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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第十四章

    梁浠彤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她忽然想起刚刚在川菜馆里,自己故意说的那些令他尴尬的话。

    难怪他当时没什么反应,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她眸光一转,心里有了对策。

    “好呀,”梁浠彤欣然答应,又凑到他耳边,故意压低嗓音,语气暧昧: “原来,你这么舍不得同我分开呀!”

    仅停顿了一瞬,便重新站直身体,笑意盈盈的看向前台小姐: “那就帮我们开一间房。”

    梁浠彤率先拿出自己的证件,挡住他的视线,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信息。

    待前台登记完成,她依旧站在原地,单手托腮,倚靠在前台上,没有给他让步的意思。

    她倒想看看,这位“宋先生”到底叫什么名字。

    “怎么?”陆聿珩低眸看她,轻嗤一声, “想与我交换信息?”

    梁浠彤一怔,不禁有些犹豫。

    作为港城首富最小的女儿,她一直备受媒体的关注,好在因为与陈沛琪交好的缘故,很少会有狗仔跟着她,所以网络上只有几张她幼时,以及十八岁参加巴黎名媛舞会时的照片流传。

    浓重的欧美妆容,与她现在不施粉黛的样子相差甚远,她自信没人能认出来。可是名字不一样,港城人,姓梁,名字最后一个字是彤,又出手阔绰,全身名牌,很容易能够联想到梁家人身上,只要稍微一查,身份就会完全暴露。

    思及此,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谁说的?”她向后退了一步,满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站累了,靠在上面休息下而已,您请便。”

    陆聿珩瞥了她一眼,没有拆穿。

    两人的行李大部分都在车上,只有贵重物品和需要充电的物品被拿到了楼上。

    待陆聿珩办完手续,两人提着东西上了楼。

    小县城的酒店,即便是套房,价格也十分便宜,只是环境与服务肯定比不上五星级酒店。他们的房间,说是套房,其实就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装修和设施都比较老旧,好在还算干净。

    将相机电池等物品充上电,梁浠彤找出一次性床单被罩。

    正准备铺床时,她的余光留意到一旁的“宋先生”,见他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的动作。

    怎么能放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

    “阿宋,”她微微扬起下巴,理直气壮,说: “愣着做什么,来帮忙啊!你晚上不睡?”

    陆聿珩轻挑眉梢,脚下却没有行动,反问: “你想跟我睡一张床?”

    听到他的话,梁浠彤的眸底闪过一丝然,就知道他不是真的想与她开一间房,无非是想看到自己惊慌失措,从而报复她在餐厅里说的话,她还就偏偏不如他的愿。

    梁浠彤歪着头,迎面直视他的目光, “不是你阻止我开两间房的吗?”

    陆聿珩慢悠悠直起身子,走到她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直接夺过她手里的床单和被罩,独自套了起来。

    对于整理内务这种手到拈来的事,多个人帮忙反而会成累赘。

    梁浠彤见他根本用不上自己,便坐到卧室窗前的沙发椅上,顺手拧开桌上的矿泉水,一边喝一边看着他整理。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将床上四件套全部换好了。

    床单余出来的部分被掖到垫子下面,边缘平整,毫无褶皱,看起来比酒店原本的样子还要规矩。

    “哇,厉害啊,又快又整洁!”她不吝夸赞,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阿宋,你简直称得上是秀外慧中!”

    陆聿珩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懒得理会她的恭维,径直坐到了她身侧的椅子上。

    梁浠彤瞧着他的动作,一愣,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

    “十点半了,”见他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不禁问, “你怎么还不走?”

    陆聿珩难得看到她呆愣的模样,骨子里的顽劣被勾出几分,反问: “走去哪?”

    他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淡声道: “你若是想去车上睡,我不拦着。”

    “当然不是,”话说已经到这里,梁浠彤哪肯认输?继续嘴硬: “那你去洗澡吧!”

    陆聿珩敛起笑意,若有其事的思考了一瞬, “也行。”

    说罢,他站起身,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水声。

    这下子,梁浠彤彻底坐不住了,她蹭一下子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瞪着浴室的门。

    连碰一下都脸红的人,怎么会突然进阶,想要与自己同床共枕了?

    虽说昨晚在帐篷里已经睡过了,可当时他们都各自躺在睡袋里,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换到床上,多少还是有些亲密了吧?

    正胡思乱想之际,浴室的门被打开,接着一股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之气也随之弥漫。

    梁浠彤不假思索: “这么快?”

    她向浴室门口看去,等了半响,人都没有出现。

    陆聿珩在部队久了,身边都是跟他一样的大男人,平日洗完澡就直接围着浴巾出去了。今天刚准备向外走时,猝然想起外面还坐着个女人。

    略加思索过后,他从浴室里探出头,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 “能帮我把客厅沙发上的家居服拿过来吗?”

    “自己出来拿呗!”梁浠彤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唇角勾起玩味的笑, “怎么,怕我看呀?”

    她还想趁机打趣几句,下一秒,就看他真的走出来了。

    他光。裸着上半身,仅仅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头发还没有擦干,水滴沿着他的脖颈向下滑落,勾勒出如雕塑般完美的肌肉线条,一路来到他窄劲的腰身,最后完全消失在浴巾之中。

    原来他衬衫之下的身材,这么好。

    梁浠彤目不转睛的盯了半响,忽然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家居服在客厅,”陆聿珩低声回答,看她还站在原地不动,催促说: “你不去?”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梁浠彤还没琢磨明白他的意思,动作机械的拿起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将门从里面反锁。

    待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陆聿珩长舒一口气,再也克制不住体内的暗流涌动。

    方才她大胆又炙热的视线,烫的心头发麻,整个人都仿佛烧起来了一般,幸好有刚出浴的潮红做掩饰,才没让她看出端倪。

    原是想给她一个教训,眼下倒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他擦干头发,又将家居服换好,转身离开卧室。

    梁浠彤小心检查了一番浴室,没看到什么异常,才脱掉衣服开始洗澡。

    水温恰到好处,从头淋到脚,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她发出满足的轻叹,随后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外面的声音。也不知是浴室的隔音太好,还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总之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磨磨蹭蹭洗完澡,又将衣服一层层穿好,她终于走出浴室。

    卧室内空无一人。

    梁浠彤蓦地笑出声,原来他真的是虚张声势,胆小鬼——

    “儍笑什么?”略带嫌弃的声音响起。

    陆聿珩不知何时走到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梁浠彤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彻底傻眼: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正想着该如何应对,眼尖的发现客厅里多了一张床。

    “晚上睡觉不要锁门,把供氧流量调大。”陆聿珩突然开口,停顿了一瞬,又道: “没什么事,我不会进去的。”

    说完,他转过身,按灭客厅灯,躺到了客厅的床上。

    梁浠彤觉得有些迷茫,直到她回到床上躺好时,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本就对她没什么非分之想,之所以会开一间套房,除了想给她个教训外,无非就是担心她会高反,若是在晚上出什么事,可以及时发现。

    她闭着眼睛,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在心中暗暗感叹,他可真是个别扭的人-

    或许因为前一晚没休息好,梁浠彤这一夜睡得格外沉,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洗漱完走出卧室,见到男人正端坐在沙发上,翻看酒店里的报纸。

    “阿宋,”她元气满满的与他打招呼, “早上好呀!”

    “嗯,”陆聿珩睨了她一眼,淡声说: “酒店的自助早餐都结束了。”

    言外之意,已经不是早上了。

    梁浠彤心情不错,不想与他计较,主动询问: “我们今天是去当惹雍措,还是去改则?”

    “先不急”,陆聿珩见她要收拾行李,出言制止: “去吃饭。”

    不着急走?梁浠彤虽有疑惑,但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切等吃过饭再说吧。

    两人走出酒店。

    陆聿珩朝着越野车走去,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耐着性子说: “上车。”

    “还开车?”梁浠彤有些不解, “整个县城都没多大,想去哪里,不是走走就到了?”

    陆聿珩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上了车。

    她拗不过,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开车来到一家尚在营业的早餐店,梁浠彤点了些包子,油条,可惜店里没有豆浆,只能喝些酥油茶。

    等吃完早饭,她自觉的坐上了副驾。

    只是陆聿珩并未将车开回酒店,而是直接出了县城,拐进了317国道。

    国道两旁的景色都差不多,梁浠彤一时没能分清方向,不解的问: “我们要去哪里?东西还在酒店没收,房间也没退。”

    “急什么?”陆聿珩轻嗤,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淡声问: “还怕我把你卖了?”

    倒也是。

    梁浠彤安静下来,反正已经上了贼车,现在再考虑这个问题已经晚了。

    在路上行驶了半小时,梁浠彤看到一块熟悉的路标,上面画着一颗参天大树。

    是天空之树。

    他竟然又载着她回到了天空之树。

    梁浠彤满目惊喜,这一刻,她对于他的嘴硬心软,再次有了全新的认识。

    陆聿珩将车稳稳停到路边,率先开门下车。

    “阿宋,”她追了上去,语气多了几分诚挚: “谢谢你,你可真是人帅心又善!”

    陆聿珩没有回应,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看向前方,嗓音清冽: “树呢?”

    梁浠彤顺着他的视线,确实只能看到或深或浅的沟壑,看不到树的模样。

    “啊——”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有些委屈的眨眨眼: “忘了我们没有无人机。”

    陆聿珩正要说话,余光瞥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长发男人,在距离他们十米左右的地方,猛然栽倒在地。

    他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梁浠彤只觉得他快得像阵风吹过,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连忙跑过去。

    一个骑着摩托车,瞧着四五十岁的大叔,由于离着长发男人更近,比陆聿珩快一步,正努力扶起压在长发男人身上的自行车与行李。

    陆聿珩顺势将长发男人抱到路边,让他可以平躺在地,保持呼吸顺畅。

    “应该是缺氧吧?”大叔拍了拍他的脸, “小伙子,醒醒!”

    “你们认识吗?”陆聿珩扭过头, “知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基础病?”

    大叔摇摇头, “不认识,他刚刚在我前面骑,我看到他突然倒在地上,才下车看看。”

    陆聿珩颔首,心中已经然: “您先照顾他,我去拿氧气。”

    站在一旁的梁浠彤,满脸关切,她自告奋勇: “你留在这,我去吧!”

    说完,便转身朝着车的方向跑去。

    她从车内找出一袋医用氧气,再次快步跑回来, “阿宋,给你。”

    陆聿珩将氧气袋的出气口朝下,把隔离剂排出,再分别插好导氧管和吸氧管,塞进他的鼻子里,开始输氧。

    “能听到吗?”他大声说: “深呼吸,别怕,没事的,跟着我的话,呼吸,深呼吸!”

    梁浠彤见长发男人迟迟不醒,心里跟着着急。她想起自己买的治疗高反的药,转头又朝着车上跑去。等她拿了水和药回来时,自己也产生了些高反的症状。

    她轻轻捂着胸口,深呼吸,努力放松。

    在陆聿珩与大叔的连声呼唤下,长发男人终于醒了过来,他原地休息了十分钟,身体机能渐渐恢复。

    “阿宋,”梁浠彤扯了扯他的袖子,询问: “我们能不能送他一程?”

