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第二天营业结束后, 又是惯例打扫卫生。

    旬骅正在拖地,手里的拖把忽然被抢走了。

    他愣了下,聂心迪正在一脸不爽地盯着自己, 旬骅眨了下眼,“有事吗?”

    聂心迪撇了撇嘴, “你拖得实在是太慢了, 我都看不下去了。”

    他把旬骅推到一边,双手上下拿着拖把开始发力。

    樊柔晓在聂心迪身上不着痕迹地打转了一圈, 她收回视线, 聂心迪怎么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仅不再围在自己身边打转,甚至说话的语气都正常很多。不过奇怪的是, 他虽然对旬骅依旧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好态度,但是樊柔晓总感觉聂心迪似乎没之前那么不喜欢旬骅了。

    华味餐厅的营业额每天都在两千英镑之上,经过众人一致商议之后, 他们决定把这些天经营的收入全部捐到华味小学的建设之中。

    华味餐厅火了。旬骅在外网也彻底火了,那种走在大街上都能被认出来的水平。

    没过两天,旬骅火遍外网的消息就传到了国内。热搜一连上了几天,他的名气也嗖嗖的往上窜。

    本来因为强大的嘉宾阵容,网友对《华味餐厅》期待值就很高。但是旬骅的忽然火爆又让《华味餐厅》的知名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一个还没有播出的综艺, 官博粉丝数已经突破了三百万, 甚至综艺预约人数也超过了三千万,每条微博下面都有几万的留言互动。

    秦刚看着桌面上一大堆的企划案还有商务邮箱的各种邀请和代言邀约,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叫来助理, 两个人开始对这些文件分门别类地筛选。

    晚上十点, 旬骅忽然接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

    “小旬,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我在IG上给你开了一个号,”秦刚的声音热情洋溢, 语气里满是激动,“你绝对想不到,就在我跟你打电话的功夫,粉丝数已经破万了。”

    旬骅声音里流露着淡淡的疲惫,“秦哥,谢谢你了。”

    秦刚感叹道:“光听你的声音我都感觉到你很累了。我在网上刷到好多华味餐厅的视频,你们那里火爆的程度不亚于咱们这里的网红店。说错了,你们那里现在就是网红店,真是人满为患。干一天可能都累死了,真不敢相信你们已经连着工作了一周多了,不累都不可能。”

    “欸,说起来,我最近刷到的视频里,怎么看不见厉玚了。他不是华味餐厅的店长吗,怎么最近神隐了。”

    旬骅打了个哈气,“他在国内有事被绊住了,估计节目结束都不会来了。代理店长现在是樊姐。”

    秦刚好奇地问,“什么事啊?”

    旬骅脑子迷迷糊糊的,随口说道:“他和森——”

    混沌的大脑突然清醒,旬骅假装又打了一个哈欠,“我也不清楚。秦哥,还有其他事吗,我要洗洗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倒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等你回国之后,行程也不会轻松。SFK的告别演唱会就在一个月后,还有各种邀约和拍摄,估计最多能休息个一两天。”

    “嗯,我知道了。”

    五天后,《华味餐厅》正式结束拍摄。

    回国的飞机还有十五分钟起飞。

    头等舱目前就三个人。

    樊柔晓不可置信地把头等舱看了一圈,“天啊,车书锋居然把头等舱给我们包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樊柔晓看着窗外的蓝天,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来的时候是三个人一起,回去的时候也是三个人一起。不过跟两个小帅哥一起回去的心情,肯定是更好的。”

    旬骅轻笑,“如果童老师听到樊姐你这句话,估计该伤心了。”

    樊柔晓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童哥现在估计正和嫂子在度假呢,哪有心思搭理我们这些孤家寡人。”

    樊柔晓瞥了眼聂心迪,果然前几天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小子真转性了。一个月前,他在飞机上嘴可是一直没停,可是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头等舱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樊柔晓撇了撇嘴,果然车书锋不可能这么大方,她把墨镜推到眼上,往入口的方向瞧了一眼,忽然坐直了身体。

    这个人不是旬骅的朋友吗,樊柔晓对这个人印象挺深刻的。

    “小旬,小旬。”

    另一条飞机跑道上,一架飞机缓缓降落,巨大的轮胎接触到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喷口喷出的气体将后面的地面扫得干净。

    旬骅发着呆,漫无目的的盯着对面,视线随着飞机移动,那架飞机的机翼微微摇晃,引擎声也慢慢低下来,终于变得安静。

    “樊姐,你刚才喊我,怎么了?”

    樊柔晓努了努嘴,示意旬骅往前面看。

    穿着红色空姐制服的金发女郎正在热情地对森铖献殷勤,不过很显然没有什么收获。

    森铖皱了下眉,迈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

    他不经意地抬眸,紧闭的唇瓣忽然弯起,“好巧啊,又遇见了。”

    “的确很巧,没想到你也今天回国。”旬骅也笑起来,但心底却浮现淡淡的疑惑,真的有这么巧吗?

    这个和厉玚长得像的帅哥又出现了,樊柔晓眼底的八卦火苗又燃了起来,飞机可是有十几个小时,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绝对能挖到一些料。

    樊柔晓轻咳了两声,“小旬,相见就是缘分。既然这么巧了,不如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这位朋友吧。对了,我是樊柔晓。那边坐着的是聂心迪。”

    聂心迪冷不丁被提到名字,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旬骅轻抿了下唇,他不太清楚森铖是否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森铖垂眼淡淡瞥了樊柔晓一眼。

    知道旬骅喜欢是樊柔晓之后,大概是出于好奇吧,森铖也稍微查了下樊柔晓。

    只要这个女明星的性取向不变,旬骅和她应该是没有机会的。就是不知道旬骅自己清不清楚,他喜欢的人根本不可能喜欢上他。

    森铖忽然对着旬骅眨了眨眼,不似之前的稳重矜贵,反而有些俏皮。

    “的确是缘分,”森铖眉眼含笑看着旬骅,他轻笑着介绍自己,“我是森铖,旬骅的朋友。”

    樊柔晓点了点头,“森铖啊,姓森啊,这个姓倒是少见——”

    “等等,你说什么,你是森铖?”樊柔晓猛眨眼睛,咽了口唾沫,“是我想的森铖那个森铖吗?”

    “大概是吧。”

    他绝对是故意的,旬骅发誓他看到了森铖眼里促狭的笑意。

    樊柔晓身子下意识地坐直了,动作都拘谨了不少,她这张嘴真该死啊,问什么问啊,现在好了,这趟飞机。她绝对休息不好了。

    聂心迪坐在旬骅的座位前面,他僵硬地转过头看了看旬骅,又瞥了眼森铖,嘴唇周围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聂心迪颤笑着跟森铖打了招呼,就立刻戴上眼罩,把毯子盖到了头上。亏他还觉得旬骅是个好人,这家伙果然是扮猪吃老虎。

    飞机起飞,颠簸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开始了平稳飞行。

    “飞机十点半达到燕京机场,如果不着急的话,中午要一起去吃饭吗?”森铖笑了笑,“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那个餐馆,距离机场并不远。”

    旬骅敛眸沉思,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经纪人有没有安排什么活动,现在还不好回答你。”

    森铖和旬骅浅聊了一会,发觉他的疲惫之后,主动结束了话题。

    十个多小时后,飞机抵达燕京机场。

    聂心迪一下飞机就离开了,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机场贵宾室,旬骅看了眼手机,轻叹了口气,来接他的汽车半路抛锚了,估计还要再等好长一阵。

    樊柔晓拍了拍旬骅的肩膀,“接我的车一会儿就来了,用不用我送你一程。我刚才听你打电话,不是说打算现在燕京酒店下榻一晚,我家去那里刚好顺路,我捎你一程吧。”

    旬骅眼睛一亮,“那就麻烦樊姐了。”

    樊柔晓挥了挥手,“这算什么麻烦,走吧,把口罩和帽子戴上,车应该到了。”

    “旬骅,不如我送你吧。”

    身后忽然传出一声温润的男声,森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贵宾室。

    樊柔晓假笑了一下,她记得这个森铖刚才不就被几个西装革履的大汉接走了,怎么忽然又出现了。

    旬骅笑着摇头,语气轻快,“不用麻烦你了,刚才樊姐已经说好要送我一程了。对吧,樊姐——?”

    樊柔晓连忙摇头,麻蛋,刚才森铖那个眼神扫过来,樊柔晓感觉自己人都凉了一半了。她什么时候得罪过这种大人物,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凭自己敏锐的第六感,这个森铖绝对不喜欢自己。

    樊柔晓佯装惊讶地看了一眼手机,“不好意思,小旬,刚才公司突然通知我去总部一趟。可能不那么顺路了。”

    樊柔晓这个影后到是名不虚传。

    森铖眸色暗了下,他笑着说道:“那就不麻烦樊小姐了,我来送旬骅就好。”

    樊柔晓看起来真的很急,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旬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笑意渐渐浮上脸颊,“好吧,看来今天还真的要麻烦你了。”

    同一时间,燕京饭店。

    饭店总经理正点头哈腰地对着厉玚鞠躬,“厉总,您今天怎么来了?”

    第 82 章

    燕京酒店, 门童眼睛一亮,连忙走到车旁殷勤地问道,“请问要帮忙停到地下车库吗?”

    汽车前窗放下, 开车的司机穿着套装西服,很是干练, 他向后看了一眼, 询问道:“老板,要停这里吗?”

    “你先回去吧, 到时候我联系你, 你再来接我。”

    旬骅眨眼,“你来这里也有事?”

    森铖摇头轻笑, “现在马上要十二点了,不如一起在这里吃个饭。”

    旬骅眼角弯起来,“我还以为你是无偿送我, 没想到还是得给你报酬。行吧,看在你有功劳的份上,今天中午我就请你一顿。”

    森铖眼眸浮现笑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两个嗓音都极为悦耳,门童克制住自己的好奇, 退回到大门那里。不过这两个下车的时候, 他还是用余光偷瞄了好几眼。

    woc,这不是那个明星,真人长得也太特么牛逼了吧, 那个头身比绝了。旁边那个人也长得好帅, 听刚才他们的对话, 这辆车好像是旁边那个人的,有钱又帅, 真特么令人羡慕嫉妒恨。

    要是现在不是值班,他绝对拿出手机咔咔咔连拍几张。

    燕京酒店顶层的会议室,酒店总经理颤颤巍巍地跟厉玚报告着近期的情况。他说了一大堆,全是好消息,坏事是一个没提。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谄媚又害怕地对着厉玚说道:“厉总,最近的情况和往常一样,营业额虽然稍有下降,不过环比来说是保持一致的。您放心,我们经营的很好,没有问题的。”

    厉玚掀起眼皮,淡淡睨了他一眼,“确定都说完了。”

    经理咽了口唾沫,顿时有些心惊胆战,他用力点头,“说完了说完了。”

    应该瞒过去了吧,不论是保安还是前台的人,他都重新换了一波,应该不会露馅吧。

    厉玚抬头,语气微露不满,“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最近这几天都有人来闹事。”

    经理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厉总,我想着人都解决了,而且我们也没损失什么,就没告诉您,害怕影响您的心情。”

    厉玚嗤笑一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经理点头哈腰,疯狂点头,“您放心,我绝对事无巨细地把这件事告诉您。”

    最近几天,燕京酒店每天都会有五六个混混一样的青年过来找事,他们穿得人模人样,最开始还以为是正常顾客,但是一连几天,不是投诉他们菜品有问题就是投诉他们的客房打扫不干净,床上脏被套不换脏乱差。

    如果单单只是投诉,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些人非得在燕京酒店一楼大吵大嚷,本来好好的准备办理入住或者准备用餐的顾客,被吓跑了很多,营业额比前一阵子少了十分之一。

    更重要的是,经过调查,这些人纯属污蔑。前天这群人来闹事的时候,经理也不让保安赶人了,直接报警把这一群人一窝蜂给抓了。现在他们还在看守所里待着,关够十五天就会放出来。

    经理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厉玚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居然来了。

    厉玚手指轻叩桌面,意味深长地看着经理,“你就没想过他们为什么来找事?”

    经理紧张地舔了下嘴唇,轻抿着嘴,“我想着可能就是周围的无业游民报复社会,最近这阵子不是很多这种新闻吗,我就没多在意。”

    “呵,你还真是个好经理。”厉玚轻笑,但是眼神却一片冰冷。

    他的昨天已经派人去警局沟通了,经过调查,这些人的账户都有的不明大额流水,明显是受人雇佣。这些混混被抓后不仅没有胆怯害怕反而一脸无所谓,他们认为自己既没有破坏酒店设施也没有造成公共危害,肯定构不成犯罪,因此有恃无恐。

    不过再被告知如果他们不如实告知的话,就会状告他们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其中有一个心理防线低,率先招了,是有人在网上雇佣他们来酒店找事。

    因为IP地址不属于境内,管辖权有争议,又因为这件事不属于严重的刑事案件,所以最后并没有确定到底是谁雇佣他们来找事。

    不过找了个靠谱的黑客,他倒是很快就锁定了幕后黑手,这个结果出乎意料但却似乎又没有那么令人惊讶。

    燕京酒店前阵子才划到自己名下,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少之又少,喻烽又是怎么知道的。

    厉玚看着不断冒冷汗的酒店经理,眼神愈发锐利,“喻德岳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喻德岳是燕京德岳酒庄的所有者,也是喻烽的父亲。

    经理眼神闪烁了下,连忙摇头,“没有听说过。”

    厉玚嗤笑一声,“那怎么有人看见你和他一起喝酒。”

    经理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起来,“厉总,我们俩就喝过一次酒。我保证,我跟喻德岳绝对没有任何瓜葛。”

    旬骅拉着行李走入大厅,立刻有工作人员迎过来服务,态度十分亲和,知道旬骅已经提前预定过房间之后,她便命人将行李箱送到了旬骅的房间。

    服务员领着两人走到电梯旁边,微微弯腰,“包间在五楼,请二位跟我来。”

    电梯上的显示屏开始变化。

    从二十八层往下,二十八层是顶楼吧。

    站在这里干等的确有些无趣,旬骅无聊地盯着显示屏发呆,心里默数,五秒一层,从二十八层到一楼,如果中间不停顿,那至少也得两分钟多种。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推送,[SFK告别演唱会门票两小时内售罄,解散后的男团成员又该何去何从]

    每日头条app,他怎么没有印象,难道又是不小心点到什么广告自动下载了?

