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给洛言冰的照片上，少年露出一撮标志性的粉毛，嘴角上扬，笑容甜美，像是在炫耀自己捡到的稀世珍宝。
[小鹿不迷路]：我老公身材是不是很好？OvO
[SRG的深井冰]：？
路橙在SRG的时候，经常听到洛言冰骂其他青训生，完全可以脑补对方此刻气急败坏的狗样子，抓紧时间继续补刀。
[小鹿不迷路]：所以不要惦记我了。
[小鹿不迷路]：求求你啦~ 老公要是吃醋了，我晚上会很惨哒。QAQ
[SRG的深井冰]：？？？
顾司宴听到背后传来贼兮兮的笑声，不知路橙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提醒说：“十分钟到了。”
“好哒，老公！”路橙乖巧地应了一声，“不好意思顾老师，职业病犯了。”
顾司宴：“？”
路橙拆开最后一包纱布，搁在水龙头底下洗洗涮涮，用勤劳掩盖自己的心虚。
但一想到能恶心洛言冰，他很快就调理好了心态。
不就发了张顾司宴的四分之一果/照嘛。
顾司宴把他当小牛马使唤了一个晚上，KG试训期又不给发工资，肉/偿是应该的。
路橙也不怕洛言冰出去乱说。
他不清楚顾司宴到底什么背景，但洛言冰肯定知道。这种败类只会拣软柿子捏，绝对不敢招惹硬茬。
顾·硬茬·司宴又在挑剔：“再洗就化了。”
路橙：“洗洗更健康！”
他小跑回理疗床边，把水淋淋的纱布往顾司宴背上“吧唧”一拍，做最后一次冷敷。
路橙又低头刷手机，按在伤口处的爪子敷衍地揉了两下。
顾司宴莫名有一种被冷落的不爽感，像是同床的老夫老妻，相看两生厌，背对背各自刷手机。
路橙没注意到自家队长的小情绪，专心欣赏洛言冰的精彩表演。
[SRG的深井冰]：你们难道……？
[SRG的深井冰]：说话啊，别装死。
[SRG的深井冰]：MD顾司宴不是铁直吗？
好好好，这傻叉动摇了。
他开始怀疑顾司宴的性向了。
路橙拿出司鹿写手太太的嗑CP理论，给洛言冰疯狂洗脑。
[小鹿不迷路]：你不知道吗，恐同即深柜。KG管理层强迫我老公立直男人设，骗骗你们这些外人。
[小鹿不迷路]：告诉你个秘密，他很行。
[小鹿不迷路]：别问为什么，我试过。
送佛送到西，路橙还好心帮洛言冰划了个重点。
[小鹿不迷路]：看到照片上的手臂肌肉了没？
[小鹿不迷路]：可以抱起来X。
[小鹿不迷路]：菜就多练，别来烦我。
洛言冰大概已经被他送上西天，沉默半晌，回复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省略号：“……”
峡谷著名文明标兵，多大点屁事儿都能扯出一通大道理，终于被怼到无语了。
路橙嘴上嚣张，又看了眼聊天记录里“抱起来X”四个字，脚趾自动抠出了一栋大别墅。
太羞耻了。
他明明是个纯洁乖巧的十八岁少年，那啥都没读过几本。
“SRG？”顾司宴突然开口说，“路先生，当着KG队长的面联络敌队，你觉得合适吗？”
“卧槽！”路橙双手抱住胸口，把手机紧紧护在怀里，“顾老师，你怎么还窥屏呢！？”
顾司宴：“你已经傻笑了整整三分钟，手机屏幕都快贴我脸上了。”
那只不安分的爪子，还在他的伤口上乱挠。
痒得要人命。
“我没有通敌！”路橙随口撒了个谎，“SRG的法务说解约合同还有点小问题，找我确认一下。”
顾司宴暂时没有把他灭口的意思，应该只窥到了微信昵称，没看清聊天内容。
幸好他早有远见，把洛言冰的昵称改成了深井冰。
顾司宴揭下滑到腰间的湿纱布：“哦，那确认完了吗？”
“确认完了，从此和SRG一刀两断！只要队长肯收留我，我生是KG的人，死是KG的死人。”路橙为了表忠心，发了一堆凶残的表情包。
[小鹿不迷路]：刀.jpg
[小鹿不迷路]：小猫扔炸弹.jpg
[小鹿不迷路]：我是你爹.jpg
赶紧把顾司宴的果/照和那堆虎狼之词刷过去！
[SRG的深井冰]：……
顾司宴：“……”
路橙郑重地举起手机：“我再给队长表演一个当场拉黑。”
说完，点开资料设置页，把[SRG的深井冰]一键加入黑名单。
顾司宴点点头，使唤他说：“把药膏递给我。”
路橙顺利萌混过关，把手机倒扣扔远，双手奉上烫伤药膏：“队长，我帮你涂？”
顾司宴顿了顿，说：“不用。”
“不不不，我来我来。”路橙拧开药膏的白色小盖子，往他身边凑，殷勤得像要刺秦王的荆轲。
指尖抚上肩胛骨的瞬间，顾司宴像触电一般反应激烈：“都说了不用！”
路橙吓了一跳，十根手指胡乱扑腾，药膏一下子喷出去大半管。
顾司宴的肩膀、后背和衬衫上，都沾满了气味浓烈的乳白色半透明液体。
路橙脸上写满了完蛋：“……”
碰一下而已，有必要这么恐同吗？！
顾司宴拎走只剩一小半的药膏，嗓音微哑，透着一丝隐忍的火气：“我自己来。”
他烦躁地扯下左半边衣袖，五位数的衬衫被扔到理疗床床头，彻底报废。
路橙默默别开眼：“…………”
四分之一这下变二分之一了。
药膏散发着某种奇特的花香，熏得他喘不过气，头脑晕晕乎乎，浑身自动升温。
半个小时冷敷过后，红肿差不多消退了。顾司宴指尖捻起一团乱溅的药膏，缓缓打匀抹开。
路橙又悄咪咪把头转了回来。
手指可真长啊。
不得不承认，有些英雄原始建模就是比别的角色优秀。
按说明书上说的，抹完后还得继续晾五分钟，等药膏在伤口上凝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
顾司宴一言不发地盯着手机屏幕，留给他一堵墙似的背影，好像还在生闷气。
路橙懒得安抚恐同男脆弱的心灵，抓过自己的手机，靠在水槽边，无聊地在各个APP间切换。
微博文娱榜上的那条热搜不知道什么时候撤了下去，但他的个人超话里盖起了一栋几千层的高楼。
这回不是各路野王的老婆们联合讨伐，让他滚出竞圈，也不是让他自证巅峰榜一没有代打。五花八门的ID和头像，发的都是同一句话。
【百万粉丝，高清自拍！（1/1000）】
【百万粉丝，高清自拍！（2/1000）】
【高清自拍！！（10086/1000）】
【你的黑料在我手上，拿自拍来赎身。刀.jpg】
路橙：“……”
这一届网友的精神状态好恐怖。
不过自拍什么的，他倒是无所谓，毕竟已经被顾司宴的高清摄像头扒掉了马甲。
与其让网友们疯传那些表情狰狞的截屏，还不如发张正经的自拍挽救一下。
路橙打开前置摄像头，调整角度避开顾司宴，捋了捋粉毛，在医务室的暖光灯下比了一个耶。
@[星海-小鹿要上分]：呵呵，主播说到做到。
黑料风波后，路橙的微博第一次更新，不到一分钟就冒出上千条评论。
【这是什么？新鲜的儿子，让妈妈亲一口！好甜，再亲一口muamuamua！】
【才一张？摩多摩多，主播别这么小气。】
【你们说（嚼嚼嚼）如果我从今天起黑转粉（嚼嚼嚼）小鹿会不会发cos照奖励我？（嚼嚼嚼）】
路橙牵了牵嘴角，转发了这条微博。
@[星海-小鹿要上分]：可以呀，200万粉女装cos。
【救命……儿子成老婆，母爱要变质了。】
【许愿一个电竞·真妲己！尾巴我可以给主播包邮。】
【这不cos本命瑶？这不cos本命瑶？？】
啧，还梦200万粉……
网友们根本不懂他的痛苦。
路橙抬起头，瞥了眼床头那件惨不忍睹的衬衫。
搞不定顾司宴，他明天就要回老家送外卖了。
===
[东山再起]：热搜已经找平台撤了。
[东山再起]：少爷，你看这是什么？[图片]
[东山再起]：我刚买的速效救心丸。微笑.jpg
[Yan]：如果我说摄像头是自己打开的……
[东山再起]：夺舍可能更有说服力？
[东山再起]：我感觉未来KG得专门设一笔撤热搜基金了。
[Yan]：可以，从我账上走。
[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这是钱的问题吗！！！
顾司宴划走与邵经理的微信聊天窗口，对路橙说：“上楼，帮我拿件衣服。”
见路橙一脸震惊，他又问：“你难道想让我这样走出去？”
路橙冲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假笑：“没关系的队长，我不介意。”
在俱乐部果/奔被抓，社死的又不是他。
跟顾司宴独处了半个多小时，他的耐久度都快掉光了，急需一口医务室外的新鲜空气。
路橙溜到门边，爪子刚搭上锁扣，被顾司宴一句话开大招定身：“你刚才用的纱布，一块售价500。”
路橙：“……？？”
路橙：“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纱布不都五块钱一大包吗？
“宋队医采购的进口止血纱布①。”顾司宴慢悠悠地说，“不信的话，放价目表的文件夹在药柜的最顶层。”
他还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刀：“哦，你是不是够不到？”
路橙原地保持石化状态。
贫穷使他寸步难行。
顾司宴大度地丢过来一个解控：“如果你愿意跑趟腿，纱布是我用的，这笔账就算在我头上了。”
“嗯嗯嗯，我是自愿帮队长跑腿的。”
路橙一拳锤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
顾司宴的衣柜跟他本人一样性/冷淡。
最左边挂着一排看不出区别的白色T恤，然后依次是衬衫、卫衣、西装和羽绒服，从浅灰到深黑一键渐变。
旁边收纳盒里叠成豆腐块的袜子和……内裤，很能体现房间主人的强迫症。
房间里唯二鲜亮的色彩，一是搭在椅背上的KG红包风队服，二是摆在床头的瑶娃娃。
路橙随手扯了件白T恤，双脚像开了自动导航，忍不住走到床边撸了撸瑶娃娃的粉毛。
居然没被扔进垃圾桶，也没被五马分尸掏出棉花芯。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
顾司宴该不会每天晚上抱着这个睡吧？
路橙不敢再继续往下细想，忍痛与瑶娃娃挥手告别：“呜呜呜，妈妈走了。等妈妈干掉顾老师，再来接你放学。”
顾老师在天之灵好像听到了他的召唤，路橙好端端地走着路，小脚趾拐弯不及时，撞上了实木床脚。
“嘶——no，no，no！”
床头柜上的摆件被撞得摇摇欲坠，路橙吸取前几次的教训，砰地双膝跪地，虔诚地把它扶正。
这东西有点眼熟。
是星海直播平台发给百万粉丝级别主播的大金牌，路橙有它的迷你版小金牌。
上面有一行激光刻字：“祝[KG. SiYan]选手1002生日快乐！”
10月2日那天，他在为[练习003]庆祝生日。
顾司宴的生日也是10月2日？
路橙同情的目光，在瑶娃娃和大金牌之间来回打转，差点落下泪来。
对不起，小颜哥。
这个日子脏了。
===
医务室里的花香味依然浓郁。
顾司宴把五位数的衬衫当作浴巾，擦掉身上多余的药膏，将皱巴巴的一团塞进路橙怀里：“恢复原样再还给我。”
他打量着路橙膝盖处两团不太明显的灰尘，和蔼地说：“进我房间，倒也不必磕头。”
“我进庙只拜财神爷，”路橙冲他笑了笑，“顾老师，你也不怕折寿。”
理疗床边的空间太狭窄，顾司宴拎着T恤，走到门边换衣服。
他的手机扔在床上，没有锁屏。
路橙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那两条帮他说话的微博，到底是不是顾司宴本人发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一颗小芽，又被心底的罪恶感无情地拿捏住了。
路橙深呼吸了好几回，给自己鼓劲。
怕什么，明明是顾司宴先窥他的屏的！
他做贼似的侧过身体，伸长脖子。
看一眼，就悄悄看一眼。
顾司宴的手机主屏幕，比他的衣柜更单调。
除了系统默认应用，还有微信、扣扣、支付宝、健身软件，几个路橙看不懂名字的洋文APP，以及《王者荣耀》。
并没有微博的大眼仔logo。
路橙专门确认了一遍，作为一个电竞选手兼网瘾少年，顾司宴手机上装的APP居然只有一页。
而且根本没有装微博。
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两条为他说话的微博，确实是KG的运营团队披了[KG. SiYan]的马甲发的。
顾司宴对他感情很纯粹，纯粹的嫌弃。
顾司宴理齐T恤的领口，望着正襟危坐的路程，挑眉说：“你往我床底安炸弹了？”
路程：“顾老师，张口就来？”
“那装这么乖？”顾司宴把剩余的小半管烫伤药膏丢给他，说，“每天一次，连续七天，晚上来帮我上药。”
顾司宴的恐同值真是个谜，一会儿不让他碰，一会儿又要求他上门。
路程突然意识到什么：“每天一次……等等，你不是没看过说明书吗？”
“让你读，不代表我没读过。”顾司宴说，“这款药膏，我家里经常用。”
路橙问：“你家庆祝泼水节，泼的都是开水？”
顾司宴：“煮西蓝花的时候烫伤的，你信吗？”
路程眼前浮现一锅泛着西蓝花味儿的绿色开水：“噫……好恶心，我信了。”
顾司宴抓过手机，拍拍他的肩膀：“今晚表现不错，下次继续。”
===
路程捧着花香味的衬衫，步履沉重地爬上楼梯，脑海里挨个浮现KG众人的脸。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除了刘阿姨，大家的技能树上都不可能点亮了洗衣服这一项。
