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为什么我要在杀掉小丑后意识才能回到身体中？”
在迦南的某一天, 杰森曾经问过这样一个问题，赫莱尔给了他解释：“不是意识回归，杀掉小丑是使你重生的必要条件。”
在无数平行宇宙中, 除了少数意外, 大多数的杰森·陶德之所以会死而复生是因为至尊小超人打破起源墙导致了意外的发生，这是一场无法被复刻，无法被强求的一次阴差阳错的奇迹。
而奇迹, 是一种消耗品。
赫莱尔不清楚这场发生在杰森身上的奇迹究竟出自哪里，但是他能确定的是，已经被消耗的奇迹不会、也不可能第二次绽放光彩, 回溯的时空藉由创世之书作为锚点，逆转至同一条世界线的过去, 而非创造出新的平行宇宙，那么这意味着, 在这个世界，杰森已经复活过一次了。
除非有新的奇迹降临，否则这一次, 杰森·陶德将怀着不甘于六尺之下永恒长眠。
赫莱尔当然不可能去赌命运扔的八兆亿面骰子, 曾战胜黄昏的逆反之徒怎么可能对命运束手无措？
“所以, 你的意思是这一次是你复活了我？”杰森打断他的叙述, 他听得有些费力, 赫莱尔一说这种内容就不自觉地使用古英语语法，还时常夹杂神代语的词汇, 后者他还在学习中, 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听天书的体验了。
“嗯，算是吧, 但是‘复活’与‘复活’是有区别的，是灵魂重新在躯壳中苏醒，还是意识与思维也能自忆海深处浮出，只有这两种变化同时发生才能算是真正的复生，否则就只是残缺不全的‘活死人’罢了。”赫莱尔继续科普。
“这个世界有很多奇异力量的传说吧，我记得其中不乏有能使死者复生的宝物，就像刺客联盟的拉撒路之池，不过所有的传说最多能做到的也只是‘活死人’的程度而已。”
“因为哪怕是在神代，生命也是只有少数神明才能触及的领域，遑论人类自己。”
赫莱尔其实并没有将人复活的能力，创造与生命是独属于上帝的不容亵渎的权柄，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都无法真正意义上做到同样的事情。
可是恶魔的领主面对这种事总会有不同的办法。
说到这，赫莱尔像是提到什么有趣的事，语气轻快起来：“提问，你知道领主级恶魔最基础的能力是什么吗？哦，领主级就是七宗罪莉莉丝这种级。”
杰森没想到听故事听着听着就被问了个问题，可是哪怕他活了两辈子见多识广，也没有门路去了解这种神秘侧的顶级机密啊。
别听赫莱尔说得轻松，领主级恶魔在神代地狱都不多见，更别说现在了。
“哼哼，想不到吗？其实很简单哦。”赫莱尔笑眯眯地说，他举起手链上的迷你天秤，放在眼前，猩红的眸子这一刻好像成了地狱的背景布，化作了流淌的鲜血。
“是【交易】。”
“天秤两端的砝码重量越是相近，这场交易就越容易达成。”
而有意思的是，在神代的世界观中，灵魂有价值，有重量和色彩之分，生死却没有。
死亡是世界上最平等的东西，一视同仁地降临在每一个活着的生命身上。
“这就是小丑必须死的原因。”
赫莱尔的笑容扩大，眸子里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一命换一命，再公平不过。”
66.
杰森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要被气出脑溢血来。
老头子自己钻死胡同就罢了，怎么把孩子也教得一个比一个倔，死板！不知变通！！尤其是斯蒂芬妮，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听布鲁斯的话？
“不是所有人在杀了一个恶贯满盈，百死不足惜的疯子罪犯后都会沦为疯子的同类的。”
“蝙蝠侠会恪守不杀原则，不肯越线，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不太正常啊，他都在阿卡姆给自己预留了房间，多有自知之明啊！你和他学什么！”
蝙蝠侠本身就是一个疯子，只是疯的方向和小丑不太一样而已，不然哪个正常人会干出这种把自己打扮成翼手目半夜不睡觉出去到处打人的？
也许是因为上一次见到斯蒂芬妮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杰森说话行动都自带着一种熟稔感，被斯蒂芬妮一通正论刺激到后满心的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自己拔枪给黑面具一个了解。
被虐杀了两次还在这“不能夺取他人性命呢”，水晶天圣泉中心的雕像应该换成你，耶稣都得天天饭前对你祈祷。
杰森气得直翻白眼，完全没注意到斯蒂芬妮眼底越来越深的警惕。
斯蒂芬妮又不是多迂腐的人，因为时间原因，受蝙蝠侠影响也没有前几任罗宾深，就像杰森刚刚说过的那样，死都死了，幻痛都还残存着，还纠结杀人犯法？
她恨不得现在就掏出匕首把黑面具切成一百八十块!
斯蒂芬妮摆出那副拒绝姿态最大的原因是：
这个莫名跳出来自说自话还让她复仇的的怪人到底是谁啊!
67.
黑暗里，赫莱尔和理查德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完全被当成不怀好意的家伙警惕了啊。”赫莱尔闭了闭眼，满脸无奈，理查德到是在旁边笑弯了腰，捂着嘴哼哧哼哧不让自己笑太大声。
“哈哈哈怎么可能认出来嘛，小黛又没见过现在的小翅膀，韦恩庄园的照片和现在相比说是判若两人都是轻的，完全被雷肖古的池子泡发了啊哈哈！”
“更别说杰森还表现得对小黛的真实身份很了解一样。”
理查德完全能理解不远处脑回路迥异的两人是怎么想的，杰森就不用说了，因为斯蒂芬妮和他的经历有些相像所以共情了不少，情绪有些激动情有可原。斯蒂芬妮更简单，任是蝙蝠家哪个义警倒在这里，死后忽然出现一个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一看就没少杀过人的神秘侧陌生男人上来就要她/他手刃仇人，疑点大到哪怕被毒藤女稻草人下了双重debuff都没办法忽略吧！
理查德边笑便给赫莱尔解释，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周遭又在赫莱尔的领域范围内不怕被斯蒂芬妮听见，可这种程度却逃不过杰森的耳朵，火焰领域中，怒气冲冲的背影非常明显地卡顿了一下，怒火全消不说，还有点尴尬。
激动过头了，忘了这个斯蒂芬妮还不认识他来着……仔细看，确实是在警惕他。
不过虽然计划出现问题，杰森反倒松了口气，起码斯蒂芬妮的想法没有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失败了呢，现在主动暴露身份反而会更可疑吧。”理查德靠在赫莱尔身上，提出建议：“还是我来吧，假扮成这个世界的我说不定能博得信任？”
“不，我来吧。”赫莱尔犹豫片刻，如此说道。
理查德的闻言收敛了笑意，直起身：“你要暴露身份？没问题吗？”
哪怕斯蒂芬妮并不知道赫莱尔的真实身份，但是只要向布鲁斯透露一点他不同寻常的部分，都会给赫莱尔带来不小的麻烦，世界支柱的针对加上天启四骑士缺位导致的神格无法凝聚完成，赫莱尔很有可能会再次陷入沉睡。
而这次的沉眠将持续多久，没人能说清。
“啊，不用担心，Richard。”黑发黑眼的男人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察觉到了下属隐秘的担忧，冲他笑了笑，俊美的脸庞上划过一抹温柔，安抚道：“我了解她。”
她也许不会站在他那一方，但也绝不会背弃他。
因为，“我在小黛心中的重要性，可从来不逊于布鲁斯啊，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理查德还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蝙蝠家，所以并不了解，在如今的韦恩庄园，赫莱尔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就如同曾窥见一二的迪克缄默至今一样，哪怕这明面上的宁静再虚假，也有人日复一日地自我欺骗，只因贪恋那几分温柔。
68.
赫莱尔走出了黑暗，火焰似乎感知到他的到来，欢悦地摇晃着火苗，在他身后留下交错的影子。
杰森听完了后方交谈的全程，不知何时收起了枪，不再动作。斯蒂芬妮一直盯着杰森的一举一动，正疑惑他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一道熟悉的声线却如惊雷般击碎了她的冷静自持。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赫莱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飘忽悠长，他走到斯蒂芬妮身边，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顺了顺她金灿灿的长发，指尖轻柔。
“说好了要等我回来的呢？”
明明就只离开了一周而已，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这么想着，他冷冷扫了眼早已昏死过去的黑面具，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早在赫莱尔的身影映入眼帘时，斯蒂芬妮就怔在了原地，像是一具被石化的雕塑，身体僵硬，做不出任何反应，唯有滔天巨浪搅碎她的思绪，所有情感像是被打碎的七色琉璃混做一团，穿过死亡的牢笼回到她心中，交织在一起无法辨清，剧烈的情绪冲中，她强撑着守住了岌岌可危的理智，死死咬住下唇。
赫莱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对我，对我们隐藏了很多秘密？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脑海中，可它们重要吗？
不重要。
当看到赫莱尔转过头对着她的尸体皱眉时，斯蒂芬妮的眼圈忽然迅速泛红，一阵酸涩后，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满腔的痛苦和委屈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斯蒂芬妮猛地扎进男人怀里，像是归巢的小鸟，回到了自己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莱尔，我好疼啊莱尔。”她哭着说，身体随着抽噎而颤动，手臂死死环着男人的腰，到指节僵化也不肯放开。
在走向死亡的那几分钟，斯蒂芬妮满脑子都是蝙蝠侠与秘密身份，不过她并非是没有想起赫莱尔，而是不敢想。
因为蝙蝠侠是导师，是代表着理智的引路人，是[搅局者]本领与勇气的来源。
可赫莱尔不一样。
有些存在，光是想想都会让人丢弃坚强的外壳，展露出所有的软弱来。
“我好疼啊。”死掉的女孩哭着说。
第 142 章
69.
理查德：“提前说一下, 如果史黛决定黑化去当黑一帮头子在哥谭掀起战争游戏，那小翅膀干掉小丑的那天请一定记得提前告诉我，我会飞到欧洲去先观望一个月再决定要不要回哥谭。”
理查德：“狂笑红头罩听起来可不比狂笑蝙蝠好到哪去, 前者听上去应该出现在惊悚游戏里的马戏团副本……该死的, 我就说红头罩这个代号不吉利！”
70.