    还有这个标题,旬骅敛眸,神色晦暗不明,他刚想点开这条推送,就听见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旬骅唇角抿直,随后把手机塞进口袋。

    电梯里有两个人,一高一低,旬骅慢慢抬眼,忽然一愣,后面那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不就是厉玚?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厉玚冷峻的神色忽然就软了下来,但是瞥到旬骅身旁的另一个人之后,眼眸又变冷了,他眼睛微眯,审视地看向森铖。

    服务员诧异地小声惊呼,随即立刻鞠躬道:“总经理好。”

    站在前面的酒店总经理面如土色,神色非常不对劲,前几天这家伙就找事换了一波人,不会今天又要找事吧。服务员心里发憷,而且他怎么坐这个电梯下来了,管理层的专属电梯不是在另一边。

    总经理没有在意服务员神色的变化,他微微侧身,恭谦地让出一条道,“您先请。”

    “不用,我还要上去一趟,你先走吧。”

    电梯内,服务员紧贴在电梯按钮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不知道是该激动还是该紧张,后面站着三个一米八多的大帅哥,还有两个大明星,甚至其中有一个是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演员。

    但是气氛怎么这么沉闷,她都快窒息了。

    终于到四楼了,服务员在前面带路。

    旬骅看了看站在左右两侧沉默不语的俩人,耸了下肩,率先迈出电梯。

    森铖先厉玚一步往前走,就在他走出去的瞬间,厉玚也跟着出来了。

    森铖微笑着瞥了他一眼,“燕京酒店五楼都是包间,莫不是你也在这里约了人?”

    厉玚无声呵笑,越过他走到旬骅身旁,从身后搂住旬骅的肩膀,侧身笑着对着他眨了眨眼,“阿骅,我也没吃午饭,请我吃一顿吧。”

    厉玚完全没有给旬骅拒绝的机会,几乎是半拥着他走到了包间里。

    他没有躲开自己,厉玚微不可查地翘起一个弧度,笑意加深浮上眉眼。

    森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有意思,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完全超过了亲密距离,他轻笑了一声。

    服务员走在最前面,努力平缓着呼吸,压制心里的激动。他们这个酒店安保措施和保密措施在燕京是出了名的好,因此经常会有大大小小的明星来这里住宿或者用餐。

    她来这里工作半年多了,见到明星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那可是厉玚,不知道等他们吃完饭,自己有没有机会要一张合影。

    但是厉玚怎么和旬骅关系那么好,就因为合作过一部《朝堂风云》吗?

    服务员咽了口唾沫,她在包间门前停下,刷卡打开大门,顺便用余光悄悄往身后看了一眼,眼睛瞬间睁得圆溜溜的,厉玚的表情怎么那么温柔!

    包间的布局典雅,很有格调,但是这种略微相似的布局却瞬间勾起了旬骅一个月前的回忆。他一时微怔,随后神色从容,若无其事地迈步走了进去。

    那时候参加综艺明明是为了避开厉玚,但是现在的结果完全跟他想的不一样啊,旬骅思绪飘忽,微微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忽然有些无措起来。

    菜上得很快,服务员站在门口的角落里随时准备服务。

    “你先出去吧。”

    出声的是那个看起来就很矜贵的男人,服务员低头掩住眼底的失望,虽然早知道不可能让她留在包间里服务,但还是很失落。

    大门重新关上了。

    森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但笑意不达眼底,“我到不清楚,什么时候堂堂大影帝,居然沦落到要抢别人的饭吃了。”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丝毫没有顾忌任何情面。

    厉玚收起了笑容,略微讽刺地说道,“那我也比不过某人,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旬骅尴尬地低下头,这俩人是亲戚,他实在插不进去嘴。

    十多天没见厉玚,本来他以为自己早就能做到心如止水了,但现实教自己做人。从刚才见到他开始,心绪就没有平静过。旬骅心里无声叹气,是自己还没有出戏嘛,果然还是的躲着点他。

    也不知道有什么仇什么怨,那两个人现在还在唇枪舌战,不愧是叔侄,两人全程骂人的不带脏字。他们能不能顾忌一下还有自己这个外人在场,那些话能不能等他走了再说。

    旬骅轻轻叹气,不管了,他反正是饿了,没心情等他们了,旬骅直接拿起筷子埋头开始吃起来。

    不知怎么,刚才头条推送的标题又浮现在脑海里,[解散后的男团成员又该何去何从],旬骅愣了一下,打开了手机。

    手机界面和刚才一样,他点开那条推送,《青春派》成团时六个人的合照瞬间映入眼帘。

    乔骥单膝蹲下在第一排正中间,旬骅和范飞章在第二排半弯着腰,尤灌站在旬骅的身后,左手搭在旬骅的肩膀上,钟锐立和尤溉站在尤灌的身旁。每个人都笑容灿烂,即便是范飞章那个不苟言笑的家伙也是如此。

    再有几天就是十月,告别演唱会在十一月一号,再有一个月,他们这个限定男团就要解散了。

    旬骅的视线像是被黏在那张照片上了一样,很长时间都没有移开。

    第 83 章

    不知道盯着照片看了多久, 或许是房间里的冷气太足,旬骅打了个冷颤,回了神。

    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他的厉玚眉头轻蹙, 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

    森铖轻瞥了他一眼,眸色微暗。

    两个人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旬骅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 他滑动着往下翻着这篇报道, 图片的下面有大段的文字,是撰写这篇报道的娱乐小编对每个人的分析。

    第一名出道的乔骥目前似乎已经脱离了唱跳偶像的道路, 作为国际舞蹈大师的弟子, 已经确定要跟随那位舞蹈家参加明年的全球巡演,为世界展现华国的舞蹈魅力。

    他未来的发展方向小编不好乱说, 鉴于乔骥在舞蹈方面的天赋和他本人对于舞蹈的热爱,大家可以参照他的老师的道路。

    排名第二的范飞章反而是目前小编最看好的一位,他的目标很坚定, 不论是唱跳还是各种综合能力都是目前SFK男团中最好的一位。

    已经初步确定的《青春派》第二季导师,并且在出道一周年之际,他已经发布了三张专辑,并且不论是歌曲本身还是MV质量都很不错。

    至于第三名出道的旬骅,出道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参加过什么音乐活动, 似乎打算一直深钻演员这条路了。

    不过目前的作品也就一部不知道是男七还是男八的《朝堂风云》, 当然如果去年的《疑案》也算的话,也只不过是有两部作品。演技在一群小鲜肉里还算突出,但是说实话, 小编不是很看好他。至于原因, 可能是直觉吧, 哈哈开玩笑。

    旬骅自出道开始就绯闻不断,热搜也不停, 前阵子还弄了个国外的营销,说实话他长得的确很养眼,但是如果不好好钻研演技,只凭那张脸,最多也就能在偶像剧里打转,希望他以后能够好好专注自身发展吧。

    说道后三名,小编可就有的说了。其中的两个双胞胎兄弟,尤灌尤溉也算是名气比较高的两个人。其中尤灌已经明确退圈了,据小道消息,大概率是回去继承家业,咱们就暂且不谈了。

    尤溉应该的确是朝幕后这个方向走了,最近这几个月我们虽然很难看到他在荧幕或者综艺上的影子,但是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会发现近期有一两个新上线的电视剧,片头曲的作曲作词都是尤溉。

    小编很期待未来华国出现实力和颜值并存的作词作曲大师。

    至于男团里可爱日系风成员钟锐立,今年下半年已经在茱莉亚音乐学院注册学籍了,而且小编通过对他日常在微博和其他社交媒体上的留言也分析出来,钟锐立目前打算专心学业,对娱乐圈并没有我们想象的伤心。虽然不像尤灌一样直接退圈,但是半退圈也差不多了。

    每日头条的界面忽然卡住了,旬骅重新刷新了一遍。

    下面的评论直接一股脑的涌出来,团粉和唯粉聚集在报道下面,整个一个混战。

    旬骅滑到最顶部,又看了那张照片一眼,退出app后,删了软件。

    刚才饥肠辘辘的肠胃忽然被不知名的情绪填满,旬骅抿了下唇,顿时丧失了胃口。

    包间内不知道什么时候重回了安静,只有正在工作的中央空调发出细微的声响。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不说话的,他居然没有一点印象。旬骅有些奇怪的抬眼,怎么都盯着自己看?

    秦刚突然打来了电话,突兀的铃声划破了宁静的气氛,也打断了旬骅正准备说出口的话,他不好意思地对两人笑了下,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小旬,我人现在已经到酒店了。你现在忙不,刚才代言那边的人跟我联系,明天的拍摄因为有事不能正常进行,需要挪到今天或者后天。但是后天还有一个拍摄,是在沪城那边,虽然也能调整,不过可能要更奔波一点。”

    “那就今天拍吧,我一会儿就下去。”

    旬骅推门进去,“你们先吃,我已经结过账了。突然有个通告,我先走了。”

    厉玚眼底划过一丝失落,指尖不自然地缩了下,他立刻起身,走到旬骅身侧,“怎么这么急,现在就要走吗,用不用我送你。”

    旬骅轻轻摇头,语气自然又熟稔,“别了,你还是好好吃饭吧。我经纪人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森铖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厉玚看了一眼,嘴角的弧度微微变平。他这个便宜小叔,倒是对旬骅很是关切。上次在伦敦的也是如此,话里话外都是让他离旬骅远一点。

    厉玚虽然和他那个爹是平辈,但是血缘关系早远了去了,厉玚是他奶奶的妹妹的小儿子,在他们一家意外去世后,为了方便照顾厉玚,才把他的户口迁到了森家。

    这也是当初两位老人定下的规定,厉家为森林水业疏通道路,用森林水业的原始股作为交换。厉玚现在持有森林水业的百分之六的股份,不过即使不谈股份也不论他在娱乐圈的地位能带来的流量和收益,单单只说厉家留下来的祖产,就足以让人心生贪念。

    森铖眯了下眼,扯了扯袖口的领结,从容地站起来走到两人身旁,“你的经纪人,他是开刚才那辆半路抛锚的车来接你的吗?”

    旬骅没想到森铖会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怔,有些犹豫地说:“大概是?”

    厉玚微微皱眉,怪不得这两个人会一起在这里吃饭,看来刚才是森铖把旬骅送过来了,“车抛锚一次,免不得有下一次,坐上不安全,我送你到目的地。”

    森铖没有感情地笑了下。

    旬骅嘴角微抽,为什么感觉这两个人又快怼上了,“千万别,你们还没吃饭,我觉得饥饿驾驶也很危险。”

    森铖轻笑,“让我的司机送你也行,安全的确最重要。”

    厉玚冷冷地瞥了森铖一眼,唇角抿直,整个人都散发着他很不爽的气场。

    旬骅轻轻咳嗽,试图化解尴尬的气氛,“咳咳,我刚才说错了。秦哥说那辆车没修好,他换了一辆新车来接我。真不用费心了,我走了,你们好好吃饭吧。”

    森铖没有再坚持,他微微一笑,“那就祝你一路顺风,拍摄顺利。”

    旬骅试探性地看了眼厉玚,“哥,我走了。”

    厉玚瞳孔微微放大,黯淡的眸色霎时被点亮,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脸颊不知怎么有些微红,“我送你到楼下。”

    说完,根本没给任何人反应,他就拽着旬骅离开了房间,啪一声关上了门,把森铖留在了里面。

    旬骅奇怪地往包间的大门那里看了一眼,怎么有一声电子音。

    “门被我锁上了,这样他就打扰不了我们了。”厉玚语调上扬,带着明显的雀跃。

    旬骅忍不住讶异地啊了声,这个人怎么又用这招,“你——”

    “没事,等我送你到门口就会把门打开。”

    手腕上温热的触感忽然消失,视野里却忽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旬骅下意识后退。

    手指轻拂过脸颊,然后忽然用力捏住了他的脸颊,旬骅的那双潋滟夺目的桃花眼瞬间变得圆溜溜的,他打掉在脸上作乱的手,控诉的看着厉玚,却刚好撞进厉玚带着笑意的眸子。

    旬骅揉着脸颊,“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很疼的好不好。”

    厉玚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语气亲昵,“下次我就知道了。”

    旬骅没躲开,头发被人使劲蹂躏,他额头青筋鼓起,气鼓鼓地看着厉玚,“厉老师,你手脚放尊重一些,没事别老碰我。”

    他眼里含着微微的怒意,但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完全打了折扣,像是撒娇一样,完全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厉玚眉眼弯起来,眼眸缠眷,柔声低语:“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

    仿若大提琴一般的声音传入耳中,酥酥麻麻,旬骅轻颤了一下,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心跳莫名加速,呼吸也渐渐急促,他唇瓣轻颤,最后只是轻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去。

    厉玚步子大了一些,手指轻轻戳了戳旬骅的肩膀,示意他往前看,现在正是午后用餐高峰期,刚才他们上来乘坐的电梯门前有三四个人正在等待。

    厉玚领着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做这边的电梯吧,人少。”

    旬骅踱步跟着他,盯着他的背影,唇瓣轻抿,思绪有些混杂。

    拐了几个弯之后,厉玚用门卡打开了一扇门,电梯镶嵌在房间一侧,除此之外这里面简直是一个小型休息室。

    电梯运行,密闭的空间里,空气愈发暧昧。

    旬骅不由得屏住呼吸,马上就到一楼了。电梯叮咚一声,终于开门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出去。

    “送到这里就行了。”旬骅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瞬间把头扭了回去。

    “好,听你的。”厉玚不由得轻笑,心里也不禁跟着颤了颤,声音愈发温柔,简直要把人溺死,他轻声低语道:“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旬骅有些别扭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深呼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厉玚,神色认真并且严肃,“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怎么这么郑重。”厉玚的尾音上扬,心情明显很好。

    “我们应该给彼此一点空间。”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后面的话也没有那么难以吐出了,心跳逐渐恢复平稳,旬骅神色变得从容,“或者说,我们最好不要见面了。”

    厉玚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舔了下嘴唇,声音异常干涩,“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也喜欢——”

    旬骅眉眼深深,他轻抿唇瓣,打断了厉玚,“你喜欢我?”

    明明是问句,却被说得斩钉截铁。

    厉玚完全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是啊,我喜欢你。”

    旬骅眉头轻拧,带着淡淡的疑惑和不解,“为什么喜欢,是因为我们拍过一场同性电影,入戏太深。”

    “不是。”厉玚眸光深深地看着旬骅,眉眼沾染上些许韫色,五官的锐利却半分不减,反而带着明目张胆的侵略性,直白又热烈,“在这之前,我就喜欢你。”

    旬骅睫毛轻颤,眼梢潋滟着薄红,垂眸低语,他这句话的声音很轻,几近喃喃,“那我是因为入戏太深吗?”

