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吭声了,秦阙低下头看自己的鞋,燕倾看了眼蛋糕,抬手捂住嘴,从她肩膀抖动的幅度看应该忍笑忍得挺辛苦的。聂思君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嘴角抽动两下,忙不迭转过头去。
靳烁抬手想捂颜雨臻的嘴,但没来得及,她继续赞美道:“啊,这条红线是绳子吧!等等,可这狗……不是秦姐姐吗?”
她终于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已经顺嘴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那就是燕姐姐遛秦姐姐?”
“颜同学,请不要继续说了,直播的监察还是很严格的。”米思可扶额制止了她继续发散。
再多说两句,直播间还要不要了。
二号直播间一片欢声笑语。
评论一:小颜你是个人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评论二:不说还好,越说越像,现在我都无法直视那个蛋糕了。
评论三:别说你没法直视,秦阙自己都没法直视吧,头都快低讲台下头去了。
评论四:正主亲自盖章,今天又是狗塑党的全面胜利呢。
评论五:可狐狸也是犬科呢,什么双向狗塑。
评论六:不不不,有些犬科只是可爱的人设,有些犬科却是灵魂的映照。我举个例子,整个直播间有一个人敢对着燕倾喊乖狗狗吗?
评论七:好大胆的假设,我不敢我先说。
评论八:我只能幻想她这么喊我的样子,不好意思腿有点软。
评论九:主人是一种人生态度,燕倾就算真长了狐狸耳朵,也不妨碍她遛狗。
评论十:而且她还真有一条小狗。
评论十一:是谁呢?好好奇哦
评论十二:头最低,脸最红那只。
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没有看过外界对自己评价的秦阙,想不明白颜雨臻怎么能想歪到那个方向去。
但她的大脑却像被那四个字触动了,蛋糕上那幅细看有些滑稽的简笔画在她的脑海中迅速立体起来。
丝毫不顾及主人的害羞。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真的看到长着一双白色狐狸耳朵的燕倾笑眯眯地扯着手里的绳子。
绳子的另一端,连在她的脖颈上。
她甚至能想象出女人柔滑双手抚过皮质项圈的触感。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想象力能丰富到这个程度。
这让回过神的她很想直接从教室里冲出去,找个水管冲洗一下自己不太正常的脑子。
“好了好了,什么遛狗啊?”就在秦阙快钻进讲台底下时,竟然是燕倾先开口打破了这越发尴尬的局面,女人脸上还带着憋笑憋出的潮红,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一本正经地指着蛋糕澄清道,“那是红线啦。”
她抬手点了点颜雨臻的脑门,“再说哪有狐狸会遛狗的?就算童话里也没有这种组合吧。”
其他人都默默地看她。
那你笑得那么开心干
什么。
再说你现在牵着秦阙的样子简直是那幅画的现实演绎。
无论如何,这事好歹过去了。
秦阙好不容易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从脑子里清出去,揉着滚烫的脸颊。
只是一句调侃罢了,别在意。
她安慰完自己,刚把手放下,就对上了燕倾笑意盎然的脸。
除了那双耳朵,跟她的想象几乎一模一样。
秦阙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微弱的气流裹着女人低声的笑言回荡在耳边。
那是连摄像机都不能收录的声音。
但秦阙听得很清楚。
“你脸红得好厉害,想到什么了嘛?”
说这话的时候,女人还紧了紧握着自己的手,似乎故意要给她一些压迫感。
秦阙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燕倾猜到了吗?又或者这只是另一句习以为常的调笑。
秦阙不知道,也没胆子去跟燕倾确认。
但为了维护自己做人的尊严,或许她现在该鼓起勇气把手从燕倾手里抽出来。
她望了望两人交握的手,又看向已经在跟众人交谈,好像忘记放开她的燕倾。
最后也没抽出手来。
她想在燕倾面前自己或许并不在乎那点尊严。
就像她其实也没那么排斥那突如其来的幻想一样。
三组嘉宾的胜负其实在糕点摆上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秦阙两人的蛋糕虽然在图案上闹了个大乌龙,但看上去就是个创意蛋糕的样子,让人很有购买品尝的欲望。
而颜雨臻一组的第五份小熊饼干虽然比自己焦黑扭曲的前辈像食物的多,但那歪曲皲裂的熊脸仍像是从某个恐怖片片场借来的道具,米思可拿起一块谨慎地在盘子边缘磕了磕,竟然发出了金铁相交的闷响。
“这都能用来当暗器了。”
颜雨臻不服气地说:“哪有这么可爱的暗器啊?你尝尝嘛好吃的,不信我吃给你看!”
