孤爪研磨语气恹恹,“……好难养。”

    难养…不对、难对付的究竟是谁啊?!

    逐渐习惯被布丁头倒打一耙的猫又场狩死目。

    孤爪研磨:“果然、还是差别对待吧。”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不是、都这样了还差别对待?

    如果真按照布丁头所想的那种‘不差别对待’得混乱到什么程度啊?!

    猫又场狩忍了又忍,硬是挤出一点笑,简称皮笑肉不笑微抬起头,“那主人、想要被怎样对待呢?”

    他字字咬牙切齿,颇有种要将面前的布丁头咬住吃掉的凶狠感。

    孤爪研磨视线飘了下,慢吞吞垂在黑发少年头顶的蓝黑渐变猫耳上。

    猫又场狩立即捂住自己的耳朵。

    耳朵也是不可以拽的、给出尾巴已经很大方了!

    孤爪研磨挑了下眉,视线移动、落在黑发少年微粉、泛着点湿软红润的唇瓣上。

    这次不消孤爪研磨开口,猫又场狩直接拒绝。

    “指名币钞……绝对不会咬的,再怎么看那个也太过分了!”

    孤爪研磨慢吞吞在心底打了个特别关注标记,并加入某个清单。

    而后、视线再度下移,落在黑发少年胸口锁骨处特意设计开出的窗口。

    先前塞入的变色浮雕币钞被紧身的衣料勒得严严实实,束缚在那、光线稍微流转,其上变色油墨就焕发出沉蓝色调的光线。

    被暖白的皮肉一挡,使人情不自禁将视线投注而去。

    猫又场狩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点,望着面前的布丁头视线停驻,微微有些疑惑,黑发少年随着他视线一低头,整个人瞬间炸毛。

    “等、等等,这个、那个……不是!”

    黑发少年肉眼可见地脸颊泛起一片滟红,耳根脖颈都一点一点被染上殷红。

    他难以措辞,想说些什么,但是又难以说出点什么。

    只是衣服设计露出点身体而已……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位置。

    他这个时候抗拒推辞、未免有些太站不住脚。

    深吸一口气,猫又场狩压下心底情绪。

    被看一眼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再拒绝下去的话,待会布丁头又要以‘差别对待’的借口来堵他。

    黑发少年闷着脸,整个人隐而不发。

    捏在指尖的变色浮雕币钞被压在桌面,孤爪研磨单手支脸,垂下视线将跪坐在地上的黑发少年收入眼底。

    少年身后弯曲微长的猫尾似是顺应主人情绪般蜷缩着、耷拉在小腿上软绵绵的。

    即使心中明知这个猫尾只是卡在身上的道具,但此刻出现于此,莫名有种奇怪的信服力。

    支着脸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脸颊,微沙的少年音再度响起,

    “猫的话……现在应该坐在主人的怀里吧。”

    “不过来吗?”

    猫又场狩死目。

    很想直接把布丁头推出去。

    不是、让他跪下来的是他,现在又说坐在怀里的也是他,这难道是什么服从性测试吗?

    重振一口气,猫又场狩决定果断拒绝。

    不能再让布丁头这么嚣张,尽管的确是花了八千八百円,但是、他也是……

    “叮铃!打扰了——!”

    丝绒帘幕被礼貌拉起,进来的人端着托盘,目不斜视在桌上放下咖啡壶、方糖、蜂蜜与咖啡。

    “您的特典咖啡已送达,如果还需要添加摁呼叫铃就好~”

    孤爪研磨慢吞吞应了声。

    猫又场狩经由这一打岔直接当场卡住。

    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此刻还维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势,整个人条件反射就要站起身解释。

    送完咖啡后退到一旁的组织者模样的人不轻不重摁在他的肩上,小声且飞快道,

    “列夫都告诉我们了场狩,既然是恋人应该早点说啊,放心这里已经通知大家不要过来打扰了。”

    猫又场狩:“那个……”

    来者已经迅速撤退、并贴心帮他们拉好丝绒帘幕,“那么祝你们玩得开心~”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

    气氛陷入诡异的静默。

    只有孤爪研磨指节轻敲桌面传来的节拍声清晰异常。

    “过来吧,11号。”

    黑发少年眼睫颤颤,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从地上站起。

    一点点蹭到端坐在那的孤爪研磨旁边。

    以权谋私、钓鱼执法、可恶的布丁头!

    今天结束后一定要让布丁头知道他的厉害。

    猫又场狩心底碎碎念着,身体很乖顺地靠了过去。

    黑发少年骨架很轻,身上的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无论是握起来还是抱起来手感都很好。