    厉玚呼吸深沉,眼眸潮涌翻滚,旬骅那句呢喃的话语似乎一并烧掉了厉玚的理智,他的眸色晦暗不明,呼吸逐渐重了起来。厉玚喉结滑动了下,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垂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深邃又幽深的眸中完全不掩盖其中的情|欲。

    那句话似乎是钥匙一般打开了某种开关,调动了他全身疯狂的渴望,厉玚往前逼近了一步,手指轻轻拂上旬骅的脸颊,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

    旬骅挡住他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手,刚想松开,却被紧紧反握,被捏的有点疼。

    厉玚眸色深了些,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旬骅忍不住往后退,他的眉间依旧带着些许的疑惑或迷茫,“我可能没我想象的那么直。”

    厉玚愣了下。

    “但我不清楚是因为这是因为拍摄电影的附加影响,还是单纯因为你。”

    旬骅眼角还潋滟着红,但是语气却冷静到让厉玚想要发笑。

    “你在我的周围,太影响我的判断了。所以明年二月份的柏林电影节之前,我们就先别见面了。”

    厉玚牵着旬骅的手忽然用力,把他拽了过来,近乎咫尺,呼吸交融,洒落在皮肤上,滚烫地燃烧。

    旬骅咬着唇瓣,呼吸不由得紧促起来。胸膛紧贴在一起,两颗跳动的心脏仿佛在比赛一样,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得推开厉玚,这样不行,旬骅敛眸,视线下垂,睫毛颤抖着,他手攒紧,唇瓣咬得几乎充血,试图让大脑清醒。

    缓缓的叹息声从耳边响起,厉玚松开了旬骅,把他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像在伦敦的那个午后一样。

    厉玚垂眸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晦涩暗哑,“我答应你了。”

    秦刚哈欠打了半截,副驾驶的车门忽然被打开了。

    “小旬,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红,都快跟你的脖子分层了。”完全不知情的秦刚哈哈大笑,“外面又那么热吗嘛,你脸也挺红。”

    旬骅抿着唇,他摘下帽子,却始终没有摘下眼上的墨镜。

    回国后接连着一周都是各种赶通告,从南边到北边再回到南边,横跨了大半个华国。但还没等他休息几天,红果传媒的消息就来了。

    经常隔十几天才有一次消息的[通知群]突然出现了一大段消息并且@了全体成员。大概过了一会儿,六个人接连冒了个泡,钱显宏确认所有人都收到消息后,将关于十一月份的告别演唱会的详细文件发送到了群里。

    因为男团的六个人各自的行程完全无法同意,十月份几乎一整月都是他们各自在单独练习。各类行程经过调换和整理,最后挤出了五天的时间进行整天团队排练。

    也因为行程问题,这次告别演唱会的歌曲只有五首合体演唱。

    旬骅在秦岳传媒有限公司训练了二十多天,每天都是八点准时到达训练场,晚上十点回去。

    身体累了,自然也没太多闲功夫去考虑多余的事情。

    十月二十七日,旬骅难得早早回家,明天就要出发去沪城了。

    他把整好的行李箱往门口一放。下一秒,旬骅就把自己摔倒在沙发上。

    再过几天,男团就要解散了。

    明明一开始那么渴望期盼的事情,怎么到了这一天了,反而又开始胆怯了。

    稀碎的光透过指尖的缝隙刺入眼中,旬骅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透过指尖微小的罅隙,视线忽然凝到了那把挂在客厅的群青色弓上。

    旬骅微抿下唇,忽然起身走过去,把那把弓收到了柜子里。

    第 84 章

    沪城, 红果传媒总部会议室。

    旬骅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乔骥已经在了。

    旬骅走到他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你来得好早,现在才八点四十。”

    “我昨晚就到了, 而且你来得也挺早。”乔骥手拖着下巴, 懒洋洋地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旬骅, “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看着旬骅满脸疑惑的表情, 乔骥轻笑出声,“你比之前还要好看了。”

    旬骅表情一愣, 然后笑出声,“你这土味是从哪里学的,跟你的气质也太不搭了。”

    乔骥的呼吸被他的笑攫夺, 心脏乱了一拍,乔骥下意识想去拍拍他的头,但手却落空了,旬骅之前有这么抗拒身体接触吗。他眨了眨眼,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 只是唇角的笑意淡了些, 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推开了,一起进来的有两个人, 范飞章和钟锐立。

    “刚才我们俩在公司门口遇到了, 就一起走过来了。”钟锐立拉开对面的一把椅子, 对着两个人招了招手,满是感慨, “上次分开还是在暑假的时候,再见面就是深秋了。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我们这个男团就要解散了。”

    范飞章唇角轻抿,“好久不见。”

    会议室的大门还没关上,就再次被推开了,尤灌和尤溉从门外走进。

    旬骅唇角的笑霎时变得僵硬。

    他用余光悄悄看了尤灌一眼,却轻易被对方捕捉到了视线。旬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垂眸,唇瓣紧闭。

    尤灌看上去比以前成熟很多,棱角分明,褪去了稚气,甚至气质也愈发沉稳了。

    旬骅无声轻叹,可能这样也好,他们的确没有做朋友的缘分。

    尤灌面无表情地拉开了旬骅对面的一把椅子,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视线却始终没有再落到旬骅身上,似乎那里有什么禁忌一样。

    九点,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进来的人除了SFK男团的经纪人钱显宏之外,还有西瓜卫视《青春派》的总导演姜良国,红果传媒这次请他来坐镇,作为演唱会的总导演。

    钱显宏言简意赅地给他们介绍了具体的任务和情况,随后语气加重,“红果非常看重这次的告别演唱会,甚至花高价请来了圈内赫赫有名的纪老师和她的妆造团队。大家不要辜负公司对大家的期望,齐心协力,我相信这次的演唱会务必会取得圆满成功。”

    旬骅跟着其他人很给面子的鼓掌,心里暗忖,这个纪老师,怎么有点耳熟。

    训练的时间转瞬即逝。期间,旬骅还见到了两位老熟人。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会觉得纪老师耳熟了。

    纪超萌的头发比一年前还要短,几乎快要贴着头皮了。但是这种发型完全不影响她的气质,依旧看起来非常霸气不好惹。

    这次演唱会,六个人的妆造全由纪超萌的工作室负责。

    旬骅也毫不意外在里面见到了林瑟的身影,他的头发倒是比之前长了,半扎在后面,脸上的妆容精致,身姿比之前也更加妖娆。

    林瑟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化妆师,周围工作人员对他的态度都极为谦恭。

    化妆室,林瑟正在给旬骅试妆。

    林瑟语气熟稔,“你最近的那个综艺我看了,你不知道,《华味餐厅》最近完全是的精神食粮。我现在真得太期待下一周了。而且童正信老师的手艺看起来真得很好,那些菜看得我都流口水了。”

    旬骅下意识地点头,“童老师做的菜的确很美味。”

    综艺已经播出了,旬骅恍惚记起来秦刚好像和他说过,但是他似乎刻意忘记了。

    林瑟语气里带着激动,“对了,我昨天跟着纪老师一起去给历影帝做妆造了。虽然我对他神往已久,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厉玚。”

    厉玚?旬骅眨眼,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林瑟边说边感叹,“厉老师真的全程没有一个笑脸,但是那张脸冷着也真是帅到不行,真让人腿软。气势真的太逼人了,我都不敢正眼看他。”

    林瑟又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但是旬骅后面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旬老师,睁眼吧,已经好了。”林瑟盯着旬骅的脸,满眼赞叹,“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行,告诉我,我再调整。”

    旬骅摇头,“你技术一向很好,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瑟忽然想到一件事,声音变得扭捏起来,“诶,对了旬老师。昨天厉老师还专门加了我的微信,你和厉老师合作过好几次,他是会主动加别人微信的那种类型吗?”

    林瑟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旬老师,厉老师再过半个多月就要生日了,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准备什么礼物,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林瑟脸上的表情有些羞涩,眼睛发亮地看着旬骅,“其实我知道不该问你这个直男这种问题,但是厉老师可是我的天菜类型。而且说不定这就是他主动释放的信号,要是能借机,咳咳,你懂的。感觉我这辈子都值了。”

    旬骅笑容有些不自然,他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熟。”

    林瑟的表情骤然失落。

    旬骅唇瓣轻抿,眼底的笑意逐渐稀疏,厉玚的生日,旬骅垂眸,算了,是他说不联系也不见面的。

    告别演唱会进行的很顺利,一万多人的会场座无虚席。

    告别演唱会的结束,他们这个男团也解散了。

    当天晚上,沪城国际酒店。

    红果公司包了一整层作为庆功会,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林瑟也作为其中的一员,和某个帅气的工作人员玩得不亦乐乎。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林瑟拿出来一看,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厉玚亲自给他发的微信,[你们现在是在举办庆功宴吗?在哪里?]

    林瑟当即推开快黏到自己身上的人,手指颤抖着飞速码字,[是的,厉老师,我们在沪城国际酒店十八楼。]

    [好,多谢。]

    林瑟激动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但是等了又等,却再也没有收到厉玚的任何消息。他失落地叹了口气,拿起一瓶酒猛灌起来。

    宴会的另一边。

    旬骅的周围围着一群人,他们个个都拿着酒杯,不停地敬酒劝酒,旬骅一人难敌四手,脸上早已遍布红晕,眼神都有些迷离。

    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被人群围在中间。唯一没有被围起来的就是尤灌,他要退圈这件事早已经人尽皆知,别人灌他酒,他直接冷着脸拒绝,完全没有人敢强迫他。

    冷冽的眉眼让人心生惧意,即使有几个人看他长得帅,想拿着酒杯过去搭讪,但是被那双满是冷意的丹凤眼一瞧,就又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乔骥终于从人群的包围里脱身,他喝了很多,但脸上却丝毫不显醉意。

    旬骅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满是眩晕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还是有人在不断地敬酒,敬酒词说得花里胡哨,大有不喝就是瞧不起谁谁谁的意思。

    乔骥接过那杯酒,“我替他喝吧。”

    旬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角潋滟着波光,仿佛被拿在手里蹂躏过一般,那双桃花眼早已醉烂。几乎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就已经足够撩人心弦,怪不得这么多人来灌他。

    乔骥唇角划过一丝苦笑,他没有勇气跨过那条线,随后那杯酒一饮被他一饮而尽。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好”,敬酒的人又多了起来。

    宴会结束的时候,他们五个人基本上都烂醉如泥。

    只有尤灌一直清醒。

    宴会结束,旬骅的助理扶着他往酒店房间走去。

    “我来吧。”

    助理听到声音,猛一抬头,原来是尤灌老师,他不清楚旬骅和尤灌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态度非常礼貌地感谢道:“尤老师,没事的,我送旬哥回去就行,不麻烦您了。”

    尤灌眸色变深,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热情又无害,“没关系的,我送旬骅回去就行,我们的房间挨在一起,你住在楼下,一会儿下去也不方便。”

    他打发走旬骅的助理,狭长的酒店走廊,此时只有两个人。

    监控的死角,尤灌几近迷恋地把头塞到旬骅的脖颈,双手愈发用力,眼中的情|欲和恋念几乎快要凝成实意。

    好热,旬骅试图用力推开这具热源,却被缠得更近了。

    “松开一点,没办法呼吸了。”

    喝醉的声音比平时更软,旬骅意识不怎么清楚,身体也用不上力。他尝试拽开环住腰的手,但是最后却只是无力垂下。

    温热的呼吸撒在耳畔,旬骅颤了一下。他睁开眼,视线无法聚焦,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熟悉又陌生。

    “是你呀,尤灌。”旬骅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含糊,但是吐字却依旧可以分辨,带着醉意的声音略有些低哑,“你比之前成熟好多啊。”

    脖子上忽然有些湿意,滚烫的泪水划过锁骨,滴入胸膛。旬骅的神志清醒一瞬,很快又陷入了一片昏沉中,沉重的脑袋止不住的下坠,意识迷糊。

    “我是不是应该一直装成长不大的孩子,这样你才会把视线放在我身上。”尤灌紧贴着旬骅,唇瓣触着他的耳畔,喃喃絮语,丝毫不掩饰声音中炙热缠绵的欲念,“可是我如果不长大,我就抓不住你了。”

    好吵,旬骅摇了摇头,试图消灭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声音。

    尤灌拿出门卡,他扶着旬骅还没走进房间,身侧的光突然变暗了,一只手挡在了门上。

    厉玚神色晦暗不明,身体紧绷,肌肉线条分明。他压低了声音,似是害怕吵醒旬骅,声线充满了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你打算干什么。”

    尤灌拧眉看他,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是你啊。”

    他搂着旬骅的手收紧,嘴唇紧抿,警惕地看向厉玚,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双眼闪烁着狠厉的光芒,“请你让开,我要进去了。”

    厉玚轻笑,眉宇满是戾气,“我没说你不能进去。”

    那只放在他腰上的手真是碍眼,厉玚眸色变暗。

    手臂上的痛意几乎让尤灌叫出声,他不过松了一下,整个人就从旬骅身上被扯了下来。

    失去支撑,旬骅的身体向后倒去,被厉玚接了满怀,突然的失重让他倏地睁开了眼。旬骅半醉半醒的看着厉玚,呢喃着笑道,“哥,你来啦。”

    他傻笑了一下,鼻尖都有些红,平日那双清冷的眼睛,此刻潋滟着水雾,可爱到让人心生爱怜。

    厉玚眉眼柔和下来,动作轻柔地把旬骅搂在怀里,然后拦腰把他稳稳抱了起来,旬骅伸出双手,自然地搭在了厉玚肩膀上,下意识蹭了蹭他。

    好像他们本就该如此亲密一样。

    尤灌盯着旬骅,眼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他心里仿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一点点吞噬心脏,仿佛吃了苦胆一样,吐不出只能生生往下咽。

    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术一样,尤灌用力攒紧手,自嘲地笑了下,又有些不死心的看着他们。

    厉玚没有分太多注意给尤灌,他低头轻语:“这次你醉了,那我可以抱你回去了。”

    旬骅的房卡被尤灌从助理身上薅走了,厉玚抱着旬骅到了顶层的总统套房。

    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了床上。

    厉玚的手掌缓慢又轻柔地抚过旬骅的发丝,静静地凝视着他,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累了这么久了,好好睡吧。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调皮又活泼地落到旬骅的脸颊上,带来了一丝痒意。旬骅他不自觉地轻蹙眉头,他不想离开柔软的床,眼皮又渐渐变得沉重。

    在一阵挣扎之后,旬骅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坐在那的是谁?!!

    旬骅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猛地坐起身,心跳加速,脑海中充斥着各种思绪。

    衣服和被褥相互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厉玚从浅眠中睁眼,欣赏了一会儿旬骅慌乱无措的神态。

    他唇角微微上扬,眼神凝视着他,“你醒了?”

    旬骅双手抓紧了被子,紧张的吞咽,喉结滚动,仿佛一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深呼一口气,有些结巴地张开嘴,声音还带着颤意,“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晚上,我们,我们——”

    昨天晚上完全断片了,他记得乔骥后面帮自己挡酒,然后助理扶着他离开,后面什么都记不清了。旬骅唇瓣有些颤抖,心里的小人在发疯打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厉玚站起来,微微逼近旬骅,神情满是蛊惑,带着一丝餍足,“你觉得呢?”

