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
沈彦舟自诩自制力挺强的, 尤其是上了警校后,更是被训练成了遇到任何事都能临危不乱。
可所有的所有,在面对徐念之的时候都能被轻易瓦解。
那边似乎还没做好准备, 等了十几秒,视频才被接起来。
屏幕里的小女孩应该是刚洗完澡, 身上穿着淡蓝色的长袖睡衣, 上面印着猫猫狗狗的图案,翻领还带着花边, 整个人的皮肤都铺着一层淡粉色,像是被水汽蒸出来的一样。
她卸了妆, 素净的小脸仰着, 手举着手机,镜头里还能看得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水润嫣红的嘴唇。
沈彦舟顿时就哑了声。
徐念之抓着手机坐在床上, 以为这时候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急事, 可是男人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 她看对面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眨了眨眼睛, 秀气的小眉头拧起, 轻轻叫了一声:“沈彦舟。”
“怎么了呀?”她问。
沈彦舟看着屏幕里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下腹一股无名火窜起来,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咳了一声:“有点事问你。”
小姑娘点点头,乖乖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明天是我母校的校庆, 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沈彦舟低垂着眼, 没看她,声音低低的。
“唔。”徐念之歪头想了想,她这次出差刚好赶上周末,回去的机票还没买,刚好可以在许诚再玩两天,毕竟她也好几年没来过许诚了。
于是她弯了弯唇角,答应得很爽快,“行呀。”
闻言,沈彦舟可算抬起头了,漆黑的双瞳直勾勾的看着屏幕里的女孩。
“那明早八点半,我在酒店楼下等你,可以吗?”
徐念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应了下来:“可以的。”
女孩没了一开始接电话时的拘谨,现在又放松了下来,纠结或是思考的表情一览无余,特别生动,特别可爱。
沈彦舟无声地笑了一下:“那明天见。”
“好!”徐念之也看着屏幕里的男人,笑起来的时候还露出一点小虎牙:“明天见!”-
徐念之一晚上睡得特别好,一觉睡到天亮,闹钟响了好几次,眼睛还闭得紧紧的,根本睁不开。
和沈彦舟约了八点半,小姑娘八点才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
抓紧时间洗漱完,给自己抹好保湿面霜,徐念之就蹲在行李箱面前找衣服。
毕竟校庆也是个严肃场合,肯定不能穿得太随便就跟着沈彦舟去,那多给他掉面啊。
这次出发前她看了天气预报,许城这几天都是阴天,气温不高,体感温度应该更低,所以带过来的都是长袖。
她挑了一件卡其色的针织开衫,里面就穿个小吊带,再搭个百褶裙。
膝盖露在外面有些冷,她盯着躺在地上的箱子,思考了一下,又从里面掏出了袜套,最后踩上她的黑色小皮鞋。
穿好衣服后,离八点半就只剩五分钟了。
徐念之惊呼一声,妆也来不及化了,只能草草地对着镜子扎了个丸子头,又抹了抹唇釉,背起小挎包就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沈彦舟的车一早就等在楼下了,其他车从旁边来来往往,经过他的车时,都很有默契地放慢速度,生怕一个不小心刮到蹭到。
沈彦舟人没在车上,而是站在副驾驶旁边,高挑的身型,俊朗的长相,回头率相当高,只是面色却阴冷得让人不敢再多看他几眼。
见女孩从大厅的旋转门里走出来,他的眼神才终于柔和下来。
沈彦舟把副驾驶的门拉开,倚着车,说话带着笑:“跑什么?”
徐念之跑得气喘吁吁的,乖乖坐上车,回答:“怕你等太久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笑了一声,把门关上了,然后绕去开车那边。
车子启动,往大学城开。
一路上许城的条条街道在眼前接连闪过,街道两旁的早餐摊子升腾起阵阵白烟,旁边的桌椅坐着三三两两来吃早餐的人。
酒店离大学城很近,沈彦舟没开去他的大学,反而在徐念之的大学校门外找了个停车位,停了下来。
徐念之看到窗外自己母校的大门,愣了一下,“怎么停在这了?”
沈彦舟解开安全带,随口解释:“那边今天校庆,路都堵死了,根本没有停车位,停在这一会走过去更方便。”
徐念之恍然大悟,嘴巴坐了个“O”型,觉得沈彦舟真的好聪明。
今天是周末,传媒大学门口比平时冷清一些,只偶尔路过一些早期买菜的爷爷奶奶们,不见几个学生的影子。
徐念之跟在沈彦舟的身后,过了马路,走到一间早餐店门口。她仰头看了看店名,认出这是自己念大学那会,最爱吃的那家店。
沈彦舟已经走进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还站在那的女孩,说:“不急,先吃个早餐。”
“行。”徐念之没有异议,走过去在男人身旁坐下,开始环顾起店里的陈设。
她有点感叹,毕业三年了,这里还是跟原来一模一样,甚至收银台上放着的那个有些掉色的招财猫的位置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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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个有些发福的大叔,憨态可掬,成天笑着和来这儿吃早餐的学生们搭话。沈彦舟和徐念之进来后,他就一边干活一边偷偷朝他们那边瞄几眼。
这也不怪老板好奇,毕竟来他这儿吃饭的大多数是对面的大学生,虽然小姑娘看着小小一只的,估计还年轻着,可身边的男人一看就是进了社会的人,眉间锋利,眼神也难以摸透,往那一坐,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也就面对身边的女孩时温柔一些。
老板猜测着,将锅里熬好的豆浆盛出来,给两个人端过去,“两位点的,请慢用。”
徐念之把装满豆浆的瓷碗小心翼翼地移到自己面前,仰着脸望着老板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谢谢您。”
老板正要把托盘拿走,看清了女孩的脸,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眼睛一亮:“小姑娘,是你啊!”
几年前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可爱往自己的店里跑,每次都很有礼貌,特别招人喜欢的小孩。
徐念之没想到老板还记得自己,有些意外:“对呀,您还记得我呢。”
这个点客人不多,老板也没啥事做,好不容易有人和他说话,索性在他们这桌坐下了,手掌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瞅着你俩进来还有些眼熟呢。”
他的眼神又转向了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男人,暗自打量了一下,也认了出来:“你你你不是那个,隔壁公大的嘛?”
沈彦舟微微点头,“是我。”
老板手撑着桌子,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么多年终于把人追到手啦?”
猝不及防,沈彦舟被这话呛到,转过头去咳了几声。
徐念之更是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话说得磕磕巴巴地:“不、没、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噢,不好意思。”看出是自己误会了,老板眼睛里八卦的光瞬间就熄灭了,有点失望地拿起盘子离开:“那我先去忙了。”
老板走后,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徐念之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豆浆,心里在琢磨着老板刚刚的话。
沈彦舟居然也会来这家店,可是他不是公大的嘛,为什么要专门跑两条街过来这里吃早餐呢?不嫌麻烦嘛?
她黑眸滴溜溜地转,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两人的视线刚好撞上。
徐念之赶紧转头把注意力放在手里的油条上,低头咬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之前,也来过这里吃早餐吗?”
“嗯。”沈彦舟缓声应道,“这里挺出名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徐念之咀嚼了一番,完全察觉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也没多想。
虽然这店开在她们大学对面,但总不能不让别人过来吃吧。公大离这里也不远,步行两条街过来吃个早餐也合理。
女孩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自顾自地点点头,又给自己塞了一口鸡蛋,腮帮子鼓囊囊地,看着面前的豆浆发起呆来。
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人渐渐沉下去的目光-
早餐吃完后,躲在厚重的云层后的太阳露了一点边,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缝隙中洒了出来,给道路铺上一点金黄。
十点整,徐念之平生第一次踏入了公大的校门。
早在念书的时候,她就知道公大很出名。
不仅分数线很高,里面的学生更是个个一顶一的英姿飒爽。有时候光是路过,透过围栏看到里面穿着制服走来走去的年轻身影,都让人心动之余又生出点尊敬来。
常有女孩相约着来公大附近转悠,看能不能邂逅一个国家级的帅哥。
徐念之当然也曾有幸被舍友拖过来参加这项活动,倒是确实顶着这张脸认识了那么几个公大的男生,只是聊着聊着没产生什么旖旎的感情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年校庆搞得挺盛大,到处都挂着为学校庆生的横幅,门口铺着红毯,周围摆着一束束比人还高的花篮,处处张灯结彩,还有个巨大的签名墙,各届校友皆可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签名。
徐念之走进来,就像是进了巨人的世界,人群中都是180+的正装男人,她小步走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
公大的校庆也很严格,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参加的。沈彦舟到签到处出示自己的校友身份,登记的女孩查看完毕后,在纸上写下沈彦舟的名字和班级,又瞥了一眼他身边的人,“旁边这位也是你同学吗?”
沈彦舟侧过脸,看到了身边正在东张西望的小姑娘,只用一个后脑勺对着他,像个小蘑菇一样,注意力早就被远处的其他活动给吸引了。
男人勾了下唇,用只有他和面前的女孩能听见的声音回答:“家属。”
“行,你帮她也登记一下吧。”女孩把本子翻转过来,放到沈彦舟面前。
沈彦舟拿起笔,目光深深地停在自己的名字那,看了有几秒,他才在挨着自己名字旁边的空白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家属:徐念之”几个字。
后面的人等得有些急了,看到沈彦舟放下笔便涌了上来,没看到旁边还有个小蘑菇,一下子把徐念之撞着踉跄了几步。
沈彦舟一下子冷了脸,高高一个就杵在那,面色不善。
那男人这才注意到徐念之,看了看沈彦舟的脸色,小声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姑娘,人太多了没看到你。”
徐念之也没摔,于是大度地摆了摆手:“没事的。”
抬起来的手被人抓住,然后塞进了一个温暖的掌心里。
徐念之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扯走了。
周围人头攒动,徐念之看不到外面,只能低着头看路。
正看着路呢,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和沈彦舟交握的手上。
男人的手掌特别大,把她整只手都包裹在里面,热乎乎的,还有些长期握枪留下的茧,轻轻摩梭着她的皮肤。
徐念之的体温越来越高,脸红红的,手指微微往外抽动,就又被人抓紧了些。
她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软绵绵地说:“干嘛要牵手呀。”
虽然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男女交往的界限没有那么死板,可是突然牵手是个人还是会害羞的啊!
沈彦舟感受着掌心里小小软软的存在,忍不住捏了捏,语气依旧淡定:“这么多人,等一下走散了。”
徐念之刚想反驳,就听到校园里的广播响了起来:“由于今天参与校庆的宾客过多,请大家不要原地停留,家长们一定要牵好你们的小朋友,避免意外的发生!”
沈彦舟轻笑出声,声音放低,听着还有些哑:“听到没,要牵好小朋友。”
徐念之心跳如雷,不知道是不是周围都是比她高的人,她呼吸有点困难,偏偏还总是注意到两个人牵着的手。
她觉得自己如果是个小茶壶的话,两只耳朵都要”哔哔“地喷出蒸汽来了。
“谁是小朋友。”徐念之低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男人没说话,嘴边的笑不减半分。
“彦舟!”
正走着,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叫声。
两人一同停下脚步,朝旁边看过去。
见到人,沈彦舟也很意外,忙走了过去:“钟老,您今天也来了啊。”
徐念之很少听见沈彦舟如此毕恭毕敬的语气,她看着面前头发花白,服装整洁,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老花镜的老人,虽然不认识,还是弯了弯唇角:“您好。”
老人自然没忽略两个人交握的手,了然地笑了一下,还是故意问了一句:“这是?”
“这是我朋友。”话到嘴边,沈彦舟转了个弯。他顿了一下,又对着身边的女孩介绍:“之之,这是我大学的教授,姓钟。”
徐念之一听是他的老师,莫名其妙有点心虚,有种学生时代谈恋爱被老师抓到的感觉,她赶紧挣脱了男人的手,笑得有点僵硬:“钟教授您好。”
老人一直慈祥地笑着:“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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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打扰沈彦舟和他的老师叙旧,徐念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踮起脚尖,嘴巴凑到男人耳边,小声道:“你和钟教授聊,我去旁边转转。”
沈彦舟有些不乐意,但也不愿女孩尴尬,只能沉声叮嘱:“别走太远,手机别开静音,我说完了过去找你。”
“嗯嗯嗯,我知道啦。”徐念之满口应下,捏着她小熊挎包的肩带就一头扎进了旁边的人群,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沈彦舟掏出手机,再确认了一遍自己手机的静音是否关闭,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己老师意味深长的眼神。
钟教授爽朗地笑了几声:“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想当年这小子刚上学的时候,性子那叫一个冷,不合群,独来独往,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心。刚刚看着他这么紧张那个女孩,还有些不习惯呢。
“你很喜欢刚刚那个小姑娘吧?”钟教授笑着说。
“嗯,很喜欢。”沈彦舟也笑了,他压根就没想藏。
钟教授点点头,“小姑娘人挺好的,像个小太阳一样,喜欢就抓点紧,感情这种东西啊,有时候就是转瞬即逝,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嗯,我知道。”
像是想起了什么,钟教授脸上的笑隐去了一些:“我听说,前段时间南江的那个案子,是你负责的。”
提起这个,沈彦舟的表情也严肃了不少,“是。”
“听说还是连环杀人?”