    孤爪研磨就平静坐在那里,无声盯视着猫又场狩此刻动作。

    他似是苦恼了下该怎么实行‘坐’这个指令,于是犹豫了下,他慢吞吞爬上坐在那的人腿上,双腿微分、肉感大腿结结实实压在其下。

    勒在腿肉上的腿环上,一水儿的蓝宝石雨滴挂坠齐刷刷抖颤了下。

    孤爪研磨垂下眼,这才看清黑发少年的服饰细节。

    分开的腿、一边是系了微紧的蕾丝腿环,另一侧则是同色系的单边吊带袜,简而言之、一黑一白。

    白得几乎都要满溢出来,大片大片挤入眼眶,而黑的却又不是全然的黑,与稍短的西装短裤间留下了一点白腻柔软的空隙。

    相对之下,那点刻意留出的空隙宛如绝对领域,更加让人生出点对此做出些什么的欲//望。

    猫又场狩总算面前按照布丁头所说的“坐”,在他腿上坐好。

    尽量维持着自尊,他很坚强地以腰腹稳住重心,坚决不靠过去。

    看上去就像一只虽然窝在怀里但全然拒绝与主人更近一层贴贴的傲娇猫咪。

    深吸一口气,猫又场狩正准备炫耀自己已经完成了。

    下一刻、一点急促的闷哼声顶走了他已到嘴边的话语。

    不知何时转向的手指抚压大腿、顶开膝弯向上触的吊带袜与白腻软肉之间的缝隙,挤着其下软肉、有一搭没一搭轻蹭着。

    黑发少年呼吸加重、圆又黑的猫瞳立即望过去,就见始作俑者慢条斯理将叠好的浮雕币钞再一次塞进了大腿软肉与吊带袜之间的狭小缝隙。

    被拓开的空隙再度挤入一根手指,那点轻薄滑软的布料束缚力加得更深,牢牢勒着其中的手指与软肉。

    “原来…可以塞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带着点细微感慨的低低男声清浅浮动在耳侧,

    被迫将脸埋入怀中,猫又场狩根本不愿抬头再看布丁头一眼。

    埋在怀中的身体轻颤着,随着手指的拨弄蹭碾,心底再想拒绝贴贴蹭蹭的猫咪也不得不靠过来乖乖陷入怀中。

    孤爪研磨慢慢眯起眼。

    “真敏感,11号,下次要好好忍住、不是所有的主人都会好好地对待你。”

    耳尖洇红、整个人几乎都热腾腾的猫又场狩拒绝回答。

    明明一提到之前可能有其他人,就自己在那生气、恹恹不乐的布丁头现在居然说其他人什么的…

    这家伙究竟进入角色到什么程度了啊?!

    没得到回应,孤爪研磨弯了下唇角。

    “我要下去了,币钞塞完的话、服务就已经结束了。”

    良久,终于缓了过来的黑发少年闷闷道。

    他手臂肩肘推搡着依靠的人,莫名有种得了钱就跑的心虚感。

    但为了避免更过分的对待,猫又场狩不给孤爪研磨任何说话的机会。

    埋着头、黑发少年视线颤颤盯着空气中某处,根本不敢与身侧之人再对视。

    “这样。”

    被堵住话的孤爪研磨平静应了声,他顺着黑发少年的逻辑,慢吞吞转了下手指,

    “但是,还有最后一张。”

    怀中黑发少年身形一僵,洇着点潮湿水汽的圆圆猫瞳不可置信向他望来。

    殷红眼尾小钩子一般,但他自己却毫无自觉,直愣愣地看着。

    孤爪研磨话语很轻,落在猫又场狩的心上却又很重,一个字一个字激得他大脑不断发麻,

    “要塞在哪里呢。”

    孤爪研磨视线轻缓扫过黑发少年的劲瘦身躯,眯起眼,语气平淡道,

    “不如、场狩自己来塞给我看吧,怎么样?”

    第一百零九章(450地雷加更二合一)

    “啊、场狩出来了——!”

    “嗨嗨~情况怎么样, 玩得开心吗?”

    掀开丝绒帘幕,端着托盘的黑发少年才走到后厨区域,就被一窝蜂涌上来的人七嘴八舌发问。

    谨守社交礼仪, 猫又场狩勉强露出点微笑应付道, “那个、还行,嗯,大概。”

    天知道——布丁头到底有多难缠。

    连最后同意放他出来都是软磨硬泡好久才勉强同意提前结束。

    还说着什么‘明明时间还没有到但是既然场狩这么要求了那就没办法了’, 以及‘之后的时间场狩应该会补给我吧,毕竟是很遵守契约规定的性格啊。’

    一想到刚刚迷迷糊糊间被捧着就顺便答应的那些不平等条约, 猫又场狩此刻整个人都在恍惚。

    不是、什么是‘之后的时间补给他’。

    布丁头难道玩这种设定玩上瘾了吗?!

    猫又场狩表面平静, 心底实则吐槽不断。

    但其他人闻言如此, 更加起哄。

    “哟哟哟~还行哦~”

    “如果不是列夫告诉我们, 真没想到场狩你的交往对象居然是高年级的前辈呢~”

    黑发少年眨了下眼,敏锐捕捉到罪魁祸首, “……列夫?”

    正毫无形象蹲在后面吃蛋糕的灰羽列夫顿时僵住, 抗议道, “池尻你怎么出卖我!”

    “抱歉抱歉——”

    被控诉的组织者拖长声音道了声歉后立即就调转话题,“那么、这样一看上午的这班就能结束了, 大家清点一下获得的指名券, 然后就可以去休息喽!”

    “好好——!”

    齐齐声音应道。

    ……总算能结束了。

    猫又场狩叹了口气, 只感觉刚刚那段单独相处无比漫长、简直度秒如年。

    不过下午换了班之后他也就可以出去玩了。

    听说布丁头和虎前辈班级的舞台剧正好是下午开演, 可以顺带去看并且借机报复一下布丁头什么的……

    猫又场狩一遍漫无边际想着,一边认真寻找被塞在身上各处的指名券。

    一张夹在勒着大腿的腿环上, 一张塞在吊带袜与腿侧的缝隙里, 一张夹在胸口的衣料开口处, 还有一张在……

    他做得很自然、丝毫不掺杂任何情//色意味。

    于是、看着他动作惊疑不定的众人关注点也成功被他带偏,从一开始的“居然用塞的?”与“居然塞在那里?!”转移到“居然塞了这么多?!”

    早早就点好指名券的其他人眼睁睁望着黑发少年在全身上下不断搜寻着, 几乎是越找越多、越多越找。

    “那个…好像已经有八张了吧……”

    “是……不对!猫咪耳朵发箍下面还夹着一张,现在是九张了。”

    小声交流的几人对视一眼,默默压下心底那点羡慕。

    “不得不说……真有实力啊,场狩的交往对象。”

    吃完蛋糕的灰羽列夫也正好凑过来,看清黑发少年现状一歪头,“场狩,你这是……?”

    手指挤入后腰束紧的马甲与腰线间隙、结果挤了半天够不到那张浮雕币钞的猫又场狩深吸一口气。

    他还能在干什么,都怪可恶的布丁头到处乱塞。

    现在好了,取不出来了!