    不会吧,不会真是自己想的那样吧,旬骅瞬间变成了煮熟的螃蟹,双手局促不安地搅在一起,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眼神飘忽不定。

    厉玚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他伸手在旬骅头上狠狠揉了几下,“逗你的,什么都没有。”

    旬骅一下子有了底气,瞬间放松下来,他一把扯下在头上作乱的手,“你这是违背我们的约定,现在我们可不能见面。”

    厉玚一脸正气地辩解,“我没有想要打破约定,是有人特意约我来这里谈生意。”

    旬骅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所有的精心巧遇都有可能是设计,这可是厉玚的原话。

    厉玚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下,掩饰唇角几乎快要压不住的笑意。

    他佯装失落地看着旬骅,语气带着一丝悲伤,“你这么不信任我吗。你看,这是我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的确没有作伪。旬骅抿着唇,有些歉意地垂眸,“对不起,我不是——等等,就算你和别人谈生意,那又是怎么遇见我的。而且,这个房间明显不是我原来的套房。”

    终于问到点上了。

    厉玚的神色严肃起来,语气也带着一丝后怕,“阿骅,昨天我是看见那个尤灌拖着你回他的房间,我有些放心不过,才拦下他的。”

    尤灌,旬骅的瞳孔倏然缩了一下,唇瓣抿直,他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他有些烦躁的咬了下唇,最后闷闷地出声,“谢谢。”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低沉慵懒的男声,带着宠溺的哄慰,“别想太多了。”

    他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眸色却很明显暗下来,带着一丝狠戾,要是昨天他没有赶到——

    历炀狭长的黑眸中蒙上一层薄薄的冷冰,带着刺骨的寒意。

    旬骅双手抱膝埋在手臂里,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太肉麻了,别那样跟我说话。”

    “好。”眸里的寒冰瞬间化为暖流,荡漾着缠眷的暖意。

    厉玚没有多问,他陪着旬骅在那里静坐着。

    房间重新变得安静,阳光撒落到两个人的身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再存在,只有留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这次就不算你违约了,不过从现在开始到明年二月——”

    阿骅可真是会破坏气氛,厉玚无声叹气,眼底却满是宠溺的笑。

    旬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厉玚打断了,他拉长尾音,对着旬骅挑了挑眉,“从现在开始到明年二月柏林电影节之前,保持距离不要见面对吧。放心吧,大人,小的绝对铭记在心。”

    旬骅瞪了他一眼,“严肃一点,这可不是开玩笑。”

    “给你发短信你会回吗?还有电影马上就上映了,万一娄导到时候改变主意,非得让我们去欧美那边做宣传怎么办?”

    旬骅一本正经的分析,“都保持距离了,肯定不会回你短信。电影一个月后就要上线,肯定不会现在改变行程,娄旭弘导演可不是会临时改变决定的人。所以以上问题都不成立。”

    厉玚眨巴着眼,“那我的生日呢,也不能见面吗?”

    “老大不小的人了,别撒娇了。”旬骅撇嘴,“没忘你的生日。”

    “那见面吗?”

    “不见。”

    “好好好,小祖宗,我知道了。”厉玚笑着看他,假意求饶的举起手,趁着旬骅不注意,狠狠掐了下他的脸颊。

    “厉玚!!!”

    十一月上旬,天气已经转冷,旬骅穿着深灰色的长款风衣,推开秦岳传媒有限公司的大门。

    门外的枫叶在空中盘旋了片刻,在旬骅走进去的那一刻,悠然飘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这片枫叶不大,很适合做书签,旬骅轻笑,把它小心拿起来放到了口袋里。

    秦刚正趴在办公桌前,桌子上有一堆待批阅的文件。自从旬骅火了之后,他这个小公司算是彻底出了名,不仅办公楼比之前大了一倍,员工都多了不少。

    秦刚眼里燃起熊熊斗志,但是他相信,等旬骅和厉玚的拍的电影上映,他这家公司绝对会比现在更厉害。

    握着钢笔的手愈发有力,秦刚嘴里哼唧着笑出声,当初楚捷序还耀武扬威地来这里贬低嘲讽自己,但是他自己主演的那部《一念惊春》,到现在还没有拿下发行许可证,上映就更是遥遥无期。

    秦刚想想就觉得想笑,他也确实大笑出声,满是快意。

    听到有人敲门,秦刚收敛了笑意,他轻咳了一声,严肃正经起来,“请进。”

    看到来人,秦刚呼出一口气,放松身体靠在软椅上,“是你啊,小旬。”

    旬骅轻笑摇头,“不是我还能是谁。前天你不是给我发了五个粗略的剧本,我看完了,觉得其中一个特别好,我打算演。”

    秦刚点开手机备忘录,“三个电视剧主演,两个电影。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相中哪个了?”

    旬骅笑起来,“拭目以待。”

    秦刚摸着下巴的胡子,“肯定是那个武侠电影,虽然是个配角,但是人设很好。你前阵子还说过想演武打戏。”

    旬骅脸上的笑容没变,秦刚越发自信地点了点头,“没错,肯定是这个!”

    “恭喜你,完美避开了正确答案。”旬骅神色认真起来,“我打算演《寻亲》。”

    “等等,你先别说话,让我屡屡。”秦刚的手掌在空中停了一会儿,整个人僵在那里,“我记得我对《寻亲》的评语是极其不推荐,说实话要不是我知道咱们俩选剧本的眼光不一样,我肯定在初审的时候就把这个pass掉了。”

    旬骅语气肯定,“秦哥,我要演这个。”

    《寻亲》是一部“打拐”题材的电影,是一个被拐卖到山区的儿童走出大山,毕业后成为一名法律援助律师,在寻亲打拐的路上,帮助那些和自己有同样遭遇的孩子的故事。

    秦刚不否认这个剧本的价值,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种电影,它一看就不会是卖座的类型。而且这个导演吴源滋,他记得大学毕业不知道有两年没有,最新作品还是去年拍的山村留守儿童纪录片,实在没什么拍电影的经验。

    秦刚连忙喝了一口水压惊,“你先等等啊,这个《寻亲》,它就是一个到现在都没筹到钱的未完成品啊!小旬,你可千万得想清楚啊!”

    第 85 章

    秦刚再次郑重地问了一遍旬骅, “你确定要给这个吴源滋投资,还只要一万片酬?小旬,你确定不是在做慈善?”

    旬骅含笑看向秦刚, “秦哥,《华味餐厅》这个综艺的片酬不是刚好三百万, 用来投资这部电影不是正好。”

    听他这种语气, 秦刚就知道事情没有反驳的余地了。

    吴源滋正在把自己的剧本和项目发给第七家公司,之前的六家已经明确拒绝了, 吴源滋对剩下的最后一家也不抱什么希望。

    他当初其实也没想过把项目计划书发给秦岳传媒有限公司, 只是新生代男演员里,年龄差不多演技好的也就那么几个, 旬骅的演技在其中更是翘楚。

    吴源滋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反正他也没想过能找到什么有名气的演员来演。

    他检查了一遍邮箱地址,确认是他准备投递的第十一家公司, 正准备点击发送按钮,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吴导演,您的项目已经初步通过公司审核,请问您明天上午有时间来我们公司进行详谈吗?——秦岳传媒有限公司]

    吴源滋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在知道旬骅二月之前的档期都空着,吴源滋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近期开机了。十一月中旬, 《寻亲》剧组搭建完毕。预计十一月末就开机, 电影团队只有九个人,导演。监制、场记,每个人都身兼多职。

    距离正式开机还有半个多月天。

    这几天, 旬骅晚上看剧本, 白天就跟在一位年轻的法律援助律师身边, 和他一起每天走街串巷,体验他作为援助律师的日常生活。

    八点多, 旬骅骑着电驴赶回家。

    他走出电梯,拿出钥匙串在手里转了几圈,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回荡在空荡的楼道里。

    旬骅一惊,钥匙掉到了地上。

    他拿出手机,顺便弯腰捡起了钥匙,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忽然楞在了那里。

    旬骅关上大门,把手里掂着的饭菜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电话铃声还一直在响着,旬骅接通了电话。

    “尤灌,有什么事吗?”旬骅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到几乎冷淡。

    尤灌的沙哑的声音满怀期冀,“我之前给你寄过去的那个箱子,你扔了吗?”

    旬骅微微蹙眉,“我没扔。你的地址给我,我给你寄回——”

    “不是,我没有想要拿回来。”尤灌的声音忽然比刚才亮了几个调,声音也变得清亮起来,甚至带着一丝喜悦,“你没有扔,那你真的打算接受我吗?”

    旬骅满脸问号,他抿了下嘴唇,“抱歉,能不能解释一下,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可我不是在信里写了,如果在我们认识一周年后,你还没有把它扔掉的话,就是答应要和我再一起。你不记得了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快要碎掉了,旬骅轻叹了口气,“那个盒子,我没有打开,也没有看到那封信。”

    电话那头变得沉默。

    旬骅张了张嘴,等了一会儿开口解释道:“那个盒子的钥匙,可能在寄过来的时候丢了,我没办法打开。”

    “如果我当初打开盒子了,”旬骅停顿了一会儿,“大概会立刻跟你说清楚的。尤灌,我的答案和之前一样,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尤灌的声音发颤,但语气却极为坚定,“不管你现在喜欢的是谁,厉玚也好,还是其他任何人也好。我喜欢你,我也只喜欢你,我愿意等你一辈子。”

    为什么尤灌会觉得自己喜欢厉玚,旬骅心跳漏掉半拍。

    旬骅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语重心长“你才二十岁,你知道什么一辈子。你的人生还很长,没必要挂在我这颗歪脖子树——”

    “你才不是歪脖子树!”尤灌低哑的泣音有些失真,“我喜欢你,明明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可是你为什么总把我当成孩子!”

    旬骅叹气,“我会把盒子给你寄回去的。未来还很长,可能以后你再回想起现在,会发现这件事只是你人生中微不足道的插曲。”

    旬骅挂断了电话,他盯着储物柜,眼神失了焦距。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腿突然抽搐了下,旬骅恍然惊醒。

    茶几上的打包好的饭菜已经没了热气,旬骅揉了揉抽筋的腿,慢吞吞地挪到了储物柜旁。

    那把弓放在储物柜的第二层,和旬骅的视线平行,第二层的最右边放着一个黑色绒丝的首饰盒,要不是上面A家的logo反射着银光,看起来普通又不显眼。旬骅盯着那个首饰盒看了看,拿起那把群青色的弓箭,把它重新挂到了客厅上。

    现在已经很晚了,小区的驿站已经关门。旬骅把那个梨花木的盒子放到桌面,精致的木盒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旬骅轻拭上面的灰尘,明天就寄回去吧。

    十一月二十二号,大大小小的明星都在微博上给厉玚送上了生日祝福。

    这天一大早,旬骅就从家里出发,跟着那位法律援助律师到了一个地界稍微偏一点的农村,这几天又连着下了好几场雨,汽车没法开,借的三轮车又陷到泥坑里没法走,最后他们俩人徒步走了十二三里。

    晚上九点多,旬骅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

    他洗了把脸,重重地坐在沙发上,被柔软的沙发包裹着,旬骅放松肌肉瘫在那里,疲惫的身躯渐渐恢复了力气。

    秦刚的电话,他的语气满是奇怪,还带着一些焦急的催促,“小旬,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厉玚的生日。只要和他合作过的明星,都发微博祝福他了,你怎么还没发。”

    旬骅声音有些轻,他现在累到不想大声说话,“我给他寄礼物了。”

    秦刚没听见,还在继续说,“我也不清楚你们是不是有矛盾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和他演的电影马上就要上线了,面子工程一定要过得去。我已经把生日祝福文案给你写好了,你赶紧发上去——”

    秦刚皱了下眉,“等等,小旬,你刚才跟我说什么了吗?”

    旬骅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些许困倦,“我给他生日礼物了。”

    秦刚啊了一声,然后跟着重复了一遍旬骅的话,“送生日礼物了?”

    秦刚叹了口气,“小旬,豆瓣上已经有帖子在说你和厉玚的关系不好了,讨论度还不小。就算是送礼物了,你也得在微博上发啊。”

    旬骅半眯着眼,“嗯,好,我知道了。”

    旬骅随手编辑了一条:[厉老师,生日快乐!]

    秦刚打开微博,只看到了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祝福,忍不住扶额叹息,别的明星要么甩上和厉玚的合照,要么发厉玚的照片,怎么到了自家明星这里,就这么敷衍。

    他印象里,旬骅和厉玚关系明明还算可以啊。再怎么说也合作好多次了,怎么可能连一个合影都没有。

    秦刚随手下拉刷新了一下界面,刚过一分钟,旬骅发的微博下面已经有了几百条评论。秦刚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看来活粉的数量还是很多。

    就在他准备上划退出的时候,视线忽然凝固在了一条评论上:[礼物很喜欢,特别开心]

    等等,这个评论是厉玚本人吗,应该是高仿号吧,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厉玚从来不会在别人的微博下留言的啊。

    秦刚眨巴着眼,他点进头像,woc,真是厉玚。

    什么礼物啊,秦刚忽然升起了浓重的好奇心,他只记得当初旬骅生日的时候,厉玚送了旬骅一条三十多万的项链。不过他从来没见旬骅戴过,也不知道被他收到哪里去了。

    不止秦刚的好奇心被厉玚的话勾了起来,微博一众吃瓜网友也纷纷涌入。

    [磕到了,厉玚可从来没有回过别人的生日祝福,为什么我感觉这个回复有种炫耀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哪里都能看见嗑药鸡,两个男人关系好,不能是朋友吗]

    [嗯,你们觉得厉玚那种性格是说这种话的人吗,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比起这个,难道你们不好奇旬骅到底送了什么礼物,能让大影帝回这个]

    网友讨论的沸沸扬扬,但是主人公之一的旬骅已经进入梦乡,另外一位发完这条回复之后就彻底退线隐身,没人给他们答案。

    厉玚手指摩挲着手里的小盒子,自从下午收到这个快递开始,视线几乎没有从上面移开过。

    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眉眼间满是缱绻。

    四十分钟后,#旬骅到底送了厉玚什么礼物#登上了热搜。

    秦刚看了眼时间,现在还不到十一点,旬骅肯定没睡。他实在忍不住好奇,给旬骅打了个电话。

    “谁啊,干什么?”

    秦刚心虚的咳嗽了一声,听他的声音,怎么感觉好像是睡着了被自己吵醒了。秦刚干笑了两声,“小旬,你睡了啊?”