路橙走上三楼，扑面而来一阵阴惨惨的凉风。
走廊西头的窗子不知被谁打开了，窗边立着一道纤瘦的黑影，指间闪烁一点腥红的火光。
路橙终于见到一个顾司宴以外的活人，扑过去哭喊：“妈妈！救救！”
楚琼林解开了高马尾，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耳钉折射着月光，像坠了一粒银色的星星。
“啊，不好意思。”他在大理石窗沿上摁灭了烟蒂，语气温柔地道歉，“我知道俱乐部规定室内不能抽烟，但花园里风太凉了。”
“我还以为你和小司宴都不在三楼，想钻个空子。”楚琼林说，“你们完事了？小司宴的伤——”
路橙抢话说：“他皮厚，死不了！”
他看着楚琼林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的烟蒂：“妈妈，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毒舌天后，恐怖游戏大王，杀心极重。
“我本来也不会抽烟。”楚琼林笑笑说，“是个坏男人教我的。”
路橙问：“是那个让你哭的坏男人吗？”
楚琼林愣了愣：“……”
他这才后知后觉，抬手擦去眼角还未干透的泪痕。
楚琼林披了件宽大的外套，袖口从腕部滑落，露出右臂上惹眼的疤痕。
疤痕实在太惹眼了。
像是绝美的瓷器打碎之后再被粘起来，不论修复得多么精心，都会留下无法弥合的伤口。
路橙一时间屏住呼吸，忘了吐槽顾司宴的队霸行为。
“我抽烟、打耳洞、纹身，但我是个好教练。”楚琼林毫不遮掩地撩起外套，向他展示了整条疤痕，“唔，纹个什么把它遮住好呢？”
路橙刚想回答“玫瑰”两个字，楚琼林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这个形状，纹个毛毛虫面包吧，冰糖葫芦也行。”
路橙：“……”
罢了，楚教练还是很乐观的。
愁苦的只有他而已。
“你的衣服？”楚琼林认出了他怀里那团灰扑扑的玩意儿，“哦，是小司宴的衣服，原来他喜欢这么浓的香水。”
路橙满怀期待地眨眨眼：“妈妈这么美丽，一定会洗衣服吧。”
“不会。”楚琼林答，“我只会开洗衣机。”
路橙迷惑：“洗衣机洗不了的怎么办？”
楚琼林理所当然地说：“扔了，再买一件。”
路橙：“……”
楚琼林又问：“虽然但是，你为什么要帮他洗衣服？”
路橙双手绞动，把顾司宴的衬衫揉圆捏扁，最后拧成一股细麻花：“…………”
他也想知道究竟为什么！！
路橙选择跳过这个话题：“教练，我有一份学习资料看不太懂，能不能给我讲讲？”
他打开手机相册，找到司鹿写手太太写的一千字小作文截图。
“游戏版本变动说明，还是英雄技能调整？不会是洗衣指南吧……”楚琼林说，“对了，我们是不是还没加微信？”
楚琼林的微信ID十分古色古香，叫作[归琼楼]。朋友圈封面是一张摄影照片，夕阳穿透傍晚的深林，林间弥漫的雾气晕染成层层叠叠的金红。
路橙正想夸照片绝绝子，就看到了头像下方那行个性签名：“不要相信狗男人。^_^”
很好，野得很。
这才符合楚教练的人设。
楚琼林一点开截图就秒懂，脸上浮现慈祥的姨母笑：“原来是这种学习资料。”
路橙连忙说：“教练，你听我狡辩！”
他差点忘了，楚琼林也是个司鹿粉。
“不听不听。”楚琼林缓声念出小作文的标题，“《看到了就行——不懂这句话嗑点的人有难了》？”
他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全文，帮路橙提炼出段落大意：“顾司宴这句话的本质就是秀老婆。老婆已经被我拐到身边了，秀给大家看看。”
“但也只能看看，看得到吃不到，急死你们。”
楚琼林若有所思地点头，“不愧是太太，这个‘吃’字用得太精髓了。”
月光下，夜风中，路橙凌乱地站在大美人身边，听他用做战术复盘的口吻，说这么涩/情的话。
楚琼林捏捏他的脸，问：“小朋友，补课结束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指尖沾了些残余的烟味，不难闻，像是苦涩的草木香。
“唔唔唔——我还有一个小问题！”路橙拼命护住自己的脸，“教练，如果是明星选手的话，战队会把他的微博交给营销团队打理吗？”
“会啊，这很常见。”楚琼林答，“人嘛都有冲动的时候，一冲动就喜欢乱说话。”
“可对于战队来说，选手必须维持稳定的人设和商业价值，千万别在网上留下黑料。”
听完楚琼林的解释，路橙get到了两点。
其一，顾司宴的微博大概率不是本人，关注他说不定是KG管理层为了迎接新选手造势。
其二，他自己算是黑料选手。
路橙小猫叹气：“哦……”
凉凉的，很安心。
楚琼林：“举个栗子，比如TMC的阿思小朋友，就是打野Miss。他是某个过气野王的粉丝，经常下场和黑子对喷，战队就把他的微博强行接管了。”
路橙随口一问：“哪个野王？”
该不会是他鱼塘里的哪条鱼吧。
楚琼林沉默许久，再开口时，笑容里多了一丝凉飕飕的杀意：“他是秦暮洋的粉丝。”
“小路，如果有一天，我跟你家洋神一起掉河里——”楚琼林又点起一根烟，灰色的烟雾袅袅升腾，模糊了他的眼睛，“你可以不救我，但一定要把他按进水底。”
===
——“怎么洗衬衫？”
路橙在搜索栏里输入这行文字，敲下回车键，屏幕上涌现出几千条五花八门的答案。
“牙膏不为人知的十种用法，洗不掉的污渍就靠它。”
“蓝墨水加盐，衬衫越洗越新。”
“教你一个字口诀：妈！”
光标往下拖动，路橙还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标题。
“酒会上，他故意弄脏总裁的天价衬衫。”
“帮男朋友洗衬衫，也是xql的play吗？”
路橙从洗手间翻出战队配发的不锈钢脸盆，把拧成一条的脏衬衫泡进水里。
加入香皂、沐浴露、洗发水、洗面奶、牙膏，网上说能去污的每样都来一点，搅和搅和。
路橙正愁要不要去厨房弄点盐，搁在洗脸池旁的手机忽然亮屏。季玫拨来一通微信电话，又秒挂断。
紧接着，屏幕上弹出两条微信消息。
[玫瑰煮酒]：算了，你也成年了。
[玫瑰煮酒]：注意安全。
路橙：“……？？”
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慌忙从泡泡堆里抽出手。
[小鹿不迷路]：姐姐，我怎么了？？
[小鹿不迷路]：难道我干了什么坏事，自己忘了？
[玫瑰煮酒]：赞. jpg
[玫瑰煮酒]：看微博。
原来是自拍那条微博下的评论区炸了，把它抬到了不属于它的热度。
路橙想，这算啥。
他被黑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继续往下翻，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评论区的颜色有点不太对劲。
@[AAA修图王师傅]：【我是学AI修图的，把主播的自拍做了放大高清处理，大家发现背景上的惊天细节了吗？】
什么细节？？
他发的明明是一张正经的怼脸自拍。
为了防止泄露隐私，背景里只有一堵白墙，都没敢把KG别墅花园里的树拍进去。
路橙好奇地点开修复后的自拍照，研究了五分钟，除了感谢AI帮他优化了毛孔，还是没找到什么惊天细节。
这层楼的网友们却开始一个个各显神通。
@[大体老师无畏贴贴]：【临床医学本科在读，床角的皮面材质很眼熟，是我院针灸推拿科常用的理疗床。】
路橙拖动放大图片，眯起眼睛，终于在照片的左下角找到一小块棕红的床角。
上面还有一点深灰色。
他心底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导师一胎八篇sci]：【人体力学硕士在读，灰衬衫这个摆放角度，不可能穿在宴神身上，除非他躺着。】
@[咕咕今天日万了吗]：【lsp学博士在读，图片放大一百倍后，我在袖口发现了少量乳白色半透明液体。@[KG. SiYan]，是不是你的，出来认领。】
路橙为这届网友点了个赞：“6。”
你们一个个在竞圈当列文虎克和福尔摩斯，你们导师知道吗？
凭借网友们孜孜不倦的科研精神，真相已经彻底……走歪了。
【鹿宝你还小，妈妈不允许！！！】
【好好好，不给我吃，还要来我面前吧唧嘴。】
【床这么窄，并排躺不下吧，所以你俩谁上谁下？】
路橙手一抖，新发的手机险些加入脸盆里的肯德基豪华套餐。
这次的风浪又大又黄，他还真没见过。
早知如此，他还发什么自拍。
不如直接发顾司宴的果/照。
路橙赶紧疯狂扣字，向季玫澄清。
[小鹿不迷路]：没有没有没有！！！
[小鹿不迷路]：那是药膏。
[小鹿不迷路]：姐姐你相信我。QAQ
[玫瑰煮酒]：？
[玫瑰煮酒]：我信了，下回用点正规的。
[玫瑰煮酒]：钱不够找姐要。
路橙：“……”
草，别说季玫，他都快信了。
多亏他的CP是顾司宴。
路橙突然想开了，放下手机，心平气和地为队长冷水洗衬衫。
恐同好啊，就要恐同。
请务必当一辈子崆峒山上钉子户。
绝对不要拆迁。
===
@[KG. Hang]：【谢谢教练，《女鬼疑案2》已通关，从明天起闭关备战世冠赛，家人们勿念。】
任小航发完道别微博，门板上传来“咚”的一记闷响，吓得浑身一激灵：“阿弥陀佛，我都被剧透完了，你就别来纠缠我了！！！”
顾司宴从门缝里甩来一记眼刀，面色阴沉：“你这念佛号跟谁学的，那个玩达摩的鸣蝉？”
“啊对对对。”任小航当场出卖了双排冲榜的好兄弟，双手合十说，“只要心怀慈悲，你家辅助就会对你慈悲。”
顾司宴：“想得美，你家辅助只拜财神。”
任小航挪挪屁股，把椅子让给顾司宴，自己坐到床边，不堪重负的床垫发出“吱呀”一声哀嚎。
任小航问：“队长是看了我的微博，大为感动，来找我密谋世冠赛的战术？”
“我没微博，被人卸了，”顾司宴说，“帮我找个头像。”
“队长，你好香啊。”任小航使劲嗅了嗅周围芬芳的空气，忍不住插嘴说，“小路把他的香水浇你身上了？”
“我觉得你也挺香的。”顾司宴冷笑道，“散发着一股福尔马林的香气。”
任小航：“……我还能抢救一下吗？”
顾司宴从桌上的笔筒里挑出一杆勉强能出油的圆珠笔，回忆那个[SRG的深井冰]的微信头像，画了一张示意图。
“深蓝底色带波纹，可能是海洋。中心有一团白，不确定是浮冰还是某种动物。”
“SRG的人。”顾司宴补充说，“我KPL选手大群里翻了一遍，没找到，应该是谁的小号。”
KPL选手大群里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
任小航目瞪口呆：“你不是去和小路那啥……怎么忽然通缉起SRG的小号了？”
顾司宴：“因为你家辅助——”
他还没说完，任小航立刻贴心地揣摩圣意：“我懂我懂！小路，夫目前犯，危。”
任小航发挥他在联盟的广大人脉，微信上这个戳一戳，那个拍一拍。顾司宴坐在一边监工，圆珠笔“咔哒”“咔哒”，转出了女鬼挠墙的音效。
半个小时后。
任小航：“对不起队长，这个真没有。”
顾司宴挑眉：“我都准备把你泡福尔马林了，你给我看这个？”
“队长你换位思考一下，一个SRG的混账找小路来偷情，”任小航解释，“如果他没有当面NTR的癖好，怎么可能顶着一个人尽皆知的小号四处乱窜？”
事已至此，顾司宴只好回房间，去求助另一个人脉更广的投资圈刑侦高手。
[Yan]：有事找你。
[暮林晚]：睡了。
[暮林晚]：老男人从不熬夜。
[Yan]：楚教练最近很喜欢一款游戏。
[暮林晚]：但可以通宵加班。
[Yan]：[图片]
[Yan]：帮我找这个微信头像，是SRG某个人的小号。
[暮林晚]：……小司宴，我能问问你高考报了哪个系吗？
[Yan]：问这个干嘛？物理。
[暮林晚]：物理好哇。
[暮林晚]：挺抽象的，适合你。
五分钟后，秦暮洋给他发了一个人名。
[暮林晚]：洛言冰的小号之一。
[暮林晚]：瑞士轮还没抽签，就开始布局世冠赛了？
[Yan]：老男人少管。
[暮林晚]：游戏名发我。握手.jpg
[Yan]：叫女鬼什么……案？
[暮林晚]：《女鬼疑案2》？
[Yan]：你怎么知道，KG也有你的内奸？
[暮林晚]：我当然知道。微笑.jpg
[暮林晚]：七年前，我跟他一起通关的。
顾司宴没心思听女鬼与老男人的爱恨情仇，不可名状的烦躁翻涌上涌。他抱起枕边的瑶娃娃，狠狠揪住那对精致小的鹿角。
路橙为他疗伤的同时，百忙之中抽空与洛言冰聊天，笑得那么暧昧，却撒谎说是SRG的法务。
顾司宴拍了一下瑶娃娃的粉毛：“小骗子，还兼职管理时间大师？”
如果路橙只是单纯出轨，他还能选择原谅他。
顾司宴分明记得，路橙对[练习003]说过，洛言冰挡了自己打职业的路。
双排冲榜的时候，对洛言冰态度恶劣，故意挑衅，不像是演的。
自相矛盾背后的答案，只有骗子本人才知道了。
顾司宴决定不再内耗，轻手轻脚地把瑶娃娃放回原处，跨过走廊，敲了敲对面的房门。
等了很久路橙才答话，声音里还带了一点哭腔：“顾老师，不就一件衬衫嘛，你至于这样阴魂不散？”
顾司宴：“？”
怎么又跟衬衫扯上关系了？
他故意沉下嗓子：“开门，不然——”
路橙猛地拉开门，眼底写满了怨念。
他换了短袖短裤的睡衣，露出的小腿修长纤细，瓷白的膝盖上还有两抹淡淡的淤青。
刚在顾司宴的床头柜前跪出来的。
