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合一(死亡/标记)
伊尔西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几个合作伙伴和白榆还有斯迪听得清清楚楚。
白榆猛地回首,看着伊尔西脸色苍白单薄地立在那里,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打在漂亮的金发上,但白榆总觉得这种美丽更像孤零零悬在高空的残月,缺少星星的簇拥,显得格外凄凉孤寂。
他心里倏然揪紧,眉头微蹙,快步走向伊尔西。
“师兄,你…”斯迪伸手像抓住白榆的衣袖,却只摸到了空气,抓空的手颓然收紧,他看着离去的背影,不可置信浮上了棕色的眼睛。
白榆腿长步子大,仅仅几秒便冲到了伊尔西面前。
面对雄虫的来势汹汹,几个合作伙伴不禁向后退了几步,将伊尔西衬托成“凸”字的峰顶。
他们摒住呼吸瞪着眼睛一脸“你疯了”的表情看着伊尔西。
你头痛和雄虫阁下说什么啊!还有什么时候可以直呼雄虫的大名了!
一个平时和伊尔西交情比较好的雌虫堆着笑意上前想打个圆场: “尊敬的阁下,伊尔西不是要…。”
刚开口,剩下的话在看见白榆的举动后直接断在嘴里。
只见眼前的雄虫在一瞬间散去了冷漠与疏离,他小心翼翼地凑到伊尔西身边,十分自然地用手背触了触伊尔西的额头, “怎么了?咱们现在回家吧。”
没有他们想像的谩骂与殴打,就连声音都褪去了冷意。
“我没事儿。”伊尔西摆摆手,不经意地扫过看着自己的斯迪,思考了一下对白榆说道: “我想去虫少的地方坐会。”
“好,我陪你去。”白榆视若无人,十分自然地站到伊尔西身侧让对方靠在自己的身上。
“师兄。”身后的斯迪突然跑过来,他急刹车停在白榆和伊尔西面前,僵硬地笑了笑,对着白榆说道:
“我知道师兄要组建课题组,我认识有几个挺有能力的朋友,也在这个宴会上,我陪师兄去认识一下?”
紧接着斯迪的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心,明明是对伊尔西说的话但依旧看着白榆: “伊尔西先生身体不适,师兄可以让他去楼上的包间休息一会。”
“毕竟伊尔西先生已经结婚,相信对舞会也没有什么兴趣。”
一口一个师兄,一口一个已婚。
伊尔西看着年轻的虫子眼中满满的倾慕,一股莫名的火气裹挟着酸涩冲向大脑,他想直接把白榆拉走,再冷冷地告诉这个雌虫:
不用你费心,我已经帮白榆找了一些科研人员。
但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伊尔西瞬间愣住。
在虫族没有吃醋的说法,作为星河集团的总裁也不应该有这种不理智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发情期吧…
伊尔西抿了抿嘴,眼中情绪不明,他刚想从白榆身侧离开,却在抽离的瞬间被白榆紧紧环住。
白榆是孤僻的天才,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傻子,他右手直接揽住伊尔西的腰身。
在众虫的震惊的眼神和小声的抽气声中微微用力,让伊尔西再次靠在自己的身侧,而后看着斯迪说道:
“你以后还是别叫我师兄了。”
“师兄,明明当初为了我……你连那篇论文都给我了。”斯迪一直以为在白榆眼中自己与其他虫是有区别的。
当初白榆放弃了篇轰动学术界的论文署名,直接让没有怎么参与实验的自己作为了第一作者,也因为这样他才在研究院有了一席之地。
但现在………
对着斯迪满怀期望的眼神,白榆装作思考了一下,然后语气平平地道: “那篇文章原来是给你了。”
说完便在众虫惊讶额目光下,头也不会地扶着伊尔西向宴会的角落走去。
“斯迪的事情我之后再和你解释。”他将伊尔西安置到软硬适中的沙发上,还拿了个靠枕放在伊尔西的身后。
“您不用和我解释。”伊尔西闭着眼睛,声音有些倦怠,他用手指撑着头,终于意识到这回发情期可能比以往来得更加凶悍。
但是他要挺到蒙格利到来之后,他需要…。
“嘀嘀嘀”
白榆的光脑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伊尔西的思路,他看向白榆。
少年皱着眉,那双黝黑的眼睛映着浅蓝色的光屏。
只见他飞快地在光脑上敲了几下,然后瞳孔震动,整张脸瞬间换上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怎么了?”伊尔西微微睁开眼,疑惑地看向白榆。
白榆感觉此时的光脑格外烫手,他不出口,只能将光脑向伊尔西凑了凑,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自己看。”
米达尔: 【阁下,你昨晚梳理成功了啊!】
米达尔: 【对不起嘞,我真没想到。】
米达尔: 【那个…。伊尔西这个状态很有可能是因为精神紊乱导致的…。】
白榆: 【导致的什么?】
光屏另一侧的米达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视死如归地回复到:
米达尔: 【发情期提前。】
米达尔: 【但伊尔西的精神海不适合注射抑制剂,所以……您看看怎么办才好。】
老朋友我只能帮你道这里了!很远处的医院里,米达尔利落地将光脑一关,深藏功与名地将白大褂脱下。
“咱们回家。”白榆当机立断,在他看来计划可以往后移,伊尔西绝不能出事。
但话音刚落,就立即被伊尔西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不要。”
他固执地抬头对上一脸担忧的白榆坚定地说道, “完没还全到来,我没有问题。”
“但是你不能…”白榆有些急躁。
“我能。”伊尔西打断白榆,确信地说道: “我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因为发情期将至,他的手格外温热,他轻轻拉住白榆的一根手指,弯起嘴角: “白榆,相信我。”
白榆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就在此时不知道谁高声来了一句: “蒙格利阁下来了。 “
一瞬间所有虫朝门口看去,又转头看向白榆和伊尔西。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白榆和伊尔西对视了一下,默契地点了下头。
在众宾客灼灼地注视下,蒙格利拖着自己满身的肥肉,穿着紫色灯丝绒礼服,晃晃悠悠地走进了会场。
如果阿统在一定会评论:好一个变异的紫茄子。
“蒙格利!”一只棕色头发的雄虫站在最前面似笑非笑地喊道: “你家雌君和小雄子今天可是一起来的哦!”