她举起一块饼干就要吃,被靳烁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走。
“干嘛?你也觉得我们做的不能吃是不是?”颜雨臻回头,一副被最亲近人背叛的受伤表情,嘴都瘪起来了。
“不是。”靳烁毫不迟疑地回答,看看女孩的脸,一咬牙张嘴就啃在了那饼干上。
不出所料的,根本咬不动。
靳烁捂着牙缓了几秒,张嘴又要咬。
这次换颜雨臻夺下她手中的饼干。
刚才只是单纯耍脾气的女孩现在眼圈有点红,把那块饼干狠狠丢进垃圾桶后,摸着她的脸小声嘟囔道:“怎么这么傻?我就是说说而已嘛。”
靳烁默不作声地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哇。”
秦阙听见燕倾低声的感叹,女人用看小年轻谈恋爱的八卦眼神打量着颜雨臻二人。
秦阙倒没那个余裕。
她们手还牵着,热度的交叠让燕倾掌心出了点汗,湿
润的温热。
聂思君一组做得是简单的戚风蛋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本来按照聂思君的厨艺应该能拿出更好的作品,无奈戴宇辰一直在帮倒忙。
尽管经过昨天的事情,男人的态度有了前所未有的好转,是人话也会说了眼里也能看得见活了,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废柴的事实。
昨夜签署的离婚协定虽然给了聂思君想要的自由,但却要求她至少在节目上不能彻底跟戴宇辰割裂。
本以为要陷入漫长拉锯的聂思君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对对方额外附加的条款也选择了忍耐。
燕倾已经帮她这么多了,总不至于这点小事还去找对方告状。
综艺的拍摄时间只剩不足一个月,她以为自己跟戴宇辰在一起这么多年,再忍耐一个月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在男人第三次打翻了碗之后,即使好脾气如她,依然升起了一丝怒火。
“你在旁边看着就好,不用帮忙了。”
她牢记着协议里的条款,忍着不跟对方撕破脸,免得节外生枝。
戴宇辰也没了以往颐指气使的架势,被她说了就站到一边看着她,表情还有点委屈。
如果是一周前的她,说不定还会感到愧疚。
但现在的聂思君只感到厌烦。
就像失明多年的人终于复明,看清了当年眼瞎时选择的是个什么东西。
“比赛结果,第一名第二组,第二名第三组,第三名第一组。”米思可宣布了毫无争议的比赛结果,“下面同学们可以互相试吃作品了。”
“我要吃燕姐姐做的!”已经恢复活力的颜雨臻毫无心理压力地抛弃了自己亲手做的暗器,朝两人的蛋糕扑过去。
秦阙只感觉手背一凉,燕倾松开了她的手,飘然而迅捷地走到长桌旁边,赶在颜雨臻扑上来之前把蛋糕拿到了手里。
“燕姐姐?”颜雨臻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燕倾。
秦阙发现女人的表情也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又笑起来,“我给你切好不好?”
颜雨臻没她观察那么仔细,立刻笑起来,“好”
燕倾给她切了边缘的一大块,女孩高兴地拿着去跟靳烁分享了。
燕倾又给聂思君切了一块,换来了大半块戚风蛋糕。
秦阙走过去时,四寸的蛋糕体积已经少了一半,但中间的部分纹丝没动。
两个小人牵着红线屹立于被切得参差不齐的蛋糕上,竟然还有些悲壮。
她突然福至心灵。
燕倾不会是舍不得吃她们两个吧?
果然,女人拿着餐刀在那两个小人身上试了好几次,最后也没切下去。
放下餐刀,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可惜蛋糕没法保存。”
秦阙失笑,她发现燕倾有时候聪明通透的叫人望尘莫及,有时却又幼稚可爱的让人心生怜爱。
属于大人的睿智和属于孩子的赤诚在女人身上毫无阻隔的融合且相
得益彰,锋利的刀刃之下却是无比柔软的心脏。
她能为这样的燕倾做些什么呢?