顾司宴注意到，路橙扒拉在门边的手指有点泛红，问道：“让你洗衬衫，没让你搞化工？”
路橙：“……”
还真被死男人说中了。
他投放进不锈钢脸盆里的各种玩意儿，不知起了什么化学反应。搓着搓着，衬衫褪色了。
路橙如临大敌，更加努力地搓搓搓，想把颜色揉回去。
最后得到了一盆深灰色不明液体，和一件布偶猫毛色的衬衫。
顾司宴表明来意：“上号。”
路橙弯了弯双眼，假笑着答道：“不可以哦。今天的小鹿是勤劳的小鹿，不洗完衣服绝对不碰王者荣耀，四个野王拉我都不去。”
他隐约记得初中时读过的天书里，有一页写着：化学反应可逆。
说不定再泡一晚上，就能把布偶猫染成英短。
“为了奖励勤劳的小鹿，”顾司宴顺着他的话说，“队里发福利了，上你那个巅峰榜一的号，给你充些点券。”
“榜一[鹿鹿子]的号是我借来的，能不能发我大号？”
一听有钱拿，路橙立马与他讨价还价，“还有，我两个号都全皮肤全英雄了，那个……点券能不能折现给我？”
“要求挺多？”顾司宴哂笑道，“上，线。”
路橙满怀怨念地摔上门：“嘤。”
真可怜啊小鹿，又被霸凌了。
算了，在KG混一天，队霸的间歇性发癫总要习惯的。
路橙跑回洗手间，费劲地把不锈钢脸盆拖到洗脸台底下，继续酝酿化学实验。
他登录[鹿鹿子]，不情不愿地加了[KG. SiYan]的好友，眼睁睁地看着顾司宴入侵他的好友列表，霸占了好友排位榜的第一。
路橙眼不见为净，坐在床边晃荡双腿，等待顾司宴打钱。
虚拟货币也是货币，KG人傻钱多，点券一出手总得是五位数吧。
钱没等来，等来了顾司宴的好友消息。
[KG. SiYan]：邵经理弄错了。
[KG. SiYan]：试训期没有福利。
[KG. SiYan]：下了。
“……草。”路橙报了一种植物的名称，默默问候顾司宴的家人。
好友消息列表又跳出另一个小红点。
他的[练习003]在线。
[练习003]：小路，我今天在微博上看到了一些不好的话。
[练习003]：你因为打架斗殴被赶出了SRG？
[练习003]：打的是洛言冰吗？为什么？
第52章 剖心
[练习003]：打的是洛言冰吗？为什么？
路橙的第一反应是否认：“不，不是的……”
一连说了十几个“不”字，他才反应过来，再怎么冲着屏幕摇头，[练习003]看不到也听不到。
他的第二反应是逃。
一键下线，江湖不见。
对方好像猜中了他的心思，在难熬的沉默里又发来一条消息。
[练习003]：不回答就拉黑。
===
顾司宴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心狠。
从小父母就嫌他冷情冷性，同学老师对他礼貌又疏远。只有严春和那种没脸没皮的纨绔，才敢与他亲近。
路橙这小骗子比秦暮洋那种老男人更难缠。
他退一步，他非要上来招惹。
等他自愿上钩，往前进一步，路橙却像躲进沙发底下的猫，花式撒娇卖萌，怎么都不肯被拽出来。
就像少年刚才抚在他背上的指尖。
触感微凉，但隔着黏腻的药膏，碰不到实处。
时间又往前跳了一分钟，顾司宴在赌。
如果粉色小鹿头像从此变灰，他还有别的办法让路橙开口。
但一定比现在更痛苦。
他承认自己在拿路橙对[练习003]的情感做要挟，称得上一声无耻。
无耻但有效。
【[鹿鹿子]邀请您组队排位·5v5王者峡谷】
“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路橙抽了抽鼻子，嘴唇像在打颤，“你……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谁。”顾司宴打字回复，
他简要复述了自己推理的过程，说：“你打了队长洛言冰，被SRG青训营开除，因此断了打职业的路，这是最符合逻辑的情况。”
“网友算什么，你才是真正的竞圈福尔摩斯”，路橙哭哭，“你不会也是个清华学霸吧？”
顾司宴谦虚地说：“沉迷游戏的普通男大。”
他重复了一遍关键点：“所以，到底为什么打洛言冰？”
路橙叽里咕噜扯了一串理由：“因为我在青训营好吃懒做，一天要吃二十个小蛋糕。哦，我还眼高手低，不服管教，SRG队长看不惯我很正常。”
“KG队长也看不惯我，不信的话我给你电话，你可以去实名采访他。”
顾司宴：“……大可不必。”
至于小蛋糕，每天也就吃两个而已。
冰箱里的库存快被小骗子清光了。
路橙彻底摆烂：“我真编不出来了！哥哥这么聪明，自己给自己洗脑吧！”
顾司宴叹了口气，把瑶娃娃抱进怀里，真情实感地哄道：“我不觉得小路是个坏孩子。”
===
[练习003]：我不觉得小路是个坏孩子。
路橙一愣，挂在床边晃荡的两条小腿僵在半空。
从小到大，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路橙也没有楚琼林的底气，他抄作业、旷课、打游戏，他就是坏孩子。
路橙把腿收了回来，乖巧地盘坐在床上：“哥哥，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练习003]：？
今天怎么回事，秦暮洋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路橙说出自己的猜测：“幼师？”
[练习003]：……
[练习003]：动物医学，专治不服。
路橙恍然大悟：“噢——”
给猫猫狗狗看病的，难怪说话这么温柔。
顾司宴又叹了口气，继续耐下心给路小猫看病。
[练习003]：我今天查了下资料，打电竞的小朋友都很有个性。KG那个中单Taste，比你更像问题少年。
[练习003]：你和洛言冰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练习003]：再不说实话，我就报警了。
“没用的，哥哥。”路橙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语气透着点凉意，“没有留下证据。”
顾司宴瞳孔缩了一瞬，全身肌肉不由绷紧。
他盯着“证据”两个字，像是看完了一部三十集的《刑侦档案》。
轻则假赛，重则万一……牢底坐穿。
应激状态下，顾司宴的思绪飘得无限远。他已经脑补了二十年后，自己等路橙出狱的场景。
[练习003]：我认识很多红圈所律师。
[练习003]：有机会争取减刑。
[鹿鹿子]：？？？
路橙支支吾吾地问：“我只是打了洛言冰一拳，报了警会判几年？而且是他先动的手！”
[练习003]：其实我选修了法律双学位。
[练习003]：具体说一说，怎么动的手，才能判定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
路橙分不清两个长得相似的词，但拒绝不了小颜哥的好意。
他挑了一句看似与自己无关的话，作为故事的开头：“洛言冰那个傻叉喜欢男孩子。”
这句话就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路橙把脸埋进云中君娃娃的白毛里，作为唯一的慰藉。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路橙每说一两句话，就要停顿一会儿缓缓，无比艰难地回忆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那颗深埋在心底的带毒的种子，他终于亲手把它剖了出来：“洛言冰应该是个老惯犯。当时青训生里被他……的不止我一个，但只有我还手了。”
“所以，我被赶出来了。”
他讲完故事，[练习003]那头久久未有回音。
路橙开始慌了：“歪，哥哥？小颜哥？”
那清澈愚蠢男大，不会真去报警了吧？
待会儿警车驶进金风湾，洛言冰会不会被联盟送走他不知道，他自己绝对会被顾司宴打包扔出去。
[练习003]：你打了他一拳？
路橙辩解：“啊？我只打了鼻梁，没碰到别的要害。”
[练习003]：为什么只打了一拳？
[练习003]：这不当场打死？
路橙：“……”
你们学医的，不该慈悲为怀吗。
[练习003]：这件事你还跟谁说过？
“只有我姐姐知道。”路橙低下头，细密的眼睫覆下一圈阴影，“哥哥别为那种人渣生气。要是生气有用，洛言冰早该死了，可人家还是联盟野王、明星选手。”
[练习003]：不打算告诉KG的教练或队长？
“没用的，我连试训期都过不了，”路橙侧过脸颊，贴贴云中君娃娃的棉花手。
“我下个月就去当骑手啦，你在宿舍楼下看见我的外卖单子，能不能多打赏我一块钱？”
顾司宴强行压下愤怒，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练习003]：把你的网抑云阴乐关了。
[练习003]：我的巅峰榜一。
===
夜，浦江市郊某会所。
“哪个冤种专挑这时候烦小爷？”严春和不成人形地瘫在卡座上，抓过响铃的手机。
一瞅见屏幕上的“顾大腿”三个字，他嗖地坐直身板，恭敬地按下接通键：“问义父晚安，犬子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电话背景音一片嘈杂，顾司宴便知道这不孝子又出去鬼混，冷道：“看你不回微信，还以为你死了。”
“怎么会呢？”严春和赶紧切到微信，“孝顺的我每天都用信用卡账单，向义父报告行踪。”
顾司宴：“换个安静的地方，把发你的那两句话录成语音。”
顾司宴：“限时一分钟。”
严春和拔腿冲进会所的洗手间，摔上隔间的门。为了满足某些顾客的特殊爱好，这里隔音效果绝佳。
他又看了一眼微信聊天记录，不敢置信地问：“兄弟，你转行去干新闻联播，还是青少年心理健康热线了？”
[Yan]：再问停卡。
[春少不挂科]：嗻。
[Yan]：语气深沉但不油腻，体现足够的关怀但不越界。
[春少不挂科]：义父，我只是个普通男大，没有进军网配圈的打算。
[春少不挂科]：五彩斑斓的黑.jpg
[Yan]：你那大学读不读没区别，不如转行做cv。
[春少不挂科]：信用卡再加十万额度！！！
[Yan]：额度到顶了。
[Yan]：配完这单，送你个好礼物。
[春少不挂科]：磕头.jpg
顾司宴同时握住两个手机，左手播放严春和的语音，右手按下排位房间的录音键。
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秦暮洋安排在KG的间谍。
认识路橙后，他被迫掌握了很多新技能。
包括但不限于：演双簧，哄睡，记住各种小甜点的口味和保质期。
之后有空，还得温习一下自由搏击。
===
路橙收到两条新队伍消息，还以为[练习003]误触了录音键。
他随手点开录音条，双眼蓦地瞪圆。
是小颜哥的声音，如假包换！
颤抖的指尖快把屏幕搓出火星子，几秒钟的语音反反复复听了几十遍，比网抑云阴乐更催人emo。
——“受害者不该自责。”
——“否则何论公道？”
哑巴野王果然不能随便开口。
一开口他眼睛里就进沙子。
[鹿鹿子]：还会有公道吗？QAQ
[练习003]：会的。
[练习003]：一定会。
路橙光腿跑下床，端来纸巾盒，边糟蹋纸巾边说：“哥哥，其实我很坚强的。今天虽然又被顾司宴霸凌了，可和洛言冰线上对骂，小路全胜！”
顾司宴：“啧。”
什么叫被他霸凌了。
那个SRG的小号果然是洛言冰。
路橙在医务室傻笑，不是因为与对方联系，而是骂赢了对方。
顾司宴的心脏稍稍放松些许，又立刻揪紧。
他有了一点更致命的困惑。
[练习003]：我有一个比较冒犯的问题。
[练习003]：小路不喜欢男生，对吗？
第53章 哄睡
路橙沉默不答，[练习003]换了一种问法。
[练习003]：小路，你恐同吗？
路橙：“唔……”
恐同，他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字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竞圈恐同模范标兵就住在他对门，而他堂堂电竞妲己，叫过的“哥哥”比《王者荣耀》的英雄数量还多。
可路橙没有认真思考过什么是喜欢。
因为鱼塘主不可能爱上鱼。
行走在岸边，他穿两层胶鞋。
路橙：“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太过含糊，他又补充道：“我只喜欢我喜欢的人。”
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文学。
[练习003]却像语文考试时精通现代文阅读的学霸，能揣摩出作者本人都不知道的主旨大意。
[练习003]：我明白了。
[练习003]：祝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哥哥，你明白什么了？”路橙慌忙问，“我真的很喜欢哥哥！跟其他野王不一样，我和你双排又不是为了蹭流量。”
[练习003]：蹭流量？
[练习003]：原来你跟其他野王双排是为了这个。
为了证明他的“不一样”，路橙赶紧揪住这点做文章：“对呀对呀，哥哥今天搜了我的黑料，应该知道我是怎么红起来的。”
“但你跟他们不一样，除了第一次，我再也没有让其他人看过你。”
“——这算是喜欢吗?”
