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许邀请张征也为大家普法,告诉在场所有人,谢淮宝口中说的两个罪名要判处什么刑罚。
大越国不是严刑峻法的国度,法律设置也不随意。
张征也见来了这么多人围观,心里也觉得这是个普法的好机会,于是先将谢淮宝藐视公堂的行为放在一边。
他坐在高堂之上,徐徐的跟在场所有人说了一番。
在食物里下毒,致他人生病会判处赔偿医疗费用以及损失费,情况严重者,则要照顾病人下半辈子,若使人死亡,则是一命换一命,会判处死刑。
若是使用非法手段影响商户声誉,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需要嫌疑人公开道歉,并且赔偿损失,若拒不认错,则会关押三个月。
谢淮宝听到此处,眼中颇有些得意,他自然知道犯了这个事情不会判死刑,只是为了让张征也说出正确的刑罚,反正无论如何都要赔钱,便又问道:“那张大人不会因为池宴许是你的弟弟,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自然不会。”张征也整了整衣冠,道,“传吴虎和其吃坏肚子的老母亲上来。”
余捕快很快就押送着吴虎上堂来,吴虎生的人高马大,平日里作威作福,但是上了衙门倒是畏畏缩缩成一团,不敢吱声。
“拜见大人。”吴虎跪在地上,心虚不已。
张征也问道:“便是你说你年迈的老母亲吃了辣条上吐下泻?”
“启禀大人,我……我母亲昨晚因病重,药石无灵去世了。”吴虎立即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谢淮宝顿时一惊,随后眼中又一喜,道:“你母亲去世了?那下毒的人是不是要一命换一命?”
吴虎不敢回答谢淮宝,颤巍巍的抬头看向台上的张征也。
张征也惊堂木一拍,声音不怒自威,道:“肃静,杀人偿命,本官自会按律法审判,吴虎可有话说?”
谢淮宝也被惊了一下,不敢吱声,可是心里尤觉不服气,愤愤的瞪了一眼池宴许,池宴许依旧那副神在在的模样,好似这次的案子与他没有分毫关系。
吴虎立即在堂上磕头道:“禀告大人,草民……草民……的母亲……”
“如实招来。”张征也道。
谢淮岸站在人群中,他朝着堂上看去,拧着眉头,身旁的金玉楼也不话痨了,一副神不思蜀的模样,显得忧心忡忡。
凑热闹的人很多,人群中一个人忽然着急的往里头挤,谢淮岸看清来人,竟然还是个熟人。
没等他想明白谢大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便听他哭着喊着道:“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堂下何人。”张征也问道。
“草……草民谢二牛。”谢大伯又急又怕,说话都不利索了,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张征也才从他的言语顺出一些信息来:“你是说,吴虎的母亲不是你害死的,这跟你又有何干系?”
“是是是,我们当初说好的,他找路子把我侄子卖了,到时候钱我们分的。”谢大伯赶紧道,“他知道我在辣条里下了巴豆,说让他娘装装样子,劳什子的就想讹老子的钱。”
吴虎顿时跟谢二牛互相指责起来,两个人都没有在谢淮宝身上捞到钱,还带上了衙门。
谢二牛无论如何都不承认自己害死了吴虎的母亲,因为他明知道自己下了巴豆,还让老母亲吃,肯定是他自己想弄死亲娘。
两个人吵来吵去,案件也真想大名了。
下药的是谢家大伯,把谢淮宝卖到醉香楼的是吴虎。
至于池宴许,那是妥妥的冤枉的。
张征也接下来就开始审判两个人,原来吴虎的母亲没有死,这只是张大人的巧计,为了炸出来真凶。
围观的群众也对这一波三折的案件看得津津有味,还知晓了张征也断案如神,开始之前将众人震慑住了。
平洲城民风淳朴,寻常百姓本来就对官府有敬畏之心,谢二牛自己本来就心虚,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就自首。
当然,张征也不知道的是,池宴许昨天派人到处宣扬此事的时候,特地派人去谢二牛家说了此事。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衙门外面。
完美解决,池宴许嘴角上挂着弯弯的笑容,看着脸色阴沉的谢淮宝,大度道:“我大人有大量,你诬告我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以后遇到事情长点心就行了。”
“我也是受害者,无妄之灾,如果你没有羞辱我,买了我的东西又丢掉,我会怀疑你吗?”谢淮宝愤愤的看着池宴许,对于今天丢掉的脸面十分不悦。
池宴许哼笑道:“我买了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想如何处置,你管不着。”
谢淮宝还要继续说话,却听池宴许扬声道:“诸位听到了吧?在他家买东西,自己不能处置,被发现了拿回去,东西出了问题,还会被告到衙门来,轻则倾家荡产,重则秋后斩首了。”
围观者顿时一惊,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
“竟然是这样?”“真是倒大霉了。”“以后谁还敢买他家的东西?”……
谢淮宝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怒道:“你什么意思?”