随机好几个雄虫跟着开始起哄: “对啊,刚才我还看见他们坐在一起。”
“蒙格利,你这也不行啊。”
“你,你们!”蒙格利抖动着满身的赘肉,恼羞成怒使整张脸涨得通红,举起拳头想要向那个雄虫挥去。
“雄父。”白榆语气平静,像羽毛落在水面,但羽毛的重量也能激起涟漪,激起蒙格利内心恐怖的回忆:
那是在一个没有任何特别的午后,白榆将蒙格利的四肢折断,堵上嘴,扔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在蒙格利还剩最后一口气时,再抓到治疗仓。
“白榆,白榆,我当初不应该把你送到雄保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蒙格利涕泗横流,他看向白榆的眼神就像看见地狱来讨命的恶鬼。
如果让白榆知道这个比喻,他一定会笑着说很恰当。他就是一个人从地狱爬上来,为他的雌父,为他目睹过死在地下室的雌虫们讨命的。
治疗仓的药水淹没蒙格利的身躯,白榆阴阴森的话语透过玻璃让蒙格利毛骨悚然。
“这条命我今日给你留着,但你记住了,再敢有任何心思,我保证你会彻底消失。”
蒙格利当时是真的怕了,他缩在狭小的治疗仓里频频点头。
但雄虫嘛,死性不改的有很多,蒙格利就是那种。
在白榆离开主星的几年里,他逐渐忘记了恐惧与保证,心思越发活络起来。他想:白榆也就是那样说说,毕竟过了那么多年,哪有雄虫会记恨雄虫的啊。
这种想法日渐发酵,在萨满找上他时终于攀到顶峰。
所以他没想到白榆真的还会回来,并且不顾帝国背后的议论,直接揍了他一顿,抢走伊尔西,让他成了整个帝国的笑柄。
但他不敢对白榆发脾气,只能把所有的愤怒与怨怼宣泄在那位刚见面就被掳走的雌君身上。
直到此时此刻,蒙格利依旧认为白榆对他的不满完全是因为当初把他送进雄保会的事情。
所以在白榆笑着擎着酒杯走到他面前时,他还是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努力寒暄到: “白,白榆啊,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白榆语气平和,踱步到蒙格利身边。
蒙格利不敢直视白榆,眼神就瞟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伊尔西,一身笔挺利落的西装,淡然清冷的脸庞,泰然自若地看着他,像高山上不可亵渎的神像俯视匍匐于地的小丑。
和他完全不处于一个世界。
你明明都匹配给我了,你怎么敢!
蒙格利心里忍不住愤怒,都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手段是如何肮脏。他大叫, “伊尔西!你给我过来跪下,在雄主面前还敢放肆!”
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伊尔西听着蒙格利的怒骂,语调没有丝毫波澜:
“蒙格利先生,你一定要把不光彩的事情放在台面上来么?”
连“雄主”这个称呼都没有,完全没有已婚雌虫对雄主的尊重。
围观的虫子们的议论声陡然提高。他们不禁内心打起了小算盘,看来伊尔西真的和白榆有点事儿,要不哪个雌虫敢对雄主如此无礼。
“喝点酒,火气那么大做什么。”伊尔西随手拿起了台面上的酒,单只手递给了他。
“你!你!”蒙格利的眼睛瞪得溜圆,接过酒杯的同时飞快地瞥了眼白榆。
发现白榆面无表情,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样子。他嘴角一撇,眼底涌现一丝怨毒,将整个酒杯照着伊尔西的脸就扔了过去。
心中暗喜:伊尔西,白榆对你的兴趣也就一时,我看他管不管你。
而伊尔西彷佛早有预料了,头微微一斜,整个酒杯几乎贴着耳朵呼啸而过,仅撩起了几根金色的发丝。随着咔擦一声,在身后化作一滩没用的玻璃。
周围被突如其来的飞天酒杯震惊,毕竟大家还是要脸的虫子,再怎么恶劣,也会在高等宴厅都会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什么嘛?粗俗。”那个棕色头发的雄虫一脸嫌弃地说道,还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垃圾污染了空气。
其实围观的雄虫都大差不差,他们自己的品行做派都没好到哪里。但此时此刻一致认为,蒙格利在上流酒会随意扔东西的举动很是丢虫。
毕竟如果真的教训雌虫,要么关在家里好好折磨,要么在这种场合用鞭子抽到体无完肤,而自己依旧谈笑风生,这才是雄虫们认为的优雅。
但显然,蒙格利做不到第一点,因为有白榆。也做不到第二点,也因为白榆。
“好了。”白榆好像终于意识到,他与当事两虫是一家的,眼底流转出一抹寒厉。
他垂下眼,敛下所有神情,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 “看够了,就散了。”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了伊尔西修长的手,独留一群虫在身后目瞪口呆。