    还未等陆聿珩回答,长发男人便道: “谢谢你们,不用麻烦了,一路上我都没有乘车,我想自己骑行。”

    “阿榛,”见她还想再劝,他出言打断,转移话题道: “再去拿两瓶氧气给他吧。”

    梁浠彤明白他的意思,转过身,正要走,又听到他说: “别跑。”

    她莞尔一笑,点头应了声好。

    这回她本来就没准备再跑,毕竟情况不像刚刚那般紧急了。

    不一会儿,她又拿了两罐氧气,还把之前他吸过的氧气袋,一起送给了他。

    长发男人道谢之后,骑着自行车率先离开,而大叔则借机停下来,坐在路边喝水休息。

    梁浠彤抬眸,望着陆聿珩: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劝他?”

    以她这些日子对他的解,他肯定会同意送长发男人一段,那为什么要阻止她劝说呢?

    她想不到缘由,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如果,他一会儿再晕过去怎么办?”

    “他说了,一路都没有乘车。”陆聿珩提点了她一句,又补充道: “你给他的氧气,足够支撑他骑到尼玛县城了。”

    坐在一旁的大叔,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说: “独自一人来西藏骑行,心里大多藏着秘密,每个人获得救赎的方式不一样,何必劝他?”

    梁浠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叔坐起身,将水塞进摩托两边驮着的背包中,随口问: “远远就看到你俩的车停在那,干嘛呢?”

    梁浠彤指了指路边的标志,回答: “来看天空之树。”

    “哎呦,原来就在这啊!”大叔顿时来了兴趣,忙追问: “我还没见过呢,真像网上说的那样吗?”

    “不知道,”梁浠彤轻轻摇了摇头,哭丧着小脸, “我们没有无人机。”

    “巧了么不是,”大叔一拍腿,指着摩托车后座上的大箱子, “我有啊!”

    他语气豪迈,大手向前一挥: “走,一起去看看。”

    大叔推着车,跟着梁浠彤两人来到他们先前站的位置,将摩托车停到了越野车的后面。

    他找出无人机,操控着它飞到空中,遥控显示屏中立马出现了清晰的树影。

    “阿宋!”梁浠彤兴奋的拉过他的胳膊,晃了晃, “真的是树的形状!”

    她不禁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明明只是一种特殊的“潮沟”地貌,竟在大地上雕刻出了一株惟妙惟肖的大树。树冠繁茂,树干挺拔,仿佛是大地的守护神,见证了岁月的流逝,也承载着来往行人的信仰和希望。

    无人机在天上飞了一圈,拍下了完整的树。

    准备收回时,大叔主动提议: “相逢就是缘,不如一起拍张合影?”

    “好呀!”梁浠彤欣然答应,扬起头,对着天空的方向比了个耶。

    无人机完成任务,回到地面后,大叔将照片导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又选了几张好看的,连带着合影一起发给了梁浠彤。

    梁浠彤看到合影中, “宋先生”单手插兜,满脸正色的抬起头,简直酷的要命。

    她随手将照片转发到他的微信上,不忘提醒: “回头你可以给爷爷发了!”

    为了感谢大叔,梁浠彤将她先前在大昭寺求得平安符送给了他,希望他可以一路平安。

    和大叔道别后,两人上了车。

    梁浠彤的心情,比来时好了许多,昨日那点郁气彻底消散。

    “阿宋,你说这算不算是,好人有好报?”她眉眼弯弯,语调轻快, “要不是我们帮了那个晕倒的男人,也不会遇到大叔,就看不到完整的天空之树。”

    “不过,”她停顿了一下,哧哧笑起来, “大叔也是好人,所以才会遇到我们。”

    她口中的好人还真是多。

    陆聿珩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对了,”梁浠彤想起接下来的行程,扭过头问他: : “咱们下午出发吗?”

    “不,今天在这里休息。”他终于开口,又补充道: “后面的海拔会一直很高。”

    回到县城,陆聿珩将车停到酒店。

    梁浠彤不想现在回房,便叫住他: “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陆聿珩思考了一瞬,点头同意。

    高海拔的地方,紫外线都比较强,先前看天空之树,只在外面晒了一小会儿,她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既然要去逛街,她赶紧戴上了墨镜与帽子,还特意多找出来一顶,给了身边的男人。

    “不用,”陆聿珩直截了当的拒绝, “你自己戴吧。”

    “不行,我这儿还有呢!”她把帽子塞进他的怀里,意有所指的说: “你可得,好好保护你的脸。”

    陆聿珩见她全副武装,就没有再推辞,依言戴上了她塞过来的黑色棒球帽。

    两人缓步走在路上,享受着惬意的午后时光。

    “在来之前,我一直奇怪,这里为什么叫尼玛镇。”她语调慵懒,像是只餍足的小猫, “后来查过才知道,原来尼玛在藏语中是阳光,太阳的意思。”

    街道上车流不算多,不时有行人走过,虽不似大城市那般繁华,却有着别样的安宁。

    两人边走边聊,多数是她在说,他只偶尔搭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是在倾听。

    他们漫无目的的走,不知拐进了什么小巷,梁浠彤看到有个瞧着六七岁的藏族小姑娘,用粉笔在路上画了个格子,在上面跳来跳去。

    她之前没见过这样的游戏,看得有趣,便也凑了过去: “小妹妹,你在玩什么呢?”

    小女孩倒是不怕生,指着地上的图案说: “跳房子。”

    “我叫阿榛,你叫什么名字呀?”梁浠彤从包里找出几块糖,伸手递给她: “姐姐请你吃糖。”

    “我叫旦增喜绕,姐姐你可以叫我喜绕。”她脆生生的回答,伸手接过糖果,有礼貌的说: “谢谢姐姐。”

    梁浠彤温柔的摸了摸喜绕的头顶, “不客气。”

    喜绕看出来阿榛姐姐对于跳房子很好奇,就主动邀请: “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好呀,”梁浠彤忙不迭的点头, “那就拜托喜绕告诉我怎么玩了。”

    喜绕腼腆一笑,向她介绍起了规则,并做了一遍示范。

    梁浠彤学着她的样子跳了几下,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不行了,”她抚了抚胸口,连忙摆手: “还是你厉害,姐姐再跳下去,就要高反了。”

    听到她的话,喜绕咯咯的笑了起来,安慰说: “姐姐只是不适应我们这里的环境。”

    梁浠彤休息了半响,见“宋先生”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等,刚想与喜绕告别,便瞧见她突然朝着自己身后跑去。

    喜绕开心的喊着: “阿爸!”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位穿着藏服的中年大叔,从骏马上跳下来,一手抱起喜绕,一手牵着马向他们走来。

    喜绕坐在阿爸的臂弯中,热情介绍: “阿爸,这是阿榛姐姐和她的朋友,刚刚我们一起玩了跳房子,阿榛姐姐还送了我糖。”

    藏族同胞本就热情好客,眼下听到女儿说的话,立马招呼道: “你们是路过的游客吧?晚上别急着走,来大叔家里吃饭!”

    梁浠彤没有留意到藏族大叔的话,只因她的眼里,心里都是他手里牵着的马。

    它的眼神深邃有力,透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身躯高大健壮,每一根筋骨都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通体都是赭红色的毛发,在阳光下如同被火焰点燃一般。

    仅凭样貌,就能看出它是匹好马。

    陆聿珩见她不说话,不想失了礼数,只得替她回答: “谢谢您,心意我们领了。”

    藏族大叔注意到梁浠彤灼灼视线,轻轻拍了拍马背,问: “要不要试一试?”

    “可以吗?”梁浠彤眼前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算了,它一定是您的宝贝。”

    “没事!”藏族大叔性格豪爽,直接将马牵到梁浠彤面前,摸了摸它的头,说: “烈风很听话的,你先摸摸他,让他熟悉一下你的气味。”

    梁浠彤依言,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抚摸着它的毛发,没想到它竟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

    “看样子,烈风很喜欢你。”藏族大叔笑了起来,立刻怂恿: “要不要骑上去试试?别怕,我会牵着它的。”

    “好,”梁浠彤眸光发亮,写满了跃跃欲试, “我不怕的。”

    她的左脚踩住马镫,右手抓住马鞍,身体向上一跃,稳稳的坐在了烈风身上。

    藏族大叔看着她熟练的动作,颇为惊喜地问: “你会骑马?”

    “嗯,”梁浠彤难得羞涩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比着动作: “略懂一些皮毛。”

    梁浠彤抚了抚烈风的脖子,试探性的问藏族大叔: “我能骑一圈吗?”

    “当然可以。”藏族大叔欣然同意,指着不远处说: “穿过这条街,后面是片荒地,我平时就在那骑马,咱们过去吧。”

    藏族大叔抱着喜绕,带着骑在马上的梁浠彤,朝街巷尽头走去。

    陆聿珩不紧不慢的跟在几人身后,目光却始终在“阿榛”身上,没有移开。

    等到了地方,一人一马彻底撒欢。

    梁浠彤牵着缰绳,轻轻一挥,便如一道闪电,策马奔腾在荒野之上。

    她身子挺拔,锦缎般的黑亮长发在风中飘扬,马蹄落地时,尘土被扬起,随着她的驰骋四散飘扬。

    跑完一圈,梁浠彤重新回到几人身前,利落下马。

    “烈风,真乖。”她再次摸了摸它的头,将马还给了藏族大叔: “谢谢您,我很开心。”

    大叔接过缰绳,不由得朝着她竖起大拇指,真心夸赞: “没想到你骑术这么厉害!”

    他话锋一转,接着邀请: “每年八月,在我们这里都会举办赛马节,到时候欢迎你来参加。”

    “好,有机会我一定来。”梁浠彤笑意盈盈的应声。

    而后扭过头,颇为得意地瞧了眼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的“宋先生”。

    陆聿珩迎上她的视线,第一次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她的双眸如泉水般澄澈,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颤,鼻梁挺秀,线条柔和,红润的双唇微微上翘,笑起来干净又惑人。

    她为人聪明又狡黠,擅于伪装,无论是动作表情,还是说出口的话,都似真似假。只有偶尔,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气。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养的出这样的女孩?昨晚办理入住时,在他提起“交换信息”后,她明显一怔,明显有所保留。

    仅凭她骑马的样子,就能看得出她受过专业训练,岂会是“略懂皮毛”那么简单?要知道,马术一直被称为“贵族运动”,何况港城的马术俱乐部,每年会员费更是高达百万,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

    他心思一动,似随意般问: “你学过马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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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哥:好人卡,滴——

    阿榛:怎么,不愿意?(睨了他一眼。jpg)

    陆哥:怎么会?(强颜欢笑。jpg)

    阿榛:那你知不知道,想要了解一个人,就是动心的开始?(突然暧昧靠近)

    陆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强装镇定)-

    今日份的二合一更新来啦!!!-

    第15章

    第十五章

    梁浠彤还沉浸在方才那场酣畅淋漓的骑行中,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试探。

    “是呀,”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如实回答: “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

    她四岁开始学习马术,还养了一匹血统纯正的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俗称的“汗血宝马”。体态威武剽悍的马儿有个可爱的名字,叫“红枣”,是她幼时为它取得。正是因为红枣,马术一度成为她最喜欢的运动。

    只是,在她十六岁那年,章澜想要把她打造成端庄优雅的名门淑女,不赞同她经常往马场跑,她便去的少了。十七岁那年,红枣因病去世,她就再也没有骑过马,直到今天看到烈风。烈风虽不是血统名贵的马匹,但与红枣的肤色相近,长得也很像,这才让她重新燃起了骑马的念头。

    想到这些,梁浠彤不禁垂眼,笑容随之收敛,心情跟着低落起来。

    “今天真是开心!”藏族大叔并未看出她情绪的变化,再次热情邀请: “好不容易遇到像你这般骑术精湛的小姑娘,晚上一定要来家里吃饭,咱们好好交流下。”

    他担心两人拒绝,便补充说: “不许推辞,就这样说定了!”