死亡确实把斯蒂芬妮内心中的某种东西激发了出来，不过没有那么严重，如果换成当年在蝙蝠家处处受打击的那个时期, 斯蒂芬妮为了“证明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不过现在嘛……
“折磨我很有趣是吧？”
“嘭！嘭！嘭！”
“我身体里的血让你觉得兴奋了是吧？”
“嘭！嘭！嘭！”
“把一个超级英雄踩在脚下很有成就感是吧？”
“嘭！嘭！嘭！”
“我让你在旁边叼着烟看戏！我让你走私军//火!!我让你对蝙蝠侠的秘密刨根问底！”
把杰森的弹夹打光后，斯蒂芬妮拔出他小臂内侧的匕首, 满脸狰狞地开始对半死不活的黑面具进行惨无人道的复仇，并精准地把人维持在还剩一口气的程度。
对于一个义警来说, 哪怕是复仇，做到这种程度是不是也有些过了？
哈, 有这种想法前先看看摆在旁边的尸体，被虐杀至死留下的每一寸伤痕可都历历在目，一枪毙命这么美好的事怎么可能要恩赐给这群残忍嗜杀比动物都要冷血的罪犯？
在场的另外三人都对此接受良好, 只有赫莱尔嫌弃飞溅的血太脏, 踹了杰森一脚让他帮忙挡着点。
杰森：你往后退几步不就好了。
赫莱尔：那不能, 万一斯蒂芬妮误会我在害怕这样的她怎么办？
杰森：……彳亍。
在亲身到过地狱后, 杰森真是不明白赫莱尔到底是怎么在那种环境下还能保持洁癖的, 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给自己扣个能量罩吗？毕竟那鬼地方连空气都是脏的。
杰森上前几步，阴影投在了专注工作的斯蒂芬妮身上, 斯蒂芬妮毕竟真的没有折磨人的爱好, 在发泄完怒火后就一刀割断了黑面具的大动脉, 哥谭里世界权势滔天的恶人就这样轻易死去，哪怕他在这个世界有再多的金钱权利, 也耐不住只是个无能力的普通人，面对强大的武力时像团棉花一样无力，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
尤其是当那个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办公室的神秘男人展现出能烧毁一切攻击的火焰，所有热武器都被转眼间化作灰烬后，罗曼就有了一种极度糟糕的预感。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收集到神秘男人的资料，进攻的手段能力的使用方式包括在表世界的人际关系，配合他庞大的势力网未必真的不能搞出制衡对方的武器，可是一切的前提都在于有充分的准备时间。
对于现在的杰森来说，搞定黑面具的时间超过半分钟赫莱尔都得把萨麦尔拎出来问问这些年都教了他什么东西（萨麦尔：？）。
黑面具连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来，脖颈处的鲜血喷射而出，死不瞑目，亲手把仇人送进地狱后，斯蒂芬妮也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连手臂也抬不起来。
一股浓烈的空虚充斥着她的灵魂，女孩忽然发觉自己的尸体仿佛传来一种引力，不过似乎是因为被黑火领域阻隔的缘故，那种感觉一触即逝，不由得让人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死而复生这种事哪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交易的天秤已然平衡，但是因为理查德还在用傀儡线修改斯蒂芬妮本体的痛觉感知和受伤程度，赫莱尔没有立刻收起领域让斯蒂芬妮回到身体里去。
至少也要把伤口从“致死”改成“重伤”吧，不然回到蝙蝠洞一检测被看出问题了怎么办，由于理查德的构成中有“吸血鬼”和“利爪”这两种存在，又被阿斯蒙蒂斯赐予了相关的力量，所以理查德的傀儡线能把人暂时改造成半个利爪或是血族，并在这段时间拥有这种身份的少量自愈能力，他现在正蹲在后方悄悄修补斯蒂芬妮的身体。
不然理查德又不能现在在蝙蝠家面前露面，赫莱尔带他过来干什么。
71.
领域暂时不能关，他们要在这呆一会了。
不过还没等斯蒂芬妮说些什么，赫莱尔就拎起她的领子后撤了一小段距离，远离脏东西，完全不掩饰恶心的表情，只剩下杰森一个人站在那边。
他没反应过来：“等等，什么意思？处理尸体的活归我了是吗？”
“不然呢？让她自己处理？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赫莱尔很不客气，反正杰森又不是没有经验，看起来对此得心应手的样子。
杰森也只是顺口一问，黑面具死了需要做的可不只是毁尸灭迹这么简单，那么大的组织忽然群龙无首一定会搞出乱子来，到时候哥谭最遭殃的还是普通群众，这些人乱起来可不管里世界的秩序，大白天在主干街道炮轰对家的事都能干出来，波及到无辜的普通人这种情况可不是杰森想看到的。
还有斯蒂芬妮，如果让蝙蝠侠摸到斯蒂芬妮和黑面具的死亡有关的话，最温柔的做法也是等她把伤养好后塞进黑门——天杀连黑面具都没实打实的住过多久黑门监狱，每次进去没几天就能保释出来，在里面过得还是皇帝日子，甚至还能签生意合同！
不过杰森其实摸不太清现在这个布鲁斯会怎么做，他的所有推测都基于时间回溯前对蝙蝠侠的印象，那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偏执狂，坚定的认为杀人的红头罩只是个占据了他儿子身体的怪物。
正当杰森在心里写小作文骂人的时候，斯蒂芬妮绷不住了。
被杀死她没破防，第一次杀人她没破防，赫莱尔忽然变得神神秘秘和黑暗力量有牵扯她也没破防没过问，结果听到赫莱尔和杰森的对话后她几乎是尖叫出来：“BROTHER？！”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斯蒂芬妮猛地看了眼杰森，然后抓着赫莱尔的衣服跳起来：“你在外面都有孩子了？！有几个？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们！我不承认！”
她龇牙咧嘴地瞪着杰森，活像是婚生子看私生子，排斥写满了整张脸，对于这个疑似要把赫莱尔从蝙蝠家抢走的家伙不惜致以最大的恶意。
废物格雷森！废物德雷克！这么大的事他们两个就一点没发现吗！
空气因斯蒂芬妮的尖叫凝固住，直到暗幕后方的理查德狂笑后被口水呛住咳得死去活来。
“什么，谁是我的孩子？杰森吗？”赫莱尔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时杰森见过大风大浪的阅历就体现出来了，对于误解他面不改色，泰然自若道：“你不是蝙蝠侠的养女么，我跟赫莱尔的关系关你什么事？”
不承认不否认，杰森云淡风轻地反击回去，全然不顾自家老板越来越懵的神情。
所以这是什么剧情？能不能告诉他一下他的角色是什么？赫莱尔觉得自己应该配合杰森的表演，问题是要怎么配合，现在喊一句My dear son吗？
星期五给他的《高情商社交指南》里没写啊？
其实如果赫莱尔真的喊了，杰森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对于在外面到处认爹这种事他接受良好，不过显然刚才赫莱尔下意识的反问让斯蒂芬妮回过味来了，也察觉到了他反击时的小话术，可杰森是什么人，阅书无数的同时还饱受蝙蝠家混乱关系的摧残，立刻非常丝滑地换了个剧本。
因为职业和经历原因，杰森成年后的长相自带一种危险的锋利，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刀，身上兼具冷兵器的冰冷和热武器的沸腾，长期佩戴双//枪让他身上染上一种硝烟味，湛蓝的眼睛包含浓烈而复杂的情绪，在扫到旁人时会有一种灼烧感，仿佛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团燃烧的野火，凶猛，放肆，冲破锁链，无拘无束，那种凶戾的野性和淡淡的神秘感放在欢乐场中向来是通杀男女，会吸引无数狂蜂浪蝶的气质。
看到斯蒂芬妮的表情渐渐平复，戏瘾上头的杰森决定给自己的姐妹一个小小恶作剧，权当是她没认出自己的报复吧——杰森任性地想。
而斯蒂芬妮只觉得那个男人意味不明地朝她笑了一下，就这么一下，自以为看透对方谎言的斯蒂芬妮的心又被高高提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紧接着，只见男人走近，和赫莱尔耳语了些什么，他们的距离近到暧昧，光是旁观都能感到两人间气息的纠缠，而更令人不能接受的是，赫莱尔一点躲开的意思都没有，像是习以为常，在听完男人的话后点了点头，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张黑卡递给他。
男人接过卡，耀武扬威般朝斯蒂芬妮晃了晃，嚣张的笑了起来，摆出一个口型。
72.
斯蒂芬妮会读唇语，她认出来了那个单词。
啊，son的话……关系好像，也不一定要基于血缘或法律啊。
斯蒂芬妮恍惚地想，随后发出尖锐的爆鸣。
73.
那张卡甚至还是B的副卡！
布鲁斯韦恩你是废物吗？！！！
第 143 章
半年后。
【特殊线索1：琥珀金（已收集）】
【特殊线索2：被抹去的账单（已收集）】
【特殊线索3：麦克唐纳的秘密（已收集）】
【前置线索收集完毕, 恭喜宿主开启哥谭地图终章任务——哥谭之王】
【是否开启特殊地图：猫头鹰法庭】
——【是/否】
【警告：当前状态栏中debuff数量已超过上限，请注意您的力量使用阈值，繁星下您将有更多的力量支配权, 请小心世界之眼的洞察】
【道具：（大都会·魔法人偶）已收回】
黑教堂中, 光影自五彩斑斓的窗棂中投射进来，玻璃外却是一片阴影，相貌俊秀的年轻人在讲话, 聆听者则在主位中闭目，也不知是否还醒着，不过这不妨碍说话的人继续自己的汇报。
“……洛基终于确定了灭世之战时地球的第一个敌人是谁, 据他所说是个泰坦族的遗孤，对于那个存在复仇者联盟了解的比正义联盟要丰富些, 所以他打算和复联联手提前解决掉它——我觉得不难，洛基又没暴露纽约之战罪魁祸首的身份, 借着那个由头把自己摘出来仇恨引过去就万事大吉，复仇者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敌人在外面兴风作浪，更别说他还有个哥哥是复联的成员, 失败的概率太小了。”
“到是卢瑟那边的动作有了结果, 你绝对想不到他干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虽然手段很脏, 但是我真没想到卢瑟把智商——尤其是生物工程上的学术造诣用在给超人找麻烦之外的地方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当时都和他说了什么才让卢瑟这么疯的？”
“他具体做了什么我就不和你说了，就当成一个惊喜吧, 算算日子, 莱克斯集团也快到发布成果的那天了。罗伊的下落我不清楚, 小翅膀应该知道……说起来，红头罩也该出现了吧, joker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也该处理好黑面具的势力让红头罩正式登场给布鲁斯来个大大的“惊喜”了。”
“哦对，小翅膀是在等时间线归位，真难得他还记得这么细节的信息……”
比起汇报消息，青年的语气和表情其实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很快，他像是说累了，便贴着主位直接坐在地上，屈起一条腿，仰头望着教堂顶杂而有序充满美感的拱形横梁，一动不动，仿佛能就这样坐一整天。
一天，两天，三天。
重复的日子他已经度过了快六个月了。
还好近几个月因为哥谭太乱，提姆特意打电话让“赫莱尔”暂时不要回来，理查德才有理由延长了他的“旅游”时间，免得让布鲁斯生疑，搞出大麻烦。
“那康斯坦丁呢？”
“康斯坦丁？不知道，可能是死了吧。”理查德答道，随后猛地反应过来。
沙哑的声音来自身后那个沉眠六个月之久的身体，他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转过身，那双深邃的深渊之瞳正注视着他，里面还带着一丝笑意。
“辛苦你了，Richard，一直守着我，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
【迦南】是全世界对于赫莱尔最安全的地方，这里是应许之地的概念化身，残留着创世纪时代上帝的愿景，如今被他涂抹上自己的色彩后，哪怕与整个地狱相撞也有一碰之力。
当初复活斯蒂芬妮后，赫莱尔就意识到自己越线的次数已经太多，招徕了世界的窥视，不得已之下，被迫封印力量陷入沉眠。
如今他醒来，也是为了完成在哥谭的最终任务，彻底成为罪恶之城的领主，哪怕在此之后他必定会被世界“完全看见”，他也必须这么做。