“嗯。”
沈彦舟对这个案子一直抱有一些疑惑,最后的抓捕太顺利了,就连最后在何展明家里都顺理成章地找到了作案工具,和沾有被害者dna的制服,而何展明本人却也丝毫不慌,杀了人也不跑,就在家里,好像就等着警察来抓他一样。
而且何展明本人的性格,急躁、混乱,这样的人居然可以把现场处理得如此细致,有点奇怪。
包括一开始对凶手的画像,凶手是左撇子,何展明也对不上这一点,虽然最后他说这是他故意留下迷惑警方的痕迹,可沈彦舟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钟老先生虽然退休了,可一直都是中国刑事侦查方面顶级的专家,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和他探讨一下。
听完沈彦舟说的,老先生皱起眉:“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徐念之从沈彦舟身边离开之后,不愿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于是灵活地穿过人群,往僻静的地方走。
今天校庆,人都聚集在刚进校门口的广场那,校道上倒没几个人。
女孩走在树下,开心地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
公大和她们普通的大学还是不同的,校园里到处都笼罩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许多地方不对外来人员开放,徐念之也只能看一看就当来过了。她好奇地东瞅西瞅,走着走着,下腹突然感受到一阵急促的尿意。
早餐的豆浆好喝,她喝了两碗,这会要上厕所了。
前面就是图书馆,徐念之进不去,但看到架空层那好像也有个公共厕所,看起来有些破旧,平时可能也很少有人会去那里上,这意味着不会有清洁员定期打扫卫生。
纠结了一会,最终她还是向生理机能妥协了,走向了那个厕所。
好在厕所还算干净,徐念之洗完手,没纸也没烘干机,只得甩着手走出去。
架空层很安静,或许是因为狭管效应,风还挺大,站在这还蛮舒服。
徐念之走也走累了,就打算在这休息一会。
架空层这有一面很大的墙,墙体有些年头了,墙皮脱落了一些。
她走近去看,墙上密密麻麻被写满、刻满好多字,大多数是一些鼓励自己的话。
她也读过大学,知道人在高压环境下喜欢用别的方式来疏解压力,她就站在着,仿佛看到了过去一个个在这复习的学生,捧着书本,认真在墙上刻下自己的心里话。
不同的字迹,不同的颜色,铺满了一面墙,承载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念想。即使它本身可能年龄不小了,但有这些文字的存在,它就永远年轻。
徐念之一字一句看着,觉得还挺有趣的。她举起手机,给这面墙拍了张照片。
照片拍完,她点了进去,放大又欣赏了一次。
突然,有什么东西进入视野,她一下子愣住,瞪大了双眼-
沈彦舟赶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就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歪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之之。”他叫了一声,“起来,别蹲着。”
徐念之被男人拉住手臂拎了起来,她的表情还是很困惑,竖起手指对着墙上的某个地方,指给男人看。
那里被人画了个爱心,里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三个字:徐念之。
她嘟着嘴,想不通,慢吞吞说道:“沈彦舟,你们学校好像有人暗恋我。”
同学聚会
沈彦舟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 看到了墙面上那并不起眼的一角,心跳无征兆地停了一拍。
周围被许多颜料涂涂画画,看起来有些杂乱。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爱心上面没有被别的文字覆盖,始终干干净净的。
徐念之还抬着手, 一脸疑惑:“可我不认识你们学校的人啊。”她又转向沈彦舟, 眨巴着眼仰头看着他:“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沈彦舟二话不说直接拽过自己面前抬着的小手往外走:“不认识。”
被他牵着的女孩敏锐地察觉到男人起伏的情绪,觉得他莫名其妙的, 不认识就不认识嘛,这么凶干嘛。
这是她第二次和沈彦舟牵手, 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慌乱了, 她小步跟在他身后,悄悄抬头看他,瞥见了男人红透的耳尖, 又问:“沈彦舟, 你耳朵怎么红了?”
沈彦舟牙根一紧,憋出两个字:“热的。”
热吗?
两个人已经走出图书馆的架空层, 徐念之抬头看了看天上厚重的云层, 一点太阳的影儿都见不到。
她更疑惑了, 不热啊今天-
剩下的一天, 徐念之跟着沈彦舟在许城玩了一圈, 去了很多她当年在这读大学都没去过的地方,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足够她编辑成一条九宫格朋友圈了。
对于那天在墙上看到的东西,她是真的非常好奇。回去之后她也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可是就算把所有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好多遍, 她也没想出来当年把她的名字写在墙上的人是谁。
为此,徐念之还颇为惋惜, 觉得自己一定无形中错过了一份良缘。
周日下午六点,飞机降落在南江白云机场,徐念之在飞机上没休息好,于是上了沈彦舟的车之后就开启了休眠模式,一路睡到家。
沈彦舟自从那天校庆后,话就少了许多。原本他话也不多,如今一来,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话就更少了。
徐念之习惯了他的性子,自己也有些迟钝,没觉察出哪里不对劲,和沈彦舟在电梯里道别后就拖着行李箱回了自己的家。
接下来一周,徐念之都特别忙,每天脚不着地,不是开会就是跑外景,能有一天能准时下班都是谢天谢地了。
幸好许伊文从许城回来之后也老实了很多,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笑笑而过,维持着表面关系,没再给她添堵。
打工人有打工人的觉悟,虽然她每天都和杨小胖躲在工位后吐槽这b班谁爱上谁上,但第二天还是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而且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生怕打卡打迟了。
这样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徐念之完成最后一项工作,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倒数着时间,并且在心里祈祷不要有新的工作找上门。
大概是老天爷也对她这周的生活有些同情,居然真就让她在安稳地坐到了下班,没人再来打扰她。
看着时间跳到五点半,徐念之又最后确认了一遍工作的完成情况,然后拎起包飞速离开了办公室。
前脚刚踏出电视台大楼,秦菲后脚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宝贝,下班了吗?”秦菲的声调高亢,听起来心情应该不错。
徐念之换了只手拿手机,在包里翻找自己的地铁卡,回道:“刚下班,怎么了公主?”
“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呀,就在万象城。”
徐念之刚想说没问题,又顺口问多了一句:“有谁啊。”
“就我和宋永同。”秦菲回答。
宋永同就是秦菲高中谈的男朋友,高中的时候原本秦菲是要给沈彦舟递情书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和沈彦舟的兄弟谈上了。
当时徐念之知道后还开玩笑说她搞替身文学,秦菲也就笑笑,说玩玩而已。没想到这一谈就谈了八年,也是不容易。
徐念之差点被气笑了:”你们俩小情侣吃饭喊我干嘛,还嫌我这个灯泡不够亮啊?“
“这叫什么话?”秦菲委屈,低头喝了一口自己的芋圆奶茶,扁着嘴:“还不是想你了才叫你出来的。”
徐念之本来也是故意逗她的,现在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好友现在的表情,不自觉弯了唇角,败下阵来:“店名发我。”-
周五的傍晚时分,万象城热闹非凡,各家饭店已经几乎坐满了人,迟来的都要开始拿号等位了。
到处都是人,徐念之果断放弃直达梯,绕路去搭乘扶梯,轻车熟路地来到约定好的火锅店。
这家店她之前部门聚餐的时候来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店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锅味。
徐念之穿过古色古香的长廊,看到坐在角落里正在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她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秦菲好久没见徐念之了,对着好友的脸左看右看,最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不错,最近面色挺好。”
菜已经上了,桌子上大盘小盘地摆满了各种肉类,还有一些蔬菜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连酱料秦菲都体贴地帮她弄好了。
徐念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碗里热腾腾的涮牛肉,满满地裹上蘸料,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胖了。”
秦菲刚吃了一些,现在没那么饿,只是拿着筷子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女孩:“这就叫幸福肥。”
徐念之皱起眉,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才不是!”
“说真的,和沈警官发展到哪一步了?”秦菲放下筷子,换上一副听八卦专用表情,朝徐念之挤眉弄眼。
这段时间徐念之也和秦菲讲了不少她和沈彦舟的事情,导致秦菲现在是坚定的cp党,每天都很关心她磕的cp有没有成真。
徐念之被蘸料里的小米椒呛了一下,捂住嘴咳了几声,摆摆手。
秦菲斩钉截铁:“宋永同都跟我说了,沈彦舟根本没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过,他肯定喜欢你!”
徐念之不回答这个问题,从锅里给自己捞了个虾滑,转头问起宋永同:“要不和我说说沈彦舟高中是什么样的呗。”
她突然特别想了解以前的沈彦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旁一直很有觉悟给两位美女涮肉夹菜充当背景板的宋永同突然被问到,慌了一瞬,手里的漏勺没拿稳,哐当一声又掉回锅里。
“呃,”宋永同挠了挠头,“比现在更难相处。”
“那你不是和他一直关系挺好的吗?”徐念之问。
“是啊。”宋永同回忆了一下,“那时大家都不敢和他搭话,他不是之前和高年级的人打架,一战成名之后,就更没人敢惹他了。”
“你知道的,高中生非主流嘛,我就觉得认识这样的人特别牛逼,成天跟在他身后舟哥舟哥地叫,他也没拒绝,一来二去就熟了呗。”
“噢。”徐念之点点头,能想象到高中沈彦舟的样子。她吞下嘴里的牛肉,又问:“那你知道他和家里人关系怎么样吗?”
这次去沈家,她就觉得,沈彦舟和家里人关系很微妙。说不好吧,好像也没那么不好,说好吧,可他们一点也不亲近。
“这个我倒真不知道。”宋永同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怎么好意思去问人家家里的事。”
“也对。那你还知道啥?”徐念之眼睛亮亮的,好像对沈彦舟的事情特别感兴趣。
“我啊,”宋永同眯了眯眼,望向对面正等着他回答的女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的一个秘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没等徐念之问清这个秘密是什么,秦菲就插了句嘴:“诶说起高中,我想起来了,过几天是同学聚会,你去吗之之?”
徐念之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带跑了,她咬着筷子,有些纠结:“你去吗菲菲?”
“我肯定去啊。”秦菲挽住宋永同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我们俩都去。”
“”徐念之打了个嗝,“那你们去的话我也去吧。”
她毕业之后好像就去过一次同学聚会,因为本来就不是社交型人格,所以每次有这些活动的时候她都是能推就推。徐父徐母就说过她这个问题,出来社会,有些人际关系还是不能断,多条朋友多条路嘛,徐念之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那”秦菲话锋一转,“沈彦舟会去吗?”
“得了吧,沈彦舟从来不”宋永同话还没讲完,大腿就被人拧了一把,立马倒吸一口气,换了个说法:“我觉得要是有人去问,说不定会去。”
徐念之看着面前眼神殷切的两个人,头顶飘过三个黑点,叹了口气,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机:“行,我问。”
两个人好几天没讲话了,徐念之翻记录就翻了一会,才在下面找到男人的头像,点了进去。
她斟酌着,决定直接问,打下“你去参加同学聚会吗?”几个字就按了发送。
对方没有秒回,徐念之就放下手机,和秦菲他们继续吃。三个人说说笑笑好一会,菜都要吃光了,她的手机才振动了一声。
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
Z:【什么同学聚会?】
徐念之在对话框里打下回复,还没发送,那边就又发来一条。
Z:【你去吗?】
紧接着又是一条。
Z:【你去我就去。】
徐念之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方,盯着这两行字,脸又很没出息地红了起来。这男人,总是会用特别平淡的语气说一些让人乱了心跳的话。
她揉了揉鼻尖,慢慢在对话框里敲下:【我去。】
这下对面回的很快:【行,到时一起。】-
同学聚会挑在了一中对面一家饭店的雅间。
这次聚会是一班和二班一起,当年读书的时候两个班就是兄弟班级,老师几乎都一样,同学们也许多都相互认识。
秦菲和宋永同喜欢这种聚会,到得很早,和眼熟的同学已经寒暄起来了。
来的人越来越多,包厢也越来越热闹。
大家对这次聚会都挺重视的,尤其是女孩们,一个比一个打扮得用心,假睫毛卷翘的弧度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六点半聚会开始,还有两个座位空着。
秦菲挂了电话,对着大家说:“念之说在上楼了,应该很快了。”
话音才刚落下,包厢的大门就被推开。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门口。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看着里面坐着的一圈人,怯生生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hello。”
大家静了一秒,又热闹起来。
“念之啊!”
“这不是我们班长吗!”
“哎哟好久不见啦!”
徐念之一个个对着熟悉的面孔打招呼,自来熟的体育委员拿着酒杯走了过来:“迟到的罚酒啊。”
沈彦舟跟着徐念之进来,站在她身后,目光淡淡地落到那杯酒上。
包厢里顿时又安静下来。体育委员收回手,讪笑道:“开个玩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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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人都有些震惊,没料到沈彦舟也会来,毕竟当年谁不认识这位面冷的大帅哥啊。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还在一起坐下了,大家眼里的震惊更是掩饰不住。
这当年的乖乖女和阴冷校霸,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知道内情的秦菲一脸坦然,招呼大家吃饭:“快吃吧,等下菜都凉了。”
人都到齐了,大家边吃边聊,虽然都对沈彦舟和徐念之很好奇,但没人敢问。
徐念之坐在秦菲旁边,也只是偶尔和秦菲咬耳朵,不怎么和其他人说话。沈彦舟就更不用说了,人高马大的坐在那,表情冷淡,也只有在听身边女孩讲话的时候,会带一点笑意。
酒足饭饱,大家也都放开了,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聊了一轮了,不像开始那么拘束了,没人对这个提议有意见。
徐念之属于玩游戏很认真的类型,玩了几把都没怎么输,有些不会玩游戏的就惨了,像体育委员这种,就输得叫苦连天。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问太过火的问题,都是问一些当年上学时候的事情。
徐念之听着大家讲自己的青葱往事,听得也挺开心的,跟着一起傻笑。
沈彦舟倒是很心不在焉,连着输了几把。
他倚着靠背,挑了挑眉:“真心话。”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个女孩红着脸,壮着胆子问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桌上响起一片低低的起哄声。
沈彦舟目光平静:“没有喜欢的类型。”
他喉结一滚,语速放慢:“只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
氟西汀
在场的人听了这个答案, 全都愣住了,表情都写在脸上,有震惊的, 有不相信的,有吃到瓜睁大眼的。
毕竟沈彦舟看起来是那种高冷禁欲冷面冰山男, 谁能想到背地里是搞纯爱的啊?这种反差谁受得了?!
秦菲坐在那, 表面平静,内心狂喜。
我的cp舞到我面前了!!有没有懂的!cp粉过年啦!!
