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下午都无事可做,晚上庄彧又带邬温别去吃了个晚饭后,就让邬温别回家去了。
庄彧还被邬温别纠正了一句:“老板,我是回出租屋。”
庄彧没什么脾气地顺从点头:“回出租屋去吧。”
于是邬温别去了,不过走时,庄彧也提醒了邬温别一句:“你明早要还想来,就别带一身别的咖啡店的味道来。”
邬温别哦了声,心说庄彧这个人还蛮霸道的。
连别家咖啡店的味道都闻不得。
难道是因为自家生意不好,所以见不得别家生意好吗?
嗯。
邬温别觉得自己该想一下要怎么帮庄彧带来生意了。
毕竟庄老板那么好,他总要回报一二。
2.
送走邬温别后,庄彧就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在感觉到庄彧来的时候,心尖就颤了颤。
但他来不及跑了,因为庄彧直接一脚踹开了门,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你敢飞出去我明天就敢请他吃鸟肉。”
再多撒点辣椒粉,邬温别一定喜欢。
校长默默放下了自己抬起的腿,同时小声痛斥:“猫头鹰现在已经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了!”
庄彧关上门,轻哂:“四大凶兽世上独一无二,现在也只剩我一只了。”
网络上有句老话说得好,当珍稀动物遇上珍稀动物,一个杀了另一个,那就看谁更珍稀了——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就算胜利的那个没那么珍稀,国家也不至于定它的罪。
毕竟这是自然界的自然发展。
校长辩无可辩,加上他到底还是没有那么怕庄彧的,只好坐下来:“我都没有再追究你跟他的事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幽幽:“难道要我帮你打包把他送你嘴里?”
庄彧随意地用脚勾了一把椅子,和他隔着办公桌相对坐下:“聊聊民俗专业的事吧。”
校长瞬间就懂了:“……当初一云说他想下山时我们也是问过你的呀大人,是你自己说不关你事别烦你的呀大人。”
庄彧凉凉:“这是你试探他的理由?”
校长:“……你不是都说不关你事了你非要管这一出干嘛。”
庄彧扯了下嘴角:“我是谁?”
校长呃了声:“穷奇。”
说完,他就明白过来。
穷奇,最擅长背信弃义、反悔。
当年要不是因为他背叛兄弟联盟,邬温别真活不下来,现在的时代只怕还是天地初开混沌时,魑魅魍魉横行时。
哪有后来的人类,哪有后来的人类社会,又哪有如今的高楼大厦,法律制度。
校长打不过他,没办法:“那大人你想怎么样?”
庄彧没有犹豫:“给他换了,让他离那群神经病远点。”
校长长长地嗯了声:“……大人,我们要不问问他,让他自己决定。”
庄彧:“我说换了。”
校长硬着头皮:“…不是大人您这到底什么意思,能给我一个数吗?我真不知道您到底怎么想的,您护他这么久,不过也只是想把他养大了吃掉,但您现在为什么弄得跟……”
他匮乏的词库找不到形容词。
但他用上了“您”,是很诚恳地希望庄彧能够明白兹事体大。
庄彧冷冷地:“你也知道我护了他多久,我还没吃到,要看你们送他去死?”
校长轻嘶:“您不能这么说,会遭雷劈的,我们是助他成神。”
他又忍不住:“而且您亲自签的和平协议,答应了不会吃他的。”
庄彧撩眼,又嗤笑了声:“我是穷奇,饕餮他们我都敢杀,再多杀一个两个还是十个二十个,又或者百个千个万个……没区别了。”
他身上背负的罪孽够多,不差这一两个。
校长:“……”
他是真的很诚恳地提醒庄彧:“您的雷劫要来了,您再多添几笔因果,四大凶兽就真要成为纪念碑了。”
闻言,庄彧只是哦了声,然后漫不经心地抬起了手:“换不换。”
“……”
校长选择滑跪:“我通知他有机会更改专业,好吗?”
庄彧放下手起身:“明早我就要结果。”
校长动动唇,没出声。
庄彧却在开门的刹那间道:“提醒你一下,我还吃了睚眦,同化了他的妖力。”
都说睚眦必报,他也是。
校长彻底缩成了鸵鸟。
3.
邬温别刚打开门,就迎来了暴击。
——视觉意义上的。
谢约尔穿着汗衫,露出了结实精悍的身躯,还有一对将他汗衫背面的布料挤在一起的巨大骨翼。
骨翼是漆黑的,像是恶魔的翅膀。
不是羽毛的那种,而是薄皮和骨架牵连的那种,不过很帅。
邬温别开门时就顿在了那,手里端着巧克力小蛋糕的谢约尔也愣在了那。
两方停顿了一分钟后,邬温别往屋内迈了一步,关上了门,很认真地端详起了谢约尔。
谢约尔已经紧张到一颗心都在狂冒汗,就见邬温别又走过来,围着他绕了两圈,有点好奇:“学长你是要上台表演什么吗?要cos谁吗?这对骨翼好真啊,是不是很重啊?”
谢约尔:“!”
他坚定道:“是,有个演出,我先适应一下。”
他刚说完,邬温别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伸手摸了摸谢约尔的翅膀。
还好只是为了演出适应。
不是幻想自己是恶魔的精神病或是中二病。
谢约尔瞬间僵住。
对于恶魔来说,翅膀其实是他们最敏感的地方,因为这里承载着他们绝大部分的魔力,一旦被砍去,就和寻常人没有区别,甚至可能还会变得虚弱。1
所以谢约尔差点没忍住就要一翅膀冲着邬温别扇过去。
还是邬温别走近后,他身上属于穷奇的气息更加浓郁而充斥着压迫感,才让谢约尔一个激灵稳住了心神。
——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只有他们这些非人类物种才能感觉到。
那不是什么味道,就是一种气息。
是更为玄妙的东西,是无形的标记和圈地盘。
邬温别恍若未觉他的紧绷:“真的好逼真啊。”
他问谢约尔:“学长,你这个道具是哪买的?”
