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邬温别倒没有那么放肆说要吃龙肉。
他说想吃火锅,庄彧应了好,就带着他出门。
出门时,邬温别还问庄彧:“不锁门吗?”
庄彧随意地扫了眼玻璃门:“不用。”
他道:“没人敢偷。”
邬温别恍然大悟:“学校的安保和民风真是好。”
庄彧瞥他一眼,也懒得解释。
2.
这边一条都是美食街,自然不缺火锅店。
庄彧陪着邬温别从街尾到街头,再从街头调回去走,没有半点在烈阳天下走路的怨言。
他不怕热。
他瞥了邬温别一眼,邬温别倒是出了点汗。
毕竟哪怕是九月,草莓市也还是热着的。
那层细腻的汗就像是白玉上的光泽,黏在上头,晃着庄彧的眼睛,勾着他的胃。
庄彧用舌尖扫了一下自己后槽牙的尖齿。
他有点后悔。
他应该塞两根邬温别的头发在嘴里嚼着再出来的。
这样能缓解一下饥饿和嘴馋。
不过邬温别好像格外的好说话。
他要是提想舔一舔他分泌出来的汗液,应该也不会被拒绝吧?
认真思索如何尝口味道的庄彧完全没意识到这事不是吃不吃的问题,而是变不变态的问题。
3.
邬温别最后选中了一家叫“超美味火锅店”的火锅店。
庄彧见他停在这家店门口,不由扬了下眉:“你要在这儿吃?”
邬温别重重点头,看向鲜红的招牌,招牌上还有辣椒和火锅的卡通形象,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我喜欢这个名字。”
他说:“听上去就很美味。”
庄彧也仰头看了眼牌子,那双亮金色的竖瞳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他扯了下嘴角:“随你。”
于是邬温别就带着庄彧踏进了店内。
4.
从邬温别和庄彧开始“游街”时,整条街的老板们就在瑟瑟发抖,也有一两个不明所以但知道庄彧是这条街最不能招惹的“街霸”,跟着瑟瑟发抖。
而在邬温别带着庄彧停下来后,超美味火锅店的员工们就屏住了呼吸,在心里默默祈祷福星不要带着杀神进来。
然而有些事就是不能念叨的。
邬温别进门的那一刹那,他们差点昏厥,但还是要强露笑脸相迎。
“两位是吃火锅吗?要包间还是坐大厅呢?”
“包间。”
庄彧率先开口:“安静点,密封性好。”
邬温别顿了顿,觉得他后面那个要求怪怪,所以严谨地补了句:“密封性好的意思就是隐私性好。”
庄彧瞥他一眼,凉凉:“是密封性好。”
他恨不得能拿个罐头来把这人塞进去封死了。
邬温别身上的香味…要不是有他镇着,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魑魅魍魉垂涎、动手。
这个念头刚起,庄彧就恍惚了下。
哦。
邬温别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没有意识的胚胎了。
现在除了他,大概也没有人或者妖魔鬼怪敢动他了。
除非瞎了眼,不然都把他当神一样捧着供着。
5.
邬温别不是很明白庄彧为什么非要说“密封性”,但他尊重给他一个月5k还带他出来吃火锅的老板:“好的老板,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庄彧看他一眼:“继续。”
邬温别:“……?”
他缓缓打出了个问号后,在庄彧那双带着散漫的亮金色竖瞳的注视下,果断开口:“老板说的就是对的,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
庄彧勾了下嘴角,又抬起爪子,放在邬温别的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把人前不久刚扎好的头发都揉得凌乱。
那被庄彧剪了后只能勉强扎进皮筋里的头发都被揉蹦出来。
邬温别顿了顿。
在前头战战兢兢引路的服务员都以为他要发飙了,没想到邬温别说的是:“老板,你爪子好软好舒服。”
庄彧的笑瞬间就消失,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微偏头,垂着眼,从上往下睨着邬温别,看着像是要发火。
但下一秒,庄彧只是抓住了邬温别抬起来欲要解开头发重新扎过的手:“不是很乱,回我那再拆头发。”
邬温别啊了声。
庄彧凉凉:“我不允许你的头发掉半根在别人店里。”
便宜他们了。
邬温别:“……”
他语气诚恳:“老板,我不掉发的。”
庄彧哦了声,主打一个不听。
邬温别只好收手,任由他扣着自己的手腕往前走。
短短一截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6.
庄彧的手其实覆盖着茧,不过他手掌很大,手指也修长,轻轻松松就圈住了邬温别的手腕,还有不少富余。
至于舒服…庄彧的体温比别人要高一些,冬天可能是舒服,夏天还真不一定。
他扣着邬温别的力道不算重,却又恰好能让邬温别无法挣脱。
一些隐秘的掌控欲。
邬温别想。
他又了解了他一点。
7.
而在前面的服务员连呼吸都不敢,生怕当着庄彧的面闻到了邬温别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会被庄彧记住暗杀。
虽然这位主已经很久没有出手了,但当年那些血腥史,可是明明白白地刻在历史、他们的记忆里,代代口口相传,妖怪管理局那边都清楚得很。
谁能保证庄彧不会突然发疯。
这位主可是天道都拿他没办法了的。
不过……
服务员心里纳闷。
怎么感觉那位大人和穷奇之间怪怪的。
好像有点…暧昧了。
8.