她下意识侧目去看坐在身旁的女孩, 结果看到她低垂着脑袋,正握着筷子, 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肉丸。
认识快十年的好朋友了, 秦菲一看便知,她心情不佳。
“咋啦?”秦菲凑过来,低声问了一句。
“没事。”徐念之皱了皱眉, 闷闷地放下筷子。
碗里的肉丸被她戳得不成样子, 她就这么盯着看,内心更烦躁了。
可到底在烦什么, 她也说不清楚。
似乎是听到沈彦舟刚刚那个答案后, 才不开心的。
原来他早就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想必他之前对其他女孩的高冷和不好接近, 都是为了他心里的人吧。
所以自己对于他来说, 他的关照,他的帮助,应该都是念在两人同学一场又成了邻居的缘份上。
她早都说了,沈彦舟是不喜欢自己的。可是身边的人, 像杨小胖、向衡,他们总是说沈彦舟对她不一样, 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开始误会了。
徐念之睫毛颤了颤,抠着手指。
真的特别讨厌,早知道不来参加今天的同学会啦!
桌上的话题换成了别的,徐念之没心思听,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没有说一句话。
期间沈彦舟接了个紧急电话,走出了包厢。
人一走,一些细碎的议论声就传进徐念之的耳朵里。
“刚刚看沈彦舟那样,还以为徐念之和他有情况呢,没想到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了。”
“可不是嘛,我一开始看见他们俩一起走进来,还以为我错过了啥世纪大八卦。”
徐念之眸光微闪,看了一眼旁边空落落的座位,po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Q裙丝弍珥尔呜九义亖戚突然没什么心情继续在这呆下去了。她偏头拍了拍一旁正和别人聊得火热的秦菲,趴在她耳边小声道:“菲菲,我有点累了,想先走了。”
秦菲转过身来,看见女孩耷拉着的眼尾,知道她是不想留在这了,于是也没再挽留,只捏了捏女孩手臂上的肉肉,柔声问:“那你怎么回去?要不我让宋永同送你?”
“不用,你们玩,我打车就行。”徐念之扯出一个笑来,不愿让好友担心。
和桌上的老同学们打了个招呼后,大家虽然都表示惋惜,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让她回家小心点。
徐念之拿起椅子上的包,朝大家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桌上很快又恢复了欢笑交谈声。
过了没一会儿,沈彦舟就打完电话走了进来。
一开始看到身边的人不见了,他没什么反应,以为是去上厕所了,直到坐下来后,看到女孩椅子上的包也消失了,他才蹙起眉。
秦菲从沈彦舟进来就一直在偷偷观察他的反应,总算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类似慌乱的情绪。
为了拯救自己的cp,她终究还是心软,主动靠过去和沈彦舟说了话:“之之说自己有点累,先回家了。”
说完,她又大发慈悲地补了一句:“不过刚走没几分钟,你现在出去,运气好的话还能遇见。”
沈彦舟愣住一瞬,反应过来后便起身:“谢谢。”
秦菲大手一挥,“不谢,自己加油吧。”
她只不过是一个为别人的爱情保驾护航的爱情保镖罢了-
徐念之从包厢里出来后,下了楼,走到路边打车。
这块地方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不太容易能叫到车。
她看着屏幕上僵持了一分钟的“正在等待司机接单”,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就这样冲了出来,像个毛头小子般赌气,显得特别幼稚。
没办法,现在又不能掉头走回去,只能站在路边继续等,祈祷一个好心的司机把她送回家。
最近入夏了,蚊虫开始慢慢多了起来。
徐念之站在树下,白裙底下露出来一双漂亮笔直的小腿,已经多了几个粉红的蚊子包。
她跺了跺脚,往旁边站了一些。
就在她被腿上的阵阵痒意弄得忍无可忍时,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
徐念之看见地上朝自己走来的影子,回过头去。
男人站在路灯下,身高腿长,身型的轮廓罩着一层暖融融的黄色灯光。
徐念之有些意外,没料到他会跟出来。
沈彦舟走近了一步,低垂着眼,嗓子压得很低,问:“怎么自己先走了?嗯?”
其实徐念之本来还好,可是被他这么一问,心底没由来地冒出许多委屈来。
她想说,为什么有喜欢的人了还要对她这么好,还要说一些让她误会的话,做一些让她胡思乱想的事。
可是这样不好,她明明才是那个从这段关系中得到好处的人,她没有资格这么说。而且从头到尾,人家也没说一句喜欢她,全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徐念之难受死了,浑身都不自在,只能深埋着脑袋,小声说:“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那我送你。”沈彦舟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不用了。”徐念之仰起脸,睫毛上挂着不易被人察觉的水汽,笑着扬了扬手机:“我已经打到车了,过一会就到了。”
刚刚沈彦舟来之前,正好有一个司机接了她的单,屏幕上显示,还有三分钟到。
沈彦舟盯着女孩的眼睛,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动。
僵持了一会儿,他先妥协了,低声道:“那我陪你在这等。”
车子在等红绿灯,徐念之一直和沈彦舟保持着一步距离,低头攥着手机,看着上面的路线图,心里在求求师傅快一点。
沈彦舟站在旁边,没说话。
他有点烦躁,压着点火气。
他不是看不出女孩低落的情绪,但他不清楚原因,好像接了个电话回来,突然就这样了。
他甚至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自己。
一辆银色的大众慢慢开过来,在女孩面前停了下来。
徐念之瞥了一眼车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看着还立在车外的男人,弯了弯眼睛,甜声道:“我先回去啦。”
沈彦还舟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轻声“嗯”了一下-
那一晚过后,一切好像回到了正轨上。
徐念之照常上班下班,每天在办公室里和杨小胖分享新鲜的八卦,周末偶尔和朋友们约着逛一下街看个电影什么的,或者回家里吃顿饭,生活虽然规律但也不算枯燥。
上次采访沈英和先生的小插曲,台里给了主任和许伊文处分,徐念之原本还以为自己会被针对,可是主任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日里不仅对她笑容满面的,连一些累活都不让她做了。
徐念之虽然不解,但也不想过度深究,就当是他良心发现了吧。
沈彦舟这个名字慢慢淡出她的生活圈,有将近大半个月,两个人一面都没见过。
这样也挺好的,趁还没发生什么的时候就及时止损,避免以后更加伤心。
徐念之还挺乐观的,觉得和沈彦舟就当朋友也很不错。
再一次有联系,还是在周宇川生日那天,徐念之去参加他的生日宴,大家聊得也蛮开心的,她还专门发了个朋友圈,祝周宇川生日快乐。
到家后,她正准备去洗澡,打开朋友圈看了一下,一个眼熟又陌生的头像居然出现在她的朋友圈里。
徐念之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几秒,有些讶异。
沈彦舟居然给她的朋友圈点赞了。
也许是有一段时间和这个人没什么联系了,和他有关的东西又突然出现在视野里,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心跳错拍。
徐念之拍了拍自己的脸,示意自己不要多想,然后就放下手机,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浴室水声响起,过了没多久,声音又戛然而止。
女孩光着身子,站在热水器下,拿着花洒,疑惑地看着地上的凉水。
她不信邪,又把开关打开了一次,水从花洒头中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她伸手感受着,等了许久依然不出热水。
就这样试了几次,徐念之把水关了,彻底相信今天是没热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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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着凉,她还是先把衣服穿上,走回房间给物业打了个电话。
物业说修热水器的师傅今天不上班,得明天才能修。
徐念之应了一声好,和对方道谢后便挂断了电话。
夏天是真的到了,前几天房间里就热得要开空调了。上了一天班,浑身上下都汗津津的,不洗澡是真的不太行。
徐念之瘫在床上,有点苦恼要不要在附近找家钟点房洗个澡。
手机还被她握在手里,在这时响起电话铃声。
她拿起来一看,是宋永同打来的电话。
虽然宋永同是闺蜜的男朋友,而秦菲又是她最好的朋友,但徐念之和宋永同平时很少私联,有什么话要说也是和秦菲有关的。
所以徐念之心头一惊,以为是秦菲出了什么事,赶紧接通了电话。
“喂,你在家吗?”电话那头声音焦急。
徐念之握着手机坐起身,眉头皱起:“我在家啊,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点事。”宋永同吞吞吐吐的。
这话弄得徐念之更紧张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那边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停顿了几秒,才开口:“沈彦舟生病了,发了高烧,又不肯去医院,我这边走不开,能麻烦你下楼去看看他吗?”
“行呀。”徐念之没想太多,一口应了下来。
发烧不是小事,况且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了,之前向衡就说过,沈彦舟生病的时候也没人管,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来的。
他帮了她那么多,现在她去照顾一下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宋永同感激不尽,“我不知道他现在清醒着没,他家门密码是960815,麻烦你了。”
听到数字的一瞬间,徐念之怔住。
960815。
这是她的生日。
后面宋永同又说了几句,她没认真听,电话就挂断了。
脑子在慢慢接收这个讯息。
沈彦舟的家门密码,居然和她的生日,是一模一样的一串数字。
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沈彦舟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家里,担心他出事,徐念之还没来得及思考出来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就赶紧去药箱里找出一盒布洛芬,然后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到了十五楼,她先拿着药站在门外,试探地敲了几下门,又叫了一声:“沈彦舟,你在吗?”
又敲了几下,里面无人应答。
徐念之管不了那么多了,手指按在密码锁上,输入了密码,“嘀”的一声长响,门开了。
她开门走了进去。
和正站在餐桌旁喝水的男人四目相对。
徐念之没料到两人再次见面会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
男人看着比平时虚弱了不少,身上穿着深灰色的睡衣,衬得皮肤没有一点血色,漆黑的发有点乱,脸色看起来差极了。
对视了好一会,徐念之先开了口:“宋永同叫我来的。”
沈彦舟还拿着水杯,动作有点迟缓,低低地开口,声音哑得吓人:“我没事。”
“没事什么呀,吃药了没。”徐念之看他这个样子就有点生气,这人,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没。”沈彦舟老实回答。
“为什么不吃药?”徐念之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为了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摆出一副凶凶的样子:“不吃药怎么好嘛!”
她鼓着嘴巴,瞪了他一眼,又问了一句:“那你吃饭了没?”
“吃了。”沈彦舟低垂着眸看她,眼神看起来有点虚弱,像一只受了伤的大狗狗:“之之,你别生气。”
比起生病,他更怕她生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生什么气?难受的是你又不是我。”徐念之一边打开药盒一边说。
沈彦舟看着有点炸毛的女孩,在自己面前把药盒拆开了,然后把两粒胶囊递到他面前,语气听着还是不算太好:“退烧药,你先吃了。”
还好生病的男人还算听话,乖乖地把药接过来,就着手里的温水吞了下去。
看到沈彦舟吃了药,徐念之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她还板着一张小脸,拉过他的袖子,踮起脚尖,把白嫩的小手贴到了他的额头上了。
男人的体温高得吓人。
“真是的,哪有人生病还不吃药的。”徐念之小声嘟囔着,拉过他的手臂就往房间走,“吃了药就好好休息。”“
沈彦舟的喉咙有些生病带给他的灼烧感,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发干。他被女孩牵着,走到房间,上了床。
徐念之眼神认真,语气严肃,给他盖好了被子:”你好好睡觉!“
沈彦舟躺在床上,喉结滚了滚,眼睫微扬,自下而上地看着她:“嗯。”
徐念之抬眼,刚好撞上了男人漆黑深邃的瞳孔。
他的眼尾染着一点红,眸底幽暗,视线带着属于他的温度,灼得人发烫。
徐念之不自觉退后一步,往旁边偏过头,“那你好好休息吧。”
她转身就要走,又想起什么,脚步顿住。
纠结了一会,她还是说出了口:“那个我能来你家洗个澡吗?我家热水器坏了。”
徐念之有点不好意思,人家正生着病呢,她还要来人家家里蹭热水,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你洗吧。”沈彦舟依旧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行,那你快睡觉吧,有什么不舒服再给我打电话!”徐念之说完就快步走出他的房间,还给他带上了门。
她回了自己家,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给沈彦舟又拿了一点药,就下了楼。
沈彦舟家里一片安静,为了检查他有没有乖乖睡觉,徐念之还特地偷偷去他房间看了一眼。
男人似乎已经睡熟了,呼吸平稳,胸膛起伏。
看他没什么事,徐念之也放下心来,她轻手轻脚地洗完了澡,把桌子上的药替他收拾好,就准备回家。
她没注意,把桌子上原本放着的一盒药给撞到了地上。
里面的药板掉了出来,有几颗已经被吃掉了。
徐念之弯腰捡起来,看到了包装上的名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氟西汀胶囊。
女孩的表情僵在脸上,瞳孔微缩。
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她身边也有同学吃这种药。
她知道,氟西汀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旧照
凌晨的时候, 沈彦舟的状况不太好,体温不降反升。
徐念之一直守在床边,用酒精加温水替他擦拭前额和颈部, 毛巾的水换了一遍又一遍。
男人看起来很难受,在梦里也拧着眉, 高烧致使他双颊泛红, 浑身泛起冷汗。
到了后半夜,他体温慢慢有了下降的趋势。徐念之看着电子体温计上的示数, 已经低于38度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想着早晨还要上班, 她不敢再停留太久, 替他把被角仔细掖好,又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回了家。
凌晨的夜像一块深不见底的黑幕, 将整个天空笼罩, 看不见一点亮光。
徐念之躺在床上,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却毫无睡意。
她脑子不由自主地又想到那盒放在沈彦舟桌子上的药。
思绪有点乱, 徐念之翻起身, 拿起床头的手机, 打开了百度。
在搜索框里输入“氟西汀胶囊”, 搜索页面跳出来,她随手划了几下,点进了其中一条。
【氟西汀的功效:本品用于各种抑郁性精神障碍,包括焦虑症, 强迫症,双相情感障碍等疾病的治疗, 主要是通过神经递质,从而起到治疗的作用。】
下面还有些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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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氟西汀真的是开心药,吃了之后时不时就开心一下。”
“吃了氟西汀后情绪稳定了很多,不会出现暴食催吐了,也没那么痛苦了。”
“去医院又被建议住院了,医生又开了氟西汀,吃了半年多来感觉副作用也挺大的,很容易困,也经常心率不齐。”
往下翻,几乎全是抑郁症患者的自述。
徐念之越看,心就越揪着。
她咬着手指头,心尖泛着点点疼。
向衡那句云淡风轻的话又回响在耳边:“有时候生病受伤了他都没人管,都是一个人咬牙扛过来的。”
徐念之放下手机,将脸埋进枕头,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沈彦舟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呢?