蒙格利看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颤抖。随手拿起离手边最近的酒,一股脑喝下。最后在酒杯与台面的撞击声中挤出围观圈。
作为东道主的卡尔也看够了热闹,终于跑出来打了圆场: “别看啦大家,我们的宴会还要继续呢。”
“哎,维尔阁下,来给你介绍个雌虫,你可不知道……”
相亲依旧继续进行,对于这个推杯换盏的宴会来说,刚才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相亲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只当是平淡生活的调味剂。
*
时钟悬挂在宴客厅的顶部,时针终于走到了6的位置,而分针与秒针也稳稳重合在12点的方向。
6点整,舞会开始,悠扬的音乐从环绕在四周的音响中缓缓泄出。
第一首曲子是虫族十分古老的求爱的民谣。
它歌唱那个时代雌虫的勇敢,赞颂雄虫的聪颖,它用最铿锵高昂的音调描述着古老的爱情价值。
此时宴会上的雌虫可以献上自己精心挑选的花朵,邀请这场“相亲大会”上倾慕的雄虫进入最中央的舞池。
但今天有个例外。
白榆微笑着拒绝了一波又一波雌虫,最后拿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支蓝色的鸢尾站在伊尔西面前。
蓝色的鸢尾在地球代表着暗恋与倾慕。
他伸出手,眉眼弯弯,眼睛亮的宛如天边的星子, “伊尔西,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么?”
没有雄虫会对雌虫行礼。
但白榆是特殊的。
伊尔西感觉耳边的嘈杂渐渐模糊,只有眼前的少年拿着鸢尾,朝他笑着。
他将手搭在白榆的掌心,然后被紧紧攥住,白榆微微俯下身,在伊尔西的手被落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吻。
很轻,像一片羽毛般落下,但那一点点湿润却带着不可忽视的灼热,从亲吻的地方蔓延至全身。
“卧槽!他们真的没在谈么?”
“呜呜呜,我磕到真的了。”
“只是个C级雄虫非要搞这么一出。”
不论惊羡还是嘲讽,白榆半抱住伊尔西的腰身,在错落的舞步下从容地进入了中央的舞池。
此时的蒙格利在宴厅的另一边毫无姿态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雪茄,嘴里吐着烟圈,不知道听见旁边的雄虫说了些什么,歪着嘴,呲着焦黄的牙齿得意洋洋地说道:
“克德阁下,好说好说,先让你家雌子给我看看。”
克德朝旁边粉色头发的雌虫招手, “克莱杰过来,给蒙格利阁下瞧瞧。”边说边用眼神做着无声地威胁。
克莱杰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但他想到了昨晚收到的那条匿名信息:
【接近蒙格利,释放一点信息素,我帮你救出雌父。】
克莱杰不知道这条信息的主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一想到雌父带着呼吸面罩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还有那一长串的天文数字。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的光闪了又闪,最后化为孤注一掷的坚定,深呼一口气,僵硬着步伐向两只虫走去。
“雄父,蒙格利阁下。”克莱杰努力地将声音放得温顺。
“你看看怎么样,这是我样貌最好的雌子,今年刚18岁,比你家雄子还小,给你做雌侍,你咋都不亏。”然后声音压低, “就是星河集团的事情……”
看见克莱杰姣好地容貌,蒙格利笑得愈发油腻: “你放心,伊尔西再怎么说都是我的雌君,就一点股份不难。”蒙格利拍着自己挺出的肚腩毫不客气。
其实他本来不确定,但转念一想:将伊尔西让给白榆,作为交换条件白榆应该不会有异议,再加上精虫上脑,那一点点不确定也随之烟消云散。
“真漂亮啊。”
蒙格利像打量货物一般用那双浑浊的眼神贪婪地上下打量克莱杰, “过来,这边坐。”蒙格利的脸满是肥肉,在灯光的映衬下像蒙了一层猪油。
克莱杰感觉自己的四肢不听使唤,浑身冰冷,突然一只肥厚的手搭在了他纤细的腰上, “恩,真不错。”蒙格利满意地点了点头,撅起嘴就要凑过去。
突然,蒙格利嗅到一股很淡的气味,他还没来得及仔细闻一闻,就感觉心脏突得扑通扑通狂乱跳动,脑子“嗡”一下天旋地转,好似有一根铁杵在里面狠狠搅动。
他大叫一声,捂着头跪在了地上,然后像得了羊癫疯一样抽搐,来回打滚。
克德和克莱杰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对视,又灵活地躲闪在一旁,看着地上的蒙格利来回扭曲。
事发突然,整个宴会大厅顿时乱了起来。白榆和伊尔西也同时停止了舞步。
“开始了。”白榆在伊尔西耳边低语: “恭喜你,伊尔西,你自由了。”
自由。
这曾经是伊尔西最向往的两个字,但随着白榆缓缓松开的手,渐渐离去的温度,他突然感觉,好像这两字也不是那么美妙。
虽然他们还会一起回到那座别墅,但然后呢?
