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湘苦笑了一下,刚刚骗完妈妈自己在很好的地方工作,结果下一秒钟就要去做婊·子了。
但是路是自己选的,颜湘告诉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
颜湘脱掉围裙,拿遥控器关好车库的门,抓起手机匆匆地上楼,在家里待了半个小时以后,玄关处传来“咔哒”一声开锁的声音。
颜湘在沙发上很紧张地坐着,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握着手机站起来,拖鞋跑得哒哒响。
跑到玄关处,却很拘谨地顿住了脚步,看着高大的男人,正在单手扯掉领带,周助理站在门后面拉着行李箱。
蒋荣生抬眼瞥了一记颜湘。
颜湘讷讷:“蒋先生。”
周助理把行李箱拉进屋内,看了一眼颜湘,点头:“你照顾好蒋先生。晚安。”然后轻轻地关上房门,屋外的声音低了下去。
偌大的平层里,只剩下蒋荣生和颜湘两个人。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敞开着,城市高处的霓虹灯闪烁,蓝紫色的光影落入屋内,随意地落在颜湘有些无措和茫然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个在大城市里迷路的小孩。
颜湘习惯孤独和沉默,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搭话,显得有些笨拙:“蒋先生,我做了汤圆,你……”
蒋荣生微笑着打断颜湘:“去洗澡。”
颜湘呆了一瞬。
蒋荣生从来没有耐心听完情人的想法或者意图,都不重要,都没有意义,他的语气很平淡,重复道:“去洗澡。”
他已经摘掉了领带,腕表和袖口,坐在沙发上,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精英被大背头,此刻垂下几缕碎发,显得有几分落拓不羁,风流成熟的韵味是一丝不减的,淡淡地笑着看着颜湘,开口道:
“这是我第一次对你重复,也是最后一次。我的压力有点大,你要做好准备。”
颜湘被蒋荣生那样一双眼睛看着,垂下了头,安静地说:“知道了,蒋先生。”
然后去衣柜找衣服,洗澡。拧开花洒的时候,他心不在焉的,一不小心拧得太过了,皮肤被猝然烫了一下。
颜湘的肤色本来就白皙,被热水滚一下,很快地泛起一阵不明显的浅红,他忍着微微的刺痛感,把热水调到最低。
正打算关水按沐浴露的时候,浴室的门把手忽然向下扣了一下,接着在缭绕的雾气当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颜湘放在沐浴露上的手顿住了,花洒的水还在继续流,淅淅沥沥的,顺着浴室的地板砖花纹肆意流淌。
那座高大的身影越过浴室门,干湿分离的磨砂玻璃门,接着就被推开了。
颜湘脑子来不及反应,手已经迅速扯过旁边的浴巾,把自己裹起来,整个人湿漉漉地,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蒋荣生还穿着整齐的衬衫与西裤,赤这脚,兀自走进花洒当中,他的衣服也瞬间湿了,衬衫变得透明,胸背初起伏的流畅线条若隐若现,是标准的宽肩窄腰翘臀身材,西裤贴着修长又完美的双腿,看起来很有力量。
颜湘往后退了一步,踩起的水花飞溅着,落在蒋荣生的脚背上,水花肆意勾缠错乱。
“蒋,蒋先生。”颜湘的声音很轻,还有一丝发抖。
蒋荣生脸上都是水,点点水花顺着高挺的鼻梁一直向下蜿蜒,到嘴唇,到锁骨。
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微微地眯着,脸上的神情淡然而高贵,危险的底色若隐若现,像高原上蓄势待发的野兽雪豹。
蒋荣生舔了舔嘴唇,声音低低地:“接吻会不会?”
