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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飲水(拾陆)

    整条街道一片阒然, 一旁的一盏路灯散发着淡淡的暖黄色光辉。

    纯白和朦胧融合交织的此刻,不像真实存在的世界。

    钟意水全身血液沸腾,像是要冲出血管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混合在一起, 可身体却像是被直直的钉在原地。

    她的耳尖霎时间红的像平安夜的蛇果,磕磕巴巴的对谈肆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晚……晚安。”

    说完后, 她好的还没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合理。

    随后她慢吞吞的转身, 整个人走神儿似的, 挪着步伐, 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公寓楼走去。

    像是还沉浸在刚才的吻里。

    谈肆望着钟意水的背影勾了勾唇,他的腿很长,几步就追上了钟意水。

    他并肩走在钟意水身边,钟意水不知所措的低着头,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右手插在口袋里, 指甲用力的抠着掌心, 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

    但这简直比火星撞地球还困难。

    钟意水的脑海里不断闪绕:他们刚才算什么?!

    钟意水试图用她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分析,可此刻全面崩盘, 她找不到任何头绪。

    今晚已经停了不再下的雪花全都飞到了她的脑袋里。

    到公寓楼下, 谈肆温柔的开口:“阿水, 晚安。”

    他在回应她刚才紧张无措之下毫无头绪的话。

    谈肆的声音在夜晚柔柔的, 像是轻哄。

    如果钟意水觉得她没有出现错觉的话。

    谈肆把手里拎的购物袋放到钟意水手里, 那是钟意水今天在超市买的东西。

    指尖无可避免的相触, 又迅速分开,一如刚才的吻。

    钟意水猝不及防的颤了一下。

    钟意水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记不清她是如何坐上电梯, 也记不清她又是怎么输入自己房间的密码。

    是身体的本能让她回到公寓,她的大脑还在混沌着。

    她深吸一口气, 来到阳台。

    从阳台向下望,街道空荡荡的,早已没有谈肆的身影。

    被积雪覆盖的路面,只留下两串脚印。

    以她的公寓为界,两串脚印,又变成一串。

    好像一场雪天的梦。

    钟意水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在指尖碰到唇瓣的那一瞬间,谈肆俯身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重演,就连唇瓣覆上唇瓣的触感也在她脑海里重现。

    她连忙害羞着把手指迅速挪开。

    钟意水发呆似的看着街边的路灯,就在那盏路灯下,她和谈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钟意水后知后觉的才想到,换做任何一个人对她这么做,她可能抬手就是一巴掌。

    可当对方换做谈肆,只觉得令她手足无措的慌张,以及少女的羞涩。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脏砰砰。

    谈肆最开始分明是在告诉她,那瓣她误食的大蒜,早就没有味道了。

    但亲口告诉她,需要以这种“亲口”的形式告诉她吗?!

    钟意水想不通,不过这是不是代表,她在谈肆心里,是不是特殊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像谈肆在她心里一样。

    是神奇又特殊的存在。

    钟意水觉得自己好像分裂出了一个令她无比陌生的第二人格。

    钟意水回笼的那点为数不多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继续沉浸在谈肆占了绝大部分的世界里了。

    可该做什么呢?

    对了!

    谈肆说他是五月三十一号的生日,双子座。

    钟意水不信星座,对星座的了解也不多,但她现在却试图通过星座来分析一下谈肆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说做就做,任沂在谷歌上搜了一个英文网站,试图进行谈肆的星座分析。

    恰巧任沂播了一个微信视频通话,打断了她正在进行的星座分析阅读。

    钟意水接起视频,任沂开的是后置摄像头,没有露脸,“水水,来猜我现在在哪里?”

    视频画面里那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路灯以及街道让钟意水心脏没由来的漏跳,她有种刚才被抓包的紧张:“我……我家楼下?”

    “Bingo!答对了!”任沂笑着说:“给你个惊喜,快点开门,我买了涮火锅的食材,雪天一起涮火锅啊。”

    原来任沂就是什么也不知道。钟意水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她意识到任沂已经在楼下了,她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不是她不想和任沂吃饭,只是她还不想让任沂发现她现在的不同寻常的脸红,她觉得以她的演技,任沂肯定能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钟意水抬起掌心,冰凉的掌心贴在脸颊上。

    钟意水在心里给自己洗脑:你今晚和谈肆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虽然效果甚微。

    谈肆的脸颊还是不停的在她脑海里浮现。

    他的动作、他说话时的口吻、他的笑、他的吻……

    门铃响起,钟意水只好去开门。

    “我一下飞机马不停蹄的就来找你了,姐妹,别太感动。”任沂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袋子,装满了她买的火锅食材。

    任沂的话一下子又让钟意水联想起谈肆,他说他今天也是一下飞机就来同她去超市。

    钟意水忽然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会联想,为什么看到什么都要往谈肆身上想!

    钟意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说话,任沂接着问:“水水,不感动吗?”

    钟意水连忙说,“已经感动到语无伦次了。”

    任沂大笑,顺便向厨房走着,她和钟意水之间的关系亲密,两个人早就把对方的公寓当作自己另一个家了。

    任沂很不客气的自己去厨房拿锅、又把买的食材拿到盘子里。

    钟意水问任沂:“在飞机上没吃饭吗?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不休息一下不累吗?”

    任沂摇摇头:“水水,我太兴奋了,我觉得我今晚一整晚都不睡觉也可以的!猜到你也没睡,所以来找你吃宵夜。”

    钟意水笑着打趣:“你确定你是兴奋,不是因为时差没倒过来?”

    任沂没立刻回复钟意水的话,而是神秘兮兮的将自己的左手在钟意水眼前晃了晃,问钟意水:“你看我的手,有什么不一样吗?”

    “手指没有多也没有少,仍然很白很细很美,美甲也是飞韩国前做的。”钟意水十分客观的描述了一下,然后说,“难道你给你的左手上保险了?”

    任沂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睛一下子亮了,“水水,你真是个天才!”

    钟意水不解。

    任沂继续说:“我的左手可是晏析碰过的手!是不是真的应该去上份保险啊?”

    钟意水还没喝水呢,就被任沂的话呛了一下,随后她两只手托着任沂的左手:“这就是你说的不一样?被你偶像碰过的手?他给你发逆应援的时候?”

    “Yes!”任沂笑着说,“这次追星可真是太值了!近距离的见到了yancy帅气的面颊和舞台,对了,他们连着两天都发了逆应援,还是不同的礼物!”

    钟意水不理解任沂面对一个和她除了舞台屏幕外基本无交集的男人有着莫名的亢奋,她将任沂在厨房备好的菜拿到餐桌,钟意水低着头,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左手。

    任沂还在碎碎念“真的该去给手指上保险,也不知道保险公司有没有这项业务……”

    钟意水的发散思维很难不想到——

    就在不久前,谈肆也在递给她购物袋时,碰到了她的手指。

    她要不要给左手,也去上份保险?