蒙格利死了,那栋空下来的房子就有了新的主人。那白榆还会…。
各种猜测在伊尔西脑海中飞速运转,看着白榆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出声道:
“Astra。”
听到这个名字白榆猛得顿住,一股寒意从脚底漫至头顶,他缓慢转头,仿佛可以感受到颈椎“咯吱咯吱”的转动声。
这个名字曾经烂在心底,这是他当初在126星碰到伊尔西自己取的名字。
他怔怔地看向伊尔西,却不敢仔细分辨对方的表情,只能慌乱地将头垂下,盯着脚底下的彩绘瓷砖。
伊尔西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打算和自己分道扬镳么?
他恨我么?
各种猜想在他的脑袋里哐哐乱撞,他仿佛被抽去灵魂的木偶,立在原地等待着审判。
他看着伊尔西的嘴角动了动:
“回家以后,可以告诉我Astra的含义嘛?这是你八年前答应我的。”
回家。
简单的两个字裹挟着无法忽视的暖意,在两虫中间“砰”得炸开。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家在彼此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
白榆的眼睛倏然亮了,他抬起头看着伊尔西,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 “好,一会一起回家。”
*
围观的虫里三层外三层,作为东道主的卡尔已经慌了神: “虫神啊!他这是怎么了?”
如果一只高等雄虫毫无理由地死在他家的宴会上,他这个月的零花钱可就完了。
卡尔抱着头好像突然想了些事情,招手叫来家族的雌虫,低语着说了些什么。
就看见那个雌虫频频点头,随即离开了现场。
只不过没等卡尔去谈判,白榆先走了进来,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忧愁,声音不大,但配上矜贵俊美的外表便格外具有有说服力:
“他这几年身体就不太稳健,精神力方面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这也是我一直不让他随意碰雌虫的原因。”
“我和伊尔西只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没想到今天一个没看住,竟然……”
白榆的理由条理清晰,脉络清楚,总结来说就是蒙格利纵欲过度,才导致的现在的这种样子。
“白榆阁下,所以蒙格利阁下这是什么症状。”卡尔不傻,赶紧顺着白榆的话茬问道,他可太想撇开关系了。
白榆的表情很是凝重,眉头紧锁,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口: “他这是精神力溃散。”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不是衰老以后的雄虫才会的么?”
“蒙格利年纪也没有那么大,怎么就………”
“谁知道啊,雄虫可能某些方面的药物用多了呗。”
听着众虫的议论纷纷,白榆眼底浮现处满意的神色。
聪明的虫子不会理会这种事,愚蠢的虫子更会帮他找好理由,将这个看似漏洞百出的谎言圆满。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之前就有迹象,可是他并不注意。”说完还彬彬有礼地转身向大家表示歉意: “真对不起,让他打扰了大家的宴会。”
此时的卡尔已经完全不担心,雄虫一切的优待全部来自于精神力,一只没有了精神力的废虫,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白榆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双眼暴突,口吐白沫的蒙格利。
“走好。”白榆的声音在外界听来确实分外悲恸,但还有意识的蒙格利大脑头一回如此清明,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白榆眼底的冷漠和快意。
是你。
蒙格利挣扎着想要坐起,指控白榆的阴谋。但此时他油枯灯灭,再也无力回天。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白榆的袖口,浑浊的眼睛里漫着不明的神色。
白榆知道他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这样恨他?他明明是他的雄父。
他笑了,像刚诞生于这个世界的孩童一样,他微微俯下身体,在蒙格利耳边低语道: “你喝的那杯酒。”
“还有雌父。”
蒙格利好像听到了不可置信的答案,他一直以为和白榆之间的龌龊只不过源于雄性之间的傲慢,他不相信白榆会因为雌虫向他复仇。
看着白榆渐渐离他远去的身影,他想努力地伸出手,但再也抬不起来。
蒙格利的意识慢慢消散,虫子们的议论纷纷的声音也愈发模糊。他想到了自己也曾那样期盼过白榆这个生命到来的,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片刻真心对待他的雌君。
只不过从什么时候都变了呢?他已经没有任何余力思考,身体与意识终归于沉寂。
当所有虫都认为这场悲剧已彻底结束,突然一阵轻微雄虫精神力波动席卷而来,这来自已经没了呼吸的蒙格利,这出乎所有人意料,也包括白榆和伊尔西。
那一小股精神力微弱得近乎没有,但对于精神海紊乱,还处于发情期边缘的伊尔西,无疑是最厉害的“引发剂”。
伊尔西感觉被压制的热意与酸痛猛然从骨头缝中渗出,从眼角沁出生理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死死撑着手下的桌子,额角的青筋暴起,用尽一切力气抵抗突如其来的发情期。
不能在这里。
至少不能在这里。
白榆,白榆。
他几乎凭借本能寻找到了向他飞奔而来的身影。
黑色的头发在空中飘扬,他咬紧牙关踉踉跄跄地走向那个身影。
“伊尔西!”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伊尔西绷紧的神经一松,整只虫颓然泄了力气。
不出意外,白榆稳稳地接住了他。
他听见耳边声音嘈杂混乱。
“伊尔西先生这是怎么了?”
“哎,不会是发情期吧。”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远处传来的纷纷猜测变成了小声的惊呼。
“我靠,这个力气是雄虫。”
“啊啊啊啊!好帅!我就说我磕到真的了!”