他好像总是一个人,有一间大大的房子,还有一辆很好的车,好像什么都不缺。
但他的眼神,为什么总像一片静谧的湖,似乎一阵风就能翻起涟漪。
徐念之胸口闷闷的,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城市迎来又一个清晨。
闹钟准时准点在房间里响起。
起床的时候,徐念之觉得自己的怨气比鬼还重。
以前上学的时候,偶尔的早八都能要了她的命,谁知道工作之后天天都要早八。
平时就算十点钟上床,她第二天还是会困得不行,更何况她昨晚只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浑身都没劲儿。
徐念之去在地铁口的七仔买了早餐,然后拿着几个烧卖,无精打采地挤上早高峰的地铁。
记起还有个病号躺在家里,女孩被围在人堆中,艰难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单手给他发信息。
【醒了记得多喝水,吃点清淡的东西垫垫肚子,然后按时吃药,如果还高烧就得去医院,别再自己扛了。】
消息发了出去,徐念之盯着看了一会,大概是觉得文字太冰冷,她又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看着屏幕底端正蹦跶着的白色小兔子,脸上带着两坨红晕,笑得露出一颗大门牙,旁边跟着四个大字“早日康复“,她终于满意地锁了屏。
对方可能是还在睡觉,并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徐念之没在意,吞下最后一口烧卖,把塑料袋揉成团攥在手里,准备下地铁。
杨小胖今天来得比她早,一看到徐念之坐了下来,就震惊地倒吸了一口气:”妈呀之之,你这眼睛肿的,昨晚几点睡的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念之揉揉眼睛,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速溶咖啡,抿了抿唇,“昨晚有点事,弄到后半夜才睡。”
“啊?不要紧吧?”杨小胖问。
徐念之摇了摇头,轻声说:“都解决好了,别担心。”
然后便端着杯子站起身,往茶水间走。
泡好咖啡回到座位,沈彦舟的信息刚好发了过来。
Z:【已经退烧了,昨晚谢谢你。】
徐念之没再回复,摁灭了手机。
早上大家都没什么精神,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
徐念之没什么工作,就坐在凳子上,对着电脑屏幕小鸡啄米。
正当大家都躲在工位上偷偷摸鱼打算混过一早上的时候,主任突然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表情严肃。
“二十分钟前枫林路的那家民生银行发生了一起抢劫案,我们电视台需要外派记者去那边做一个现场报导。”主任站在办公室里,眼神扫视过坐在那的每一个人。
一听是去做抢劫案的现场报导,大家都慌忙低下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和主任眼神对视了。
毕竟这种有风险的事,谁也不愿意去干。
徐念之清醒了许多,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举起了手:“主任,我去吧。”
旁边的杨小胖看到徐念之举手了,也跟着说:“那我也去。”
主任点点头:“行,那就你俩去。”
停顿了一秒,他又觉得还少了些什么,视线落在角落里的贺言身上:“贺言,你也一起吧,只有两个女孩子去像什么样。”
一直低着头的贺言坐直身子,闷闷地“哦”了一声-
枫林路在老城区,街道比较狭窄,周围的楼相对市中心来说也有些老旧。
徐念之她们三个人赶到的时候,民生银行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警戒线外站着许多看热闹的居民,被警察厉声驱赶。
贺言找了个空位,架起了机器,徐念之拿着麦克风站在镜头前,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南江电视台为您报导”
民生银行大门敞开,偶尔看到里面几个人影飘过,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也没有想象中的真枪实战。
大家都探头探脑地,想透过大门看清里面发生的事情。
没过多久,里面几个带着黑色头套的人,就戴着手铐,被警察押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猜测刚刚里面发生的事情。
据了解,案件起因是几个十六七岁的不良少年,不知道从哪搞来了□□,没有法制观念的他们本着好奇、好玩的心理,结伴来银行想试试抢劫。
然而其中一个人因□□失火,朝着银行内开了一枪,引发极大的混乱,大堂经理才赶紧报了警。
警察以最快速度赶到,那几个小屁孩一见警察就腿软了,警察都还没发威呢就立刻缴械投降了。
所幸无人伤亡,也没有造成财产损失。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路,看着警察把里面的人压出来。
杨小胖是最先看到沈彦舟的人,她拍了拍徐念之的肩膀:“诶,那不是你家沈警官吗?”
徐念之刚刚录完视频,正在收拾东西,闻言抬眼望过去。
沈彦舟穿着警服,身形修长高大,臂肌胸肌紧实,走在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看见。
他沉着一张脸,眉宇锋利,已然看不见昨晚生病的脆弱。
他身体已经好了吗?
徐念之心想。
“沈彦舟!”她隔着人群,叫了他一声。
周围人声嘈杂,原以为沈彦舟是听不到了,可他还是马上转过头,目光很快就和徐念之的对上,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淡黄的泡泡袖,显得皮肤更白,素面朝天,站在太阳底下被这么一照,脸颊透出一种莹润健康的浅粉色,看起来更加娇小可爱了。
沈彦舟几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徐念之仰起小脸,仔细盯着男人的脸看,歪头问:“你今天还有没有不舒服呀?”
沈彦舟敛下眼睫看着她,薄唇轻动,“没了,昨晚辛苦你了。”
听到他这么说,徐念之才露出了微笑,“不辛苦,你帮了我那么多,都是我应该做的。”
女孩又放轻声音,多说了一句:“我昨晚没真的生你气,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你平时别这么逞强,生病了就要吃药呀,不然让人怎么放心呢?”
两人靠得很近,沈彦舟甚至能看见她脸上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小绒毛。他眼神微颤,“嗯”了一声。
旁边一直站着的杨小胖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半懂不懂的,鼻尖总能闻到一些似有若无的清香。
她是对香味很敏感的类型,所以也没多想,开玩笑似地问出口:“之之,你今天身上的味道和沈警官的好像啊,你换了新的沐浴露吗?”
徐念之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解释,一旁就传来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她用的我那瓶。”
此话一出,世界仿佛安静了三秒钟。
徐念之和杨小胖齐齐地抬起头来,看到了沈彦舟表情平静的那张帅脸,他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
沈彦舟语气淡定:“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徐念之还愣在那,是杨小胖先反应过来,跟他挥了挥手:“沈警官再见。”
男人微微颔首,转身走向了路边停着的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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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走,徐念之就被杨小胖勒着脖子锁住了喉,“好啊你,和沈警官发展这么迅速居然不告诉我!还是不是朋友了!”
徐念之涨红了脸,拍了拍她的手:“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快说!”杨小胖眯了眯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贺言从旁边收好机器过来,看到了在大闹的两个女孩,没当一回事,毕竟两个人平时也经常这样闹着玩。
他瞥了一眼地面,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徐念之和杨小胖同时停住手上的动作,低头往地上看。
脚边躺着一个褐色皮质的钥匙包。
徐念之弯腰捡了起来。
钥匙包拉链没拉好,一张照片从里面掉落出来,轻飘飘地在空中晃荡了几下,被女孩接住。
照片看着有些年头了,可依然保存良好。
徐念之看清了照片,呼吸一滞。
上面有几个男男女女,身上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都是一些高中时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有秦菲和宋永同,秦菲旁边站着她,她弯着眼睛,笑得明媚。
但她没想到,沈彦舟当时就站在她身后。
少年冷淡的脸第一次在镜头面前带着笑意。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被人用粉色水彩笔圈在一起,画了个爱心。
照片背后的字迹有些模糊了,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那里被人一笔一划写下一句——
“月亮是最盛大的幻想。”
告白
徐念之出生到遇见沈彦舟之前, 从来没对任何男人心动过。
六岁以前的生活过得浑浑噩噩,来到徐家之后,她的人生才步入正轨。
她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乖小孩的角色, 只要听话,没人会不喜欢她。
这好像是一条她慢慢摸索出来的生存之道。
上学之后, 她有意地让自己开朗起来, 爱笑,性格活泼, 和谁都能相处得好。
学生生涯里,徐念之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 连高考都没让人操心,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徐父徐母为她设想的轨道来走。
所以,和肖霁恋爱,也在她的人生规划中。
她在这个年纪需要谈个恋爱了, 然后肖霁刚好出现了。
后来两个人分手, 徐念之也没太伤心,一滴眼泪都没掉, 反而还要转头去安慰火冒三丈的秦菲。她只是觉得有点遗憾, 自己的初恋是一个这样的人。
研究生读完, 她回到爸妈身边, 进入了南江电视台。
一切都一步一个脚印, 平稳地前进着。
直到那日在电梯里,遇见了沈彦舟。
她耳边仿佛能听到火车变轨的声音,她的生活驶向了一个新的方向。
徐念之没想过自己和他会有交集,不管是性格还是别的, 两个人的适配度好像都不是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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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东西就是命中注定的。
比如她和沈彦舟居然是高中同学,比如两个人毕业多年后在南江重逢。
比如今天在现场捡到了沈彦舟的钥匙包, 然后刚巧看到了里面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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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他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他的耐心和温柔,似乎都在这一张照片上得到了解释。
徐念之花了一些时间来消化,沈彦舟一直暗恋的人是自己这个事实。
有点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她不是没被人喜欢过,相反,喜欢她的男孩还挺多的,像周宇川那样优秀沉稳的人也不少。
但沈彦舟对于她来说,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
和他待在一起,她好像总是很容易心跳加快,有时候两个人距离太近,她还会身体发烫,整个人会烧起来。
特别奇怪。
因为这件事,徐念之一天都晕乎乎的,知道内情的杨小胖和贺言也很有默契地没来打扰她,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好好想想这件事。
她给沈彦舟发了一条信息:【你的钥匙包刚刚掉在现场了,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它还给你。】
沈彦舟或许是被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小屁孩缠得抽不开身,回复的信息在徐念之快下班了才发过来。
Z:【今晚吧,我去你家找你。】-
“啊?真的假的啊?沈彦舟居然把你的照片放进了钥匙包里随身带着??我去,这也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了!”秦菲在电话里大叫,脸上的面膜都差点被震掉了。
徐念之耳膜刺痛,皱着脸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嘟着嘴说:“你这么吃惊干嘛?宋永同早就告诉你了吧。”
别欺负她感情经历少,她可早就看出来,宋永同一直在明里暗里地撮合她们,肯定早就和秦菲说了。
“哎呀之之,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你,还是得你自己发现嘛。”秦菲软着声音跟她撒娇。
“再说了,我就算知道也很吃惊啊,谁知道沈彦舟是纯爱战神啊,这么多年也不主动出击,靠着一张旧照片过日子,果然是非同常人。”
沈警官这么多年吃下的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徐念之握着手机,垂下脑袋,指尖因为用力有些泛白。
“之之,你究竟怎么想的?你喜欢他吗?”秦菲坐直身子,语气变得认真了些。
她这个闺蜜吧,人长得软,性子也软,平日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好”、“我都行”,从来都不会去和别人争些什么,好像什么都可以。
那她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有谁关心过呢?
徐念之被这个问题问住了,错愕了一瞬间。
“菲菲,”她手指抠了抠自己的手机,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闷闷地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唔,”秦菲思考了一下,偏头咬下宋永同递过来的西瓜,非常熟练地将西瓜籽吐到他手里,对着电话说道:“喜欢一个人嘛,就是想一直和他呆在一起,会担心他,会心疼他,看到他开心你就开心。”
“最关键的,是你会出现一些譬如脸红心跳的症状,忍不住想要亲近他。”秦菲摆出一副大师的样子,故意压低声音:“身体是最忠诚的,你和他对视的时候,会想和他亲亲吗?”
徐念之耳朵一下子红透,气血往脑袋上涌:“你别乱说!什么亲亲嘛!我才不会这么想!我马上到家了,不和你说了!”
说完她就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电梯里只站着她一个人,电话结束后,狭小的空间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徐念之抬起头,看着数字一点点往上升,心里又有点焦灼起来。
沈彦舟说下班之后来找她拿钥匙包,可是她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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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到了16,电梯缓缓停了下来,门打开。
徐念之稳了稳心神,迈出腿走了出去。
楼道里没亮灯,只有楼梯口大门上挂着安全通道的牌子闪烁着幽幽的绿光,乍一看有些瘆人。
她刚走一步,就看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倚在她家门口。
记起之前不好的遭遇,徐念之后背一瞬间就冒出了冷汗,嗓子眼里差点要冒出一声尖叫来。
男人反应很快,站直了些,沉着声音:“是我。”
声音一出,声控灯就亮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视线重合,徐念之看清了沈彦舟那张轮廓清晰的脸,他似乎还没恢复好,唇色看着比平时苍白一些。
过了好几秒,徐念之反应了过来,她低头在包里翻找着,然后把褐色钥匙包掏出来递了过去:“给。”
沈彦舟抬手接过:“谢谢。”
男人并不急着走,还站在原地。
徐念之吞了吞口水,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赶别人走,只好扯多了一句闲话:“烧虽然退了,药还是得按时吃,不然感冒没那么快好。”
沈彦舟朝她走近了一步,眸色很深,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面前。
徐念之下意识地往墙角那退了一小步。
没声音了,声控灯又灭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徐念之克制不住地心跳加快,却不是因为害怕。
她能模模糊糊看到男人的眼睛,他的眸里在压制着什么情绪。
许久,他才哑着声开了口:“看到照片了?”
徐念之愣了一下,下意识解释:“不是,使它自己掉出来的!”
“那就是看到了。”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徐念之泄了气,垂下肩膀,没说话。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躲不掉的。
“之之。”沈彦舟漆黑的眼睛盯着面前正低着头的小姑娘,放轻了声音:“你怎么想?”