灭世之灾已经越来越近了，群星给予了他警示，告诉他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而[领域]将作为凝聚神格前的台阶，也是一道桥梁，将他与地球紧密相连。
心里过了一遍要做的事后，赫莱尔看着抓着他手不放的理查德，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怎么这么粘人？”像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狗狗一样。
理查德置若罔闻，在赫莱尔醒后就努力地凑过来感知他身上浩渺安宁的气息，比海洋更宏伟，比星空更寂静，能安抚住自己内心的躁动。
理查德是黑暗多元宇宙逃逸出的一团由“理查德·格雷森”这个存在聚合而成的意识体，在那些负编号宇宙中，堕落，被污染成了躲不开的命运，那里充斥着混乱与疯狂，每个英雄的意志都被扭曲成了一种符号，在这个巨大的熔炉中失去自我，成为巴巴托斯进攻其他宇宙的武器或牺牲品。
老实说，理查德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记忆？还是幸存的灵魂碎片？亦或是误入黑暗多元宇宙中窥见自己同位体命运的正宇宙夜翼？反正这不妨碍他弱小无力，存在感微渺到被巴巴托斯忽视，就这么在分裂和疯狂的自我搏杀中不断下坠，下坠，直到坠入一片星海。
那是理查德在疯掉后第一次感受到“静谧的黑暗”。
没有狂乱的笑声，直白的恶意，狰狞而又不加掩饰的野心，和混乱的令人犯呕的恶心色彩，只有明灭的星辰悄无声息地点缀着这块纯粹的黑绒布，置身其中，只给他一种婴儿时被父母抱在怀里才有的安全感。
被病痛折磨到意识涣散的病人会为了一颗止痛药付出一切，就像理查德，在他于群星中恢复清明那刻起，他就注定将如扑火的飞蛾般为这片星空献出一切，哪怕只为求得一夜安寝。
这是已刻入他灵魂的瘾。
*
不过对于赫莱尔来说这其实是另一个故事。
睡觉睡着睡着不知道谁家的宠物就这么砸在祂床上了，苏醒后祂还有点意外，居然没有被祂翻身时不小心压死，也算幸运。
*
“你终于醒了！”幸运小狗满脸控诉：“你只说过你会睡一会，这都过去半年了！你知道我这半年糊弄布鲁斯糊弄得多费力吗！”
赫莱尔：“……啊，这还不算是‘一会’吗？”
而且糊弄布鲁斯哪有那么麻烦，创世之书从故事开始便持续的轻度思维干扰还挂着呢，只要不特别明显不会被发现问题的。
“不，算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赫莱尔从椅子上站起，活动了下僵硬半年的身体，他先是捋了捋思绪，接着对理查德下达了指令：“我会让杰森这几个月尽可能吸引住蝙蝠侠的注意力，而在这段时间，Richard，我需要你尽可能完全掌控猫头鹰法庭。”
“法庭？”理查德皱了皱眉，但很快舒展开，眼里满是雀跃：“不用那么久，一个猫头鹰法庭而已，最多一天我就可以让他们的血流干净，不过是一些把血统当做力量而凑在一起想要掌控哥谭的废物，那些草包们的血脉联姻来联姻去，搞得现在只剩下一群傻子了，只剩下利爪还有点威胁性，不过也不算什么。”
他把法庭从上到下点评了一通，毕竟也曾是利爪的一员，他可太了解那些金玉其外的家伙内里填充多少败絮了，哪怕是号称不死的利爪在知道弱点后也很容易解决。
赫莱尔闻言摇摇头，指正道：“我说的是‘掌控’他们，而非毁灭。”
“奥斯瓦蚕食了法尔克内的尸体后一路顺利地走到现在，杰森因为意外不得不提前接手黑面具的势力，至于阿卡姆，没了大名鼎鼎的犯罪王子后，在哥谭再次酿造出自己的joker之前，剩下的都算不了什么，乌合之众而已，现在距离我拥有这座‘罪恶之城’，只剩下这个最隐秘，最庞大，牵扯最多的组织了。”
“我要占领这座城的倒影，而非搅乱表世界的光明，如果那些猫头鹰全部暴毙，造成的混乱将难以想象，在各大家族完成新的大洗牌前，整个哥谭都会被卷进这场疯狂的权利战争中，它会持续一个难以想象的时间长度，足以摧毁哥谭现有的经济体系和政治体系，在如此巨大的浪潮之下，韦恩家族也自身难保，除非布鲁斯另寻他路……”
比如用蝙蝠侠的身份做些什么，不过这应该不可能。
随着赫莱尔的缓缓道来，理查德的眉头越来越紧，“混乱”显然是他的雷区，都快变成和狂笑蝙蝠等同的PTSD了，细细思考理查德也知道一通乱鲨是不可行的，而且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任务会交由他来做，不仅是因为他对法庭更熟悉。
就像吸血鬼王能制造眷属，利用琥珀金和酒神因子可以量产利爪一样，理查德基于此异变出的能力，用在掌控法庭上，最适合不过了。
思及此处，笑容绽放在他脸上，越来越大，笑意中带着一丝嗜血和疯狂，全然不见平日里和这个世界黄金男孩如出一辙的热情友善。
那么，他明白了。
“何等荣幸，这个我为之奉献过无数个自己的城市，最终由我亲手将它摘取后献予您。”
他所挚爱的，憎恨的，洒满他鲜血，永生永世纠缠不休的恶土，终于要在繁星的垂怜下归于宁静了。
“It's our honour，sir.”
第 144 章
赫莱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苏醒的时间这么巧, 他看了看一屋子的伤患，发出微妙的感叹。
“很久没见到你被揍的这么惨了，看着手法眼生, 分享一下我不在的半年阿卡姆有哪些异星突起？”
布鲁斯坐在床上给自己上药, 闻言解释道：“其实大多是些皮外伤，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今天和他打架的那人没有和他你死我活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在发泄怨气, 拳头专门往脸上挥，不像是在打蝙蝠侠，更像是被他始乱终弃的女伴想要给布鲁斯一拳时的样子——只是这个浑身腱子肉的男人下手明显更狠罢了。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始乱终弃过男人啊？
赫莱尔瞬间明悟, 哦，是杰森。
并不知道布鲁斯在心里用什么做比喻, 赫莱尔觉得杰森其实挺难的，要人家事业都走上正轨了还逼自己和蝙蝠侠掰扯那点破事, 装都没办法装得真情实感给蝙蝠侠来两下狠的，搞的这一架打得不伦不类。
杰森也这么觉得。
到底活了两辈子，布鲁斯什么德性杰森可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就一死倔死倔的锯嘴葫芦, 别人越老越会说话, 他到好, 可着劲地倒着长, 不过杰森也不是曾经那个被拉撒路之池的负面作用严重影响，被怒火支配大脑的情况, 不会拎着小丑或者其他谁在天台上逼着蝙蝠侠二选一, 明知道蝙蝠侠的原则还成心给自己找不痛快。
什么爱不爱的, 杰森在这一世旁观了那场雨夜中蝙蝠侠和赫莱尔的对峙后，恍然大悟墓碑上那个“我的搭档我的士兵我的错误”居然真他妈的是布鲁斯爱与愧疚的体现！
离了大谱了, 杰森当时真的想跳出来抓着蝙蝠侠的肩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然后压着他和赫莱尔学学怎么当一个正常人。
你对得起托马斯和玛莎给你的纯正人类血统吗？还没赫莱尔一个恶魔会说人话？更别说斯塔克家的人工智能了，人家估计能甩你十条街！怎么，人类正统在AI？
那一瞬间，某束烟花在杰森脑中炸开，带来了一丝明悟。
也许……上辈子他回到哥谭后不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而是先干脆利落把joker杀了，不留一点证据，那后来蝙蝠侠哪怕猜到了是他做的是不是也会装作不知道？
感觉可能性很大啊！
这么一想，思绪就刹不住车了，杰森越想越顺滑，别的不说，他觉得就蝙蝠侠那个不杀原则其实相当有弹性来着……
且不提杰森复杂的心路历程，心结解开后，他确实没办法像上辈子那样把情绪充分调动起来，在天台上给蝙蝠侠一个震撼的开场白了，虽然可以演，但是总是让他有种直面自己过去黑历史的尴尬感，反正小丑都已经被他干掉了，杰森决定删掉这段戏份，另辟蹊径。
红头罩和蝙蝠侠真正的矛盾其实在于理念之争，杰森认为后者的不杀原则阻碍了真正正义的执行，他受够每次抓到人后什么也不能做的无力感了。
杰森和蝙蝠家其他义警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底层出身，爬过哥谭最晦暗的每一个角落，看过任何你能想象到的肮脏人性，寒冷，饥饿，恐惧，无力，不甘，这些是催化他成长的燃料，也是塑成他人格的基石，他所站的角度，所能了解的痛苦是韦恩家的小少爷永远也没办法体会的，他比所有人都更无法忍受受害者的眼泪，也就会比所有人都更愤怒。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你真的经历过同样的痛苦。
当然，这不代表他真的否认蝙蝠侠的道路，杰森清楚蝙蝠侠真正的想法，这座城市不能由一个以自己意志为中心的杀人犯来拯救，不能让哥谭的人们认为这座城市在被一个执掌杀戮之权的私人审判者保护着，它所造成的意志的崩坏比任何疯子带来的糟糕影响都要恐怖的多。
所以只要蝙蝠侠想将哥谭从泥沼中拉出来，就必须恪守这个这看似可笑的准则，他就像是无限次将石头推回山顶的西西弗斯，做着看不见尽头的重复性工作，可是与神话故事不同的是，即使他最终将在推动巨石的痛苦中找到幸福，也没有诸神让巨石不再从山顶滚下来。
蝙蝠侠选择了一条伟大的路，那将是一条无比漫长的征程，可是杰森做不到那样伟大，他的眼睛总是无法从眼前的惨像上移开，鼻尖总是能萦绕着上一秒的血气，耳畔徘徊着几分钟前枉死者的哭嚎。
所以他举起了枪。
这是他的理念，他选择的道路，哥谭必须有蝙蝠侠，但是不能只有蝙蝠侠。
太遥远的希望会给人以更深的绝望，而杰森要做的就是，至少是现在，让更多的人觉得，他们能活到等到希望的那天。
*
杰森曾听过一句话，杀戮是懦弱者才想支配的武器。
懦弱吗？
背负生命，背负死亡，背负一切，它沉重到足以将任何觉悟压垮，所以那双枪//口每一次变得灼热，都是一次勇气的证明。
*
“我觉得他是在挑衅我，那是一场宣战。”布鲁斯判断道，他还记得那人斥责他心甘情愿陪疯子们玩过家家的怒吼，斥责他无能与软弱。
想到这布鲁斯不禁眉头紧皱，红头罩这个代号让他感觉非常糟糕，尤其是在小丑死亡没多久的现在，虽然这阵子不断冒出把自己打扮成joker的疯子，想要直接取代这个“符号”的名声和影响，不过那些扁平化的扮演大多如纸扎一样一戳就破，阿卡姆里的老熟人就没冒出过类似的想法，毕竟他们和joker打交道的更多，很清楚那种符号化的混乱代名词是装不出来的，直到下一个“糟糕的一天”降临到被选中的“王子”身上。
可是这个新出现的，继承了小丑过去的代号的年轻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小丑的忠实拥趸，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红色头罩，红蝙蝠的标志……该死，B，你得看看这个。”
芭芭拉的眼镜反射出荧屏的蓝光，她面色不怎么好看，显然查找到的情报并不多么让人放松。
“红蝙蝠的标志最初出现可以追溯到半年前左右，你还记得我们当时在追踪黑面具的对吧。”
“我记得。”布鲁斯点头，眼里闪过一抹暗色，就是那一次行动中斯蒂芬妮受了重伤，养了几个月才将将恢复一点，直到现在还没有好透，也是因此那段时间蝙蝠侠对黑面具手下的人的手段堪称是暴戾，不过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缩了回去，走//私的特殊货物也直接销毁，藏进龟壳子不出来，搞得蝙蝠侠想泄愤都抓不到人。
“都过去了，布鲁斯。我记得你和罗曼·西恩尼斯曾是同学，你应该还记得他面具下的长相。”芭芭拉打断了他的回忆，推了推眼镜，把电脑屏幕翻过来朝向他：“我虽然和黑面具不熟，但我知道肯定不是这样子。”
电脑上赫然是一个直播窗口，是黑面具名下最大的一家财团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主要内容是宣布股份变动和董事长换任，而坐在最中间的男人显然就是这一次直播的主角，他黑色的西装外套里搭着一件暗红色的衬衫，下半张脸上扣着一个金属的红色呼吸面具，姿势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上，看上去满是对这场冗长会议的不耐。
布鲁斯有一瞬间呼吸一窒，也许是会议室的灯光太耀眼，光芒反射的那一刹那，他仿佛在那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影子——一个不可能再站在他面前的影子。