[练习003]：我也不知道。
[练习003]：动物医学不教人类情感。
路橙笑了笑：“快11点啦，哥哥是不是要睡了，医学牲不都是007的牛马吗？”
[练习003]：无所谓，我身体好。
“那我有一个小请求……”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路橙的脑海里冒头、滋长，“今晚我的小秘密都被哥哥拿走了，哥哥该不该补偿我？比如陪我睡觉。”
与他相隔两扇门的房间里，顾司宴呼吸一滞，还必须故作冷静地回复。
[练习003]：怎么陪？
[练习003]：地址。
“不不不！”路橙被耿直男大学生吓到秒怂，“我就挂在这个排位房间里，不关麦，哥哥等我睡着了再退游戏？”
[练习003]：这种陪。
[练习003]：需要打字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不麻烦哥哥啦，我已经有更好的了。”路橙戳开那两条组队语音，又听了一遍。
深沉的，温柔的，有性/张力的。
嘤，太香了。
可惜《王者荣耀》这垃圾游戏没法保存队伍聊天记录，只要退出排位房间，今晚的一切就会被清空。
那就让这个夜晚再延长一会儿吧。
路橙跳下床，从抽屉里翻出那台摔裂了屏的破手机，接上床头的充电线。
他要把小颜哥的声音转录下来。
这一夜过得太波澜壮阔，没等到破手机亮屏，路橙的脑袋刚沾上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
他翻了个身，抱紧云中君娃娃，喃喃地说：“哥哥，晚安。”
[练习003]：晚安。
[练习003]：好梦，小路。
耳机里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顾司宴才退出游戏，把发烫的手机扔到床头柜上。
小骗子从哪儿学来这么多套路。
他忽然想起什么，打开某个专做图书购物的APP，在搜索框里输入“动物医学”。
《小动物医学鉴别诊断》+1。
《宠物医生手册》+1。
《训练猫咪，一本就够了》+1。
顾司宴嘴角微扬，一键付款清空了购物车。
===
严春和完成顾义父委托的重任，浑身轻松，快乐了一整个通宵，破晓时分才打车回到长海国际公寓。
刚走到公寓大门前，就被快递小哥逮了个正着：“严春和先生是么？有您的加急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严春和接过签字笔，刚写了一横一竖，被酒精麻痹的反射弧才跑完一圈：“我好像没买过这东西？”
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抱一丝，最近啃老太多，记不清了。”
快递小哥收住鄙夷的目光，指着快递单据上的备注说：“下单人是一位姓顾的先生。里面装着重要文献资料，请您妥善保管。”
“噢——义父送我的礼物！”严春和飞快地签下三个狗爬大字，把签字笔塞回小哥的工装口袋，“别客气，我自己来！”
快递小哥：“您最好别——”
他隐约听到“咯嘣”一记闷响，面前的啃老纨绔刚搬起箱子的一角，就发出扭曲的哀嚎。
严春和扶着腰，双眼含泪：“还是你来吧。”
电梯直上十九层。
快递小哥把箱子放在1911室门前，叮嘱道：“您平时要加强锻炼啊，这把年纪就骨质疏松，以后老了不得一摔一个嘎嘣脆？”
严春和输入开门密码，宛如一条缺氧的死鱼：“谢谢您。能不能送佛送到西，帮我搬进去？”
快递小哥别过头，翻了个白眼：“当然没有问题，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严春和躺在沙发上，从善如流地给自己下单了一个VD补钙大礼包。
当然刷的还是顾司宴的信用卡。
他低头打量那个让自己闪了腰的快递箱。
泡沫塑料包装得严严实实，有棱有角，抱起来还死沉。
顾司宴到底给他寄了什么。
他本以为所谓的好礼物，应该是最近新拍卖的古董瓶子，或者哪个庄子珍藏的红酒。
但看这四四方方的模样……
严春和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长海公寓又不能烧壁炉，顾司宴给他寄书干嘛。
严春和费力地剪开外层的泡沫塑料，瞥见一抹艳丽的红：四方形，像书，红的。
难道是……房产证？？？
严春和顾不上嘎嘣抗议的腰，蹲下丈量了一下快递箱的高度。
顾司宴把一条街都买下来了！？
此刻，他只想高歌一曲《我的父亲》。
严春和恭敬地捧起第一本房产证，比他记忆中的要厚。迫不及待地翻到正面，眼前忽然一片五彩斑斓，像是昨晚喝的鸡尾酒流淌成炫丽的瀑布。
《托福8000词词根+联想记忆法》。
严春和：“一定是我拆快递的方式不对。”
他仍不死心，继续往下翻找房产证。
《小动物医学鉴别诊断》《宠物医生手册》《读懂猫语》……
严春和瘫坐在一堆动物医学重要文献资料中间，问候他亲爱的义父。
[春少不挂科]：草，好礼物？[图片]
[春少不挂科]：你是不是忘了把猫寄给我了？
快到中午时，顾司宴才起床回复。
[Yan]：托福单词书归你，其他放我书房。
[Yan]：猫还在我这里。
[春少不挂科]：？？？
===
“啊啾——”路橙打了个喷嚏，冷得双肩打颤，从睡梦中惊醒。
他睡相太差，露出一只胳膊捏着手机，半拉被子都滑到了地板上。
手机……等等，手机！
路橙瞬间清醒，昨晚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看床头柜上的破手机已经充满电，欢快地亮着屏。
终于可以转录收藏小颜哥的声音了。
路橙兴奋地举起新手机，屏幕却一片漆黑。
路橙：“啊啊啊啊！！”
天杀的《王者荣耀》太耗电，在排位房间挂了一个晚上，就零电量自动关机了。
路橙躺回枕头上：“……呜呜呜。”
他把小颜哥弄丢了！
路橙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残酷的现实。
破手机显示时间：12点48分。
KG的午饭只供应到12点半。
他像失去了信仰的孤魂野鬼，强行把自己拖起来洗漱，一走进洗手间，就撞见洗脸池底下那盆深灰色不明液体。
路橙麻木把泡化了的衬衫捞起来，转手扔进垃圾桶。
毁灭吧，累了。
顾司宴失去的只是一件衬衫，而他失去的是小颜哥的语音啊。
路橙晕晕乎乎地爬下楼，厨房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几缕葱爆羊肉的香气。
正在洗碗的刘阿姨抬头看了他一眼：“小路啊下回早点起，还以为你自己点外卖去了，没给你留饭。”
路橙嘤道：“羊肉，香香。”
“本来想给大家做冰煮羊火锅的，”刘阿姨说，“我放在冷冻层的矿泉水，不知道被哪个小赤佬拿走了。”
“……”路橙乖巧地冲她一笑，“没关系阿姨，我帮您再去冻两瓶。”
路橙溜达到冰箱前，拎起一排顾司宴最爱的某牌矿泉水，毫不留情地全送进了冷冻层。
KG下午的训练一般在1点左右开始，他来不及点外卖了，可怜地在冷藏层乱翻，希望找到一块躲过栗荼之鹰逃小口的蛋糕。
居然真从一大堆西蓝花背后，挖出了宝藏。
雪媚娘、南瓜派、巧克力塔……各色小甜点被藏在蔬菜柜深处，依然大方地贴了“自取”的字条。
栗荼之昨天中彩票了？
路橙忽然想起，顾司宴说昨天战队发福利。
他这种破试训的轮不上，正式队员总能领到钱，奢侈消费一把也合情合理。
“感谢山海经里掌控甜点的神[KG. Taste]，阿门！”路橙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发现甜点堆里另有乾坤，埋了两根管状物。
一管是治疗淤青药膏，另一管是护手霜。
小纸条上明确地写了“To 路橙”。
路橙虔诚地双手合十：“Ta门永存！”
还没祈祷完，后脑就撞上了一堵墙。
顾司宴的胸肌、冰箱门、冷藏室组成一个三角，把他包围在其中。
顾司宴抬手越过他的头顶，翻找东西：“今天穿这么好看？”
路橙：“哈？”
他不过换了一身平平无奇的仿中学校服套装，还是之前季玫硬要给他买的。
顾司宴：“有一种智商缺失的美。”
路橙：“……？？”
“队长今天戾气这么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路橙笑笑，“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第54章 特训（一）
顾司宴浅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笑意，单手撑住冰箱门，低头附在路橙耳边，缓声吐气说：“不告诉你。”
“我也不想听。”路橙直视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牵了牵嘴角，“队长就继续不开心着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面前厚实的人墙还没有自动芝麻开门的意思。顾司宴扫了眼冷藏室，问他：“我水呢？”
路橙眨眨眼：“小鹿不知道哦。”
他抱紧怀里品种齐全的小蛋糕，目测了一下顾司宴腋下的高度，思考强行冲关的可能性。
顾司宴猛地揪住小猫尾巴：“那我衬衫呢？”
“啊这……我送去干洗了！”路橙答，“要一个月才能洗完送回来。”
一个月后，他就黄袍加身去送外卖了，顾司宴自己去浦江市垃圾填埋场刨衬衫吧。
顾司宴：“你怎么不从发明肥皂开始洗呢？”
路橙忽然抬头，惊喜地喊道：“洋神哥哥，好久不见！”
顾司宴一愣神，回头一看，哪有什么老男人。
路橙灵活地低下身，粉毛擦过顾司宴的上臂，突破封锁线，一溜烟跑没影了。
一盒雪媚娘来不及随主人跑路，孤零零地掉在地上。
“小骗子……”顾司宴弯腰把它捡了起来，“拿多了，就不懂得珍惜。”
===
KG训练室。
“阿柒哥哥，请吃蛋挞！”
“小航哥哥，请吃千层！”
“唯一的神Taste，向您献上充满敬意的巧克力塔！”
栗荼之今天中午起床，才听说他的宝贝键盘险些湿/身，警惕地问：“你又打算毁了我的什么？”
路橙：“……？？”
栗荼之摘下一颗巧克力底座上的奶油草莓，不情不愿地塞进嘴里，嘴里念念有词：“错的不是瓦塌西，是阔诺塞该。”
路橙：“…………”
“谢谢老板的蛋糕！”
任小航拆开千层的包装盒，挖了一大勺快乐的卡路里，“不要理傻叉中单，努力维持人设的二次元傲娇是这样子的。”
他神秘地冲路橙一挥手：“小路，过来过来。”
路橙歪头：“唔？”
他小心地盯着地面，避开那些五颜六色的数据线。但顾得了下面，顾不了上面，一不留神撞上了电竞椅的扶手。
路橙：“嘶——”
任小航吓得勺子都掉了：“小路，你膝盖怎么了？”
路橙：“磕到了。”
他把那管活血化瘀的药膏往电脑桌上一扔，低头撩起裤腿。原本两团淡淡的淤青经过一夜酝酿，泛起了紫红。
任小航啧啧：“我也嗑到了。”
路橙：“不是，你磕到什么了？？”
脑袋吗。
任小航继续问：“你的手又怎么了？都磨红了？”
路橙沾了一点浅黄色的药膏，轻轻地揉搓膝盖：“都问你们队长去！”
他是苦命的电竞小白菜，他熬夜冷水洗衬衫。
任小航义愤填膺：“队长真不是人！”
路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以为找到了革/命盟友。对方露出和蔼的姨母笑，安慰他：“别怕。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路橙：“……？？”
希望他们想到的不是一个“针”。
他心虚地瞥了眼门口，“针”的主人还没出现，可能还在厨房找水。
路橙涂完药，又拧开同样从冰箱里找到的护手霜。一个看不懂的洋文牌子，甜橙味，还怪好闻的。
他飞速往嘴里塞了一块酸奶夹子，感激地望了一眼正与网友激情互喷的栗荼之。
“打完出去看KDA，老子40%输出的王昭君带不你们四个菜狗！”
“对啊，我就是很牛批，迟早拿FMVP皮肤。”
“FMVP还选王昭君这种混子英雄？那你去问我们那个病秧子教练！”
“病秧子教练在这儿呢。”楚琼林笑着在训练室的门上扣了两记，“有什么要问的？”
楚琼林今天没扎高马尾，长发垂在肩头，末梢编了一小截麻花辫，绕着训练室巡视一圈，挨个验收训练效果。
栗荼之瞬间蔫了，扔下灰屏的手机，两眼无神：“错的不是瓦塌西，是阔诺中单位。”
说完，偷偷啃掉一颗奶油草莓，接着开下一把：“我玩中单。三楼，不许抢老子的王昭君！”
穆柒痛苦捂脸：“在练了，在练了。胜率还没过50%，被举报次数快用完了。”
任小航双手奉上自己的告别微博：“教练请看，《女鬼疑案2》已卸载，从今天起我就是钮祜禄·Hang。”
楚琼林接过他的手机，上下滑屏，看到了任小航最近点赞的微博是路橙的自拍照。
他赞同地点点头：“去打巅峰赛吧，瓜尔佳·Hang更适合你。”
路橙拼命咽下最后一块酸奶夹子，努力在塞得满满当当的腮帮子里，挤出一点说话的空隙：“楚教练，我我我……”
“我”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该答些什么。
楚琼林昨天只夸了夸他，没有安排任何具体的训练任务。
经过辛勤的一夜，路橙只有一点微小的进步。
知道了所有洗涤剂不可以放进同一个脸盆里。
“慢点吃。”楚琼林捏了一把路橙带馅儿的脸，笑着说，“吃完跟我来会议室。”
路橙：“……”
任小航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穆柒：“允悲。”
栗荼之：“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安排。”
路橙战战兢兢地跟在楚琼林身后，正好撞见进门的顾司宴，浑身冒着寒气，还单手拎了一整箱某牌矿泉水。
“小司宴，去买水啦。”楚琼林说，“待会儿就按我们说好的来。”
顾司宴：“行。”
路橙一步三回眸，望着那箱没开封的矿泉水，总觉得马上会被这两人密谋拐卖到缅/北。
“队长快看，小路的百万粉丝自拍。”任小航殷勤地招呼顾司宴，“是不是超可爱！知道你微博被卸了，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康康。”
顾司宴只瞥了一眼照片，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指尖往下滑到了评论区。
任小航：“卧槽——下面的评论就不要康了！”
顾司宴把高赞的虎狼之词细读了一遍，挑眉说：“就这？”
任小航一哽：“……发你的文包，你到底看了多少？车多的那些慎入啊！”
“没看过。”顾司宴说，“照片转发我微信。”
任小航：“啊？”
你明明看起来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顾司宴：“好东西发我一份有什么问题吗？”
任小航：“当然没问题！”
顾司宴一键保存照片，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Hang]：[图片]
[Yan]：↑把你这条聊天记录删了。
[Hang]：？
[Yan]：微博也记得取消一下点赞。
[Hang]：？？？
===
路橙缩在会议室的角落自抱自泣，楚琼林手捧保温杯，安详地品了一口枸杞茶。