终于坐到了包厢后,庄彧没坐到邬温别对面去,而是坐在他旁边。
服务员很懂事地将菜单递给邬温别,只是哪怕戴了手套,也还是被庄彧拧着眉瞥了眼。
邬温别没注意到似的,接过了菜单说了声谢,然后在打开菜单三秒后,又默默合上了菜单。
庄彧:“?”
邬温别双手夹着菜单,语气无比诚恳:“这家店卖的不是食材,是金子吧?”
哪个大学生有这个消费力?
还是说他在山里太久,真的成井底之蛙了?
“我付钱,你怕什么。”
“老板你的钱也是钱!”
庄彧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轻哂了声:“也不知道你是貔貅还是……”
他后面说得很轻,邬温别没有听清,但庄彧说完后,就看了眼默默在擦汗的服务员:“换一份没标价的菜单来。”
服务员下意识:“我们做生意都是开诚布公的,没有没标价的菜单。”
庄彧面无表情地撩起了眼皮。
服务员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抖得更加厉害了。
救救救——
穷奇不会当场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吃掉他吧?!
极其挑食并且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现在外界传言他比饕餮还能吃的庄彧抬起了手。
在一人一妖的注视下,他半强迫地翻开了邬温别手里的菜单,让邬温别好好拿着。
然后……
他用自己的手挡住了旁边的标价,懒懒道:“点。”
9.
邬温别觉得掩耳盗铃不太好。
可庄彧为了能帮他挡标价,一只手握成拳,手臂撑在了他背后的椅背上,身体朝他这儿倾斜了很多,挡标价的那只手,手臂也隔着薄薄的衣物,微微压在了他的胳膊上。
庄彧身上有说不出来的味道,很好闻的那种。
很干净温暖,让人闻了就会想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会忍不住想要埋进他的怀里。
至少邬温别是这么想的。
邬温别盯着菜单上庄彧的手,粉灰色的指甲盖,很漂亮。
“老板,你这样会让我恃宠而骄的。”
“准了。”
邬温别微顿。
他偏头看向庄彧,就见庄彧还是一脸闲闲的表情,半阖着眼,仿佛随时要睡着,也好似对这天下所有事都没有兴趣。
“要四碟雪花牛肉。”
邬温别说。
10.
邬温别一口气点了一大堆的菜,最后要了个特辣的锅底和一个无辣的菌锅做鸳鸯锅。
他点好菜后,庄彧就迅速把菜单一合,丢给了服务员,没让邬温别再看见半个价格。
然后他起身:“我出去一下。”
邬温别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老板你要去上厕所吗?要我陪你吗?”
庄彧:“?”
小学生吗是?
他一只手始终攥着拳头,因为今天心情好,所以嗤笑着问了句:“你陪我干嘛?帮我把着吗?”
庄彧这话其实带着点讥嘲和玩笑,可他没想到邬温别居然认真地回了句:“也不是不可以?”
庄彧:“……”
他对上邬温别那张面瘫脸,又一次感受到嘴皮子没赢过是什么感觉。
上一次还是昨天遇上邬温别。
“你不介意我介意。”
丢下这一句后,庄彧就走了。
11.
没法不走,再不走他手心里属于邬温别的汗就要给他抓干了,那虽然再舔还能尝到味,却少了点味,得不偿失。
庄彧手里的汗,还是邬温别因为在外面晒了太久太阳,热出来的。
他抓了他的手腕,掌心也就沾了点。
他随便找了个空包间推门进去,终于遏制不住地低下头,埋在自己掌心里深深嗅了一口。
真的很香。
他的喉结滑动,舌头也迫不及待地滑出,舔了一口自己的掌心。
没有办法形容的美味在他的味蕾炸开,以至于他的尖牙都变得明显,更像犬齿,还分泌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涎水缠连。
人类是无法理解的。
对于他们这样的妖兽,尤其是庄彧这种凶兽来说,邬温别就像是《西游记》里的唐僧肉,而且不是因为听说吃了能长生不老所以想吃。
而是他站在那儿,就在诱丨惑着他们不要命似的冲上去,要将他撕碎在腹中,一根头发丝、一滴血甚至是一片指甲都不想放过。
没法拿人吃人做对比觉得恶心或者无法理解,因为他们是妖兽。
人形只是他们虚伪的表皮,他们不是人类。
他们不是“他们”。
庄彧舔着自己的指缝,那双亮金色的竖瞳更加冰冷瘆人,他的黑发变得有些不一样,里面掺杂了很多的白。
他的喉结又滑动了一下。
然后他的脑袋有一瞬变成了白虎的脑袋,又被他维持住人形压下。
庄彧靠着墙,掌心里已经全是他的涎水,再没半点邬温别的气息,他勉强解了馋,胃却觉得格外空虚。
果然还是去吃邬温别一口吧。
他想。
他是他的食物。
他不该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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