谢约尔闭了闭眼,胡言乱语起来:“找人定制的。”
邬温别:“那肯定很贵吧。”
“还好,我朋友的工作室,给我算成本价。”
“真好。”
邬温别叹口气:“你们都有朋友,真好。”
谢约尔:“……”
这话要怎么接,救救他。
他望着看着他骨翼又叹了口气的邬温别,试着说了句:“我们也是朋友。”
邬温别立马就看向了他,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最激动的话:“真的吗?!学长你真好!”
谢约尔:“。”
说实话,这场面实在是有些惊悚。
可他还是因为邬温别的话心软了一点点:“等另外两个室友回来,我们一起团建一次…他们也会想跟你做朋友的。”
没有谁不想讨好现在的邬温别。
邬温别很高兴的样子:“好耶。”
他语气轻快:“学长,你真是天使。”
谢约尔:“……?”
好好说话,别乱夸。
他最讨厌天使了——
可说这话的是邬温别,他也只能含泪应下。
5.
邬温别洗完澡出来后,就接到了校长的电话。
他有点疑惑地接起:“校长?”
校长嗯了声,又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啊邬同学,学校现在还没正式开始上课嘛,有个转专业的机会,你看你要不要换个专业。”
转专业?
还有这种好事?
邬温别心动了,但他有个问题:“可我从小在道观里长大,不会什么,考试过不了。”
校长:“因为你是特招生,不用考试。”
“但这样对其他学生会不会不太公平?”
“……”
校长心说你快答应吧,不答应明天你就会吃到烤猫头鹰。
可他不能这么说,只能保持微笑:“那邬同学你是怎么想呢?”
邬温别垂下眼,望着窗户底下的车水马龙:“其实民俗也挺好,正好我从小在道观里长大,万一以后找不到工作,还能去天桥底下摆个摊骗骗钱。”
校长:“……”
当着校长的面说自己要去骗钱是不是不太好?
邬温别说完,又话锋一转:“我开玩笑的校长。”
校长安静了两秒,语气认真起来:“你要换吗?”
邬温别又抬起眼,看向了天上那轮明月,还有遍布夜空的星星,很多,但又被城市的繁华夺去了色彩和光辉:“不了。”
他说:“民俗挺好的。”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
也一定会很热,更容易勾起人的脾气。
6.
第二天一早,邬温别起床洗漱,又洗了个澡,就出门去了。
他身上带着干爽的肥皂清香,脖子上的员工证明也好好挂着。
到咖啡店时,庄彧人在一楼,但气压很低。
他抱着胸坐在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邬温别推门进来时,庄彧就冷冷抬起了眼:“为什么不换专业?”
邬温别顿住:“…老板你怎么知道校长说我可以换专业?”
庄彧比他还面无表情:“回答我。”
邬温别低下头:“我觉得民俗专业挺好的。”
庄彧站起身,两步就走到了他面前,越过了安全距离,身高和体型的差距让他投下的阴影半笼住了邬温别。
“你想死是吗?”
邬温别有点茫然地抬起头:“老板,我只是读个书……”
“出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庄彧直接打断。
邬温别还是懵懵的,甚至还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我没带别的咖啡店的味道来了。”
庄彧垂眼睨着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邬温别,那双亮金色的竖瞳简直就像是暴君的眼睛,带着浓烈的暴虐戾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将邬温别撕碎。
他想说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自己找死去就是了,离他远点,别在他面前送死。
可他一个音节都还没说出来,邬温别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老板,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好?”
庄彧心道心情不好?
他何止是心情不好,都要给某个人气死了。
邬温别弱弱:“我唱首歌给你听,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
庄彧:“……”
他是小孩子吗?
还唱歌哄他?
7.
“唱。”
但不是小孩子的庄彧抱起胸,凉凉道:“唱不好我就把你丢出去。”
邬温别清了清嗓子,瘫着一张脸开口:“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庄彧:“……”
庄彧:“?”
你是不是太敷衍了一点?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邬温别,无声地传达了这句话。
邬温别也领会到,解释:“老板,我很喜欢这首歌的。”
庄彧:“?”
他:“你说说,我看看你要怎么编。”
邬温别委屈:“我不是编,是真的,我很喜欢。因为这是我唯一听到的一首和老虎有关的歌。我很喜欢老虎,不过我不喜欢它说没有眼睛没有尾巴,它要是是唱一只老虎有翅膀就好了。”
他道:“我超喜欢老虎,最好有翅膀的那种,只可惜世上没有这样的物种。”
“……”
8.
作为唯一一只长着翅膀的老虎,庄彧沉默了。
他凝望着邬温别,邬温别眨眨眼:“老板,你没有不开心了吧?”
庄彧没有说话,他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直接伸手,一把抱住了邬温别。
邬温别稍怔。
属于庄彧身上的气息彻底笼罩过来时,他慢半拍地眨了下眼:“……老板,我今天身上没带别的咖啡店的味道。”
“嗯,我知道。”
庄彧说:“只是你老板我不开心,需要一个抱抱安慰。”
9.
就再护他一次吧。
庄彧在心里说。
为他背了这么多因果,也不差这么一件了。
看在他意外有眼光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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