白榆没有理会杂七杂八的议论声,他稳稳地抱着伊尔西,大步向门外走去。
“哎哎哎。”卡尔稍微拦了一下: “阁下,蒙格利的遗体?”
“我相信你们家族的处理结果。”白榆将主动权完全交给了卡尔。
卡尔是聪明虫,他明白了白榆的意思,于是立刻放轻松起来,然后意有所指道: “那阁下慢走,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
飞行器停的离大门很近,白榆迈大步抱着伊尔西走上飞行器,他单手调成自动驾驶模式,然后将伊尔西放在飞行器的地毯上,借着顶部的装饰灯看向雌虫。
这次发情期来势汹汹,金色的碎发被汗浸透湿漉漉地黏在额头,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几乎失了焦距,修长白皙的脖颈连带着脸颊都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伊尔西,没事了,我们回家。”他小心翼翼地将伊尔西的金丝眼镜摘下,那双泛着水雾的蓝色眼睛沁红了眼角,这一切猝不及防出现在白榆面前。
他呼吸一凝,便衬得整个舱室内伊尔西的低喘声格外明显。
“白榆,我想要,信息素。”伊尔西感觉全身的肌肉都泛着酸意,燥热从骨头中渗出蔓延至身体各处,他突然想到了昨晚白榆的信息素,带着凉意与干净让他本能地追寻。
于是一把勾住少年的脖颈,忍不住往白榆的脖颈处蹭,西装外套连带着里面的白衬衫都蹭得凌乱不堪,不一会便露出了流畅的锁骨。
白榆两辈子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己喜欢的虫在怀中向他索取,就算是柳下惠也遭受不住。
但是……他需要问清楚一些事情。
他眼神暗了暗,声音有些哑还带着些许的忐忑: “伊尔西,我是谁你知道么?”
“白榆,你是白榆。”伊尔西凑近少年的耳朵,吐出的热气将少年的耳朵熏得通红一片,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嘴唇蹭了蹭白榆的耳朵尖轻声说道: “你还是那只小雌虫,是Astra。”
此话一出,白榆瞬间从粘腻的情/欲中抽离,他浑身肌肉绷紧,连带着眼神又暗了三分。
他秉着呼吸问出了那个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 “那你,恨他么?”
伊尔西眨了眨眼,好像没有太反应过来,歪着头过了很久才说道: “恨什么?”
白榆闭上眼,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 “你恨Astra么?如果不是他你的精神海………”
但他完没说还,就感觉唇角落有一个温润的触感。
他怔怔的看去,伊尔西蔚蓝色的眼睛恢复了清明,好像午时的大海,带着粼粼的金光蕴藏着无限的缱绻与眷恋,几乎要将白榆溺毙其中。
他听见这片海洋主人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恨过Astra。”
“我很庆幸当初遇见了他。”
白榆瞳孔骤缩,瞬间整个飞行器爆发出浓烈的信息素,冰川的清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伊尔西紧紧裹在其中。
白榆和伊尔西在昏暗中对视,又几乎是同时吻住了对方。
此时他们丢弃了总裁的冷静自持,也丢掉了少年的犹豫胆怯,他们没有思考,只是遵循本能地不顾一切地吻在一起,唇齿相碰,攫取着对方口中的空气。
“白榆,呼吸。”伊尔西的尾音带着明显地颤抖。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吻从激烈碰撞到细密摩挲,直到飞行器稳稳降落,才喘着粗气分离。
伊尔西被白榆一把抱起,径直走向了卧室,然后一起陷入柔软的床中。
白榆用手臂撑在伊尔西的两侧,轻声问道: “伊尔西,你确定么?”
他们还没有匹配,甚至还没有正式的表白,如果标记后白榆不想负责,那么吃亏的只有雌虫。
雌虫一旦被深度标记的话,此生便只能接受这一只雄虫的信息素,他们将深深的捆绑在一起,除非挫骨削皮将另一只虫的痕迹尽数消除。
伊尔西是最理智最会权衡利弊的商人,但这也是他第一次不想再思考这些。
他伸出手搂住白榆的脖颈,带着焦灼的喘息在白榆的耳畔洒下一片温热,他的声音褪去平日地三分清冷余下地便是柔软与依恋: “白榆,亲我,亲亲我好么?”
于是,少年低头吻住了他,从额角到高挺的山根再到柔软的嘴唇,最后顺着脖颈带着丝丝缕缕湿濡的痒意连上起伏的沟壑。
“伊尔西,可以出声。”白榆用指尖撬开总裁衔着的唇齿,不经意间指尖碰触到口腔中那处灵活的软肉。
不知是哪里的刺激,让伊尔西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他扬起下巴伸长了脖颈,像一只引颈受戮鹤。
总裁的冷白色的身躯逐渐漫上了绯红。
少年的指尖从总裁的嘴边退出,带着湿润顺着腹肌滑向更深处,那是双天生为科研而生的手,五指修长又灵活,他像对待最重要实验般严谨,轻轻捂住颤抖的试管,随着实验进行房间中香气的越发浓郁。
是他们的信息素紧密地纠缠在一起,是冰川中梅花绽放的幽香。
伊尔西突然想到上学的时候时候生理课的老师和它们讲:
“不要嚣想在这种事中获得快乐。”
“这只是我们为了得到信息素而生存的手段。”
“除非…”老师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给懵懂的少年们留下一丝幻想:
“在你们真正动情的时候,生殖腔会自动打开容纳雄主的一切。”
“白榆, Astra是什么意思。”不知为何,伊尔西此时迫切地想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
“星星。”白榆环住了伊尔西,回答时的吐吸与灼热的呼吸连成一片,喷洒在伊尔西的耳根,他听见白榆说道:
“白榆和Astra在我的故乡都是星星的意思。”
“故乡?”伊尔西猛然抓住这个关键词,他在倏然间死死攥住白榆的手腕,他声音很轻甚至还带有余韵后的颤抖:
“那星星会飞走嘛?像里曼流星一样。”
“伊尔西,星星永远离不开月亮。”
而你你就是我心中那轮高悬不败的月亮。
此话一出,伊尔西眼底最后一丝惶恐消失殆尽,他感觉自己仿佛真的沉浸在无限的月光下,清辉将一切染得湿漉漉一片,他摸着自己小腹,轻轻地说道: “白榆,可以了。”
他在发出邀请。
“唔!”