    这个念头一出,钟意水连忙摇摇头,想要快点把这个念头赶走。

    她怎么会听到什么都想到谈肆的?!看来思维太活跃也有弊端!

    火锅准备就绪,任沂买的食材快要铺满整个餐桌。

    现在锅底还没开,任沂提议不如找部电影看。

    钟意水抬手指了指沙发,示意任沂自己去拿ipad。

    钟意水刚才的谷歌搜索页面没有退出,任沂扫了一眼,好奇地问:“水水,你不是一直不信星座的吗?怎么还登这个网站?”

    钟意水登陆的是国外很有名的占星网站,这个网站的占星师的视频在YouTube上播放量很高。

    “居然还是星座配对?”任沂下意识的将页面上的内容读了出来:“Gemini and Pisces……双子座和双鱼座?!水水,我记得你就是双鱼座的吧?”

    钟意水有点心虚的连忙掩饰道,“广告不小心弹窗过去的吧……觉得星座也挺有意思,打发时间,就随便试了试。”

    “哦。”钟意水说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了,任沂信以为真,不过还不忘半开着玩笑调侃钟意水:“还以为你趁着我翘课的这几天有什么突飞猛进的进展呢,都要发展到思考配不配对的程度了。”

    钟意水喝着果汁,果汁在嗓子里差点儿咽不下去。

    任沂的话是无心的,任沂当成玩笑,可她说的却是实话啊,钟意水被说中了。

    任沂对星座的研究比钟意水多一点,她随口说:“我记得双子男和双鱼女好像不是绝配啊。”

    说完任沂又返回钟意水刚才打开的星座页面,确认道:“我果然没记错。而且双子男可是有名的渣男星座。”

    钟意水信有点慌,她好学生的本性此刻显现,求知若渴的盯着任沂,迫于知道答案:“为什么啊?”

    任沂想了想,说:“双子座本身就是有两面性的星座,爱你的时候很爱,不爱了又立刻不爱,而且还十分擅长表演,哪怕没真心也能装作十分爱,又经常忽冷忽热……”

    钟意水忽然觉得这火锅也不香了。

    谈肆,他是双子座,会像任沂分析的那样吗?

    任沂继续说:“不过吧,星座这种分析,说什么的也有啊,就这套说辞,能套在所有渣男身上,都快成渣男公共话术了,毕竟十二星座什么星座都有渣男。”

    嗯,没错。

    钟意水也是这样想。

    谈肆才不会是这样的人。

    而且还说五月份的双子和六月份的双子性格也不同,而且本人性格又怎么会照本宣科的按照星座分析去塑造呢。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双子座和双鱼座在星座网站显示不是绝配,但谈肆的生日和她的生日,好像还挺有缘分的。

    任沂见钟意水一个人像是吃着火锅神游了,问她:“水水,你一个人笑什么呢?听我分析星座有这么好笑?”

    钟意水捞了一颗锅里的虾滑,有种“不想让任沂直白的知道她和谈肆的关系、但又不是完全都不想让任沂知道”的感觉,她笑着语焉不详的说:“我就是忽然想到,二月的最后一天,和五月的最后一天,还挺有缘分的。”

    她的生日,是二月二十八号。

    二月的最后一天。

    第17章 飲水(拾柒)

    或许是今晚和谈肆吃饭是她第一次和谈肆一起吃, 钟意水还没有完全放开自己,每次都在小口小口的吃,再加上被那瓣蒜搅的心神不宁, 她也没有吃的很饱就放下了刀叉。

    所以现在,在她的公寓里, 她和任沂又吃了不少火锅。

    任沂本来吃的兴致勃勃, 听到钟意水的话, 连忙放下筷子, “二月的最后一天,和五月的最后一天能有什么缘分?”

    钟意水嘴角止不住的笑,却说不出一二三来,“就……很有缘啊。”

    在任沂的眼里,钟意水没有由来、却偏偏莫名很甜的笑有点“诡异”。

    任沂“啊”了一声,随后冲钟意水说:“不管你是谁, 立刻从我姐妹身上下来!”

    钟意水被任沂的模样逗笑:“能有谁呀, 我随便说说啦。”

    她从浓郁的红油锅底里捞出一块儿肉片,热气蒸腾, 唇齿里散发着麻辣鲜香的味道, 火锅的香味不断氤氲在空气里, 钟意水忽然想到了谈肆。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道谈肆会像她一样辗转反侧心神难宁吗?

    iPad上播放着任沂随手点开的爱情电影, 钟意水听着主人公的台词, 电影是她看过不止一次的《One Day》。

    任沂的注意力也没有在电影上, 她这次追星之旅实在太兴奋了,和钟意水喋喋不休的说了好多。

    说到她们火锅都吃的差不多,钟意水跟任沂在一起, 才能做到毫无负担的吃到饱。

    可以不用在乎形象,也不用顾忌火锅调料里加了蒜泥又会如何。

    吃完饭, 任沂主动去厨房收拾残局。

    钟意水过意不去,试图抢过任沂手里的餐具:“你飞了这么久,去休息吧,我来。”

    任沂也没有离开厨房,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钟意水聊天,“对了,我和令让雾她们那一圈人恰好一班航班飞回来的,你猜飞机上我听到她们说了谁的八卦?”

    令让雾是华人圈里有名的大小姐,钟意水对她们不太感兴趣,她心不在焉的问着:“谁啊。”

    “谈肆。”任沂啧啧摇头,“谈肆他们那圈人去拉斯维加斯Casino,听说有人一晚豪掷千万,还是美金。”

    “所以,这个人是……谈肆?”钟意水十分吃惊,她有点不敢相信。

    虽然从她见到谈肆的第一眼起,谈肆就绝非很乖的那类男生,但钟意水还是觉得有些诧异。

    这听起来和她的生活,简直是两个世界。

    “八成是他吧,我也没太听清楚。”任沂回忆道,“就记得千万美金了,他们那圈人,都是公子哥儿,其实都差不多像是能做出来这种事的。”

    钟意水尽量小心的为谈肆辩解:“那你还说是谈肆的八卦。”

    “嘿嘿,毕竟华人圈里谁不知道谈肆啊。”任沂说完愣了愣,大笑说:“估计只有你是前几天才知道他的吧。”

    钟意水听到任沂口中的八卦后心里情绪翻滚杂糅,直到任沂离开,她心里还是道不清的滋味。

    今晚她明明觉得谈肆离她近一点了,可任沂的话又清楚的让她认识到她和谈肆是两个世界的人。

    钟意水和任沂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看手机,直到现在她洗漱完后才拿起手机。

    在解锁之前,她一直在想,谈肆会不会给她发消息呢。

    直到微信打开的那一瞬,结果才尘埃落定。

    钟意水看到和谈肆的对话框有红色消息提醒,她点开,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谈肆只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是贝果的一张照片,随后谈肆说:【阿水,我到家了。】

    看时间,是他们刚分开不久后发的。

    而这之后钟意水没有回复他,谈肆也没有再给钟意水发其他的消息。

    就因为自己没有回复他,所以他就不再发其他的消息吗?

