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幼清将这几位龙师的持明卵做了隐蔽的标记,然后四处分散,除了她和丹枫,没有人知道这群阁老的下落,做完这些,幼清拍拍双手,蹦蹦跳跳地跑开了,毫无一口气干掉一整个议会的自觉。
她做这些并无负担,但丹枫还需要时间缓和,他返回自己的住处,卜荀和余哲亦在此处,与余哲不同,卜荀本是龙师,虽不如那群人年长,但潜渊阁的工作他同样熟稔,接替龙师议会处理持明事务不成问题,可丹枫一下子逼“死”这样多的龙师确实令卜荀始料未及,如果他清楚是这样的结果,必定会阻止丹枫,毕竟没人能够想到,幼清竟然有直接让持明蜕变为卵的能力。
城
这恐怕也有化龙妙法的心诀,对于丹枫将心诀透露给幼清一事,卜荀很不是滋味,他并不赞同,但一想到幼清为持明上下操劳,那些疑虑的话又说不出口。
所以他始终在叹气,长吁短叹,瞧着不满且不高兴。余哲就精神多了,他始终伴随丹枫左右,那时候他还很年轻,随龙尊南征北战,意气风发,本就十分仰慕丹枫,如今受主君照拂,有了孩子不说,还做上了大官,怎么瞧都是容光焕发,很是喜悦的模样。
丹枫坐在案前,卜荀欲言又止,丹枫抬手制止,只分配了后续工作,并没有多说什么,余哲见状,知他是累了,识趣退下,赶紧返回小屋去看妻子了,而卜荀望着丹枫,最终还是化成一声长叹:“饮月大人,你选了这条不归路,可是永远回不了头了!”
丹枫默然,他凝神打坐,合上了双眼,卜荀见状,一挥衣袖,就这么离开了龙尊的大殿。
等余哲返回后,幼清才离开小屋,她向外张望,丹枫未在,外面仍在落雨,她打开玉兆,景元在半柱香前发了一张点心的图片,幼清猜测他已经到了,交代几句后便飞到了海岸旁。
他果真在。
景元偏爱白衣,点缀着庄重的红,偶尔也会穿些清爽的颜色,但不论是怎样的色彩,瞧着他的背影,都像是挺拔的竹,高挑纤瘦。腰封藏着他的窄腰,幼清伸手勾住,景元讶然转身,只见她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景元想要用手去擦拭雨水,奈何一手握伞,另一只手还护着点心,已然没有空着的手了。
景元将她往后带了带,在龙尊的塑像下,景元将伞戳在石雕的缝隙,用手擦了擦沾水的石阶,随后自己坐下,伸手把她抱在了腿上。
景元的手背微凉,她眯着眼,用脸去蹭正在为她擦脸的手,景元一笑,轻声问着:“怎么浸湿了?”
“我不怕水。”
也是,她是住在海底的小龙,怎么会怕被雨淋湿呢?不过看他擦的辛苦,幼清还是取出手帕擦了擦裸露在外的皮肤,景元的衣摆垂下地上,边缘也有了洇湿的水痕,幼清想帮他将衣摆拾起来,景元却摇摇头,把她搂得更紧了。
幼清仰头,一双眼眸如同照花的春水,令他呼吸一顿,她眨眨眼眸,目光不由得跑到他的泪痣,幼清一时耳垂发热,偷偷收回目光,景元这才明白她在看什么,故意逗她般凑近,幼清轻推他一下,但推搡过后,还是再次抬起头,用手指点着他的小痣和眼尾。
景元吻了她的手,幼清的手指一抖,她嗔怪地望他,景元一笑,将脸埋在她的手心,轻轻吸了一口气。
幼清确实羞,但她不会再躲躲闪闪,习惯之后,她也会盼着和他亲近触碰。
景元没有藏私,想到她或许没时间吃饭,他体贴地举起点心,幼清立即笑开了花,拿着点心大快朵颐起来。
他始终温柔地望着她,幼清抿抿唇,小声问:“你要来一块吗?”
他摇摇头,幼清却没听他的,举起半块放在他的唇边。他无奈咬走,幼清的指尖却停在唇上,没有离去。她用手指抹开他唇间的水色,景元微微启唇,睫羽低垂,他张开口,轻咬她的指尖,用舌尖舔去甜品的碎渣。
她含了口空气,心跳急速地看着他。
景元总是点到为止。逗了一会儿,他便松开口,问她:“丹枫哥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他并不清楚幼清照顾的是一位孕妇,此时只想知道她何时能够回家。
幼清抿抿唇,和他说:“恐怕得待一阵,不过有空闲时间,我还是能离开的。”
景元的眼底闪过失落,他垂下头,脸贴在她的颈窝,幼清给他顺着毛,笑着说:“还是这么黏人…”
这下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回避,反而抱得紧紧的,幼清勾着他的发,小声问:“昨夜睡得如何?”
“很好。随你去参观了龙宫。”
幼清嘿嘿一笑,又犹豫道,“那…你有没有见到我爹娘?”
“嗯。都是很和善的人。”景元想到昨夜的见闻,感慨道,“算是得知你为何如此容貌出众,不可比拟了。”
“是吧!”幼清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我爹爹曾被评为三界第一美男子,好几百年都没人打破他的记录!”
“是何记录?”
“美晕了多少人的记录!”
景元一笑,用额头蹭她的下巴,赞同道:“确实俊美,让人眩晕…”
“不过我阿娘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还是十分般配的!听闻阿娘随师门去天宫赴宴,初次见我做太子的爹爹,便被迷得神魂颠倒,简直是惊鸿一瞥啊!”
幼清的父母爱情与仙舟的某些话本有些出入,两位长辈似乎拿错了剧本,在幼清绘声绘色的讲解中更显神奇。
“之后阿娘随同门修士除邪惩恶,游历九州,正逢我爹爹在凡间渡劫,阿娘保护了爹爹一世,爹爹也芳心暗许…”幼清咋舌,摇头道,“有些不对…但就是这个意思!后来爹爹恢复太子身份,遍寻阿娘百年而不遇,他这个人不爱讲话,除了我师父也没几个朋友,找不到阿娘,爹爹一个人苦闷彷徨了许久,本以为再也不得一见,还好阿娘只是在闭关,两个人又在一场仙宴上重逢,这才顺利相认,喜结连理。”
幼清笑着摇晃身体,对爹娘的爱情故事如数家珍,“福福说他俩成亲时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东海热闹得像开了锅,福福还我说,他可从来没见过爹爹笑得那样开心…”
“不过我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他们总说爹爹不爱笑,我从小到大对着的都是他的笑脸。”幼清撅撅嘴,“我的性子应该是随我娘,他俩从未吵过架,也是因为爹爹脾气好,以前爹爹做太子时,外面的妖和仙听闻龙宫太子美貌无双,她们为见我爹一面用尽浑身解数,每次阿娘都会生气,阿爹只好加强东海的戒备,还竖了不少无事碑,意思就是:没什么事儿就少来!”
景元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阿爹的塑像都俊美极了,虽比不上他容貌的万分之一吧,但阿娘也会吃醋…还好,这样的事情在爹爹成为龙王后基本杜绝了。不过我记得爹爹回天宫述职时,阿娘不知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天上的小花仙围着阿爹瞧了一路,娘气呼呼地赶我爹出门,还说什么就顶着你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出去住吧…”
幼清捏着下巴回想:“那时候我还很小,缠在爹爹的龙角上和他一起去的天宫,那些小花仙送了许多花,我阿爹都没要,看爹爹可怜地拍门,我还溜进去给他说了许多好话…”
结果就是…爹娘迅速抱在一起,你侬我依地亲了起来,娘总说要避着孩子,但父王并没有太多避讳。祖祖…也就是父王的父王,是一位严肃苛刻的龙主,对待儿子也是极为严厉,父王和祖父的关系并不好,但幼清对其中之事也所知甚少,毕竟她出世之时,阿爹已经是龙王了。
总之…像是弥补童年未能得到的父爱与温馨的家庭氛围,父王总是很直白地爱护着她们母女,他甚至觉得叫幼清瞧见他们贴贴有利于树立女儿正确的爱情观,不过更为激烈的亲亲她也没见过,他俩总是在演变成激情之前把幼清丢出门外,开始过真正的二人世界。
对于做夫妻俩的润滑剂一事,幼清早就习以为常,每次帮爹爹说好话都是极限一换一,不是爹爹在外面就是她在外面,还好,被阿娘丢出去后,福福会驮着她出去玩,她可是很忙的,即便不去玩闹也有一堆功课要做,而且她还要去找师父学法术哩。
在幼清陷入回忆这段时间,景元已经靠在她的怀里睡着了,等幼清从回忆中收神,景元睡了都有一阵了。她用手点点他的鼻尖,景元微微皱眉,脸都埋在她的胸口不肯出来,这么大一个人,就这样蜷缩在她小小的怀抱,未免有些太可怜。城
幼清望着伞外的细雨,又见他的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起他久病初愈,不禁担心起他的身体,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将景元举了起来,一路将他送回了家。
鸟雀们早早挤在一起睡了,家中寂静,屋内的陈设有些变化,幼清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景元正在按照她之前说的设想布置,一楼已经被施工队打通了一半,正是她之前想做的互通的小花园。
他把她的话都放在心上,让她没由来得酸涩想哭,又开心得忍不住露出笑容。
幼清把他放回床上,用手抚着他的额头,他下意识将她搂近,幼清跌在他身前,手撑着床稳住平衡,脸也贴近了他的气息。
热得灼人。
幼清抿抿唇,坐稳身体后,她伸出手,悄悄勾勒起他的轮廓。
并不是惊心动魄、摄人心神的模样…却总是让人挪不开眼。她垂头贴近,用唇贴贴他的额头,人也窝进他的怀中。
被他圈拢的感觉是满满的暖。好像回到龙蛋里,好像被爹娘搂着,也像晒了一整天的太阳。
让她喜欢得不得了。
幼清抬起眼眸,回忆翻涌,她恍然想起母亲曾将父亲比作明月…那是黑夜中无瑕的一道光,能照彻深海,投下神的慈爱。
母亲被他无情又多情的目光吸引,哪怕故事的最初,这淡淡一瞥并未为她停留,她却久久不忘。
他们的爱情一波三折,次次错过,可还是被红线捆绑,让他们再次相遇,得以厮守终身。
母亲说,命中注定的爱就像一把飞来的箭,让人心惊又猝不及防,可等这箭飞到面前才发觉,这是一朵花,只在你的手心绽放。
幼清圈着他的发丝,也不自觉地把自己的发圈了进去,两人的发就这样缠绕着,她也沉思了很久。
她仍不敢再去见爹娘,哪怕只是回忆,她也担心自己会失态,让他们看见那不中用的模样。可今晚聊了许多后,她的心里浮现出父母亲的样貌,她和他们眉眼相似,血脉相连,他们教给她的道理她铭记于心,而且…她觉得自己和当年的母亲一样,遇到了她的命中注定。城
她抬起身体,在他眉心落下轻轻一吻,红色的小鱼从她口中飞出,这里贮存着她最珍贵的回忆,回忆里的人早已如烟,而现在,她分享给他,他同样愿意去参与、铭记。
幼清点点他的眉间,那条小鱼化成一缕光,悄悄飞入景元的脑袋,在里面化成了一片温暖寂静的深海。
“谢谢…还有,晚安。”
第62章
次日,鳞渊境倒是一派宁静,没了龙师们在外捣乱,丹枫也撤走了多数戒备,幼清的结界也收了起来。孕妇的情况不佳,胎动频繁,下午更是破了水,还好幼清做过送子娘娘,也曾亲自去庇佑过信徒的平安,对于女子生产一事,她还有秘方,能够缓解疼痛,顺利产下胎儿。
如她所料,孕妇体内是一枚婴儿大的卵,蛋壳脆弱,更像是一层胎衣,但总归比生寻常胎儿要舒服得多,毕竟蛋圆圆的,不至于卡住头或者胎像不稳,只要用一次力气便能生出来了。
有了幼清帮衬,夜里的生产极为顺畅,唯一遗憾的便是产妇受惊,孩子早出生了几月,还需要住在仙器里吸取营养,出世后也得悉心照料,否则体弱多病,身体也要比寻常孩童差上许多。
幼清把孩子放入仙器内,夫妻俩隔着薄薄的蛋壳,隐约可见里面蜷缩着的小持明,在蛋里的持明早已长好四肢身躯,头发都冒出了不少,在透光的仙器中,光溜溜的小家伙团着身子和手脚,正睡得香甜。
夫妻俩喜极而泣,余哲更是想要给幼清磕一个,幼清连忙将他拉起,催促道:“不必谢我,你要照顾好妻子,孩子也不能离开仙器,需要人好好照顾。”
“是,我一定照顾好她们。”余哲搂着妻子,两人呆呆地望着蛋壳里的小东西,又哭又笑的,幼清也露出笑容,弯腰打量着这个小龙蛋。
出世之后,蛋壳会逐渐变硬,孩子的样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看得分明,余哲听到幼清如此说,不禁道:“那丹枫大人…”
“无妨,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呢,估摸着两个月后,小家伙就能自己顶出蛋壳了。”
安顿好产妇和孩子,幼清立即去给丹枫报了喜讯,得知孩子顺利出生,他先是愣了愣,之后又像是卸下重担,长长舒了口气。
又过了几日,产妇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下地走路,丹枫才前去看望幼童。仙器中的持明卵和外面的别无二致,而这位新生的混血小持明,无疑是持明种族千年来诞生的第一个新生命。
他静静凝望着这枚卵,想要伸手触碰,但还是收回手,单纯地看了起来。
幼清化成龙形伏在他的肩上,小尾巴缠绕着他的角,和他耳语:“孩子长得很漂亮,圆滚滚的,即便早出生了两月也没有太瘦弱,还是很健康的。”
“嗯。”丹枫又道,“弘月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不过病症没有复发,不要担心。”
“多谢你。辛苦了。”
幼清摇摇头,他伸过手来,抚摸着她的龙身,幼清窝在里面打滚,伸着懒腰说:“也算是圆满成功了,咱们两族孵化的时间太长,我听闻有些龙族身躯庞大,生有双翼,鳞片和铁皮一样硬,还会喷火!那种龙一次就能产一窝蛋,少说也有三个,孵几个月就能出小龙,而且出生不久就会飞,很快就能自己去捕猎了。”
“龙裔遍布星海,有这样的龙种也并不稀奇。”
“不过他们易孕的季度很短,通常要隔很久才能再度生产。”幼清甩甩尾巴,和他吐槽,“怎么大家都能正常繁衍,单单持明不行呢?”