楚琼林说：“不就是打一下巅峰赛吗？小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以后怎么拿世界冠军？”
“可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个号呢？”路橙含泪反问，“我可以开别的小号，再为妈妈打一个榜一。”
楚琼林给他布置的特训任务很简单。
上[鹿鹿子]的号打巅峰赛，开麦，自报家门。
BP前还必须说一句羞耻至极的台词：“我是路橙，全能补位，你们随意。”
这么中二感爆棚的剧本，他怀疑是栗荼之写的。
路橙瘫在宽大冰凉的会议桌上，已经脑补了巅峰赛队友问候他的一百零八种姿势。
“知道小路缺少动力，所以我给你找了个陪玩，特别刺激的那种。”楚琼林冲门外喊道，“进来吧。”
顾司宴往会议桌上放了两瓶矿泉水，坐到了路橙的正对面。
楚琼林：“刺激吗？喜欢吗？”
路橙：“……挺刺激的。”
他更喜欢死亡。
路橙感觉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假笑着说：“教练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巅峰赛不能双排，队长还是忙其他的去吧。”
“陪玩分为两种，技术陪和感情陪，”楚琼林说，“小司宴就是非常优秀的感情陪，不需要上线也能发挥作用。”
他轻吐了两个字，解释了顾司宴的作用：“骂他。”
顾司宴：“？”
路橙：“？？？”
他又不是抖M，完全不会爽到的好吗！
顾司宴问：“这就是您说的……很适合我来做的，帮助队员克服心理障碍的辅助工作？”
楚琼林：“难道不符合你的人设吗？”
路橙小声嘀咕：“确实。”
顾司宴立刻否认：“一点都不。”
楚琼林：“所以——骂他，羞辱他，告诉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是不敢站出来，这辈子永远在河西。”
顾司宴清清嗓子：“你打不打？不打的话，放下手机，现在就净身出户。”
“衬衫在你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Violet Legend的春季高定款，把你的那堆破铜烂铁全卖了，都赔不起一只袖子。”
“哦，如果路先生打算改行送外卖的话，我可以贷款帮你买一辆电瓶车，不收利息。”
路橙：“…………”
MD好气啊！
“很好，我的拳头已经硬了。”楚琼林仪态万千地鼓起掌，“小司宴退役后考虑当教练吗？联盟需要你这种欠揍的混账。”
顾司宴漠然地说：“不考虑。我又不送外卖，得回清华读本科。”
路橙砰地把手机拍在桌上，亮出[鹿鹿子]的账号——巅峰赛，启动！
但一进入BP界面，路橙打开全队麦，张了张嘴，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楚琼林交代的台词。
一个低沉的男神音突然回响在会议室里，语气里满是不可一世的挑衅——
“他是路橙，全能补位，你们随意。”
“妈妈，有没有能把人毒哑的药？”路橙转头问楚琼林，“贷款或分期都可以。”
在线等，挺急的。
第55章 特训（二）
顾司宴完全没把路橙的威胁当回事，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说：“路先生，贷款需要一定的资产抵押。你的资产指的是祖传泼水技能，还是褪色专利配方？”
一句话骂得引经据典，还不带半个脏字。
客观的，公正的，但气死人的。
路橙把蠢蠢欲动的中指按了下去，比了一个大拇指：“顾萧，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①”
楚琼林忍不住笑了：“妈妈都快听不下去了，要不你试试物理堵嘴？”
路橙若有所思地望向桌上的矿泉水瓶，掌心的手机猛地一震，[巅峰召唤师4]发出凄厉的喊声：“老公！！！”
顾司宴的嘴成功被堵上了：“……”
路橙震惊：“四楼，白小瑞？怎么又是你？”
“死丫头你给我住口，抢老公都抢到三次元了！”白小瑞嘤嘤道，“老公，我今晚去暗杀Taste，明天是不是就能去KG试训了？”
“老公，你怎么不说话呀？快说句话呀。”
顾司宴的脸彻底黑了：“……”
“对不起，我老公天生不爱说话，”路橙抢答说，“只是来陪我打巅峰赛。”
白小瑞随手BAN了个英雄，难以置信地问：“打个巅峰赛还要人陪？你们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顾司宴神色一动，路橙却会错了意，继续在崆峒山上放火：“啊对对对，我们真的在一起。”
隔着一条走廊住对门，怎么就不算在一起呢。
顾司宴：“啧。”
“我不信！”白小瑞说，“我老公声音离你那么远，还有回音。”
路橙立刻自圆其说：“那是因为我们的床有五百平米，好累啊，每天晚上都在练铁人三项。”
顾司宴听了沉默锁眉，白小瑞听了无语哽咽，其他三位巅峰赛队友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
[巅峰召唤师2]问：“一楼是小路？”
[巅峰召唤师3]接话：“那个星海的路橙？艹，傻X游戏，我刚五连胜，elo机制就来制裁我了是吧。”
“三楼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路橙说，“我这赛季的场均KDA肯定比你高，排到你，也算是elo机制对我的惩罚。”
[巅峰召唤师3]：“……6。”
多谢白小瑞。
不要脸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楚琼林笑了笑，与顾司宴对视了一眼，示意他看微信。
[归琼楼]：都说了你很擅长辅助队员。
[Yan]：？没觉得。
[归琼楼]：当初你建议KG开除祁郁文的理由之一，就是过度精神控制，损害队员的精神健康。
[Yan]：实话实说而已。
[归琼楼]：不过，你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归琼楼]：怎么了，感情不顺利？
顾司宴没再答话，倒扣手机，继续围观一桌之隔的路橙沉迷巅峰赛。
[巅峰召唤师5]是个主玩AD的玩家，没开麦，懒得参与这场小学鸡斗嘴。
双方BAN完英雄后，他预选了新出的AD敖隐。
路橙帮他抢下新英雄，[巅峰召唤师5]礼貌地打字回复：“谢谢。”
路橙思考起队友的阵容安排。
二楼主玩打野，五楼白小瑞中单，他和[巅峰召唤师3]都挂了全能大师的牌子。
一般情况下，三楼这种普信男肯定要抢对抗路，绝对不愿意“沦落”到去打辅助。
[巅峰召唤师3]却莫名其妙预选了一手瑶，问他：“你的KDA，不会是顾司宴代打的吧？”
路橙想，又来了，又来了。
他是热血逆袭少年漫主角么，每一集都会遇到挑衅自己的小反派。
路橙正想回嘴，楚琼林忽然起身，指尖在他的肩头轻点了两下，示意他暂时关掉全队麦。
职业选手代打严重违反联盟规定，如果他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被好事者录音，就算顾司宴根本没有做过，也会经历一段烦人的调查期。
世冠赛还剩一个月，军/心绝不可乱。
“你们要打去床上打。”楚琼林脸上温柔的笑意消散，附在他耳边低声说，“要么别回应，要么把麦递给你家队长。”
路橙看了看自家队长。
顾司宴的眼底原本还带着些恐同病引发的恼羞成怒，如今又只剩下无机质的光泽，像一尊俯瞰全局、却又无悲无喜的大理石像。
大理石开口说话，震撼全场：“事关老公的清白，当事人必须负责到底。”
路橙：“……”
用这种讨债的语气自称老公，真的很恐怖好吗！
顾司宴又转头对楚琼林说：“交给他。”
刚才还一脸严肃的楚琼林点点头：“行。”
又坐回原位喝枸杞养生茶去了。
路橙背负了两份没有理由的信任，心头微热，但嘴还邦邦硬：“少瞧不起我老公，当鱼塘主之前，我经常享受峡谷七天禁言套餐！”
楚琼林提醒：“职业选手也不可以直接喷人哦。”
他故意把“直接”两个字咬得很重。
“明白！”路橙重新打开了游戏全队麦。
这两天他近墨者黑，get了一点顾萧骂人的精髓，客观公正地点评说：“[巅峰召唤师3]先生，KDA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游戏技术不通过X行为传播。”
白小瑞刚让二楼帮自己拿了招牌英雄王昭君，恨不得爬出屏幕向路橙丢大招：“啊啊啊——死丫头你不要脸！！！”
这话信息量太大，[巅峰召唤师3]彻底懵圈，直到倒数时间结束，都忘了换英雄。
瑶的英雄头像亮起，粉色头发，笑容甜美。
[巅峰召唤师2]急了：“兄弟，别摆啊！”
白小瑞也急了：“三楼你玩什么对抗路，路橙你快跟他换！”
[巅峰召唤师3]这才回过神，不耐烦地说：“晦气英雄，给我马超！”
路橙居然没还嘴，听话地选了马超。
顾司宴裸眼视力绝佳，看着路橙游戏界面里的银发狼王，陷入了沉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骗子又在想花招。
BP环节结束，蓝色方选定敖隐、王昭君、瑶、马超和赵云。
【[巅峰召唤师3]想与你交换英雄。】
【你拒绝了[巅峰召唤师3]。】
[巅峰召唤师3]：“喂喂喂，在吗？”
[巅峰召唤师3]：“MD没时间了，快换啊！”
路橙无辜地说：“我也是全能大师，为什么要跟你换？”他故意顿了顿，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你跟我老公一样不会玩瑶？没事，我可以教你！”
顾司宴想，的确是花招。
一骂骂一双，小骗子还挺记仇。
“丫头，你死定了。”倒计时最后一秒，白小瑞幽怨地说，“我直播间弹幕告诉我，对面花木兰是小迟。”
路橙指尖一抖，游戏已经进入加载界面。
楚琼林好奇地问：“小迟是你哪个哥哥？”
路橙答：“小迟哥哥是——”
顾司宴突然咳嗽了两声。
路橙抬头问：“老公，你也咽炎？”
顾司宴拧开一瓶矿泉水，笑了笑：“没事。”
路橙的后颈莫名一凉。
怎么有人拧瓶盖……像在拧脖子。
“妈妈，帮我上天渊TV看一下。”路橙丧气地说，“房间号042799，国一花木兰小迟。”
顾司宴锁眉：“哥哥的房间号记得挺熟？”
“老公，你的房间号我也记得很熟，”路橙乖巧地眨眨眼，“星海平台1002嘛。”
和小颜哥同一天生日，他不幸记住了。
顾司宴的眉头稍稍松展了一些，但似乎又想起什么，冷着脸拧开了另外一瓶矿泉水。
路橙：“…………”
罢了，不要去深究癫公的精神状态。
楚琼林进入小迟的直播间，核对了一下两边的阵容：“小路，确实是他。他很强吗？”
路橙：“偷偷地告诉妈妈，单论花木兰，我觉得他比July哥哥更强一点。”
“哦，直播绝活哥。”楚琼林问，“那打你的话怎么样？”
路橙操控马超走出泉水，轻巧地扔出第一支枪：“我要赢的不是他，是这局游戏。”
最近的巅峰赛高端局流行一种老阴比玩法，辅助一级绕视野，躲进对抗路草丛，帮上单建立初期优势，再转中路游走。
[巅峰召唤师3]却无视路橙，开局直接去下路溜达：“我就是饿死，死外边，从龙坑跳下去0-21-0，也不会帮马超这种毒瘤英雄！”
路橙：“刚才是你先要玩马超的。”
路橙：“还有，瑶打对线优势的话，建议一级点一技能。”
[巅峰召唤师3]：“……哦。”
路橙走到对抗路一塔，熟练地往草丛丢了一支枪。
【草里有人！小心！】
对面牛魔应该是刚上这个分段的新手，被探出来之后，呆头呆脑地绕着小迟的花木兰打转，巨大的牛头显得弱小可怜无助。
路橙直接认塔作父，淡定地补完第一波兵线。
红色方的全队麦里，小迟说：“牛魔你去游走吧，蹲不到的，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懂辅助。”
[巅峰召唤师7]（牛魔）：？？
[巅峰召唤师7]（牛魔）：我们撞到Link了？
Link是联盟另一支强队URM的金牌辅助。小迟说：“Link打完世冠就退役了吧，联盟好久没出新的辅王了。”
[巅峰召唤师7]（牛魔）：嗐，还能比当年的SRG. Forest强吗？
白小瑞吃完第二波兵，出了疾跑鞋往下路游走，突然警告说：“那个塔下苟命的马超，不送我就带你赢，不准吃我兵线！”
“这可是你说的。”路橙又精准补了一个兵，笑着说，“五分钟后，不要后悔。”
第56章 特训（三）
[巅峰召唤师4]（王昭君）：凸(｀⌒?メ)凸
[巅峰召唤师4]（王昭君）：喂打野都不给你！
[巅峰召唤师2]（赵云）：谢谢你啊。
白小瑞发完一个鄙视的颜表情包，收到AD“请求集合”的信号，急匆匆地往下路赶。
虽然放了狠话，但他还是时不时瞥一眼小地图，观察路橙的动向。
毕竟没有一个马超能够拒绝中路兵线。
然而，路橙把马超玩成了盾山的模样，安详地与塔贴贴，绝不与小迟的花木兰起正面冲突。
打野赵云清完红区，过来补了中路兵线。
白小瑞：“……？”
太乖了，像演的。
双方中路都选择挂在下路，王昭君和西施互相朝对面丢控制技能，又被各种风骚的走位扭开。
局面一时间陷入僵持，敖隐是个非常吃装备的AD，要是没能在前期滚雪球拉开差距，就必须拖到大后期，才能打得动对面的坦克。
白小瑞的游走没发挥出任何效果，反而分走了AD的经验和经济。他一走神，手指误触，朝兵线头顶放了一个大招。
[巅峰召唤师5]（敖隐）：？
[巅峰召唤师5]（敖隐）：就这，带马超赢？
白小瑞试图为自己挽尊：“怕牛魔闪现开我，大招刷个盾。”
他又提高声调喊道：“老公，我知道你在看！你嫌我菜的话，就来带带我！”
顾司宴双目微阖，选择性耳聋。
这时，游戏系统音响起——
【First blood！】
“卧槽，死丫头！”白小瑞继续喊，“你被小迟越塔单杀了！？”
不到半秒钟后——
【An enemy has been slained！（我方击杀了一名敌人！）】
马超和花木兰在蓝色方塔下互换，可花木兰拿到了一血的赏金，红色方的兵线还喂了防御塔。
一来一去，路橙亏了一大笔经济。
小迟也没想到路橙会突然开战。
弹幕里有从白小瑞的直播间过来串门的观众，告诉他蓝色方BP时闹了矛盾，路橙不肯用马超换瑶。
大部分弹幕都在diss路橙娇气又摆烂，小迟假装没有看到。他见识过巅峰榜一的天秀露娜，很期待马超的操作。
终于排到了路橙对面，他没有不迎战的道理。
对抗路，玩儿的就是1v1真男人大战。
结果就是两具尸体一起躺在塔下，打野澜本打算上来gank马超，却没混到兵线也没蹭到助攻，拔刀四顾心茫然。
路橙抓准机会，说：“赵云去对面蓝区。”
[巅峰召唤师2]迟疑了一瞬间，立刻get了路橙的用意。
强行与花木兰一换一，表面上亏掉了自己的经济，但同时拖慢对面打野的节奏，为团队创造拉扯空间。
路橙在泉水补完装备，打了个小哈欠：“那个王昭君稳住别送，我们后期比他们强。”
赵云吃完澜的蓝区，绕到下路打破了3v3的僵局。
从这次游走起，四个队友逐渐明白，什么叫要赢的不是小迟，而是这场游戏。
这个马超装备朴素，却过于疯马病。
他不在乎自己的KDA，鬼魅一样地卡视野绕后，银色闪电切割团战阵型，强行与对面C位互换。
游戏进行到十分钟。
白小瑞退到塔下，把新鲜的中路兵线让给了马超。
[巅峰召唤师4]（王昭君）：你吃。
[巅峰召唤师4]（王昭君）：丫头，你没有选择。(#｀皿?)