    钟意水默默的想。

    钟意水哪怕心里没那么高兴,可还是把那张照片翻来覆去的放大看个不停。

    谈肆拍的贝果背景是他的家,能从照片里看出来,他住的地方多以深色系为主,而且收拾的很有条理,不像钟意水想象中的男生的家。

    钟意水口是心非的在聊天框里打下了一行字,随后迅速发送:【/委屈/才看到,贝果好萌呀!/可爱//可爱/】

    几分钟后,谈肆才回复,他发来的是语音,钟意水点开,谈肆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在她的公寓内回响:【我还以为阿水不理我了。】

    怎么会!

    钟意水在听到谈肆声音的那一刻,心底的什么不高兴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和谈肆为什么不能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呢?

    他们共饮过咖啡,共食过晚餐,并且还共吻过。

    如果这都不算一个世界,那什么才算呢——

    即使蜻蜓点水,钟意水也偏执的认为那是一个吻——

    是她的初吻。

    她对恋爱没有过幻想,初高中时期,在身边的人都早恋的年纪里,她也丝毫没有兴趣,甚至觉得和男孩子说话聊天不如做套化学题来的有趣。

    直到谈肆的出现,钟意水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谈肆的语音电话拨了过来,钟意水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她立刻按下接听键,她又有那么一点庆幸,还好是语音,不是视频。

    她刚吃完火锅懒懒散散的样子大概很狼狈。

    不是第一次和谈肆打语音了,但钟意水心跳的难以自抑。

    和任沂吃火锅后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一次泛起涟漪。

    她又一次庆幸,还好谈肆看不到她现在害羞不知所措的样子。

    谈肆说什么她都下意识的说“好”,直到谈肆轻笑着说“那就一言为定”,钟意水才反应过来,谈肆说的是让钟意水见一见贝果。

    要去他家吗?

    钟意水心脏砰砰跳了两下。

    说不想去好像有点矫情。

    钟意水和谈肆这一晚打了好久的电话,可奇怪的是,他们谁也没有主动提起今晚的吻。

    钟意水隐隐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觉得这没什么。

    来美国这几年,钟意水虽然一直没恋爱,但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定义好像也在不知不觉的发生变化。或许是身边的同学们今天和明天都可以和不同的人发生关系,在这样的环境氛围里,原本内敛不善表达对感情持有刻板印象、认为应该有正式告白的钟意水似乎也渐渐默认了没有明确提出交往的关系也可以称之为“交往”,以及敢于当面说喜欢并不应该是令她感到羞耻的事情。

    她自我攻略般的认为,她和谈肆已经算是在交往,又或者是在暧昧。

    而且,哪怕由她告诉谈肆,她喜欢他,也并不是什么滔天大罪。

    更何况,在她和谈肆的关系里,先主动的,是谈肆。

    这一晚钟意水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第二天昏昏沉沉的醒来,钟意水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她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想也没想的打开微信。

    往常手机会被她放在床边的无线充电器上充电,但今天,她的手机就放在她的枕边。

    手机电量消耗殆尽,已经黑屏自动关机了。

    钟意水不得已找出她的数据线,插到床边的插座上,她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等待手机开机,脑海里不断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最后的记忆好像就是她和谈肆聊着聊着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手机充电开机后,钟意水连忙找出她和谈肆的微信聊天框,通话的记录表示她猜的没错,他们居然打了一整晚的电话。

    钟意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默默的屏幕上的这一幕截了一张图。

    钟意水盯着屏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想和谈肆说的话有很多,但真到了现在,她又开始变的矛盾。一句话都要反复斟酌很久。

    半夜或许雪又下了,地面的积雪变厚了。

    钟意水公寓外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经过了很多人,雪白的地面上脚印交错复杂。

    钟意水给自己做了一份火腿煎蛋,又热了一杯牛奶。

    牛奶是超市促销时成箱购买的,味道就是普通的牛奶味道,但今天,她觉得加热后的牛奶甜甜的。

    就在钟意水吃饭的时候,谈肆发来了消息,仍然是语音。

    现在这个时代,美而不自知或者帅而不自知的人少之又少,长得好看的人会知道自己长得好看,那么声音好听的人也会知道自己声音好听。

    谈肆一定知道他的声音多么有魅惑力,哪怕是他在生病时恹恹的腔调。

    生病?

    谈肆生病了?

    钟意水连忙问他身体怎么了。

    谈肆低沉又有些脆弱的嗓音传出,他委屈的说:“昨晚和阿水打电话睡着了,窗户没关,早上醒来就这样子了。”

    说完,他还象征性的咳嗽了两声。

    钟意水心底忽然有点说不清的酸涩,原来谈肆居然因为和她通话而感冒了?

    而且,谈肆居然和她一样,也是因为打电话睡着了?

    想到这里,钟意水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攥住,她轻声问谈肆:“发烧了吗?”

    “不知道。”谈肆恹恹的开口,“头痛,嗓子也痛。”

    这几天温度骤降,温差大本来就容易感冒,更何况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钟意水有些心疼,缓缓开口:“那你喝点热水,吃点东西之后吃点感冒药。”

    “家里没有药,也没有吃的。”谈肆的声音更低了,还有些脆弱,“阿水,你帮我买点消炎药吧。”

    钟意水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拒绝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压根儿就没有出现过半秒钟。

    谈肆听到钟意水说“好”之后,轻声笑了一下,“咳咳……辛苦阿水了。”

    谈肆把他家的地址以及公寓密码都发给了钟意水。

    钟意水盯着那串英文以及两个密码发怔。

    一个是进公寓楼的密码,另一个则是……谈肆家的密码。

    谈肆就这样把他家的密码告诉了她?!这是不是说明,谈肆比她想的,还要在乎她一点呢?