只因这世上的一切终会消散,便是不朽的族裔,也逃不开绝灭的命运。
但还好…从宇宙中落下了这样一片月光,让持明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幼清甩动尾巴,趴在他的腿上问:“既然孩子已经顺利出世,也是持明的模样,你还有再招揽的打算吗?”
“静观其变。”
幼清也同意他的做法,刚刚干掉了所有持明长老,现在又要大肆繁育新持明,不管怎么想都会被制裁,想必很快将军府就会派人过来彻查案情吧…
只是这次负责处理的,竟然是景元。
幼清与丹枫站在一处,二人统一战线,不想让步,可看到景元时,幼清一下瞪大眼珠,她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打转,景元轻叹,伸手道:“腾骁将军有令,我们走一趟吧。”城
幼清道:“景元,将军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景元难得没有理会她,幼清看向周围的云骑,便明白他无法透露,于是乖乖跟在丹枫身后,安静极了。
一行人到了将军府,幼清也添了三分紧张,按仙舟盟约来说,云骑将军确实无权干涉持明内务,丹枫事出有因,可想要为自己辩解,就需要说明理由,持明生子一事也就瞒不住了。
幼清也有意让丹枫与腾骁通气,两人各自为政,但也不是敌对关系,既然生活在仙舟,理应互相关照,更不该事事隐瞒,一个人总是消息闭塞,自我塞听,很容易走上不归路,幼清断绝了龙师进献谗言的机会,而后续的事情,向云骑寻求庇佑是最好的选择,这就需要与腾骁达成一致。
幼清清楚腾骁为人,应当不会为难丹枫,就怕联盟有更多考量……
将军府中云骑林列,腾骁立在前方,景元行礼后便站到他身侧,幼清垂着头以示恭敬,丹枫一手背在身后,也向腾骁点了点头。
腾骁摒退众人,伸手叫他们二人坐下,幼清挨着丹枫落座,景元为几人斟茶,彼此沉默,还是腾骁开口,询问:“听闻几位龙师对你发难,你施以惩处,令他们化卵蜕生,可是如此?”
“不错。”丹枫道,“龙师屡次阻挠相逼,威胁持明安危,是以严惩。”
他从怀中取出几封密函,递向腾骁道:“潜渊阁中有几人身怀异心,借用丹鼎司的权利,私下以幼年持明与持明卵为试验品提炼药材,铁证如山。”
这下换成他们三人露出惊诧的神色,腾骁举起那些密函,上面确实有药方记录与来往信件,那些长老虽已不在,但是他们与将军府的信都有留存,稍微比对一下便能验明真伪。
“此前未能上报将军,只因持明无法繁衍一事乃是旧疾沉疴,药石无医,龙师中有人勾结丹鼎司,是为持明之耻。”
“所以你引而不发,想要自己私下解决。”
丹枫点头,“不错。罗浮为仙舟首舰,杂事多如牛毛,将军事务缠身,不好以家事叨扰。但…”他顿了顿,还是道,“龙师或多次相逼,或事不关己,于持明于仙舟均无益处,最初设立潜渊阁,是担心龙心传承断绝,由知识渊博、沉明稳重的持明长老教导新生龙尊,延续持明传统。可自雨别一意孤行,龙师心生怨念,与龙尊之间再也不是以往的师徒之情。”
“我身为饮月君,与联盟签订契约,谨守此誓,不曾违背。饮月一脉自会守望建木,以汤海封印,更不愿龙师一再质疑联盟。”
腾骁放下信函,轻叹一声。
“逼退龙师一事是我的意思。”幼清忽然道,“父王在世时便曾教导我,为君者当断则断,无用之臣不可留,虽然冷血,但…将军应该能明白,一旦持明异声四起,不论是其余持明,还是丹枫这位龙尊,都可能受龙师蛊惑,与其酿成大祸再收拾残局,不如就此断绝这种可能。持明中亦有不少新秀,提拔新人、让丹枫能有更多的决策权…对于仙舟而言,百利无一害。”
“前提是,丹枫并无私心。”
幼清抿唇,看向丹枫,丹枫道:“不错,我却有私心。持明无子,族群面临着断绝的未来,我身为龙尊,理应考虑延续之事。所以我邀请幼清…这位世外之龙,调和血脉,重塑持明的骨血,助其繁衍。”
“龙师便是发现了这个秘密,你们便决定赶尽杀绝。”
这话有些重,但幼清也能理解,点头承认,和腾骁道:“孕妇受惊,胎儿早产,若放纵龙师干扰,这新生的持明怕会早夭。”
丹枫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才策划的这场政变。
幼清看看丹枫的脸色,替他道:“此前也想与将军阐明,可惜战乱频发,大家都应接不暇…如今将军已然知晓,可否网开一面,让这新生的孩童平安活下去?”
“当真是新生孩童?”
“自然。”幼清抬手,仙气轮转,那胎儿的模样投射在众人面前,她笑着说,“一个健康的女婴,胖胖圆圆,以后肯定是个活泼的孩子。我接受过无数新生儿,将军若不放心,待她破壳,亦可亲自去瞧一瞧。”
不论在哪个族群,有新生命降生都是令人喜悦之事,仙舟自然也不例外。但持明自不朽陨落后便不再繁衍,今日忽然诞生一位新的持明幼儿,未来恐怕会引起不小动荡,为此腾骁希望他们暂时保守秘密,尤其在持明之中,最好只有小部分人得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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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冱渊君的保留意见,此前各舟将军在罗浮开会,腾骁自然会就此事与冱渊君商议,两人默许了丹枫的作为,仙舟给予持明生存的洞天,而持明也遵守盟约封印丰饶神迹,两方本就是盟友,如今持明有了新生希望,仙舟不会阻拦,但也希望能够有权干涉监督,冱渊君理解让步,双方达成一致,也就没再为难丹枫。城
“之前的会议,也聊了加入仙舟联盟一事。”腾骁与幼清道,“仙舟联盟本是以狐人、持明与仙舟人共建的同盟,坚守盟约,不曾背弃,幼清帮扶甚多,元帅令我代她传递谢意,但以个人身份加入联盟一事…”
听到此处,幼清的眸色一暗,下意识看向了景元。
景元安慰般冲她一笑,她却鼻尖酸涩,张开口,想要向腾骁道谢,奈何腾骁说话大喘气,现在才接上:“元帅听闻你身为龙裔,又与持明交好,正好鳞渊境潜渊阁处人才短缺,便想叫我替她向饮月君询问,是否愿意让幼清以持明身份留在仙舟,若龙尊愿意,大可给她一个丹鼎司或潜渊阁的职位,我身为将军,自然要启用人才,届时就由饮月君为你安排或与云骑同行,你意下如何?”
“愿意!”幼清握住拳头,激动地说,“愿意的!”
紧张的会议顿时换了氛围,丹枫举茶轻笑,对着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这迂回之策,幼清欢呼一声,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扑向了景元。
她抱着他上下晃动,他笑着轻拍她的脊背,幼清仰起脑袋,脸颊红扑扑的,刚想和他说话,这才察觉腾骁与丹枫正在盯着她,幼清顿时涨红了脸,赶紧坐回原位,捋着头发假装忙乱。
腾骁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幼清低声道谢,看着景元和丹枫,她不禁伸出手,握着他们的,真诚道:“太好了。”
她的心愿得到了元帅的谅解与认可,仙舟与持明的关系更亲近了,还有新生儿顺利出世,那些碍事的老家伙也被一网打尽…实在是圆满极了!
第63章
谈话结束,腾骁暂时留下丹枫,与他单独交流了一阵。
不知是否是上次动用海水的原因,罗浮这两日阴雨连绵,如今外面还下着小雨,幼清戳在门口,和景元面对面站着,她吐吐舌头,小声道:“是我太莽撞,不该乱撺掇丹枫的,这样确实一劳永逸,可外人的压力也大了起来…”
“鳞渊境与世隔绝,外面的压力对于里面的持明来说并不重要,否则龙师也不会如此肆意妄为。”景元说,“你做事果断,并不拖泥带水,在我看来,及时换届是最好的决定,联盟中若有人生异心,从内部破坏联盟,才可能导致悲剧的发生。更何况…有你的劝说,丹枫哥也算走出龙师的桎梏,开始学着向仙舟求援了吧?”
“不论如何,持明在仙舟的庇佑下得以安居乐业,丹枫…是需要将军的支持的。”幼清回望里面的二人,笑道,“虽然政坛波云诡谲,政客也爱玩弄人心,但腾骁是一位豪爽的将领,而丹枫也并没有多沉的心机,仙舟面临内忧外患,两方还是有难同当,有乐同享为好。”
“你也料想到了今日?”
“嗯…还好仙舟的将军们都通情达理,元帅也是一位关爱下属的好将领…否则事情不会这样顺利。”幼清摊手道,“追寻在巡猎命途上的大家有着共同的敌人,但持明与狐人,以及生活在仙舟上的短生种,或许都有着不同的理念,景元…有时候理念不同也会破解一个牢不可破的同盟,与其心生嫌隙,不如互相理解,各退一步…这就是为君者的智慧呀。”
景元明白,她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她倾听了他的告诫,如今的幼清,不再以一个过客的身份看待仙舟,而是站在友人与同盟者的位置去解决这些困扰仙舟万民千年的难题。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赤诚,元帅才会同意她加入联盟,与仙舟同行罢。
“一起?”丹枫过来,问了她一声。
幼清摇摇头,她望向腾骁,腾骁对着她招招手,她回头看了看二人,丹枫明了,侧身化龙而去了,景元还是立在原地,像是在等她谈完。
幼清往里走了两步,腾骁与她并肩行走,两人站在篆刻盟约的玉兆前站定,腾骁道:“方才丹枫同我说,予你各种身份,对你而言都是将你看轻,所以只愿在我这处登记成持明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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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个大官,怎么叫看轻呢?丹枫也真是的…”幼清叹气,“我庇护那对母女心切,所以行事冲动了些,多谢将军谅解。”
“我知你为人。但持明此后举动,需要上书将军府,不可肆意妄为了。”城
幼清一顿,点头道:“好,日后行事,必然会与将军商议。”
“无需事无巨细地向我上报。”腾骁指了指不远处的景元,“这小子头脑转得极快,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子弟了,有什么事,与他商议也好,少年人嘛,看事情总归要比我们这些老顽固要细致,想法也更新颖。”
幼清笑着答应:“好,我也会和景元多商量的。”
她瞧着景元抱住手臂,静静靠在门前的模样,又忍不住问起他的未来:“景元在府中也有段时间了,不知他何时会军中履职?”
“医生看来,他已经能回军中履职了么?”
这是一句调侃,幼清怎么听不出,只能硬着头皮道:“嗯,他恢复得很好,要是总叫他闲着,倒是可能闲出病来。”
腾骁笑哈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腾骁无事交代,幼清立刻请辞,跑去找景元了。
因持明变故,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在一处聊天了,幼清抱住他的腰,景元反手将她搂住,他展开纸伞,两人依偎着走入雨幕,幼清问他:“这两天休息得好么?”
“很好。”景元问,“有什么想吃的,一会儿带回去?”
因为雨天,金人巷的小吃街都搬到了室内,要么关门停业,幼清望着无人的街道,摇头道:“简单吃点就好。一会儿我再去小屋瞧瞧,若无事,今夜我能回家住。”
他一笑,点头称好。
到了分岔路,景元想将伞递给她,幼清却走进雨幕,背着手后退,眼睛里映着星光,就这么消失了,景元无奈,转身回家,起锅烧火,琢磨起晚上的饭食。
炊烟袅袅,在细雨中不算明显,但香气隔着十里都能闻见,幼清安顿好那对母女,一回来就闻到扑鼻的香气,她推开门,景元已经备好一桌子美味,有荤有素,幼清湿漉漉地钻进厨房,对着他忙碌的背影问:“你做的?”