[巅峰召唤师4]（王昭君）：我出半肉了。
路橙：“特么少看点丫头文学！”
瑶噌噌噌从泉水赶过来，爬上了马超的头顶。
路橙问：“你不是饿死，死外边，从龙坑跳下去都——”
“我我我……”[巅峰召唤师3]一着急，开始胡言乱语，“老公别说话，带我！”
他迅速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娇羞地说：“人家想零距离围观你切后排的雄风。”
路橙：“…………”
原来被陌生男人叫老公是这种感觉。
你们死男同真可怕。
他向顾司宴递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小声问：“队长，你这两年……不，你人生的前十九年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难怪十九年隐居崆峒山，打死不拆迁。
顾司宴面不改色地反问：“你猜？”
一旁的楚琼林已经快笑疯了，养生茶里的枸杞呛到嗓子，捂着嘴咳出了泪花：“不好意思，我先去个洗手间。”
楚琼林一走，顾司宴彻底解除封印，泯灭人性：“路先生，你收枪的手法跟洗衬衫的手法一样丑。”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空矿泉水瓶，嘴上指指点点：“刚才团战但凡少歪一次，就能再换一个敌方打野。”
路橙：“……”
好的，完全不同情了呢。
路橙刚想怼一句“你行你上”，忽然想到对面坐着的，好像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国服马超。
别看顾司宴装，他还真能上。
路橙只好忍气吞声，继续埋头努力切c位。
五人推平敌方水晶前，花木兰挽了个飒爽的剑花，切成重剑冲向冰箱，最后倒在了马超的枪下。
可惜巅峰赛不能跟对面聊天。
不然，路橙很想在公屏赞一句可敬的对手。
沉默了一整局的[巅峰召唤师5]突然开麦说：“加油，小路。”
声音清冷偏中性，但依然听得出来是个女孩子。
路橙一激动又收歪了枪。
呜呜呜。
女孩子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
[巅峰召唤师5]操控敖隐放了一次大招，小白龙腾空而起，绕着银发狼王飞舞了两圈。
赵云也说：“加油，小路。”
白小瑞勉为其难地随了个份子：“加油，丫头。”
瑶倒是很入戏：“加油，新老公！”
游戏已退回巅峰赛匹配界面，路橙咬完上唇咬下唇，内心还在疯狂呜呜呜呜。
要不是巅峰赛不能组排，他都怀疑这是楚琼林为了鼓励他，特意安排的剧本。
真的好像剧本啊。
楚琼林代表的是真爱他的妈妈粉。
顾司宴本色出演恶毒观众，顾老师骂人这么高级，比任何弹幕都要恶毒。
队友会质疑、嘲讽、开局就搞歧视，但也会鼓励、沟通，五个陌生人齐心协力，只为了一局游戏的胜利。
路橙好像不再那么畏惧[鹿鹿子]这个账号了。
他找回了一点热爱这个游戏的初衷。爸妈叔姨眼中一无是处的网瘾少年，也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世界破破烂烂，游戏缝缝补补。
不需要楚琼林强迫，路橙再次按下开始匹配。
顾司宴倒是出奇地安静，居然没有犀利地点评他玩马超的技术错误。
路橙迷惑地抬起头。
会议桌前空空荡荡，他的专属恶毒观众已经不见了。
===
楚琼林洗净泪痕，走出洗手间，看到回廊上抱臂而立的顾司宴：“唔，你怎么也出来了？”
“玩得挺开心的，”顾司宴哂道，“不需要我了。”
楚琼林解开略微松散的辫子，重新编了一个花样：“看来特训效果不错呀。小路是个好孩子，但缺乏自信又擅长伪装，遇到困难的第一反应是逃。”
顾司宴不知想起了什么，无奈地摇摇头：“干啥啥都行，逃跑第一名。”
他抬眸望向楚琼林：“教练，其实我有个问题。”
“肯定不是游戏技术问题。”楚琼林来了精神，“我猜……应该是情感问题吧？”
顾司宴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如果你有一个真心喜欢的朋友，你知道他曾经受过很重的伤，但当时条件有限，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
“医生说如果想要痊愈，必须切开伤口，重新流一回血。你会做那个切开伤口的人吗？”顾司宴问，“或者，如果你是那个朋友，愿意被逼着再痛一回吗？”
楚琼林发怔了一会儿，说：“要不我们还是讨论马超怎么收枪吧。”
顾司宴：“？”
楚琼林在辫梢系了一个小蝴蝶结，抬手时隐隐可以看到右臂上暗红的伤疤：“对不起，我不会做两者中的任何一方，因为我是个很懦弱的人。”
“您说的懦弱，指的是带着TMC横扫联盟？”顾司宴眯眼问，“还是带着任小航横扫《女鬼疑案2》？”
“随你怎么吐槽。”楚琼林的指尖搭在会议室的门把手上，答道，“小司宴，替别人做选择是不道德的。”
“但我必须纠正你一点，真心喜欢的人，我们一般不叫作‘朋友’。”
“啊啊啊啊啊——洋神哥哥，好久不见！！！”
会议室特地加厚的门板，也挡不住路橙惊喜的尖叫声：“果然顾司宴一消失，我就转运了，巅峰赛还能排到洋神！！”
刚才还自称懦弱的楚教练指尖发白，脆弱的指骨险些与门把手一同粉碎。
顾司宴冷道：“老男人阴魂不散。”
楚琼林附议：“呵呵，确实。”
两人正准备一同冲进门，阻止这场不道德的巅峰赛。
任小航气喘吁吁地跑过走廊，冲到他们面前，捂着胸口大喊：“教练、队长，出事了！”
“世冠赛出事了！！”
“三体人入侵地球了！！！”
第57章 版本
“各位尊敬的KPL选手：
202X年《王者荣耀》世界冠军杯（KIC）拟于11月29日正式开赛。为提升赛事国际化程度与观看体验，赛事组经详尽的调查与讨论，决定采用全新游戏版本。”
“该版本以《王者荣耀》S55赛季为基础，保留基本装备、铭文和召唤师技能，同时引入来自国际服《Arena of Valor》的10个英雄角色。具体AOV英雄名单详见附件。①”
“望各位选手秉持公平第一的竞技原则，与来自各国的战队友好切磋。如有任何意见与建议，请您不吝向联盟赛事组反映。”
任小航把二百来字的邮件通知大声朗读了一遍，两眼无光，彻底失去了灵魂：“呜呜呜，垃圾赛事组，我有意见！”
“比赛快到了，改游戏版本，跟考试前一天换课本有什么区别？！”
楚琼林站在走廊的窗边，玩弄着辫梢的小蝴蝶结，像一尊眉目含笑的瓷美人。
“教练，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任小航问，“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楚琼林说：“对呀，我两天前就知道了。想等联盟发了比赛版本体验服账号，再给大家一个惊喜。”
任小航捂住心口：“乌拉那拉氏，你比赛事组更阴毒！”
他又转头看向顾司宴。
顾司宴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算了，他家队长本来就面无表情。
顾司宴快速浏览附件里的英雄名单，说：“10个新英雄只有一个AD，不想练可以退役。”
《王者荣耀》这款游戏在华国一家独大，往年世冠赛，其他国家的战队都是十六强到此一游的水平。
去年与KG同组的大马国战队，瑞士轮一把没赢淘汰出局，却比全胜的队伍还要兴高采烈。
队长加了联盟交际花任小航的微信，认真地请教怎么在短视频app上抢团购秒杀券，浦江市哪里的番茄炒蛋不放糖。
美食第一，友谊第二，比赛……反正排不上第三。
赛事组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为了打响游戏的国际知名度，避免淘汰赛又成了KPL内战，才拼命整花活，让比赛更贴近国际服版本。
让大马国兄弟们的注意力，从菜单转移到装备栏。
“我敖隐的枪还没搓热呢，又来新的。”任小航嘀咕，“再说了，是AD的问题吗，是辅助！！”
顾司宴瞥了眼会议室的门板。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隐约听见一点笑声。
他家辅助，在他的帮助下克服了心理障碍，正和秦暮洋那老男人快乐巅峰赛双排。
任小航嗅到顾司宴身上的杀气，还以为自己饭碗不保，连忙解释：“队长你康康，三个新辅助，每个都是三体人！”
“芽芽，瑶妹promax版，大招能变形对面。”
“皮皮，二技能可以吃队友，三技能直接在峡谷打保龄球。”
“最过分的是安奈特这个辅助，卧槽——大招风场内自身不可选中，为队友提供霸体效果，击飞敌人，还自带边缘眩晕。”
任小航总结：“安安都不算三体人，已经进化到歌者文明了。”
顾司宴：“叠词词，恶心心。”
任小航：“……”
瑶promax版的原型是只小松鼠，英雄立绘一片毛茸茸的粉色。
还挺可爱，顾司宴莫名地想。
楚琼林晃了晃手机：“体验服账号到了，一起去迎接三体文明降临吧。”
他把会议室的门拉开一条缝：“小路，世冠赛通知出了，训练室集合开会。”
“好哒！”路橙应了一声，低头在游戏麦里央求说，“洋神哥哥，我有事要走了。快点快点，我们三分钟之内拆掉对面水晶。”
顾司宴：“呵。”
楚琼林砰地摔上了门：“……”
简直听不得一点。
任小航看着面前神色阴沉的两位大佬，脑回路终于跑完了一圈：“哦，教练之前说的辅核体系，原来是三体人辅助！”
“不止是英雄强度的问题。”楚琼林揉了揉太阳穴，解释说，“还涉及到全局意识——”
路橙双手捧着手机，用肩头使劲抵开会议室的门。
他急着来见楚琼林，游戏界面里水晶还没拆完，全队语音也没有断开。
秦暮洋深沉又懒散的声音传了出来：“不需要三分钟，一分半就完事了。”
楚琼林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像抹了一层白霜。
路橙：“……”
卧槽，忘了这茬了。
“哥哥真棒，哥哥再见！”他正想退出游戏，把秦暮洋摁死到水底。
楚琼林突然凑了上来，冷笑着说：“秦暮洋，一分半，你还真快。”
路橙：“………………”
秦暮洋愣了一瞬：“琼——”
下一秒水晶爆炸，游戏系统女声响亮的“Victory”，掩盖了其余所有的动静。
“账号和登录方式发战队微信群了。”楚琼林扭过头，“对不起，我先去哭一会儿。”
===
半个小时后。
两眼血丝的楚琼林拿起马克笔，在移动白板上写下一行字：“针对新引入的国际服英雄，每个战队都需要一段适应期，我给大家一周的时间。”
“我也为青训生申请了体验账号，”楚琼林说，“如果像任小航选手一样，觉得练英雄有困难，可以申请去替补位。”
任小航赶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下一个阶段，会与联盟其他战队约战世冠版本的训练赛。”楚琼林走到路橙身边，“小路，对新英雄有什么感想？”
10个AOV英雄里，有战士、刺客和法师位各2个，还有1个射手和3个辅助。
辅助的数量最多，技能也最三体人。
路橙回答：“可爱捏。”
任小航：“……？？”
他把头凑了过去，问道：“小路同学，你就没有感到一种期末考试前换教材的压力吗？”
路橙已经登录了比赛体验服，不停地戳戳屏幕上的小松鼠芽芽：“小航哥哥，如果你当过陪玩，就知道一周只需要练三个英雄，是多么幸福的事。”
“有些老板的xp很奇怪，喜欢项羽和刘邦辅助，还必须是国服。”路橙说，“当然也有些老板是傻白甜，一个瑶就可以糊弄他两个月。”
傻白甜老板顾司宴：“……”
“嗯，可爱。”楚琼林俯身戳了戳芽芽，又戳了戳路橙的脸，“捏。”
好软，再捏一下。
===
这天晚上，五个人都在埋头练习新英雄。
不知不觉间快12点了，电竞公.务.员的栗荼之永不加班，训练时间一结束就跑没影。
穆柒愁眉苦脸地瘫在电竞椅上，回忆弗洛伦和绯泪技能连招。
任小航开了直播，声泪俱下地说：“家人们，今天没有恐怖游戏，你们要不要看我打人机练英雄？”
顾司宴瞥了眼墙边路橙的位置。
空空如也。
左手无名指有轻微的僵硬感，他退出体验服，关掉了手机的勿扰模式。
严春和的微信消息一股脑儿涌了进来。
[春少不挂科]：[图片]
[春少不挂科]：谨遵义父圣旨，御书房已收拾妥当。
顾司宴点开大图，是他在长海公寓的书房。那几本动物医学的参考书，规规矩矩地摆在了书架最高层。
他刚想回一句“朕心甚慰”，却发现下面还有两张图片。
第一张居然是只草丛里的小奶猫，
看上去非常瘦弱，一摸就能碰到骨头，脏兮兮的毛发沾满泥水，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第二张某家宠物医院，严春和的大脸和小奶猫贴在一起自拍。猫毛吹得蓬松柔软，白色打底，有几处灰色花纹。
这个配色，顾司宴不禁想起他那被路橙丢进垃圾桶的高定衬衫。
在洗涤剂全家桶里泡了一个晚上，就出走成精了？
[春少不挂科]：我有猫了！
[春少不挂科]：咦嘻嘻嘻嘻嘻！！
[春少不挂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司宴：“……”
他这逆子，好美丽的精神状态。
[Yan]：哪来的猫？
[春少不挂科]：公寓楼下捡的嘻嘻嘻。
[春少不挂科]：捡了个猫，家人们！
[春少不挂科]：[图片]
[春少不挂科]：从今天起子承父业，认真学习动物医学，读懂猫语，训练猫咪。发奋.jpg
这次的图片是严春和在沙发上与猫的合影。
看来已经带回家了。
[春少不挂科]：你怎么不恭喜我一下？
[春少不挂科]：公寓不会不能养猫吧？
[春少不挂科]：那你再买套房子送我，我与我的小猫咪永不分离。流泪. jpg
[Yan]：……
[Yan]：每天背托福单词，为父就允许你养。
[Yan]：带都带回来了，好好对它。
[春少不挂科]：一定一定，养猫方知义父恩！
[Yan]：有个问题问你。
严春和却那边没了回音。
顾司宴：“？”
不会真去背单词了吧。
早知如此，严妈妈还请什么一对一托福名师家教，开个猫咖就行了。
顾司宴头疼地关掉电脑显示器，上楼回房间洗漱。走到回廊拐角处，脚步却一顿。
路橙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十月的夜风微凉，少年仍穿着白T与短裤，小腿笔直纤秀，凉拖里粉白的脚趾无聊地点着地上的绒毯。
顾司宴的喉结上下滚了一轮。
他也捡到猫了。
第58章 开屏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路橙的耳朵尖抖动了一下，在地毯上专心抠城堡的脚趾瞬间绷紧。
回廊的顶灯投映下一团越来越浓重的阴影。
阴影的尖端爬上脚踝的那一刻，路橙从背后掏出一截直直刺向前的……药膏。
顾司宴“啧”了一声，挑眉问：“又来刺秦王？”
“我来给你上药，不是每天一次、连续七天嘛。”路橙说，“大王，吃药了。”
他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咬字含含糊糊的。
分不清是大郎还是大王。
顾司宴：“我就说说而已。”
路橙：“？”
顾司宴：“不过你得当真。”
路橙：“……”
玩儿君心难测是吧。
顾司宴的手臂绕到他头顶，推开了房门。
雪白的冷光灯一开，路橙被晃了下眼睛。
房间里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没有人味。
“是我害你烫伤的，肯定会负责到底。”路橙溜溜达达地跟他进屋，“我是那种伤完人就跑的渣渣吗？”
顾司宴把门带上了：“你难道不是？”
路橙悄悄回头确认了一眼。
这次倒是没锁门。
KG俱乐部跟酒店旅馆似的，房间多人少。
二楼还有任小航和栗荼之，偶尔在走廊演《猫和老鼠》。