徐念之头埋得更低了,怎么今天人人都问她怎么想的。她抿了抿唇,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头顶似乎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
沈彦舟微垂着眼,勾了勾唇角,轻声说:“我这个人吧,不是什么好人,一直挺混的。”
“我上高中就不太服管教,是遇见你之后,我的性子才好了很多。”
“我知道,你是要上重点大学的人,所以那之后,我下定决心想改变自己。”
“一开始也挺难的,落下那么多功课,要补起来不容易,但每次下课看到你和朋友经过我们班,看到你脸上的笑,我又能咬咬牙,再坚持一下。”
“后来高考,我托人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你的志愿,跟着你回了许城。警校管得挺严的,我不是经常能出来,但只要可以,我都会走路去你们学校门口晃晃,说不定能碰上你。”
沈彦舟的嗓子突然有些发紧,声音颤了颤:“我其实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但这次和你重逢之后,我觉得,自己好像有能力能保护你了,可以和你站在一起了。”
或许暗恋这八年在别人看来很辛苦,八年如一日的默默守护,得不到任何回应。连宋永同都说他,何必这么执着于一个人呢。
可他觉得很幸福。
喜欢她的每一天,他都觉得幸福。
沈彦舟喉结轻滚,声线低低沉沉的:“之之,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啊。”
特别特别喜欢,捧在心尖上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那种喜欢。
男人的话和气息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徐念之肩膀一缩,站在那没说话。
沈彦舟也不催她,他没忽略女孩头发间露出的那对泛红的耳尖,有些问题或许找到了答案。
徐念之嘴唇嗫喏,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告白。
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也没有那些非主流语录,她能看见的只有一颗赤裸裸的真心。
半晌,她才出了声:“我要想想。”
“行。”
这个答案在沈彦舟的预料之中。他没为难小姑娘,只是看着她明亮水润的瞳孔,忍得有些痛苦。
沈彦舟倾了倾上半身,眸光愈深,缓声道:“但你没答应我,我有点伤心,可不可以给点补偿?”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下来,两个人的距离所剩无几,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徐念之一愣,脸后知后觉地红起来:“什么?”
沈彦舟歪头,指尖轻轻勾了一下女孩的手背,声音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可以抱一下吗?”
游乐场
徐念之一直到走进家门, 脑子里都是搅成一团的浆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沈彦舟这么说,她就真的顿了顿, 然后傻乎乎地往前走。
小小的身子被男人抱了个满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彦舟双臂锢着女孩柔软的腰肢,又不敢太用力, 下巴轻轻压在她的肩窝上, 鼻尖全是熟悉的淡香。
徐念之被抱着,动也不敢动, 两只小手无措地揪着沈彦舟的衣服,大半张脸都被他的身躯挡住, 只露出一双水雾氤氲的眸。
男人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低哑地绕进耳朵里,带着电流酥酥麻麻地直通她的尾椎骨。
“你可以慢慢考虑,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 再答应我。”
他话里带着点无可奈何,又有某种宠溺的味道:“之之, 我是认真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念之失眠了。
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一次, 几乎睁眼到天亮。
她的房间和隔壁邻居家的阳台离得很近, 太阳刚升起来, 那边就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 以及一点点音乐声,大概是隔壁的老奶奶起床晨练了。
徐念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神哀怨,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 妄想再眯一会。
音乐声时高时低,搅得人心神不宁。就这样又挣扎了好一会, 徐念之终于放弃了,半睁着眼,摇摇晃晃地从床上坐起来。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她还觉得像梦一样。
男人说的话,男人的声音,男人的体温,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仿佛转瞬即逝。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晚上,根本就没想清楚,而且好像越来越迷茫了。
她难以判断自己和沈彦舟是不是合适的,甚至,难以判断自己对沈彦舟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喜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不定沈彦舟换了张脸,她就兴趣全无了。
徐念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任命地下了床-
那天沈彦舟说给她时间好好想想,之后就真的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徐念之的面前,似乎是怕影响她做决定。
以徐念之的性格,在没想好之前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的,于是两个人断联了好几天。
失去联系的第四天,徐念之在下班的电梯里遇见了周宇川。
她背着包,回家心切,一头扎进电梯里,才看见电梯里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徐念之微愣,随即甜甜地笑了一下:“好巧啊,宇川哥。”
周宇川也望着她,嘴角微扬,表情淡淡地颔首道:“念之。”
电梯里空间狭窄,就站着他们两个人。虽然现在两个人就像是朋友一样相处,但徐念之还是略微有些不自在。
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周宇川的生日宴上,来了好多朋友,倒也不算尴尬。
“最近忙吗?”周宇川先开了口。
“啊,还行,比前段时间好一些。”徐念之脸上挂着笑,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客气中又带着点疏离。
周宇川不禁皱起眉,“念之,如果我之前的话让你不舒服了,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喜欢的女孩刻意和他保持距离,这比拒绝他还让他难受。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并肩走出了出去。
徐念之停下脚步,仰起小脸,眼神清澈,直直地和周宇川对视着,语气平静:“宇川哥,你别多想,我对你的态度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哥哥。”
周宇川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停在了徐念之的身后。
他抬起视线,认了出来,这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沈警官。
徐念之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停住口,有些疑惑,顺着他眼神的方向转过头,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沈彦舟。
她有些惊讶,睁大的瞳孔里藏了一丝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沈彦舟今天没穿制服,上半身穿着一件深色的牛仔外套,里面搭一件简单的短袖,一条黑色工装裤,脚踩一双高帮运动鞋,身型修长又漂亮。
他黑压的眼睫微微垂下来,眸色有点深:“来这儿办点事,刚和你们台长讲完话。”
“噢。”徐念之点点头。台长要谈的事,肯定是自己不能过问的大事,所以她也没再多问。
沈彦舟抬头,目光平平地看向周宇川,扬了扬下巴:“这位是?”
徐念之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忙侧过身,“这位是周宇川,我的朋友。”
说完她又摊开手掌,对准沈彦舟,给周宇川介绍:“这位是沈彦舟,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
“沈警官,久仰大名。”周宇川朝沈彦舟伸出手。
沈彦舟勾唇,也伸出手回握住:“周先生,第一次听你的名字。”
两只握住的手暗暗用力,谁也没先松开。
徐念之夹在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中间,有些进退两难。她看着俩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今天时间不早了,要不下次大家有空再聚?”
“行。”沈彦舟闻言,先松开了手,转头问身边的女孩:“等下有事没?”
“没啊。”徐念之愣愣地摇摇头。
“那一起吃晚饭?”-
沈彦舟心情很好。
他不会忘记刚刚把徐念之带走时周宇川的表情,不甘,又无可奈何。
他是个男人,周宇川看徐念之的眼神他再清楚不过了,而且之前他就知道,这人喜欢徐念之。
小姑娘这么好,被喜欢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这不妨碍他看周宇川不爽。本来他刚刚和台长讲完话都要走了,看到两个人一起走出来,又没忍住要过去。
他是说过要给徐念之足够的时间,但没说过他不会清扫一切对他有威胁的人或事。
徐念之自然不知道沈彦舟脑子里的这些想法,她只是乖乖走在男人旁边,看着门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迟疑道:“我们去哪吃饭啊?”
这个点,到处都塞车,坐上车就不知道几点才能吃上饭了。
“你定。”沈彦舟说。
“唔。”徐念之歪头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一个地方。”
两个人出了电视台一路朝北走,过了几个红绿灯,路上还碰上了一只特别可爱的萨摩耶,最后停在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茶楼面前。
茶楼的黑漆大门打开,茶点的香气扑面而来,徐念之领着沈彦舟,穿过几个推着推车的服务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位置。
徐念之刚坐下来便呼出一口气,“这儿人特别旺,我还担心没位子呢。”
沈彦舟环顾四周,说道:“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家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徐念之小下巴抬了抬,神色骄傲:“要想最快速识别南江哪间饭馆最好吃,就得看哪间老年人食客最多。”
沈彦舟观察了一下,发现确实如徐念之所说,每一桌几乎都有老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南江人来这吃饭。
“靓仔靓女,两位饮咩茶咧?我地有菊花普洱铁观音。”一位服务生拿这个笔站到了旁边。
“菊花吧,降下火。”徐念之给出了答案。
沈彦舟自然没意见,徐念之说什么都好,他正端着茶壶往徐念之的茶杯里倒水,很自觉地帮她烫碗筷。
徐念之看他这熟练的动作,笑了笑:“你还挺贤惠。”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明显地怔了一下。
徐念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懊恼地想拍一下自己的嘴。
沈彦舟倒是对这个说法没什么异议,把她的碗筷推到她面前,背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盯着她看,露出一丝浅笑:“是啊,所以徐小姐,这几天考虑得怎么样了?”
“哇,你看这个灯,它像不像一个灯!”徐念之抬头指着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
沈彦舟:“”
他被女孩的话气笑了。
这时,两人点的点心陆陆续续上桌了,几个笼屉摆满了一桌子。
沈彦舟原本就是开个玩笑,没想现在就要答案,于是开口:“先吃饭吧。”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安静了不少,徐念之因为刚刚的失言已经不敢再开口,只得埋头吃东西。
沈彦舟吃东西很快,吃饱后就放下筷子,坐在那观察起对面的小人。
徐念之吃饭的时候,脑子里会想很多东西,眼神有时候会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发着呆,但嘴里的动作不停,两颊鼓鼓的,和向衡家里养的那只金丝熊有点像。
可爱得要命。
他没忍住,拿起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
十几分钟过去,徐念之终于摸了摸自己撑得圆滚滚的肚皮,瘫在了椅子上:“不行了,真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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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这些点心,又小又精致,真正吃起来根本吃不了多少。
沈彦舟拿起单子起身,准备去结账,问:“晚上有安排吗?”
徐念之又摇了摇头。
“带你去个地方。”男人说-
五彩斑斓的光束在黑夜中交会,城堡一样的建筑亮起一排排灯光,顶上插着随风飘扬的小旗帜。各项游乐设施门口都排着长龙,多数是家长带着孩子出来玩。
徐念之很少来游乐园,更从来没在晚上来过。
晚上的游乐园有了灯光的加持,比白天更有了些神秘的味道,处处都能听见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让人心情也不自觉地好起来。
徐念之侧过脸,望向走在自己旁边的男人,好奇地问:“怎么突然想着带我来游乐园啦?”
沈彦舟也偏头看她,黑漆漆的眸含着笑意,薄唇翘起:“带小朋友来游乐园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徐念之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移开视线,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瘪瘪嘴,声音小小的:“我才不是小朋友。”
沈彦舟轻轻地笑了一声,没说话。
他老早就发现女孩害羞或者不好意思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捏一捏自己的耳垂,跟某种小动物似地。
今晚来游乐园不是突发奇想,他早就想带她来了。自从之前她在家里受了气,跑出来想见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想带她来。
因为她和他说,自己从小到大,别的小孩去玩的时候,她都乖乖在家里待着,特别听话,哪都不去。
他想告诉她,在他这,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不管怎么样,她永远都是他的宝宝。
沈彦舟直勾勾地盯着身旁的小姑娘看:“想玩什么?”
徐念之看了看左边惊叫声连连的大摆锤,面露难色,又看了看右边全是五六岁小孩的旋转木马,觉得哪个都不是很适合自己。
她又看了一圈,目光定在不远处玩具枪打气球的摊子上,眸光闪动了一下:“我们去玩那个吧?”
“行。”沈彦舟看了一眼,应了下来。
打枪这种需要技术的东西,摊子前围着的人不多,看起来比较冷清。
两个人刚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放下枪,周围喝彩了几声。木板上的三排气球几乎被他清空,只剩下了两三个颤悠悠地还挂在那。
他从礼物堆里挑了些礼物,全给了身边一个年龄相当的小女生,表情得意,“全送你。”
那女生的眼神里都是仰慕,羞答答地说了声:“谢谢。”
徐念之看了看她手里拿的玩偶,都特别可爱,眼睛发了光。
“想要?”沈彦舟突然朝她弯下腰,贴近她的耳朵问。
“嗯!”徐念之重重地点了下头。
沈彦舟直起身,走到玩具枪前:“老板,怎么收费?”
老板坐在那,上下打量了沈彦舟一眼:“一元一发,打三个换一个小礼品,可以自己挑。”
“行。”沈彦舟付了款,把手机装进外套里交给徐念之,拿起玩具枪来,在手里掂了掂。
木板放在面前不到十米的地方,这点距离,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精准打到。
男人端起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他歪头,一只眼对准瞄准镜,没有犹豫,手指轻轻扣动扳机,十枪连放,弹无虚发。
他装了弹,又是十枪,整整打了五次。短短一分钟时间,木板上的气球就尽数消失了。
旁边的高中生们看呆了眼,中二少年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尤其是刚刚那个女孩,看向沈彦舟的眼神中多了一层羞涩。
只有上一个男生,一脸不爽地站在那。
老板看着连续两个实力枪手,心在滴血,心疼地看了看自己快被拿空的礼物筐。坐这一晚上腰酸背痛的,钱没赚多少,还全搭进去了。
“哇!!”徐念之在旁边海豹式鼓掌,“好厉害呀!”
“喜欢什么,自己挑。”沈彦舟放下枪,转身对女孩说。
徐念之走到礼物筐那,沈彦舟把50个气球全打下来了,照理说她可以拿十几个,但这样礼物筐就被拿空了。
她沉思了一会,拿起里面的一个胖胖的超大企鹅玩偶,又拿了两个可爱的发饰,就走了回来。
她算过了,这里加起来的价钱,应该不会让沈彦舟亏钱的。
沈彦舟站在那等她,看着女孩手里抱着的玩偶,挑了挑眉:“就拿了这一个?”
徐念之把玩偶塞到沈彦舟怀里,又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发箍,选了一个小狗耳朵的,示意男人低下头来。
沈彦舟一看就知道小姑娘是什么意思,他沉默了一会,抿了抿唇,艰难地说:“不要。”
“哎呀戴一下嘛,好不容易来一次游乐园。”徐念之举着手里的小狗发箍,软着嗓音,眼睛明润,和一只趴在裤脚和你撒娇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沈彦舟咽了咽嗓。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片刻,沈彦舟叹了口气,朝女孩弯下腰。
他就知道,他根本没法拒绝她。
摩天轮
徐念之踮起脚尖, 抬起胳膊,把手里的小狗发箍轻轻地戴到了沈彦舟的头上。
小狗耳朵毛茸茸的,配上沈彦舟那张五官立体, 轮廓锋利的脸,居然看起来一点都不违和。
沈彦舟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眸, 无奈地说:“现在开心了?”