伊尔西身形一颤,全身的肌肉猛然绷紧,眼角再次沁出泪水。
他的手指抓紧被单,又立即感受到另一双手的手指从指缝中挤入。
他们十指相扣拥抱在一起。
“白榆,白榆。”他没有戴眼镜,只能大概辨别出少年的五官,他嘴角溢出不成句子的音调,直到最后几乎是本能地一遍遍叫着白榆的名字。
“别哭,别哭呀。”白榆轻轻地卷走伊尔西眼角的眼泪,他像最温柔的刽子手一寸一寸地品尝每一处。
主星广场上的大本钟在午夜十二点准时敲响。
伊尔西的双膝触碰着柔软的床垫,但他的手腕被一只手固定在头顶,而这只手的主人正用唇齿磨损着他后颈的一处软肉。
那处的虫纹复杂而又美丽,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真美。”白榆忍不住感叹道,他的指尖顺着蜿蜒的线条寸寸而下,最后停在了肩胛骨储存骨翅的翅囊。
他轻轻吻了下去,细密的呼气顺着翅囊的缝隙打在里面柔软的肉上,惹得伊尔西忍不住颤抖。
“别…白榆。”那处地方柔软而又敏感,却被白榆翻来覆去的亲吻着。
突然,白榆停下动作,貌似不合时宜地打开光脑,他打开已经刷新好的匹配界面,熟练地找到那只金发蓝眼的虫子。
“伊尔西。”白榆的胸膛紧贴伊尔西的脊背,声音放软状似撒娇道“你来,你来dj匹配好不好。”
他松开伊尔西的手腕,将光脑放在他的手中。
伊尔西被折腾得连手指都软得抬不起来,他刚想说话,到了嘴边却转成了婉转的音调。
白榆恶劣地笑了笑, “你可不要点错了,宝贝。”
这一夜很长,从天黑到远处蒙蒙露出天光。
伊尔西刚被白榆从浴室抱回来,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水蒸气,他迷迷糊糊地将手搭在小腹上,蓝色的眼睛望着白榆:
“好涨。”
白榆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伊尔西的眼尾还遗留着红晕,配着波光粼粼的眼睛让他觉得性感至极。
他又忍不住地触碰伊尔西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落下一个吻,浅尝辄止后,将已经晕晕乎乎的伊尔西揽入怀中。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伊尔西感受到炙热,在半昏迷中也回抱住白榆
白榆一愣,而后胳膊愈发收紧,他将头埋进伊尔西的肩头,像一只拥有宝藏的巨龙,这两辈子,他好像第一次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就是一切都如此美妙的进行了!
感谢订阅的小可爱们(递花花)
真的努力了,被制裁了多次只能这样了(呜呜呜)
第23章 亲爱的
东方既白,天光大亮。
别墅中,阿统悄无声息地将早午饭做好后给白榆发了个消息,然后滚着底部的滑轮,哼着轻快的小曲快快乐乐地巡视整个别墅。
它转上二楼,那间最大的卧室门仍紧紧地闭着,又回想一下昨晚听见不停息的流水声,那双小机械眼闪过一抹亮光,颇有一种终于把孩子嫁出去的欣慰感。
上午10点,白榆从梦中转醒。
一睁眼,伊尔西安静地依在他的怀中,昨日苍白的脸有了些血色,嘴角有点破皮,还泛着莹莹的光泽,像一处专属烙印。
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在白榆的胸腔激烈碰撞,眼眸深处渐渐漫上不可明说的占有欲。
他轻轻拨开伊尔西额间的碎发落下浅浅的一吻,然后用一个长条猫猫抱枕代替自己的位置,再细细掖好被角,踮着脚悄悄溜出了房间。
白榆坐在餐桌上打开昨夜被自己临时关闭的光脑,开机的瞬间,一下子蹦出了很多条消息。
小红点上数字最多的,便是昨晚同样关了一晚上机的米达尔。
【阁下,听说了蒙格利阁下的事情,深表悲伤。】
紧接着他又发来了好几个与悲伤完全不挨边的链接。
【雌虫不适期的一百种反应】
【雌虫为什么有不适期】
【雌虫度过不适期的一百种小方法】
过了大概3分钟又煞有其事地又发了一条消息。
【哎呦,抱歉阁下,我本来想法给伊尔西的,不小心发错虫了,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紧接着就是细碎的啰嗦与注意事项,直到最后又斟酌地发出最后一条消息:
【阁下,伊尔西的精神海紊乱症真的很严重,所以在第一次标记后不适期的反应也会极其强烈,他可能会情绪极其不稳定,思绪倦怠,全身乏力,并且依旧很需要您的信息素和精神力。】
【所以,这段时间如果有些惹您不高兴的地方,还希望您可以多担待。】
白榆看着这些话,突然绽开一个很是开心的笑,他透过这些文字想到了昨晚明明没有力气却还拥抱着自己的伊尔西。
其实他真的很感谢米达尔,虽然这个医生有时候真的很能脑补,思路还奇奇怪怪,但他也是真的为伊尔西考虑。
白榆始终希望伊尔西除了自己仍然被很多虫爱着。
他想占有,也想给予,他希望伊尔西被繁花拥簇,被爱意包裹。
所以他垂下头,缓缓打了一行字:
【他是我唯一爱人,你放心,我会的。】
剩下的时间里,白榆吃了点东西,然后给卡尔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雄虫得意自信地向他保证整件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然后告诉他只要过两天把蒙格利的尸体领回去下葬就可以。
“不用,你直接帮我联系火葬场处理吧。”白榆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讨论烧的不是尸体而是盘土豆炖牛肉。