那分神采……
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在脑后，布鲁斯开始认真分析：“能找到他就是红头罩的证据吗？而且罗曼应该没有这个年纪的亲属，芭布丝，查一下他是怎么上任这个财团的董事的。”
对于第一个问题，芭芭拉切换了一个窗口，上面是一张监控截图：“找不到直接证据，但是你说过红头罩的胸前有一只红蝙蝠，目前哥谭所有监控中含有红蝙蝠元素的情报里，这位、呃、彼得·西恩尼斯是和你口中的形象最相近的人了。”
赫莱尔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家伙，什么形象相近，这张监控截图里杰森分明就穿着他红头罩时的装束，只是把头罩换成了面具罢了。
这透露信息的办法也太粗糙了，看来杰森是打算挑明身份，用红头罩的身份坐实了黑面具帮——现在已经变成了红头罩帮——首领的位置和蝙蝠侠打擂台。
既然如此，那其他身份信息也应该洗清了。
果然，芭芭拉很快发现，就在今夜十二点整，原·黑面具名下的所有资产，势力的所属人名字全部换成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彼得·西恩尼斯。
“黑面具不会无缘无故把权势拱手让人，除非他已经……死了？”整合信息后，芭芭拉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如果真的是这个彼得杀掉了罗曼，那么半年前对黑面具势力进行收缩和结构调整的，是不是也是他？”
*
进入工作状态的布鲁斯和芭芭拉开始认真地对着密密麻麻的情报进行分析，赫莱尔看着头疼，也没打扰他们，直接离开了。
由于世界之眼的异动，赫莱尔暂时封存了所有的特殊能力，现在连系统面板都打不开，彻底变成了一个武力值超标的普通人，而且由于系统绑定的缘故，迦南——两个迦南也暂时无法开启。
通俗来讲，也就是现在的赫莱尔身无分文，居无定所，没有一技之长不说，还需要人类的食物来供给被断魔的身体以能量。
那么弱小（？），无助，但能吃的赫莱尔为什么还要离开韦恩庄园呢。
当然是因为他找到下家了啊！
庄园外，刚刚开完新闻发布会的杰森急匆匆地开着车赶到，车刚停稳，自己那位金尊玉贵的顶头上司就拉开车门坐了上来，还不忘挑剔：“今天的夜宵不要油炸食品。”
驾驶座上还穿着那身昂贵的定制西装的杰森：挺好，刚赶走一头猪，又来一个祖宗。
白天晚上忙事业，和过去的养父对垒互殴不说，还要抽时间养变成普通人的老板，这个老板还挑剔的要命。
什么命这是！
第 145 章
“看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欢悦的声音传进蝙蝠洞, 紫色的影子在几次轻巧的跳跃后落地，欢快地跑到桌子边，紧跟在她身后的是本应该通宵在公司处理工作的韦恩少总, 提姆慢腾腾地走进来, 甚至还穿着平日里上班时的西装，只是身上浸慢夜里深重的寒气。
“所以，你带回来了一则消息？集团大楼的恒温系统坏了？”芭芭拉隔着老远就看到提姆打了个喷嚏, 眼神迷离，像是冻感冒了一样。
布鲁斯则看着斯蒂芬妮皱眉：“你的伤还没好，不要总是穿着制服往外跑, 或者尽量和卡珊一起。”
“知道了知道了，我今天只是出去晃了晃, 没和什么人交上手就回来了。”斯蒂芬妮点头，嘴上应声道, 但是明显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继续我行我素，虚心受教死不悔改这个技能显然点的不是一般的高。
这都半年了, 她的身体恢复成什么样她自己不知道吗？又不是哥谭出现危机必须要她断着十几根骨头和人打架的时候, 她还没被哥谭PUA到这种程度。
布鲁斯被噎了回来, 张了张嘴,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只能在心里骂人。
骂的当然是赫莱尔，一天天正事不干, 光顾着带坏他的养子养女, 还动不动拿出点小视频贿赂人, 都是赫莱尔还没失去斗志躺在酒吧养老的时候拍到的一手资料，清晰度和收音没的说, 就差怼脸拍了，赫莱尔拿着这点东西把几个少年义警——特别是提姆——钓得死去活来，对他比跟蝙蝠侠夜巡的时候听话得多，让往东不往西，让抓狗不撵鸡。
蝙蝠侠心里苦，又苦又嫉妒，但是他不敢说。
无奈，他只好询问明显状况不对的提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不问还好，布鲁斯一主动问起，提姆也不能装傻，他表情开始变得怪异起来，眼神躲躲闪闪，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嗯、也没什么，”
“他啊，被挂到韦恩塔上了，”斯蒂芬妮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吃阿福早先端下来的几盘子点心，看见提姆尴尬的神色，便毫不犹豫地揭了前男友的短：“我路过的时候已经吹了好一阵风了，要不是我今天临时改了路线，说不准提米明天就要再度登临哥谭日报的头条，抢走你送给前女伴一座海景庄园当分手礼的热度。”
那么一大笔钱，虽然是完善人设的必要支出，对于韦恩财团来说也是九牛一毛，但是既然花都花了，怎么也要多在报纸上刷刷存在感。
猝不及防被一通抢白，提姆十分牙疼，但是反应飞快，赶在布鲁斯表情发生变化前大喊：“我能解释！”
布鲁斯：“嗯，我在听。”
提姆：……但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已经在进行了不得的推测了。
但是再一想到这次的情况，提姆也不得不承认，蝙蝠家可能真的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闭了闭眼后，他神色一正，开始讲述：
“今天晚上我在办公室看财报的时候，一个男人忽然破窗而入，把我打了一顿，我打不过他，最后就被揪着领子挂到了韦恩塔上。”
语毕，蝙蝠洞内陷入一片安静，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一句话：就这？
看着其他人的表情，提姆感到了深深的嘲讽，更可气的是，他甚至没办法反驳，毕竟事实就如他所说的那样简单，没有沟通，没有交流，上来就是打，提姆也没办法再维持柔弱少总的人设，毕竟那拳头要是不躲开可是真的会出事。
可是即使用出了全力，也是全程被压着打。提姆脑中闪过几幅回忆画面，除了凛冽的攻势外，那股缭绕于对方身上，热武器的硝烟味之外的，火焰燃尽后的灰烬的气息最使他印象深刻——除了纵火惯犯外，什么人身上会有这种气息？
不等他在心里继续思索，布鲁斯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些愕然：“毫无还手之力？你受伤了！”
不怪蝙蝠侠没发现，提姆脸上干干净净，一道擦痕也没有，走路时的姿势也很正常，西装倒是全是褶痕，但是都被挂在韦恩塔上了，怎么也不可能干干净净，除此之外，一点也不像是打过架的样子。
更重要的一点是，蝙蝠侠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提姆早就单飞成了红罗宾，虽然还是常年给蝙蝠家和韦恩家干后勤工作，也总被调侃说是罗宾里武力最低的那一个，实际上那也要看和谁比，他在还是罗宾的时候就曾向西瓦夫人学习棍术并在练习赛中击败了对方，后者可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武术大师，近战格斗技巧不仅强过蝙蝠侠，甚至数次徒手打败过他。
被西瓦夫人亲口认证过“有天赋”又被其亲手训练过的提姆，是要碰到什么样的对手，才会出现他口中“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
对于这件事，提姆也一样觉得惊讶，他连和蝙蝠侠战斗的时候都没那么憋屈过，敌人战斗技巧强过他，战斗经验多过他，对他的武学路数还极为熟悉，活像是和他翻来覆去打过几百遍，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他下一步打算出什么招式，那种浑身上下都被看穿的战斗体验简直糟糕透了，提姆宁可和卡珊打训练赛也不想再和那家伙来一场。
至于看起来没有伤，提姆黑着脸解释：“他没对我下死手，更像是一场……戏耍。”
连根骨头都没打断，就好像找上门来的目的就是把他揍一顿然后搜刮掉身上所有小道具挂上韦恩塔——前面就算了，后者到底是什么恶趣味啊？！
“太明显的戏耍了，他甚至还记的不往你脸上招呼，别是记得你过两天有个十分重要的晚宴要参加，特意避开了吧？”斯蒂芬妮开心吃瓜，还不忘给出猜测：“是你的哪一个求爱不成心生怨恨的追求者？”
芭芭拉觉得应该不是：“如果是这么厉害的追求者，咱们现在就应该在想办法拯救提姆的贞操了。”
提姆：……
真是好恶毒的理由。
玩笑过一阵之后，大家也开始讨论正题，虽然事件过程看似很简单，但是其中暴露出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敌人是怎么知道提姆的身份的？
没错，所有人都意识到敌人绝对已经知道了提姆红罗宾的身份，而且了解不浅，光是在一分钟之内把提姆身上藏的所有小玩意找出来，害得他被挂上去后根本没法自救这件事就能看出来，蝙蝠侠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这种事。
“又是身份危机啊……”芭芭拉揉了揉太阳穴，今晚的工作量实在是大，让她有点吃不消。
“又？”提姆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朝芭芭拉丢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没错，布鲁斯今夜也遇到了一个陌生的敌人，虽然没有明确地叫出他的身份，但是根据对那几段对话的分析，布鲁斯的身份八成也暴露了……”等等，芭芭拉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提姆：“你遇到的敌人有什么特征吗？制服的款式，或者是长相？”
提姆点点头：“非常特殊，呼吸面具，多米诺面具，前胸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红蝙蝠LOGO……对、就是他！”
点开已经结束的直播的录屏，芭芭拉把电脑翻转过来，果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布鲁斯的神色则毫无波澜，看起来并不对此感到意外，此时正摩挲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
芭芭拉则是在和提姆对过时间线后一脸感慨：“也就是说，这个彼得·西恩尼斯，今晚先是和你打了一架，再马不停蹄地去和蝙蝠侠打了一架，最后还做了造型去参加了一个记者招待会，真勤奋啊……”
什么时间管理大师这是，而且武力和情报都不一般，如果黑面具是真的栽到了这个人手里，那他输得不怨。
没看连蝙蝠侠都在开始翻自己的特级关注名单了吗。
“而且他的力气也很大，不说超过人体极限，但是绝对不和他的身材成正比，否则肌肉密度就夸张得过分了。”提姆继续补充情报，芭芭拉若有所思：“超凡的力量，和贝恩有关？”
“毒素的手段？不像，我觉的是超能力者。”
“力量系的超能力者？我还只见过赫莱尔一个人，不过赫莱尔好像是变种人来着。”蝙蝠电脑里相关的文件写的是……是……什么文件……？
芭芭拉猛地恍惚了一下，她用力拍了拍脸，觉得自己可能是用脑过度，没怎么放在心上，提姆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也打开电脑，在情报库里检索着信息。
没人注意到，安静了许久的斯蒂芬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芭芭拉电脑上的录播截屏，眼中几乎要射出两道光束，钉穿那张该死的，让她找了整整半年的脸。
良久，她心底闪过万千思绪，眼中的光明灭不定，最后，终于下了决定，突兀地张口：
“我也见过他。”
面对着转头看向她的几人，斯蒂芬妮神色平静：“半年前，我差点死在黑面具手下时，是他救了我。”
第 146 章
三天后将是彼得·西恩尼斯对公众宣布就任集团总裁后第一次正式出现在社交场合, 参加科波特家族的一场晚宴，举办晚宴的具体原因只是个随意编纂出来的理由，没有与会者在意这个, 他们大多别有心思, 小部分则心怀鬼胎，反正九成九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比如久违出现在这种无聊宴会上的布鲁斯·韦恩，比如放弃在蝙蝠洞守着后台的提姆德雷克, 再比如以提姆女伴身份出席的斯蒂芬妮。