    黑发少年头也不抬,直接向外走,传来的声音干脆利落,“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那个、场狩你要干什么——”

    眨眼间就要冲出门外的黑发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去取指名券!”

    留在原地的众人面面相觑,“……也就是说、居然还有?”

    “他今天到底被指名了多少次啊?!”

    猫又场狩此刻顾及不到他们,就算顾及到也大概就是老老实实报出数字。

    但眼下,他满心只想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咖啡店后门口,在学园祭其他摊位逛了圈回来的排球部众人正好回到这里。

    咬着鲷鱼烧,夜久卫辅问道,“列夫和场狩他们应该也结束了吧?”

    黑尾铁朗点了点头,“听列夫说是差不多了,正好大家可以一起去吃饭~”

    福永招平一如既往地眼尖,手搭凉棚疑惑道,“嗯?那边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研磨?”

    走近段距离、众人就望见咖啡店那边立着道细瘦身影。

    他似是在等谁、背靠着墙,垂着头在拨弄手机。

    黑尾铁朗适时扬起手,正要招呼声,“研——”

    他话到一半,咖啡店后门倏然窜出一道身影,通体蓝黑,速度飞快。

    整个人身姿矫健,一伸手就稳稳攥住等在那儿的身影,直接就要拽着人走。

    黑尾铁朗:“……嗯?”

    其他人也在七嘴八舌讨论着。

    “刚刚出来的那个人是……?”

    “好像是场狩…吧?”

    行色匆匆、只顾着攥住布丁头,莽莽撞撞冲出来的猫又场狩条件反射察觉似是有谁在看他们。

    微仄眉转首,头顶蓝黑渐变猫耳黑发少年毫无防备、就这么直面排球部众人齐刷刷的口哨声。

    猫又场狩:“……”

    不是、这个时候就别凑热闹了啊?!

    抓紧时间,猫又场狩立即开口,“那个、研磨前辈我先借用五分钟,前辈们如果没什么的话就……”

    “可以可以可以完全可以!”

    “去吧你们去吧不用管我们,我们能自己吃饭!”

    “——下午舞台剧开演之前记得把研磨那家伙还回来啊!”

    排球部众人几乎就差直接将孤爪研磨打包送给他。

    猫又场狩顿了顿,很想解释什么。

    但是眼下的确没有更多时间了。

    他只得勉强道了声谢,扯了下掉线的布丁头飞快道,“多谢前辈,我们先走了。”

    排球部众人目送他们离去,唏嘘感慨个不停。

    “果然、场狩也到了这个主动的年龄了呢。”

    “真是舍不得啊,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说你们,别演得太过分了哦。”

    这边排球部众人打打闹闹暂且不谈,那边,猫又场狩直接拽着孤爪研磨进了独立更衣室。

    确定周遭没人、他立即反手带上更衣室的门,总算能喘口气。

    整个过程中,孤爪研磨一声不吭。

    此刻猫又场狩单手摁在他的肩上,因情绪紧绷、整个人呼吸有些急躁。

    一边肩膀被压制、另一边可自由支配,布丁头就轻轻地帮他拍着后背缓气。

    “跑得好快。”布丁头声音不高。

    猫又场狩被他一句话哽住。

    跑得不快、难道要慢慢悠悠走然后被学生会当场抓个正着吗?!

    孤爪研磨视线微垂,看着眼底满是控诉的黑发少年,慢吞吞道,“……不是说好在门口等吗。”

    猫又场狩咬牙,“那也要能成功结束清点再出来才能在门口汇合吧。”

    “这样。”布丁头应了声。

    他想了想,一歪头,“这么说,是发生什么了吗?”

    猫又场狩对视孤爪研磨,在那双澄金猫瞳内感受不到丝毫波动情绪,无端就有些挫败。

    “……都怪研磨!”

    布丁头看起来很好脾气地收下了这句来自恋人的抱怨,手掌继续轻拍着他后背。

    而视线却一点点从黑发少年身上扫过,瞥到些特殊地方,他不轻不重地眨了下眼。

    身前靠得很近的人情绪平静稳定,声音轻轻,“看来、场狩是来找我帮忙的啊。”

    “……”

    猫又场狩身形一顿,隐忍埋住脸不说话。

    孤爪研磨还在继续道,“让我猜的话……”

    “是塞得太里面,取不出来了,对吗?”

    低着头的黑发少年整个人闷闷的、一言不发。

    孤爪研磨望着他、唇角勾起点细微的弧度,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铺直叙,

    “嗯、看起来是猜对了。”

    ——可恶。

    黑发少年埋着头、像只小动物一般用发顶顶着身前人肩膀,慢慢咬紧后牙。

    如果不是布丁头让主动塞、塞给他看,就不会因为一时紧张、就直接弄到那么里面的地方。

    以至于现在完全取不出来……简直是太狼狈了。

    怀里的黑发少年不作声,细看之下,盈润侧颊与耳尖都漫上点殷红,像枚熟透的果子般,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那么,场狩要我怎么帮忙呢?”

    孤爪研磨放轻语气,轻抚在黑发少年脊背的手不轻不重划过,

    “…只有说出来,我才知道吧?”