    昏黑室内唯一的光源就是现在散发着幽幽亮光的手机屏幕。

    旬骅眯着眼辨认上面的名字,是秦刚,“现在醒了。秦哥,有什么紧急情况吗?微博我不是已经发了。”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哈哈,就是那个,咳咳,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微博上都在讨论你送厉玚了什么礼物。”

    “别人怎么知道我送他礼物了,没事讨论这个干什么。”

    “这是厉玚自己在你的微博下面评论的啊。”

    旬骅揉着额角,点开微博,才发了不到两个小时的微博,点赞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而且刷新一下就多几千。

    微博下的第一条回复,点赞量也有十几万。

    旬骅忽然感觉额头凸凸疼,想要赶过去揍厉玚一趟。

    秦刚声音压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有点好奇你送了什么,就是没想到你现在已经睡了。”

    就一个礼物而已,哪来的那么多好奇心,都怪厉玚那个家伙,非得在网上说什么。

    旬骅把头发揉得乱成一团,“没什么,很普通的东西。”

    同一时间,厉玚还在盯着手里的小盒子,脸上挂在和气质完全不符的傻笑,他小心地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片,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意。

    卡片上是遒劲飘逸的钢笔字:[男友卡,生效日期待定]

    十二月初,西北山区。

    破旧的砖瓦房,看起来年久失修,寒风透过墙砖的缝隙,呼啸而入,屋内的温度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旬骅身上叠加穿着好几层衣服,最外面是一层被洗到几近发白脱絮的棉服,即便如此,依旧冻到牙齿颤抖。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破脸颊,鼻子和耳朵一阵刺痛。

    他的脸颊上满是冻疮,手指也冻到红肿,皮肤粗糙,头发也干枯得色泽暗淡。

    旬骅吐出一口白雾,搓了搓僵硬的双手,伴随着咔哧咔哧的声音,打开了木门。

    吴源滋喊了一声咔,满是赞叹地说道:“旬老师,这一场过了。您太牛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立刻把大衣披到旬骅的身上。

    现在是傍晚,夕阳挂在天边,随时要落下的模样。

    他坐在火炉边暖了一会儿,一边看着剧本,一边思索着下面的该怎么演。

    剧组的工作人员不多,跟组的演员也都是些不怎么出名的演员,大多数还是吴源滋找的廉价又便宜的电影学院大学生。

    因此《寻亲》剧组里,最大牌的演员赫然变成了旬骅本人,再加上他又是投资人。最开始剧组里所有人跟他说话都恭恭敬敬的,完全不敢招惹这位金主爸爸。

    不过旬骅完全没有架子,演技又实在牛到不行,而且完全不怕吃苦,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吝啬分享演戏的经验。

    所以他一下戏,身边就围上了一群还没毕业的年轻人,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

    其中一个年轻女孩正坐在那里刷着手机,手机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刚好掉到了旬骅脚边。

    他拾起来递给那个女孩,笑了笑,但是对方依旧一脸震惊的模样,表情呆滞。

    旬骅轻蹙眉眼,温声询问,“怎么了?”

    “旬,旬,旬老师?你和厉,厉影帝一起演了娄旭弘导演的同志电影!!!”

    第 86 章

    起因是在国外的博主偶然刷到了一个很吸引人的预告片, 里面两个演员看起来和厉玚和旬骅长得很像,她最开始还以为是磕cp的粉丝AI换脸。她按照电影名称搜索了一下,居然真的有这部电影, 而且导演居然是娄旭弘。

    不到半天,这个消息就被营销号搬到国内,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上热搜榜一, 讨论度很快破亿。

    不只是各路网友吃瓜震惊,那些身在娱乐圈的人也完全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虽然他们知道也听说过娄旭弘去年计划拍新电影, 而且还进行选角了, 但是完全没人知道他拍的是同志电影,而且电影的主演之一是厉玚啊!!!

    #娄旭弘新电影##厉玚旬骅电影##旬骅是谁#各种相关话题几乎一瞬之间占领了微博热搜, 不论是小红薯还是豆瓣,全都在热议。

    樊柔晓的新电影刚开机没几天,男演员是公司的新来的师弟高航熠, 今年刚刚大学毕业,气质清隽,非常古典小生,樊柔晓的公司正在大力捧他。

    本来樊柔晓也邀请过旬骅,问他要不要来试试, 但是那时候旬骅刚签了吴源滋的新电影, 樊柔晓只好放弃了。

    林临时电影的男二,因为《朝堂风云》的大火,虽然只是一个小配角, 但是得到的流量和关注却远远比以前多得多。

    林临和樊柔晓差不多同岁, 又毕业于同样的电影学校, 所以关系相处还算融洽。

    林临拍完今天的戏份,坐在小板凳上刷着手机等其他演员下戏, 天冷了,他们约好了今天一起去吃火锅。

    “艹!!!”林临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下的板凳受力不均啪嗒一下歪倒在地上。

    助理连忙对着周围的工作人员鞠躬抱歉,他走到林临身边,“林哥,您怎么了,刚才声音太大了,我看副导演都往这边瞪了一下。”

    林临表情僵硬,咬着牙呵笑一声,旬骅这小子,怪不得当初拍《朝堂风云》和他抱怨娄旭弘选新人演员的时候,他会是那种反应,没想到那个新人演员就是他自己。

    而且还是和厉玚搭档。老天,别说这电影不能在华国上映了,就算是只能一个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旮旯地上映,有娄旭弘和厉玚这俩活招牌在,这电影能没热度吗!!!

    电影刚好拍摄到女主角和渣男分手那一幕,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今天的拍摄正式结束。

    樊柔晓抱歉地跟对手戏的男演员道了声歉,走到一脸震惊到现在还表情呆滞的林临身边。

    她打了个响指,“喂,林临,你发什么呆呢。小高呢,怎么没见他人。”

    林临摇了摇头,“他比我先拍完今天的戏份,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樊柔晓正准备给高航熠打个电话,忽然看见角落里尤灌人影,樊柔晓指了指那,“我看见他了,走走走,去找他。现在就出发去吃火锅,拍了一天了,快饿死了!”

    高航熠握着手机,心里懊悔沮丧到简直麻木,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手一松,手机直接摔到地上。

    樊柔晓不好意思地尬笑,拾起他的手机递给他。她眼尖地瞥到了屏幕上的正是微博画面,这小子在这里看什么微博,看得迷成这样。

    “走吧,走吧,去吃火锅咯!”

    樊柔晓眼睛微眯,但饥肠辘辘的肠胃早已发出哀鸣,她顾不得多想,冲刺向火锅店,在身后两个精神萎靡的人的衬托下,愈发的气宇轩昂。

    包间,鸳鸯火锅上方熏腾着热气,味道香得让人口水都快流出来。

    樊柔晓早就调好干碟,正准备大吃一场。但是旁边两个男的都跟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樊柔晓把筷子放下,“你们俩是咋回事,蔫得没精打采,看得我都没胃口了。”

    林临也清楚高航熠怎么回事,他长叹了一口气,“你没看微博热搜吧?”

    “什么微博热搜,”樊柔晓顺势就打开了微博,紧接着人也傻了,艹,我就说这两人绝对有什么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樊柔晓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怪不得他俩之间氛围这么怪,光看这预告片就知道要演好绝对要投入很多感情,更别说是娄旭弘那种要求严格的大导演。

    他俩演完居然没避嫌,还一起参加综艺。

    不对不对,她记得旬骅知道最后一个嘉宾是厉玚的时候,比自己还要震惊。旬骅好像说过他是体验派的演员,而且最开始他好像也是一直避着厉玚来着。

    所以,那个综艺是厉玚为了接近旬骅才参加的。

    樊柔晓觉得自己猜到了正确答案,她咽了一口唾沫,赶紧涮了一筷子毛肚压惊。

    “樊老师,你想到什么了,”林临忍不住问,“别藏着捏着,说出来呗。前阵子你可是和他俩相处了快一月,难道什么端倪都没看出来。”

    樊柔晓把毛肚塞到嘴里咀嚼,借机掩盖住了嘴角的抽搐,她看出什么来了,想到什么了也不敢乱说啊。林临这个大嘴巴子,要是让他知道了,整个娱乐圈不就知道完了。

    “我就是太吃惊了,我还以为他俩熟悉是因为《朝堂风云》来着。”樊柔晓眨了眨眼,转移话题,她看了看在旁边沉默着不说话的高航熠,“小高,你平常不是挺活跃的吗,怎么今天跟个哑巴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高航熠脸上满是失意,眼里的难过藏都藏不住,看起来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樊柔晓这么一问,他更是难过了。

    电影预告片出来了,也意味着保密条款失去效力了。高航熠长叹了一口气,声音还在发颤,带着一些委屈和难过,“其实,我当初也面试过《往日情思》。当初我和旬骅,是最后的两个候选人之一,不过最后我落选了。”

    樊柔晓比刚才还要震惊,“啊!!?”

    林临则是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演技还没旬骅一半好,长得也完全比不上旬骅,最后没选上不是理所当然。

    网上的舆论迅速发酵。

    旬骅正在西北山区拍电影,根本没有记者能跋山涉水到深山里找到旬骅在哪里,因此,各路和旬骅有关系的人群就成了他们的重点捕捉对象。

    秦刚也完全没想到,第二天公司大门被记者挤到水泄不通,连正常出行都成了问题。

    甚至连旬骅的父亲旬成胜也被记者堵到了家门口出不了门,甚至影响了小区其他住户的正常生活。

    《寻亲》拍摄现场,在那个女生问出那句话之后,整个片场就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旬骅身上。

    他愣了一下,轻声问道:“电影已经上映了吗?”

    不应该是半个月后吗?

    干燥的头发,满脸的冻疮,粗糙暗黄的皮肤,再加上他刻意改变了仪态,整个人看起来普通又寻常,扔到人群里一眼根本看不见。

    寒风瑟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女生抬眸和他对视之后,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热,她轻轻摇头,“不是,就是预告片。”

    旬骅没有刻意宣扬这件事,剧组的其他人也没有多问。

    旬骅的演技和对表演认真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震惊之后,反而愈发觉得这件事本就是理所应当。但是他们对待旬骅的态度,和之前又不太一样了,毕竟那可是娄旭弘的电影,毕竟那可是厉玚。

    微博上的热议还在继续,一夜之间,厉玚和旬骅的cp超话[玚骅旬辉]猛增几万人。

    当初厉玚和旬骅一起上的节目,《朝堂风云》里拍摄的花絮,近期播出的《华味餐厅》所有两人同框的画面都被扒出来逐帧分析。

    微博群[结婚我们坐主桌]。

    群主@摸鱼小能手:[为什么最近都不见罐和花的微博互动了,明明花之前的微博,罐总是第一个留言的。]

    第一个回复的人是当初在伦敦见过旬骅的那个女生,她的语气确凿,[大概是因为他退圈了吧,不好发。他们俩肯定私下里有互动,小情侣现在都在华国甜甜蜜蜜的,怎么可能让我们看。]

    [是啊,肯定是这样。]@摸鱼小能手含糊的赞同了她的话,但是心里还是在琢磨他在旬骅和厉玚的超话里看到的东西,内心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

    微博群又恢复了沉寂,自从旬骅和尤灌的互动减少之后,微博群的互动也减少了。

    十二月中旬,电影在北美和欧洲等国同步上映,作为文艺片并且是亚洲电影,第一周的排片率并不高。第一天上座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而且基本上都是亚洲留学生。

    时刻关注着电影动向的营销号开始唱衰,并且吐槽娄旭弘为了打开国外LGBT群体市场拍这种垃圾片,电影质量烂俗离谱。而且作为厉玚复出后第一部影片,就这种水平,实在是令人失望。

    虽然明显是营销号恶意抹黑,但是不明真相的观众的确开始跟着唱衰。

    旬骅和厉玚的粉丝开始一齐发力,这些营销号下面都是两家粉丝的控评,看起来空前的和谐。

    没过多久,营销号就被打脸,四天后,电影口碑发酵,好评如潮,烂番茄上平均分超过9.3。

    不少国外评论家也开始在自己的专栏上发表影评,全是好评,甚至着重表扬了旬骅这个新人的演技。第二周电影排片率超过17%,票房也开始向前三冲击。

    一个几乎没有经过任何宣发的电影,能在国外有这种成绩,着实令华国人感到骄傲。

    但是旬骅的粉丝还没来及骄傲,各种营销号和媒体就开始发力,直接把这归结为娄旭弘和厉玚本身的名气,并且明里暗里都是讽刺旬骅不过是运气好,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都会是这种结果。

    这种说法愈演愈烈,隐约有一边倒的趋势。

    网友现在给旬骅贴上的标签都是运气好,长得好。但是实力这个词好像与他绝缘了,当初《朝堂风云》季忻这个角色带给人们的演技震撼好像凭空消失了,现在没有人觉得旬骅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演技,没有人觉得他入选娄旭弘的电影是靠实力,更多的人猜测这私底下有没有什么权色交易。

    旬骅的粉丝愤愤不平,有人反驳之后就立刻被一些居高临下的吃瓜群众、路人亦或者是其他嫉妒的演员粉丝回怼。

    这件事情本来只是粉丝之间的混战,但是各色背后不知道是什么的路人下场之后,水就彻底搅浑了。

    战况愈演愈烈,到最后火烧到了历玚粉丝头上,厉玚在旬骅超话里已经成为了违禁词。不少人嘲讽旬骅的粉丝不知道天高地厚,把他和厉玚相提并论,旬骅给厉玚提鞋都不配。

    从出道以来到现在,旬骅的各种似真似假的绯闻黑料全部一股脑蹦了出来,送到了大众眼前。他之前积累的好形象几近崩塌。

    旬骅的团队炸掉一个黑料热搜,就立马蹦出来另一个。秦刚气得牙痒,现在正好是飞鹰奖评选的关键期,这背后要是没有娱乐圈内部人士下场,他名字就倒过来写。

    豆瓣某个小组,关于旬骅为什么能参演娄旭弘的电影的讨论已经盖起了六七百层的高楼。

    前排的某个回复点赞量有两千多,[我听到小道消息,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当初娄旭弘好像不是很满意旬骅,而是中意另一个科班出身的新人。那个新人现在也在演电影,而且搭档对象也很牛。]

    [我艹,我好像也看见过这个说法,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那个回复已经被删了。旬骅到底是凭什么手段拿到这个角色的啊,他不过就是一个选秀出道的小秀星]

    [真ex,想吐,我之前还超级喜欢他演的季忻来着,没想到又是一个卖屁股上位的。]

    第 87 章

    《往日情思》这部电影作为同志题材的电影, 又处于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这个比较敏感的时期,这种题材在国内的舆情环境本就不占优势,当初娄旭弘上报进行电影拍摄的时候, 就已经坚决表明不会在国内进行任何宣传。

    因此不论是参演人员或者是电影的幕后工作者,都被再三强调要求, 不能在微博或者任何国内社交媒体上对此发表言论。

    只要不引起太大舆论, 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过为难。

    也造成了没有人给旬骅出面澄清或者解释的现状。豆瓣小组的帖子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里面不论什么话题都会被营销号立刻搬运到热度更大的微博上。

    秦刚的人时刻盯着那条豆瓣帖子, 但是已经举报很多次,甚至联系豆瓣官方都没能把这条帖子删掉。

    里面的前几条回复一看就是圈内引导性的话术, 绝对不是简单的巧合。

    旬骅前阵子刚被提名飞鹰奖最佳男配角的时候,网上虽然有一些相关话题的舆论反馈,但大多都是正向的, 但《往日情思》的消息出来之后,尤其是电影正式上映之后,各种黑料热搜接踵而至。

    如果按照飞鹰奖以往的操作,即使旬骅本来有可能得奖,在这种大规模的黑料攻击下, 为了奖项的公信力, 飞鹰奖也不可能颁给旬骅。

    秦刚盯着这几条ip,眼下一圈黑青,他给公司的法务打了个电话, 进行了一些咨询。

    大概又过了有五分钟, 舆论监督部门最近入职的新员工敲了敲秦刚办公室的门, “秦总,您找我有事?”