颜湘捂着浴巾,摇摇头,尽力表现出自己的坚强和隐忍,然而不知不觉当中,他的眼睛很圆,瞳孔在颤抖,似乎一碰就会碎掉。
蒋荣生笑了笑,一只手扣住颜湘的下颌,让它的脸抬得更高一点。
颜湘的五官被迫暴露在浴室的灯光下,洁白又修长的脖颈看起来像一座绝望的神女雕塑。脸上被染上浴室氤氲澄澈的浅黄色光晕,如同一直在温暖里死去的梅花鹿。呼吸急促,已到边缘。
蒋荣生抬起另外一只手,修长又高贵的拇指揉了揉颜湘濡湿的嘴唇。很软,很湿润。
“很适合用来接吻的一枚嘴唇。”蒋荣生满意地评论道。接着,他俯下身/体,凑近了颜湘,眼目朝下,带着蛊惑和专注。
颜湘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死死地抓着浴巾,英勇就义般接受着蒋先生墨蓝色的吻。
但是几秒钟之后,预想中嘴唇的碰触并没有落下来。
颜湘放松了警惕,像小动物试探一般睁开了眼睛,眼皮上糊着浴室的热气与水花,眼睫毛一绺一绺地轻轻眨着。
结果下一秒钟,蒋先生轻声笑了一下,扣着颜湘的下颌,迫使他迎了上去。
原来刚刚那短暂的靠近,又分离,完全是在逗颜湘。
蒋荣生要颜湘睁大眼睛,清清楚楚地承受接吻的那一瞬间。一定要正中球门。
深蓝色的眼睛浓稠得仿佛化也化不开的欲望,能把所有人都吸进去,沉溺当中。
这是漫长,热烈,色·情的一个浴室湿·吻。
分开的时候,颜湘感觉全身都在颤抖,他推开蒋荣生,孱弱地喘息,示弱道:“蒋先生。”
这时候,颜湘发现,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板上了。他的心脏仍然在剧烈地跳动,强忍受着快要晕倒的窒息般的刺激,蹲下·身去捡。
等颜湘想站起来的时候,蒋荣生的一条腿踩在他赤·裸的大腿皮肤上,低头,看着他,面色带笑:“跪着。”
颜湘不明白。
可是蒋荣生已经说过他不会再重复第二次了。
颜湘只能自己想。他抬起眼睛,目光不经意间看到西裤中间鼓囊的一大座起伏,就什么都明白了。
颜湘被那物事吓得脸色又白了几分。很认命地跪在地上,花洒的水在他的背上肆意流过。
蒋荣生问:“会不会。”
颜湘还是摇摇头,不敢看。
“接吻不会,这个也不会。你会点什么呢。”蒋荣生很是苦恼道,像是在忧虑自己的小孩考了零鸡蛋的家长。
颜湘愧疚又害怕,讷讷地低头:“对不起。”
蒋荣生很是宽容,手背拍了拍颜湘的脸,使他昂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
颜湘眉眼中间那颗墨色的释迦痣,此刻仿佛染上了金光似的,更像个被折辱的小佛子。可是此刻的场景是那么地下·流。
“我花了大价钱。你要拿出你的态度,颜湘。”
蒋荣生循循善诱。说着这种事,他的表情依旧非常淡定,眉眼优越,一如既往地游刃有余,稳重淡定,跟西裤间的巨大反应截然不同。
颜湘再次认命,闭起眼睛,跪着往前凑过去。
蒋荣生扣住颜湘的后脖子,控制住他:“我要你睁着眼。”
颜湘把眼睛睁开了,看到眼前的事物,瞳孔剧烈地颤动着,却只能把所有翻涌的念头都死死地压下去,双手揪着浴巾的边缘,昂着头,吃进去。
蒋荣生的眉头轻微地皱了起来,手指依旧靠靠地扣着颜湘的脖颈,偶尔轻轻抚摸着:“为什么每次见你,你的眼睛都是湿的。”
是啊。为什么呢。第一次是眼泪,第二次是眼泪,第三次还是眼泪。
最终留了不知道多少眼泪,蒋荣生终于满意了,放开了颜湘,像奖赏最棒的小狗一样摸了摸颜湘的头,以及破掉的嘴角。
那里还带着丝丝的血痕。
“很乖。”蒋荣生点评道。
随后,他拉起已经傻掉的颜湘,快速地帮两个人冲洗了一下,轻而易举地抱起颜湘,去往主卧的房间。
被放下柔软的床铺里。蒋荣生离开了房间。
也许一切都结束了。等到主卧里没了声音,颜湘才把脸埋在香香的枕头上,再也忍受不住,哽咽地哭了出来。
哭的时候,咸咸的眼泪还会划过受伤的嘴角,于是就让伤口更痛了。
颜湘抬手擦掉眼泪,打算睡觉了。
这时候,蒋荣生再次进了主卧,身上批了一件深蓝色的法兰西绒睡袍。
颜湘不明白地看着他。
蒋荣生手上还拿着手机,边走边处理手机上的事情,眉头微微蹙着。颜湘只见过一次蒋荣生工作的状态,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学校门口分开,当时所有人都穿着西装革履,蒋荣生看起来尤为显眼,身上的气压隐隐低沉地,长腿迈步,让人看了心声畏惧。
可是当这样一个人,身上穿着简单的睡袍,随意地系着,露出大片皮肤,看起来是那种养尊处优的雪白,头发也垂下来,看不清眉眼。
颜湘坐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也感觉到对于上位者的恐惧。
等到蒋荣生走到床边了,把手机扔开,坐在床边,看着颜湘,轻轻地笑了:“以为要睡了?”