    梁浠彤不忍再次拂了藏族大叔的好意,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看到他轻轻颔首。

    “好呀,”她眉眼弯弯的应下,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今晚要麻烦大叔啦!”

    “客气什么?咱们家没那么多讲究。”藏族大叔大手一挥,又问: “你们是现在跟我一起回去,还是想先在附近转转?”

    陆聿珩抬手看了看腕表,率先开口: “时间还早,我们先不打扰,晚些时候再上门拜访。”

    “没问题,”藏族大叔豪迈笑笑, “你们七点多过来吃饭就行,到时候我让喜绕在门口等着。”

    约定好时间后,两人暂时与藏族大叔和喜绕分开。

    他们沿着街道缓步而行,直至走到县城里最大的购物中心。

    “过去看看,”陆聿珩用眼神示意, “买些礼物。”

    梁浠彤抬眸看他,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会说晚点再去大叔家里。

    “我还当你不食人间烟火呢,”她弯起唇角,笑着打趣: “原来,你也懂人情世故。”

    陆聿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而是率先走了进去。

    这里虽写着购物中心,但其实,还不如他们之前在拉萨逛得那家超市大。

    梁浠彤给喜绕挑了套女孩子都会喜欢的芭比娃娃,还有整整一大包她觉得味道不错的零食。而陆聿珩则是拿了些水果与营养保健品。

    结完账,两人按照约定时间,提着东西走到大叔家,喜绕正在门口等着她们。

    “喜绕,送给你。”梁浠彤将重量最轻的芭比娃娃交给她, “希望你能像她一样,每天都漂漂亮亮的。”

    “谢谢阿榛姐姐。”喜绕开心接过,爱不释手, “我喜欢她很久啦!”

    藏族大叔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迎了出来,看到他们手上提着东西,嗔怪: “瞧你们,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梁浠彤莞尔,柔声道: “我们的一点心意而已,您就收下吧!”

    藏族大叔有些无奈,见她坚持,只好先接过她手上的零食,又帮着陆聿珩提了一箱水果: “快请进。”

    正在做饭的喜绕阿妈,看到他们提了这么多东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打了声招呼后,再次回到厨房。

    梁浠彤坐在椅子上,默默打量起他们家。房子的面积不大,但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足以看出主人家的勤劳。家具多以红色为主,配以精美雕花,与色彩丰富的手工装饰,看起来格外温馨,充满着浓浓的藏族风情。

    喜绕年纪虽小,但十分乖巧懂事,帮着阿妈从厨房端出碗筷,却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下,眼看就要摔倒。

    事情发生的突然,在梁浠彤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就见身边的“宋先生”蹭一下窜过去,一手拉住喜绕,一手稳稳的接住瓷碗。

    藏族大叔慌忙走过来,半蹲在地上,见喜绕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他站起身,赞许的拍了拍陆聿珩的肩膀,笑道: “小兄弟,好身手啊!多谢你了。”

    陆聿珩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的笑笑: “过奖。”

    藏族大叔让喜绕先去玩一会儿,自己去帮忙端菜,梁浠彤连忙站起身,想要帮忙,却被他按回到椅子上。

    “哪有让客人动手的?你们坐,我去就行。”

    待藏族大叔进了厨房,梁浠彤单手托腮,侧过头注视着身边的“宋先生”。

    他身姿矫健,武力值强,反应速度极快,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她回想起在拉萨时,他在纪念馆中敬军礼,在药店抓坏人,心里对于他的职业隐隐有几分猜测。

    “阿宋,”她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询问: “你是不是军人?还是警察?”

    她的发丝蹭到了他的脖子,淡淡的香气钻进他的鼻间。

    陆聿珩唇线绷直,缓缓吐出两个字: “坐好。”

    话音刚落,藏族大叔便端着一盘烤羊腿走出来。

    梁浠彤见状,一秒钟切换成乖巧表情,将身体坐的板正。

    藏族大叔并非心思细腻的人,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他拿起刀叉,将金黄油亮的烤羊腿,切下来两块好肉,分别放到了两人面前的碗里: “快趁热尝尝,味道怎么样。”

    梁浠彤依言夹到嘴里,羊肉上的油脂已经完全烤化,外皮焦香酥脆,内里却鲜嫩多汁,即便没有沾任何调料,已是难得的美味。

    “好吃!”她餍足的眯起眼,连声夸赞: “味道真是绝了,比米其林三星更胜一筹!”

    喜绕阿妈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她坐到了陆聿珩对面,看着他不禁问道: “屋里是不是有些热?耳朵怎么红了?”

    陆聿珩一怔,随即清了清嗓子, “没有。”

    身侧的梁浠彤看着他难掩尴尬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藏族大叔与喜绕阿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只有喜绕专心的与烤羊腿作斗争,没有注意到大人们的举动。

    陆聿珩夹起面前盘子里的血肠,放进她的碗中: “吃饭。”

    喜绕阿妈顺势介绍, “这是羊血肠,是用新鲜羊血灌进羊肠里面,煮的时候我加了些香料,你们尝尝吃不吃得惯。”

    梁浠彤其实不怎么喜欢内脏及血制品,但是又不好意思不吃,只得轻轻咬了一口,没想到口感甚是滑嫩,不膻不油,满口生香。

    “好吃,您的手艺实在太棒啦!”

    她夸的诚心诚意,喜绕阿妈内心极为满足,笑得合不拢嘴。

    这顿饭不仅有这两道菜,还有虫草炖雪鸡,酥油人参果拌饭,全部是最正宗的藏餐。

    藏族大叔拿出了他自己酿造的青稞酒,倒在了他们面前的银杯里: “尝尝看我们藏族的特色,青稞酒度数不高,喝起也来不上头,完全不用担心喝醉。”

    梁浠彤道谢之后,轻抿了一口,味道清甜,果然不错。

    几人边吃边喝,饭桌氛围其乐融融。

    三杯酒下肚,梁浠彤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她还想再倒,却被“宋先生”按住了酒壶。

    他眉头轻蹙, “少喝点。”

    不等她说话,藏族大叔就笑着劝说: “青稞酒不醉人的,没事。”

    梁浠彤像是得了“免死金牌”,给了他一个带着几分得意的眼神,又为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结束后,两人恋恋不舍的与藏族大叔一家告别,并肩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夜幕降临,街道上只余寥寥行人。

    “阿宋,”梁浠彤忽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语调带着些许娇气: “我走不动了。”

    陆聿珩回过头,看到她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平时灵动的眸子,如今多了几分朦胧与迷离。

    他面无表情,陈述事实: “你喝醉了。”

    “不,我才没有!”她摇了摇头,忽然一阵眩晕袭来,忍不住踉跄了几步, “呜呜呜,好晕,要背背!”

    陆聿珩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扶着你走。”

    “不嘛,”她打了个酒嗝,继续耍赖: “不嘛,我要背背,背背!”

    陆聿珩险些气笑了,睨了她一眼后,转身就走。

    他向前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追上来,只得再次停下脚步,转过头。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巴巴的嘟着嘴,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算了,不能妄想与喝醉的人沟通。

    他径直走到她面前,像扛沙袋一样,把她扛在了肩头。

    “啊——”

    梁浠彤吓了一跳,只觉得他的肩膀异常坚硬,像是石头一般硌的她生疼。她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背,嗓音带着一丝哭腔: “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吐出来了。”

    陆聿珩无奈,只得暂时将她放下来。

    “你弄疼我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满脸控诉,说: “我走不了路了!”

    陆聿珩强忍着想把她扔在这自生自灭的冲动,叹了口气,微微俯身: “上来吧。”

    “好耶!”

    梁浠彤瞬间切换情绪,一双杏眼弯成两道月牙,露出颊边浅浅的梨涡,向前跑了两步后,纵身一跃跳上了他的背。

    她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体温传染给了他,陆聿珩只觉得浑身快要烧了起来。

    他暗暗告诉自己,之前在部队救援群众时,又不是没背过女性,现在跟那时,有什么区别?

    稳了稳心神,他快步朝着酒店走去。

    只是背后的醉鬼并不消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一会戳戳他的脸颊,一会揪揪他的耳朵。

    陆聿珩只觉得身体愈发僵硬,冷着语气说: “再动,我就把你丢下去。”

    “小气鬼。”

    梁浠彤小声的嘟囔了几句,听话的不再动了。

    两人路过巴蜀人家,老板娘正在打扫门口的卫生,她看到陆聿珩背着梁浠彤,关心询问: “这是怎么了?”

    陆聿珩没想到,每日来往那么多人,她竟还记得他们,于是回答: “喝醉了。”

    “你胡说,”梁浠彤听到他的话,立马直起脖子: “我没醉,别想败坏我千杯不倒的名声。”

    “没醉,没醉,”老板娘笑着哄了两句,又道: “看来你们俩的矛盾解决了,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以后好好过日子。”

    梁浠彤嫣然一笑,大声应答: “会的。”

    离开后,陆聿珩背着她进了酒店。

    透过电梯镜子,他看到她半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不禁轻哂: “你倒是什么都敢答应。”

    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她的反应慢了半拍,直到走出电梯,她才揪住他的耳朵: “昨天可是你先应下的,还说会改正呢!”

    陆聿珩嗤笑: “到酒店,胆子大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套房门口。

    陆聿珩拿出房卡,只听“滴——”的一声,他推门而入,顺势关好房门。

    快步走到卧室,将她放到床上,正准备起身,忽然被她一个大力拽了过去。

    他一时不察,与她四目相对。

    “阿宋,”她抱着他的脖颈,脸颊在他的颈窝蹭了蹭, “我的脸好热,你试试看。”

    陆聿珩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神智也愈发模糊。

    下一秒,柔软的唇,印到了他的唇上。

    她眸光潋滟,语气单纯,却说着旖旎的话: “你的唇好软,还好甜。”

    似乎想要印证一般,她又伸出舌尖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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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沙包·榛:有些人,为什么没女朋友,要多从自身找找原因。(摊手。jpg)

    阿·钢铁·宋:这难道不是男子气概爆棚?(迷茫。jpg)-

    今日份的直球榛来了,大家还满意吗?-

    第16章

    第十六章

    陆聿珩脊背僵直,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随即惊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轻轻一甩,将她推倒在床上,而后迅速起身,大步走出卧室。

    他蹙眉,看向紧闭的房门,不禁喉结咽动,同时陷入自我怀疑。

    难道他也喝醉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可偏偏唇上还留着不久前的温热触感,时刻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陆聿珩坐到沙发上,摸出香烟,抽出一根夹在指尖,点燃。烟气弥漫在鼻间的那一瞬,宕机的大脑终于重启完毕。

    他隐隐觉得,有些事情的走向,正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他一直怕麻烦,对待女人更是敬敏不谢,但是最近几日,却频频在她身上破例。

    向来对万事胸有成竹的他,第一次升出几分对于未知的烦躁。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根烟结束,他准备睡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套房内唯一的洗手间在卧室里。

    若是想要洗漱,就要再进去一次。

    陆聿珩走到卧室门口,仔细听了听,里面毫无声响,猜测她应该是睡了。

    沉思片刻,他推开房门。

    可是,并未看到猜想中,她已经睡着的场景。

    梁浠彤洗漱完毕,还换好了家居服,一派闲适的倚靠在床头,面上笑意盈盈,低头摆弄着手机。

    她神思清明,丝毫不见醉意。

    陆聿珩薄唇微抿,一双鹰眸异常冰冷,藏着股淡淡的怒火: “你没醉?”