    “根据这几个ip, 你能查到发帖人的具体地址吗?”

    新来的员工苦着脸,有些犹豫地看着秦刚的表情,抿着嘴说,“秦总,这个,可以是可是吧。但是,私自查别人的ip是犯法的。”

    “我问过公司法务了,我又不用这个当证据,也不会拿这个威胁别人,更不会用这种去网暴开盒,你不用担心我回去犯罪。”

    “可是······万一要是——”

    秦刚捏了捏眉心,“你现在录音,我就说是我强迫你的,到时候要抓抓我行吧。”

    新来的员工立刻立正敬礼,“秦总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秦刚长叹了口气,最近这批新来的刚毕业大学生,能力强是强,但也实在是想太多,真叫人哭笑不得。

    网上那些人真的骂得太脏了,他已经给旬骅的助理吩咐过了,尽量不要让旬骅看手机微博之类的,希望旬骅别受这些影响,好好拍电影。

    秦刚给自己泡了杯茶,滚烫的热水浸湿茶叶,茶香扩散。他轻嗅了一下,秦刚焦虑的情绪刚有一点缓解,门又被咚咚咚敲响了。

    “谁啊?”

    “秦总,是我,ip地址已经查到了。”

    秦刚打开门,怀疑地看着一脸激动的年轻人,这么快就查到了?

    “我要的可是具体地址啊,是要具体到某个街道某个门派号的,你可别随便弄个地址敷衍我。”

    “秦总,您放心,按您的吩咐弄的。说起来,这地址还挺有意思,虽然看起来是不同的身份,但是根据代码追查,这些ip其实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新入职的年轻人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把电脑转过来对准秦刚,“您看,ip地址是同一个地方——颀泰娱乐传媒公司。”

    欣泰传媒,他记得樊柔晓就在这家公司,“确定没差错?”

    年轻人拍了拍胸脯,“我办事您放心,对了,别忘了您说过的话。没事,那我就先出去啦。”

    说完,门就啪一下给带上了。

    秦刚这次没有在分注意力给离开的员工,欣泰传媒,这家公司跟旬骅能有什么矛盾。

    秦刚眯着眼,在大脑里搜索着所有能用的信息,等等,高航熠,樊柔晓那个新电影的男主演,他就是当初和旬骅一起竞争过《往日情思》的男演员,而且是唯二进入最后抉择的两个人。

    他今年刚被欣泰传媒签下,就和公司一姐一起演电影了。

    秦刚咬牙,如果真的和高航熠有关,那为什么针对旬骅的原因,他已经找到了。

    秦刚眼眸闪烁了几下,他给岳蓝旗打了个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他接到了回电,“老婆,有确切消息吗,欣泰传媒内部是不是有人在搞旬骅。”

    “你说话的时候记得喘喘气,听你说话我感觉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干嘛那么急,你急成这样也不可能一下子解决。”岳蓝旗安抚了秦刚一下,不过安抚的方式很别扭,但是很有用。

    秦刚深呼吸了几口气,“你说得对,深呼吸深呼吸。”

    岳蓝旗在那边笑着摇了摇头,“欣泰传媒表面上并没有对旬骅搞过什么小动作。他们公司的一姐樊柔晓和旬骅关系不错,而且她还有公司一定的股份。再加上放出樊柔晓还曾经代表过欣泰,想邀请旬骅一起参演那部电影。不管怎么收,欣泰传媒表面上不会和樊柔晓过不去。”

    “这样啊。果然和我猜的没错,既然不是从上面下的命令,那就很有可能是一部分人私自放出消息来污蔑旬骅了。”秦刚敛眸抿唇,“欣泰传媒今年的确有演员入选飞鹰奖,但是和旬骅竞争的不是同一个奖项,按理说也不会对旬骅搞什么小动作。”

    秦刚对自己的猜测愈发肯定了,那个ip的发帖回帖人就在欣泰传媒,那非常大的概率就是高航熠或者和高航熠一派的人发布的。

    秦刚侧耳和助理吩咐了几句。

    燕京,森林水业大厦。

    森林水业前一个月发生了一次大震动,公司股价连跌百分之十。

    森志强住进医院了,而且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现在纯粹是用钱吊命。

    森志强现任的老婆生完孩子没多久就去世了,新生儿在ICU待了几天也没挺过来。大多数人都猜测森志强是因为伤心过度,太悲伤了才得了脑梗。毕竟当年他二十几年前出过车祸,身体本来就不好。

    虽然也有一小部分人猜测是不是森家大公子森铖下了毒手,但没证据就等同于瞎说。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森铖已经赫然成为了森林水业的一把手,接管了森林水业这个强大的商业帝国。律师做完公证之后,森志强的股份全部转移到了森铖身上。前阵子还引起了金融市场一阵波动,不过森铖接管之后,又颁布了一系列政策,现在公司的股价正在平稳上涨。

    夜幕繁星,高楼大厦依旧灯火璀璨。

    路上的行人不见少,不断有打工人加班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公司大楼。

    森林水业大厦一楼,两个员工刷脸结伴离开公司。

    “小森总上位之后,虽然公司比之前忙了,但估计最多也就忙这一阵。可是这加班费比原来高三倍,还有晚餐补贴。说实话,我现在是挺乐意加班的。”

    “那是你现在只加了几天,要是让你连着加一个月的班,我看就算是给你五倍工资你也不愿意。”

    “那可不一定。不过,我走之前,小森总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呢。”

    两个人同时仰视看向头顶。

    森林水业大厦顶层。

    秘书敲了敲门,“森总,有事向您汇报。”

    森铖从伏案中抬头,眉梢带着稍稍的倦意,却依旧气势逼人。

    森铖的语气有些不耐,“什么事?”

    “是您当初吩咐的关于旬骅的事,”秘书把手里的平板呈递到森铖面前,办公室内暖气适宜,但是秘书的额角却浮上一层冷汗,希望森总还记得之前他提过的事,“您不是说,如果旬骅出了什么情况,要向您汇报吗?”

    森铖抿了下唇,敛眸翻了几页秘书总结的事情经过的PPT。

    原来这就是原因,厉玚和旬骅演过伴侣。森铖心里有一丝怪异,那旬骅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喜欢那个叫樊柔晓的女明星吗?

    算了,这和自己无关。

    森铖眸色变暗,神色也愈发冷淡。

    秘书试探地问道:“需要我找人把这些给撤下去吗?”

    森铖唇角轻抿,微微眯了下眼,“不用,以后他的事情,你不用再给我报告了。”

    秘书点头,还好森铖没真发脾气,他正准备退出去。

    “等一下,”森铖放下钢笔,“如果三天后这事还没结束,你就去找人压下去。”

    秘书退出办公室,轻轻把门关上,长呼了一口气,紧接着一个问题就浮上心头,所以说以后还要不要给森总汇报关于旬骅的情况了?

    西北某个小县城。

    冬夜寒冷,虽然才九点半不到,但是街上已经见不到多少人。

    不过不论在哪个地方,总是能找到晚上还开店的烧烤摊。

    晚上,结束一天的拍摄任务后,《寻亲》剧组的一众演员和工作人员饿着肚子,声势浩荡地找了个烧烤摊撸串。

    不过他们拍摄的本来就是普通百姓,又涉及偏远山村儿童拐卖的问题,穿着打扮和县城的人也没什么区别,甚至看起来更朴素一点。

    一行人在马路牙子上走着,根本就没有人认出他们这群人是电视上光鲜亮丽的明星。

    烧烤摊距离剧组拍摄地不远,一行人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地方了。

    烧烤摊不仅卖烧烤还有小笼包馄饨各种面食。这是一家夫妻店,两个人的年龄大概都在五十多岁,不追星也不怎么玩手机,那是更认不出这些人是谁了。

    吴源滋轻咳了一声,“这些天大家都累坏了,今天晚上放开吃,我请客!”

    “导演万岁!”“那我就不客气了!”

    旬骅也跟着众人附和了一句,氛围欢快极了。

    旬骅的妆还没有卸掉,在一群人里格外突出又可怜巴巴。出摊的阿姨还以为他是什么穷人家吃不上饭的孩子,甚至免费给他煮了一碗馄饨,声音慈祥又温柔,“孩子,多吃点,阿姨请你吃。”

    旬骅哭笑不得,只得连连感谢。

    导演和场务两个人单独坐在另一个桌子,他们俩看了眼被年轻大学生围绕着的旬骅,压低了声音聊天。

    场务用手肘抵了抵导演吴源滋,调侃着说:“他最近可是黑红黑红的,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像网上那些人说的,是靠不正当交易才演上娄旭弘的电影的。他那个长相,说实话,我真不意外会有人为了美人一笑豪掷千金。”

    “你怎么说话呢!我完全不信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爆料。你又不是没和旬老师相处过,他什么样的人,你现在还不清楚吗?!”

    场务换了种说法,“我也没说我不相信他啊。我和你感觉其实一样,而且旬骅这个人的敬业程度和演技我们都是有目共睹,我只是说,就算他真的是靠了一些手段上位,那又如何,他的演技完全撑得起娄旭弘的电影,和厉玚相比也没有落下风,而且——”

    导演瞪他,“我相信他没有,你也别在剧组里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正是拍摄的关键期,既然旬老师完全不关心这种事情,你也别去打扰他,让他受外面言论困扰。”

    场务耸肩,缩了缩脖子,这家伙这么凶干嘛,他又不傻,肯定不会往外说啊。

    旬骅吃完馄饨差不多已经半饱,不过周围一群人围着投喂,旬骅又往肚子里塞了一堆烤串。

    真撑啊,旬骅洗完澡吹干头发,又往嘴里塞了几片健胃消食片,大概又过了半小时,才感觉胃里的食物终于开始蠕动消化。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是尤灌的电话。

    旬骅叹了口气,从电影预告片出来的那天起,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这是尤灌的第三通电话。

    旬骅又不是傻子,他更不打算吊着尤灌。有一有二不能有三,旬骅眸色稍沉,唇瓣轻抿,这次和尤灌说清楚吧。

    “你不要因为网上那群傻逼的话难受。”

    旬骅眉头微蹙,疑惑地说:“什么话?”

    尤灌小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就好。”

    旬骅抿唇,“尤灌,恋人不能强求,朋友也不能强求,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联——”

    “不要。”尤灌语气颇有些无赖,“就算你和厉玚在一起了又怎么样,又不是不会分手,而且你们现在又不是一对。他现在马上就要奔四了,我才二十,他肯定比我死的早。”

    “而且他一个在娱乐圈浸染了十几年的老腊肉,谈过的对象肯定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但是我不一样,我洁身自好。”尤灌轻咳了一声,声音变大,“如果他以后性|能力不行了,我可以代替他让你幸福,就算当炮友——”

    怎么对面没反应,尤灌看了眼手机,忽然一脸沮丧,“什么时候给我挂了啊?!!”

    尤灌不死心地再次打了过去,电话嘟嘟了两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晚上十一点多。

    岳蓝旗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袍准备睡觉了,秦刚还坐在办公桌面前,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平板、手机全开着,似乎完全不打算睡觉。

    岳蓝旗打了个哈欠,然后深深叹了口气,“睡觉吧,你不睡也是那样,还不如好好睡一觉补充精力。全网黑这种事情,背后肯定不只高航熠一个人助推,旬骅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了。这次的飞鹰奖我估计也悬,但是他以后的路还很长,这次的黑料不会打倒他的。”

    秦刚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诶,算了,我也过去睡——等等,老婆,老婆,盛孟辉为小旬发声了。”

    虽然已经解散的SFK成员和王鹏龙以及一些和旬骅合作过的三四个小明星都站出来为旬骅说话了,但是他们的知名度和公信力都不够,几乎没人信,反而被群嘲了。

    可盛孟辉不一样,虽然他在《朝堂风云》里屈居二番,但他不仅是国家一级话剧演员,而且还是话剧梅花奖获得者,更何况现在还在戏剧学院任教,话语权其实不小。

    盛孟辉没有指名道姓,似乎只是简单的抒发感慨,[最近看了一本书,忽然想到一句话,真才实学者,岂因一时之误解,而湮没于世?]

    下面有网友问他是不是在说旬骅,盛孟辉并没有回答,但很多人都清楚,他说的就是旬骅。

    事情真正的转机在发生在第二天。

    美国时间上午九点十分,燕京时间晚上九点十分。

    国外知名影评人在网站上发布了一篇对《往日情思》这部电影的影评,这篇影评刚刚发布不到十分钟,就被一个微博号转到了国内。

    这个微博,只要熟悉厉玚的人都不陌生,是他助理的微博小号。

    [这和厉玚本人发有什么区别,这么爱吗,厉哥,你都不掩饰一下]

    [等等,你们先别歪话题,这个影评人,艹,是安德烈,那个以嘴毒著称的最牛影评家,他居然对旬骅评价这么高]

    [我用度娘翻译了,前面三分之一是在说娄旭弘和厉玚稳定发挥,后面三分之二全是用那种肉麻到头皮发麻的夸赞旬骅的话(我认为他说得很对,我也看电影了,说实话,我一点不觉得旬骅的演技比厉玚差,但是网上全在说旬骅是垃圾靠其他上位的,我就没敢发表意见)]

    [看ip地址,我信了。]

    [说不定是旬骅花钱买的。]

    [别搞笑了,只要稍微了解国外电影圈的应该没一个不知道安德烈吧,如果花钱能买到他的好话,那好莱坞就是华国开的了]

    第三天,央视重播了当初《朝堂风云》时期采访旬骅的视频,作为无声的支持。

    这场闹剧看似马上就要结束,但似乎又没有彻底结束,只不过主角从旬骅变成了另外一位虽然看似隐形没有发声但是卖惨极其成功的主角高航熠身上。网上的言论又开始往另一边倒了。

    半个月后,飞鹰奖晚会。

    晚会前一天,旬骅刚刚拍完今天的戏份,一收工,就紧赶慢赶地来到长潭。

    机场,秦刚招呼着旬骅坐上车。

    车内的暖气让旬骅脸上的平光眼镜一瞬间就蒙上一层白雾,他摘下头顶的帽子和眼镜,刚准备系上安全带。

    秦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惊呼,“小旬!你头发怎么这么短了!”