“嗯哼。”
“厉害呀…”
幼清正在打量他手上的菜品,景元整理好便转身,险些撞上,幼清立即给他让出位置,景元却瞟着她放下碗碟,他擦净双手后便将她拉过来,擦拭她脸颊上的雨水,幼清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晾干身体,刚想施法,可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觉太温暖,她不禁靠近,又湿又凉地钻进他的怀抱,景元拢着她的湿发说:“快弄干些,小心生病。”
她“呜”了声,脸贴在他的胸口磨蹭,景元只好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她的发和脖颈,幼清抬起一双浸了水的眼,就这么望着他,景元喉头滚动,用指尖带了带她的下巴,幼清对着他说:“几天不见,厨艺好有长进…”
景元只觉得有鸟雀在耳畔唱歌,说得什么反而听不真切,幼清垫垫脚尖,尾巴左摇右摆,她双眼灵动,在等他的回应,而他只是望着她的脸,不知在想什么,幼清又瞧了瞧桌上的菜,软着嗓子问他:“好啦…我这就弄干衣服,现在吃饭吗?”
她拉拉他的衣领,景元如梦初醒,轻轻点了点头,她笑道:“好像魂飞走了…在想什么?”
景元笑笑:“没什么。”
不过是看那水滴路过她的眉眼,从她唇边坠落。
幼清将自己变得干爽,挨着他坐下,看着一桌子好菜,她笑问:“这么丰盛,是不是提前预备好了?”
“有些是中午备好的,下锅翻炒一遍就能吃。”景元给她夹菜,“你不在这段时间,自己琢磨了很多菜谱。”
“怪不得厨房一大片黑疙瘩…”幼清将菜放在嘴里,顿时两眼放光,夸赞道,“真好吃,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小徒弟!”
她不知景元闲极无聊,在家的时间都用来折腾菜了,炸了几次厨房之后,人仿佛顿悟了,居然做得有模有样,味道也不错,一想到她今天就能回来,便从早晨就开始准备,见她爱吃,他也泛起喜悦,低头扒起碗里的饭菜。
幼清把每样菜都吃了一遍,吃得肚皮饱饱,她哼着歌,一边用仙法收拾碗碟,一边还修补了厨房的黑洞,顺道又检查了灶台,确定没有危险源后才上楼。
近来阴雨绵绵,有些湿冷,泡泡热水澡,不但能暖暖身子,还有助于睡眠,景元习惯性地烧起热水,景元看着热水翻滚,一时看出了神,还是幼清走过来敲敲他,他才苏醒过来。
“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幼清坐在他旁边帮他添柴,景元望着她垂落的发,几乎坠在地上,他伸手拾起,发丝在他手心卷成一团云雾,他取下她的发簪,斜斜地插入乌云之中,幼清侧头,有零星的发垂下眼前,她圆溜溜的眼带着笑意与俏皮,看向他时总是洋溢着喜悦,他不想移开视线,可在幼清眼里,今天的他呆得不像话,本以为这么久没见,他还会向她讨要点奖赏…
幼清瞧瞧他白花花的脸蛋,咬着唇别开头,小声问:“都不讲话…发什么呆呢?”
“抱歉。”他搬着板凳凑近,胳膊伸到她的腰侧,半环着她说,“要不要去泡泡澡?”
“才不要…不要热水。”幼清小声嘀咕,“像在煲鱼汤!”
景元噗嗤一笑,幼清拍拍裙摆,起身道:“你去泡吧,我在楼上等你。”
说着就跑开了。
沐浴的地方挨着厨房,方便烧水,水烧好后,景元架上屏风,将水温调试好,随后便褪去衣物,浸在了热水之中。
他放松地舒着气,正清洗着身体,忽而听到一旁有些响动,他侧头看去,只见烛火明灭间,她的身影映在屏风上,略显局促。
“我刚想起给你做了药包…”
“泡着用么?”
幼清的剪影点了点头,景元伸手道:“多谢,给我便好。”
幼清的小手伸了出来,她望着他挂着水珠的手臂,不知怎的,药包放上去后,她没有收手,反而握着他的手掌,随着他往里面走去了。
景元矮矮身子,坐在桶里瞧她,她却躲着眼神,手臂伸得长长的,浑然不知这药包都快怼到他的脸上。
幼清脸颊红红,小声道:“得拆开,均匀撒在里面,要泡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起作用,水不能太凉。”
她这么说着,给他的木桶施了个恒温的法术,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景元照着她的方法撒下药材,还用双手搅动一番,药材四下散开,景元收回双手,乖巧地泡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起身,等他擦拭着湿发回到楼上,就见幼清坐在床边吃着他蒸的点心。幼清像听到风声的小兽,警惕地抬起头来,做贼般瞧着他,景元走过去,伸手指了指她的唇,“都粘上了。”
她用手背一抹,掉是掉了些,可扑的糖霜椰蓉还有残留,景元无奈,伸出手去抹她的嘴唇,幼清想抬手去擦拭,但他正在擦,手便放在他的腰上,轻轻捏着他的衣料。城
景元敞着胸口,衣带半系,里面的春色毫不遮拦。她正对着微微隆起的腹肌,一块、两块…幼清吞咽口水,不敢再往下数,她仰头看他,外面的雨忽而大了,忽闪的雷光照彻她的眼眸,景元呼吸凝滞,身子不由自主地弯下去,就这么贴上了她的唇瓣。
软、潮…呼气扑在面上,温热地结出水雾,雾中仿若带了细小的电流,让他轻轻颤栗,她睫毛扑闪,本能地推动他,景元立即错开,哑声道:“抱歉…”
可幼清并不是拒绝,而是对这样的接触有些陌生,她还环着他的腰,因他想要撤离,就成了环抱他的脖颈。
她凝望他的唇,轻颤着贴了上去,彼此都是生涩的,却如此贪恋这丝甜与温暖,景元将她压在床上,不知如何表达,更不知如何加深,只会青涩地抿她,幼清虽知亲吻的意味,却不清楚具体该如何做,羞得心跳轰隆如雷,身子也颤着,去接受他突然而来的表爱。
他的吻落在脸颊,景元撩开她的发丝,在她眉心落吻,又一路向下,依偎进她的脖颈,她含住了他的气息,有几缕他的发丝落入唇间,她也一并含住了。
幼清发出一声嘤咛,不知怎的,竟酸溜溜的说了句:“还以为你都不想我…”
她也开始用嘴唇抿他,哪里都好,他的眼皮、脸颊、发丝,只想亲他,幼清将他搂得紧紧的,手臂环着,腿也要圈住他的腰,脚腕磨在他的腿上,景元不禁握住她纤细的踝骨,低声回她:“想…”
他说,想极了。
听到他这样说,幼清的手臂收得更紧,她想要把他往上拽,让他盖住她的全部,又想赶紧把他融到怀抱,不准他再动弹,她就这么矛盾地拉扯他的衣服,一切想法都糊成了浆糊,粘在脑子里混乱不堪,最终都成了嘴上的磨蹭。
第64章
次日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景元衣衫不整,半张脸窝在枕头里的模样。
鸟雀叫得欢畅,否则幼清也不会这样快就醒来。
她揉揉眼睛,好半天才聚焦,景元的衣服挂在腰上,上身一览无余,阳光照在他紧致结实的胳膊,留下一道灼目的橘光,幼清咽了咽口水,手指在阳光的痕迹下摩挲,景元收了收手臂,她立刻装睡,不再动了。
眼看他并没有醒来的意思,幼清才睁开眼,枕着胳膊呆呆瞧着他。
昨天伏在他的肩上亲了许久,他抿着她的皮肤,分明轻得要命,她学着他那样做,却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圈齿痕,现在看着还有些发青。
昨晚发生的事她记不真切,只记得她拉扯他的衣物,从他的脖颈亲吻舔舐到肩头,手心拂过他的胸前后背,包括那不可亵玩的腰腹。
她抚着他,景元却规矩地托着她的背,不断钻向她的颈窝,他好似一条银蛇,从锁骨之间滑到下巴,留下一片湿热的气息。
城
幼清摸摸自己的脖子,昨晚的触感早已消失,唯有景元肩上的牙印彰示她昨晚的恶行,幼清轻咬下唇,凑到他怀里,用手指点点那泛青的位置。
昨晚为什么要咬他呢?似乎是想要压抑住喉咙滚出的声响,或是被他的握着小腿的掌心烫得反抗,可她并不打算挣脱…只觉得心里闷得紧,很想和他索要点什么来舒缓。
心里又开始发紧了。
幼清卷卷手指,嘴贴在他的胸口亲了两下,景元气息悠长,他抬起眼,就看见她埋在怀里,手和嘴巴不知该往哪里放般亲亲碰碰,痒极了。
他平躺过来,幼清猝不及防地被他带到了身上,她两只手撑着他的胸口,呆呆地看他,景元一笑,蜷起膝盖,好整以暇地望向她,幼清的脸渐渐红了,她想找个位置藏起来,可最合适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她留下的齿印。
犹豫的下场便是被他搂住,哪都逃不掉了。
她妥协地卧在他的胸口,景元逗鸟般拨动她的嘴唇和鼻尖,幼清嗷呜一口,他吃痛,但还是这样逗她。
幼清衔住他的手指,不再放开,可他的指尖还残存一点药香与糕点香,让她忍不住含了进去,轻轻舔舐着。
景元的身体绷直,他的指腹划过舌心,慢吞吞地从她的口里抽了出来,幼清仰头瞧他,景元的耳垂微红,下巴去贴她的额头,幼清往上蹭了蹭,脸颊挨在一起,她稍一侧首就能相碰。
景元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掰过来,完成了她的设想。
昨晚太过混沌,她并没有时间去思考体会,这次贴在一处,她才发觉他的唇同样温软,嗅到的气息…有些像太阳炙烤后的味道,也有一点竹叶香,轻轻抿了抿,还有一点书墨气。
将军府种了一排竹子,他做了这么久文书工作,也难怪染上些许气味,让他更像一位俊俏文官了。
幼清微微张口,含住他的上唇,唇瓣相叠,同时去抿时,她轻颤一下,睁开了双眼。
只见景元合着双目,吻得认真,那小痣旁边的肌肤都有些红晕,幼清笑着撅了撅嘴,和他分离,手则贴在他的唇上,探究抹捻,景元同样抿了她的指尖,幼清缠上他的脖子,和他挨得紧紧的,她轻哼:“今天怎么有时间陪我?”
“将军为我准假,就贪睡了。”景元声音倦懒,蹭着她的脸颊问,“有何打算?还是继续睡会儿?”
“将军难得放你回家,自然要好好休息…”幼清拉拉他的衣物,不自然道,“盖上些…雨后家里还是有些冷的。”
景元笑着说好,把寝衣披在肩上,慢条斯理地打着哈欠。窗户半敞,花香盖住了土腥气,风都有些慵懒旖旎,景元枕着胳膊,手指把玩着她的发,与她说着:“楼下还在布置花园,要不要去瞧瞧格局是否合你心意?”
幼清摇头,“看你想要做成什么样了,否则都是我的心意,你的该装在哪里呢?”
景元并没有特别的喜好,但这两天收拾花园,偶尔让他想起幼年时配父母在小亭中乘凉的样子,只可惜这栋房屋没有那么大的院子,更装不了小亭,但做成绿茵茵的赏景小院还是不成问题的。
提前告知师傅们今日休息,所以家中安静非常,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幼清的尾巴始终垂在外面,一摇一晃的,景元想要伸手摸一摸,幼清立即收回尾巴,脸红道:“干什么?”
景元也会装委屈,立即叹道:“摸摸都不成么?”
“干嘛摸人家的尾巴…”
幼清捋着头发,不一会儿便在床上打起滚来,“尾巴是凉的,不好摸。”
他清楚是凉的。
昨天夜里,幼清的两条腿缠着他,尾巴也盘着他的小腿,绕了一圈又一圈,冰冰滑滑,触感十分奇妙。
景元点点她的头,询问:“不见你化出角来…”
“我看丹枫也不是时时露着角的。虽然变成龙很自在,但太惹眼了,平常没什么事,我还是这样就好。”
景元抚着她的背,略带失落的神色,幼清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好奇想摸,但瞧他可怜的模样,一下便心软了,于是化出滑溜溜的银色龙尾,缠着他的手臂嘟囔:“这样?”
景元一笑,把她搂来,手在龙尾上滑动,幼清被摸得痒极了,尾巴躲闪着,人也跟着躲了起来,景元忽然伸手握住她的尾巴尖,幼清激灵一下,两手推搡道:“别握…”
景元确实松开了,但那手掌划过她的后腰,结结实实地将她搂向自己,幼清按着他的胸口,可距离并未拉长,她还是跌了进去。
幼清呼吸加急,本想挣两下,奈何他比她大了一圈,怎么挣扎都像是徒劳,即便放松,心也快要跳出喉咙,怦怦有声,景元带着笑意瞧她,幼清头脑一热,竟然撞上去,含住他的唇瓣,抿一会儿啃一会儿,景元忙压住她的下巴,可对望后,他同样欺压过来,捧着她的后脑含吻着,呼气扑来,景元却堵住她呼吸的缝隙,张口含住她的全部。
幼清用膝盖挤着他的腰,屏息许久,她也没了玩闹的力气,软软地搭上他的腿,和他缠在一处了。
景元离开时,彼此的呼吸都急了很多,幼清抿抿唇,上面还残留他的味道,她用手臂缠住他的脊背,景元见她张口,以为她想说什么,可靠过去,还是她软软的一吻落在唇角,他抬抬唇,压着她低语:“不起了?”