    他虽是疑问句,可是语气异常笃定。

    梁浠彤听到声音,抬眼,撞进他努力压抑着怒气的眸子。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旋即恢复如常。

    “阿宋?”她佯装惊讶,旋即绽放笑容,语气透着几分暧昧: “找我有事?”

    他曾说过,晚上不要锁门,无事他不会进来。

    陆聿珩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要看透她的伪装。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他有些阴沉的脸色,她语调清软: “哎呀,对不起啦,之前我没喝过青稞酒,不知道我的酒量会这么浅。别气了,笑一个。”

    陆聿珩轻嗤,懒得再给她一个眼神,直接走到卫生间。

    等他出来时,梁浠彤正站在卧室门口等待。

    “真的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她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嗓音愈发甜软: “我保证,一定不再喝酒了。”

    听到她避重就轻,不肯承认自己装醉,还企图用撒娇蒙混过关,陆聿珩的语气,不自觉的重了几分: “玩够了吗?”

    说完,便径直离开卧室。

    房门被他随后带上,发出一道重重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梁浠彤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禁闭的房门后,轻轻叹了口气。

    看样子,自己不应该贪图一时的美色而装醉。

    不过想到那柔软的触感,她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翌日。

    梁浠彤收拾完行李,走出卧室,发现客厅里的人,早已穿戴整齐,随时可以出发。

    “阿宋,早上好呀!”她语气轻快,像往常一样打过招呼,又问: “我们今天去哪里?”

    陆聿珩睨了她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淡声回答: “雄巴。”

    “啊?”梁浠彤明显一愣,惊讶地说: “雄巴离这里很远的,一路光开车就要九个小时。”

    她稍作停顿,不解地问: “我们为什么要着急赶路呀?明明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要不咱们今天去当惹雍措?”

    陆聿珩没有理会,见她已经装好了行李,就直接拎着自己的包出了门。

    梁浠彤赶忙追了上去,路上忍不住腹诽。

    还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就是亲了他一下吗?

    气性还挺大。

    办理完退房手续,两人再次出发。

    透过后视镜,梁浠彤看到他神色冷冽,唇线绷直,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将他哄好。

    想到两人都未吃饭,她心里有了主意。

    梁浠彤解开安全带,向后探身,从座椅上装着零食的袋子里,找出了先前买的小面包。

    再次坐直身子,发现他目不斜视,仿佛车里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好在她并不介意,直接撕开小蛋糕的包装袋。

    “你也没吃早饭吧,饿不饿?”她伸手将小蛋糕递到他面前,柔声询问: “要不要吃点?”

    陆聿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出言提醒: “安全带。”

    “哦——”梁浠彤不敢拖延,连忙系上,露出乖巧笑容: “差点忘记了,多亏你提醒。”

    见他没有接过小蛋糕的意思,她又道: “要不,在前面停一下车,换成我开,你吃点东西?”

    “不用。”陆聿珩依旧语气平和,听不出一丝的情绪起伏。

    见迂回的方式行不通,梁浠彤索性直接道歉: “对不起啦,昨晚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板着脸的样子好凶,”她伸手在他的脸颊戳了戳,柔声哄道: “笑一笑嘛!”

    “坐好,”陆聿珩睨了她一眼,出言阻止她的得寸进尺: “同样的话,说一次就可以。”

    言外之意,他不再相信她的保证。

    梁浠彤彻底沉默,将头转向窗外。

    蜿蜒曲折的317国道,穿过起伏的山脉和广袤的高原,用眼睛看到的每一瞬,都仿佛是一副精美绝伦的画卷。

    前一秒还是蓝天白云,下一秒,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

    两人沿着公路一路前行,原本零星飘落的小雪,成了鹅毛般的大雪,汽车轮胎开始打滑。

    “阿宋,”梁浠彤轻唤一声,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我知你着急赶路,只是,眼下这种情况,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暂时停留吧。”

    “好,”陆聿珩将车速放慢,余光瞥见她的表情,说出接下来的安排: “我们去改则,等雪停。”

    附近荒无人烟,离着最近的地方,就是十公里外的改则县。

    即便她不开口,他也准备先去那儿。

    梁浠彤见他终于肯和自己说话,哪怕外面大雪纷飞,她的心还是跟着晴朗起来。

    “这里的雪景好美啊!”

    凌空洒落的雪花,为辽阔高原穿上了银装。偶尔,一群藏羚羊穿行其中,它们的身影,也在雪白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小可爱。

    “你说,如果雪一直下,等到了晚上,地面会不会积起厚厚的雪?”她双眸亮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期待: “那样,我们就能堆雪人,打雪仗了!”

    陆聿珩的眼神晦涩不明,他没有一点玩雪的心思,只盼望这场雪能够早些停,不要阻拦前行的路。

    两人进入改则县,就意味着,他们正式踏入了阿里地区的东大门。

    因为梁浠彤是港城人,不是什么酒店都能住,她提前在网上找到一家符合要求的,等越野车进了县城之后,便直接按照导航开过去。

    富氧酒店没有套房,梁浠彤直接订了间豪华双床房,免得他还要像昨天那般加床。

    虽说酒店标着豪华房,但毕竟条件有限,房间内除了有两张一米五宽的床之外,看不出有什么“豪华”的地方。

    雪天本就降温,又赶上酒店没有暖气,中央空调老旧,哪怕将它开到最高温度,房间内依旧没什么暖意。

    外面的雪始终未停,飘飘洒洒越来越大。

    正是向梁浠彤说的那样,在地面积了十几公分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天气实在太冷,冷到她提不起一点去玩雪的念头,连晚餐都是在附近随意找了家餐厅,吃过饭就一直呆在房间内。

    白天倒是能勉强度过,可夜间就变得难熬起来。

    梁浠彤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把带来的厚外套也盖到上面。明明全副武装,仍觉得寒冷。

    她坐起身,看向一旁阖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想起他身上炙热的身体,心思一动。

    “阿宋,”她低低唤了一声,试探性的询问: “我们能不能一起睡啊?”

    陆聿珩倏然睁开眼,转过头凝视着她,目光格外锐利。

    简直不可理喻!她怎么能随便邀请个陌生男人一起睡?也不知道是过于信任自己,还是根本没心没肺。

    不过,她的这句话,也恰好坚定了他的决定。

    梁浠彤没有猜到他心中所想,见他不为所动,小声嘟囔道: “实在是太冷了嘛!”

    她眸光流转,继续道: “你想啊,要是我被冻感冒了,你还要分神照顾我,这不是平添麻烦吗?”

    陆聿珩轻嗤一声,这回就算是她感冒了,也用不到自己照顾。

    “诶,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她眨眨眼,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刻意强调: “字面意义的‘报团取暖’哦。”

    陆聿珩望着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每次都能用最纯洁的语气,说出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见他完全不理会自己,梁浠彤只得暂时转移话题,想要先减少他的防备心,再慢慢筹谋用他取暖的事。

    她沉吟片刻,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等雪停之后,我们去哪里?还是雄巴吗?”

    “狮泉河,”沉默了整晚的陆聿珩终于开口, “——昆莎机场。”

    梁浠彤一怔,面露不解,问: “我们去机场做什么?”

    “不是我们,”他的语气波澜不惊,沉声道: “是送你到机场,买票回拉萨。”

    什么?

    梁浠彤猛然回过头,只见他面容严肃,语气透着疏离肯定,与上回说要送她回拉萨时,完全不一样。

    她的双眸骤然一紧,看样子,他是动了真格。

    完了,这回彻底玩脱了,该怎么办呀?

    ————————

    陆哥:呵,故意装醉,又背又亲,你行啊!

    阿榛:呜呜呜, crush生气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明天夹子,等结束后更新,也就是17号的0点06分, bb们不要急哦!下章随机掉落红包-

    第17章

    第十七章

    梁浠彤轻抿薄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应对办法。

    她欲言又止,望向身边的男人,顶着他浑身散发的低气压,轻轻唤了一声: “阿宋——”

    陆聿珩没有回应,阖上眼,直接转过身去,将后背留给了她。

    梁浠彤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伸手关掉床头灯,瑟缩在冰凉的被子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心里数羊已经数到了500只,不仅没有睡着,反而愈发的清醒。

    隔壁床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她索性睁开眼睛,刻意压低声音翻身,借着照进屋内的微弱月光,仔细打量着他。

    他的睡相极好,规规矩矩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不像她,睡熟后,时而翻滚,时而缩成一团。

    她用指尖隔空描绘着他的轮廓,一边暗暗沉思。

    好不容易在布达拉宫赢了赌约,甚至连吹到拉萨的西风都在帮她,她怎么可能乖乖的等着,到了狮泉河以后被他送走?这实在不符合她的性子。

    只是这次,他的态度异常坚决,让她无从下手。

    好希望窗外的这场雪,能够下得再久一些,可以多给她一点时间。

    翌日清晨,雪后初霁。

    听到浴室传来水流的声音,梁浠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天光已经大亮了。

    她缓缓坐起身,沉重的头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接着一阵眩晕袭来。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她发现鼻子有些堵塞,连带着呼吸也不太顺畅。

    是感冒的症状。

    梁浠彤从被窝中钻出来,一股凉意顿时席卷全身,裹着外套走到窗前。

    路边的行人纷纷穿起了厚衣服,走在铺满雪的街道,小朋友在雪地上推起雪人。而远处乌斯腾达格峰,则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银纱,宁静而祥和。

    她的神色难掩失望,如今连留下来的借口都没了。

    梁浠彤低落转身,抬眸,见“宋先生”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立即切换成了笑脸: “阿宋,早上好啊。”

    一开口,她便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暗哑,说话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陆聿珩见她醒了,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并未关心她一句。

    梁浠彤目光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她抬手,掩面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可他却专心致志的收拾背包,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她。

    待他将充电线等都装进包里,抬起头,发现她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禁眉头微蹙: “不洗漱?”

    梁浠彤一噎,朝着他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转身走进洗手间。

    她一边刷牙,一边忍不住腹诽,这个冰冷薄情的男人,竟然对于她的咳嗦声置若罔闻,好歹他们同行这么多天,就算是旅行团的团友,也该给句问候吧?