    因为担心谈肆的身体状况,钟意水把牛奶喝完之后就不再吃了,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立刻出门去药店。

    雪后的天气是寒冷的,风声呼啸,钟意水穿着浅咖色毛呢大衣,走在路面的积雪之上。

    她也不知道谈肆发不发烧,所以她不止消炎药和感冒药,就连退烧药和体温计也买了,顺便又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水果。

    到谈肆公寓楼下时,钟意水犹豫要不要给谈肆发个微信。

    即使谈肆给了她公寓的密码让她直接来,但是她到了后还是告诉他一下比较好吧。

    钟意水还是给谈肆发了消息,可是谈肆没有回复。钟意水没有等谈肆的回复,她一个人走进了公寓。

    公寓内的电梯缓缓上升,钟意水的心情开始一点点忐忑起来。

    谈肆跟她说让她直接输密码进就好,谈肆熟稔的语气让钟意水觉得他们之间似乎特别亲近,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控制不住的紧张。

    第一次来谈肆家,居然是以类似主人的姿态。

    想想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直到钟意水站在谈肆家门的外面,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手指轻轻的输入那一串她见到第一眼就记住、在来的路上更是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密码,“滴”的一声响起,门开了。

    门没开之前,钟意水还会想象谈肆在做什么。

    是在休息?还是在喝水?又或者是在阳台上闭目养神?见到她开门的时候,会不会笑着说“阿水,你来啦?”

    直到大门打开,谈肆的家彻底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谈肆住的地方很大,大到在曼哈顿寸土寸金的地方可以称之为“豪宅”,大转角的corner view更是能将整片纽约的繁华尽收眼底。

    贝果听到门口有声响,朝着钟意水喵呜了一声跑过去,钟意水蹲下来,摸了摸贝果,钟意水曾经觉得所有的猫咪都是一样的可爱,没什么特别之分,但她现在爱屋及乌,在摸到贝果的那一瞬间便觉得贝果和别的猫咪都不一样,贝果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猫咪。

    钟意水轻笑着问贝果:“hello贝果呀,告诉我你daddy现在在哪里呀,好不好?”

    贝果像是听懂了似的,从钟意水的怀里蹿下来,领着她向一间房间走去。

    房间没有关门,谈肆家很大,钟意水走近才发现,那是谈肆的卧室。

    谈肆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的脸颊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有些发白,眼眸闭阖,发丝有些许凌乱。

    钟意水觉得,谈肆现在像一只像被雨水淋湿的可怜猫咪。

    第18章 飲水(拾捌)

    钟意水没有进谈肆的房间, 而是轻手轻脚的把他卧室的门关上。

    贝果显然不理解钟意水的做法,喵呜着抗议,并且蹭着钟意水的脚, 试图让她进卧室。

    关上门后钟意水把贝果抱起来,轻声说:“贝果乖, 让你daddy好好休息好不好?”

    贝果:喵喵喵喵喵!

    钟意水伸出手忍不住rua了rua贝果, 贝果简直太可爱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猫咪!

    随后钟意水很快的找到厨房, 她想, 生病的人吃的清淡一点比较好吧。

    她看了一下谈肆的厨房,很干净,谈肆家里给人整体的感觉就是干净,没什么生活气息的那种干净。

    钟意水准备煮白粥给谈肆,白粥简单又适合生病的人吃,而且白粥基本都是一个味道, 怎么煮也不会出错, 十分适合她这种厨房小白。

    煮白粥很方便,钟意水在厨房里准备着。

    把淘好的米放进锅里后, 钟意水在想, 要不要顺手再做个番茄炒蛋?

    番茄炒蛋对钟意水来说也很简单, 而且只吃白粥的话, 嘴巴里会没有味道的吧。

    钟意水说做就做。

    刚好谈肆家里有番茄和鸡蛋。

    钟意水觉得, 谈肆应该是有强迫症或者洁癖的人, 从他的厨房冰箱归纳就能窥见一二。

    谈肆的冰箱里食材整整齐齐的摆放,比钟意水的冰箱还要有条理。

    钟意水洗番茄的时候很专注,没有听到其他的什么声音。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谈肆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谈肆的睡眠质量不算好, 一点声响都会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他本来就没有完全睡着,其实从钟意水按密码进门的时候他就彻底清醒, 他原以为钟意水会进他的卧室,但她没有。

    后来谈肆听到了厨房叮叮咚咚的响声,他在卧室难得纳闷儿钟意水到底是在做饭还是拆厨房。

    谈肆站到钟意水旁边:“阿水,在做什么?”

    钟意水沉浸在安静的世界里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番茄一下子掉在盆里,溅起点点水花。

    “你醒了!”

    钟意水一看是谈肆,松了一口气,笑了一下,也是啊,谈肆家里出了是谈肆还会有谁?

    “嗯,阿水,我的厨房是得罪你了吗?”谈肆看着有些狼狈的厨房,笑着问。

    “啊……”钟意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指了指煮锅,“我在给你煮粥。”

    钟意水不知道谈肆厨房家里的东西都放在哪,找的时候可能把一些用不到的东西翻了出来,但谈肆的厨房很大,现在的样子绝对和乱谈不上一点关系,只是和厨房本来干净的样子不同罢了。

    谈肆拉住钟意水的手心,轻拽着她向客厅走,他的嗓音微微沙哑但听起来并不严重:“去休息吧,让你来不是做饭的。”

    钟意水的眸光落在谈肆牵着她的手上。

    谈肆的手掌宽厚,掌心温度很高,修长的骨节有着难以言说的性感。

    他的手掌只需微微用力,钟意水便逃无可逃,乖乖的被他牵着走。

    肌肤相触,仿佛有电流涌过。

    钟意水的掌心热热的,痒痒的。

    但等她坐在沙发上,忽然反应过来,“可是你吃药不可以空腹的!”

    谈肆听到后笑了,“你不是煮了粥吗?”

    “可、可是”

    钟意水觉得只吃白粥根本不够,她还在想要不把番茄炒蛋做了算了,总不能让谈肆一个病号动手。

    “叫外卖吧。”谈肆打开手机,“你想吃什么?”

    哦对!

    还有外卖。

    钟意水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锈住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操作都没想到。

    钟意水完全为谈肆着想:“点中餐吧,你生病了吃点清淡的好。”

    谈肆眨眨眼睛,那双会说话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钟意水:“阿水,你真好。”

    钟意水听到谈肆的话倒是有些恍惚不已了。

    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为对方考虑、尽量满足对方想要的一切、全心全意毫无保留。

    这又有什么好的?

    退一万步讲,谈肆是病号,哪怕出于朋友或者同学之间的情谊,钟意水也会主动为对方考虑。

    钟意水眨眨眼睛,呢喃道:“谈肆,我买了体温枪,你测测发没发烧吧。”

    谈肆听到钟意水的话后立刻笑了,“阿水,你怎么这么可爱。”

    钟意水没理会谈肆的挪揄,她拿来从药店买的药和体温计,给谈肆测了一下,还好,谈肆不发烧。

    钟意水回忆着药店店员的建议,认真问谈肆:“除了嗓子痛还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吗?”