三楼平时就冷冷清清的，有顾司宴这尊凶兽镇宅，连南方大蟑螂都不会光顾。
楚琼林今晚大哭了一场，怒气满格但血条清零，布置完训练任务后就回去休息了，绝对不会半夜查寝。
路橙放心了。
顾司宴的恐同人设依然很稳，上回在医务室锁门，纯粹出于较强的隐私保护意识。
顾司宴问：“路爱卿，你想怎么上？”
路橙比划了一下：“就跟上次那样？”
顾司宴点点头，撩起卫衣的下摆，抬头利索地脱了个干净。
非常具有冲击力的原始英雄建模，撞进了路橙的眼睛里。
他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乱扭的脚趾：“……”
说好的隐私保护意识呢。
怎么突然又没有了！？
顾司宴坐到床边，明知故问道：“不是跟上次一样吗？”
路橙的脑袋有些发晕，一口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就是有点冷。队长是病人，不可以着凉。”
糖块被咬得嘎吱作响。
路橙感觉自己嚼的不是糖，是自己的脑子。
嚼嚼嚼，把脑子吃掉，就不会尴尬了。
顾司宴完全听不懂他的暗示，催促说：“是挺冷的，那还不快点？”
路橙认命地朝床走去：“……”
算了，早死早超生。
但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
顾司宴这个坐姿，伤口的高度像是在故意刁难他。
弯腰太累，椅子又太高，他可没胆量上顾司宴的床，只能跪在地板上，捻起一小团药膏，触碰些微泛红的伤口。
他膝盖上的淤青虽然敷了药，但还没有完全消散。
漂亮脸蛋在大腿根的高度晃悠，嘴里还叼着棒棒糖的塑料杆子，不肯放过最后一丝甜，发出轻微的吸吮声。
“路先生，你不觉得，”顾司宴忍无可忍，“你这个姿势很像——”
路橙眨眨眼：“像什么？”
他明显地感到隔着一层药膏的肌肉正在升温，呼吸的律动逐渐急促。
路橙问：“顾老师，你不会真着凉了吧！？好歹是个188猛男，怎么比楚教练还娇弱？”
顾司宴：“……”
这小骗子，说骚话的时候有一万种花样，某些时候却单纯得很。
他语调一转：“——像太监请安。”
路橙：“？？？”
下一秒，一只手揪住路橙的后衣领子，半拉半推地把他拎到了床沿边。
顾司宴说：“坐，老师不嫌弃你。”
他的指尖擦到了路橙后颈处的一小块皮肤。
细腻而温热，像刚烤出来的牛奶块。
由于用了他送的护手霜，便成了橙子味的牛奶。
路橙像一只被拎着后颈皮提起来的猫，视野骤然升高，局促不安地四处扒拉。
他的臀下，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路橙扭过头，犹犹豫豫地说：“顾老师……你知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像什么吗？”
顾司宴问：“什么？”
路橙郑重其事：“像爬上了龙床的太监。”
顾司宴：“…………”
顾司宴似笑非笑地说：“小路子，你洗衣服挺有一套的 ，要不还是把你发配浣衣局吧？”
“不不不，”路橙连忙解释，“你这个床垫，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①”
顾老师的床也太软了吧。
多么冰冷坚硬的男人，他的床垫居然是软的。
路橙房间里的家具和陈设，大部分是KG俱乐部统一配置。
床垫经由宋队医严格挑选，据说承托力极强，可以有效保护网瘾少年的颈椎和腰椎。
强确实挺强，就是睡起来有种在少林寺修行的感觉。
顾司宴的床却跟大块果冻一样，缓缓凹下去一个坑，又稳稳地把他接住，无比Q弹纵享丝滑。
路橙恨不得原地躺下来打个滚。
但皇上正坐在旁边，散发着杀气，他只能压抑住自己的猫性，悄咪咪伸出手指，戳一下，再戳一下。
路橙：“那个，礼貌问一下床垫的价格？”
顾司宴用手势比了一个数字。
路橙：“六百？”
顾司宴摇头，路橙震惊：“六千？？？”
顾司宴：“这个位数。”
路橙：“……”
顾司宴：“喜欢？”
路橙点头：“嗯嗯嗯。”
正以为对方要慈悲为怀、精准扶贫的时候，顾司宴大度地说：“喜欢可以常来睡。”
路橙：“谢邀，小路子不想洗床单。”
“怎么可能让你洗床单？”顾司宴的眼神暗了一瞬，说，“被其他人看到，误会就大了。”
路橙恍然大悟：“对哦，万一他们谣传队长尿床。”
顾司宴猛地咳嗽了两声，好像真的着了凉。
闲聊间药膏抹完了，还得再晾五分钟。
路橙不想直面顾司宴的肌肉建模，但又不舍得离开龙床，多动症地左顾右望，乱飞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枕头边。
顾司宴识破他的小心思：“想玩就玩。”
“好耶！”路橙伸手去够瑶娃娃，侧躺的身体在床垫上压出一道细窄的凹痕，“顾老师，你今天真的病了吧？好得像个人。”
“我平时就不像个人？”顾司宴问，“关爱每一位队员是队长的责任。”
他稍顿了一顿，放缓了语气：“你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路橙忙着撸娃娃，随口一问：“比如？”
顾司宴：“……”
比如洛言冰。
但他想到了楚琼林说的话。
替别人做选择是不道德的。
路橙现在该吃吃，该玩玩，除了贫穷和洗衬衫没有太大的烦恼。
他没有权力提刀划开柔软的皮毛，挖出内核，寻求一次鲜血淋漓的痊愈。
“比如——”顾司宴答道，“上门开锁，家电维修，英语翻译，炒粉炒饭。”
一个“粉”字触发了路橙的关键词：“炒粉！怎么炒？”
顾司宴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继续报菜名：“江湖寻仇，管杀管埋。不试试吗？”
他说到“管杀管埋”四个字时，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好像真有一个现成的仇人摆在面前。
“不了不了。”路橙给瑶娃娃梳起小辫子，自己跟自己玩得很开心，没把顾司宴的邀约放在心上。
顾司宴一把抢过娃娃，浅色的眼瞳凑近他：“路先生，我是认真的。”
路橙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愕然的自己。
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日常斗嘴，顾司宴却煞有介事地做了承诺。
虽然不懂到底在承诺个什么东西。
“因为我欠过路先生一个人情。”顾司宴解释说，“总得找机会还清。”
路橙不解：“人情？你指的是我来KG打辅助？”
不至于吧。
KG这种豪门战队如果愿意开高薪，根本不愁挖不到墙角。退一万步讲，还有青训生小楠呢。
要论人情，也是他欠KG和顾司宴……背后的运营团队的。
“猜错了。”顾司宴起身套上卫衣，左手捏着瑶娃娃的麻花辫，右手拍了下他额前的粉毛，“回去再好好猜。”
路橙双手捂头：“嘶——痛痛痛！”
他的本体和肉/体，受到了双重真实伤害。
“癫公的心思你别猜。”路橙嘀咕了一句，伸手去够药膏，却扑了空。
顾司宴摆出一个送客的手势，淡淡地说：“明天不用来了。”
===
路橙离开后很久，顾司宴还坐在原处。
小骗子身上沐浴露的留香效果不错，床单上残余了一些橙子的甜味。
那根咬了半天的棒棒糖杆子，如今躺在他的垃圾桶里。
路橙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无知无觉地入/侵他的生活，再拍拍屁股走人。
然后无辜地问他，欠过什么人情。
也不算什么大人情，不过就是在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告诉他人世间并非那么严酷乏味。
手机弹出两条微信消息，死了一段时间的严春和复活了。
[春少不挂科]：什么问题？
[春少不挂科]：学霸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Yan]：你在国外读的好像是法学？
[Yan]：等你出庭，原告被告都死完了。
[春少不挂科]：我家猫闹我，我有什么办法！
严春和一连发了十几张照片。他捡来的小奶猫还怕生，不情不愿地被从沙发底下拽出来，挠得他满手臂红色纪念章。
照片里严春和还在一脸傻笑。
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在炫耀伤痕。
顾司宴：“……”
明明捡了个猫，他却莫名其妙被喂了一口狗粮。
关于他的问题，顾司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字描述，烦躁地拨去了一个微信电话。
背景音里有幼猫嘤嘤的叫声，严春和兴奋地问：“歪，义父？听到猫叫了吗，是不是很可爱？”
顾司宴冷笑：“只听到傻狗叫。”
严春和：“……”
但他心情非常好，不打算跟铁石心肠的男人互怼，问道：“说吧，小路出什么问题了。”
顾司宴：“你怎么知道？”
“春少谈过的恋爱，比你打过的巅峰赛还多。”严春和声情并茂地说，“啊，让爱情的传染病在王者峡谷蔓延。②”
顾司宴哂道：“如果你把扯幼儿园小姑娘辫子、单相思校花、暗恋游戏陪玩都叫作谈恋爱，那确实挺多的。”
严春和：“……你不也暗恋陪玩！是你太性/冷淡，小路红杏出墙别的男人了？”
“首先，我不冷淡。其次，没有。”
严春和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不喜欢男人。”
严春和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憋死。
顾司宴以为自己无药可医的时候，严春和却笑得超大声：“这算什么问题？”
顾司宴陷入沉默，严春和追问：“难道你之前喜欢男人吗？”
顾司宴思索片刻：“我不喜欢人类。”
“确实。”严春和果断认同，“所以人是可以改变的。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
顾司宴第一次觉得每个月的信用卡账单没有打水漂。
严春和怕他还没开窍，现身说法：“比如我，难道我家猫喜欢我吗，还不是被我捡回家强取豪夺？诶诶不许跑，给爸爸亲一口，muamuamua！”
严春和边追猫边为他鼓劲，声音越飘越远：“世界上双箭头的爱情本来就很少，所以你必须改变小路！向他展示男人的魅力！”
小奶猫逃窜到手机旁，发出惨烈的叫声。
严春和的哀嚎比猫叫更惨烈。
顾司宴拒绝听恶俗的人猫强取豪夺play，挂断了电话。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严春和的话有点道理。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双向奔赴。
反正路橙也没说喜欢女孩子，喜欢一下他又怎么了。
烈女怕缠郎。
顾司宴思考着这五个字，走向自己的衣柜。
严春和被猫揍完一顿，又发来一段长语音。
[春少不挂科]：义父，犬子说到做到。
顾司宴本以为是狗头军师的恋爱小锦囊，连忙点开。
严春和带着浦江口音的英文在房间上空回荡：“abandon，放弃。”
“abandon，抛弃。”
“abandon，离弃。”
顾司宴：“……”
晦气！
===
这晚，路橙难得睡了一个人类高质量长觉。
梦里，他还在顾司宴的那张果冻龙床上遨游，床上有酸辣粉、干拌粉、土豆粉和数不清的娃娃。
当然顾司宴本人被他自动屏蔽了。
诡异的是，酸辣粉嗦起来竟然冒着一股花香，全是那管烫伤药膏的味道。
“我不吃，不吃……”路橙念叨着醒来，猛一睁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12点10分，午饭还赶得上！
吃吃吃。
刘阿姨做的，他什么都吃。
路橙飞速洗漱完，随便抓了件卫衣套上，开房门的瞬间却被甩了个定身大招。
走廊里，顾司宴倚墙而立，衬衫与修身西裤熨烫得服服帖帖，散发着有钱又不土豪的气息。
这身装扮放大了他的建模优势，全身上下该宽的部位宽，该长的部位长，该翘的部位翘。
每一根头发丝拂动的角度，都好像精心计算过。
顾司宴抬眸瞅了他一眼，笑道：“中午好。”
路橙：“……好？”
这样的顾老师，让他想到一种名贵的禽类。
孔雀。
第59章 缠郎（一）
路橙毫不怀疑给顾司宴安个尾巴，他能原地开出五十平方米的屏。
空气中的荷尔蒙浓度偏高，路橙有点呼吸困难。
崆峒山钢铁直男今天居然还洒了香水。
松木的气息清苦冷寂，薄荷的尾调轻快，中和了前者的沉闷。
什么新品种的信息素，怪好闻的。
路橙小巧的鼻翼翕动，悄悄又吸了一口。
相比之下，他的画风就显得有点潦草了。
路橙赶紧拨弄了一下睡乱的头发。走廊里刮起一阵穿堂风，没把香味吹散，反而冲着他的脸扑过来，路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司宴：“……”
路橙揉揉眼角的泪花，问道：“队长，你今天有什么商务活动吗？阿啾——”
顾司宴身为联盟颜王，每年收到的商务邀请不计其数。但人家有钱任性，碍于俱乐部的合同和邵经理的哭爹喊娘，会从里面挑一两个代言。
当然不可能是奶茶、螺蛳粉之类的。
路橙隐约记得，去年是一款越野汽车，今年好像是男士剃须刀。
完了，感觉信息素更有侵略性了。
顾司宴回答：“没有。”
“哦，那是要出去约会？阿啾——”路橙又问，“阿啾，阿啾——”
“不是。”顾司宴说，“你感冒了？”
路橙打喷嚏打到双腿发软，泪流满面地摇摇头：“我好像对你的信息素过敏。”
顾司宴：“？”
死男人肯定没读过ABO文学，路橙换了种说法，胆大包天地提出建议：“顾老师，你既然不出去和女孩子约会，那能不能换一款香水？”
“阿啾——不然，今天我肯定比楚教练先哭到脱水。”
顾司宴沉默片刻，语气里透着一种莫名的宠溺：“你说吧，怎么换。”
路橙浑身一个激灵。
起猛了，顾司宴变温柔了。
不该怼他一句“爱闻不闻”，或者“受不了建议滚”吗。
顾司宴柔声催促：“快点，还赶得上午饭。”
亲切得像个送断头饭的狱卒，吃完这顿就把他埋了。
路橙：“顾老师，是不是因为我今天左脚先踏出房门，你就要针对我？”
“怎么会呢？”顾司宴笑了笑，“关爱队友的身心健康，是作为队长的责任。”
路橙被温柔攻势搅得头昏脑涨，只听懂一个核心——不解决信息素的问题，顾司宴不会放他下楼吃饭。
急急急，他是急急干饭人。
路橙决定逼自己一把，咬牙说：“那你跟我来！”
===
顾司宴就这样被牵进了对门的房间。
路橙对他的五位数衬衫还是心有余悸，指尖不敢碰袖口，虚虚地搭在腕骨上。
过了片刻又嫌使不上力，索性握住他的两根手指。
路橙对他没存什么防备心，只当作一次礼尚往来的串门。
房间还保持着起床时的原生态，床上娃山娃海，一整个行李箱的破铜烂铁各有各的去处，乱得丰富而生动。
顾司宴瞥了眼安放在枕边的云中君娃娃，嘴角往上牵了牵。
路橙的小喷嚏一个接一个，艰难地避开满地乱扔的袜子和睡衣，拉着他走进了浴室。
顾司宴：“……？？”
不是，攻略进度条有点快了。
他清了清嗓子，望向路橙忙碌的背影，用最正人君子的口吻说道：“我的房间也有浴室，没必要在你这里……”
当然，如果路橙认为有必要。
那就是有必要。
路橙从破铜烂铁里翻出一件宝贝：“找到了！队长，这个送你！”
顾司宴：“…………”
他看着路橙递过来小半瓶的六神花露水，突然释怀地笑了。
花露水浓烈的味道压过了松木香。
路橙的喷嚏止住了，乱跳的小心脏也稳住了。
顾司宴的心跳比他更稳，稳得快停了。
他像个刚喷过抑制剂的Alpha，丧失了一些世俗的欲/望。
只好带着满身芬芳，跟在路橙身后下楼。
路橙走到楼梯拐角处，回头可怜巴巴地眨眼问：“顾老师，你怎么还不放过我？”