池宴许走近谢淮宝,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我本不想与你计较,既然你想跟我作对,那我也不会让你欺负。”
谢淮宝气的浑身颤抖,心里觉得此人分外可恶,从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开始,就没有好事。
古代的地主都不是什么好人,果然如此。
他有背景有钱,就可以欺压他,一句话毁了他的事业。
“我劝你最好老实做人,不要再在我面前整这些。”池宴许冷酷的说道,随后便扬长而去。
离开时,周遭的人还频频跟池宴许打招呼,说他真大度,气质真好。
池宴许笑着跟大家挥手,说:“应该的,大家有事情千万要有好心态,遇到不公的事情,要相信张大人肯定会秉公处理的。”
“是是是,张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张大人断案如神。”
……
池宴许心情大悦,根本没有看到站在人群外的谢淮岸。
金玉楼有些茫然的问道:“谢兄,你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来看断案?是关心你弟弟吗?”
“随便看看。”谢淮岸看着池宴许兴冲冲的离开了衙门,顺了个巷子拐了进去。
那边是去烟花柳巷和赌坊玩乐的地方,显然,某个家伙早就将“你明天开始就回来住,方便我随传随到。”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他说看上他了,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谢淮岸一直想不明白。
“池少爷肯定不会下毒的。”金玉楼说话时还到处张望了一番,像是个做贼的。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谢淮岸对金玉楼道。
金玉楼以为他要去找自己父母和弟弟,两个人便分道扬镳了,金玉楼走时也神色匆匆。
池宴许进了古玩花鸟一条街,想要弄点新鲜的玩意儿,之前在南原的时候有个大将军蛐蛐,斗遍天下无敌手,后来不知死活的跑出去被鸡吃了,他还伤心了好久。
之后一直在找大将军的替身,这一次也无功而返。
从花鸟店出来的时候,门口蹲着个破烂小孩,竹篓里摆着两个巨大的蛋,池宴许顿时来了兴趣,道:“这是什么蛋?”
“鸟蛋,公子要吗?两个五钱银子。”小孩见池宴许穿着华贵,便开口推荐,“补脑明目,味道很鲜美。”
池宴许摸了摸下巴道:“还真的没吃过,芸儿,付钱。”
芸儿立即付了钱,连篓子都买走了。
小孩拿着银子,频频道谢。
池宴许也很开心,抱着鸟蛋就要回家让厨房里煮了吃,到了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一袭素白的身影,身材修长,如松如柏。
他欢快的脚步慢了一些,走近看时,才发现不是自己做梦,是谢淮岸。
“谢公子。”芸儿率先跟他打招呼,行了个礼。
池宴许走近了,看着谢淮岸,疑惑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们书院放假?”
“嗯。”谢淮岸淡淡的应了一下,淡淡的眸子看着池宴许。
显然,他真的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
池宴许挠了挠脑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便将篓子里的大鸟蛋给谢淮岸看:“我买了两个蛋,待会烧了给你吃。”
“我看看。”谢淮岸伸手拿出一个蛋,端详了半响,耳朵凑近听了听,道,“这里面有小鸟了。”
“啊?”池宴许好奇,“是什么鸟?”
谢淮岸看了一下蛋壳,推测道:“兴许是海东青。”
“……”池宴许默了片刻,道,“你知道的真多。”
芸儿道:“那我们赶紧把它给孵起来吧,这里还有一个,谢公子看看里面有小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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