    猫又场狩紧紧咬唇。

    眼睛是潮湿的,也是水浸浸的,就这么朝他望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捏了下手指。

    似是总算做好心理准备,黑发少年终于愿意出声。

    只是声音细如蚊蝇,“研磨,拿、拿出来……”

    低低的、软软的,宛如幼猫挠爪子般,勾着流苏、轻微晃动着。

    慢慢眯起眼,孤爪研磨拉下唇角弧度,展现在猫又场狩面前就是一副极沉静的模样。

    “好啊。”

    孤爪研磨咬着字眼,慢吞吞将它吐出。

    猫又场狩背身对着孤爪研磨,单人更衣室空间并不宽阔,原本就是为了学院文化祭临时征用的建筑,更衣室也是隔开的。

    一个人倒是勉强正好,但两个人实在逼仄。

    也就说明,此刻无论两人要做些什么,都不得不靠近、甚至动作幅度大了点还要贴近对方。

    黑发少年背对着他,腰线处被收腰马甲勒得紧紧。

    在身后,是一列交叉穿线下来的十字交叉结,繁复错综,即使双手背在身后对着镜子解也极其容易脱手。

    这也就难怪他过来寻求帮助了。

    孤爪研磨慢吞吞伸出手,细长指节探入收腰马甲与腰侧衬衫的间隙,看模样是要探入内里去够出塞到深处的浮雕币钞。

    猫又场狩屏住呼吸,身躯绷紧、不自觉收腹,挤出空间,好使得孤爪研磨行动方便。

    殊不知他此刻的退让动作只会加重本就恶趣味的猫咪玩心。

    指尖似是已经触及到深陷在内里的币钞边缘,背身对着孤爪研磨的黑发少年不敢多做呼吸,绷着身体,全神贯注。

    只感察到进的很深的手指已经稍稍碰到了那块方形纸片,只需并指将它捏住拿出,就能——

    “……啊。”

    身后,孤爪研磨慢吞吞道了声。

    “抱歉,滑了一下。”

    猫又场狩:“……”

    实打实的、猫又场狩的腰侧敏感软肉被戳碰到,但因为收腰马甲的限制,戳碰到他的指尖被限制在其内,抽离不开。

    腰身微颤、指腹便被迫地从单薄滑软的衬衫上擦蹭而过,但又根本躲不开。

    猫又场狩咬着唇,将到口的呜咽吞入口中。

    望着黑发少年背朝而来的后颈,细白脖颈微微向前支着、弯曲的弧度细弱,他努力压抑自己想逃的欲望,还在配合着屏住呼吸。

    孤爪研磨轻轻咬了下后牙,面上表情不变,但是手指却入得更内里。

    “被压下去了,稍微忍一下,场狩。”

    他如此说着。

    猫又场狩只好听从。

    敏感身躯一五一十将那点触感反馈至大脑,在脑海中极细地勾勒出可能发生的景象。

    探入深处的细长指尖似是终于触及到叠好的浮雕币钞尖角,猫又场狩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等待着孤爪研磨捏紧拿出。

    黑发少年的身躯因过于紧绷,腰线、颈线修长、弧度曲直,异常柔畅。

    正在动作的人慢吞吞垂下眼,捏住浮雕币钞的尖角,看似是要将其直接取出。

    不过他的动作很缓慢,似是没捏稳,总是时提时停的,猫又场狩的心脏也随之收紧。

    终于,眼看着提到一半,探入内里的手指差不多能全然捏紧了,黑发少年勉强换气般小小呼吸了下。

    就这一刻,身后之人的动作却兀然停了下来。

    猫又场狩心底错跳一拍。

    “怎、怎么了…研磨?”

    身后之人语气淡淡,似只是陈述般,不带有情绪。

    “卡住了,手。”

    “……”

    猫又场狩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面颊爆红。

    不、不是,他只是呼吸了下没憋住而已,布丁头的手居然就被卡住了。

    直接一次性抽出来就是、总是弯弯绕绕的……

    但眼下有求于人,猫又场狩只得忍了又忍,重新屏气凝神,一点一点吸气收腹、给事多的布丁头腾出空间。

    孤爪研磨慢慢垂下眼,捏着叠好的变色浮雕币钞的手指指节曲起,扩开一点空隙,指节压入腰侧软肉、成功激得黑发少年颤颤,整个人勉强扶着墙支着身。

    孤爪研磨嘴里说着‘这是为了防止场狩撑不住才用的办法所以再忍一下吧’,手上却毫不犹豫不断触碰着少年敏感温软处。

    猫又场狩闷哼出声,压在墙壁上的手掌蜷缩握紧,整个人微微颤着,似是不堪承受般、细白的脖颈向下微垂,露出白软的后颈。

    坏心眼的猫眯起眼,终于、眼见着再玩弄下去,掌中的猎物濒临失控,这才慢慢吞吞抽出手指,捏着那张变色浮雕币钞送到垂着头喘息的人面前。

    “拿出来了。”他大概扫了眼,不着痕迹摩挲了下指尖,“还需要帮忙吗,场狩?”

    猫又场狩此刻只感觉自己大脑混沌。

    只是取出一张币钞而已……布丁头居然会碰到那么多地方。

    他张口就想反驳,但身后之人没有给他机会。

    “啊、想起来了……除了这里,还剩下一张。”孤爪研磨语气沉静,一字一句出口得都十分清晰,

    “那张塞得也很里面……仅凭场狩的话,大概是取不出来的吧。”

    猫又场狩无法反驳。

    正是因为自己取不出来,所以才会选择向罪魁祸首求助。

    但也正是因为向罪魁祸首求助,所以此刻才会陷入这种困境。

    ……完全已经本末倒置了。

    “已经花了两分钟,加快速度吧。”布丁头自顾自说着话,猫又场狩还没反应过来,就倏然眼前一花。

    他整个人被摁着腰侧直接调转了个方向,原先由背朝着人改换为面对面朝着人,背部压着冰凉的更衣室墙壁,刺激得大脑一凉。

    眼瞳因不解睁大,难以处理此刻讯息。

    但面前人仍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平静模样,如果不是可以感知到他的手掌温度炽热滚烫,猫又场狩绝对会认为现在只是一场与平日无差、平凡且普通的面对面相处。

    但是、现在不是。

    “最后一张…被场狩自己塞进了尾巴吧。”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道。

    ……的确是尾巴。

    穿戴式的尾巴卡扣卡在腰侧,但卡扣并不是穿戴式般卡在衣物表面,而是与贴身马甲下的衬衫相接,连猫又场狩自己也不懂当时是怎么迷迷糊糊被哄着塞进去。

    但此刻,孤爪研磨如果想取出那张变色浮雕币钞,就必须再一次的挤入马甲、然后从衬衫下摆进入,在穿戴式尾巴的根部找到那张被卡扣卡住的指名券。

    现在、猫又场狩正面对着孤爪研磨,如果还是刚才的背靠着的姿势或许还好,但现在的姿势就必须迫使猫又场狩整个人嵌进他怀中,以最大程度节约空间。

    猫又场狩怀疑面前的布丁头是故意的。

    但他没有证据。

    “……不靠过来吗?”