幼清摇摇脑袋,红着脸扯他的衣服,他恭敬不如从命地继续了。
就这么腻了半天,幼清才觉得又热又累,她直起上身,转身打理衣服道:“快中午了,要起了。”
景元却在背后将她搂住,头搭在她的肩上,闷闷道:“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要吃饭了。”
“饿了?”
“你不饿?”
他轻抚她的肚子,幼清按着他的手掌,侧头贴贴他的脸颊,“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景元摇头,“一起做些。”城
拗不过他,幼清答应了他的要求。
景元起来后也没有好好穿衣服,半披着寝衣,衣领开到了腹部,里面的春景若隐若现,偏偏他一派懒散,顶着蓬松的脑袋打哈欠,幼清都觉得他像个无聊至极、不得不出来活动的小狮子,就连站立都要赖在她身上。
还好天气不算太热,他搂着她,帮她处理菜品,幼清没打算做太多,昨晚还剩了不少,也不该浪费,再加上他太过粘人,幼清施展不开手脚,只能做个凉菜便开饭了。
今日休憩,下午同样无事,幼清给他端出酒水,哄着他道:“一会儿还要回鳞渊境瞧一瞧,应星那处你有去过吗?”
景元点头,“这几日时常和应星待在一起,他恐怕已经烦我了。”
“看来应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幼清对对手指,“但是鳞渊境那边就说不定了…”
她怕景元因为她离开而伤心,所以声音都小了几分,奈何景元十分懂事,闻言便点头道:“好。若回不来,晚上再带些点心去瞧你。”
幼清不免感动,张开手臂想要抱他,景元索性把她抱到腿上,幼清顿时羞怯道:“吃饭呢!”
不是要抱抱么?
景元打量着她,幼清小小一只,坐在腿上也没什么重量,他拢着她的腰,把碗放到她怀里,略带笑意道:“吃吧。”
幼清低头扒着饭,景元本着就近的原则,还从她的小碗里抢了一口肉吃。幼清刚想抗议,景元又给她补了些,幼清嘟囔一声,还是继续吃饭了。
饭后,幼清回了次鳞渊境,因为龙师一夜消失不见,卜荀紧急启用自己的学生入驻潜渊阁,一起负责整理文书、协调各方工作,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
余哲的事就轻松多了,巡逻一圈之后就回家陪老婆孩子,现在正藏在小屋里哄着妻子吃饭呢。
生产过后,女子身子虚弱,气血皆亏,幼清开了合适的补药,也准备了滋补的药膳,药材贵是贵了些,但吃着有用,余哲自然不会心疼钱财,喂给妻子吃的也是品质极好的东西。
幼清过来察看母子的情况,诊脉过后,幼清点点头,交代几句后便打算起身离开,余哲并未挽留,而是道:“卜荀先生那处忙极了…”城
幼清闻言,脚步停顿,点头道:“我去瞧瞧。”
于是又去了潜渊阁。一去不得了,里面人声鼎沸,卜荀立在一朵莲花上,高声指挥着,便是丹枫都在书案前奋笔疾书起来。
这下谁还能分清谁是龙尊…
见了幼清,卜荀如同见了冤家与救星,他立即飞来,捧着两手道:“幼清小姐,你可来了!”
幼清一扶额头,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索性留下来帮忙,只盼望需要忙得没有那么多,毕竟…
家里还有人在等她呢。
家中。
景元频频察看时间。幼清已经离开一个时辰,估计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他叹口气,拿起酒杯斟酒,可惜酒水也仅剩最后半杯,景元叠着胳膊,压在桌面上,凝望着这杯透亮的酒,忽然,他听到门口铜铃轻响,景元立即起身,转头的瞬间,幼清如同一阵微风扑来,一下便撞到了他的怀里。
“景元…”她蹭蹭他的胸口,景元软下眉眼,揉着她的发应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珍珠做的床头香包,向他炫耀道,“嘿嘿,丹枫给我的,好不好看?”
他点头,幼清拉扯道:“还以为你已经午睡了,真是千杯不倒啊,来来来,赶紧睡觉!”
说着,幼清便把香囊挂在床头,窗帘垂落,被也自动盖到腰侧,幼清缩在他的怀抱眨眨眼睛,景元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她轻哼一声,但还是钻进他的颈窝,如同失而复得般将他搂得严实了。
第65章
景元官复原职,第二天还需要晨练,两个人腻了一整天,可早晨将要离开时,便是平日行事利落的景元都心生不舍,把她抱在怀里低声细语道:“到了军中,时间便不那么自由了,若需要我去接你,用玉兆联络。”
幼清闷声应了,她还没有睡醒,又堵着气,没法轻易放开他,眼看归队的时间要到了,景元垂头瞧瞧,她嘟着嘴,紧紧贴上他的胸口,景元用手勾了两次,她才不情愿地抬起头来。
越是这样,越想…
他挑起她的下巴,轻柔地吻向她,幼清如同泄了气的小河豚,两腮瘪下去,小幅度地回应起来。
练习了一整日,都已食髓知味,明白为何情人间喜欢这样腻歪,唇贴着唇,气息交互,整个人都沉湎于对方的味道中,仿佛坠入一场迷蒙的幻梦。
亲了一阵,景元抬起眼,轻轻松开她,幼清半垂眉眼,弱弱地说了句:“知道了…”
景元啄吻她的脸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幼清的尾巴一甩,整个人都钻进被窝,徒留大尾巴敲打着床铺,她抱怨道:“不要,你还要练刀,我才不跟着去。”
景元又握着她的手去摸自己衣服里面的口袋,幼清的尾巴甩得更厉害了。
“不要!热!”
这下他也没了办法,压着床说:“那只能晚点再见了…”
幼清的尾巴像在敲鼓,可她也想不出和他在一处的办法,只能这样发泄不满,景元附身亲亲她的发,看他要走,幼清又追了两步,把他送到了门前。
楼下还放着景元精心准备的面点,幼清揉揉鼻尖,抱着胳膊道:“别练得太过,身子还弱,中午不让离开的话也要多吃些。”
他怎会说不好。
景元笑着和她挥挥手,幼清不禁握住他的腰带,景元被她往前带了两步,她踮起脚尖,搂着他亲了一口,他香了香她的脸颊,为了看她,他倒退走路,还差点从台阶上滑下去。
瞧他的模样,幼清噗嗤一笑,摇动着手掌说:“好啦,晚上见。”
景元点头,走出大门才转身,又探头瞧瞧,幼清还站在门口目送他,她摆摆手,景元才合上大门,彻底离开了家。
幼清打了个哈欠,但也难以入眠,便回去将景元准备的早餐吃了,家中陈设随她的喜好布置了一半,花园也在施工中,园中载了一株小树,也不知是什么,绿油油地生长着,幼清给它填了填土,将花园整备一番才上了楼。
昨天在潜渊阁写了一堆文书通告,丹枫也是写废了两根上好的狼毫笔,她可不敢去鳞渊境凑热闹了,偷偷给那对母女检查后,幼清飞到工造司,工匠们来来往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内里的熔炉机械冒着火花,看样子是有什么大工程,幼清被热得额头冒汗,等到了应星的工作室,更是被上面挂着“生人勿近”的红色牌匾吓得后退两步。
里面轰隆隆的,幼清顺着门缝望过去,只觉得里面地动山摇,还有不少飞溅的火星,幼清吞咽口水,给自己盖了一圈水泡才敢进去。
除了这扇大门,其余的门窗都开着,应星没有折磨自己的爱好,在房顶是有一台制冷器的,但收益并不明显,毕竟锅炉在烧,屋里的气温居高不下,应星直接光着上身,将手腕等易伤的位置绑上绷带,就这样敲打着手中的煅材。
补天石已经成了剑胚的模样,但还是太过厚重,应星手工捶打也是为了塑形,他拿着的锤子注满了幼清的仙力,否则光靠着人类的力量想要锤动这块坯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幼清的水泡蒸发着水汽,她小心靠近,应星眉头紧锁,头发全部束在脑后,两条胳膊绷着青筋,虽说非礼勿视,可这胸脯未免也太…
幼清捂着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被他的一道眼刀闪过,幼清赶紧后退两步,捂着脸说:“我没看我没看…”
看到是他,应星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他捶打着材料,声音都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做什么?”
城
“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幼清指着旁边的火炉说,“这也太热了,你身体还好吗?”
应星道:“无妨。”
幼清拿出小帕子,手不知该往哪里伸,便上下摇晃道:“歇一会儿擦擦汗…”
应星本不喜欢旁人在身边,每次去听别人讲话,手里的工作就会慢几分,还可能出错,一想到这,应星将手里的东西放进火堆,随手拿起一旁冰水里的毛巾,投洗干净之后才开始擦身体。
应星的肩背宽厚,手臂肌肉线条明朗,不知是不是罗浮的伙食好了起来,他比初见时要壮实了许多,以往她很少看男子裸身,是以幼清会别过面目,应星看她侧着身子,眉毛一挑,随手将她放在一旁的帕子丢过去,幼清赶紧接过,哼道:“不用就不用,干嘛丢人家的东西?”
就她那张还没有她脸大的香帕子,还不够他擦手的。应星夹出火炉里烧的通红的材料,放稳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捶打。
想要将石料敲薄,就需要他不断调整塑形,墙上还挂着他凭借记忆绘出的图纸,案上的材料与他像是在进行一场博弈,应星能感觉到这上古的灵石抗拒着凡人的锻造,但应星同样是一块无法驯服的顽石,两方就这么僵持着,幼清看这边打得火热,自己也无处可去,便钻进了放在衣橱里的忆境。城
毕竟这里不需要浪费时间就能完成无聊的捶打工作,幼清本来是想探探路,再劝应星把工作挪到这里来,结果她一进去,就看到堆积成山的机械废材,幼清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眼前的废料山,这些机械漆面还发着光,分明是最新的器械,怎么全都报废了?
幼清很快便反应过来,光是熔炼萃取补天石便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她难掩惊讶,又觉得有些愧疚,不禁抬手,把里面的机械全部还原,她钻出来,小声和应星说:“应星哥…”
这里噼里啪啦水深火热的,怎么可能听到她的猫叫,幼清只好抬高声音,应星的火气也大,嚷了一声:“做什么?”
幼清只好走过去,把自己还原的机械给他看,应星一笑,不甚在意道:“工具而已,用完就算了。”
“可是这些都是你从朱明带来的吧?浪费了这么多…”
“想要铸成好剑,就不要怕浪费东西。”他挥拳捶打,“瞻前顾后,如何成事?”
应星所言极是,幼清也不想对他指手画脚,但是一想到他费了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给自己铸成有情,她不禁心里泛暖,笑着问他:“知道啦,你这样打累不累?要不要换我来帮你打?”
“你如何会打?”
“我也是跟我师伯学了功夫的,不信你让我试试?”
应星没有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反而放缓动作,淡淡说着:“别敲坏了,否则要重新开始。”
要是换做以前,幼清想要伸手尝试,肯定要被他顶走的,现在关系好起来,幼清甚至在他身上感到了几分疼爱的味道,她美滋滋地接过他手里的锤子,对于凡人而言,这东西很重,但在幼清手里就像一个小玩意,她用绸缎绑好锤把,指着煅材问:“我该怎么打?”
应星为她指出轮廓形状,幼清听了一会儿便听明白了,抬起锤子便打,应星站在她身旁,用手甩开她的衣袖,给她别在了腰带上,幼清嘿嘿一笑,“没想到还能动上手,就没换衣服。”
应星淡哼一声,却没有讲她,甚至也没管她如何去捶打,幼清笑说:“还以为你会说‘没你的事,一边玩去’呢。”
“你想如此?”
“才没有呢!不过我以前也是偷懒,用仙法去打,师伯为此还批评了我,但让我一直敲打下去,我可受不了…”
这么说着,应星已经伸手,把冷却的材料重新丢进火里,待烧热再拿出来,如此反复几次幼清便受不了了,她把锤子还给应星,应星随手扯开她的绸带,继续做着枯燥的动作,幼清坐在自己做的水泡上,围着他说:“你在忆境里用机械熔炼材料用了多久?”
太久了,应星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诚如她所说,凡间的东西无法扭转仙家器物,但应星并不信邪,没有幼清的帮助,他依旧找到办法提取了补天石中最为坚硬的煅料,并且成功将其捶打成了剑胚。
借助仙力和忆境不是应星所愿,他已经在尽可能地依赖自己。
“你从来没和我求助过呢。什么都自己承担。”幼清喃喃,“干嘛这样费力呢?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幼清只是怜惜他的光阴,担心他的劳碌会影响身体,但应星看起来并不领情,他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把零钱,随手丢过去,幼清赶忙捧住,应星道:“这里离不开人,买饭去。”
幼清哼哼:“好啊,我说的是正事,结果你把我当跑腿小弟。”
应星没有否认,幼清不满地数着他递过来的钱,哼唧道:“咱们俩人吃得了这么多钱吗?你是要吃什么山珍海味?”