徐念之没忍住伸手碰了碰立起来的小狗耳朵, 嘴角弯了弯,笑了起来:“开心了!”
她把剩下的那个小兔子发箍也给自己戴上了, 对着手机照了照,又转头去问沈彦舟:“这样好看吗?”
面前的小姑娘正仰着个小脑袋, 唇红齿白, 头上的大耳朵随着她仰头的幅度微微晃了一下,她一双晶莹莹的乌黑大眼正定定地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一抹期待。
沈彦舟觉得今晚, 某些情绪尤其难以压抑。
他顿了几秒, 再开口,嗓子已经哑得不行:“特别好看。”
夏夜的风中夹杂着一股潮热的气流, 一阵阵吹过来, 吹得人心尖都开始发热。
玩具枪摊子的老板可能是因为今晚亏本了, 早早就收拾东西回了家, 这会他们身边没有一个人, 安静得很。
徐念之大眼睛扑腾着闪了几下,慢慢觉察出氛围的不对劲来。她急忙撇过脸,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声开口:“我们先走吧。”
“嗯。”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谁都没有再说话。
路过一个玩偶摊,一对正在摊子前站着的母子吸引了徐念之的注意力。
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发箍, 在妈妈面前又哭又闹:“不嘛不嘛,我就想要这个!你给我买一个嘛!”
他妈妈明显是不同意,拽过他拿着的发箍放回了架子上,压低声音训斥道:“你都多大了?马上就要上四年级了,这些都是小孩才会玩的东西。”
小男孩被妈妈半拉半扯地走着,一抬头,看到了旁边的沈彦舟,立马反驳:“谁说只有小孩才会戴了!那个哥哥也戴了!”
小孩的妈妈一脸歉意,拍下他指着别人的手,小声给他解释:“那不一样,哥哥是因为爱女朋友,才愿意戴的。你只是因为喜欢玩,家里这一堆东西还少吗?每次都三分钟热度玩两天就不玩了,你再撒泼我可就不管你了!”
小孩的妈妈牵住他要走,朝徐念之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徐念之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她偷偷瞄了一眼沈彦舟,男人眉眼带笑,看得出来心情不错。她就有些纳闷了,自己和沈彦舟长得,也没这么有夫妻相吧怎么每个人都觉得他们是情侣呢?
两个人走着走着,路上的人稍微多了起来。
徐念之还想得出神,没注意看路,差点和旁边冲出来的一个女生撞到一起。
沈彦舟反应很快,伸出手臂,稳稳地托住了她没站稳的身子,他掌心温热,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
徐念之站稳后,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沈彦舟皱了皱眉。
跑过来的女孩见自己差点撞倒了人,忙弯腰道歉:“对不起啊,没伤到你吧。”
沈彦舟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吓人。
徐念之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主动靠了过去,拉了拉他的手指,放软声调:“我没事呀,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那女孩看了看沈彦舟的脸,咽了咽口水,举起自己的拍立得相机:“要不我送你们一张拍立得吧?我不收费,不然差点害你受伤了我也过意不去。”
毕竟你男朋友看起来好像要把我就地处决了。
徐念之看清了女孩身上的牌子:拍立得拍照,一张9.9R,两张15R。
啊这样不好吧她也没受伤呀。
她刚想拒绝,肩膀就搭上来一只手,把她勾了过去,她和身边人的距离一下子又缩减成零了。
沈彦舟面色缓和了不,声音依旧沉着:“来。”
徐念之还眨巴着眼睛,懵懵的,女孩已经举起相机对准了他们,她很专业地指导着:“好,小姐姐头稍微往男朋友那边靠一下哈,帅哥表情稍微柔和一点。”
“咔嚓”一声,一道白光在眼前突闪了一下,照片吱呀呀地从相机顶端慢慢出来。
女孩拿起照片给徐念之递了过去:“给!刚刚不好意思啊,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徐念之刚接过照片就被耳朵里听到的词吓了一大跳,磕磕巴巴地解释:“不是、我们不是”
沈彦舟已经打开手机扫了女孩牌子上的收款码:“谢谢,钱给你发过去了。”
女孩看着微信零钱到账的提示信息,笑了:“哎呀太客气啦,我本来都说送你们了,那我不打扰你们啦。”
她说完又举着相机,一头钻进人群里,寻找下一个顾客。走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帅哥果然是帅哥,人帅心善。
徐念之拿着未成像的照片,气哄哄地皱起眉头,红着脸说道:“你跟人家说什么谢谢呀,她说的又不对!”
这人真是的,她都还没答应他呢,他这边都谢谢上了。
沈彦舟眉梢微挑,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姑娘一眼,笑意加深:“我谢她帮我们拍照片,不然你以为我谢什么呢?”
徐念之摸了摸头顶,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低下头,极小声地“哦”了一声。
她还以为他谢人家祝福他们早生贵子呢
掌心的照片上,人像已经渐渐清晰了起来,身后是缤纷炫彩的灯光,还有来来往往走着的人们,她看着镜头,抱着刚刚沈彦舟赢回来的大企鹅,笑容灿烂,比了个耶。沈彦舟就站在她旁边,搂着她,偏着头,垂眸看向她。
男人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眼神温柔,好像周围灯火明亮,他只看得见她。
徐念之看着照片上的人,第一次觉得,她和沈彦舟好像看起来,是挺般配的。
她拿出手机对着照片拍了一张,然后就给了沈彦舟。
沈彦舟没接,“喜欢就拿着。”
徐念之摇了摇头,“本来就是你付钱的呀。”
“行。”沈彦舟没再坚持,单手接了过去,装进了口袋里,“刚好钥匙包里的照片可以更新换代了。”
向衡对天发誓,他是真的不知道今天队长也会带徐记者来游乐园。
他刚吃完饭,他妈约了人打麻将,没时间照顾他妹妹,就把人扔给他了。他思来想去,没什么别的地方去,干脆带妹妹来游乐园玩。
小屁孩屁事多,嚷嚷着要吃冰激凌,他被吵得没办法,只得带着妹妹去买。谁知道他刚付好钱转身,就看到一对熟悉的身影。
沈彦舟的背影,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再加上旁边小小只的女生,再怎么样也不会认错。
向衡很艰难地憋着笑,举起手机对着两个人拍了张照片,转头就发到了他们群里:【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我出来玩碰见了谁?】
他还贴心地把照片放大了,生怕大家看不清沈彦舟头上戴的小狗发箍。
群里的人吃完饭正闲着,一看到有八卦,全都一个二个冒了出来。
【卧槽哈哈哈哈哈,这还是我们队长吗??我鸡皮疙瘩起一地!】
【不行了,我以后都没法直视队长了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我接受不了队长在嫂子面前居然走的是这个路线!快把我冷酷无情的队长还给我!】
向衡随手回复:【你们懂什么,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衣懂吗?不然你们怎么现在还单着呢?】
旺仔也跟着附和:【谈恋爱哪里难了,不要睁着眼睛乱说,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啊,有时候谈不到恋爱多想想自己的问题,有没有努力找女朋友。】
微信提示音一直在响,沈彦舟翻出手机,点进了群里,满屏的“哈哈哈哈哈”跃入他的视野。
他上下翻动了一下消息内容,在对话框里敲下一个问号,按了发送。
几乎是一瞬间,就再也没有一条新消息发进来了。群里寂静无声,没人敢再讲话,仿佛刚刚的热闹都是幻觉。
沈彦舟轻嗤一声,收起手机没再管。
徐念之没别的什么想玩的,两个人就这样慢慢闲逛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摩天轮脚下。
摩天轮很大,外面镶嵌着彩色的灯光,在黑夜里看起来流光溢彩,格外好看。
前面就走到游乐园的尽头了,徐念之看了看,说道:“好像没什么东西了,要不我们回吧?”
沈彦舟站着没动,像是顺口提了一嘴:“要坐一下摩天轮吗?”
摩天轮?
徐念之闻言抬起头来。
这个摩天轮是南江最大的摩天轮,她只开车路过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过,确实还没有上去的机会。来都来了,体验一下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清楚之后,徐念之点点头:“行呀。”
南江的夜景很漂亮,所以晚上来坐摩天轮的人特别多,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好在有两个售票口,分流下来之后,售票的效率也挺高的。
今晚沈彦舟已经请客吃饭了,摩天轮的票钱徐念之说什么都要抢着付,沈彦舟犟不过她,只得让她去买。
检完票,工作人员打开了一个舱门,领着沈彦舟和徐念之进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的小座舱都要四个人挤在一起,可工作人员一看他们是情侣,很有眼力见地让他们两个单独坐在一起。
两个人进去面对面坐好,舱门就缓缓关闭。
原本可以容纳四个人的小座舱,不知是不是还放了一只大胖企鹅的缘故,只坐了他们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狭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念之的膝盖碰到男人的小腿,轻轻往后缩了一下,结果沈彦舟似乎也坐得不舒服,腿又往前了点,直到她退无可退。
她微微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沈彦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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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和沈彦舟说谢谢了。
沈彦舟抬眼,往后一靠,扯起唇,淡淡问道:“谢我什么?”
徐念之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变。
谢他什么?她没思考过这个。
谢谢他请他吃饭,谢谢他带她来游乐园,谢谢他把她当小孩,谢谢他喜欢她。
有好多好多事情,她都想谢谢他。
徐念之眼眶有些热,假装轻松地笑了一下:“谢谢你今天陪我坐摩天轮。”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没接话。
摩天轮缓慢往上升,底下的人越来越小,渐渐地能俯瞰南江的所有高楼大厦。
徐念之第一次坐摩天轮,难免有些兴奋。她手贴着窗户,惊奇地看着那些变得渺小的景物。
“沈彦舟,我看到我们电视台了,诶,我好像还看到一中的钟楼了,你快看!”女孩自顾自地说着话,好半天没得到回应,她转头,对上了沈阳那双漆黑的眼眸。
有什么因子在空气中疯狂滋长,静下来的座舱,氛围慢慢变得暧昧。
窗外偶尔投射进几缕亮光,男人的面部轮廓忽明忽暗。
不知不觉中,座舱即将升到摩天轮的最高处。
许久没讲话的沈彦舟突然开口:“听说在摩天轮的顶端许愿很灵,你要不要试试?”
是吗?徐念之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但她对这种事情一直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所以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开始许愿。
她的愿望不多,只希望所有她爱的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以及爱她的所有人也是。
耳边“嘭”的一声巨响,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睁开眼看看。”
徐念之慢慢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天空中绽放着一朵朵烟花,五光十色的火星向周围散开,像黑暗夜空的灿烂点缀,一朵接一朵地升空,然后在她面前炸开。
闪亮的火花将徐念之的眸映得绚丽多彩,像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入水面中。
她红唇微张,好一会才说出话来:“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是。”沈彦舟承认得很坦荡,“追喜欢的女孩总得花点心思。”
烟花绽放到最后,在天空中拼凑出一个流光溢彩的念字。
徐念之盯着它看,心跳漏了一拍。
沈彦舟走到她身后,轻轻笑了一声:“之之,我听见了。”
徐念之转身,两个人的距离又一下子拉近了,她的鼻尖几乎抵到他的胸膛。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在他深色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影。
沈彦舟气息有些烫,声音带着点沙哑,一字一顿道:“我听见你对我动心了。”
情敌
放烟花这个事, 还是在南江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今晚游乐园的人不少,很多人都在下面看到了烟花,还看到了拼凑出来的字, 大家纷纷感叹,不知道是哪家少爷又在哄小女朋友开心了。
徐念之回到家刚洗完澡, 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 拿出过几天的采访资料坐到了桌子前,想着睡前再看一看。
半小时过去, 她还是满脑子都是沈彦舟,根本看不下去一个字。
徐念之喝了一口牛奶, 抓起手机, 点开了秦菲的对话框。
念念很旺:【dd】
菲菲公主:【干嘛?】
徐念之还在想要怎么措辞,那边就丢了两条信息过来。
菲菲公主:【你听说了没,今晚欢乐谷有人烟花表白了, 我还在朋友圈看了别人发的视频, 女主角的名字和你还有一个字是一样的诶。】
菲菲公主:【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们来这个世界就是凑数的。】
徐念之:“”
念念很旺:【emmm, 不是我们, 是你们。】
菲菲公主:【?】
念念很旺:【因为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主角。】
菲菲公主:【???】
这下秦菲坐不住了, 直接打了语音过来。徐念之南极生物群每日梗新亖尓贰尔五九易私妻刚按下接听, 就差点被她的大嗓门给震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么??小丑竟是我自己??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啊啊啊!”
徐念之握着手机, 不敢动了:“菲菲,你冷静点”
秦菲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今晚霸屏朋友圈的女主角就在自己身边这件事,终于平静了一点:“你别告诉我你还没答应沈彦舟。”
徐念之声音低了不少,看着自己圆润的指甲盖, 回答:“是还没有。”
本来这事就需要好好考虑,如果她因为大晚上的感动就冲动答应了, 那才是真的不理智。
秦菲沉默了一秒:“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你别逼我现在打车去找你把你脑袋里的水倒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徐念之闷闷地说。
“你不知道个屁!你这说法根本不成立,喜欢就是身体疯狂分泌多巴胺,你上次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彦舟的脸,那我看你们单位那个周宇川也蛮帅的啊,你对他也有感觉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秦菲下定结论:“你根本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沈彦舟,你只是害怕和别人建立一段亲密关系,你害怕这段关系未来有可能会失败,害怕他可能会离开你,害怕你会因此受到伤害。”
“但是之之,感情的事情,你不去尝试,你就永远不可能知道结局是怎么样的。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啊,难道你要因为一些未知的因素,就放弃寻找幸福的机会吗?”