    谈肆摇摇头,笑着说:“钟老师今天变钟医生了。”

    钟意水微嗔他一眼:“乖乖听话。”

    “好。”谈肆收起刚才慵懒的模样,“现在只有嗓子痛。”

    “那这个饭后两粒,一天两次。”钟意水拿起一个药盒递给谈肆。

    谈肆接过药盒,皱了皱眉:“这药苦吗?”

    钟意水耸耸肩:“真遗憾,甜的那叫糖。”

    谈肆蹙着的眉头就没松开:“阿水,不吃可以吗?”

    “你怕苦?”这下轮到钟意水觉得不可思议了,“可是你会喝冰美式哎!怎么会觉得药片苦?”

    谈肆不解:“咖啡和药,有什么可比性吗?”

    “如果冰美式倒在碗里,那和中药的味道有什么区别!”钟意水像是发现了谈肆什么秘密似的,拖着尾音笑着说:“原来谈肆小朋友不敢吃药呀。”

    “哪有。”谈肆把药盒随手放在茶几上,手臂勾着钟意水纤细的腰肢,一秒之间,钟意水便从沙发上坐着变成一下子侧坐在了谈肆的腿上。

    钟意水瞬间脸颊一整个爆红,连耳尖都红透了,这下子她才更像是发烧的人。

    钟意水的腰肢被谈肆揽着,软的说不出话来,很艰难的开口道:“你……”

    谈肆将钟意水的一缕散发勾到耳后,他的手指贴过钟意水的耳廓,徒留一阵滚烫。

    “小朋友。”谈肆一只手轻轻捏了捏钟意水的脸颊,“阿水才是小朋友。”

    钟意水的脸更红了。

    面对谈肆,她这样的新手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她做不到和谈肆缠绵。

    钟意水害羞的推开谈肆,从谈肆腿上下来,“我……粥好了,吃饭吧。”

    然后连忙向厨房走去。

    谈肆看着钟意水“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勾唇。

    紧接着,谈肆跟上钟意水的脚步,和她一起来到厨房,“我来吧,你去休息。”

    钟意水不敢抬头看谈肆,但她仍说:“你才是病号。”

    “这些小事不用小朋友来做。”谈肆主动从钟意水手中接过碗,“我来就好。”

    钟意水只好红着脸把碗给他。

    刚好谈肆点的外卖到了,钟意水去开门,取到外卖后,她把外卖拿出来。

    他们只有两个人,谈肆足足点了有五六道菜,其中还有重油重盐重辣的湘菜。

    “生病就不要吃辣了吧。”钟意水好心提醒,“感冒会加重的。”

    “给你点的,猜你爱吃。”谈肆笑着开口,“川湘鲁粤都点了,阿水喜欢吃什么?”

    钟意水惊讶,原来是给她点的,她笑着说:“我都好的,不挑食。”

    但是钟意水刚在家吃过,所以她现在一点也不饿。

    只是为了陪谈肆,才坐在餐桌上吃了一点,可谈肆说了给她点的,她尽量每道菜都吃了一点。

    谈肆点的这家中餐厅在留学生里好评很高,老板以前是国内酒楼的大厨,手艺很地道,钟意水哪怕不饿,也觉得香喷喷的。

    谈肆胃口也不高,他点的外卖都没怎么动筷,倒是钟意水煮的白粥,他喝完了一整碗。

    饭后,钟意水监督谈肆喝药。

    钟意水倒了一杯温白开,“该吃药了。”

    谈肆皱着眉头,好像钟意水递给他的是毒药。

    钟意水忍不住被谈肆的反差逗笑,如果不是今天见到谈肆这一幕,她绝对想不到,谈肆居然会抗拒吃药,而且理由竟然是因为药片太苦。

    “谈肆,你就‘啊’的一下,一仰头,药片就会被吞下去。”钟意水鼓励谈肆,她的声音这时候软软的,“根本尝不到什么味道的,而且你不吃药感冒怎么会好呢。”

    谈肆抿了抿唇,皱着眉头把药片吞了下去。

    钟意水感觉谈肆完全不像是在吃药片,像是要上刑场。

    她见谈肆把两片药片都吞下去后,笑嘻嘻的问他:“不苦吧?”

    谈肆甫要开口,钟意水就把一颗巧克力放到谈肆口中,随后继续笑靥似花的问谈肆:“的确不苦吧?”

    谈肆没有回答钟意水,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钟意水,钟意水被谈肆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想要挪开。

    片刻之间,谈肆的唇猝不及防的贴上她的唇。

    不同于昨晚的浅尝辄止,谈肆的左手按住钟意水的后颈,唇舌以强势的姿态和钟意水缱绻纠缠着。

    他的呼吸落在钟意水的肌肤上,如火滚烫。

    谈肆身上雪松琥珀的清冷味道将钟意水牢牢包裹住,钟意水在清冷和滚烫中理智逐步瓦解,她浑身软绵绵的,羽睫簌簌的颤个不停。

    钟意水高中有段时间学习很拼,经常不吃饭也要学习,后来她低血糖在体育课上差点晕倒,从那以后她就养成了随身带糖果的习惯,有时候是水果硬糖,有时候是奶味软糖,但更多的还是巧克力。

    她今天给谈肆的这颗巧克力,是她最常放在口袋里的。

    两人唇舌相交,那颗钟意水亲口喂进谈肆口中的巧克力,巧克力的香气不止一次的重回她的口腔,是熟悉又陌生却令人无比着迷沉沦的味道。

    第19章 飲水(拾玖)

    略微刺眼的阳光透过窗牖落入室内, 铺了一层金黄色。

    阳光落在钟意水的微阖的眼皮上,仍然能感受到滚烫。

    巧克力的香醇在唇齿间蔓延,闭上眼睛, 视觉阻隔会令触觉更加敏感。

    钟意水察觉着那一颗巧克力从大到小,从有到无。

    电流似的触感从唇间不断蔓延全身, 钟意水的在谈肆怀里微微颤, 如蝴蝶振翅。

    谈肆的手指在钟意水身上不断游走, 钟意水在谈肆的怀里软成一汪水。

    不知过了多久, 绵长相拥的吻结束。

    谈肆松开钟意水,额头相抵,谈肆轻笑着把她问他的话又奉还给她:“不苦吧?”

    钟意水红着脸,下巴抵着谈肆的肩窝,羞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怎么会苦?

    唇齿间没有任何药片苦涩的味道,更多的巧克力的味道。

    哪怕是钟意水吃过许多年许多次的巧克力, 她也从来没觉得哪一次有今天甜。

    钟意水想, 她或许一辈子也忘不掉这颗巧克力的味道了。

    谈肆的唇顺势轻轻的贴在钟意水的耳朵上,在她耳畔轻声说:“阿水, 我也觉得不苦。”

    钟意水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可以这么柔软。

    钟意水是被一阵电话铃拉回了现实。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不得已她要去接电话。

    钟意水有些脑袋晕晕的红着脸说:“我去接个电话。”

    谈肆搂着钟意水, 不想让她走, “在这接不好么?”