    孤爪研磨平静抬起眼看过来,澄金的竖立眼瞳映出面前不愿与他对视的黑发少年的面庞。

    他慢吞吞地记了个时,“还有两分钟。”

    猫又场狩被他的话语激的头皮发麻。

    ……可恶。

    这种微妙的被挟持感,难以左右自己的选择。

    绝对又是布丁头在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下的套。

    太糟糕了。

    但猫又场狩此刻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艰难作出抉择,黑发少年终于蹭了过去。

    整个人依靠在另一人的怀中,下颌抵在肩侧,他选取了一个最能让自己方便的姿势。

    滚烫炽热的手掌温度几乎隔着马甲与衬衫都能洇入内里,单膝挤入双腿之间,微微向上提了点、黑发少年就被迫脚不点地。

    背后靠着冰凉的墙壁,身前传来唯一的热度。

    受限于另一人,即使窝在怀中,但却不能接触地面的不安感蔓延。

    而与逐渐洇入皮肉的滚烫热度相反,另一只手、一点点的顺着脊骨线条上滑,落在被衬衫蕾丝边包裹的细白脖颈上。

    那里被留下的咬痕已经消去了,只剩下白软的皮肉。

    “……有点可惜。”

    轻轻浅浅的声音传来,传递到耳边无比清晰,但猫又场狩埋着脸根本不想去听。

    握在腰侧的手开始了动作,挤入贴身马甲、在布料与细带的束缚中不断挤压着掌下少年的身躯,然后从衬衫的卡带上向下蔓延,直到落在细长柔软的渐变猫尾尾根处。

    猫又场狩整个人仿佛都颤得停不下来。

    每一次隔着衣物的触碰都在加重他的感知,早就对猎物任意敏感处极为清楚的野良猫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不轻不重拨动着,以言语出击,

    “这张、塞得好深。”

    “……看起来,是故意的啊。”

    第一百一十章

    “十一张, 都在这里了。”

    “噢……好。”

    递出的变色浮雕币钞一水儿印刷着编号“11”,黑发少年的声音还有些急促,似是快速返回般、呼吸声很重。

    迅速做好统计, 组织者一推眼镜宣布道,

    “这样上午的营业额就清点结束了,大家都去休息吧,下午的人会来换班的!”

    “好好——!”

    猫又场狩终于能缓出口气。

    推开咖啡店的后门, 背对着墙正垂眼站在那孤爪研磨闻声,慢慢吞吞抬起头。

    整个人仿佛是只被罚站墙角的三花猫, 竖立猫瞳一眨不眨盯过来。

    猫又场狩:“走了。”

    三花布丁猫慢慢跟上来, “……去哪里。”

    黑发少年闷闷, “去把恶趣味的家伙卖掉。”

    “……”

    猫又场狩过于生气、一时之间竟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 话语落地微妙感觉不妥。

    克制着余光微动,瞥过身侧人面庞。

    ……很好, 布丁头唇角勾起了点弧度, 看起来完全不像在反思的模样。

    不是、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笑。

    几乎拿他有点无可奈何, 黑发少年闷闷扭过头。

    “那、卖掉之前……可以请你吃顿饭吗?”孤爪研磨声音低且轻,向他发起提议。

    面上看着是知道错了、变得老实, 但身侧小动作却动个不停。

    微凉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蹭着黑发少年垂在身侧的指间, 即将触碰上时又很快地收回, 以为将要收回时却又再度过来骚扰。

    猫又场狩脑神经不轻不重跳了下。

    不能转头、不能回答, 不然就又要上了布丁头的套。

    罪魁祸首现在却摆出一副受害者模样来,完全就是来哄骗他的!

    明明刚才在更衣室十分嚣张, 一点都没有在收敛。

    黑发少年心底碎碎念念, 闷着气向前走。

    他是将那身泛欧式的少爷制服换了才出来的, 现在就套着件简单的音驹文化衫和运动短裤,整个人周身气场松弛和缓许多。

    “啊、是场狩还有研磨——!”

    不远处, 忽然有人远远叫着他们名字。

    听声音有些熟悉,强自忍了忍情绪、猫又场狩转头看去。

    看清的瞬间,他整个人一卡。

    黑发少年脸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而始终跟在他身侧注意着他表情的孤爪研磨见状,也侧头望去,

    “妈、妈妈?”

    “……啊、妈妈。”

    音驹校外餐厅,最后一道菜品上齐。

    猫又场狩有些僵硬地坐在孤爪研磨旁侧,对面是同样坐在一起的猫又妈妈和孤爪妈妈。

    孤爪妈妈爽朗道,“刚刚进来的时候有遇见小黑呢,说你们可能在这个方向,我们就先过来了,会打扰到你们吗?”

    猫又场狩有些拘谨:“不、不打扰……”

    孤爪研磨垂着眼:“……不会的。”

    猫又妈妈托着脸叹息,“黑尾同学还说场狩今天的咖啡店侍应生衣服很好看,我很期待呢…没想到来得有些迟、直接错过了,可惜。”

    猫又场狩耳尖泛红,不太好意思地道了声,“没、没有的,妈妈,是黑尾前辈夸张了。”

    孤爪研磨慢吞吞补充,“嗯,很好看。”

    黑发少年圆圆猫瞳兀地睁大,不可置信望向身侧语气平淡的人。

    不是、布丁头嗯什么嗯啊?!