秦菲劝得苦口婆心的:“之之,沈彦舟有多喜欢你,你比谁都清楚。最后的选择权在你手里,而我作为你的朋友,是真的真的,特别希望你能遇见好的爱情。”
徐念之握着玻璃杯,静静地听着,杯里的牛奶有些凉了。
过了一会,才听见她轻轻说了一句:“好啦我知道的。”
秦菲泄了一口气,头一次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行了早点睡吧。晚安宝宝。”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依旧甜甜的:“晚安菲菲。”-
最近南江挺太平,没发生什么重大案件,新闻部倒是清闲下来。
徐念之咬着一个叉烧包,愁眉苦脸地往座位上一坐,脸上写满了“心事重重”四个大字。
屁股还没坐热,主任就拿着一堆资料,走到了她的工位前。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在主任对她永远都是笑脸盈盈的,语气也客气了不少:“念之啊,这几份资料要送到公安局,麻烦你跑一趟,行吗?”
徐念之坐直身子,双手过去,冲主任笑了一下:“当然没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主任一走,她唇角就耷拉了下来。
去市局,那不是又有可能会碰上沈彦舟嘛昨晚秦菲说的话还在她大脑里转圈,现在她是想见他,又不想见他。
隔壁的杨小胖看徐念之无精打采的,很疑惑:“怎么去市局这副表情啊?”
徐念之把资料装进包里,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懂。”
早上过了高峰期,路上车不多。
徐念之随手拦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司机师傅在南江开出租有些年头了,一听她是去公安局办事的,立马踩下油门,超近道把徐念之送了过去。
原本需要20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师傅压缩了一半的时间,下车的时候还乐呵呵地祝徐念之办事顺利。
徐念之也笑眯眯的,付了钱,跟司机道谢后就走进公安局的大门。
第二次来这里,还是会被这里肃穆的氛围吓到。从大门走进去,见到的每个人都穿着制服,表情严肃。
徐念之在门口做好登记,就直接去了她今天要送资料的办公室。
那里的人她都是第一次见,送完资料之后她也没停留,像是怕遇到某个人似的,下楼梯的脚步加快。
“诶?徐记者?”
怕什么来什么,徐念之抬起头来,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向衡端着水杯,不知道从哪溜达回来,看见女孩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啊?”
徐念之眨了几下眼,弯了弯唇:“我来这儿送资料。”
“噢。”向衡点点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那来我们科室坐坐呗。”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就要回去了。”徐念之下意识拒绝。
“哎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家都这么熟了,你来公安局办事总得喝杯水吧。”向衡依旧坚持。
他平时说话嗓门就有点大,两个人又在楼梯上讲话,上上下下不少人,都抬眼往他们这边看。
徐念之脸皮薄,拿他没办法,只好应了下来。
刑侦办公室就在这一层,走几步就到了。
向衡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去给她倒水,“我们办公室今天人不多,好多人都有任务外出了,我们队长在里面谈话呢,一会就出来。”
徐念之接过水,轻抿了一口:“没事,让他忙吧,我喝杯水就走。”
向衡也闲着,就坐在沙发边上和她闲聊。两个人还没聊上几句呢,沈彦舟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沈彦舟从办公室里出来,旁边还跟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黑发红唇,上半身穿着紧身短T,两条修长的腿被牛仔裤包裹着,脚踩一双黑色亮面高跟,一颦一笑都带着成熟女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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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之错愕了一瞬,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圆头皮鞋,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
沈彦舟看到坐在外面的徐念之也很意外,愣了一下。
向衡赶紧站起来说:“徐记者来局里送资料,我请她进来喝杯水。”
沈彦舟几步走了过来,对着女孩低声说:“在这等我,还有点事。”说完就和向衡低语了几句,一起出了办公室。
徐念之眨了眨眼,想说自己先走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就没影了。
她收回视线,眼神不经意间和在旁边站着的漂亮女人撞了一下。
徐念之立刻慌乱地垂下眼。刚刚只对视了一秒不到,她就已经被这位姐姐的美貌给惊到了。她是美艳的类型,浓眉大眼,五官立体,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正走神着,视野里走入一双尖头高跟。
一道温柔带笑的女声在她头顶响起:“你还记得我吗?”
徐念之猛地抬起头,对上了美女姐姐水光潋滟的双眸。
这回有机会仔细端详美女的脸,她认了出来,这位姐姐就是那日在沈宅的厕所外,偷听她和许伊文吵架的那位。
小姑娘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嘴巴张成一个小圆圈,“你是那个”
女人红唇一勾:“看来没忘记我嘛。”
她朝徐念之伸出手:“你好,我是苏时。”
苏时,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徐念之记得沈彦舟的联姻对象,也叫这个。
但对上这张脸,身为一个记者的职业敏感度就上来了,她这几天才看了报导。
苏时,中国国家马术队队员,前不久刚代表中国,参加在荷兰举办的奥运会资格赛,成功拿下入场券,将作为中国第一位参加奥运会的女马术运动员,参加下一届的奥运会。
那日厕所外灯光昏暗,她居然没认出来!
这下徐念之的眼睛亮起来了,赶紧伸出双手握住了苏时的手:“您好您好,我叫徐念之,是南江电视台的记者。”
苏时看见女孩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笑了一声:“我知道,沈彦舟经常跟我提起你。要出去聊聊吗?”
徐念之刚想开口,就想到了沈彦舟刚刚的话,他让她在这等他。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答应了苏时:“行呀。”
美女姐姐在前,哪有为了男人拒绝的道理!-
苏时没走太远,随便找了家公安局对面的咖啡厅,带着徐念之走了进去。
上班时间,店里没什么人,两个人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苏时把菜单递给徐念之:“想点什么?我请。”
看出徐念之想拒绝,苏时又笑着说:“我这人交朋友就喜欢请客,你拒绝我就是不想和我做朋友。”
徐念之:“”好吧不懂你们有钱人。
徐念之低头看了眼菜单,价格都不便宜,于是最后随便点了杯最普通的拿铁,说道:“谢谢苏时姐。”
两人点的东西很快上了桌,苏时拿起小勺子搅拌了一下,望着徐念之:“其实我早就想认识你了。上次沈老爷子的生日宴上,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徐念之受宠若惊地缩了缩脖子,悄悄吐了吐舌头:“你本人也比新闻照片上的更好看。”
苏时看她找不到东西说就硬夸的样子,仰头笑出声:“下次带你去骑马,比起长相,我更喜欢别人夸我的专业能力。”
面前的女孩真的很容易害羞,苏时也发现了,进门来还没几分钟,她已经脸红了很多次,像水蜜桃味的冰皮大福,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苏时唇边笑意不减,喝了口咖啡,心底佩服起沈彦舟来。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他居然能忍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身份应该给你和沈彦舟的感情带来不少困扰吧?”苏时又说。
她指的是自己是沈彦舟的联姻对象这件事。
“没有的。”徐念之两只手握着瓷杯,摇头。
苏时眯了眯眼,直勾勾地盯着徐念之:“你知道你不会撒谎吗?”
徐念之不经逗,脸马上又有变红的趋势。
苏时笑了几声,简直觉得自己太可恶了,一直在欺负人家,终于良心发现地收起笑容,语气正经:“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徐念之手指一紧,打心眼里觉得苏时是个好人,纠结了几秒,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要拒绝婚约?”
沈彦舟那么好,她也很好,刚刚两个人一起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起来特别般配。
苏时几乎没有思考:“我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就这么简单。”
“感情的事呢,是勉强不来的,他特别喜欢你,你我都知道,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提起这个,苏时的神情温柔了很多,但几乎转瞬即逝,她又开口说起别的:
“我们俩穿开裆裤就认识了,小时候只会打架,看到对方就烦,没有冒出半点爱情的火花。所以,我们俩不可能和对方在一起。”
徐念之大概也理解了,点了一下头。
苏时知道她还有话想问,双手环胸,靠在了抱枕上:“你可以直说的,你放心,如果你不想,今天的聊天内容我不会告诉沈彦舟半个字。”
徐念之抠着手指,或许是被苏时眼神里的真挚说服了,鼓起勇气问:“那你知道他服用氟西汀的事吗?”
上次在他家发现的东西,一直是她的心结。
苏时眉头紧拧:“氟西汀?我不知道。”
“他初中就搬来南江了,我们也就是特定日子才能见上一面。他性格很冷,很封闭,有什么都不会和我们说的。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徐念之想了想:“就在上周,他发烧了,我去他家照顾他发现的。不过药盒摆在桌子的边边,而且只吃了几颗,我查了一下,应该就是一次的用量,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了。”
苏时还是皱着眉:“还有这回事?”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这时亮了一下,苏时点开。
沈·超级臭脸大混蛋·彦舟:【把人给我拐到哪儿了?】
苏时唇线微扬,长指在键盘上飞舞着:【就在你们单位旁边的咖啡厅里,放心,拐不跑你媳妇儿。】
发完她就放下手机,继续和徐念之聊天。
氟西汀的事,她们都不知情,不过苏时也让徐念之平时要多注意沈彦舟的情绪。
两个女孩相见恨晚,苏时和徐念之讲了好多沈彦舟童年的趣事,比如第一次在幼儿园拉大便掉到了厕坑里,还有玩过家家的时候非要和她争着当妈妈等等。
徐念之正笑得开心呢,一片阴影就从头顶上笼罩下来。她回过头,发现沈彦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她身后,表情冷淡,声色冷冽:“你和她说什么了?”
苏时微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说你小时候和我打架被我打得屁滚尿流啦。”
沈彦舟挤出一个冷笑,挑了挑下巴:“说完了?”
苏时低头喝咖啡:“差不多了吧。”
沈彦舟:“那人我带走了。”
苏时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随意。”
徐念之还愣在那,沈彦舟已经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还不走吗?”
“哦哦。”徐念之站起身,一边跟上男人的步伐,一边回头对苏时笑:“苏时姐拜拜,下次再聊。”-
沈彦舟小心翼翼地看着身边人的表情,在判断小兔子有没有生气。苏时的性格他了解,有些时候熟起来讲话没个把门。
徐念之还在思考苏时刚刚说的话,乖乖坐进车里,任由沈彦舟替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少跟苏时混。”沈彦舟突然说。
“唔?”徐念之不解地歪过头,“为什么啊?”
沈彦舟面无表情:“不是好人。”
徐念之:“”
还在咖啡厅坐着的苏小姐突然打了个喷嚏。
命案
车子里开了空调, 没一会就凉了起来,空调口吹出来的风吹散了徐念之身上的热意。
她望着窗外接连闪过的街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苏时刚刚说, 很早之前,沈彦舟就是一个人生活了。
他就像一叶孤舟, 一直在这人世间飘啊飘, 没遇到一个可以让他停泊的港湾。
没有任何依靠,沈彦舟到底是自己吃了多少苦头, 才爬上今天的位置的。
心尖溢出一丝酸涩,徐念之吸了吸鼻子。
沈彦舟握着方向盘, 侧头看了她一眼, 抬手将她面前的空调扇叶往下调了些:“冷吗?”
徐念之摇摇头。
“你不高兴了吗?”沈彦舟问。
徐念之顿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
这不对劲。刚刚从咖啡厅出来,小姑娘就一直这副情绪不是很高涨的样子, 像蔫了的小白菜一般。沈彦舟有些头痛, 抬手按了下太阳穴:“之之,是不是刚刚苏时和你说什么了?”
徐念之抠了抠指尖, 将视线转向身边的男人, 唇角牵起一个微笑, 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没讲什么呀, 说的就是一些你和她的童年趣事, 我觉得还蛮有趣的。”
沈彦舟不说话了,手臂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变得明显了些。他就知道不该放苏时和徐念之单独呆在一起,没什么好事。
车子一路疾驰着,停在电视台大楼前。
停好后, 徐念之解开安全带,回头对沈彦舟露出一个浅笑:“谢谢你专门送我一趟, 那我先走啦。”
沈彦舟靠进椅背,手肘撑在窗沿,看向她的目光沉沉:“周末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电影?”
徐念之想了一下:“这周末不行耶,我们部门周末要去团建,去桃源山庄,两天一夜。”
沈彦舟没强求:“行,那下次有空再说。”
“好呀,拜拜沈警官。”徐念之眉眼弯成温柔的弧度,推开车门,蹦下了车。
今天天气很好,金黄的阳光没有建筑物的遮挡,毫不吝啬地倾洒在地面上,让蹦蹦跳跳的女孩浑身都笼上一层光芒。
沈彦舟的车还停在原地,直到小姑娘的身影走进大门,他才头往后靠,微阖起眼,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没追过人,不知道应该是个什么度。
追得紧的话,会把小兔子吓跑吗?-
周末一大早,徐念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手脚麻利地洗漱换衣服,把充电器这些零碎物件装进袋子里,放进拖箱的夹层,又再检查了一遍要带走的东西。
杨小胖已经在群里催她了,徐念之被信息轰炸得没办法,只得赶紧背上自己的双肩包,拉着小箱子就出了门。
来到电视台大门前,部门租的中巴车已经停在那了。
徐念之刚上车,杨小胖就坐在座位上朝她招手:“之之,这儿。”
“我真是服了,哪个单位团建八点就要集合啊?这哪是放松,明明是变相虐待嘛!”徐念之一坐下来,杨小胖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吐槽。
徐念之偷偷瞄了一眼主任坐的位置,还好,和她们有点距离。她压低声音:“你小声点,等下又被人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呗,你以为就我有意见啊。”杨小胖嘟囔着,“早上刚来的时候,每个人对这个安排都不满意,谁想大清早不睡觉跑来团建啊”
“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徐念之拉开双肩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了几袋零食递给旁边的人,“喏,我昨天特地去买的,你上次不是说爱吃这个吗?”