“没关系的,我们把它吃了,以后还可以再做的。”她走到女人身旁,拿起了对方放下的餐刀。
听到吃那一刻,燕倾扶着蛋糕盘的手往旁边移了一下,似乎想把蛋糕拉走,但又忍住了。
“真的?”女人斜睨她,眼神竟然有点娇嗔的质询。
“真的。”秦阙话说得有点心虚,老实说她想象不出等恋综结束两人还能有什么交际,除非她去燕倾的剧组里跑龙套。
但面对这样的燕倾,她也不舍得给出其他答案。
“那你来切,我要吃你那块。”得到回应的女人满意地点点头,大度地把蛋糕推给了她。
两人分享了剩余的部分,秦阙自然吃到了画着狐狸燕倾的那块。她看着那简笔小人联想到了燕倾的模样,也多少理解了女人的心情。
蛋糕做得很成功,但到底也只是普通的果酱加蛋糕,吃不出其他的风味。
秦阙却觉得比自己以往吃得任何一种糕点都要美味一些。
“好了,既然大家吃饱了蛋糕,我们开始今天第二个项目。”待众人吃完后,米思可宣布,“校园卫生打扫,每一组都会被分配相应的区域,本项目不设置名次,只要在下午五点前把分配区域打扫干净,都可以各获得50校园币奖励。”
“啊?”颜雨臻发出一声抱怨,“刚吃完就要干活,就知道你们没这么好心。”
秦阙对此原本无甚意见,但到达米思可给她们指定的地方后,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跟颜雨臻一样的感叹。
她跟燕倾要打扫的是教学楼前的大道,路两旁栽着整齐高大的银杏树,秋天树叶金黄,簌簌落了一地,像给大地铺上了一块块金色绒毯。
这在赏景的人眼里固然是值得称道的美景,但在打扫的人看来就是颇为繁重的大工程了。
节目组显然对此也有了解,除了防磨的手套,还给她们准备了配套的大扫帚和手推车,做好了让她们在这干一下午的准备。
之前每次路过还好奇这么多树叶怎么没人扫一下,原来在这等着呢。
秦阙戴上手套,顺手按住了旁边也准备戴手套的燕倾,“我来就好,你别动手了。”
女人眉梢一挑,刚要开口。
秦阙毫不迟疑地翻开她的袖子,露出了里面的绷带,诚恳道:“我不是不让你干活,更没有觉得你干不了的意思,但你的伤口出汗容易发炎,这点活我一个人能干完的,不用冒这个险。”
燕倾被她噎得一顿,笑了,指头轻轻点在她脑门上,“连我要说什么都能猜到了?真聪明。”
说完又看向那满地的银杏树叶,“但这样你也太辛苦了。”
“不辛苦。”秦阙见她没有坚持,立刻趁热打铁,“我在家还会帮工人们搬家电呢,有时一搬就是一下午,比这个累多了。而且,”她抿了抿唇,到底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能帮上你的
忙,我是很开心的。”
她也就能在这里帮上燕倾一点了,出了这个封闭的校园,别说一条道的落叶,就是一座城的落叶,对女人而言也就是挥挥手的事吧。
“那就麻烦你啦。”燕倾看了她几秒,靛蓝色的眼眸中有什么她分辨不出的情绪缓缓波动,但很快归于平静。
燕倾坐在了道旁的长椅上,看着身材高挑的alpha在道上奔忙。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辛苦,秦阙动作利落而迅速,把分散的落叶扫成一堆,用铲子铲进手推车里,运到二十米外的垃圾集散点倒掉。
一趟趟下来,alpha的额头上很快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白皙的脸红扑扑的。
但她的速度却没有变慢多少。
这太阳也太大了一点。
燕倾抬头望向碧空中的骄阳,秋日的太阳并不灼目,洒下的阳光也温温的。
只是她自己觉得热罢了。
她有心喊秦阙休息一会,扫不完大不了那50校园币不要了,又清楚对方多半会拒绝,有心人说不定还会编排她这个自己不干活还拦着别人不让干的大明星矫情。
其实真不算累,即使是她,碰上拍戏连轴转的时候,工作量大抵也比这个要大。
但她就是有点……心疼。
不是出于自己不能干活的愧疚,也不是出于什么ao平等的执念,只是单纯的,没什么道理的心疼。
秦阙不让她干活是真怕伤口恶化,合情合理,她却是连对方流点汗都感到不舒服的无理取闹。
要是在外面就好了。
这是上综艺以来,燕倾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在外面她可以凭借自己的积攒的实力做很多事,在这里她却只是个受了伤就会成为累赘的普通人。
会让秦阙加倍劳累的普通人。
等秦阙清扫完大部分落叶,太阳已经西斜。
应该能赶得及扫完。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松了口气,终于有空望向燕倾所在的长椅。
却没看到人。
“欸?”
秦阙心里一慌,手中的扫帚掉在地上。
“燕……嘶!”
名字还没喊出口,脸颊突然一片冰凉。
她恍然转头,看见女人就站在她旁边,手上举着刚刚用来偷袭她的冰镇矿泉水。
“找什么呢?”
“呃,没事。”秦阙心里揪住的那股劲化成了放松的笑,“你去哪了?”
“去找节目组要水,哪有她们这样的,干活连瓶水都不给喝。”燕倾一边不甚满意地说,一边利索地摘掉了她两只手套,把水塞进她手里,拉着她往长椅那边走。
“现在才三点,就剩一点了肯定能扫完,休息一会。”
“好。”
秦阙也是真有点累了,坐在林荫下的长椅上,冰凉的水滑过干渴的喉咙,耳边有风吹过,她惬意地叹息一声。
然后就被肩侧突然抚上的微凉手指激得差点跳起来。
“燕,燕燕倾?”
她的外套已经脱了,这会上身只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因为对别人的触碰格外敏感。
之所以没跳起来,是因为身后的人用了点力气把她按在了原地。
“别动,给你按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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