除了芭芭拉和不在哥谭的迪克外，所有人都来凑了个热闹。
布鲁斯：“我记得科波特只给韦恩家发了一封请柬？”
提姆：“是的，我用的是德雷克家族的那封。”
在冰山俱乐部入口处狭路相逢的父子俩巧合地挤到了一起, 布鲁斯搭着一条花里胡哨，一定会被阿福扔进壁炉里的领带, 身上还有点酒气，但是看眼神还没有太醉, 他搂着一个顶着一头金色大波浪的女模特，刚想在摄像头下和自己的养子来点友好的家庭寒暄，提姆就被斯蒂芬妮悄悄踹了一脚, 让他别磨蹭赶紧进去。
“和布鲁斯拉远一点距离, 我不想在他被拍到在喷泉池里跳脱衣舞的时候入境。”斯蒂芬妮低声嘟囔：“那次之后布鲁斯不是被冰山餐厅拉黑了吗, 怎么还能进来？”
提姆：“企鹅人敢拉黑, 保安也不敢拦啊, 在哥谭韦恩总裁是可以刷脸的……嗯，等等, 宴会厅里面刚才一闪而过的身影是不是……”
“我也看见了, 是他！”斯蒂芬妮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拎起裙摆和提姆就一起往里冲，独留尴尬的布鲁斯站在原地。
听到全部的女伴怜惜地摸了一把他的脸：“哦宝贝, 没关系，那个报道我看了，你很可爱~”
布鲁斯·韦恩拥有一颗坚强的心脏，他承担得住所有打击——哪怕是当初为了完善草包人设装醉在冰山餐厅门口的雕像喷泉池里跳钢管舞的黑历史被旧事重提——然后对女伴露出一个半分尴尬半分无奈地表情，摸了摸鼻子：“真实糟糕，我那次喝醉了，科波特从那之后就对我印象很差了，那真的只是意外……”
忍一忍，不过是黑历史，总不能因为这种事升起毁灭世界的想法:）
*
一进入会场，斯蒂芬妮就隐入人群中失去了踪影，提姆慢了一步，被认出韦恩少总的脸的三两个人围了上来，耳朵里挤进杂乱的寒暄。
“……是的，没错，上次的合作很愉快，”提姆不得已挂起假笑，一边目光四处扫射着，虽然没有看见他们此行的目标西恩尼斯，但确实有所收获。
他刚才果然没看错，赫莱尔也在这里。
提姆暗道，眼角余光瞄到布鲁斯已经走进了会场，便一句：“既然韦恩先生也到了那么公司的事务还是找他聊比较好”把麻烦引走，自己则趁势脱身，穿过人流时微微低着头，侧着角度以免又被抓住。
终于，提姆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角落的一处沙发上。
赫莱尔端着满满一盘子食物转过头：“辛苦了提米，要来个小蛋糕吗？”
“……不辛苦，我只是走了两步路而已。”提姆无奈道，看了眼盘子，然后被里面的东西震惊了：“怪不得我路过流心提拉米苏那个架子的时候上面什么都没有，原来是都被你包圆了！”他还听到两个小孩站在那和家长哭喊着没有蛋糕了来着。
“吃多了是有些腻。”赫莱尔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但是没办法，彼得说这种场合又不能给我上羊排，让我凑活一下。”
这已经不是凑活的程度了吧，你的血糖指数还好吗？提姆很担忧，于是他决定替赫莱尔分担一部分——还真别说，可可粉的味道很正宗。
提姆也不是真正的咖啡仙人，能拿咖啡当汽油用，最近用脑过度补充补充糖分也不错，他抽过一小碟蛋糕，往赫莱尔的阴影里缩了缩，免得被熟人发现。
难得布鲁斯在场能替他分担压力，来都来了，就负起韦恩科技的责任吧。
“难得见你胃口这么好，说真的，之前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你已经把胃这个器官进化掉了。”提姆小勺小勺地挖蛋糕，看到赫莱尔在一旁优雅地暴风吸入，震惊得提姆勺子差点没拿稳，微苦的可可粉都没用了，他现在觉得舌根反上来一阵发腻的甜味。
赫莱尔瞥到了提姆一言难尽的表情，默默想，他多吃点对你们都有好处，否则能量供不上，他就要在蝙蝠洞里挑一个幸运的家伙啃两口了。
不过为了把伤害降到最小，他会努力保持理智，把那两口均摊到你们所有人身上的。
他们没能藏多久，安静的小憩时刻转瞬即逝、不是，转瞬就被来人打断了。
斯蒂芬妮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抓住赫莱尔：“他们说你昨天就回来了，那为什么不等我就走了？”，她控诉地看着青年：“骗子！”
赫莱尔一点不慌，熟练地顺毛：“抱歉抱歉，我昨晚有约了，才没来得及等你回来。”
有约？
提姆和斯蒂芬妮同时一顿，前者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扒拉着自己认知中赫莱尔在哥谭的人际网，后者则直接瞳孔地震，差点咬碎一口瓷牙。
“有约？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几人抬头，发现正是接连糊弄了几波人后找机会逃出来的布鲁斯，女伴也不知道去哪了，衣装华丽的哥谭王子殿下左看右看，发现长沙发上已经没了他的位置，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侧方的单人沙发上，暗暗心酸，一时间不知道谁和谁才是一家的。
“我就是这么说的啊。”赫莱尔回忆了一下：“我说我还有急事，没约人的话我能急什么事？”
布鲁斯/斯蒂芬妮/提姆：“急着追更那部你一直看到第八季的电视剧？”
“或者你只是单纯地觉得迦南的床更舒服？”
赫莱尔：“……我在你们的心中已经是这种形象了吗？怎么说我也是曾一个人火烧异教徒，和利爪殊死搏斗，还抱着炸弹想要轰平法尔克内庄园过的。”
多神秘多热血啊。该死，一定是人偶道具把他的人设变成了死宅！
布鲁斯：“你以为呢，距离你上一次和我一起夜巡已经过去快三年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担心你的体重会不会疯涨……等等你什么时候想去炸法尔克内，什么利爪？”
“你听错了，你是不是还没酒醒？”
“那是特调香水，我喝不喝酒你不知道？不对，别转移话题，利爪是什么？”
场面陡然变得混乱起来，布鲁斯看起来想把憋了一肚子情报不吭声的青年按进蛋糕里去，而赫莱尔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宝刀未老，躲在遮挡物后面你一拳我一拳开始互殴。
斯蒂芬妮和提姆排排坐吃瓜，顺便讨论等会布鲁斯重新站在晚宴的聚光灯下时该怎么解释领带的褶皱。
斯蒂芬妮：“总感觉不管的话会变成了不得的谣言。”
提姆冷漠脸：“随他去，布鲁斯还有什么名声吗？”
他顿了顿，随后微微后靠，装作不经意提起：“刚刚赫莱尔说漏了嘴，他是和人一起来的宴会。”
“是吗，和谁，迪克回来了？”斯蒂芬妮摆出死鱼眼，不上套，她也向后靠，手还捋了捋长长的裙摆，紫色的晚礼服低调奢华，在灯光的暗处，和金发一起彰显出别样的神秘感。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彼此心知肚明地玩起了文字游戏。
若说世界上最了解斯蒂芬妮的人，提姆算一个，他在半年前就发现险死还生的斯蒂芬妮情绪不太对劲，但是并没有多想，毕竟任谁遭遇了这种事都需要一段时间来过渡情绪，可是之后的发展就不对劲了，斯蒂芬妮积极治疗，复健，可以说是心理状态从未如此积极向上过，好像在无形之中多了某种动力，每天一睁眼就盼着什么，可是要说是对黑面具的恨意作为驱动，也不太合理，提姆又不是没见过被仇恨驱使的人。
那段时间蝙蝠侠忙着其他事，斯蒂芬妮的演技又很好，居然真的把那么多疑的蝙蝠侠忽悠了过去，只除了长期负责她疗养事宜的提姆。
线索有许多，譬如斯蒂芬妮本不可能生还的局面，譬如她对那天的事闭口不言，全部隐瞒了下来，譬如在身体状态可以维持夜巡后就一直执着地在找什么人，再譬如，她前几天晚上指认的“救命恩人”。
为什么不继续隐瞒，还是隐瞒的对象另有其人？
谁能在把毕生奉献给正义事业的义警心中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答案呼之欲出。
那么，黑面具究竟是死在谁手里的，就要继续存疑了。
布鲁斯也许是当局者迷，也许是早有所觉却在自欺欺人，但是提姆心里很清楚，赫莱尔虽然对他们温和，视若己出，却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正派？找不到什么准确的形容词，但是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那种深藏于眼底的点点淡漠，绕过几个特殊的存在后，无差别地笼罩了整个世界，划入他情绪的荒坟中。
*
在那段时间，提姆一度很焦虑，直到后来被迪克发现异样后说出了心里话。
他还记得当时的迪克沉默良久后，问了他两个问题：
“你有发现赫莱尔做了什么吗？或者是找到了他作恶的证据？”
提姆答道：“没有”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但是永远没办法找到证据呢？”
“我不知道。”提姆说。
在他幼时追星逐月的那些夜晚，每一张构图完美的照片中，蝙蝠披风的对角处都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影子，融进哥谭塔楼的角落间，无形的视线落在蝙蝠侠身上，落在月亮身上，落在……年幼的提姆·德雷克身上。
于是，每一个莽撞地闯进黑暗的夜晚，都有一束月光带他安全回家。
祂也许不爱世人，但祂爱他们。
那么，那些被偏爱的，作为那些“特殊”中的一员的人类，该如何自处呢？
第 147 章
“小孩子家家, 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容易长不高。”赫莱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伸手“啪”地拍了他脑袋一下：“别过几年发现连迪克都没长过, 有你后悔的时候。”
“身高一般是由基因决定的, 我有研究过，再过几年我肯定能超过迪克。”提姆被这一掌差点拍出脑震荡，连忙移动位置, “就算出现什么意外，也是布鲁斯害得我睡眠不足的问题。”
别的助手只要干一份活，白天还可以补个觉, 就他一个人从罗宾时期就开始身兼两职挑起大梁，他可还在生长期呢！
整理好西装走过来的布鲁斯忽地被cue, 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暗自忖度迪克连六英尺都没长到是不是就是个原因。
赫莱尔向场地中心张望着, 过了一会眼尖地找到了目标，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趟, 对方正在和旁人交谈, 看到了赫莱尔的动作后点点头, 很快结束了谈话, 走向这个方位。
在场的其他几人都看到赫莱尔的举动, 也看到了他打招呼的对象，齐齐在心中拉响警报, 除了早有预料的斯蒂芬妮外, 提姆和布鲁斯都很意外, 虽然意外的点各有不同。
但总归，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做好准备应对来人。
*
杰森作为明面上接手了黑面具全部财产的受益人，身份亮相后哥谭的各个势力都心思浮动，不约而同地选择先伸个爪子探探深浅，看看这个彼得·西恩尼斯到底是什么来历，是自己本事匪浅还是被推上台前的傀儡——这也决定了家族/集团未来的计划。
黑面具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中握着的那份权势，那块漂亮的蛋糕能不能让他们趁势分上一口。
也是因此，今日赴宴的人格外多，就连很多规模不大不小的家族都想方设法弄来了邀请函，想要和这位小西恩尼斯接触一下。
不过光影浮动中，并非每个人的眼里都写满了垂涎，这毕竟是科波特家族举办的晚宴，那么参加晚宴的人中又怎么少的了“自己人”呢？
黑色的逆十字架无声间自隐秘的形态显现出来，一双双眼睛从四面八方聚集在这位哥谭的“新贵”身上，狂热隐藏在看似冷静的视线之下，窸窸窣窣的暗语以特殊方式彼此传递着，最终凝成相似的称呼。
——‘使徒大人’。
杰森：“……”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好像感受到了赫莱尔说过的[信仰之力]？
这种教派式的狂信一直都挺让他毛骨悚然的，上辈子有一段时间他的大种姓之刃专杀这种家伙，结果时移世易，自己反倒成为了传教者的一员——该死，还是很毛骨悚然。
奥斯瓦尔德和丽莎这些年专门挑选大家族大势力中被逼到绝路，深陷绝望的人培（传）养（教），结果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他都怀疑赫莱尔要是现在站出来，这群人就要跪下扑过去亲吻他的袍角了。