    看到洗漱包中的粉底液,她狡黠一笑。等他看到她,病的面无血色时,还会无动于衷不成。

    不一会儿,梁浠彤从洗手间出来,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咳咳——”她有气无力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陆聿珩低嗯一声,目不斜视,拿起背包: “收拾完就去吃早饭。”

    梁浠彤握紧拳头,平复了会儿不停上涌的气血,只觉得被他气的头更晕了,怎么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两人退房后,来到一家早餐店。

    “阿宋,”她苍白的小脸显得楚楚可怜,语气愧疚的说: “昨晚实在太冷了,所以我才会被冻感冒,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给你。”

    陆聿珩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 “没关系,不会传染。”

    梁浠彤眸光一闪,就知道这招好用,难得他会安慰一句,正准备再接再厉,却见他拿着碗筷去了一旁的桌子。

    似乎在用行动表明,只要离着远,就不会被传染。

    梁浠彤: “………”

    真有你的。

    吃完早饭,她走到前台结账, “老板,埋单。”

    陆聿珩动作优雅的擦了擦手,同样站起身,就听她指着他的桌子,继续说: “两桌一起。”

    “多谢。”他朝着她轻轻颔首,径直路过她,回到车里。

    梁浠彤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在拉萨吃饭时,他淡笑着让自己转钱的模样,不禁后悔帮他结账。

    即便,那些钱最后他没有真的收下。

    她缓步朝着越野车的方向走去,想要借此拖延出发的时间,可是一共这么几步路,又需要走多久呢?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梁浠彤看到扶手箱上放着的感冒药,颊边的梨涡立马显露了出来。

    “阿宋,还说你不——”

    “关心”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听到导航的播报音响起: “您好,本次导航目的地西藏阿里噶尔县昆莎乡昆莎机场,全程539公里,预计需要行驶8小时15分,开始出发。”

    梁浠彤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他竟然连雄巴都不愿意停留了,直接要将车开去机场,这是多想甩掉她?

    她虽然脾气好,但自幼娇生惯养长大,也不是什么泥人性子,他一直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她心里也跟着恼火起来。

    散就散!

    大不了到了狮泉河,再想办法找个当地的向导,她最不缺的可就是钱!

    车辆启动,朝着县城外国道的方向开去。

    梁浠彤扭过头,一言不发的看向窗外。经过一座桥时,她看到岸边围了一群人,再仔细一看,河里竟有个孩子。

    “哎呀!”她语气急切,按下车窗,微微探出头: “有孩子落水了!”

    陆聿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瞧着七八岁的小男孩,不知怎么掉到了泽川河里,哭喊着在水中挣扎。

    “啊!浩浩——”跪在岸边的孩子母亲,撕心裂肺的大叫: “救命啊!我孩子落水了!”

    陆聿珩一脚油门,猛然加速,将车拐到桥下停住。

    梁浠彤连忙下车,也将眼前的情景看的更加真切。

    低温天气,河面又结了一层薄冰,不用下水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寒冷。别说救人,普通人就算是下去游泳,上岸后恐怕也要大病一场。

    小男孩穿着的羽绒服吸满了水,变得沉重而笨拙,坠着他失去平衡。

    情况愈发危急,转瞬的功夫,他已经被水流带离岸边,朝着下游飘去。

    她在心中暗道不好,正准备拿出手机报警,却见自己身旁有道影子一闪而过。

    下一秒,那影子竟毫不犹豫的跳入泽川河中。

    一声“扑通”响起,水花四溅,河水在他的冲击下泛起涟漪。

    河水里男人的背影清瘦,身姿矫健的朝着小男孩的方向游去。

    梁浠彤这才发觉,他不知何时脱掉了身上的外套与T恤,连带着脚上的鞋,被随意的扔到了车旁。

    现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将注意力聚焦在他身上。

    梁浠彤目不转睛,一颗心更是跟着他的动作提到了嗓子眼,先前那点闷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的确是个好人,无论是路见不平,还是遇到危险,总能第一时间站出来。

    陆聿珩对于游泳似乎有技巧,看起来毫不费力便游到了河中间,劲瘦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小男孩,将他稳稳地托在怀里,朝着岸边游来。

    小孩因为害怕,死死地搂住他的脖颈。

    没想到,他在紧急关头,还有多余的神思可以分给怀里的小男孩,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

    仿佛于他而言,在河里救人,不需要多费心力。

    不一会儿,陆聿珩便抱着孩子游到岸边。

    周围的人伸出手想要抓住他,还没来得及去拉,就看见他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撑在河岸,用巧劲向前一跃,便与孩子一起,稳稳当当的上了岸。

    梁浠彤扑哧一笑,果然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小男孩的母亲上前,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激动的大声哭泣,对着陆聿珩磕头道谢: “真是太感谢了…谢谢…”

    陆聿珩微微蹙眉,他一向不太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伸出手,扶起跪地磕头的小男孩母亲,道: “不用谢,送孩子去医院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以后注意安全。”

    他的声线清冷深沉,微微掺了些许沙哑,仿佛羽毛般轻轻扫过梁浠彤的心。

    她停顿了一瞬,旋即拿起车里的小毛毯与他扔到地上的衣服,迎了上去。

    河水的寒冷使他的皮肤略显泛红,裸。露在外腹部肌肉线条分明,仿佛匠心雕琢的艺术品,一块块清晰可见。

    “没来及找浴巾,先拿车上的小毛毯擦擦身上的水。”

    梁浠彤将毛毯围到他的身上,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腹肌,仅停留了一瞬,便立马移开。

    她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掀起了一阵惊涛,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吧?

    不过,她悄悄捻了捻指尖,回味了下刚刚的触感,他的腹肌果然如她先前想象中的那般,紧致而结实,蕴含着男性的力量。

    陆聿珩身体一僵,半眯着眼睛凝视她,发现她表情未变,似乎真的是无意中碰到。

    “谢谢,”他不自在的后退一步,一手抓住围在身上的小毛毯,另一只手接过她怀中的衣服, “我自己来就好。”

    他打开车门,先将鞋子扔到后座,接着自己也上了车,从背包中找出换洗的衣物。

    梁浠彤跟着他重新回到副驾驶位,通过后视镜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笑意盈盈的说: “阿宋,你真是太勇敢了,要不是有你,那个小朋友怕是凶多吉少了。”

    陆聿珩抬眼,撞进她的视线,不禁眉心微动。

    两人对视。

    她稍作停顿,清了清嗓子,问: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小心着凉。”

    “你准备,”陆聿珩眸光深邃,眼底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盯着我换?”

    “哦——”梁浠彤将手放在门锁处,刚准备推门下车,忽然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 “阿宋,外面好冷,我还病着呢,能不能就坐在这里?”

    不等他说话,她立刻举起手, “我发誓,绝对不偷看。”

    陆聿珩低嗯一声,算是应下了。

    梁浠彤如约闭着眼睛,清晰地听到身后布料摩挲,与皮带金属扣解开的声音,乖巧的一动没动。

    她本就已经惹恼了他,就算是两个人要分道扬镳,也得到了阿里,她可不想现在就被丢下。

    陆聿珩很快换好衣服,重新回到驾驶位。

    梁浠彤睁开眼睛,侧过身去看,见他的面色有些泛白,应当是刚刚下水的缘故,不由担心的提议: “要不,咱们在改则再修整一日?”

    陆聿珩睨了她一眼,淡声说出两个字: “不必。”

    梁浠彤转过头,不必就不必,真是好心没好报,她就不应该问!

    越野车沿着317国道一路前行,路况时好时坏,路过无人区时,更是连信号都没有。

    先前因为救人,他们耽搁了一点时间,等到达雄巴乡时,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半了。

    这里人口稀少,餐馆也没有几家,他们随意走进了一家牌匾写着“家常菜”的小店。

    简易的菜单上,多数是川菜,梁浠彤挑了几道不辣的,又点了盘饺子,才将菜单还给老板。

    “您好,”她叫住要离开的老板,问: “能不能再麻烦您,帮忙煮一壶生姜红糖水?”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笑着道谢,随后又说: “等结账时,您将生姜红糖水的钱,一并算进去就好。”

    老板前去后厨准备,梁浠彤收回视线,发现身侧的男人正盯着她看。

    “你可别误会,是我想喝而已。”说完,她轻叹一口气,目光幽怨的瞥了他一眼, “算了,就当是你帮我把药找出来的答谢吧。”

    陆聿珩点头致意,嗓音低沉: “谢谢。”

    两人相顾无言,安静的吃过午餐,继续朝着狮泉河的方向前行。

    梁浠彤昨夜睡得少,头有些昏沉,就闭着眼睛假寐,没想到迷迷糊糊间真的睡了过去。

    忽然,越野车一个紧急刹车。

    巨大惯性让她的身体猛地向前倾斜,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啊——”

    梁浠彤惊呼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亏有安全带,才没有撞上玻璃,她转头询问: “怎么了?”

    这一看不要紧,她发现身侧的男人,面色潮红,额头上隐约出了一层细微的汗珠。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紧蹙起,口唇发绀,呼吸有些困难。

    “阿宋,”梁浠彤赶忙伸手去推他,语气焦急地说: “醒一醒,你怎么了?”

    即便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炙热,再一摸额头,更是无比滚烫。

    不好,他发烧了,似乎还引发了严重的高反!

    ————————

    阿榛:救人的时候有多帅,拒绝休息的时候有多嘴硬,又发烧又高反的时候就有多狼狈,最后还不是要靠我?(摊手。jpg)

    阿宋:……(滑跪认错。jpg)-

    今天的更新来啦!

    谢谢bb们的留言,每一条我都有看到,开心到转圈圈

    不出意外,每天早9点更新,有情况会提前作话或微博说的!

    PS:下一章更新是18号的早9点,改天有时间会把16号的字数补回来-

    第18章

    第十八章

    “阿宋,能听到我说话吗?阿宋,你醒一醒!”

    梁浠彤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又大声喊了几句他的名字,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糟了,他的意识好像不清楚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迅速在脑海中回想上学时,所学到的急救知识,以及在出发进藏前,在网络上看过的紧急情况应对措施。

    梁浠彤先将车上的弥散供氧模式切换成鼻吸模式,将氧气管与车载制氧机连接,把鼻吸端塞进他的鼻腔。

    随后,又在扶手箱中找出治疗高反和退烧的药,推了推他的肩膀: “阿宋,醒一醒,先吃点药。”

    她将药放进他的嘴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以他目前的状态来看,根本没办法喂进去药,害怕药会让他噎到,又赶紧取了出来。

    可是高原缺氧十分危险,随时可能会危及生命,更何况他还发着高烧。

    刚刚在行驶时,梁浠彤睡着了,并不清楚他们现在到了哪里。她拿起手机,想要拨打遇险求救电话,发现自己的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她眉头紧锁,思考了一瞬,对着昏迷中的男人说: “情况紧急,借你的手机一用,不要怪我。”

    说罢,从他的口袋中掏出手机,随即按亮屏幕。

    他的手机壁纸,是张蔚蓝纯净的天空照,中间写着一行字“清澈的爱,只为中国”,很符合他的一贯做派。来不及多想,她的目光直奔屏幕右上角,看到满格的信号,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只是下一秒,她便重新陷入苦恼中。

    他的手机需要密码才能解锁!

    她有些烦躁的拢了拢披散下来的长发,她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他的手机密码?她尝试着用手机对准他的脸,滑动了下屏幕,并没有解开锁。

    梁浠彤微微蹙眉,眸光一转,瞬间有了主意。

    她重新举起手机,正对着他的脸,同时用另一只手,扒开他的眼皮。

    只可惜,反复试了几次,屏幕依旧没有打开。

    “这是什么破手机!”她懊恼的将手机扔到一旁,嘴里嘟囔着: “一点都不智能。”

    梁浠彤握紧拳头,再次推了推身侧的男人,威胁道: “阿宋,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丢到路边,自己开车走了!”