应星道:“景元。”
幼清这才想起,景元之前和她说,他这段时间都和应星在一起。
两个人时常一起用餐,尽管景元并未到场,应星还是惦记着孩子的午饭,幼清抱着零钱,笑眯眯地揶揄他:“哎呦,明明这么疼景元,干活都不忘惦记他,我猜是你没有上线,所以没收到他的消息吧?今天他会云骑履职,中午恐怕出不来喽。”
应星神色未变,喉咙里发出一声“嗯”就代表他知道了。
“嘿嘿…那我也要问问他要不要来吃…”幼清坐着水泡,像朵盛开的小水母一样飘走了,幼清走后不久,这一段工序就告一段落,应星擦拭着身体和脸颊,抽空登陆了玉兆。
「景元:哥,我回军中了,中午吃食堂,别忘了吃饭啊」
应星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但擦净双手后,他还是点开键盘,随手敲了几个字上去。
那边景元刚刚回复完幼清,就见应星的消息弹了出来。
「应星哥:知道了。」
景元一笑,咬着馒头,用一根手指敲打键盘,他想问问进展如何,做工可还顺利,结果消息刚发出去,就看到应星的头像一灰,该用户已下线亮在签名的位置,景元无奈,此时幼清的消息弹出来,他立即戳进去,就见上面放了不少菜名,还有她拍的一张照片。
「清清:景元,我买了好多吃的,你要不要?有没有看中的,我给你送去。」
「清清:教头不会说你吧?你吃的什么?有没有吃饱?」
「清清:哇你看,这个饼比我的脸还大耶!」
「清清:[图片]」
城
景元打开照片,少女靠近招牌上的大饼,鼓着腮,挂着不少包装袋的手还指着自己的脸。
可爱得心都要化了。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旁边的云骑瞧见,立刻簇拥过来,景元收好照片,奈何他们几个眼疾手快,又给他点出来了,他们七嘴八舌地逗他:“呦,这不是我们的美女医士吗?发这个给你做什么?”
“哎呀…真是美人,可爱极了。”
景元敲了那人一下,大家立刻恼了,质问他:“做什么?夸夸都不成了?本来就是大美人…”
景元淡淡道:“不成。”
说罢一把关了玉兆,谁也不许看,见他醋了,弟兄们更是调侃不止,逗趣般问他:“干什么,真把人家当你的了?”
景元嚼着午饭,闻言,他挑挑眉毛,“嗯”了一声,这下所有人都炸开了锅,不过这次景元又深藏不露起来,不管旁人说什么,都不肯透露分毫内幕了。
第66章
景元没让她过来。
一来是怕她劳累,二来…他不想同伴瞧见她,哪怕与他玩得好的不会当面开玩笑,只是闹着他玩,景元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幼清笑意盈盈的模样。
幼清只当他太忙,就和应星在工造司一起用了午餐。城
吃饱喝足,幼清帮他扩充了忆境,应星这里有一座小金人,瞧着不像是能驾驶的,但能搬运重型机械,看着就像小狗驮着一座山。
幼清指着小金人说:“这算不算虐待童工?”
应星瞥了一眼,又看了看她,意味明显:没事可以去咬打火机,没话可以不说。
幼清蹲在地上看小金人清理着地上的垃圾和残存的材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金人抬起脑袋,两只机械臂停顿动作,开始扫描这个陌生生命体。
结果和上次一样,弹出了好几条未知。
没有分析出所以然的小金人重新开启扫垃圾任务,把幼清当成了一个不明障碍物绕了过去。城
幼清说:“这个东西好可爱呀…”
她满眼写着想要,应星随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幼清立即抗议道:“干嘛呀!”
他点燃炉火,用手赶她,“不想被烧掉头发就离远些。”
幼清赶紧给自己套了一个水泡,她浮在里面,看应星解开上衣,她立即躲开目光,应星似乎没有害羞的机制,就这么赤膊上阵,若不是他身材极佳,这样明晃晃地露着上身,实在不够文雅…
不过人家正在自己的地盘做工,凭什么叫人家文雅?
幼清飞在天上,听着乒乒乓乓的响动,拉长声音道:“好热呀…好热呀…”
好像来到了火焰山,有千万个火球将她包围。
幼清在应星头顶做了个云朵,冷风吹来,应星打了个激灵,幼清赶紧调高温度,用手试了试,风速正好,幼清心满意足地挪开,过了会儿,她又推过来一个小板凳叫他坐,应星专注打铁,根本没理会,但幼清已经习惯了他的脾气,围着他玩得不亦乐乎。
应星开始工作时,后勤小金人会把自己缩在一个“充电箱”里,它的身侧闪烁着能量格,幼清蹲在它对面好奇地摆弄它的机械臂,小东西发出毫无感情的仙舟话:“警告!警告!”
幼清赶紧撤回双手。
应星似乎忍耐到了极限,他停下手里的工作,把那个后勤金人放了出来,幼清欢呼一声,追着小金人满地乱跑,应星把手里的材料丢进火里,抬手点开玉兆。
远在鳞渊境写文书到笔头冒烟的丹枫听到一声提示音。
「有事快说:把她带走。」
「有事快说:[视频]」
丹枫点开那个视频,只看幼清骑着一团水,正在追赶一个小金人,不知玩得什么乐趣,反正笑得格外开心。
丹枫看向了卜荀。
卜荀靠在书架上,竟然在丹枫的眼中看到三分期许,宛如他十岁那年想要饲养一条红色的海鱼时的目光…
卜荀捂着额头,询问:“龙尊大人,可是有事?”
“友人有难。”
说到这,卜荀发觉丹枫眼里的期许越发浓郁,他没有办法,只能将丹枫放走,刚一开潜渊阁的大门,一条水龙便呼啸而去了。
应星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摇来丹枫。
丹枫身着青色长袍,与工造司热火朝天的氛围格格不入,他踏莲而至,一开门便撞到追赶小金人的幼清。
水泡扑到怀里,丹枫抬起双手,夹住了飞来的幼清。
小龙一见到丹枫,立刻两眼放光,抓着他的龙角说:“龙尊大人,你怎么来了?”
丹枫化出一朵粉嫩的荷花,将她托了起来,幼清窝在里面,抱着花瓣问他:“阁中事务可处理完了?”
一提到这事就头痛,丹枫抬手,示意她别提,幼清捂住嘴巴,乖乖地团在莲花里眨巴着眼,丹枫一挥衣袖,就要把她带走,幼清“哎”了声,丹枫才没有直接御风而走,她指了指地上扫垃圾的小金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应星,丹枫便想把这东西也一起卷走,应星敲的力气瞬间大了,意思是不行,丹枫背手看他,半眯着眼睛,应星淡哼道:“还有用。”
丹枫没法再逼迫他交出来,只能摸摸幼清的脑袋,幼清又指了指应星。
应星头顶还飞着为他降温的小云朵,丹枫冷淡道:“不必担心他。”
应星重重“啧”了一声,他不耐道:“赶紧走。”
丹枫卷起幼清就要离开,幼清忽然伸出手,把自己的帕子给应星递过去。
应星侧眼瞧瞧,嘴要撇到流云渡,但还是抬手接过,随手掖在了自己的腰上,幼清看了看那条下滑的人鱼线,眼睛飞快得眨了几次,丹枫却挡住她的眼睛,低声道:“少看,有悖良俗。”城
应星的太阳穴嘭嘭直跳。
他们两条水龙卷着水来他的工作室,冰凉凉的,反而说打铁的他违背公共良俗?这儿可是他的地盘!
不过他也没时间和他们斗嘴了。
应星的眼中只有手里这块顽石,他落下锤子,不断敲击,几乎进入了某种无人之境。
丹枫并未带她回到鳞渊境,而是破天荒地陪着她去逛了逛街市。这会儿哪有多少摊贩,但只要出摊的,丹枫都给她买了一些尝了尝。
幼清抱着一箩筐零食,吃得腮帮鼓鼓,他俩都默许了这样的无所事事的行为,毕竟回去等待这两条水龙的,可是整个持明族积压的内务啊!
上次过去,幼清帮忙把积累的文书分了类,卜荀紧急调动自己的学生分别管理,这群新上任的持明也只接触过很简单的文书工作,还摸不到门路,没办法,卜荀扛下了所有,可扛了半天就扛不动了,去找丹枫哭诉,丹枫只好亲自过来处理,结果就是…
他被卜荀捆在桌子上,不写完不许离开。
很难说卜荀没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但对于这位老师,丹枫还是十分尊敬的,他默默承担起龙尊的责任,身为龙尊,丹枫自然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整理文书一事不在话下,但场面混迹战场,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枯燥的事情了,即便是丹枫也觉得束缚得很,若不是应星的消息,他还要在那张书案前再坐几天,不得偷闲。
大概是染了景元的“恶习”,他竟然开始贪恋这浮生半日闲,更别说身旁还有个活泼的小龙作伴。
玩得差不多了,为了避免卜荀发飙,丹枫还是回到了潜渊阁。
他坐回案前,摊开积压的书卷,幼清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侧,和他一起处理起来,卜荀欣慰地点点头,还围着他俩说着什么有担当、辛苦了之类的吹捧之语,简直要把他俩捧上了天。
卜荀不愧是一位优秀的教育家,打了鸡血之后,他俩迅速处理好了累积的事务,眼看太阳西沉,幼清点开玉兆,叫了两声“要迟到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鳞渊境。
卜荀正端茶回来,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幼清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卜荀放下茶盏,问道:“幼清小姐为何走了,还走得这样急?”
丹枫思索片刻,回道:“营中训练结束,或许是去接景元。”
卜荀若有所思,他与丹枫对饮,忽然遗憾地叹了口气,口中念念道:“哎…我还以为…”
他没说出后半段,丹枫很少好奇,更不会追根究底,当作对方自言自语,就此略过了。
*
校场占地广大,云骑训练更是声势浩大,除了职位固定的云骑军们,这些新兵蛋子们都需要日常修炼来强健体魄,景元在城中并没有具体的职位,有时会替弟兄们值值夜班,训练也脱离了极为基础的部分,这一天时间,他也会有两个时辰研读兵书,或者与前辈们钻研战术,以此来充实头脑,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以往散后,景元会与三五好友游玩聚餐,很少直接回家,但自从认识幼清,他便不常和兄弟们出去闲逛了。
一出大门,景元果然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她同样一眼看到了他,这里人来人往,她只是挥了挥手,等他走来,便悄悄握住他的手心,和他搂紧十指,景元垂头问她:“今日去找应星哥玩了?”
“对啊,他嫌弃我给他捣乱,叫丹枫过来把我带走了。”
景元一笑,幼清歪着头问他:“你平时和应星在一块都做什么?”
“打打下手。他很少闲下来休息,都是在做工。”
“我也学过制物,完全插不上手。”
景元道:“或许是因为他并不希望你劳碌。”
在应星看来,幼清只需要开开心心去玩就行了,工作室的环境糟糕,到处都是废料和飞尘或火星,她没有待在那里的必要。
“偶尔他也会流露出温柔的一面嘛。今天他还想着叫你过来吃饭呢。”
他本来就很温柔。冷漠与严厉包裹下的内在,其实是柔软又炽热的心,可惜,大部分人都接触不到这部分。
“不聊他了,今晚外面吃还是回家。”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后者。
回了家,景元抬手将她搂了起来,幼清捧着他的脸,满盈笑意,眼波流转间,他心头微动,凑近轻吻了她的脸颊,幼清红了红脸,收敛了笑容,神情专注地靠近他的唇。
他将她放下,一路吻到厨房。
景元将她压在案台,幼清的手指贴在他的脸颊,缓缓下滑,她望着他,景元垂眸,声音微沉,带着一点笑意,轻柔地问她:“要吃什么?我来准备。”
幼清用手指拨动他的衣领,他还穿着轻甲,景元明了,将轻甲脱了,幼清立即钻入他的怀抱,他抚着她的发,垂头吻着她的发顶,光是一日未见就觉得思念得紧,不敢想再分别几年…
还好,他们不会再分别。
景元单手便把她搂了起来,幼清抱着他的脖子,看他摆弄起食材,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样我岂不是成了拖后腿的人了?”
“也有可能是我想要让你瞧瞧我单手打蛋的功力。”
幼清噗嗤一笑,纵容了他的显摆。
第67章
习武一日,身体疲乏,沐浴过后,景元便回到房间,准备入睡了。
以往在家,有父母与家仆,景元穿着不会太过随意,如今无人管束,他也不在意穿着如何,所以总是敞着寝衣,懒散地打着哈欠,幼清站在窗前,用手拨动她变出的小气泡,小鸟围着她饮水或清洗羽毛,见到景元来了,又想去和他讨食。
城
景元手里哪有食物?鸟儿们吃不到东西,便折回幼清身边玩水了。
他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压在她的肩上,幼清扭身笑他:“好黏人…”
景元不为自己辩驳,手抚着她的腰侧,幼清望着他敞着的胸口,忽而想起白天看到的景色,如今月光撒在皮肤上,微微泛着银光,幼清不禁伸手摸了摸,景元一笑,问:“怎么了?”