噫。
被想象怵到，杰森打了个寒战，三两句打发了迎上来的小家族继承人，朝赫莱尔走去。
他今天还是捂得很严实，呼吸面具把下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完全不怕被认出来——嗯，提姆除外，他一直觉得小红有点玄学在身上，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他。
就在他思索时，赫莱尔把他抓过来，对着各怀心思的几人笑着道：“介绍一下，彼得是我的一位远房侄子”
……？？？
赫莱尔开场一个惊雷劈懵了所有人。
侄子？
斯蒂芬妮第一个回过神来，她一百个不信，可杰森泰然自若的神情却让她有点动摇，真是她误会了？
“你们有血缘关系？”她试探地问。
赫莱尔微笑：“没有。”
斯蒂芬妮表情骤变，用一种你们玩的居然这么脏的眼神看着他们。
赫莱尔觉得自己的笑容要挂不住了，不过他的笑容转移到了杰森的脸上——虽然没人看得到。
杰森：看别人破防真有趣。
忽然，布鲁斯抓住赫莱尔，张口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赫莱尔挑挑眉，点头应下，顺着他的力道向前走，还不忘回头嘱咐杰森：“不要总欺负他们两个，他们还小呢。”
斯蒂芬妮：“谁会被欺负！”
提姆：“……我十七了。”
杰森冷哼：“我还没那么闲。”
提姆对此沉默：既然那么忙为什么还要挤出时间来揍他呢？
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拉了这么大一笔仇恨的？
*
布鲁斯没有走太远，不管是外面的花园还是里侧的休息室都很容易被做手脚，反而是敞开的宴会厅能成为比较安全的谈话地点。
这里装潢华丽，到处都是大理石柱或石雕花台，很容易就让布鲁斯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他站定后，转身便问：“告诉我实话，彼得·西恩尼斯真的是你的亲人？”
赫莱尔并没有被话语中明显的怀疑激怒，他想了想，答道：“按照辈分来讲，他确实是我的侄子没错。”
“可是你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布鲁斯说。
赫莱尔耸耸肩：“你和迪克还没有血缘关系呢，彼得确实是由我在照顾，当年他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我，他哭得那么惨，我能怎么办。”
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布鲁斯也知道赫莱尔这些年到处跑，肯定也会认识一些其他朋友，碰到意外有友人托孤也不是不可能，再不济他记得赫莱尔的本家规模不小，真的有某个没有血缘关系但有名义的兄弟也是正常的事。
布鲁斯了解赫莱尔心黑记仇还一肚子坏水，但是也笃定对方没骗过他，就算偶尔有什么要隐瞒的也只是用春秋笔法修饰一下，从未有过彻头彻尾的谎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赫莱尔的回答，布鲁斯怎么揣摩怎么不对劲。
总感觉话里下了套，但是又找不到套在哪。
赫莱尔·一肚子坏水·斯塔继续：“孩子虽然可怜，年纪轻轻就和爹天人两隔，但是也有实力有事业心，非要回哥谭发展，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你等会，”布鲁斯打断他：“他是哥谭人？”
“对啊。”赫莱尔心情好，不介意多漏点消息，反正他和杰森的任务就是拉住蝙蝠侠的注意力，别让他那么找到法庭的线索，他搅搅浑水也有益于任务进展。
“彼得·西恩尼斯是真名吗？”
“不是。”
“黑面具是他杀的？”
“不是。”
看着布鲁斯惊讶中带着怀疑的眼神，赫莱尔无奈重复：“真的不是，是黑面具先死了，彼得才把主意打到西恩尼斯家族上的，创业最迅捷的方法不就是干掉一个完整势力的boss然后取而代之吗？黑面具死都死了，与其让帮//派生乱又把哥谭搅进战火里，不如让彼得接手，我觉得他干的还是很不错的嘛。”
这事还真是意外，要不是斯蒂芬妮的缘故，杰森是打算等作为红头罩回归后再从黑面具那打秋风的。
不提其他，布鲁斯注意到了华点，眉毛一跳：“你从哪看到的迅捷创业方法？”
赫莱尔：“《西西里Mafia boss七日速成指南》，是自传体，据说由真实事件改编。”
沉默，沉默笼罩了布鲁斯。
他像是受到了某种创伤，捂着脸在原地踱步，来来回回，最后一头磕在了石柱上。
闷闷的声音从他掌心传来，却不似他表现出来的无奈，反倒是很锋利：“那么你呢？赫莱尔，彼得·西恩尼斯所做的一切，你有插手吗？”
军火走私，黑—帮争斗，这些事情从未停止，杰森接手了这个大麻烦，却从未天真地想过切掉所有黑色产业，这不现实，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不过杰森也不是什么道德卫士，既然不能消除黑暗，那就给它秩序，给它底线，约束手下任何行动不可波及无辜，约束势力范围内的毒//贩不可以卖du品给未成年人，还有其他林林总总的规矩，而对于破坏这些规矩的人，杰森也从不介意用血腥的手段来修正他们，毕竟他从始至终想做的，都只是保护无辜的受害者而已。
布鲁斯用三天时间尽可能多的查找彼得·西恩尼斯的情报，也看到了死在他手下的一个个尸体，而他们每一个都罪大恶极。
即使他们每一个都罪大恶极。
一个有底线的黑一帮首领？还是一个激进的反英雄？
布鲁斯现在不在乎，他只是抬起头，语气平稳，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他所做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你有亲自插手过吗？”
赫莱尔仍旧在微笑，像是看不见那双湛蓝宝石中的挣扎和质问，心里却微微叹了口气。
只是问这些吗？
为什么不直接问你最在意，最执着，最为之折磨的那个问题？
——你有没有杀过人？
——年老的，年少的，富有的，贫穷的，有罪的，无辜的？
可是赫莱尔，亦或是路西法，他的行为是没办法用这种问题定义的，除了猩红的审判刺入的几个黑色心脏外，凡所属于他的黑暗中，每一个亡魂都可算做他的血债。
如今的哥谭大半黑暗已沦入他手，这大半片土地上的死亡皆为他歌颂。
当死亡最终铸就出祂的王冠之时——
布鲁斯，你该怎么办呢？你要怎么办啊……
*
“这倒没有，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主张让孩子们自己发展。”
赫莱尔笑得像是罩在玻璃壳子里的虚假的永生花，眼里则是微渺的，不知向谁的怜悯。
他如是说。
第 148 章
不远处的柱子后探出两个脑袋, 目光齐刷刷地射向目标，杰森觉得这两个人一脸蠢相，早就嫌弃地拉开了距离。
“听不到, 全被摘下来了。”提姆调整频道, 悲伤地发现他的窃听器无一幸存。
斯蒂芬妮则怎么看怎么觉得布鲁斯那边的气氛不对劲，一时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一脸惆怅：“如果赫莱尔和布鲁斯最后分、咳, 分道扬镳的话，我可不可以跟着莱尔。”
“哦还有，卡珊跟着我。”她又补充：“希望布鲁斯不要太想念我们, 我们每个月会抽时间回去看他的。”
提姆摆弄信号接收器的手一顿，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等等, 我就是低头了几秒钟，我错过了什么？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吗？”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分家产了？
啊, 这个分不了。
但是抚养费应该能有。
斯蒂芬妮又趴在柱子后面张望了一会，然后想到了什么，踢了一脚提姆：“你呢？”
“我不想回答这种问题。”提姆一脸冷漠：“你可以打电话问问迪克。”
然后迪克就会在电话里痛哭流涕, 硬控斯黛几个小时, 还他一个清净, 唯一有可能带来的糟糕后果就是迪克可能会在第二天飞回哥谭坐在韦恩宅大厅继续痛哭流涕。
男孩女孩聚在一起发愁, 对导师（和自己）的未来致以万分担忧, 杰森在另一边听得眼角直抽抽。
赫莱尔怎么回事，有了他和理查德不说, 眼看着斯黛也要带卡珊一起跳进碗里来了, 介于达米安目前处于薛定谔的存在状态, 蝙蝠家小辈里居然就只剩一个提姆还坚持守护空巢老蝠——而且看着似乎也有点动摇。
羊毛专盯着一个薅啊。
不过既然这样，不如把事情做绝, 把小红也强取豪夺过来，来了之后就给红头罩当红罗宾，白天还可以帮他处理公司事务。被工作压弯了脊梁的杰森邪恶地想着，也该让他体会一把老蝙蝠的快乐了！
反正布鲁斯也总爱念叨“I work alone”，陶德大人就善心大发，满足了他的愿望，他甚至还给老头子留了一个迪克呢。
……等等？
杰森抱臂靠在墙上，任由思绪天马行空，直到它定格在一个“蝙蝠侠只剩下一个迪克”的双关笑话上。
“噗——！”
提姆看着哼哧哼哧憋笑的人影，忽然间眼里光彩流转，他转过身，低声问：“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脸有点熟悉。”
斯蒂芬妮瞄了眼捂着大半张脸就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觉得提姆终于疯了：“眼熟，怎么不眼熟，我在韦恩庄园里天天对着三个黑发蓝眼，布鲁斯就算了，我知道他自恋得很，就喜欢你们这种的，怎么连赫莱尔也……”
她神情蓦地一僵，感觉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
难道真相是——
替身！
那么问题来了，谁才是替身呢！
斯蒂芬妮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她站在漩涡中心，无数线索在她身周盘旋，只要伸出手找到正确的那个，就能拯救这个即将破碎（？）的家庭，亦或是，毁灭它。
本来差一点就能抓住脑中一闪而逝的灵光，结果脚一滑错过了不说，还差点被创飞。
提姆捂着发懵的脑袋，发现了另一个真相：“我早该想到的，哥谭内部的二级论坛里那些星蝙/布友情向大三角同人文是你写的吧，这么直白的化名，时间还刚好和你卧床养伤的日期对上了……”
马甲被掀，斯蒂芬妮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也没有，她插着腰理智气壮：“是又怎么样，但是那个论坛的环境太差了，后台私信五成都在恐吓我再写汤姆苏主角搞同人就往我的住址寄炸//弹。”
提姆：“……剩下的五成呢？”
“剩下的威逼利诱我要我把主角换成他们。”
“……”
不愧是除了蝙蝠厨就是扭曲蝙蝠厨的哥谭，民风果真是热情又淳朴。
*
布鲁斯的问题到此为止，倒不是没有疑问了，只是关于那个西恩尼斯的，问了赫莱尔也不会说，关于赫莱尔的，他暂时还不想问。
哪怕毛线头已经明晃晃地垂在了他眼前，猫猫只需要用爪子一扑，真相就会顺着这根黑色的毛线徐徐展开。
可是真相从来都令人痛苦，不是吗？
华灯初上，晚宴开场，一对又一对出身富裕阶级相等的年轻男女滑入舞池，觥筹交错间，杯壁的碰撞叮当作响，奢华的琉璃水晶饰品将明亮的灯光折射出绚丽的色彩，裙摆上转动的花纹令人晕眩，清冽的酒香淡淡弥漫在空气中。
布鲁斯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醉，身侧漂亮的模特正挽着他的手臂，对面是与韦恩科技常年有着合作的几家公司老板，他们的笑容在灯光的渲染下像是塑料材质的人偶面具，每一道褶皱都透着工厂流水线制作而成的廉价感。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归是来来去去的一些套路话，他看了看手里和香槟一个颜色的汽水，忽然有点想喝酒了。
为了保持身体的巅峰状态，他很少喝酒，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放纵了自己，毕竟人生总有意外，不是么，有些痛苦绵长亘远，有些绝望激烈而痛彻心扉，他一生中总少不了和这种情绪作伴，饱尝自我折磨的滋味，他有时候也突发奇想过，若是把布鲁斯·韦恩这具皮囊剖开，里面还有多少属于他的血肉？心脏里还有几滴未流干的血？
那种鲜活的，澎湃的，激荡的红色液体一滴滴榨干了他的精神与灵魂，滋养这片埋尽他爱憎的土地。