    钟意水红着脸, 推开了谈肆,拿起手机,躲到了阳台上。

    谈肆望着钟意水的背影,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钟意水深吸一口气, 试图恢复平静。

    可她觉得连走这几步路时腿都软绵绵的。

    钟意水拿过手机一边向阳台走一边看谁给她打来的,是她妈妈。

    钟意水不知道秋女士国内这么晚给她打电话干什么,她赶紧接起来,秋颖兴奋的说:“水水,我和你韩叔要给自己放个长假环游世界,第一站去纽约看看你们怎么样?”

    秋女士说的“你们”,自然是她和韩林舒。

    “不用!”钟意水想也不想的连忙说:“你们既然放长假那就自己去玩就好了,我和韩林舒当电灯泡多不好啊。”

    钟意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不想秋女士过来后发现她和谈肆在恋爱。

    钟意水不想被家里人发现她谈了男友。

    她从小家教很严,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三令五申的不让她早恋,但作为一个好学生,大家都已经约定俗成的默认了——

    好学生怎么可以早恋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钟意水哪怕到了现在,也不希望家里人发现她恋爱了。

    或许不想发现被知道的理由也不止因为此,可钟意水就是很莫名的不想让她的家里人知道谈肆的存在。

    且不说谈肆在华人圈里的名气。钟意水也是后来才逐渐知道,只要和谈肆沾上一点关系,哪怕没有任何实锤,也会被人说的浮想联翩,口口相传真假未知的“风流韵事”会成为那些女生茶余饭后的八卦,钟意水也不希望她会成为华人圈里的焦点。

    钟意水现在只要想到谈肆,就想到了一分钟前她和谈肆在沙发上接吻的画面。

    比起昨晚,刚才的吻才更像成人男女之间的吻。

    钟意水忍不住想,谈肆会不会跟着她到阳台上来。

    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谈肆没有来,他仍然在客厅里。

    倒是贝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她的脚边,钟意水很喜欢贝果,贝果也很喜欢钟意水。

    贝果见到她的第一眼,一点也不怕生,围在钟意水脚边蹭来蹭去,就连刚才和谈肆吃饭的时候也是,贝果都不理会谈肆,反而不停的围在钟意水脚边转圈圈,还会趴下给钟意水卖萌,活像喵喵界的交际喵。

    就连谈肆也没想到他养了这么久的贝果居然是这种性格的猫,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

    钟意水把贝果揽在怀里,贝果舒服的在钟意水身上蹭了蹭。

    秋女士听到了贝果“喵呜喵呜”的声音,问钟意水:“你养猫了?”

    “没有,朋友的猫。”钟意水连忙解释。

    秋女士属鼠,所以从小到大从来不让她养猫,还好他们家没人对养猫这件事有执念,从小打到他们家也没有出现过猫。

    “不是你养的猫就好。”秋女士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很快反应过来,“不会是你偷偷背着我养了猫,所以才不让我去纽约看你们的吧。”

    “当然不是。”钟意水松了一口气,这样说可不算撒谎,说话顿时有底气了很多:“我当然没有养猫,而且在这边负担我一个人就够忙的了,作业考试论文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养猫咪,是朋友的猫,只不过我来玩一玩。”

    “哦,这样。”秋女士觉得钟意水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骗她,于是她继续说:“那我让你韩叔叔去问问林舒,她应该想她爸爸了,你不欢迎我们,林舒说不定欢迎我们呢。”

    钟意水笑笑,她知道韩林舒更不希望让秋颖和韩肃来了。

    前不久韩林舒还特意找到她让她让她别多管闲事。

    “那你让韩叔叔去问问吧,估计她也不希望你们来。”钟意水笑着解释说,“我们也不是不欢迎你们,就是我们最近太忙了,你们来了我们也没法好好招待,不如等到假期回国,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钟意水为了让秋颖别来美国找她,脑海里想了好多说辞,钟意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果然人说话不能太绝对,凡事留有余地。

    上次韩林舒找她的时候,她还觉得她不会担心秋颖和韩肃来找她,来就来嘛!她可没有花三万刀给什么男人,也没有刷爆长辈的信用卡,她什么也不怕。

    但现在,才过去多久啊,她就害怕秋颖发现她在和谈肆谈恋爱。

    钟意水从前听朋友们谈到过关于恋爱见父母这些事,他们觉得认定对方是对的人后,总是迫不及待的带着对方见自己的父母,也迫不及待的想见对方的父母,让他们相信自己、认可自己,让双方父母同意他们交往,以及未来同意他们结婚。

    但为什么道自己这就截然相反呢?

    刚才秋颖说自己和韩肃要来纽约找她,钟意水的第一反应就是万一他们见到自己和谈肆谈恋爱怎么办?

    钟意水觉得居然她和谈肆的关系在长辈前有些难以启齿。

    钟意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她和谈肆交往太短的缘故吧。

    她挂掉电话,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阳台去找谈肆,而是久违难得的给韩林舒发了个微信:【我妈说她和韩叔想来纽约找我们,被我劝住了,韩叔可能会去找你。】

    韩林舒和她向来是在微信上谁也不理谁的,从来没有过秒回的时候,但现在,韩林舒秒回钟意水:【什么??!!】

    钟意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告诉你了。】

    韩林舒:【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不是你让他们来的。】

    【是不是你让他们来你想看我出糗的。】

    韩林舒三句并排着出现在钟意水和她的聊天对话框上,钟意水无奈,何着韩林舒在这玩排比句呢?

    钟意水:【别打排比句写诗了行不行?不是我,我说了我劝住了,我也不希望他们来。】

    韩林舒敏锐的找到了问题的不对劲,上次她和钟意水谈话的时候钟意水可不是现在的态度:【你平时就是上课泡图书馆,为什么也不希望他们来?】

    钟意水眉头微蹙,韩林舒问的也太多了,但她还是在屏幕上打下:【因为我最近很忙,行不行?】

    钟意水觉得她和韩林舒的关系也很有意思。

    两个人分明剑拔弩张谁也看不上谁,但微信上没有拉黑也没有屏蔽对方,甚至线下见面也不是说一两句就要吵起来,偶尔也能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甚至有时候钟意水也能意识到,这是她和她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家人。

    可在外人眼里,她和韩林舒两个人也是两个世界毫无交集而且十分不对付的人。

    很神奇的关系。

    任沂是知道她和韩林舒的关系的,在一次课后,任沂发现了韩林舒堵住了钟意水,而且还是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

    任沂当时还以为韩林舒是在搞校园霸凌,连忙冲上去,问韩林舒:“韩林舒!你在做什么,校园霸凌也要分分场合、分分人好不好!”