“天呐之之,你也太好啦!”有了零食,杨小胖刚刚的抱怨全都抛诸脑后,她扑过来,给了徐念之一个拥抱,作哭泣状:“来这部门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你了呜呜呜。”
“别贫。”徐念之笑着拍开杨小胖的手。
等人全到齐,中巴车就启动了,吭哧吭哧地开上路,往城市边缘开。
路上大家都很安静,可能是早起的怨气还在车上弥漫着,除了主任在前排高谈阔论,其余人都靠在椅背上休息。
徐念之也没睡好,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昏昏欲睡,下巴一点一点地,每次快要睡着的时候,又被中巴车给颠簸醒。这样一来一回,她也不想睡了,找出耳机戴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前方出现“桃源山庄”的指示路牌。
城市景观逐渐往后倒,车窗两旁是绿意盎然的树林,连绵不绝的远山藏在层层云雾中。
杨小胖睡醒了,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山林间清新的空气飘了进来,令人心旷神怡。
快到中午,中巴车终于摇摇晃晃地开进桃源山庄的度假区。
桃源山庄是最近网络上大火的旅游景点,虽然刚建起来不久,还是吸引了一大批南江周边的旅客周末前来这里放松一下。
徐念之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跟着大家一起下了车。
这次主任倒是很大方,直接订了度假区里面的酒店。下了车之后,大家先到酒店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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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是双人房,徐念之和杨小胖一间。
她们俩运气好,抢到了一间朝南的,房间面积不小,两张一米五的床,还带着一个小阳台,采光充足,通风也很好。
杨小胖往床上一倒,看着在地上忙碌收拾东西的徐念之:“之之,你睡哪张床?”
徐念之正在把自己的化妆包往外拿,抽空抬了下眼,见杨小胖已经躺下了,便说:“你就睡那张吧,我睡靠阳台的。”
“行。”杨小胖最喜欢和徐念之出来玩,几乎不会有意见上的不合。她翻了个身,侧躺着,手撑着头:“话说你和沈警官现在什么进展了?”
那日在现场,她和贺言都看到了沈彦舟钥匙包里的那张照片,之后虽然很好奇后续,但平时在办公室里人多眼杂的,一直没机会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念之对上杨小胖促狭的眼神,白净的耳朵立马红了起来,忙撇开脸:“什么什么进展,没啥进展,还是朋友。”
“真的假的啊,”杨小胖一脸的不相信,“沈警官这等美貌,你居然能克制?还是不是人啊你。”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别诽谤我,我才不会被美色所诱惑。”徐念之翻出自己的小挎包背上,“赶紧出门吧,让别人等太久就不好了。”
说完小姑娘就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也没等杨小胖,自己走了出去。
杨小胖慢悠悠地从床上起身,跟上徐念之的脚步,还坏心眼地继续逗她:“有人害羞了啊。”
换来的是前面的人捂着红透了的耳朵跑了起来。
杨小胖在后面哈哈大笑。
等两个女孩下楼,其他人已经在大堂等着了,徐念之赶紧快走了几步,和大家汇合。
此时已经到了饭点,一行人奔波了一上午都有饿了,就步行到酒店附近的农家乐吃饭。
还好这家店上菜速度很快,大家刚落座不久,点的菜就陆陆续续端了上来,一盘盘色泽诱人的家常小炒菜的香味迫不及待地往鼻子里钻,勾得人垂涎欲滴。
徐念之第一口肉送进嘴里,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还没拿起来看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是谁的信息。
Z:【到了?】
徐念之打横手机给桌上的菜拍了张照片,回复:【十一点多到的,在吃饭了。你呢?】
那边也学着她的样子,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打了个码的卷宗,以及旁边放着吃了一半的盒饭。
Z:【在加班。】
他办公室的灯光本身就有些冷色调,给照片蒙上一层惨淡的氛围。
周末还加班啊徐念之看着自己面前丰盛的佳肴,和沈彦舟相比,未免太幸福了些。
坐在旁边的杨小胖余光无意间瞥到了一点内容,啧了几声:“沈警官查岗啊?”
徐念之噎了一下,下意识否定,又想不出什么解释:“不是只是正常聊天而已。”
杨小胖扒了一口饭,把嘴塞得满满当当的,没拆穿:“行。”
被她这么一说,徐念之心里那点心疼消退了一些,她不想再打扰沈彦舟加班,打了几个字就发了过去:【噢噢,好辛苦啊。】
那边似乎也在看手机,消息回得很快,是一条语音。
徐念之心跳加快了一瞬,做贼心虚般戴上了蓝牙耳机,才放心地点开。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沙沙的,似乎还带着一点唇齿间的温度,磨得她耳廓发麻:“不辛苦。”
他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就是有点想你。”
语气平常,还带着一点笑,就像在说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念之倐地睁大眼睛,脖子,耳朵,到脸颊,都因为这句话迅速染上了热意。
她肩膀缩了缩,像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放下,低头吃饭,生怕桌上的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南江市公安局刑侦办公室。
沈彦舟看着微信顶上的正在输入中断断续续持续了好久,却都没有新信息发进来,觉得好笑。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他放下手机:“进。”
一个小刑警推门进来,扶着门框,还有些气喘吁吁:“队长,发命案了。”
话音刚落,沈彦舟沉下脸,站起来拿起外套就准备往外走。门口的小刑警还站在那支支吾吾地,他看了一眼,冷声道:“有话就说。”
“凶手的作案手法,和上个月南江连环杀人案的手法,”小刑警顿了一下:“一模一样。”
“在哪。”
“桃源山庄。”
沈彦舟找车钥匙的动作停住,猛地蹙起眉:“在哪?”
小刑警被队长急变的语气吓到,咽了咽嗓,哆嗦着说:“桃源山庄。”
凶手
正午阳光正好, 道路两旁的立着一排排桃树,树上的桃花肆意绽放着,像朵朵嫣红的胭脂云, 在微风里晃荡着。
吃完午饭,主任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 用牙签剔着牙, 提议道:“听说桃源山庄里有个草莓园,要不我们去摘草莓吧?”
刚吃完饭, 大家的瞌睡劲儿又上来了,但看着主任情绪高涨的样子, 没人敢拂他的意, 便都说,去吧去吧。
草莓园吸引的游客不少,整个园区有二十几个大棚, 大中午的, 几乎每个棚子里都有人。
徐念之和杨小胖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拿好果篮, 就挑了个人最少的棚子走进去。
刚刚看沈彦舟还在加班, 不知道为什么, 她现在做什么都提不起什么兴致。
“之之你看, 这颗草莓好大啊!”杨小胖兴奋地把新摘的草莓放在掌心里, 伸到徐念之面前。
徐念之看了一眼,笑道:“嗯,是挺大的。”
杨小胖把草莓小心翼翼地放进果篮,狐疑地望着徐念之, “怎么了之之,你困了吗?”
“有些累了吧, 没事。”徐念之也伸手摘下一颗草莓,“中午本来想睡觉来着,昨晚没睡好。”
“那你先回去睡觉呗,草莓我摘完分你点。”
徐念之摇摇头,安慰好友:“哎呀没事的啦,来都来了。再说了,这草莓进了你的口袋还能吐出来吗?”
杨小胖张牙舞爪往前跑:“再也不帮你啦!好心当成驴肝肺!”
徐念之笑着追上去:“错了错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瞥见屏幕上备注的名字是沈彦舟,身旁的杨小胖很有眼力见地走远了点,嘴巴还碎碎念着:“没事没事你接吧,我去旁边看看,唉,养大的白菜就这么被拱了,我就知道,你尽情地去追逐爱情吧,不用担心我”
徐念之哭笑不得,背过身去按下接听:“喂。”
“你在哪?”沈彦舟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他身边应该还有人,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说话的声音。
徐念之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应道:“我在桃源山庄的草莓园里。”
“你一个人?”
“没呀,”徐念之抬头看了看周围,杨小胖已经走到棚子尽头了,还有三两个同事也在旁边,“大家都在,刚刚吃完饭主任说想摘草莓,我们就来了。”
沈彦舟松了口气,但语气还是很严肃:“别和你的同事走散了,一定不要单独行动。”
徐念之握着手机,一边挑选草莓一边说:“知道啦,不会自己走的,我肯定和小胖在一起。”
那头可能是在忙,又紧急叮嘱了几句,电话就挂了。
她站在原地,低头数了数篮子里的草莓,已经有二十几个,想着给沈彦舟也拿一些,还得再摘一点。
徐念之不太喜欢这种需要有运动量的活动,平日里休息,她出门最多也是找家店安静地坐一坐,喝杯咖啡看看书什么的,极少逛街或者去玩什么项目。但中国人骨子里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既然人在这了,不摘点草莓回去好像亏了。
透明的棚顶挡不住阳光,她压了压遮阳帽,哼着小曲,慢慢在草莓园里走着,见到好的就摘下来,一点也不急。
十几分钟后,草莓园的主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点头哈腰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临时通知突然要紧急闭园,给大家添麻烦了,各位的草莓我们打八折。”
徐念之和杨小胖还在那面面相觑,见大家都陆续往外走了,于是也跟了上去。
那大叔还站在门口给客人不停道歉,徐念之给自己的草莓结完账,走了过去:“您好,想问下是发生什么事了?”
大叔挠了挠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小姑娘,等下就回酒店待着吧,哪儿也别去了。”
“之之,干嘛呢,快走啊!”杨小胖在远处朝她喊。
徐念之应了一声,又转头去和大叔道谢,抬眼的那一刹那,她敏锐地察觉到大叔望向她的眼神有些躲闪。
她小幅度拧起眉头,没来得及细究,就得赶紧拎起手上的草莓追上大部队。
回到酒店后,大家都一头雾水,酒店的工作人员们都站在大堂,引导大家各自回房间,并且嘱咐到没有通知,所有人都不可以擅自出来。
有人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酒店大堂经理只是笑笑说,度假村里发生了小型事故。
徐念之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刚刚沈彦舟的那通电话,他语气那么着急,那么担心,几乎从未有过。
女孩垂眸,拿出房卡开了门。
心里暗暗猜测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阳光依旧刺眼,透过交叠的树叶缝隙在泥土里印下点点光斑。
原本充斥着闲谈声的乡间小道今天寂静无比,不同寻常。
案件发生在桃源山庄的村庄里,地处汐海市,汐海市公安局反应很迅速,从报警到警方到达案发现场只花了半小时。
现场早已拉起警戒线,汐海刑警队队长进行现场勘查后,意外发现该案件作案手法和上个月南江市的重大连环杀人案高度重合,请示上级之后,决定通知南江刑警队。
汐海是南江的邻市,但桃源山庄在汐海市郊区,沈彦舟他们赶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案发的房子在坡上,没有修路,只有一条随着人的足迹形成的蜿蜒小路,窄得不行,每次只能走一个人。
几个人经历了两三小时的路上颠簸,来了还得爬坡,向衡怨气最重,边爬边喘:“有没有天理啊,周末还得出警。”
大黑回头睨了他一眼:“你杀.人还挑日子啊?”
向衡声音低下来,含糊道:“话也不是这么说”
一行人刚爬上坡,站在房子前的汐海市刑警队队长就夹着笔记本走了过来。
“骆队,情况怎么样?”沈彦舟看着骆队紧皱的眉头,顿觉不妙。
骆队清了清嗓子:“你们先跟我来吧。”
穿好鞋套戴上手套,南江市刑警队的人迈进房子里。
向衡只是扫了一眼,就捂住嘴往后退了几步,喉咙里发出一阵生理性干呕。
旁边的旺仔和大黑反应虽然没有向衡夸张,但都有点受到冲击。
这间房子就是典型的农村的自建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皮有些斑驳,墙体还因为屋檐常年漏水有些发黄发胀。
一进去是客厅,只有简单的一点陈设,一张破旧的沙发,一台老式电视机,茶几上放着水壶和杯子,杯底里还有些水,看起来刚被使用完不久。
墙壁上最醒目的位置,用血水写下几个清晰的大字”贱人“,“王八蛋”的字样,鲜红的血顺着墙壁淌下来,刺激着人的视觉神经。再加上客厅没开灯,整间房子氛围阴森。
地板上躺着一具女尸,头颅和双手被割下,随意地扔在旁边,身上的钝器伤看起来有数十处,刀刀深入骨肉,可以看到裸露出来的肌肉组织。
血迹还没干,大片大片地留在地板上,几乎形成一片血红的湖泊。
分尸的凶器是一把斧头,也被凶手扔在一边。其余的地方也还跟之前一样,处理得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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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站在客厅那能看到外面开阔的院子,门敞开着空气对流,血腥味不是很重。
“我们是早上十点接到的报警,报警人称桃源村有人在家中被杀害了。死者名叫薛桂兰,女,四十八岁,是桃源村的村民,未婚,平时卖点手工艺品为生,报案人是住在村口的王大妈,今天路过薛桂兰家门口,她家门大开着,然后就看见了地上的尸体,随即报了警。”
“身上的伤几乎每一处都是致命伤,根据尸体僵硬情况,死亡时间大概在今天早晨五点到六点,情况就是这样。”骆队说完,合上了笔记本。
沈彦舟扫了眼死者身上的伤,不难看出着力点都是在右边,所以凶手大概率是个左撇子,和之前的推测一致。
向衡在旁边小声问:“所以,我们之前是抓错人了吗?凶手不是何展明?”
沈彦舟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不会,何展明当时的制服就能证明,案发的时候他一定在现场,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他又抬头问:“人审了吗?”
“审了,没什么疑点,就放回去了。不过这王大妈说,薛桂兰平日里,和村里人关系都不太好,脾气大,大家表面和气,背地里都在说她。”
又是脾气不好。
沈彦舟的目光落在薛桂兰面目全非的那张脸上。
为什么,明明已经结案了,凶手还要冒着风险再次犯案呢?而再次动手杀人,为什么和前两次间隔了一个月?墙上这些血字的背后又藏着什么秘密?
赵勇在屋外喊道:“彦舟,你过来看!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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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彦舟立刻转身走了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勇站在屋外的杂草堆前,指着草根里隐约可见的鞋印,“这鞋码是42码,男人的鞋印,这死者未婚未育,平时也没人走上来这找她,这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
沈彦舟蹲了下来,用手轻轻拨开杂草。
赵勇苦恼地说:“哎,发现时间距离案发时间太久了,凶手估计跑没影了。”
向衡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站在旁边,“这村子又是度假村,再加上周末,客流量大,要找到凶手的逃逸方向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彦舟摸了摸泥,皱着的眉头加深,“不对,这泥有些奇怪。”
湿润的,松软的。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凶手还在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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