卡尔的声音明显顿了顿,而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确定嘛?这对你的名声可能影响不太好。”
白榆的轻笑声透过话筒清晰地传递到对面, “无所谓,烧了吧。”
那边安静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 “也对,咱们可都是雄虫…”
白榆懒得听一大堆啰里八嗦的话,打算把电话挂了的时候,那边又说道: “对了,昨晚的事儿谢谢你哈。”
“要不是你站出来说话,还真的难搞。”
在卡尔看来,蒙格利到底怎么死的不重要,如果不是白榆站出来把错归在死虫身上,那他这个月的零花钱指定得打水漂。
听到这句感谢,白榆古怪地笑了一声,然后说了声“不用”,就把电话挂了。
这件事由他主导,这个年轻的小雄虫没看出来,还来朝他道谢。他真不知道该笑他天真还是愚蠢。
又或者,这个世界没有虫真的会认为,雄虫会大费周章地杀了另一个雄虫。
但都无所谓。
他本来就是来自异世界的游魂,只不过还算幸运,遇见了伊尔西。
白榆想到了昨夜伊尔西挂在他的身上,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从清晰可辨到不成语调,那两个字裹着爱意融进骨髓。让那颗空捞捞的心瞬间充斥无限温柔与甜蜜。
过了一会,估摸着伊尔西应该醒了,白榆便端了碗清淡的面,又蹑手蹑脚地回了卧室。
门页开合几乎是悄无声息,但伊尔西还是在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那双蔚蓝色的眼眸没有聚焦,却直直地盯着门的方向。
“要不要吃点东西。”白榆将面放在床头,俯下身在轻轻亲了一下伊尔西的脸颊。
但总裁明显没有开心,他拉了拉被子将下巴遮住,音调平缓但白榆还是听见了尾音带有的点点委屈:
“你去哪里啊。”
“我醒了没有看见你。”
白榆突然想起来米达尔发的《雌虫不适期的一百种反应》中看见的内容:
雌虫第一被标记后会2—7天的不适期,在体内真正完成雄虫与雌虫精神力的结合。
这段时间雌虫因激素水平的影响情绪起伏会很大……
现在的伊尔西就是这样。若放在平时他就是再不开心,都会端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仿佛任何事情都在群星大总裁的掌控之中。
而不是像现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双手抓着被子将自己猫在里面,一副我真的在生闷气的样子。
这副姿态如果放在一般的家中,高低会被那些雄虫指着鼻子骂一通,再拽下床扔进地下室。
但此时此刻的白榆,只感觉心脏柔软了一片,他将长条猫从伊尔西的怀中抢走,然后双手揽住伊尔西的腰,凑近他的身边侧躺着解释道: “对不起,我刚才出去处理了一下昨晚后续的事情。”
“宝贝,能原谅我么?”
此话一出,伊尔西的脸“刷”地红了一片,而那片红又在顷刻之间连上了脖颈蔓延至锁骨。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昨夜,白榆将他困在方圆之间,像个高明的猎手捕获自己的猎物,轻咬着他的耳垂,指着匹配界面反复说着:
“宝贝,你看,这个是你,你别点错了。”
“宝贝,你的手别抖呀,我可不想给别人发出申请。”
“宝贝,点雌君,别点错了。”
“宝贝,这个匹配请求的主动权永远掌握在你的手里。”
伊尔西被一声声“宝贝”叫得面红耳赤,却偏偏又被折腾得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溢出来的生理眼泪挂在颤抖的睫毛上,所有的话滑至嘴边都转变成了一声声克制的呻/吟。
“宝贝,你不用憋着呀。”白榆的手环着伊尔西瘦韧的腰,他一边说一边吻了吻眼角那片欲坠不坠的湿濡。
从夜色朦胧但现在天光大亮,伊尔西才好不容易把昨晚无数次变了音调的话说出:
“你别这样叫。”
他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出:
“我比你年长好多。”
宝贝通常是受宠的孩子才能得到的称呼,而自己比白榆大了十岁,却被少年一遍遍叫着宝贝。
一种羞耻和隐密的振奋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忍不住蜷缩又舒展,他不好意思看白榆,但手指头却轻轻勾上白榆的手指。
白榆轻笑了一声,将全身绯红的伊尔西从被子中挖出,然后十分放肆地在脸颊“啵啵”地亲了两大口。
伊尔西的眼睛猛然睁圆,平时的清冷自持顿时冲了个干净,脸颊的绯红瞬间过渡成了深红又立刻爬上了耳朵尖。
而罪魁祸首的那双黑色眸子似笑非笑,却异常认真。他握着伊尔西的双手,将整个虫扣在身下,看着不好意思而别过头的总裁,眷恋而有温柔地说道:
“但是亲爱的,你就是我的宝贝啊。”
伊尔西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涌向心脏,这声迟来的宝贝好像可以将多年来的委屈与痛苦尽数填补。
眼睛泛起了湿意,他又听见身上的少年郑重地说道:
“你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珍宝。”
“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叫错。”
伊尔西愣住了又倏然笑了,但笑着笑着却沁出了眼泪,他搂住白榆的脖颈,不顾浑身的酸软将少年紧紧抱在怀中。
他本觉得这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情话,但此时此刻就能无师自通地就能说出口:
“白榆,你也是我的宝贝。”
“来么?”