    当时任沂只是隐隐约约有听说钟意水和韩林舒不合,但钟意水没有主动跟她说过,她当然也不会主动问自己的姐妹和韩林舒关系如何,只不过,没想到会被她真的撞见韩林舒和钟意水闹矛盾。

    钟意水还没说话呢,韩林舒炸毛了,她认出来那是钟意水的好朋友,她很不屑的说:“关你什么事,我和钟意水有话说,和你没关系吧。”

    任沂都呆了,怎么会有人搞校园暴力都这么明目张胆?

    她环顾四周,发现韩林舒只是孤身一人前来的,于是她也不怕了,二比一,她们赢面很大。

    钟意水当然不会看着韩林舒和任沂打起来,连忙对任沂说:“没有的,我们之间有点事。”

    任沂也呆住了,该不会是钟意水怕她打不过才这么说的吧?

    任沂当机立断为好姐妹两肋插刀:“你放心!咱们俩打得过她的。”

    而且这里是个类似监控死角的地方,真要发生什么,都不好说。

    钟意水连忙解释:“是真的没什么,是她爸爸寄给她的东西,不小心寄到我这里了,我妈妈给我寄的东西不小心寄到她那里了。”

    “啊?”这下轮到任沂傻眼了,“为什么她爸爸会寄给你?你们的地址完全不一样啊。”

    还不是因为他们夫妻俩共同准备的东西,两个女儿有一样的,也有两边长辈亲戚单独准备的,韩肃把东西都交给了秋颖,而秋颖寄快递的时候,大部分的东西都差不多,所以两个快递地址搞错了,才会出现这一幕。

    任沂还是没明白:“你们俩的快递为什么会被家里人弄错?”

    韩林舒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后来钟意水才跟任沂解释,她和韩林舒的关系。

    任沂当时万万没想到,钟意水和韩林舒,居然是重组家庭里的姐妹。

    韩林舒大小姐性格嚣张跋扈,但她长得好看花钱又大方,在留学生里赫赫有名,任沂很难想象乖乖女的钟意水和她是姐妹。

    但真相确实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钟意水每次和韩林舒聊完天都会想起很多以前和韩林舒的事情。或许是韩林舒带给她的印象太深刻,深刻到钟意水明知道韩林舒是自己法律意义上的家人,但又很难和她亲近,可又很难真的断绝关系一点也不往来。

    韩林舒微信又发来一串话:【你绝对有事情瞒着我!你就算再忙也不会不让秋姨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故意整我?是不是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想来,是你让他们来的,再劝他们不来,然后故意到我面前,让我觉得你对我很好?!我跟你说!做梦吧,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这么觉得的!不论你做什么,我也不会这么想!】

    【而且,我现在就算再刷三万刀五万刀我爸爸也会给我还账单,就算他真的来了也不会怎么样,你快收起你的心思吧!!】

    【我不怕!!!】

    钟意水皱着眉看完了一长串语无伦次的话后,在屏幕上无语的打下一串省略号:【……】

    她从来没这么无语过,她甚至在想韩林舒是不是最近是不是精神状态出现了什么问题。

    钟意水:【不管你怎么想,我最近是真的很忙,忙着自己生活,忙到没时间招待我妈妈和韩叔叔,更忙到没空去理会你,所以你也不用脑补小作文。】

    说完钟意水就不再理会韩林舒,起身向客厅走去。她没有注意到韩林舒问的:【你忙着生活?你谈恋爱了?】

    钟意水的全部心思都在谈肆深上,只要想起和谈肆有关的一切,她的心跳仍然砰砰急速跳个不停。

    她打电话再加上和韩林舒聊天,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等她从阳台上出来时,谈肆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谈肆的家太大了,钟意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环顾四周,只有一间房间的门半掩着,她顺手推开。

    她猜准了,谈肆果然在里面。

    这是谈肆的书房,谈肆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戴着头戴式耳机。

    见钟意水推开门,他微微勾了勾唇。

    谈肆长了一副没有任何差错的满分模样,就连笑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满分。

    钟意水看的有点着迷。

    谈肆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钟意水坐过去。

    钟意水乖乖的坐在谈肆身边。

    谈肆把他戴的耳机摘下,戴到了钟意水的头上。

    耳机里放着英文歌,曲调悠扬轻快,歌词亦很动听,钟意水的英文水平很好,来美国这几年,虽然达不到abc的程度,但也已经是佼佼者了。

    她能立刻听出歌词的意思——

    「Hey it was enchanting to meet you……」(遇见你真让我着迷)

    这首歌钟意水不是第一次听了,她从前单曲循环过很多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谈肆的耳机音效很好,除了歌曲外,钟意水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

    谈肆深深的望着钟意水。

    他的眼眸黑如曜石,能拉人沉沦深陷。

    钟意水看着他的眼睛,心甘情愿忘记了世界这几分钟,心甘情愿跌进爱的裂缝。

    此时此刻,耳机里的歌曲旋律一点一点敲击着钟意水的耳膜。

    她不由思考,究竟是谁为谁着迷。

    是她,她无可控的着迷沉沦。

    他们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她戴的耳机依然播放着唱着歌曲——

    「please don't be in love with someone else/please don't have somebody waiting on you」(可不可以,不要与别人坠入爱河/可不可以,不要再有其他人等候)

    还有什么不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

    遇见谈肆,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钟意水的满心满眼都是谈肆。

    歌曲进行到这里,谈肆仿佛知道似的,轻轻的将钟意水的耳机摘下。

    他双手捧着钟意水的脸颊,又一次吻了上去。

    第20章 飲水(贰拾)

    钟意水对谈肆没有任何抵抗力。

    任何时候都是。

    谈肆的手指在她的脸颊和后颈上摩挲着, 钟意水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水滴逐逐低落,又幻成一团气,袅袅升空。

    他的牙齿轻轻的咬着她的唇, 钟意水的手臂原本还攀着谈肆的肩膀,但身体愈发无力, 手臂滑落, 松松软软的贴在谈肆的腰上。

    渐渐的, 她整个人都贴在谈肆怀里。

    就连空气都炙热。

    钟意水没有过和异性亲密接触的经验, 她不知道一个吻也可以让她意识混沌涣散。

    这个吻愈发的不可控制,谈肆的手指贴上她柔软的腰肢,肌肤摩挲着肌肤,无声滚烫向上蔓延。

    钟意水从她那点子早已碎成一片为数不多的理智里,她贴在谈肆耳边,小声说:“……别。”

    钟意水开口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的口干舌燥, 说出的话腔调更是软的一点也不像她。

    钟意水从小在青岛长大, 北方滨海城市长大的姑娘带着属于北方人的飒爽,没有心眼儿直来直往, 说话也不扭捏, 所以一开口, 钟意水都险些被自己吓一跳。

    这居然是从她口里说出的话?