她没有搭腔,手指点着他的肌肉轮廓,景元摸摸头发,一手撑着窗框瞧她,幼清摸到那条若隐若现的线条,于是多看了两眼…
景元的腰带早就垂到腰下面了,奈何并不足够让她看个完全,幼清的指尖停在他腰上的系带处,景元轻咳一声,伸手去抓她的小手,幼清居然用指甲勾了勾他的皮肤和系带,他立即握紧她不安分的手,幼清借着他的力道和他贴在一起,他摸摸鼻尖,压着声音问她:“做什么呢?”
“瞧瞧…”幼清扯着他的腰带说,“看看都不成?”
她是要看哪里啊?
景元咳嗽起来,眼下也泛出淡淡的红晕。
他试着逗她:“看也可以…但有没有礼尚往来?”
幼清果然涨红了脸。
“说什么呢…”她嘀咕,“不看了…还要利息。”
景元笑着把她抱起来,将她送回床上,压着她说:“好了,逗你的。”
他握着她的手,大方地放入领口,幼清剥开他半挂在身上的寝衣,两手上下求索,哪里都摸了摸,景元却偏爱揉她的腰,有时也会捏捏她的胳膊,克制又纯情,幼清赖在他身旁,缠着他的脖子问:“什么时候能一起出去玩?”
“想玩什么?”
“看戏…踏春,听曲儿…”幼清含着他的指尖说,“玩什么都行。”
“刚回去,都盯得紧。过两日就能翻墙出来了。”
“好啊,回到心心念念的云骑军中,你却要翘班!”
景元一笑:“之前是担心回不去,所以才听话乖巧了些,偶尔翘一次无碍的,要不就申请外勤…”
“就为了陪我玩么?”
“嗯,不然?”
幼清黏糊糊地贴他,腻声道:“想你明天一直陪着我…”
景元撑着头,无奈叹道:“明天恐怕不行,等有了假期,定会一日都陪在你身侧。”
“哪也不去?”
“嗯。哪也不去。”
幼清甜丝丝地笑着,还用鼻尖轻轻拱他,“景元…”
景元张口含住了他的名字,幼清“唔”了声,很快便调整呼吸,配合他的动作轻抿。
“想让你翘掉明日的早训,算不算教唆?”
“那就要看我能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做完三百个俯卧撑了。”
“哎呀,你都是大官了,怎么还要被教官管束?”城
“到这应当算教唆了。”
幼清捧着他的脸,揉捏道:“想把你劫走…”
“劫去哪里?”
“哪里都好…”幼清轻吻着他的脸颊与脖颈,低声呢喃,“一起去星河之中…”
他应着好,胳膊留出来给她做枕头,她贴在他的怀里,和他说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还会把他的头发束成一条一条的细麻花。
第二日,幼清反而醒得比他要早。似乎是担心他把昨天的情话当真,真的翘掉晨训而挨罚,幼清早早地睁开眼睛,景元对上她的双眼,还以为自己尚未苏醒。
幼清给他准备了早饭,两个人一起吃完饭后,景元便被她推出门外,此时的景元还没有完全睡醒,懵懵地回到军中,跑了两圈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晨训通常会持续一个时辰,结束后正是太阳完全升起、街道逐渐热闹起来的时间,景元看到街上新鲜的玩意,忽然想起昨夜的承诺,他停住脚步,同伴们回头寻他,却见他拐到摊贩那里买了东西,本以为他一会儿就回跟上来,哪知道他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跑了。
几个同进同出的弟兄们面面相觑,他们可没听说今天要翘课,景元这小子怎么一人走了?
幼清在景元走后睡了个回笼觉。
外面鸟声、人声密集起来,幼清抬手伸了个懒腰,虽然苏醒,可还是合着眼,懒懒地躺着,忽然,她听到一阵铃声,紧接着是一串轻快的脚步,幼清睁开眼,便见他快步走来,她惊讶地支起上身,景元举身压了过来,幼清忽而被他噙住双唇,她握着他的发轻声哼着,景元托着她的腰,几乎要将她整个吞进口中,期间唇齿相碰,她呆在口中的舌头也碰到了他的,两人同时收回舌尖,但很快又恢复了以往亲热地吮与抿。
幼清忽而觉得,除了彼此的呼吸,还能吃到更多…可以呼吸急促,大脑缺氧,她晕乎乎的,也不清楚想要吃他的什么,毕竟人已经被他的气息彻底包裹了。
亲了许久,景元才放过她,半捧半托的搂着她,幼清挂在他的臂弯,目光迷离地瞧他,景元哑声道:“看到个小玩意…想给你瞧瞧。”
说着便把那个哄孩子的小木马摆了出来,幼清看都没看,两手直接将他拉回怀抱,亲得热烈。
这边景元和女朋友打得火热,那边可是纸包不住火,教官一看景元出恭出了半个时辰,直接叫人去捞他,结果可想而知,他根本不在军中,弟兄们眼看瞒不住,赶紧连环call他回来,景元听到玉兆叮铃铃的动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幼清还惦记着三百个俯卧撑的事,小声问:“要不要我去帮你…”
“那倒不用。”景元倒是坦荡,一人做事一人当,想见的人也见了,亲也亲了,他揉揉她微微泛红的唇,重重啵了一次她的脸颊,这才跳窗离开了。
幼清扒在窗户上瞧他,景元闪得飞快,幼清还是放心不下,悄悄跟了过去,刚一到军营,就看到教官拿着缠好的教鞭拍着景元的脑袋,他倒好,嘴里认着错,脸上的笑却藏都藏不住,他笑呵呵地挨打领罚,幼清扒着门框瞧他,他还冲她眨眨眼,结果可想而知,景元的挨罚的遍数翻了一倍,幼清捂着嘴,瞧了一会儿就不忍再看,赶紧飞走了。
拜他所赐,幼清这一天都是魂不守舍,心乱如麻,她哪都没去,坐在窗前摆弄他买来的小木马,鸟儿们围着她转圈,幼清呆呆地盯着外面的紫藤花海,过了好一会儿才动弹身体,把家里收拾了一番,一直挨到他傍晚回来。
*
家里的工程完备,再加上他俩长住家中,两人一起添置家具装饰,这栋房子越来越有生活的气息,某日,景元望着半空的书房,忽然道:“明天回去一次,有几本书要用。”
幼清还未反应过来:“去哪里?”
景元轻声道:“爹娘的老宅。”
幼清微怔,她很快回神,点头道:“好,明天一起去。”
“不必,我一人就好。不过东西可能越搬越多…”景元摇摇头,豁达道,“若多了,我再叫马车搬运。”
幼清没再强求,她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她一拍手掌,和他道:“应星哥有个搬东西的小金人,我去给你借来。”
景元本想说不用,奈何幼清一眨眼就没了踪影,他也得回军中复命,便随她去了。
几日没来工作室,里面又换了格局,那些高热量大火炉早就偃旗息鼓,默默地蜷缩在角落里,而此时的应星正在打磨剑胚,他神情专注,幼清小心走过去,应星抬眼,又迅速落下眼皮,他甚至没有问她来做什么。
幼清没有靠太近,毕竟他的气场强的可怕,她还是不去打扰为妙。
“应星,你那个搬东西的小金人能借我用用么?”
她一眼就看到在旁边收垃圾的小东西,幼清笑着跑过去,蹲在一边看它扫地,应星淡淡“嗯”了声,把遥控钥匙丢过去,幼清欢呼一声,刚想离开,就听应星叫了她的名字。
幼清停住脚步,回头,笑着问:“怎么了?”
“工用四三九还有用。”
“知道啦,就借一天,用完就给你送过来。”
应星却吹了声口哨。
一只雪白的小狮子应声钻了出来,它左右瞧瞧,见到幼清便飞了过去,幼清最喜欢这毛茸茸的小东西了,她喜新厌旧,立刻抱住了这个小小是狮子。
“你给我做的?”
应星不语。
“就是你给我做的吧?”
他还在磨剑,嘴角却挑了挑。
“太好了太好了!”幼清欢喜得像个十岁孩童,她飞过去,围着应星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恭维话,最终都落在了“谢谢应星哥”上,应星挥手赶她,幼清还在追问,“它也会搬东西吗?”城
“能扛一些。”
“也会扫垃圾吗?”
“嗯。”
“真的给我了?”
应星用手摇摇小狮子脖子上的铃铛,上面分明写着幼清的名字,幼清大喜过望,抱着小狮子左瞧右瞧,它“汪”了一声,幼清笑呵呵地问它:“怎么像小狗一样…”
谛听本就是帮助查案的机巧,应星改装了部分结构,才拥有了一些新功能,幼清抱着胖胖的小狮子,扭头就要往外走,差点把那小金人落在这里。
临走头,她自然不会忘再恭维两句。
“应星哥,谢谢你!你真好!”
应星头也没抬,手更是没空搭理她,他的头发丝都写着“得了省省赶紧走”,幼清吆喝一声“好嘞”,就这么欢欢喜喜地飞走了。
第68章
自从打仗归来也有几月了,云骑们休整恢复,幼清当初送与腾骁的药也制成了药丸,历经迭代,已经成了抑制魔阴、修复身心的特效药,罗浮军中用着不错,腾骁便将配方分享给了其余仙舟,为此元帅还亲自写了一封信给幼清以示感激。
左右无事,幼清的小医馆重新开张,每天给人免费看病,中午就开灶做饭,丹枫他们常来集会,日子清闲自在。
再去看看余哲的女儿,小东西已经顶开了头顶的蛋壳,在里面顾涌顾涌地钻动着,眼前快要钻出来,幼清便撤了仙器,把龙蛋放在余哲准备好的婴儿摇篮里,铺上被褥,只需等待即可。
至于应星…他依旧忙得不见人影,每天都在磨剑,幼清远远瞧去,只见剑光微寒,模样熟悉,应星沉浸于此,她虽然十分期待好奇,可还是没去打扰,就等他的口信了。
这几日小持明要破壳而出,幼清时常在鳞渊境待命,连带着她的父母一起守着,最终在一天清晨,小家伙用脑袋顶开了蛋壳,挥舞着小手哭了起来。
余哲立即喊来幼清,幼清瞧了瞧这小持明,就是瘦了些,除此之外,身体健康,并没有大的问题,丹枫赶来时,这小东西已经扶着爹娘的手在床上走了两轮了。
丹枫静静望了半晌,还是余哲为他搬来凳子他才坐下,期间丹枫并未讲话,但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未能从孩子身上离开。
余哲趁机请他赐名,丹枫沉吟半晌,还是用了“安”字,望她平安喜乐,自由自在。
小余安刚一出世就认得爹爹阿娘,她记住了父母的声音,咿咿呀呀地还能发出类似的声响,但丹枫她不够熟悉,对着这样冰冷冷的大龙,丹枫一张嘴她便吓哭了。
幼清笑得直不起腰,起身把丹枫推了出去,里面的哭声才小了,幼清背着手逗他:“看来龙尊大人没有孩子缘呀。”
若说没有子孙福分,丹枫本就无法生育,再加上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小孩子自然会害怕,他未做反驳,而是拍拍幼清的脑袋,说了声“谢谢”。
幼清摇头,丹枫的视线转向一旁的持明卵,她躺在珊瑚从中,安静非常,幼清问:“在想弘月的事么?”
“嗯。”丹枫收回目光,“持明孵化并无定数,弘月用得也不算久。”
幼清陪着他往前走,还安慰着:“没事的,等弘月出生,你也能有小持明把玩了。”
丹枫的龙尾将她卷了起来,似乎在说他本就有能把玩的小龙,两人刚走了两步,丹枫似有感应地回头,只见身后的持明卵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细细的裂痕从中间分散到四周,丹枫停住脚步,幼清也靠了过去,两个人牢牢盯着这持明卵,只听“咔嚓”一声,蛋壳破碎,里面孵出一个白嫩嫩的小姑娘,她团做一团,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庇护她的持明卵已经破碎。
幼清立即脱开龙尾,从怀里飞出一条粉色的丝绸,伸手将卵中的弘月抱了出来。
小弘月在幼清怀里翻了一圈,她揉揉眼睛,已然苏醒,待到她睁开双眼,鳞渊境雾蒙蒙的天映在眼前,而面前两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又让她微微发愣,丹枫垂头望着幼清怀里的小弘月,弘月却未露出害怕的神色,而是伸手去抓丹枫的龙角。
他笑着低下头,任由她去抓握。
弘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似乎是看累了,她眯上眼睛,含住拇指,窝在幼清的胸口继续睡了起来。
余哲一出门就看到丹枫与幼清紧紧挨在一起,垂头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想要挽留的话噎在嘴里,知道自己来的时机不对,便悄悄退了回去。
幼清和丹枫都没挪窝,就站在这摸着弘月圆滚滚的脸蛋和肉乎乎的手臂,幼清小声问他:“丹枫,你要不要抱一抱?”
丹枫迟疑一阵,等孩子递过来,他还是摇头,示意她抱着就好。
两个人又轻又静,小弘月不一会儿就睡沉了,幼清听到她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还好奇地问:“小持明要吃什么?”