    之前的事也就算了,现在在家长面前,居然还不会配合!

    两个妈妈见状笑了声,打圆场道,“先吃饭吧,研磨下午还有舞台剧要表演对吧,我们也会去看的哦。”

    关键词一出,刚刚还十分沉静稳定的布丁头表情突然裂出点缝隙。

    看上去,他很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低低应了声,孤爪研磨很快带过,“……不用去看,没什么有趣的。”

    猫又场狩自然捕捉到这点细节,果断抓住这个弱点,他当即就要报复回去,

    “可是研磨的角色明明就很——”

    两个妈妈闻言,颇有点好奇地等着下文。

    下文没出,却见对面的黑发少年将要出口的话语瞬间卡断,整个人瞳孔扩缩、唯一可见的就是他摆在桌上的手死死捏紧餐叉餐刀。

    “怎么了,场狩,研磨的角色是……?”

    猫又场狩忍住到口的声音,面上勉强维持稳定、一派从容镇定的模样。

    实则桌面以下,整个人濒临崩溃,视线余光不住瞥着身侧狠狠示意。

    但却被某只不紧不慢的三花布丁猫遣返退订。

    可恶的布丁头……居然当着、当着家长的面,在桌下把手伸进来。

    垂在桌下的手顺着少年细长腿线、并着身形遮挡,无声无息钻入大开的运动短裤裤腿。

    从下至上触碰而过,不轻不重地以掌心贴着腿侧软肉、微微蜷握着。

    颇有一种‘你再说我就动手’的挟制感。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要举报!

    被捏住软肋的猫又场狩皮笑肉不笑,只得出声解释异常,“没、没有,应该是我记成虎前辈的了。”

    “毕竟,研磨前辈的角色一点都不、有、趣。”

    紧紧咬重字音、猫又场狩弯着眼,眼底却无丝毫笑意。

    “欸……这样吗。”

    猫又妈妈疑惑了声,而旁边的孤爪妈妈却适时挑了下眉,

    “场狩,餐刀一直勒那么紧的话,小心被划到哦?”

    黑发少年闻言,为了不引起怀疑立即放下餐刀餐叉,努力解释,“抱歉,就是有点紧……对、紧张。”

    猫又妈妈与孤爪妈妈对视一眼,面上划过丝笑意,温和照顾道,

    “那就先吃饭吧,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一定饿了吧,快开动吧。”

    孤爪研磨和猫又场狩两人应了声,看似是同步去拿起餐叉开始进食。

    实则低下头时,猫又场狩死死用余光瞥着桌下的手极为不老实的布丁头,仅以两人间可闻的气音传递道,

    “松、手,研磨前辈。”

    满满当当的温热软肉溢满掌心,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换了个姿势,于是手中握住的部分更多,黑发少年动作明显更加僵硬。

    桌对面的两个妈妈还在商量着下午如果不去看舞台剧的话要去哪里。

    仗着她们一时未在意这里,孤爪研磨言简意赅回了声“不要”。

    猫又场狩攥紧餐叉,狠狠插下一叉肉排,完全当做布丁头般恨恨咬着。

    “不要光吃肉,场狩,蔬菜也是要补充的哦?”

    猫又妈妈瞥了眼,顺便将一盘蔬菜沙拉转到他们面前。

    猫又场狩:“……”

    “研磨也是,你看场狩多乖,吃饭就要好好吃饭啊。”

    孤爪妈妈更加直接,将炒蔬菜直接添到两人盘中。

    孤爪研磨:“。”

    猫又场狩死目。

    他虽然不挑食,但是布丁头挑啊!

    甚至有时候会因为一些不喜欢的蔬菜就直接放弃午餐。

    拨弄了下餐盘中被拨来的炒蔬菜,布丁头的脸明显垮起,这是表达不乐的意思了。

    桌对面的孤爪妈妈刚要出声,视线微侧,就见旁边的黑发少年慢吞吞接替了孤爪研磨面前的餐盘。

    留意到她看着的视线,黑发少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蹭了蹭脸颊、一双圆又亮的深黑猫瞳乖乖望过来,努力解释道,

    “那个、我很喜欢这个蔬菜,研磨前辈的份…可以也给我吗?”

    孤爪研磨:“……”

    孤爪妈妈:“……”

    气氛一时有些宁静,习惯性帮布丁头分担、哪怕再生气但都已经顺应本心地做出动作,猫又场狩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立即马不停蹄找了个借口,小心翼翼眨了下眼,盯着对面的孤爪妈妈。

    嗯…该不会,搞砸了吧?

    正值心绪纷乱间,耳侧、一个响指清脆响起。

    利落女声迅速道,“侍应生!这道炒蔬菜,再来一份、不对,两份——!”

    猫又场狩卡顿,视线颤颤。

    身侧,同样陷入沉默的孤爪研磨慢慢抽出手。

    猫又场狩总算缓了口气。

    这下子不用去担心会被发现他们在桌下做什么奇怪举动……

    他心稍定,便准备开始认真吃饭。

    毕竟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咖啡店内忙碌,根本没有时间进食。

    桌对面的猫又妈妈和孤爪妈妈已经开始从炒蔬菜说到音驹的校园祭、话题一步跨到社团活动与学生时代的心动对象。

    最后,开始交流抱怨起对面两个孩子怎么一点恋爱迹象都没有。

    猫又场狩头也不敢抬,全副心思都在面前的饭上。

    身侧、孤爪研磨不知何时停了手,静静盯着他看了半晌。

    感觉自己要被盯成靶子的猫又场狩努力忽视他的视线,将自己当做一个木头人。

    想看就看吧,也不会少块肉什么的,只要布丁头别突然作妖就……

    孤爪研磨猝不及防,“其实、我和场狩已经交……”

    猫又场狩:“?”