布鲁斯年轻的时候其实很爱玩，除了不能碰烟酒外，他追求刺激，尝试过所有的极限运动，追求在死亡边缘踱步的疯狂，但同时，他也喜欢豪车，美人，高价拍来的红酒只为了嗅一嗅酒香，热衷于收集十二个月的杂志封面女郎，他真切地享受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金山银山养出来的少爷骨子里都带着挥金如土的习性。
没人规定人只能有一面，布鲁斯·韦恩是他，蝙蝠侠也是他，风流纨绔的大少爷是他，守卫哥谭夜晚的黑暗骑士也是他，更甚者，如果没有当年的那场令人刻骨铭心的意外，很有可能，他永远都只会是布鲁斯·韦恩，游走于鬓影衣香的美人堆里，当他饱受追捧爱慕的布鲁西宝贝。
可是现在，他觉得蝙蝠侠要杀掉布鲁斯了。
越来越多的痛苦与伤痕挤占了他的生命，每一刀每一枪都杀死了他用来感知正面情绪的一部分，于是，蝙蝠侠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白天布鲁斯·韦恩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完善人设的必要需求，名利场上左拥右抱时暧昧含混的笑容也逐渐变成了充满精雕细琢的刻意。
蝙蝠侠是一个疯子，而布鲁斯，即将被彻底压垮，全然变成这个疯子，可是仍有一条细线，纹丝不动，力拔千钧地系在他腰上。
那条线的另一边就是赫莱尔。
布鲁斯最孤独最迷茫的旅程有他陪过，最轻狂最肆意的岁月有他伴着，最绝望最崩溃最想放弃一切孤注一掷的时候也是赫莱尔拦在他面前。
陪他将醒未醒的灵魂一起发疯，给他歇斯底里的仇恨一个决然的了解，一如赫莱尔对他做出的每一个承诺，他说他的陪伴将走至命运的终末。
不是指引者，不是跟随者，不是有相同理想与正义的同伴，就只是，蝙蝠侠苦大仇深人生之外的，属于布鲁斯的一个普通朋友，一个……可以让他依赖的人。
——“我要如何抽刀插入自己的心脏，舍去一半的自己，并你一同埋葬？”
——“为什么，这场无头无尾的对峙……失魂落魄的一定要是我？”
因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吗？！
一股怒气慢慢攀附而上，带着对赫莱尔那张总是云淡风轻的面孔的愤恨与怨怼。后知后觉地被赫莱尔的态度激怒后，布鲁斯心头的火一阵比一阵大，凭什么理念之争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瞒都瞒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瞒一辈子？倒是装一辈子好人给他看啊？还是说看他为此昼夜不眠辗转反侧更有意思？
行，不就是玩吗？不就是往他面前丢毛线球吗？他陪了！
*
不管内心有都少惊涛骇浪，布鲁斯面上也还是自若地应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只有眼白出渐渐蔓延的红血丝能让人窥出几分不对劲，与此同时，今晚最重量级的特殊客人也刚刚到场，一身白西装的莱克斯·卢瑟走进会场，霎时间一片此起彼伏惊讶声在各处响起，所有人都没想到科波特居然还邀请了这位，而这位居然也应邀而来了。
正当人们还在暗自忖度科波特和莱克斯集团近期的交集时，莱克斯已经眼睛一亮，朝着布鲁斯走了过来：
“哈，布鲁斯，真是好久不见，想邀请你来一趟大都会可真难。”莱克斯面带亲切的笑容，好像对面是他神交已久的老朋友一样：“不过我来哥谭也是一样的，这是我的荣幸，如果这次合作谈成，我就能省掉一笔大麻烦了。”
今日灯光格外得闪，照耀在那一头金发上显得每根头发丝都像是璀璨的黄金，莱克斯张开手臂，想要给这位“老朋友”一个虚伪的拥抱，却不成想，对方的目光却没在看他，反而集中在……他的手上？
莱克斯起初有些疑惑，后来却意识到了布鲁斯在看什么。
那是一枚纯白的权戒，上面有着六翼的浮雕装饰，而与之一模一样的另一个，自二十年前起，就是某人几乎当做身体一部分的饰品，甚至就在六分钟前布鲁斯还在他手上见过。
布鲁斯：“……”
呵，毛线团是吧。
再一细看，卢瑟脑袋上的那撮毛，简直每一根都闪烁着挑衅的光辉啊。
于是就在提姆收到莱克斯·卢瑟出席晚宴的消息后刚刚赶到这里时，见到的就是布鲁斯一拳砸在卢瑟脸上的场景。
在一片片尖叫中，提姆却忽然冷静了下来，就像是被从头泼了一桶冰水，冷静得让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情绪波动了。
提姆：打得好。
提姆：如果需要熬夜公关的不是我就更好了。
:(
第 149 章
“莱克斯今天也会来？你说要谈生意的人就是他？”赫莱尔发现自己自从那夜忽悠了他一圈后就再没见过莱克斯本人了, 消息也没几个，倒是理查德之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遍。
杰森倚在桌子上，随手撬开一瓶威士忌, 点点头：“确切来讲, 是和西恩尼斯，科波特，温亚德三个家族谈生意, 卢瑟在哥谭没什么根基，打算借咱们这边的势力先打出名声来。虽然其实和韦恩集团合作最有利于提高卢瑟那样新发明的普及率，但是想想布鲁斯就不会同意。”
所以只好借助他们这些（半个）自己人。
听杰森这么一说, 赫莱尔来了兴趣：“莱克斯弄出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你和理查德怎么都神神秘秘的。”
话题到这, 杰森忽然露出一副牙酸的表情。
最开始得知卢瑟新弄出来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后，他一度以为这家伙死性不改, 只是换了一种干掉超人(毁灭世界)的方式而已，直到他们几个拿到样品并进行无数次测试后，才惊悚地发现卢瑟这回玩真的。
这种逆天药剂都能发明出来？九级智慧真是恐怖如斯（.jpg）, 所以卢瑟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心心弄点普惠大众的发明, 民众支持率绝对碾压他天天用超人威胁论说事的时候。
杰森神情复杂, 喉结动了动, 掀开面具灌了一口酒：“是一种药剂, 主要作用是……嗯，我酒呢？”
他低头定睛一看, 暗红色的瓶子里空空如也, 一滴液体也没剩下。
他刚打开啊？
赫莱尔：“……如果我没看错, 这是不是【火焰威士忌】？”
火焰威士忌的力量特性源于萨麦尔的力量特性分支，作为萨麦尔继承人的杰森只要喝的时候注意着点就不会被其功能影响, 【迦南】出品的酒味道向来不错，所以杰森手里囤了不少。
品控自然也不可能有问题。
但是，酒呢？
忽然间，赫莱尔的心头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远处的喧哗一声大过一声，已经达到了吵闹的程度，好似有什么意外正在发生，华丽的晚礼服与西装汇成淙淙人流，向一个中心点开始蔓延。
拉架不成差点被布鲁斯揍了一拳的提姆眼疾手快地躲了一下，也是这一下让他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随即黑着脸挤出人群，一眼定格在岁月静好地和杰森聊天的赫莱尔身上。
杰森正对着酒瓶皱眉，由于力量同出一源，他可以尝试一下感知被“移形换影”的威士忌跑到了谁的肚子里去，结果顺着感知方向一抬头，就是混乱的中心点，还有提姆拖着赫莱尔一头栽进去的画面。
杰森：“……？”
他也快步跟了上去，第六感告诉他，跟上去有乐子看。
巧了不是，他最喜欢乐子了。
*
“你说谁打起来了？”赫莱尔一脸茫然。
“布鲁斯和卢瑟。”
“布鲁斯和谁？”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耳背。
“和卢瑟。”提姆满脸沉重地重复了一遍，他今天晚上接收到的信息已经够多了，再这样下去世界第二侦探的CPU也要过热宕机了。
“赫莱尔，你、唉，”提姆咀嚼了一下言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场纠葛，尤其对象还是卢瑟。
是那个卢瑟啊！
他五官乱飞了半天，最后靠着红罗宾坚定的意志按了回去，一边死死抓着赫莱尔的手，生怕人忽然跑掉，一边委婉道：“东窗事发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布鲁斯解释吧。”
哪怕是斯黛现在站到这，也做不到睁着眼睛说瞎话觉得赫莱尔占理啊。
在人类社会中，戒指这种饰品早就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更别说赫莱尔的穿搭向来简洁大方，唯有手上盘了几圈的坠饰和从不离身的指环数十年如一日地装饰在他身上，虽然赫莱尔从来没说过，但是他们也能猜出这两样装饰必然有特殊意义。
而对于布鲁斯来说，白色指环出现在卢瑟手上不止有这一层意义。
先不说卢瑟与正义联盟的纠葛不说举世皆知，赫莱尔肯定是知道，却仍旧顶着“蝙蝠侠的朋友”这个名头和卢瑟暗度陈仓这件事，布鲁斯也不是没有理智，赫莱尔这么些年动不动就“出门旅游”总不可能每次都往深山老林里跑，碰到些臭味相投的坏蛋，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也不是没可能，就只是……
他们的关系近到什么程度了？
布鲁斯刚刚才进行了一番道德上的自我叩问，在情感与理智的撕扯中完成了光荣的进化，全部被怒火烧光然后定下了“挑衅我是吧赫莱尔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你藏在幕布后面的秘密小剧场全挖出来烧干净然后把你锤进黑门监狱”的决策。
这本来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循序渐进的，毕竟目前布鲁斯的一切猜想，都只是基于对赫莱尔的了解进行的合理推测，蝙蝠电脑里放证据的文件夹还空空如也。
——所以其实直到现在，布鲁斯还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一切的揣测都真的只是他的臆想，月亮就真的只是皎洁无暇月亮。
这种轻飘飘的，堪称妄想的纯粹感情希冀，哪怕可能性再低，也是拦在布鲁斯破防地走入“边缘”前的防线。
结果就在刚才，这道防线被卢瑟跳脸开大碎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带着戒指的卢瑟本人，就可以成为证据本身。
*
如果知道布鲁斯是怎么想的，赫莱尔可真是要喊几声冤。
莱克斯和他还真没什么太近的关系，不过相遇后见猎心喜，寻思着捞到碗里当个继承人备选，那戒指也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出了什么意外送出去的功能性道具，权当作个保障。赫莱尔的下属杀的人放的火可以算在他头上，哪怕是奥斯瓦尔德这种隔了一层的臣属办的脏事也都可以算作他的血债，但是莱克斯·卢瑟他、还真不是啊！
早知如此，赫莱尔当时绝对不会因为嫌麻烦干脆顺手拿戒指倒模，他哪会注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恶魔又不讲究这个！
科波特的手下应变能力很强，动作也很快，眼看缠斗成一团的两人没一个惹得起，都不敢上去拉人，便只能把周围围观的少爷小姐们都先劝走，省的这两位事后发觉自己给别人免费演了出猴戏，迁怒到他们头上。
赫莱尔赶到的时候，布鲁斯已经稳稳地占据上风，眼看又一拳即将落下，连忙上手挡住，一边抱着他的腰往外拖，把两人分开。
布鲁斯怒火中烧，但并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反应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瞪着赫莱尔：“你还拉偏架？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拉偏架？”赫莱尔气笑了：“你们两个都什么情况你心里清楚，你和莱克斯打架能叫打架吗？”
世界顶尖的格斗大师，身体素质达到人类极限的蝙蝠侠和人家一个脑力派反派拳拳到肉地打架？赫莱尔一般不管这叫打架，应该叫机械降神，维度碾压。
此时被掀倒在地上的卢瑟也踉跄着爬了起来，他抹了一把脸，发现鼻子被打出了血，眼角也在微微作痛，可除此之外却没什么太大的伤害。
是布鲁斯留手了吗？
当然不是，是指环在保护他。
莫名其妙被上来一顿揍的莱克斯心情差到爆，现在就想回大都会准备点给正义联盟的回礼，可是没想到眩晕感消失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莱克斯瞪大眼睛，首先是震惊于这位魔王大人居然不知道怎么和蝙蝠搞在了一块，再接着，就从“韦恩今天是他妈的发什么疯”的想法转换出来，模糊地捕捉到了暗藏其中的故事线。
嚯，好一个大瓜。