颜湘感受到另外一种害怕,他摇摇头。
蒋荣生招招手:“过来。”
颜湘听话地挪过去。不知不觉地,面对着蒋荣生这个人,就是会忍不住像狗一样对主人又害怕又尊敬。
蒋荣生给了颜湘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似乎过分纯情了。分开的时候,颜湘轻轻地喘息着,像刚刚偷吃了糖心惊胆战的小孩,抬眸看着蒋先生,眼里蒙了一层浅浅的水汽。
蒋荣生说:“你心跳很快。”
颜湘端正地跪在床上,点点头,片刻后,他又问出了一个很傻的问题:“那,我能休息了吗?”
蒋荣生被逗得轻笑:“你说呢。”
颜湘不知道答案。蒋先生总是看起来很好说话,却能爽快利落地挂了他电话,看起来很凶很蛮横,却轻轻地亲吻着他。
他被搞得晕头转向,无法思考。
但是很快地,颜湘就明白了。蒋先生总是这样。
那个亲吻只是捕猎者用的,很劣质的诱饵而已,引得猎物放松警惕,当以为周围平安无事的时候,突然窜出一只深蓝色眼睛的雪豹,接着,大动脉被轻而易举地咬碎,啃噬,渣都不剩。
这是颜湘的人生里很痛苦的一晚上。
他来这里的第一天,觉得这房子像一个用来展示交易的样板间,里面所有存在过的东西,皆为死物,皆为无生命的物体,冷冰冰的,只为主人而存在。
现在,颜湘也明白了,他也是同样的物品,或者容器,无生命,任人随意地摆出屈辱的姿势,随意玩弄。
主人也不在乎会不会坏,坏了那就下一个呗,反正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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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27,整座房子的声音才停息下来。
蒋荣生披上睡袍,摸起床边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周助理。
电话三秒之后被接通。
蒋荣生道:“颜湘没反应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颜湘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蜷缩在床的一侧,肩膀似乎还在发抖,像只小猫一下微弱地呼吸着,看起来很可怜。
周助理顿了几秒钟,推测道:“是叫医生吗?还是救护车?我马上联系。”
这可是老板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叫他叫医生来看看,以前都玩得半死不活扔一边去的。死不死的他也不知道。
周助理心中凛然一片。
蒋荣生沉默着没说话。
周助理凝了一秒钟,声音低了一些:“那是…殡仪馆…?”
也不是,没有可能。
蒋荣生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是周助理。
片刻后,蒋荣生的声音低了一点:“我给你三秒钟,周容。你清醒一下。做个·爱我能把人做死了啊,脑子不清醒。颜湘没反应了我在这里做什么?叫老刘来送我回官棠路,剩下的你看着处理。”
周助理:“好的。”
原来还是那个玩过就不管的薄情寡义的蒋总。周助理敲敲脑壳,指望蒋先生能有几分真心,那的确是他没睡醒。
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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