幼清早就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吃的什么了,等她开始记事,嘴里已经能塞下不少鱼肉鱼籽,她吃得大多都是名贵的东西,父母亲还会掺和不少仙丹进去,导致她从小就精力充沛,每天都热情澎湃地在龙宫里搞破坏。
幼清还想着要不要给小弘月做点肉糜糊糊,丹枫却道:“去问问卜荀。”
他也从未亲手照顾过新生的持明,持明蜕生后一般都由在世的亲故接走,如果是在鳞渊境当差的,那就由龙师安排去处,差人照顾。
两人抱着小娃娃找到了卜荀,卜荀身兼数职,现在又来个新生儿要他照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还好丹枫的侍女十分有经验,更与弘月相识,立即接下这个差事。
城
持明一般不会喝奶,破壳后牙也长了不少,所以能吃软烂的流食,幼清和丹枫围着侍女看她给弘月喂饭,弘月是个迷糊瞌睡虫,吃饭的时候也在睡觉,嘴吧嗒吧嗒的,侍女笑道:“以前弘月姐聪明能干,十分利索,可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怀里的孩子与弘月的长相已有不同,性子似乎也大不相同了,想到这,侍女长叹一声,用勺子往弘月的嘴巴里送吃的,一碗肉糜粥很快就喂了进去。
小弘月吃饱喝足,伸了个大懒腰,窝在侍女怀里继续睡大觉,幼清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侍女看她喜欢,不禁问:“幼清小姐,可要抱抱她?”
毕竟丹枫也在旁边看着,被龙尊这样盯着,侍女还有些不自在,果然,等孩子回到幼清怀里,丹枫便坐在她旁边,用龙尾卷着两人,垂着脑袋打量起睡着的弘月。
幼清摇晃孩子道:“以前我只照顾过人的幼崽,一股奶腥味,动不动就哭闹不止,看着有趣,但是真要亲自照看,那就磨人了…弘月的脾气真好,吃了就睡,睡醒就吃,这样很快便能长大吧?”
“嗯。或许吧。”
作为长生种,持明生长也没有固定的周期,有的持明会维持幼年的形态至很久,有的持明则像人类,很快便长高了。
幼清怀抱着弘月,见丹枫只是看着,还把孩子抬了抬,问他:“是想摸摸么?”
丹枫迟疑半晌,最终还是伸出手,刮了刮她软嫩的脸颊。这一触碰,反而勾起十分久远的回忆,记忆中,弘月怀抱着他,用手揉捏他的脸颊,笑容可掬,嘴里还哼着持明族的儿歌。
她的怀抱温暖,丹枫躺在里面,眼前便是她温柔的笑颜。
如今身份调转,她成了怀抱中的孩童,而他已经成了新的龙尊。
正兀自出神,指尖忽然传来软绵绵的触碰,竟是弘月握住了他的手指,冲他嘿嘿一笑,丹枫温和眉眼,将手放在孩子怀里,任由她去拉扯玩闹了。
两个人在这逗小孩的模样被侍女们看去,大家都拿着帕子盖住笑容,懂事地退了出去,幼清挨在丹枫的怀抱,一时反应过来,觉得有些不妥,便起身道:“好啦,我看弘月要睡觉,总是让人抱着也不对,我去问问有没有小床,让她在床里睡好了。”
他怅然若失,轻轻“嗯”了声,便随她去了。
安置好了弘月,幼清本想叫丹枫去瞧瞧,奈何他已经回到宫殿,看样子不打算再过去了,幼清也没在意,坐在他对面问:“日后便养在这里,听侍女姐姐的话吧。”
“好。”
“我去看看安安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丹枫顿了顿,望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同意了。
余哲那边已经准备搬回陆地,鳞渊境毕竟临海,太过潮湿,妻子仍不适应,外面不论做什么也方便一些,孩子也可以说是抱养的,别人不知情,自然不会多事,而龙师都已不在,将军也默许了这件事,回到陆上,日后的生活也会容易许多。
他们早已和丹枫传达了此事,幼清看孩子情况稳定,便同意他们搬家,小安安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对什么都十分好奇,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她并不排斥幼清,毕竟在蛋壳里也经常听到她的声音,甚至还想让幼清抱抱哩。城
幼清替他们夫妻抱着孩子,等他们顺利安置下来,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模样,幼清突然联想到走时,丹枫那略带落寞的背影,忍不住猜测:他难道是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么?城
可凭空造出一个孩子不难,想要有他的血脉了就难了,即便是持明也要母体寄生,就是他想要,那由谁来生产呢?
幼清轻叹一声,心想或许是她想多了,毕竟丹枫是龙尊,没什么凡尘杂念,做这些也都是为了种族的繁衍,并不是想要为自己留下一个后代。
她隐约理解他感伤的来源,方才见他们一家互爱和睦,也让她回忆起自己的家人来,可丹枫无父无母,是弘月这样的侍女与龙师们将他抚养长大的,面对一个借用自己的血诞生而出的孩童时,他根本无法想象“家庭”究竟是怎样的概念,因为他从未拥有过。
幼清回到鳞渊境,只见殿中一派寂静,在进入宫殿前,她放轻脚步,门口的侍女示意弘月还在睡觉,幼清透过门缝,隐约看到丹枫坐在一旁,垂头望着小床里的孩子。
贝壳做成的小玩具挂在床头,慢悠悠地旋转着,丹枫没有其他动作,他只是望着这个曾经照顾过他的人,心中思虑万千,整个人都心事重重。
见他如此,幼清未再打扰,而是拜托侍女多加照料,就这么默默离开了。
第69章
有新生持明降生,冱渊君还千里迢迢过来瞧了瞧,幼清没去凑那个热闹,平时不是在家打理她和景元的小房子就是在医馆坐诊,因丹枫给她安了个龙师长老的职位,她偶尔也会去潜渊阁帮帮卜荀。
这阵子并未见白珩,一问才知她回了曜青,得过阵子才能回来,白珩不在,镜流也很少外出,不常得见了。
鳞渊境的事告一段落,应星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剑铸好了。
幼清看到他传来的讯息,竟然愣在原地,缓了好久才挪动身体,飞到工造司去寻他。
应星的那个工用金人把工作室打理得井然有序,大型机械均已折叠排列,有些不见踪影,大概是被他运回了朱明。
幼清一踏进,便觉得心底发紧,她去寻觅应星的身影,却一眼望见他挂在墙上的佩剑。
雪白的装具,只以玉、银点缀,宛若一抹月光横在墙上,却不感寒凉,有一股遗世独立的俏丽感。
剑身纤细,与她的有情相似,却更长些,如今只看到装具与剑鞘,还没看到剑刃,她便觉得心里欢喜得紧,于是靠近几步,刚想将它从墙上取下,便听应星自身后沉沉道:“来了?”
“嗯。”幼清收手,看他抬手取下长剑,幼清一笑,也有些紧张,“剑铸好了…真漂亮。”
“上次取来的仙器,多半夹在剑胚两面,其余用在剑镗。”
为了配色和谐,他才选取了这样的材质与颜色制成装具,应星瞧瞧她,示意她伸出手来,幼清抬起双手,这把剑施施然地落在她的掌心,幼清眨眨眼睛,傻笑道:“给我啦?”
应星一脸看笨蛋的表情,幼清也不知自己是太高兴晕了头,还是过太紧张,总之,她缓了一会儿才握住剑柄,轻轻将宝剑抽了出来。
剑刃锋利,破风有声。
幼清呼吸急促,只觉得一道风从她体内奔涌而出,环绕在剑身之上,她呼吸凝滞,直愣愣地看向剑身,许久没能动作。
在应星眼中,只见屋里忽而起风,几条红色的游鱼从幼清体内飞出来,甩过一道尾光,融进剑里消失了。
奇异至极。
他抱着胳膊,刚想说什么,却见幼清眼眶通红,大滴大滴的泪水汹涌而落。
剑魄归位,那些与有情有关的回忆纷至沓来。
与它初见,她从师伯手中接过,一路小跑出去给师父炫耀。
之后,她每日勤恳习剑,用绸缎细心擦拭,每次历练、迎敌、临劫,它都陪在身侧。
有情的剑魄如同一朵洁白的海浪,浪漫活泼,从她幼少习剑到少年游历,再到登临仙界,它不离不弃,与她人剑合一,不分你我。
这是师伯留给她最后的礼物,其中用过的仙术剑法,又是阿娘、爹爹与师尊给予她最珍贵的财产。城
她本以为,剑死魂死,这把剑不论材质与锻造者,都不再是原来的,却重新唤起剑魄,令它起死回生。
最终,回忆中唯一新的色彩,成了应星自水中取出剑身,静静打量的目光。
幼清又哭又笑,抱着剑不忍放手,应星见此,也放下手臂,用指背轻轻揩拭她的眼泪。大概是第一次这样做,他的动作没了匠人的从容,反而有些窘迫生涩,擦得小心。
幼清的泪水越抹越多,应星收回右手,又从怀里拿出她的帕子,给她糊在脸上,幼清胡乱抹了抹,她傻笑起来,应星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幼清“哎呦”一声,彻底止住眼泪,应星抱住手臂,与她道:“自己去配个剑穗。”
他这里没那种东西,所以没给她装。
“不用,你不是给过我一个…”幼清把小手伸进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白团子,幼清立即将这小东西捆在了剑柄上,咕叽一捏,小猫钻了出来,幼清的睫毛还湿着,傻乎乎地举起来给他看,结果毫不意外,应星又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她却看到了他手上的伤。
铸成此剑,表面是月余,实则用了数年,其中消磨的时间、试错的成本,或许只有应星一人知晓,那些辛劳落在他的掌上,让他的手掌看起来略有斑驳,摸起来很是粗糙…城
幼清将剑别在腰间,轻轻握住他的双手,将它们抵在额头。
温暖的光芒从应星指尖扩散开来,那些新伤旧伤被这光芒尽数磨平,幼清贴在他的指背,轻吸一口气,将他的手放下来吹了吹。
宛若幼猫掠过,毛绒绒的,应星张开双手看了看,除了变得光滑些,似乎与之前并无不同。
“我给你施了法,保佑你的双手不会受伤。”幼清握着他的指尖,笑得眯起双眼,“谢谢你,应星哥,让我再见到我的有情。”
他凝望着她的笑脸,张张口,最终还是轻轻抿上双唇,用指背刮了刮她的眉心。
幼清皱起眉毛,等他放下手,她对上一双温和的双眸,应星带着极浅的笑意,温柔地注视着她。
不过这温柔只是昙花一现,他很快便恢复别人欠他八百万的模样,转身道:“行了,剑也拿了,还有别的事?”
“干嘛这样冷漠啊!我还想好好谢谢你呢!”幼清拉扯他,手脚一起用力才把他扯动两寸,“走啦,我请你去吃饭!”
应星却点开玉兆,一副头痛状,“我要去鳞渊境。”
“去做什么?帮丹枫打铁么?”
“……”
应星没理会她,他拍开她的小手,反而勾起幼清的好奇心,她围着他问,“是什么事呀?很着急吗?要不要我帮忙?”
应星自顾自地收拾起来。他换了一身便装,关上柜子就打算离开了,幼清看他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没再纠缠,远远跟他挥手,吆喝道:“那你先去忙,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我随叫随到!”
应星跟她摆了一下手,她还在呼喊:“谢谢你呀应星哥!谢谢!”
应星只觉得走出去一里地,她的谢谢还萦绕在耳畔,他哼笑一声,仍旧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
有情失而复得,小龙爱不释手,睡觉都舍不得放开,景元洗澡回来便看到幼清抱着心爱的宝剑,用绸子细细擦拭着,好像还在和它说着话。
景元挪过去,试图吸引幼清的注意,奈何她一心都扑在剑上,都没听到他回来了。
他躺在她的背后,用手揉揉她的腰,幼清才扭了扭头,但视线仍落在剑上,嘴里的关心都像为了完成任务一般:“怎么啦?是不是困了?”
“问我还是问剑?”
幼清终于看他了,“当然是问你呀。”
“应星哥给你打了一把好剑。”景元伸手要摸,幼清还有点舍不得,这下一把掀翻醋坛子,景元也不摸了,立刻收回手臂,扭过身闷闷道,“罢了,晚安。”
幼清只好将剑挂在一边,起身摇动他的肩,“生气了?”
“没有。”景元合着眼道,“熄灯睡吧。”
“真生气啦…就一会儿没理你。”
怎会是一会儿呢?今天没有接他,回来吃饭的时候也抱着剑,险些给剑喂饭了,睡前也是这副模样…
他闭着眼,微微皱着眉,幼清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幅表情,用手指戳戳,景元却往枕头里钻去了,幼清咯咯一笑,扶着他的肩支起上身,垂着头看他的脸,他如何不知她的目的,就这么躲着,也不说话,闷在一处,她的手掠过侧脸,景元不为所动,幼清另只手从他的脖子探过去,半搂着他,头也搭在他的颈窝,对着他的皮肤吹气。
景元吃痒,缩了缩脖子,幼清却像条小蛇缠绕着他,不一会儿,她空闲的手就探入他的衣领,向下抚去,他握住她的手背,幼清呼吸一滞,见他动了,便张开口,轻轻抿着他的脖颈。
“景元…”
他“嗯”了声,似乎还在赌气。
“景元…”幼清叫着他的名字,手指也拨过他的下巴,让他扭过头来,景元对上她的眼眸,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娇,“还没…”
还没什么?他转过身来,幼清手脚并用地爬上他的身,景元一把箍住她的腰,用虎口钳住她的下巴,幼清嘟着小嘴,和他赔礼道歉,“对不起啦…没有不理你。”
这才把小猫的毛顺过来。
他用拇指捏捏她的脸颊,幼清撅着嘴,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最乖了,要是换成应星,肯定…”
一下又踩到了猫尾巴。
景元垂下眼睛,扭过身去,两手抱着身体,静静地蜷了起来。
幼清心道不好,赶紧爬过他这座高峰,挪到他面前,刚想说什么,景元吐了口气,又扭到了另一边。
幼清摇摇他,见他还是不理人,也有些着急,抱着他胡乱亲了起来,她缠在他的脖子上,手剥下他的衣领,落下片片红痕,景元拉拉衣服,幼清不准他拉,哼唧着:“我知道错啦…干嘛和剑争风吃醋呢?”