    这是昨天旬骅在县城找了一家理发店推的头发,剪头发主要是为了表演人物内心转变和成长。

    旬骅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秦哥,很奇怪吗?”

    秦刚用嫉妒羡慕的眼神看着旬骅,怪不得都说板寸头是检验一个人颜值的标准。

    秦刚长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就习惯了旬骅的美颜暴击,但是一个多月不见,这小子怎么又帅了。

    他想到了之前自己不信邪,剃了板寸的那个丑样子,后面整整两个月他都没有摘过帽子。

    旬骅唇角抿直,踌躇了些许,还是问道:“这样很丑吗?”

    秦刚立刻摇头,长吁短叹,“哪里会丑呢,你这个样子,完全是对我这种人的降维打击。”

    不对,旬骅之前原来可不是会在乎外貌的人啊,他的穿衣风格连自己都不如,要不是靠脸和身材撑着,真的一眼淹没在人群里。

    秦刚完全没有多想,下意识地调侃,“小旬,你不会是在《寻亲》剧组遇到喜欢的人了吧。怎么开始在意自己的外貌了。”

    在意外貌,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旬骅愣了下,随后抿唇轻笑,“不是在《寻亲》剧组。”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秦刚还没完整呼出一口气,呼吸突然暂停,他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问了句,“不是在现在的剧组,那是在哪个剧组。小旬,你喜欢的是哪个女生,圈里的还是素人?”

    旬骅眸中闪过笑意,或许也不是哪个女生。

    秦刚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旬骅,“如果你谈恋爱了,一定要说,我不是不让你谈,是要早做准备······小旬,你不会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吧?”

    他喜欢的到底是谁,不是《寻亲》剧组的,那又是哪里的。

    《华味餐厅》里,旬骅和樊柔晓关系好像挺不错的,难道是樊柔晓,不会吧,那个姑奶奶可不好追啊,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听的小道消息,这个视后好像是女同来着。

    那是《朝堂风云》的女演员,旬骅也就跟那个演皇后的郗钰珂有过对手戏吧。还有谁啊,秦刚脑袋都快成一团浆糊了。

    旬骅拖着下巴,看着窗外霓虹的灯光,唇角挂着莫名的笑,“秦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喜欢一个人啊,”秦刚脑子里还一团乱,他下意识地回答,“只要想到能和她在一起会喜悦满足,看到她和别人亲近会嫉妒不安,我当初啊,思绪完全不受控制地绕着她转,每天都在想着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幻想着未来我们之间的可能性。”

    “你是在说嫂子吧。”

    “那不然还有谁,”秦刚嘴里嘟囔,“怎么感觉你原来好像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旬骅眉眼弯了下,“可能吧。”

    秦刚用力摸着胡茬,语气郑重又满是担心,“我什么人品,你还不清楚,棒打鸳鸯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做。但你才刚入圈不到两年,圈子里多得是不干净的人。我好歹也知道他们的品性。我不反对你谈,但是真要谈了,肯定得告知我一声。”

    旬骅笑意更深,“谢了,秦哥,如果真谈了,我不会瞒着你的。”

    秦刚得到保证,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对了,这次厉玚不是颁奖主持人,你这次见到他得好好感谢他。上次如果不是他助理及时搬运国外的影评,估计舆论也不会转变这么快。”

    旬骅眨巴了下眼,“他明晚应该不会来。”

    秦刚啊了一声,“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旬骅眨巴眨巴眼,“哦,我猜的。”

    秦刚拽了拽自己的胡子,“总感觉你在敷衍我。”

    旬骅歪了下头,眉眼弯弯,他把安全带系好,“秦哥,我们出发吧。”

    更加敷衍了,儿大不中留啊,有了媳妇不要娘啊!

    等等,他可不是什么娘,秦刚挥散自己脑子里一堆想法,开始专心开车。

    另一边,沪城。

    娄旭弘正在一旁看电视,看起来目不转睛,实际上注意力全在对面。

    对面的沙发上,许霞云牵着厉玚的手话家常,“玚玚,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三十一岁了。最近有没有什么结婚的打算。云姨也不是什么封建的人,上次你带回来的小年轻,你们俩现在怎么样。”

    厉玚唇角禁不住露出一抹笑,正准备回话。

    坐在一旁佯装看电视的娄旭弘坐不住了,“旬骅是个好孩子,我怕被你家的好玚玚给祸害了。”

    许霞云扭头瞪了娄旭弘一眼,“你个死老头子,怎么说话呢。”

    第 88 章

    厉玚在许霞云后面对着娄旭弘挑了下眉。

    娄旭弘撇了下嘴, “行行行,我闭嘴。”

    许霞云满意地转过头,“那个孩子叫旬骅是吧, 等什么时候,再把他带过来吧。”

    厉玚点头, 眸中满是星光, 熠熠璀璨,“我会的, 云姨。”

    娄旭弘站起来, 温声说道:“阿云,马上要十点了, 别理这个臭小子的,该睡觉了。”

    “对啊,云姨, 这么晚了,您快去睡觉吧。”

    娄旭弘扶着许霞云走上楼梯,扭过头的厉玚了一个眼神。

    二十分钟后,娄旭弘悄声走下楼梯。

    厉玚抬眸,随后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娄叔, 您还有话和我说。”

    娄旭弘看着他叹了口气,“跟我去书访谈吧,阿云睡了, 那里隔音不错。”

    书房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心情都不由得静了下来。

    娄旭弘推了推眼睛, “你真不去参加明晚的飞鹰奖晚会了?我记得前阵子不是邀请你当主持人,更何况《朝堂风雨》这个电视剧, 飞鹰奖有四项提名,你怎么又不去了。”

    厉玚轻笑,“不是您老让我离旬骅远一点,我肯定听话啊。”

    而且,他已经跟阿骅做过保证了,二月份之间不跟他见面。

    厉玚想到旬骅,笑意忍不住又加深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娄旭弘嫌弃地看着厉玚,捏了捏眉心,“你这臭小子要是真听话,当初就不会追着去参加那个综艺。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谈恋爱了,还是说你还是在倒追。”

    厉玚轻哼了一声,“干嘛告诉你。”

    不过下一秒他就眉开眼笑,几乎忍不住地炫耀着说道,“马上就谈了。”

    “你自己想清楚,华国目前对这些的态度虽然不反对,但是明显也不是支持的态度。你现在的地位是不用顾忌这些了。但是旬骅——”

    厉玚表情也严肃下来,“我当然知道,我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如果他不想,那我就不会公开。”

    “你就这么确定你们俩会在一起,有时候太过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娄旭弘撇嘴摇头看向厉玚,“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十几年你都没谈过,怎么就栽到旬骅身上了。如果真是因为我这部电影,那我就是你们厉家的罪人了。”

    厉玚嗤笑了一声,眉宇间满是肆意不羁,“娄老头,你那句话我现在还给你,有时候太过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你的电影真有这么大魅力,那你就该叫娄月老。也别拍电影了,每天牵红线就行了。”

    娄旭弘被他这毫不掩饰的话刺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没大没小的。”

    他摘下脸上的黑框眼镜,用眼镜布擦拭干净后小心放到了眼镜盒里,“厉玚,你为什么喜欢旬骅?”

    “那你又为什么喜欢云姨?”厉玚笑着反问了一句。

    娄旭弘语塞,“这能一样。”

    “是一样的,喜欢哪里需要问为什么。”厉玚摩挲着口袋里的小盒子,声音愈发温柔,也愈发坚定,“娄叔,我是想和旬骅共度余生,一辈子。”

    娄旭弘叹了口气,“行了,这事我管不了你,也不管了。咱们谈谈其他的。”

    “你三年前说演够了,想去拍电影,你现在还是这种想法吗?”

    “没错。”

    娄旭弘踱步走到书架,从上面拿出来一个厚厚的本子,“这是我这些年拍电影的笔记,你拿着看看吧,说不定对你有帮助。如果有什么看不懂的,就来问我。”

    长潭大酒店。

    汽车停到地下车库,就在旬骅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秦刚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声音轻松。

    “秦哥?”

    “小旬,飞鹰奖的获奖感言,我是不是还没发给你,你说我这脑子,太激动了,快点把这事给忘了。”

    “秦哥,其实不用也没事。”

    秦刚:“对,我也相信你能脱稿,不过有备无患吗,我发给你了,颁奖之前你好好记记。”

    旬骅轻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觉得我大概不会得奖。即使先不说前段时间网上沸沸扬扬的争论,这次入选的名单里,另外三位都是圈子里有名的前辈。我获奖的可能性的确不大。”

    秦刚想反驳旬骅的说法,但又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实际上,这次最佳男配角的争夺很是激烈,而且即使演技再好,这种配角的奖项一般也不会让初出茅庐的新人得到。

    要是前段时间没人捣乱,秦刚本来对旬骅得奖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期望,但是现在,他心里也没底。

    秦刚耸肩,“好吧,不过多看看总归是没错的,万一出现奇迹了呢。”

    飞鹰奖颁奖晚会,全网直播。

    旬骅被安排到了第二排中间,旁边坐着的都是入圈成名已久的前辈,旬骅十分礼貌地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坐在位置上保持着不变的微笑

    看似是在认真听,实际上思绪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镜头扫到中间那一片的时候,旬骅在人群中极为醒目。即使他穿着和常人无二的黑色西装,但一眼望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直播弹幕实时滚动:

    [啊啊啊啊,我承认我是个色胚,眼睛好好看,嘴巴好好亲,我好喜欢,流口水]

    [他这个板寸头,我艹,真TM帅]

    [我的妈呀,刚才扫过去的那个寸头帅哥是谁??]

    [前面是不是断网了,前段时间微博上不是铺天盖地的都是他]

    [我来解答,这位帅哥旬骅,目前代表作是《朝堂风云》的季忻和《往**思》的解玉明]

    [楼上自动哔哔干什么,《往日情思》难道不能提名字吗!这个电影烂番茄都9.4分了,说实话,旬骅今天要是没抱个奖回去,我才会意难平,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一个二十岁的人演出来的]

    [对对对,奖就是专门给你家哥哥设置的,他不得这个奖就是垃圾,得了这个奖就是世界无敌超级霹雳大奖]

    [阴阳怪气,一堆吵架的看着心烦。厉玚咋没来,我把直播都拖回去看了好几遍了,真没厉玚的影子,《朝堂风云》他不是主演吗]

    [估计是看不上飞鹰奖吧,他都没参加评选,要是真参加了,其他人绝对没份儿了]

    [也有可能是为了避嫌,旬骅不是在这里吗,他俩不是刚演完情侣,所以嘛,你们懂的]

    [他俩都演完快四个月了,避什么嫌呢,要真避嫌,厉玚和旬骅干嘛去参加一个综艺]

    [所以我才觉得这俩有猫腻吗,拍完那个重感情的电影不避嫌,要么是真没入戏,要么是真不想出戏,前者不可能,后者说不定]

    《朝堂风云》剧组这次有四项被提名,最佳电视剧、最佳电视剧编剧、最佳电视剧导演、最佳男配角。

    至于最佳男主角,厉玚没让呈报。而且盛孟辉也因为早年和飞鹰奖闹过矛盾,这次也没有让剧组申报任何奖项。

    最佳电视剧、最佳电视剧编剧、最佳电视剧导演全部花落《朝堂风云》。

    颁奖典礼过半,又一阵歌舞表演之后,上来了一组新的主持嘉宾。

    “接下来颁布的是最佳男配角奖——”

    屏幕开始播放被提名的几位男演员的电视剧片段。

    旬骅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面,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镜头扫过来的时候,旬骅弯眉浅笑,看起来异常淡定,虽然知道很大概率不会是自己,但是这种时候,心跳果然会加速啊。

    他轻轻抿了下唇。

    大屏幕最终定格,“最佳男配角——旬骅。”

    主持人举起话筒,声音含笑,“本届飞鹰奖最佳男配角得主——旬骅《朝堂风云》。”

    屏幕上镜头定格在几位被提名演的脸上。

    旬骅本来已经做好了给别人鼓掌的姿势,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有些愣愣地站起来。

    周围的陌生的男演员站起来和他拥抱,嘴里道着恭喜。

    旬骅跟着礼仪小姐迈上颁奖台,忽然没了实感,脚步虚浮在地面上,手掌也微微出汗。

    一时间,周围除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旬骅饰演的季忻······因其在《朝堂风云》中精湛的演技,被授予最佳男配角奖。”

    主持人还在念着台词,旬骅走上台阶,主持人话音落下。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颁奖晚会的外面。

    黑夜繁星,厉玚望着布满星辰的夜空,一旁的手机屏幕上,主持人正在声情并茂的说着颁奖词。

    “大家好,我是旬骅。很荣幸能获得最佳男配角这个奖项。我很幸运,能够站在这里。感谢《朝堂风云》剧组,能够选择我饰演季忻这个角色······”

    厉玚的视线几乎是瞬间移到了手机上,目不转睛。

    [刚才是哪个说旬骅不会得奖的,略略略,我家哥哥就是得奖了,羡慕死你们吧]

    [飞鹰奖难得顺应了一次民意,如果这次有人说旬骅有后台,我第一个不乐意]

    [其实也正常,《朝堂风云》毕竟是本年度大爆的电视剧,提名的四个奖都得了,也算是实至名归]

    [真想看到厉玚和旬骅同框,我对他俩演的《往日情思》无感,但是皇帝和权臣的设定真的好戳我,你看现在《朝堂风云》剧组的人都站在那里合影了,但是这两个人自从综艺播完之后,就再也没同过框了,爆哭]

    两小时后,颁奖晚会结束,一众演员明星转场,去附近的酒店参加晚宴。

    熙攘的人群中,厉玚站在昏暗的角落,视线直直穿过众人的头顶,落到了被簇拥着的旬骅身上。

    人头耸动,视线里的人影消失不见,厉玚恋恋不舍地坐回了车内,摘掉缠在脸上的围巾,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到二月份,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见面啊。

    那个小没良心的,说不见就不见,说不回消息就不回消息,真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嘛。

    他是这么想着,但脸上的笑意却依旧很甜。

    还有六十多天,很快了。

    一月下旬,已经步入深冬,西北下了好几场雪。

    电影的拍摄也快要接近尾声,本来再有一周多就能彻底结束拍摄,但是因为雪大风急,摄像机又被摔坏了一台,剧组不得不暂停了进度,挺了三天之后才继续拍摄。

    几个年轻演员把旬骅从屋里拽出来,一群人围在一起打牌,最后实在玩得不过瘾,又开始打起了麻将。

    正好来了个电话,旬骅连忙起身,“我接个电话,你们玩吧,我就先回去了。”

    “旬老师,再玩儿一会呗。”

    旬骅笑着抱歉,“我是真不会玩麻将,你们继续吧。”

    旬骅走到外面,冰天雪地,屋檐上结满了冰碴,有的像是冰锥一样,有一两指粗。

    旬骅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颇有童心的垫脚掰下来一根放在手里,嘶,真冰!