    她的话好似毫无威慑力,陆聿珩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红。

    不行,得尽快将车开到有医院的地方。

    梁浠彤打开副驾车门,单膝跪在椅子上,寻找到一个有力的支撑点,然后将他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她的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从背后环抱住他,深呼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他从驾驶位上拖过来。

    陆聿珩陷入昏迷,没有办法配合她的动作。

    梁浠彤只觉得自己抱住的身体好像有千斤重,她的手臂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可是并没有将他移动几分。

    她直起身子,观察了几秒后,再次搂住他的腰身,不断地拖拽。

    一双杏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使劲浑身解数,一寸一寸,终于将他的半个身子都拉过去。

    梁浠彤松了一口气,想要下车绕到驾驶位,没想到刚触碰到地面,便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幸亏她用手撑在了汽车上。

    缓步来到驾驶位,她先将他的腿弯起,搬到副驾座椅前,向后调整了下椅子,摆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才替他系上了安全带。

    做完这一切,她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也跟着猛烈跳动起来。已经有过两次经验的她知道,她又开始高反了。

    梁浠彤拿起扶手箱上放着的高反药,取出一片,打开矿泉水瓶,借着水将药吞了下去。

    这原本是她为“宋先生”找出来的,没想到最后竟然由她先吃了。稍加思考,她决定再吃片感冒药,防止自己的感冒加重。

    淡定吃过药,她又拿起随身制氧机,给自己也吸上了氧气。她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开车,只能暂时停留在原地,不时看向右侧,观察着他的情况。

    平复了十几分钟,她的身体情况有所缓解,终于踩下油门,汽车向前驶去。

    通过导航,梁浠彤才知道,他们已经驶过了革吉镇,只要继续向前行驶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狮泉河镇。而如果掉头驶回革吉镇,则需要半个多小时。

    仅思考了一瞬,她就有了决定。

    革吉镇虽然近,但医疗体系并不完善,即便去了,恐怕也只能为他吸氧,打退烧针。而狮泉河不一样,那里有机场,一旦情况紧急,可以立即乘飞机离开。

    太阳西下,暮色四合。

    梁浠彤沿着317国道继续前行,她没有在夜间的阿里开过车,也不知道前路的状况,只好收起心中的杂念,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

    突然,一声巨响划破宁静,车辆剧烈震动,仿佛失去了控制。

    不好,是车胎爆了!

    她的心脏猛然一跳,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在她判断出问题时,越野车已经失去了稳定性,车身摇摆不定。

    梁浠彤死死咬住下唇,不敢有一丝慌张,她紧紧握着方向盘,试图保持直行,同时轻点刹车,尽可能减少惯性。

    幸运的是,阿里北线向来车辆较少,放眼看去也只有他们这一辆车,不用担心与其他车相撞,她虽然心中着急,但是遵守限速规则,没敢开的太快。

    越野车顺着缓坡,直直下了国道,停在了离道路十几米的地方。

    车窗外,阵阵冷风呼啸而过,车窗内,她的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

    梁浠彤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鼻头隐隐有些发酸,要不是她车技过人,遇事不慌,恐怕他们俩就要一起翻车,在这里等着好心路人救援了。

    缓了缓紧绷的神经,她开门下车查看情况,估计是因为之前经过了大段的搓衣板路与炮弹坑,磨损了轮胎,亦或是它被什么尖锐的石子划破了,所以才会半路爆胎。

    眼看离狮泉河还剩几十公里,偏偏就没有办法前行了,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

    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依旧滚烫。又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既然已经被困在了这里,她只能赶紧想办法了。

    梁浠彤拿着随身制氧机下了车,决定先去国道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车经过。

    随着夜晚降临,外面的气温也随之降低。

    只是,等了十几分钟,路上竟然一辆车都没有。

    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觉得自己的鼻子愈发的不通气,只好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几步,她发现几百米外有条河,在月色下波光粼粼,这条河应该就是森格藏布河,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狮泉河。

    梁浠彤回到车上,找出一条毛巾,与今日用来给“宋先生”擦水的那条小毛毯,朝着河边走去。

    狮泉河发源于冈仁波齐峰北面的冰川湖,河水清澈见底,流淌到这里时,水流已经不算湍急。为了安全起见,她在河岸附近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总算到了河边,蹲下身子触到了水源。

    河水冰凉刺骨,冷的她立马缩回手。

    可是想起车上的人,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只好强忍着寒冷,将小毛毯与与毛巾浸湿。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野生动物,她不敢多停留,立刻站起身子,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回到驾驶位,她将毛巾敷在了他的额头,又伸手将他的外套扒了下来,再解开他的衬衫扣子,用小毛毯替他擦拭脖颈与腋下。

    “长这么大,我还没这样尽心尽力的照顾过人呢!”她小声抱怨,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能与我同行,明明是你的福气。”

    话音刚落,她忽然发现,在他的左胸口,心脏上方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圆形疤痕,颜色淡淡的,所以她白天没有注意到。

    许是因为凉水的刺激,他的身体渐渐有了反应,只是眼睛迟迟没能睁开。

    梁浠彤见状,赶忙将退烧药与高反药找东西用力碾碎,倒进瓶盖中,用矿泉水化开,掰开他的嘴,喂了下去。

    身体自带的吞咽反应,让他将药喝了下去,只是实在太苦了,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皱眉,你还敢皱眉?”她伸出手,将他紧蹙的眉头拉平,没好气的说: “我都还没来得及皱眉呢!要不是你嘴硬,逞强,不肯在改则休息一日,我们何至于沦落到此。”

    不过等她说完,还是又倒了些水,喂他喝了进去。

    毛巾吸收了他的高烧温度,渐渐开始发温,她只好再一次去河边,将毛巾与小毛毯浸湿,再回到车上替他擦拭。

    一连跑了两趟,她累的实在走不动路了。

    正在为他擦拭降温时,一束远光从后方投来,在漆黑的夜晚格外明显。

    有车经过!

    梁浠彤赶忙打开车门跑了出去,只见一辆大货车从远及近驶来。

    “你好,可以停一下嘛!”她站在路边,使劲的挥手,大声的喊着: “这里有人生病了,可以帮忙吗?”

    不知道是司机没有注意到她,还是在一望无垠的旷野中突然冒出个人拦车而没敢停,总之,这辆大货车从她身边驶过,扬长而去。

    梁浠彤有些丧气,外面实在太冷了,今晚的这番折腾,让她的鼻塞更加严重,头也跟着开始疼。

    咳嗽了几声后,她后知后觉,早上还是装的,晚上竟然成了真。

    少了城市的光污染,高原的夜空更显得清澈透亮,一颗颗星星,如同闪烁的钻石,点缀在苍穹之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只是她无暇欣赏,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车上。

    坐在驾驶位,梁浠彤看到男人闭着眼睛,安静的靠在椅背上,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疏离防备,也没有了锐利冷淡,倒显出了几分乖巧。

    “你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时比较好,免得一张嘴就气死我。”她报复性的捏了捏他的脸,又去捏了捏他的耳朵: “一门心思想要赶我走,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我,你就等着晕死在高原上吧!”

    察觉到他的脸颊与耳朵不像方才那么热了,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禁长舒一口气,总算退烧了。

    看样子,吸氧与高反药同时起了作用,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心跳也恢复正常,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替他将衣服穿好后,梁浠彤看了看腕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他们今天行驶了四百多公里,爆胎停在路边后,又一直开着暖风,油箱即将耗尽。

    室外已是零下,车窗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空调渐渐失去温度,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还是觉得有些冷。

    梁浠彤扭过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身上散发着热气。

    她暗暗琢磨,反正,他的命也算是自己救的,用他取个暖,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担心寒冷会让两个人同时失温,她又去后备箱里将睡袋取了出来,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抱住他的腰身,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又用睡袋将两个人一起裹住。

    梁浠彤终于做了昨晚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感受着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着的热源,她再也抵不过疲惫与困意,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色渐渐消退,天空泛起了淡淡的晨曦,原本闪耀的星星逐渐隐没在曙光之中。

    昏睡了一晚的陆聿珩终于醒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垂眸,一张熟睡的小脸映入眼帘。

    两人姿态亲密,陆聿珩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做梦,却发觉自己的肩膀有些僵硬,温热的呼吸有节奏的喷洒在他的颈间,才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昨夜他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并非是全无意识的,只是觉得自己被桎梏在身体中,无法做出反应。他清晰的记得,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直至后来睡了过去。

    陆聿珩轻抿薄唇,见她的眼睑下方带着淡淡的乌青,与嫩白的小脸对比十分明显,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他想要将她抱到椅背上继续睡,自己则下车看看情况,可刚握住她放在腰间的手,就听到她发出一声嘤咛。

    陆聿珩的身体一僵,不敢再动,再次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只见她紧了紧环住他腰的臂弯,头无意识的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有些干的樱唇,继续睡过去。

    他只觉得“轰”的一声,浑身的气血都向脑袋涌去。

    ————————

    现在——

    阿榛眨眨眼,委屈问: “有点冷,能不能抱…”

    陆哥冷淡打断: “多穿衣服。”

    后来——

    阿榛嘟起嘴,将头别到一边: “哼,懒得理你。”

    陆哥一把将她拉到身前,炙热的掌心轻抚她的蝴蝶骨,笑道: “可你却载到了我的怀里。”-

    哈哈哈哈,来一则与无关的小剧场

    不知道阿榛装醉那天,大眼仔里的小剧场你们看到没!

    工作党应该今天开始上班了吧?

    希望bb们工作顺利,能摸鱼,还能多赚钱!-

    第19章

    第十九章

    陆聿珩唇线绷得笔直,将头转向一旁,不再看她。

    过了一会儿,目光又不自觉地回到她的脸上。

    她的睡颜温柔而宁静,曦光透过车窗,轻轻洒在她的面容上,为本就线条流畅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柔美。

    沿着纤长如蝶翼般的睫毛,一路向下打量着她的五官。

    陆聿珩注意到,她的下唇,隐约还能看到没有消退的牙印,他猜测,或许是昨晚过于紧张,她将自己咬伤了。

    但不得不承认,昨日遇到的种种危急情况,她都处理的很好。

    陆聿珩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脑海中陷入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一边认为她昨晚照顾自己辛苦了,理应多睡会,另一边则认为,他们应该尽快想办法脱困,到达狮泉河后再好好休息。

    车胎爆了,燃油耗尽,他思考了半响,还是决定先打个救援电话。

    陆聿珩取出鼻子里早已停止供氧的管子,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机,大概是动作幅度过大,身上的人跟着醒了。

    梁浠彤直起身子,裹在两人身上的睡袋,随着她的动作向下滑落。

    她睡眼惺忪,习惯性的与他打招呼,软绵的嗓音透着一丝沙哑: “阿宋,早安。”

    话音未落,她忽然回过神,满面惊喜地瞪大眼睛, “你终于醒了!”