    毫不违心的说, 其实明明她也很喜欢, 可不知道从哪里钻冒出来的未名矜持让她喊停。

    谈肆咬了咬她的耳唇, 不解的看着她。

    “你生病了……”钟意水说话时软的有气无力,“应该……好好休息。”

    谈肆听到后在钟意水耳边低低的笑了一声。

    像是在笑钟意水的怯场。

    钟意水有些羞怯的将脸颊贴在谈肆的胸口,不敢看他, 在他胸口处闷闷的呢喃道:“我好喜欢你啊……”

    是真心的。真的真心。

    没有什么比她现在更真心。

    谈肆揉了揉她的发梢,又用力的把钟意水揽在怀里, 问她:“困吗?”

    午后的阳光落进室内,洒在肌肤上,暖和的让人想打哈欠,现在恰是适合午休的时间。

    但钟意水一点也不困,反而大脑极度兴奋的很。

    钟意水眨眨眼睛,思味着谈肆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邀请她去床上一起睡??!!

    钟意水冷不丁的被呛了一下,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水,是你说的,我应该好好休息。”谈肆湿热的呼吸落在钟意水耳畔,用只有钟意水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这儿没有 condom。”

    钟意水听到后脸颊瞬间爆红,红的都能滴出水来。谈肆的话意味明确,是在告诉钟意水,即使睡在一起,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所以,谈肆是在让她放心吗?

    钟意水把脸颊彻底的埋在谈肆胸口,谈肆跟她讲这个做什么!!

    不过,钟意水趴在谈肆胸口在想,他家里为什么会没有?

    是用完了?还是他从来不带女孩子回家?不管是任沂三三两两跟她说过的八卦,还是谈肆那副极易让另一半没有安全感的皮囊,钟意水早已经默认谈肆之前有过交往对象。

    那他让自己来家里并且还把密码告诉她是不是说明她有一些不一样?

    钟意水不想问。

    她即使知道谈肆有过交往对象又怎么样,她不想知道对方是谁,她就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想要和谈肆在一起,她和谈肆在一起胜过一切。

    她潜意识的觉得那都是谈肆过去的事情了,自欺欺人的觉得不问她就不会难过。

    可怎么会真的毫无感觉呢?

    钟意水的心缩了缩,又更加用力的抱住谈肆,脸颊在他的胸口上轻轻蹭着,像只需要主人抚摸的小猫咪。

    ***

    钟意水最终还是没有拗过谈肆的请求,陪他去卧室里休息。

    但在从书房到卧室的几步路里,钟意水仍然觉得他们的进展是不是快到起飞?哪怕她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的。

    钟意水面上显不出来,但她还是嘴硬道:“谈肆,是你生病了我才陪你的。”

    谈肆捏了捏钟意水的脸颊,薄唇勾了勾,用粤语说:“多谢阿水。”

    他的嗓音有着莫名沙哑的性感,说粤语的时候尤其。钟意水的双腿又十分不争气的软了软。

    谈肆饭后吃的感冒药副作用是嗜睡易困,钟意水知道生病的人应该好好休息,她不忘好心提醒谈肆:“喝点水再睡吧。”

    虽然她这句好心提醒像是在拖延进卧室时间的借口。

    即使进到谈肆的卧室时,钟意水的心仍然很紧张。

    谈肆的卧室采光很好,有巨大的转角落地窗,他的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只是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他从柜子里又重新找了一个枕头出来。

    钟意水忽然觉得有些危险,她吞了一下口水:“谈肆,要不……要不我先回去,我看你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钟意水险些语无伦次。

    她不知道其他人恋爱的进展如何,但她和谈肆,发展速度已经超出她的想象。

    人是矛盾的综合体,陷入爱河的钟意水更是。虽然她并不抗拒他们现在这样的进展,甚至还有点小欣喜,但还是隐隐的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谈肆睨了钟意水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把枕头摆好,随后一步一步将钟意水逼得后退,直到钟意水跌坐在床上。

    谈肆将钟意水桎梏在床上,钟意水的胸前身后全都萦绕着谈肆的味道,她的呼吸愈发加重。

    无言胜万言。

    谈肆伸手帮钟意水盖好被子,随后他躺在她的身边,手臂微伸,搭在钟意水的腰上,将她圈入自己的怀里。

    谈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钟意水仍然有些不知所措。

    钟意水身体僵僵的,大脑已经不知该如何控制四肢,她整个人僵在谈肆的床上。

    谈肆怎么会察觉不到钟意水的不对劲?

    谈肆笑谑着说,“我的床有这么不舒服?”

    钟意水在被子里的手轻轻的拽着谈肆的手掌,怎么会不舒服呢。

    谈肆见钟意水不说话,他把钟意水朝他的方向又搂了几分。

    分明是一张一米八的床,两个人却挨在一起。

    其实钟意水也看出来了,谈肆这次生病并不严重,也没有什么加重或者传染的可能。甚至夸张一点说,她再晚来点的话谈肆说不定都自我痊愈了。

    但谈肆在他面前即使用病号的身份装的脆弱可怜,她也忍不住心软,想要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面对谈肆,她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而且即使拒绝了,也会想要尽力弥补满足。

    钟意水的睡眠质量向来都不算差,就比如在她小时候还没有禁燃,过年那几天外面很凌晨天不亮就开始放鞭迎新,但钟意水就是能睡的昏天黑地,一点也听不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现在睡眠质量虽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好,但仍然没有入睡困难,能一觉睡到天亮。

    但现在她躺在床上却难得的失眠了。

    虽然她原本就没有睡意。

    钟意水闭着眼睛,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全都是今天在谈肆家这点画面。

    不停的循环播放。

    说来也奇妙,人在回忆的时候是第三视角,她以上帝视角看着她是怎么在谈肆怀里毫无招架之力,像看了一场令人耳红心跳的电影场景。

    这些画面挥之不去,她想从脑海里赶走都赶不掉。

    钟意水害羞的拽了拽被子,小声的“呼”了一下,随后她乍的反应过来,谈肆还在她的身边。

    钟意水小心翼翼的侧过目光,看了一眼谈肆有没有被她惊醒。

    谈肆闭着眼睛,他的睫毛纤长黑密,鼻梁高挺,下颌锋利,卧室的自动窗帘已经拉上,室内的光线昏暗未明,朦胧交错间,他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杂糅松弛的魅力,钟意水一时看的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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