    秦刚关切的声音顺着电话通传过来,“小旬,你没事吧,摔倒了?”

    旬骅正不亦乐乎地玩着冰,语气也稍显活泼,“没有,秦哥,什么事啊?电影因为天气原因要停机几天,不过三天后就要拍了,如果没有通告,我也没必要回去。”

    “我不是让你回来的,柏林电影节提名出来了,你被提名为最佳主演了,小旬!”

    秦刚的语气里压抑着激动,“国际三大电影节的最佳主角提名,我的妈呀,旬骅,你简直太牛了。”

    手里的冰柱已经全部融化了,水滴顺着修长的指尖滴下,掉到地上,很快又重新凝结成冰。

    旬骅回神,指尖已经冻得通红,他把还有些潮意的手立刻放到口袋里,温暖立刻包围着冰凉的手心。

    “我被提名最佳男主演,那厉玚呢?”

    厉玚也被提名了,那旬骅得奖的可能性不就低了好多嘛,秦刚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你们俩都被提名了嘛,我就想先说出来让你高兴高兴。”

    旬骅失笑,“秦哥,你把我想的也太脆弱了。”

    秦刚语气也恢复激动,“这可是柏林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提名,我现在实在是太为你骄傲了。等你拍完戏回来,我一定要找一家最豪华的酒店为你庆祝。”

    不过这个庆祝势必要等到春节之后了。

    二月十二号,《寻亲》剧组杀青。

    七天之后,二月十九号,柏林电影节就正式开幕了。这一届的柏林国际电影节,共有二十部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往日情思》也是其中之一,它们将围绕金熊奖和银熊奖进行角逐。

    但是在这两个日子之间,还有一个尤为重要的节日——春节。

    二月十二号,《寻亲》杀青的时间刚好是在农历腊月二十八号那天,明天就是除夕。

    吴源滋拿起喇叭,声音响彻整个剧组,“最后一场戏,结束!大家,杀青快乐!”

    《寻亲》的剧组基本上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随着声音落下,欢呼声一阵接一阵。

    “杀青快乐!新年快乐!春节快乐!”

    除夕当天,傍晚七点,旬骅拉着行李箱走进小区。

    平日这时候的小区这时候已然是灯火通明,但现在只有三三两两几户亮着灯。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相应的楼层。

    电梯的叮咚声敲响了沉睡的灯光,旬骅拉着行李箱走出了电梯。

    好奇怪,怎么有股若隐似无的花香,旬骅鼻尖轻嗅,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人影。

    或许是他站着思考的时间有些久了,灯又灭了。

    旬骅正准备拍手唤醒灯光,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走廊拐角处传来。

    “阿骅,二月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们可以见面了吧。”

    厉玚从走廊的另一侧走来,姿态卓越,笑意舒朗。他手中捧着蓝色的玫瑰花束,漆黑的双眸星光点点,薄唇微扬,透露着隐约的爱意。

    “新年好,我的男友卡可以生效了吗?”

    第 89 章

    旬骅的手有些松怔, 钥匙从指尖滑落,他有些无措的拾起来。

    “我头发剪短了,还没长长。”

    厉玚唇角噙着的笑意加深, “嗯,我知道。”

    旬骅拉着行李的手握紧, 平缓跳动的心脏开始蹦极一样, 无规则地疯狂动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眼前的那个人, 清晰到似乎触手可及。

    脸颊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旬骅微蹙的眉头被轻轻抚平。

    原来不是错觉。

    旬骅眨了眨眼,轻抿了下唇, 视线却下意识的躲闪,长长的睫毛好像蝴蝶的翅膀。

    “怎么不敢看我。”厉玚含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微微弯腰, 从下面仰视着旬骅的脸颊。从他的眉眼上方划过,最后轻轻的落到了他的那双潋滟着波光的眼睛上。

    “阿骅,欢迎回家。”

    拥抱里裹挟着寒风和花香,厉玚搂住了他。

    旬骅踌躇了几秒,抬起手臂, 也环住了厉玚的腰, 耳边传来一声呢喃的低语,“我好想你。”

    暧昧似乎顺着这句话融于空气中,呼吸在他的耳畔拂过, 温暖而潮湿, 像是一股电流穿过身体。

    “我没想过你今天会来这里。”旬骅的声音有些轻颤, 像是轻若无物的羽毛一样轻轻地在心头挠过。

    走廊的灯又灭了。蓝色的玫瑰花束被旬骅抱在了怀里,他的行李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己偷跑到了厉玚的怀中。

    旬骅恍然初醒, 落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结结巴巴的话,“我,我们进去再说吧。”

    “你这是邀请我去你家吗?”

    暧昧的低语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鼻尖轻嗅到花香,旬骅偷偷抬眼,走廊的灯仿佛是在和他玩游戏一样,灯光却霎时亮起来。

    两双眼睛撞上,大脑瞬间嗡了一声,旬骅扭过头,耳尖却有些泛红,“只是外面太冷了而已。”

    他快步走到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旬骅已经打开了家里的灯,他转身看着厉玚,暖黄色调的灯光打在他的轮廓上,留下一圈光晕,模糊了边界,却又愈发的清晰。

    厉玚脚步却停在了那里,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术一样,模样怔然。

    旬骅眉头微蹙,似是催促又似是紧张,睫毛轻颤,眼角泛着一抹微红,“怎么不进来?”

    厉玚眉眼弯弯,狭长的双眸里跳动着灼热的爱意,却又柔情似水,他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旬骅走来。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被一双手拦住了。

    旬骅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这位先生,你好,进门请刷卡。”

    厉玚怔了一下,呼吸停滞了一瞬,“滴,男友卡。”

    旬骅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验证通过,这位先生,请进。”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转过身小声地呼出一口气,都怪刚才外面太冷了,把自己的脑子都冻得不能正常思考了,他刚才怎么脑子一热就那么说了,他明明现在还没想好——

    旬骅的耳后慢一拍地烧了起来,热度很快向脸颊扩散,心脏狂跳又有着一种陌生又酸软的甜蜜从心底慢慢涌出。

    旬骅偷偷抬眸,瞥见了厉玚的耳根也早已经红透。

    原来他也在害羞,那抹无措的慌乱忽然就消失了。

    旬骅不由得笑出了声,抬眸看向他,“男友卡生效了,男朋友。”

    旬骅下意识睁大,手里的花束落在地上,整个人便被厉玚抵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额头相抵,鼻尖摩挲,呼吸缠绕。

    “闭眼。”

    视线变得漆黑,心跳仿若鼓点一般,在耳边不断放大。

    骨节分明的大手抵在了脑后,细密的吻落在眉眼,吻过鼻尖,仿佛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轻轻在唇上啄了下。

    旬骅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唇上的触感,全身仿佛触电一样。

    结束了吗,旬骅迷茫地睁开眼,被厉玚灼热的目光烫了一下,满眼水雾。

    厉玚欺身吻了过去,含着他的唇的力道极重,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傻瓜,呼吸。”

    炙热的身体,温热的吐息,肌肤摩擦。

    旬骅努力用自己最大的意志去做抵抗,但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沉溺。

    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厉玚把头轻轻靠在旬骅的肩上,炽热的呼吸断断续续地洒在脖子上,在他的耳垂上轻啄,“阿骅,我好开心。”

    “我也是。”

    大年初三,冬日的太阳不算热烈,和煦的阳光落到室内,也留下了几分暖意。

    旬骅拿起手机正准备投一部电影,秦刚的视频电话忽然弹了出来。

    旬骅想也没想按了接通键,秦刚穿着一身家居服,胡子罕见地刮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来岁。

    秦刚笑容满面,颇有感染力,旬骅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秦哥,有什么好事?”

    秦刚嘿嘿笑出声,“这件事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你完全无法想象我——”

    “小旬,旬,你后面,你后面!”秦刚忽然拉长了颤音,脸色瞬间一变,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旬骅眉头轻蹙,刚想转身,就被人从沙发后面环抱。

    厉玚系着浴巾,头发还在微微滴水,他有些撒娇似的抱住旬骅,手指暧昧又轻柔地在旬骅的发间打转,“阿骅,帮我吹头发。”

    旬骅有些尴尬地对着秦刚笑了一下,抿着唇眨了眨眼,他本来想着等过完年见到秦刚了再亲自说的。

    厉玚佯装刚发现旬骅在视频通话的样子,只是含笑的眼眸完全暴露了他的用意,“不好意思,没看到你在和经纪人打电话。”

    没看到就怪了,旬骅忍不住扶额,“你去把衣服穿上。”

    厉玚肆无忌惮地看着旬骅,“为什么?”

    旬骅深呼吸一口气,随手把一旁的薄毯砸到厉玚头上,“冻不死你。”

    小旬上次说他喜欢的人难道是厉玚!秦刚的大脑加载过快,爆炸性的信息过于冲击,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一动不动,跟手机卡了一样。

    “秦哥,秦哥。”旬骅疑惑地喊了几声,但是手机那头却一直没有动静。

    要不要关了重新打,就在旬骅准备关掉视频的时候,秦刚突然出声了,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机械性的笑,寒暄的声音也僵硬到不行,“厉老师,怎么在小旬家里啊,是来拜年吗?”

    这问题问完,秦刚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但是就像老父亲发现自己的乖宝贝被别人拐跑一样,秦刚现在心里有种古怪的错乱感,甚至忘记了震惊旬骅喜欢的人是男人这件事。

    厉玚顺势走到沙发前,挨着旬骅坐下,“秦总是问我吗?”

    旬骅嘴角抽搐,打掉那只在身后作乱的手,“秦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上次不是和你讨论过——”

    秦刚的态度却比刚才强硬了一些,打断了旬骅,他的语气也变得严肃,“小旬,我想让厉玚亲自告诉我。”

    旬骅微怔,唇瓣嗫嚅了下,正准备说些什么。

    “我是他的男朋友。”

    尾音轻轻上扬,带着热恋中的甜蜜,厉玚说完后垂眸看着旬骅笑了一下。

    秦刚抿着唇,审视地看着厉玚,目光凌冽。

    厉玚唇角噙着一抹笑,挑了挑眉,和刚才跟旬骅打闹的那个样子好像判若两人,气势逼人,眼神不咸不淡地和秦刚对视。

    他自然地搂住旬骅的肩膀,宣誓主权的意思不言而喻。

    秦刚率先认输,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旬骅,“刚才的事,要不,小旬——”

    旬骅明白了秦刚欲言又止的意思,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秦哥,你直接说吧。他——”旬骅看了眼厉玚,“他没关系的。”

    厉玚笑意加深,揉了揉旬骅的脑袋,“我还是听某人的话,回去穿上衣服吧。”

    厉玚身上披着旬骅给的毯子,踱步走回了房间。

    旬骅笑着耸了耸肩,“秦哥,别瞅了,他走了。”

    秦刚咽了口唾沫,“小旬,你们俩真——”

    旬骅点了点头,“对,我们在一起了。”

    秦刚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口,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撕心裂肺的,镜头都跟着摇晃起来。

    旬骅有些担心,“秦哥,你没事吧。”

    秦刚摆了摆手,把手机固定好放在桌面上,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满是哀怨的看着旬骅,“儿大不留娘啊,我今天是明白这句话了。”

    旬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是认真的,你们的年龄差距,”秦刚欲言又止,“虽然十岁在娱乐圈不少见,但是厉玚,他,他可不是一般人啊,你们未来——”

    其实我们之间没有年龄差,旬骅轻咳了一声,随即正色道,不过语气还有一点羞涩,“秦哥,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

    “第一次啊?第一次!?”

    旬骅眉眼弯弯,“嗯,第一次。我之前也不清楚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甚至觉得,一个人其实也很好。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身边有一个人陪着自己,是什么样的体验了。”

    现在说未来说以后还太早,旬骅唇角小幅度地弯了起来,但是现在,恋爱的感觉很好,身边有人陪着的感觉也很好。

    恋爱的酸臭味让秦刚忽然有些害怕,他下意识地想拽拽胡子,却只摸到了扎手的碎胡茬。秦刚咽了口唾沫,这是小旬第一次恋爱,他这个样子,不会是恋爱脑吧。

    秦刚的心忽然拔凉拔凉的,那他的这个好消息,还能是真的好消息吗。

    秦刚深呼一口气,语气比最开始的时候平静了很多,“小旬,我们现在继续说刚才的事吧。《黑龙帝国》的利厄斯你还有印象吗?”

    旬骅点头,上次在伦敦发生那种事情之后,他回国后就托人把那部《黑龙帝国》的一整套漫画买了回来。

    秦刚继续说,语气也不由得变得激动起来,“今天我照例检查邮箱,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美国好莱坞电影的试镜邀请。我当初还以为是什么片子搞到了我的邮箱,结果居然是真的!”

    好莱坞!那可是好莱坞!

    “什么时间?”旬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熠熠生辉,和刚才的那种神情不一样,这个表情忽然让秦刚松了口气,这个表情,还是熟悉的旬骅。

    但是秦刚还是有些担心,“试镜时间安排在柏林国际电影节之后的那一周。小旬,外网上支持你饰演利厄斯的呼声最高,几乎超过了百分之七十。而且对方在知道我收到邮件之后,又特意跟我打电话联系,诚意很高,只要试镜不出什么大差错,基本上这个角色就是你的。”

    旬骅隐约觉得,好莱坞那边发出邀请的原因除了网友的呼声之外,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他这次被柏林电影节提名最佳主演。

    秦刚抿着唇,轻声说道:“但是,这也意味着你要去美国一段时间。”

    旬骅怔了一下,“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秦刚忍不住扶额,“电影不清楚要拍摄多久,这不就是意味着你要和厉玚分开了吗,异地恋。”

    旬骅眉头轻蹙起来,秦刚的心也跟着提起来,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为什么现在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这种事情啊!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快到地平线了,落日的余晖晕染把天边染成了粉红色。

    旬骅白皙的脸颊也被染上了粉红,睫毛轻颤,“······就是这样,我想去。”

    他抬眸看向厉玚,“异地恋的话——”

    厉玚痴痴地盯着旬骅的唇瓣,终于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旬骅深吸一口气,“你听见我说话刚才在说什么了吗?”

    厉玚轻笑,“不会异地恋的,我正好也要去美国进修,学习导演专业。”

    旬骅眼睛睁大,可爱到几乎想让人揉到怀里。

    厉玚目光灼灼,唇角的笑意更甚。

    他知道厉玚后面打算走导演这条路,但是,去美国?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厉玚耸肩,笑容狡黠,趁着旬骅不注意又亲了他一口,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因为这是我刚刚想到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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