    陆聿珩低嗯一声,心中升起一阵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梁浠彤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皙白的小脸切换成了委屈模式,灵动的双眸也像车窗这般,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昨天你昏过去后,我本想打救援电话,可是手机却没信号,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从驾驶位拖去副驾,胳膊现在还痛呢!想要开车载你去医院,结果半路车胎又爆了,要不是我车技娴熟,可能我们就见不到今早的太阳了。”

    陆聿珩见她将昨晚的遭遇,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到末了还不忘夸赞自己一句,暗暗觉得有些好笑。

    下一秒,就看到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去河边浸湿毛巾时有多害怕,你也不知道,我在马路拦车却被视而不见有多难过——”

    梁浠彤原本的情绪是装出来的,可她越说越激动,紧张与后怕同时袭来,她的嗓音带着哭腔,继续控诉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想尽办法甩掉我。也不想想,要不是与我同行,你就算保住了性命,恐怕也得烧傻了。”

    陆聿珩从未有过哄女孩的经验,看到她的眼泪如潺潺的山泉水般,一直往外涌个不停,顿时感到手足无措。

    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的在一旁,不时给她递些纸巾。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女人是水做的”。

    好在,经过了一番发泄后,她自行止住了眼泪,只是眼眶与鼻尖都红红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多谢。”见她终于不哭了,陆聿珩满脸严肃的开口: “不是随口说说,是真心实意的与你道谢。”

    梁浠彤睨了他一眼,心头那点委屈和埋怨还没有消散,冷哼道: “我看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赶我走。”

    陆聿珩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原本平静的心湖,像是被人投入一块巨石,溅起了阵阵水花。

    缄默了片刻,他清了嗓子,低声说: “我先打救援电话。”

    陆聿珩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但没有找到,这才想起她昨日的傻气举动,问: “你是不是把我手机拿走了?”

    梁浠彤身体一僵。

    “你——”她抬眸,小心翼翼地对上他的视线,试探性地问: “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陆聿珩挑了挑眉,不答反问: “你觉得昏迷的人,会记得吗?”

    担心她会恼羞成怒,再生波折,他说得模棱两可。

    梁浠彤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只当他什么都不记得,便轻描淡写道: “哦,昨天我的手机没信号,所以想试试你的。不过我发现,你的手机需要解锁密码,就没有打开,放到了一旁。”

    她避重就轻,简化了尝试解锁的过程,也丝毫不提她随手一扔的事。

    陆聿珩没有戳破,而是用眼神示意她将手机拿过来。

    梁浠彤早就忘记自己把手机丢去了哪里,只得四处寻找起来,翻腾了许久,总算在扶手箱与车座的夹缝中找到。

    “哎呀!”她佯装惊讶,拿起手机,递向他: “怎么会在这儿?可能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陆聿珩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接过手机,拨打救援电话,他条理清晰,将车辆的受损情况,如实说给救援人员。

    他虽然会换轮胎,可是越野车一点油都没了,就算是修好了车,他们也没办法开。

    挂断电话后,两人对视一眼,气氛骤然变得尴尬起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天际,太阳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天边泛起了淡淡的橙红色。

    “哇!”梁浠彤注意到外面的景色,轻轻推了推身侧的男人, “快看,好美的日出。”

    阳光洒在一望无垠的藏北草原上,散发着金色光芒,远处的牦牛和藏羚羊,在晨光中自由自在地奔跑。近处的狮泉河蜿蜒流淌,河水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波光,像是一条镶嵌在大地之上的银带。

    两人坐在车上,一起欣赏着阿里的清晨美景。

    直到太阳爬到天空高处,国道救援队的工作人员开着拖车姗姗来迟。

    确定是他们报的险,工作人员立即开始评估车辆情况。

    不一会儿,走到两人面前,道: “目前车辆的主要问题是爆胎,没油,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故障,需要去修理厂检修,你们看…?”

    陆聿珩沉吟片刻,答: “去修理厂吧,整体检查下。”

    确定方案后,救援人员载着他们,与越野车一起,朝着狮泉河的方向驶去。

    负责开车的救援人员,瞧着约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他十分健谈,不时与众人闲聊几句。

    “在阿里这边,遇到的最多险情就是爆胎,一不小心还会翻车。你们算是幸运的,稳稳地停住了,爆胎的位置又是在两个镇子的中间,手机有信号。换成在无人区啊,可就惨了!”

    梁浠彤按亮手机屏幕,看右上角直到现在仍没有信号,忍不住撇了撇嘴,对于她来说,这里跟无人区根本没什么差别。

    司机鲜少这么早出现场,好奇地问: “你们这么早啊,是从革吉镇出发的么?”

    梁浠彤长叹一口气,回答: “昨晚车胎就爆了,我们在刚刚那地儿停了一夜。”

    “真的啊?”这回轮到救援人员诧异了,忙追问: “你们车也没油,这一晚是怎么过的?”

    “哎,说来话长。”梁浠彤吸了吸鼻子,颇有些得意的笑道: “我也没想到,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居然这么强。”

    陆聿珩听到她的话,想起昨晚她还拿着睡袋将两人裹住,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很快,一行人到了狮泉河镇。

    这里比他们先前停留过的雄巴乡要繁荣许多,街上的餐馆也不少。趁着越野车在维修厂检修时,他们去附近吃了个早饭,等回去时,车也刚好修完。

    梁浠彤正朝着驾驶位走去,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胳膊,她不解地回头看去。

    陆聿珩直视着她的眼睛,淡声开口: “我开吧。”

    梁浠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种不信任的眼神,仿佛在问:你行吗?

    “没关系,”陆聿珩有些无奈,强调说: “我的烧已经退了。”

    梁浠彤低哦一声,也不跟他抢,而是径直坐上了副驾驶,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到了狮泉河,为什么没有对她提起分开的事。

    不过,等陆聿珩上车后,她也默契的没有提及,歪着头问: “要不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说完,又补充道: “我是说,我要去医院治疗一下感冒。”

    陆聿珩哪里会听不出她原本的意思,他也不在意她的欲盖弥彰,在导航输入目的地后,一脚油门,驶出了汽车修理厂。

    两人来到狮泉河镇卫生院,这里虽然面积不大,但基础设施还算完善,来吸氧的游客不在少数,这种场景,只有在西藏的医院才能见到。

    梁浠彤原本症状就不重,陆聿珩的身体素质又比普通人要好些,恢复能力也强,所以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后,都没发现什么问题,医生便只开了些药,就让他们离开了。

    走出医院,梁浠彤望向身侧的男人, “接下来呢?去哪里?”

    陆聿珩思索片刻,道: “先找家酒店吧。”

    旋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事,休息完再说。”

    “哦——”

    梁浠彤心不在焉的踢了下路上的石子,跟着他的脚步上了车,前往镇上唯一的高档酒店。

    她不愿意委屈自己,直接开了间最豪华的套房,转头看向自觉站到一旁的男人。

    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再开一间。

    见他不说话,梁浠彤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学着他的样子,先一步前往电梯口,给足了他办理入住的空间。

    两人并肩走回套房,虽然这里只有一张床,但是环境着实比前两天住过的酒店要好许多。

    梁浠彤想着,他若是想睡,自然会找前台加床,也就不再管他,自顾自地洗了个澡,吃完药开始睡觉。

    等她再次睁开眼,天色即将暗下来,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针正巧指向七点半。

    她猛然清醒过来,心中无比懊恼,自己竟然睡了六个多小时,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等急。

    梁浠彤竖起耳朵,贴着门仔细听了听客厅的声音,发现什么都没有听到,不由觉得奇怪。

    待她走出门,见客厅空荡荡的,丝毫不见人影,不禁腹诽,他该不会走吧?

    正想着,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醒了?”

    梁浠彤循声望去,发现他正站在阳台,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烟。

    他开了窗,随风飞起的白色纱帘,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她缓步走过去,见他动作优雅,按灭了手中的香烟。

    “阿榛。”

    他甚少会叫她的名字,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带着一股莫名的缱绻。

    仅停顿了一瞬,他便郑重其事道: “我有话想要问你。”

    “怎么了?”梁浠彤努力压下心中的异样,倏然想到一种可能性,狐疑的看向他: “你该不会想赶我走吧?”

    “不是——”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线低沉悦耳: “接下来的路,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

    阿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听说,有人提议我给他做人工呼吸?”

    陆哥慢慢竖起耳朵,表情逐渐期待。

    阿榛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 “不行,两个病人之间会交叉感染的!”

    陆哥:……-

    接下来请欣赏,谁的套路更胜一筹(思考。jpg)-

    第20章

    第二十章

    梁浠彤微怔,她从未想过,他会主动对她发出同行邀请。

    从他们在火车上相遇开始,一直都是她在追逐着他。为了与他同行来到阿里,更是想尽了办法,可就在她已经做好了与他散伙的准备,他却说出了这番话。

    梁浠彤压下心里的惊讶,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哦——”她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学着他平日的模样,淡声回答: “那我考虑下吧。”

    “好,”陆聿珩颔首,似乎并不着急得到答案,体贴说: “你慢慢考虑。”

    梁浠彤见他连句争取的话都没说,只觉得心头一梗,不想再与他站在一起,生怕被气出个好歹。

    “好饿,”她转身离开阳台, “我要去吃饭了。”

    梁浠彤穿好外套,将黑色的链条包斜跨在身上,握着手机与房卡准备出门,见男人单手插兜,一派闲适的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睨了他一眼,微微扬起下巴, “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与你同行呢,咱们还是暂时保持一定的距离吧。”

    “做饭搭子,”他气定神闲,表情自若: “两个人吃饭,可以多点几道菜。”

    梁浠彤瘪了瘪嘴,不得不说,他还真是能直戳话题的关键点。她虽然不在乎那点饭菜钱,可也不能过于浪费,两个人搭伙吃饭,确实不错。

    她没有拒绝,率先走出房门,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酒店旁边,是一家名为“雪域酸菜鸡”的餐馆,红底的霓虹灯牌,在整条街上都十分显眼。

    “酸菜鱼我倒是常吃,这个酸菜鸡,还从来没见过——”

    她扭过头,手肘碰了碰身边的饭搭子,用眼神示意他看餐馆招牌,问: “要去尝尝吗?”

    陆聿珩应声说好,两人一起走进店里。

    他们找了个空桌坐下,环顾四周,见每桌都有黄铜做成的锅,一边吃,一边煮。于是,梁浠彤也在服务员的推荐下,点了一锅招牌酸菜鸡,又点了几样配菜。

    菜很快上齐。

    铜锅中的酸菜鸡本就是熟的,可以直接食用,等将肉吃完后,就可以利用剩下的汤汁,像吃火锅那般涮菜。

    酸菜鸡的味道跟酸菜鱼有些像,算不得令人惊艳的美食,但是能在边陲小镇,吃上一顿这样的特色菜,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陆聿珩见她吃得认真,沉默了许久后,忽然开口: “我准备去阿里暗夜公园,你要不要同行?”

    梁浠彤夹菜的动作一顿,惊讶抬眸,与他的视线交汇。

    她当然要去!

    阿里暗夜公园,是北半球地最佳观星点,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许多知名天文摄影师,都曾在此地拍下过绝美照片,这也是,她想要跟他来阿里,最重要的目的地之一。

    只是没想到,不等她说,他竟主动提了出来。

    转瞬,梁浠彤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早在纳木错,她就对他说了自己的梦想,他或许当时已经猜到了,她为什么执意要来阿里,现在说出来,不过是想让她答应与他同行。

    真是阴险腹黑的男人。

    可梁浠彤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认输呢?