这么说,有情也晃晃剑身以示不满。
他拉上被子,想把自己盖起来,幼清握住他的手,唇贴贴他的耳朵,他缩起肩膀,幼清又捋走他的发,挨着他的脸说:“想你了。”
“当真?”
“真的想你了…”幼清咬着他的耳朵说,“想你想你…”
景元侧过头,幼清吻住他的泪痣,缠着他的脖子摇动,“别不理人…”
景元一叹,扭过身来,幼清抚着他的脸,用手指点着他的唇,景元张口咬住,血液中好似划过一道闪电,让她抖了一下,他不等她反应,就用牙齿轻磨她的指腹,舌也含了她的指节,紧接着,他握住她的手,将唇埋在她的掌心轻吻起来。
她的膝盖磨在他的腿上,触碰到他温热的气息,幼清不禁抬起小腿,手也去抚他的腰带,景元半搂着她,转身将她抱在怀里,她拉着他的长发,去含他的唇,方才他还在舔她的指尖,舌还躺在齿下,幼清猝不及防的一吻,让她的唇撞上他的,景元怕撞疼她,立即张了口,幼清冷不丁地碰到他的舌尖,两人都堪堪收回,但幼清尝到了些许他的味道,于是又去试探。城
相触时还有轻颤,继而是进一步的探究与尝试。
幼清抚着他的脸颊,而他按着她的后颈,迫使她探得更深。
没什么章法的舔舐,除了让彼此呼吸不畅并没有带来多少乐趣,最终又回到了互抿唇瓣的舒适区。只不过这次,景元会用舌尖轻轻舔她的下唇,幼清贴着他哼唧着,分开时,双眼难以聚焦,抿了他好几次才彻底隔开距离,幼清舔舔唇,蹭着他说:“明天下午不是要休息?你散了就来鳞渊境,我做些好吃的招待大家。”
“嗯。”
“真醋了?”幼清腻在他唇上,几乎是用气音说着,“可我为什么…好喜欢你这样…”
景元闻言,张口轻咬起她的唇珠,幼清睫毛轻颤,微微退了半寸,他却贴贴她的脸颊,将头埋入她的颈窝,撒娇般睡在了她的胸口。
第70章
被他枕了一夜,胸口都是麻麻的,幼清醒来后想揉揉,奈何位置有些尴尬,景元还没走,她用胳膊蹭了蹭,被他瞧见,他便问了句:“压疼了?”
幼清摇摇脑袋,手戳着他的腰窝,景元用衣裳盖住后,她才收回手,景元仍是挂着笑,好像昨天闹别扭的根本不是他,此刻也是温柔地关心着她,幼清只好道:“压得有些麻。”
景元想伸手帮她,可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立即收回手,侧头道:“抱歉…”城
幼清脸上微微发热,她握着他的手,轻轻拉动,“中午不回来么?”
“军中走不开。怎么了?”
“那你好好吃饭。”幼清缠着他的手指,人也贴了过去,景元勾勾她的下巴,将她逗笑后,他才抽出手,起身整理衣物。
“景元…”她欲言又止,是担心他还在意昨天的事,景元面上看着毫无破绽,也不会像她那样三天两头提一提闹一闹,就是因为他又乖又懂事,她才担心他心里装着事却不说。
可该怎么问?直接问出来也未免太把他当小气鬼了。
景元“嗯?”了声,转过身看她,幼清已经坐起来,她招招手,景元弯下腰,凑过来,幼清扶着他的肩,贴在他的耳边,绷着嗓子,小声道:“…最喜欢你了。”
几乎没有思考,出口就成了这句话。还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幼清也是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涨红了脸,赶紧靠在他肩头,把自己的脸挡了起来。
城
景元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瞧瞧她红透的耳朵,笑意攀到了眼角。
“嗯?”他用鼻尖拱拱她的脑袋,装作没有听清,“什么?”
幼清一下坐直身子,结巴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挤出来。
“没听清,能再说一次么?”
幼清刚刚睡醒,脑袋还没有完全开机,听到他这么说,她没有质疑真假,而是点点头,她清清喉咙,示意他再过来一点,景元凑得更近了,她将手放在唇边,当做小喇叭扩音。
她的声音比方才还要小,却真切了不少,“我说,我最喜…”
还没说完,景元便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唇。
幼清呆了,她望着他带着笑意的双眼,渐渐反应过来,立即红着脸躺在床上,用腿踢了踢被子,景元摸摸她的头发,也被她一脚踢在腿上,力道不重,他搁着被子捏捏她的脚踝,幼清气道:“一大早就戏弄我,以后都不说了。”
景元轻笑着亲亲她的额头,低声道:“我要走了。”
她赌气道:“快走吧。”
他拿起外衣,起身准备离开,幼清停止折腾,竖起耳朵听他的脚步声,走到门前,他停住脚步,轻咳一声,小声回道:“我也是。”
说罢就溜走了。
巴巴听着他动作的幼清把这几个字听得格外真切,让她无计可施,捂在被子里腾腾地冒热气了半天。
*
虽然把自己搭进去一半,但好在景元恢复心情,下午他过来时,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应星与丹枫在,镜流随景元过来,就连白珩都返回罗浮,几个人围在桌前,侍女们倒好酒便退下了,本想把弘月也带走,白珩却说:“就留在这吧,我还没见过小持明呢!”
说着便把弘月从幼清怀里抱出来放在了腿上。
弘月并不怕生,白珩也是她出生以来见的第一位狐人,她好奇地去抓白珩的耳朵,白珩便把她抱在胳膊上,让她抓弄,弘月的两只手搓着白珩的大耳朵,还引起孩子的阵阵笑声,白珩又用大尾巴去逗她,弘月笑呵呵地扑过去,丹枫见状,一时心紧,抬了抬身子,弘月并未跌倒,而是扑在白珩的尾巴上,他才松了口气,故作从容地饮茶。
“龙尊大人这是得了个小女儿啊,紧着看着怕伤了。”白珩捧着小娃娃揉捏,调侃道,“就是孤家寡人,成了独身奶爸。”
丹枫淡淡饮酒,并不在意她的逗弄,弘月和白珩玩了一会儿就要找幼清,幼清伸手接过,景元本也好奇,想看看小持明的模样,但幼清抱着孩子,与丹枫并坐的模样,忽然令他想起昨夜的闷气,早晨的喜悦被醋意冲淡,他收回手,默默喝酒,刚抿了一口,镜流又伸手取走他的酒杯,提醒道:“仍在当值,不准饮酒。”
“镜流,你干嘛对景元这样严格,他又不会醉。”白珩袒护着他,把酒杯拿回来,放在景元面前说,“这顿是幼清请客,下次剑首大人请客时再管教弟子吧。”
镜流并不知景元的细腻心思,抬眼示意他不要多喝,却对上景元略有落寞的双眼,他乖乖放下酒杯,去为大家斟茶,镜流止住声音,白珩还在她耳边倒油:“你看,把孩子说难过了。”
景元还笑着给镜流解围:“哪有,师父教训的是,我喝茶便好。”
说完便给镜流倒了杯茶,自己也拿着茶坐到了应星身边。
应星今日穿了一件黑袍,月色内衬,腰间也坠了一个玉佩状的机巧,看着像一位富家公子哥,以往若是要做工,他并不会穿这样的长袍,可见铸剑之后,他也给自己放了长假,景元挪过去,应星还给他分了些位置,两个人挨在一起,景元眼尖,看到他身边的布袋子,便问:“拿了什么好东西?”
说起这个,丹枫“啧”了一声,应星也有了脾气,抱着胳膊道:“没什么。一些没人要的小玩意。”
这边弘月已经走到了桌子上,幼清和丹枫扶着她往前走,她蹲在桌子上,低头去摸袋子里的东西,应星挑起唇角,把里面的“小玩意”拿了出来。
居然是他用边角料做的拼接剑,握住剑柄还会发光。景元和幼清的眼睛一下亮了,应星举着剑,想要递给弘月,弘月却吐吐舌头,调转船头去摸丹枫的莲花了。
丹枫轻嗤道:“说了她不会喜欢。”
“呵。”应星举着剑道,“谁说是给你的?”
小朋友不喜欢,大朋友可是馋极了,景元近水楼台先得月,立刻用胳膊戳应星的腰,“哥,借我瞧瞧。”
应星丢给他,这柄可伸缩的机械剑造型炫酷无比,还有好几种颜色光可以调节,他小时候哪见过这么高级的玩意,应星侧头瞧着景元玩,眼里流露出几分赏识,好似在说他识货。
这边幼清也不想看孩子了,扒着丹枫想要过去,丹枫只好往前挪挪,给她弄出一个通道来,幼清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应星身边,应星从景元手里拿过机械剑,当场拆卸组装,两个幼稚鬼两眼放光,都伸出手要玩,景元快了一步,先拿到了剑,幼清嘟嘟嘴,景元一笑,抬手递给了她,幼清顿时露出笑容,笑呵呵地抱住了这个新玩具。
“昨天你来见丹枫就是为了这个?”幼清摆弄着上面的零件,想把它们组装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应星抬手给她指导,回道,“不是。”
昨日来,只是与他喝茶。
“那是你为了弘月才做的?”
应星顿了顿,嘴硬道:“不是。”
“哎呀…弘月还小,她不会玩,下次你做了什么,送给我和景元就好。”幼清扭头瞧瞧锅里的肉还在煮,便站起身,拉扯景元说,“走啦,我们去旁边玩。”
说着就把景元挎到了海岸边。
两人坐在沙滩上,低头摆弄着这把剑,景元最先拼成,放在她怀里,幼清的眼睛亮晶晶的,靠在他怀里摆弄着,一道红光飞了出去,幼清举高剑身,那光芒直射在海岸上,好像把海劈开了,简直无敌爆炸炫酷…
景元压着她的额头逗她:“好了,是不是该我玩了?”
“哎呀,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些,多幼稚。”这么说,但把得牢牢的,还不准备让出去。
景元呵笑一声,看着她咬着嘴唇拆解组装,还是伸手帮她一起,两个人靠在这玩了会儿,幼清忽然道:“刚才镜流讲你啦?”
景元动作一顿,摇头,“我们算是出差,师父怕军中急召,喝酒误事。”
“奥…那你干嘛垂着眼睛?”
“哪有。”
“有啊…”幼清抿抿唇,向后瞧了一眼,然后快速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喏…该你玩了,开心些。”幼清把机械剑放在他怀里,抱着膝盖说,“一会儿也要多吃点。”城
景元摸摸挨亲的脸颊,本能地想要吻回去,幼清赶紧拦住,小声说:“大家都在呢。”
景元叹口气,分解着零件,低声说:“大家都不知道…”
幼清红着脸说:“他们哪不知道了…”
景元小声道:“兴许只有白珩姐知道。”
“难道还要大张旗鼓地说出去吗?”幼清的脸烧得烫极了,她摇头,“不要,好羞人…”
“那就一直瞒着师父他们?”
“什么叫瞒啊,说着好像我们在偷…”幼清猛地噎住,赶紧转移话题,“哎呀顺其自然嘛,不说这个了…”
景元垂着眼睛,情绪似乎并没有好多少,幼清见状,心跳如雷,本来很容易害羞的一个人,竟然想为他豁出去一次。
“那你想怎么说?”
景元愣神,侧头看向她,幼清羞得口齿不清,可还是征求着他的意见:“一会儿说么?说我们…”
她腾腾得冒着热气,直接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她闷闷地说:“那也要你说,我不会讲…”
过了会儿,身旁传来景元的笑声,幼清抬起头,只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眼底还有一点红晕,看起来高兴极了。
察觉自己可能又小题大做,被他笑话了,幼清举起双手,气呼呼地抗议:“你怎么这么坏啊!”
景元拍拍她的脑袋,轻柔道:“你说得对,顺其自然。”
幼清差点气晕过去,他知道刚才她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性,还想好了一会儿怎么找借口遁走,结果他居然说“顺其自然”?
顺你大头鬼。
景元全然不知情,还把自己拼好的超级无敌炫酷新型机械剑递给她,幼清气竭,嚷嚷道:“我不要!”
“嗯?不是该你玩了…”
“我才不玩,你这个幼稚鬼!大坏蛋!”
“………”
景元用手指了指自己,幼清拿过剑柄,起身调成红色,景元见状,也拍拍沙子站了起来,幼清气势汹汹地走近两步,他默默后退,就见她举起重剑,指着他说,“不许动,我要打你解气。”
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看样子已经能吃了,白珩侧头,刚想请示小鱼大厨该当如何,便见他俩在沙滩上你追我赶,五颜六色的剑光噼里啪啦乱射…
哎,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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