    眼疾手快,黑发少年迅速伸手叉了块大号鸡块果断塞进正要说些什么不妙言语的布丁头口中,物理性打断他的话语。

    “研磨前辈是要吃这个吗,如果喜欢的话这一整份都可以交给前辈解决的。”

    “还有其他的菜品前辈也请多试试吧,从刚刚起研磨前辈就什么都没吃不是吗?”

    黑发少年笑眯眯道,捏着餐盘的手指因过于用力泛白,很稳也很重地放在被堵住口的布丁头面前。

    桌对面还没回过神的两个妈妈只看到黑发少年十分关切地端着餐盘对另一人发出询问,言语恳切、极为贴心。

    猫又妈妈点头,“关系真好呢两个孩子~”

    孤爪妈妈确认,“是啊,看起来关系真好啊。”

    此刻、被认为关系很好的孤爪研磨不乐盯着杵在面前的猫又场狩盯了良久,却被黑发少年扭头巧妙避过。

    嗯、先吃饭。

    布丁头的小脾气待会再去处理。

    黑发少年默默擦去心底冷汗,整个人余悸未消。

    “那个、今天多谢款待!”

    “喜欢就好,你们辛苦了,下午也请继续加油吧~”

    音驹门口,挥手告别并肩站着的两个妈妈,转过身、猫又场狩勉强维持着的笑容终于落下。

    他慢吞吞仰起脸,成功对上一直盯着他的、情绪不满的布丁头。

    “……研磨在不满什么。”

    黑发少年无奈发问。

    孤爪研磨就这么看着他,不吭声。

    ——该生气的是他才对吧?!

    现在为什么又变成了他来哄布丁头。

    猫又场狩沉默,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留时间,当即转移口风,

    “看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把研磨送到虎前辈那里去。”

    孤爪研磨:“不要。”

    猫又场狩忍了忍,“舞台剧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演,再怎么样都要去回顾一下吧。”

    孤爪研磨:“还有一个小时。”

    猫又场狩苦口婆心,“早点过去比较好,不然待会儿虎前辈又要来催……”

    孤爪研磨:“……为什么不说,已经交往。”

    猫又场狩:“……”

    他沉默,有种绕了半天又绕回原点的无力感。

    “为什么不回答我,场狩。”

    孤爪研磨声音冷淡,情绪如飘荡在海平面的浮冰,隐晦深暗。

    猫又场狩能感受到那些潜匿在海平面下的暗潮涌动。

    虽然刚刚一时之间他的确是有被布丁头惊到,才会做出如此突兀的打断。

    但是现在就开诚布公地向上宣布交往这件事的确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

    最起码、最起码也得到毕业,然后一起考上大学,再一起工作,并且同居之类……

    猫又场狩猛的打了个激灵。

    等等、他居然已经想了那么远吗。

    黑发少年以手捂住脸颊,避开对视。

    “交、交往的话……不可以成年再那个…”

    他结结巴巴、勉强拼凑着话语,“而且、和家里人说,总感觉要正式一点吧……随便说出来什么的…”

    黑发少年面红耳赤,耳尖、面颊、脖颈都是红红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强调道,“……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研磨这么随意的说出来才奇怪吧!”

    挑了下眉、原先还立在原地,气势沉重的孤爪研磨望着面前低下头去的猫又场狩,虽然被责备了但是肉眼可见心情却略微好转。

    “……嗯。”

    他慢吞吞应了声,“抱歉,因为太喜欢了。”

    这次沉默的再度变成了猫又场狩。

    ——直、直球!

    一记完美的满分直球,正中红心。

    “……可恶。”黑发少年闷着脸嘀咕道,“讨厌的布丁头。”

    孤爪研磨:“……不可以讨厌。”

    猫又场狩哽住。

    自己在那儿嘀嘀咕咕,“不讨厌就不讨厌。”

    孤爪研磨眯起眼,“那…现在可以牵手吗?”

    “不可以!”

    猫又场狩斩钉截铁,“只有去和虎前辈汇合才可以牵手!”

    被设套多次的黑发少年总算学会拒绝白给,开始与面前狡诈的布丁三花猫讨价还价。

    孤爪研磨:“……先牵手,再去。”

    猫又场狩紧咬不松,“研磨的信誉分已经为零了,再怎么说都不会有用的。”

    “……啧。”

    布丁头是咋舌了吧?!

    果然、他绝对是想反悔!

    山本猛虎和孤爪研磨班级的舞台剧设定在学生礼堂,他们过去的时候,排球部的其他人也在。

    后台此刻人挤人,其他班级的舞台剧也正在上演,除了在换装化妆、临时温习台词的人外,更多就是像他们一样过来应援的人。

    孤爪研磨进来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山本猛虎和他们班上的其他人抓去换衣服。

    “嘛、听虎说前面的表演好像出了点意外,他们这部要向后推一会儿。”黑尾铁朗抱臂道。

    夜久卫辅点头,“不过也好,这样就没有那么赶时间。”

    “总之,希望他们的表演一切顺利吧。”

    话音刚落,后台的门被“唰”地一下打开。

    冲进来的人迅速环顾四周,立即汇入山本猛虎和孤爪研磨的班级队伍。

    黑尾铁朗眯起眼没说话,倒是福永招平挠了挠头感慨了句,“怎么感觉匆匆忙忙的。”

    夜久卫辅看了眼时间,“这边也站不下更多人了,我们就先去前面等着吧?”

    “也好,提前去占个好位置之类。”

    “走吧走吧——”

    猫又场狩也准备跟着排球部的队伍出去,虽然现在没有亲眼目睹定妆的孤爪研磨是什么模样。

    不过待会儿在舞台上也是一样可以看见的,这么一想,就更加期待了。

    排球部众人在观众席上占了一排位置。

    才等到舞台剧报幕结束,突然、就有人拍了下他们的肩膀。

    转头一看,正是换完服装化好妆的山本猛虎。

    直心肠的灰羽列夫率先发问,“虎前辈你怎么出来了,现在不是已经到你们了吗?”