    她快速收敛起眸中的惊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着饭,似乎对于他的提议不感兴趣。

    陆聿珩虽然没有继续说话,目光却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瞧,自然没能错过她眼中的情绪,眉头跟着舒展开来。

    “行吧,”她的语气有些勉强, “既然你诚心邀请,我就陪你走这么一趟吧。”

    “不过,我们只是一起去暗夜公园而已,至于后面是否还要同行,就看你的表现了。”她稍作停顿,又记仇地说: “说不定,我过两天就直接从阿里飞回拉萨了。”

    “好,”陆聿珩处变不惊,像是没听懂她话中的深意,神色淡淡, “我明白。”

    梁浠彤见他识趣,心中也很满意,问: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看看我的行程安排。”

    他一本正经的称是,难得好脾气的配合: “今天太过于临时,怕你另有安排,不若定在明天?”

    “好,”她点头应声,一副将就他的模样: “那我就把时间空下来。”

    两人吃过晚饭,一起回到酒店。

    进了门,梁浠彤后知后觉地发现,套房的客厅空空荡荡,并没有床,不由奇怪地问: “你怎么没有找酒店加床?”

    陆聿珩轻描淡写,回答: “这里不允许加床。”

    梁浠彤眨眨眼,好像在思考他话中的真伪,又问: “你下午,睡得哪里?”

    “我没睡,”他没有睡酒店的习惯,指了指沙发, “简单休息了下。”

    梁浠彤闻言,想起自己在房内睡了六个多小时,他就在外面枯坐一下了午?她升起几分愧疚,主动提议: “要不,你再去开间房?”

    “不用,”陆聿珩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 “省房费,我可以睡沙发。”

    听出他话中深意,梁浠彤忍不住在心中吐槽,真是小心眼,时不时就要提一下她说过的话。果然,还是昏迷的时候瞧着比较乖。

    她弯起唇角,露出敷衍的笑容, “你自便。”

    梁浠彤中午已经洗过澡,晚上就偷了个懒,简单洗漱后,就躺回床上。

    她下午睡得久,晚上就没了睡意,独享一张两米大床,在上面翻来覆去。

    许是晚上吃的酸菜鸡有些咸了,她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慢吞吞的坐起身,准备到外面的小吧台上拿瓶矿泉水。

    梁浠彤蹑手蹑脚的打开门,见客厅的只留了一盏夜灯。

    昏暗的灯光下,身形欣长的男人蜷缩在沙发上,双腿紧紧弯曲着,这样的睡姿,根本没办法休息好。

    她很快收回视线,是他不肯再去开一间房的,又不是她逼着他留下来的,即便再不舒服,也是他自找的。

    梁浠彤在吧台取了瓶矿泉水,细心查看瓶盖是否完好,才拧开喝了几口。

    她向来注重这方面的安全,每次住酒店,都会检查卧室与洗手间是否有摄像头,实在是梁家在港城地位显赫,树大招风,小心总是没错。

    说起在港城,唯一能与梁家媲美的,就是傅家。只是傅靖林老爷子突然去世,原定继承人傅景鸿又车祸重伤,傅家成了一团散沙,也不知道回国不久的傅景辰,能不能重振傅家的昔日辉煌。

    而现在梁家的争权战,才刚刚拉开序幕。她的那几位哥哥姐姐,只是小打小闹起些波折,等到了后期,会不会也愈演愈烈,就像当初的傅家那般。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拿着矿泉水走进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沙发上的陆聿珩,在她关门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望向紧闭的房门。

    下一秒,门再次被打开。

    梁浠彤伸出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神思清明的眸子,惊讶问: “你没睡?”

    “嗯,”陆聿珩坐起身,微微蹙着眉头,抬手揉了揉脖子,缓缓说: “不舒服。”

    方才,梁浠彤进门后,重新回到床上,可是眼前不知怎么,浮现出男人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扰得她心烦意乱,只好认命的坐起身,走出房门。

    “要不,我们一起睡?”她的语气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情愿,说完后,又察觉失言,连忙补充: “我的意思,床很大,可以分你一半。”

    陆聿珩眸色渐深,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梁浠彤见他不说话,心中对于答案有了猜测。

    就知道她不应该瞎好心,人家又不领情,搞得好像是她求着他一样!

    “算了——”

    她话完没说还,就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说: “好。”

    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梁浠彤压根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痛快,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转身回到卧室,率先躺到床上。

    陆聿珩从沙发站起身,跟着她的脚步进门,见她躺好后,从另一侧上了床。

    两人各占一半床铺,默契的没有说话。

    明明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甚至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比在纳木错的帐篷里还要远一些,更别提是昨晚的相拥而眠。

    可陆聿珩仍旧觉得别扭,心跳莫名开始加速,像是高反了一般,胸口跟着透不过气来。

    原本有些睡不着的梁浠彤,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气,觉得格外安神,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直到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陆聿珩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胡思乱想,赶紧休息。

    “砰——”

    夜深人静,地板传来一声闷响。

    陆聿珩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看到侵占了整个床的女人,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她踢下了床!

    罪魁祸首睡得香甜,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没好气的伸手,轻轻推了推她: “你叫我进来睡,是想半夜报复我吧?”

    “神经病啊!”梁浠彤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拍开他作乱的手,转过身继续睡。

    陆聿珩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她连睡着都理直气壮的样子,勾起了他骨子里的顽劣。

    他自小就是大院里的孩子王,爬树逮猫,上房揭瓦,一样不落,也就是这些年去了部队之后,才逐渐收敛起身上的痞气,变得稳重寡言起来。

    陆聿珩拿起一旁的被子,将它平铺到床上,伸手推了下正在熟睡的人,借着她翻身的动作,直接用被子把她裹了起来,将她的手脚都束缚在被子里。

    他满意的勾了勾唇,重新躺到床上,隔着被子,伸手固定住她,睡了过去。

    这一夜,梁浠彤睡得格外疲惫。

    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成了蝴蝶,一只等待着破茧高飞的蝴蝶,可惜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有破茧成功。

    清晨的阳光轻柔而温暖,光线穿过白色的窗帘,静静地洒在屋内。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竟被人裹到了被子里,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会做那样的梦。

    不用猜,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借着解开被子的力道,直直向他撞去。

    企料,还未靠近,就再次被他桎梏住。

    “醒了?”他的嗓音带着浓浓困意,眼睛都没睁开,却可以精准的按住她的腰身, “别闹。”

    啊啊啊——

    她内心十分抓狂,暗自后悔,昨晚怎么就发了善心,让他躺到了这张床上呢?!-

    梁浠彤的这股子怨气,一直到他们俩在酒店吃过早饭,步行到附近的集市,都没有消。

    因为晚上要去阿里暗夜公园,白日就不能走远,两人又还在养病,所以只好在附近转转。早上在酒店的餐厅吃饭时,听到其他游客提起集市,梁浠彤便起了兴趣,所以才会按照地址找过来。

    狮泉河没什么大型的商场,但固定日子会有集市,街头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各色摊位琳琅满目,显得异常热闹。

    梁浠彤睨了一眼身侧泰然自若的男人,决心不让他好过。

    路过一家卖耗牛肉干的摊位,她主动询问: “爷爷,这个可以放多久呀?”

    老爷爷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回答: “两三个月,都不会坏。”

    听到他的话,梁浠彤心里有了底,笑意盈盈道: “帮我称五十斤。”

    老爷爷被她的大手笔惊到了,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五十斤?”

    “没错,”她露出唇边的梨涡,语调轻快: “我家亲戚朋友众多,这都怕不够分呢!”

    五十斤,几乎将摊位摆着的耗牛肉干都包圆了,老爷爷乐得这么大一笔买卖,更加尽心的替她仔细包装好,最后用隔壁摊位贡献的编织袋一起装了起来。

    付完钱,梁浠彤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低低唤了一声: “阿宋。”

    “我提不动,”她表情无辜的陈述事实,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可以辛苦你帮忙提一下吗?”

    陆聿珩知道她起了坏心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接将耗牛肉干提了起来。

    “哇,好帅!”她的语气听起来真挚,但是夸赞的内容毫不走心: “果然是你,这么重都提的起来,真是太厉害啦!”

    梁浠彤见他不拒绝,就得寸进尺,越买越多,直到他双手提的满满。

    偏偏她不急着回家,而是脚步悠闲的四处逛了起来。好在,这点重量对于陆聿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就懒得与她计较。

    两人路过一家卖首饰的摊位,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藏族传统项链,手镯,耳环等,五颜六色,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梁浠彤拿起一条项链,上面镶嵌着珊瑚,蜜蜡,松石,虽然用料不是顶好的,但胜在纯手工制作,充满着异族风情。

    她眸光一闪,转头询问: “阿宋,你看这条项链,好看吗?”

    陆聿珩分不出她手上的这条,与桌上摆着的另外几条有什么区别,只得机械式的点了点头,说: “还成。”

    “诶,”梁浠彤佯装惊讶,指着银饰上的花纹,道: “你看这上面是什么?”

    陆聿珩微微低头,想要去看她手指的地方,却见她直接将那条项链,套进了他的脖子上。

    她眉眼弯弯,语调欢快: “藏族女孩子结婚时,脖子上都会戴着珊瑚蜜蜡松石的项链,还有巨大的纯金嘎乌盒。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新娘子哦!”

    陆聿珩无奈,放下手中提着的各种袋子,取下脖子上的项链,俯身将项链放回到摊位上。

    梁浠彤扭头,正要说话,薄唇却在他的脸颊上擦过。

    陆聿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方才柔软的触感源自哪里,瞬间背脊僵住,向后退了一步。

    他故作淡定,弯下腰,将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捡起,哑着嗓子说: “走吧。”

    梁浠彤站在原地未动,看到他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步伐也不似平时那般稳重,不由得笑了起来,昨晚被他捉弄的郁气,终于消散了几分。

    他害羞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她快步跑到他身边,刻意压低音量,神秘兮兮道: “阿宋,我想告诉你个秘密。”

    陆聿珩低眸,见她眼中明显带着不怀好意,警惕道: “你说吧。”

    “既然是秘密,怎么能正大光明的说?”梁浠彤摇了摇头,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你低一点。”

    说着,她踮起脚尖,用手半掩着唇,仿佛真的要和他说悄悄话。

    陆聿珩犹豫了下,还是配合着低了下头。

    梁浠彤张开嘴,粉唇触在他的耳垂上,微微开合,轻轻咬了下。

    她的语调里,带着几分得逞后的喜悦,说: “我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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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榛:嘻嘻,今日KPI超额完成,摸耳朵进阶咬耳朵

    陆哥: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阿榛:嘿嘿,谢谢你夸我漂亮!

    陆哥:…-

    啊啊啊啊,将近5000字的大肥章,我真的努力了!今日份的阿榛和陆哥,谁更胜一筹?!-

    PS:夹带了一点私货,傅总是上本《星河入我怀》的男主,以及阿榛的首次出场,其实是在上本的第29章,她跟傅总与星禾在游艇会偶遇。而陆哥的首次出场,其实是在上本的第34章,他跟傅总与星禾一起玩真人CS。

    不过两本的时间线不太一样哈哈哈!不知道看过上本的bb,有没有在《星河》里注意到我们阿榛和陆哥!没有看过的bb也不用专门去看,完全不影响的!如果想看的话,只看那两章就好,千万不要盲目全订!呜呜呜那本没有这么多感情拉扯,如果看文案觉得感兴趣,建议逐章订阅,万一不喜欢可以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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