不过他莱克斯·卢瑟可不是什么宽容大方不记仇的人，既然让他平白糟了顿无妄之灾，他怎么也要在这场火上添点油。
莱克斯把血迹擦干净，然后用戴戒指的手甩了甩头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道：“韦恩先生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别像个玩伴被抢走的小孩子一样，布鲁斯，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
“把自己搞得这么难看，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布鲁斯·韦恩，你应当知道，痴心妄想是没有好结果的。”莱克斯的笑容加深，眼神却愈发凛冽，像是在下刀子，搅成了一团灰绿的金属风暴：“尽早抽身才能多给自己留下点东西，别到最后连自己都赔进去，你不要你的哥谭了？他在你心里有那么重要吗？”
赫莱尔开始头痛起来，怀里的人开始挣扎，估计是想再给莱克斯另一侧眼角来个对称的，他谴责地看向卢瑟：“这种时候你还添什么乱？”
不过莱克斯并没有理会赫莱尔，他只是走近，灯光下的皮肤映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瞳孔泛出黏腻恶毒的光，却罕见地不带什么恶意。
莱克斯不觉得自己在为赫莱尔办事，最多就是合作关系罢了，再借助那些未来的情报早做打算，作为一个极端的种族主义者，他不可能真正向一个神明倒戈——多么令人恶心的臆测。
[非我族类]，只一点，就注定了卢瑟的选择，临时的合作，也不过是看在那个毁灭的未来的份上而已。
不过即使如此，莱克斯也对赫莱尔生不出什么太大的恶意，因为慕强也是他骨子里的一种特质，那种对无上伟力的追逐与嫉恨曾是灼烧他灵魂的滚油沸水，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令他根本难以止住对[神明]的渴望。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人类最后的防线，蝙蝠侠，居然也要沦陷了。
这可不行。
莱克斯咧开嘴，嘴唇破裂因而有些染得猩红，他没有蝙蝠侠高，此刻却微微扬头，傲慢又怜悯地警告道
“布鲁斯，这可是我难得好心的劝告，这个世上，唯有你们两个是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侧的。”
记住你的职责，布鲁斯·韦恩，别让我失望。
死亡的领主与不杀的骑士？
哈，天大的笑话！
第 150 章
这些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问题在于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就算了，偏偏赫莱尔脑回路奇诡，没多少当人的经验, 却听出了莱克斯的言外之意, 不由轻轻喟叹一声：“唉。”
赫莱尔在第一次见莱克斯的时候就发现对方和自己有点像，那种连神明都想踩在脚下的傲慢很难让人想象他会对谁俯首称臣，所以今天赫莱尔也没感到太意外, 毕竟也算是早有预料。
不过惋惜倒是还有点，毕竟既然如此，那玛门的继承人几乎板上钉钉就是康斯坦丁了, 也不是说康斯坦丁不好，就只是比较、嗯、麻烦。
——不仅这个人自己就是个麻烦, 似乎还可能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赫莱尔：总感觉清闲日子可能不剩几天了。
也许这声叹息透着某种默认般的意味，布鲁斯心头猛地一震, 随后挣脱开束缚，回头幽幽地看了赫莱尔一眼，他现在看起来一点蝙蝠侠的特质都没有, 反而处处都透露着二十年前的那种鲜活风韵, 他扯了扯领带, 眯起眼。
赫莱尔眨眨眼, 莫名感觉这个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始乱终弃的人渣……什么, 是在看他吗？
“我会弄清楚一切的，所有的一切。”布鲁斯低垂着眸说, 他像是在向身后的莱克斯宣战, 也像是在向赫莱尔宣战,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不管赫莱尔在隐瞒什么，他都会把真相全部揭开。
赫莱尔心脏一沉, 意识到他等待已久的那一天可能就要到了，那副决然的姿态不禁令赫莱尔感到些许愧疚，他指尖微动，随后在布鲁斯与他擦肩而过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在耳边轻声留下来一句话：“从彼得·西恩尼斯的身份开始，或者……找找过去。”
时光的缝隙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赫莱尔自己没做过什么事，哪怕是少数几次亲自出手也有魔法的掩盖，从他身上下手的话，蝙蝠侠什么也找不到，只有从最开始的那几年，他几乎未恢复任何力量的时候开始调查，才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摘掉面具就可以发现杰森·陶德，追溯过去可以找到异样的丽莎·温亚德，顺着这两条线，就可以抽丝剥茧，揭开眼前的迷雾，看到完整的赫莱尔。
看到淋漓的鲜血交缠成数不清的丝线，层层叠叠地挂在他身上。
赫莱尔有时也无奈于布鲁斯的执着，可是他又能怎样呢？光辉的大天使早已死去，是死亡与灾难为他构筑起黑暗中的重生，既然掌握着这份血腥的力量，于黑暗的簇拥中获得无上的荣光，当无垠的领土铺展开，每一种灾祸的降临，都可视为是他力量的延伸。
除非赫莱尔放弃这份力量，放弃神代的一切，放弃诸神黄昏中的一切牺牲，放弃他现在所承诺所给予的一切庇佑。
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
我有必须走下去的理由，你也有你穷尽一切要坚守的东西。
我们终究会走到必须做出选择的那天，而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你身上。
因为我眼中从来没有另一条路，我们的结局，只会由你来决定。
……当然，仅限你活着的时候。
无论如何
[死亡会将你带回到我身边]
*
杰森快乐地看了一场大戏，结果五感灵敏地听到自己最后被老板甩了一场无妄之灾。
杰森：……虽然计划最开始确实是我来吸引注意力，但是现在被当做挡箭牌推出去的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就好像两个人的电影突然出现了他的名字，这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手里的小零食忽然不香了，杰森沉默，觉得自己应该早做准备。
虽然掉马是迟早的事，但是狼狈地被发现还是战胜蝙蝠侠后风光出场主动摘下面具，区别可大着呢。
巨大而空旷的宴会厅一瞬间归于寂静，只有皮鞋鞋跟落地的声音，渐行渐远，结果就在这时，意外再次出现——一个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女人灵巧地穿过防线，闯进来抓住赫莱尔的手臂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小声念叨：“出事了出事了，你得来看看这个……”
女人的声音很小，除了杰森外没人听见，也就是说，在旁人眼里就是赫莱尔不仅毫无警惕地被近身，任由对方亲密地带走自己，还为了迁就女人的身高微微弯腰，把耳朵侧过去。
现在布鲁斯还没走出宴厅大门呢！
这就第三个了？！
斯蒂芬妮早就陷入了宕机状态，呆滞着试图掰扯这画满了箭头的关系图，结果到最后什么都想不出来，满脑子卢瑟“宣誓主权”的样子，实在是这个身份太劲爆，把其他人留下的印象挤占掉了。
是、是卢瑟啊！是那个莱克斯·卢瑟啊！
但是且不提卢瑟对正义联盟和超人都设下过什么天怨人怒的坑，和其他反派联合搞事的时候半路反水弄死过多少盟友，就单单只看这个人本身的话，布鲁斯比他差在哪了？
脸吗？布鲁西宝贝容华不再了？！还是资产？韦恩科技的股价很稳定啊！智商？卢瑟九级智慧可蝙蝠侠也是站在智力金字塔尖尖的存在啊！至于性格，这俩半斤八两好吧，一个偏执狂加控制狂还有信任危机，一个浑身心眼思想邪恶反水背刺信手拈来，还执着于给超人……
等等！
斯蒂芬妮觉得自己可能发现卢瑟强过蝙蝠侠的地方了。
斯蒂芬妮：……！！！
这个布鲁斯还真、真做不到、
崩溃.jpg
提姆并不知道一个崭新的宇宙正在脑补过头的斯蒂芬妮心中成形，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变得十分坚强，哪怕表情功能已经彻底失控，也坚强地全程悄悄录像，并决定事后备上十几个备份，全部存到储存卡里断网单独存放，与此同时，他和听见动静回头瞄了一眼的布鲁斯也同时认出了那个女人的身份。
鲍尔斯家族最小的女儿，劳拉·鲍尔斯。
——鲍尔斯家族和赫莱尔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同时出现在两人脑中，不过他们注定得不到答案，因为杰森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他们，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劳拉·鲍尔斯，而是正在负责侵蚀猫头鹰法庭的Alter版理查德·格雷森！
眼看着自己老板留下一堆烂账拍拍屁股走了，杰森也不耐烦地撵小动物一样把斯蒂芬妮和提姆一手一个提溜起来扔到布鲁斯旁边：“都走都走，别留在这碍眼，德雷克你最好没在我身上留下什么手脚，不然下次我不介意让你在韦恩塔挂到天亮，哦还有你韦恩先生，赫莱尔说的没错，从我身上下手会是一个好选择，”
杰森顿住，随后正了正神色：“我很期待与你的交锋。”
*
理查德慌慌张张地把赫莱尔拉到一个没人的休息室：“布鲁斯发现迪克失踪了吗？”
“迪克失踪了？”赫莱尔稍一思索就反应了过来：“他应该还不知道，不然早就没心思和我纠缠了——迪克是不是被猫头鹰法庭抓走了？”
理查德点点头：“我无意中发现他被困在法庭的迷宫里，面色瞧着不太好，感觉撑不了几天了。蝙蝠侠那里现在还没发现应该是法庭的人抹掉了他失踪的痕迹，但是我觉得他们瞒不了多久。”
他的任务本来是趁着蝙蝠侠没开始收拾法庭先一步把这个组织蚕食掉，可一旦迪克被法庭带走的事情暴露了，除非赫莱尔现在就召唤陨石砸毁哥谭，否则蝙蝠侠绝对会先把迪克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你不能把他带出来？”赫莱尔皱眉。
“做不到啊。”理查德苦笑：“以我现在的能力，最多强行把二十个人制成傀儡，但是傀儡没有神志也没有记忆，我要是想从内部一点点掌握法庭的实权，必须在保留他们人格的同时控制住他们，才能达成真正意义上的‘侵蚀’。”
而这种程度的侵蚀非常困难，碰到蝙蝠侠那种存在可能一个就够理查德啃上几十年了，哪怕是普通人，理查德目前同时侵蚀的极限也才是五个，而且还都不是中心成员，他之前也没料到这种意外，名额占满分不出心了，这次他能得到消息还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家非常受宠，能接触到不少机密。
至于之前在地狱的那次不能拿过来相提并论，那是借了阿斯蒙蒂斯的力量。
“你用本体想办法把迪克救出来，然后抹除记忆……”不行，赫莱尔的力量已经封住了，他做不到，如果洛基在就简单多了。
“等一下，”迪克的袖子忽然一阵振动，他脸色一变，从里面掏出一个手机，打开后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忽然变得一言难尽。
赫莱尔决定先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想：“迪克死了？法庭提前动手把他制成利爪了？”
理查德嘴角抽搐着摇头：“这倒没有，监控画面显示，迷宫通道的地面上忽然开了一个洞，里面不断有中低阶恶魔往外爬——啊，恶魔爬完了，最后一个爬出来的是康斯坦丁。”
好消息，迪克可能不会死在法庭手里了。
坏消息，可能会死在康斯坦丁手里。
赫莱尔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慎重地考虑一下玛门的继承人。
玛门真的需要一个继承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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