顾司宴理所当然：“我也要吃饭。”
路橙：“呵呵，随你。”
反正西蓝花和麻辣拌粉吃不到一口锅里去。
当顾司宴端着一盘麻辣拌粉，坐到他对面时，路橙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刘阿姨边用围裙擦着手，边走过来劝饭：“小路，快尝尝看。最近南昌拌粉不是很火么，阿姨专门照着视频做的，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她又看向顾司宴，感叹说：“小顾从来不吃辣的，今天不晓得怎么回事，这么捧阿姨的场。”
刘阿姨走后，路橙问：“顾老师，你又想怎么狡辩？”
顾司宴用筷子尖夹起一粒花生米：“路先生，了解队员的爱好，是我刻进了DNA的职责。”
路橙：“……哦。”
不要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往DNA里刻啊。
顾司宴优雅地嚼完一颗花生米，欣赏着拌粉红润油光的色泽，却迟迟没有动第二筷。
不得不说，顾老师身高腿长、坐有坐相，吃个拌粉都有商务晚宴的感觉。
就是两人身上花露水的存在感有点强。
路橙低头猛嗦了一口粉：“唔！”
顾司宴瞬间递来一个担忧的眼神。
路橙嚼嚼嚼：“呜呜呜，好好吃！”
如果浦江市民的吃辣等级分为十级，他绝对是遥遥领先的一百二十级。
刘阿姨的拌粉，不过区区十二级。
路橙五分钟干完了一整盘粉，顾司宴还在优雅地摆弄筷子，似乎想数清拌粉里究竟有多少粒肉末。
路橙问：“队长，你怎么不吃啊？”
“大人的事你少管。”顾司宴不耐烦地说，“锅里还有，全归你了。”
“好耶！”路橙一走，顾司宴迈起大长腿冲到冰箱前，捞出一瓶冰镇矿泉水。
瓶子见底，胸口灼烧般的刺痛才缓解了一点。
顾司宴长吐了一口浊气。
他有理由怀疑严春和出的馊主意，是为了弑父，好继承他的家产。
任小航来厨房拿饭后水果，看见自家队长端着盘子，鬼鬼祟祟地溜到厨余垃圾桶旁边。
顾司宴像个正在销毁证据的杀手：“再看灭口。”
任小航的保命技能熟练度极高：“我是来找火龙果的，什么队长，我没看到。”
“可是队长，你嗓子怎么哑了？”任小航谨慎地嗅了几下，“而且你今天……真的好香啊。”
顾司宴倒完粉，没好气地答道：“喂猫喂的。”
香喷喷的小猫端着一大盘拌粉跑了回来：“？”
===
接下来的一周，顾司宴在别墅各处随机刷新的频率，有点过于高了。
路橙去拿小蛋糕，他在冰箱前刷新。
路橙去楼下送脏衣服，他在洗衣房刷新。
路橙偶尔不宅了，跑去花园透口气，也能在藤萝架下捕捉到一只端庄散步的孔雀。
下午四点，路橙完成了今天份的练英雄任务，脑袋抵在训练室的墙上，思想斗争了很久，终于忍痛点了一杯香橙酪酪奶茶。
顾司宴临时有事出去了，空气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孔雀最近每天换一款香水，似乎立志找到一款让他不过敏的信息素。
手机上，好久没联系的小陈哥发来了微信。
[老板同事在天堂]：小路，最近怎么样？
[老板同事在天堂]：在KG还习惯吗？苟富贵。
[小鹿不迷路]：不怎么样_(:з」∠)_
[小鹿不迷路]：每天被一只孔雀追杀。
[老板同事在天堂]：？
[老板同事在天堂]：壕啊，俱乐部还养孔雀。
[老板同事在天堂]：有个事提醒你一下。
[老板同事在天堂]：KG最近在跟平台商议续约的事，意向不太明确。
[老板同事在天堂]：你今年直播时间还没有完成，如果中途改签，违约金可能不是一笔小数目。合十.jpg
[小鹿不迷路]：我播！
[小鹿不迷路]：今天就播。乖巧.jpg
[老板同事在天堂]：握手.jpg
[小鹿不迷路]：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续签的话，我能不能转去生活区？
[小鹿不迷路]：我马上就要去送外卖了。QAQ
[小鹿不迷路]：可以给大家表演骑电瓶车、嗦粉和三分钟洗坏一件衣服。
[老板同事在天堂]：？？
路橙这次开播纯粹是为了混时长，盼望热度越低越好。
他没有再起“国服男瑶”“野王四带一”之类吸引眼球的直播间标题，打了一个不知所云的字：练。
路橙把手机连上投屏，打算偷渡去国际服打一会儿普通排位，熟悉一下安奈特的技能连招。
过了十分钟，情况逐渐不对劲起来。
【从热度榜第一来的，这是王者区主播？】
【主播终于放弃农药这破游戏，开始专心划水，准备转战颜值区了。】
【亲爱的钮祜禄·小鹿，妈妈命令你打开摄像头，不然就原地黑化点举报。】
路橙刚使出一波天秀的团战大招，献祭自己，帮助队里的打野绮罗完成收割。
他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眼直播间数据，希望不要突破三位数。
一、二、三……好多零。
十万？？？
电脑屏幕右下角，平台超管不断发送红色警告，提醒他该直播间已被多人举报。
路橙无奈地问：“超管哥哥，我犯了什么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封掉我的直播间。”
超管无奈地打字回复：“不开摄像头，此乃天谴。”
路橙：“好好好。”
他手忙脚乱地赶在游戏角色复活前，打开了KG配置的高清摄像头。
好死不死，这时候外卖的电话又来了。
路橙只好嘤嘤道：“小航哥哥，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奶茶？”
身边响起一声“嗯”，路橙放心地继续打排位。
半分钟后，顾孔雀带着他檀香味的羽毛，走进了摄像头：“喏，奶茶。”
路橙：“……”
弹幕：【！！！！！】
第60章 缠郎（二）
【儿婿今天好像特别帅，趁儿子不注意，舔一口，再舔一口。】
【哟~~ 这不是恋爱脑吗。几天不见，沦落到在KG跑腿拿外卖了？】
【前面的你不懂，卑微是1最好的嫁妆。】
路橙彻底没眼看，点了弹幕一键屏蔽。
家人们，少说两句吧。
要是腿被顾司宴打断，他连电瓶车都骑不了了。
路橙扭头冲任小航递了个埋怨的眼神，脸上写满问号——“怎么是他？？？”
任小航用口型答道：“我抢不过他！”
刚才那声“嗯”，居然是顾司宴应的。
顾司宴笑眯眯地围观两个人表演默剧，俯身替路橙插上吸管：“不喝？”
路橙被檀香味冲昏了头脑：“喝。”
他花了二十五块钱巨款买的，金风湾这破地方都不免配送费。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就着顾司宴的手嘬了一口。
七分糖甜度刚好，芝士口感丝滑，里头还夹着细小的甜橙果粒。
顾司宴还想再喂一口：“挺好喝？”
几颗不安分的甜橙果粒卡在喉咙口，路橙咳得满脸通红，眼含小泪花。
他抢过奶茶杯，果断送客：“谢谢队长，我要打游戏了！”
弹幕老师们不知道自己惨遭屏蔽，还在疯狂输出。
【鹿妃这副模样，哀家想在床上看到（点烟）。】
【老公在身边，你去游戏里找别的野男人？】
顾司宴仍没有要走的意思，从背后变出一块芒果慕斯，放在了路橙的鼠标旁。
路橙正在操纵安奈特跟队友反野，险些一头跳进河道，喝点河水冷静一下。
紧接着，顾司宴给每个人桌上都发了一块。
任小航：“队内福利，队长请吃小蛋糕？”
路橙悄悄松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他都怀疑顾孔雀对他有什么意思。
原来只是队长的职责，人人有份。
顾司宴说：“贴了自取都不拿，只能送货上门了。”
路橙：“………………”
游戏里，安奈特肉/身开团，光荣赴死。
游戏外，路橙可达鸭崩溃抱头，光速关掉直播，冲栗荼之喊道：“卧槽，Ta神，冰箱里那些不是你买的蛋糕？？”
栗荼之刚结束一把巅峰赛，拆包装盒的手一顿：“都说了老子不吃甜点！”
说完，把蛋糕盒推到了显示器背后，发誓与芒果慕斯老死不相往来。
栗荼之的手机上弹出了一串群聊信息。
这是个没有顾司宴的小群，当初邵经理为了防止顾司宴不在乎手伤、瞎卷巅峰赛，把他们几个拉了进去。
原来的群名叫作“监督队长，举报有奖”，任小航刚刚改成了“就不告诉顾司宴”。
群聊【就不告诉顾司宴】（5）
[Hang]：你们觉不觉得？
[Hang]：他像个正在追求班花的校草。
[阿柒]：什么意思？
[无敌法核Taste]：就是只想给班花送蛋糕，但又怕班花尴尬，结果给全班女同学都送了一份。
[Hang]：二刺猿你终于发育出大脑了。赞.jpg
[阿柒]：可我不是女同学。挠头.jpg
[东山再起]：我是，蛋糕还有吗？
[宋医生]：少吃甜品，预防三高。
[东山再起]：6。
===
路班花正尴尬得脚趾抠地。
顾司宴阴魂不散地杵在他背后，好像在说：“是我买的，你不满意？”
路橙埋头专心游戏，想把顾司宴先静置一段时间，沉淀一下怨气值。
有没有□□订单。
一棍子把队长敲到失忆那种。
队里的打野绮萝手法特别犀利，粉毛病娇少女借着安奈特的大招霸体，冲进人群砍瓜切菜，豪取四杀。
顾司宴又往前飘了两步。
“歪果仁队友给我发消息了！”路橙举起手机，强行转移他的注意力，“外语什么的一个字都看不懂。队长这么仁慈善良，帮我翻译一下吧。”
[Brother Tony] (绮萝)：ni shi huaguoren？
[Brother Tony] (绮萝)：chaoji lihai.
顾司宴瞥了眼屏幕：“这是汉语拼音。”
路橙：“……”
顾司宴接过手机，指尖翻飞：“帮你回复了。”
[Brother Tony] (绮萝)：jia ge haoyou?
[Brother Tony] (绮萝)：wo shi zhiyexuanshou， yihou yiqi wan.
[LuLu]（安奈特）：gun.
[Brother Tony] (绮萝)：？
路橙的大注意力转移术居然起了效果。
顾司宴没再提蛋糕的事。
他三两口喝完剩下的奶茶，拎着杯子溜出了训练室：“支持浦江市垃圾分类，为刘阿姨减轻负担。”
顾司宴神色复杂地目送他离开，给严春和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Yan]：缠郎攻略实施一周，目测失败。
[Yan]：刀. jpg
椅背被轻敲了两下，任小航凑了过来：“队长，借下手机？我手机登不上体验服了，楚教练让我测一个新英雄的数值，晚上训练赛急着用。”
严春和的作息跟捡回来的猫越来越像，晚上熬大夜，白天睡大觉，这个点睡醒的可能性约等于0。
顾司宴把手机开了勿扰模式，丢给任小航。
他去厨房喝完一瓶冰镇矿泉水，又拿了一瓶，路橙还没有回来。
丢个奶茶杯，快把自己丢了。
任小航双手奉还手机：“谢主隆恩。”
勿扰模式解除，严春和居然回消息了，还发了他一段长语音。
蓝牙耳机落在了房间里，顾司宴点开语音条，贴近耳边。
下一秒，整个训练室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背单词声——
“Abandon，放弃。”
“Abandon，抛弃。”
“Abandon，离弃。”
严春和明显刚睡醒，嗓音跟平时不太不一样，更偏沙哑深沉，遮盖住了本体的傻气。
顾司宴：“……”
任小航：“卧槽，我忘了把外放音量调回来！”
“任小航同学，”顾司宴说，“今天晚上睡觉，建议留一只眼睛站岗。”
此刻，训练室门外。
路橙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骤然攥紧。
这个声音……
那天晚上，他把队伍聊天里的那两句话，反反复复听了上百遍。
他不会记错的。
这是小颜哥的声音！
路橙全身血液逆流，心脏疼得快要爆炸。
他努力稳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门缝，朝里面望去。
“学霸的朋友果然都是学霸。”任小航问，“你们每天在微信上交流背英语单词？”
顾司宴冷道：“背了一周还在背abandon。”
路橙清清楚楚地看见，顾司宴点触了一下手机屏幕。
小颜哥的声音停了。
学霸的朋友。
路橙默念着这五个字，不动声色地朝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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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请喝茶。”
路橙把一只老干部风的水墨陶瓷杯，恭敬地送到了顾司宴的电脑桌上。
顾司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背后刚痊愈的烫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尝试着碰了下杯壁，温度居然不冷不热，
茶里漂着各种红红黄黄，内容非常丰富。
路橙偷了点楚琼林放在厨房的枸杞和人参，又加了三大勺糖，表达满满的爱。
用真情感化顾司宴，让他当自己与小颜哥的牵线人。
路橙乖巧地背过手：“谢谢队长请我吃蛋糕。”
顾司宴问：“小路子，你往里面泡了什么？”
路橙：“枸杞治疗肾虚，人参缓解阳/痿。”
顾司宴端起来一饮而尽：“嗯，挺好喝的。”
他笑了笑：“下回可以少放点盐。”
路橙：“……”
“那个，队长……”路橙脚尖抵在地上画圈圈，鼓起勇气问道，“你有没有学动物医学的朋友呀？”
顾司宴犹豫地回答：“有？”
路橙激动得脱口而出：“我想看病！”
顾司宴：“？”
“啊不是！”路橙解释说，“我姐姐最近捡了个猫，经常生病，找不到靠谱的兽医，希望有熟人推荐一下。”
顾司宴挑眉：“你们喵星最近集中搞了一波投放？”
路橙没get到他在阴阳什么，顾司宴又说：“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他顿了顿：“如果我心情好的话。”
为了小颜哥，路橙选择忍耐：“嗯嗯嗯，一定时刻关爱队长的心情。”
呵，盐还是放少了。
路橙一脚踩碎刚才画的圈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顾司宴快压不住嘴角的弧度，把训斥逆子的话都嚼吧嚼吧咽了回去。
[Yan]：攻略起效。
[Yan]：他泡茶给我喝了。
[Yan]：[图片]
[Yan]：加了很多盐，让我补充电解质。
[春少不挂科]：……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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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楚琼林再次架起小白板，公布了接下来的训练任务：“最近每个战队都在研究体验服版本，暂时不愿意对外接训练赛。”
“相信大家都是很优秀的选手，已经熟练掌握新英雄的使用技巧。那就一队和青训来一场BO7吧。”
楚琼林开始点将：“小路你去青训，把石忆楠调过来。不许卖萌，不是要把你开掉。”
他笑了笑，说：“一队的指挥权给小司宴，青训的指挥权给你。”
路橙：“这跟把我开掉有区别吗？”
“和小司宴作对不是你的特长吗？”楚琼林说，“妈妈喜欢CP相爱相杀了，演一场给我看看呗。”
路橙：“达咩，我最敬爱队长了。”
顾司宴点点头，耳膜自动过滤了“敬”字。
楚琼林：“这是考核项目之一。”
路橙：“马上杀！”
顾司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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