    山本猛虎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跟上。

    “扮演那几个基本角色的人出现问题了,”山本猛虎边走边说,

    “听说是中午吃饭时食物中毒,现在上吐下泻,根本上不了舞台。”

    “欸——那这个怎么办?!”

    山本猛虎面色严肃,“后台在拜托其他班找熟人临时群演,都是基本角色所以难度不大,但是有戏服和身形限制,替代不好找。”

    “还差什么?”

    “两个继姐,巫婆与三月兔。”

    后台,山本猛虎班级的组织者上川一辉压下剧本,

    “原本扮演继姐的两个人是篮球队的,身高一米八。”

    “而扮演巫婆有许多匍匐前进动作,需要身体灵活,扮演者身形瘦削。”

    “最后的三月兔,身形矮小,服装是拉来的金主赞助,一点也不能调整,快去找最适合那套服装的人。”

    “以上,能找到一个是一个,快去!”

    ……

    作为背景板,孤爪研磨拿到的角色虽然是主角‘公主’,但是应他的要求,调整为了‘睡公主’。

    全程只需在前三幕说出几句台词,然后往地上一躺安然地睡去,等到最终幕,一个来自王子的吻,就可以醒来谢幕。

    第一幕上台的舞台剧演员们只对后台的混乱情况了解了个大概,就被赶鸭子上架般匆匆上台。

    一边面无表情念着台词,一边视线扫过礼堂下的观众席。

    不着痕迹、孤爪研磨皱了下眉。

    ……观众席上只有寥寥几个排球部的身影,其他人都不见踪影。

    想到刚刚自己换装出来后却丢失了黑发少年的踪迹,孤爪研磨周身气压更低,其他人情不自禁地与他拉远一点距离。

    下一秒,代表角色上场的灯光打在两侧。

    来自观众席的呼声忽然剧烈起来。

    孤爪研磨恹恹抬起眼,记得现在上场的是两个继姐,他还有一段对手戏需要对台词,勉强分出些许心神看去。

    瞥见的一瞬,孤爪研磨僵在原地。

    胸膛满满肌肉爆棚,两道高壮的继姐身影拎着裙摆摇着羽毛扇子晃晃悠悠上来,烈焰红唇、黑深眼线,金色大波浪假发垂在胸前。

    乍看之下,几乎让人眼前一黑。

    往孤爪研磨面前一立,高壮瘦矮对比鲜明。

    ……是黑尾铁朗与灰羽列夫。

    孤爪研磨心底生出点不妙的预感。

    第二幕,巫婆出场。

    才摆脱了黑尾铁朗与灰羽列夫的折磨,福永招平出现了。

    戴着黑黝黝的帽子和斗篷、整个人几乎趴伏在地上,视线如猫咪般灼灼盯视,一点一点匍匐前进而来。

    前进到‘睡公主’的身旁,他成功递上下了毒的苹果,诱惑着单纯无知又可怜的公主咬下这个苹果。

    后台,眼看着前两幕都没出错,众人终于缓缓舒了一口气。

    下来的黑尾铁朗和灰羽列夫新奇晃着手中的羽毛扇子,

    “三月兔——三月兔的衣服换好了吗?!”

    “马上就是第三幕了!快点催三月兔上去救公主!”

    一片声嘶力竭中,临时选出的三月兔总算姗姗来迟。

    看清来者装扮,用羽毛扇子半遮脸的黑尾铁朗长长地吹了声口哨。

    “真没想到三月兔的定制服装竟然能重新找到完美契合的人!”服装支援组的人总算呼出口气,

    “这下子今年的活动资金与赞助费保住了。”

    背后搭上数只手,沉稳地将新鲜出炉的三月兔向前推去。

    “——快上去吧!!”

    蓝底白靴先一步迈上舞台光线处,从猩红丝绒后走出的人深蓝长发微扬,在脑后扎成一束以蝴蝶结绑住。

    短裤在膝盖以上,宽口的蓝黑蕾丝微蓬松,随着腿抬起的弧度摇曳。

    他目不斜视路过匍匐在地的巫婆,向着持握着毒苹果的公主走去。

    皮鞋底“啪嗒”敲击在地面,一步步似紧扣心弦。

    走动间发顶的长长软白兔耳微微晃动,而隐藏在深蓝发丝下,一点猩红的宝石耳坠坠着金属流苏,从耳垂垂落。

    眼睑下被画下两道泪滴般的深蓝泪水,无端引人视线注目其上。

    孤爪研磨静静看着他,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洇沉稠深。

    作为‘三月兔’的少年停步、按照剧本所写从怀中取出怀表看了眼。

    而后,他调转方向,向着‘公主’摘下头顶的礼帽,手臂屈前深深弯了个腰、重又将礼帽戴回头上。

    从宽松缀满蕾丝的礼服袖中伸出一截细白手腕,不远不近稳稳停在两人面前,手掌向上、祈求与虔诚。

    “——牵住我的手,公主。”

    他的声音清澈干脆,维持着这样的姿态、慢慢单膝下跪,全然渴求被爱被信任的模样。

    帽檐之下,那双熟悉的深黑眼瞳抬起。

    清浅笑意挂在他的唇角,耳侧猩红的耳坠微闪、被舞台灯光一打,反射出更加锐利的光线。

    悠长的咏唱调适时从舞台音响播送,光束汇集、从‘公主’手中掉落的毒苹果直直落入了虔诚跪下的‘三月兔’手中。

    系在手腕的链条怀表不轻不重晃了一圈,时针分针恰恰好一起走到最终。

    清冽澄净的声音就在这时再次响起,流水般圈圈散去涟漪,

    他说,“我将来拯救你,或与你一起陷入长眠。”

    “……请爱我吧,My l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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