白榆的眼神暗了几分,他的手伸向伊尔西的小腹,轻轻地摁了摁,意味不明地说道:
“还可以么?”
“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瞬间冰川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冽,它包裹住散发着幽香的梅花,两种信息素不顾一切地交织在一起,不一会便浸透了这片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白榆从衣柜中拿出一套干爽的睡衣给伊尔西换上。
伊尔西的皮肤是冷白色的,又因为常年的疾病导致治愈能力下降,所以那密密麻麻的吻痕叠加着,错落着,宛若雪地里绽放的红梅,透露着惊心动魄的美意遍布在全身各处。
白榆像个松鼠一样端着阿统又重新做的面条,心虚地凑到伊尔西面前, “我喂你叭。”
他的刘海耷拉在一侧,像一只乖巧的做错事儿了的小狗。
总裁不习惯事事被他人照顾,刚想伸出手说自己来,然后就发现整个胳膊酸软到完全不想动弹。
他富有深意地看了白榆一眼,只见少年露出一个更加心虚的笑容,然后夹起冒着暖气的面条凑到他的嘴边。
很香,很好吃,很快面条就见了底。伊尔西突然由衷地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过下去。
就他和白榆两个虫。
突然,阿统敲了敲房门,在门外有些急切地说道: “主人,外面有虫找您。”
“他们说自己是雄保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甜是不是!!!
and不适期非原创,很多太太的文中都有类似的设定。
最后谢谢小可爱们的订阅,今天明天都是0点更新。啾咪,爱你们!
锁麻了,就这样吧,没灵魂了(停止思考)
第24章 伤
“主人,他们说自己是雄保会的!”
白榆冒着粉红泡泡的脑子瞬间清醒,眼眸深处划过一丝凌厉,却又在瞬间的思考后转为了错愕。
他缓缓转头,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一种可能。他看向一脸淡然的伊尔西,有些忐忑地问道:
“你…同意了,是么?”
“嗯。”伊尔西没有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答复。
白榆的眼神有些狼狈地躲开,过了一会才哑着声音说道: “什么时候啊。”
“我醒来发现你不在身边。”
此话一出,白榆心中的激动雀跃顿时化作密密麻麻的酸涩在瞬间涌入心脏。
他闭上眼,将脑袋虚虚地搭在伊尔西的肩头,轻声说道: “明明你不用这么着急…”
“你明明可以先……不同意的。”
伊尔西是S级雌虫,就算有着精神海紊乱症依旧是屈指一数的S级雌虫,蒙格利已死,他从此恢复了单身。
目前帝国还未出现S级雄虫,就算雄虫牟足了劲发出匹配邀请,但伊尔西也有权利完全无视。
被匹配的雌虫如同被带上枷锁的舞者,面对畸形的法律和苛刻的守则,他们只能做最沉默的困兽。
昨晚他压着伊尔西发出匹配邀请,也只不过是想满足自己心里一点隐密的想法。
他明白伊尔西的顾虑,明白雌虫自由骄傲的灵魂,所以他将这段关系的选择权交给了伊尔西。
但…伊尔西还是直接选择将可以囚禁他的锁链交到了他的手上。
“我……”白榆感觉自己的喉咙堵了一块铅,他小幅度地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白榆的头顶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温暖的手揉了揉少年黑色的头发。
紧接着,他听见伊尔西的声音响起,他仿佛在回复他的问题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白榆,你知道么?”
伊尔西靠着床头,好想回忆起什么似的,眼里闪过一丝暗淡。
他的声音平静得宛若死海,却在陈述一个想了无数遍的猜测:
“我当时想,你是不是离开了。”
“你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简单的两句话宛若一个长满尖刺的小球,扎得白榆心脏生疼。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伊尔西,恨不得将对方融进骨血之中。
过了一会,白榆的声音还是有些呜咽,却依旧坚定地说道:
“伊尔西,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少年抬起头轻轻地啄了一下近在咫尺的嘴唇,然后吸着鼻子假装凶狠地说道: “所以,你也永远不能离开我。”
“好。”伊尔西的身体向前倾了倾,然后也学着白榆的样子亲了一下少年的嘴唇。
白榆的眉眼立刻弯了起来,握了握伊尔西的手说道: “那你在这里等我啊,我把他们撵走了就回来。”
“好。”
伊尔西看着白榆离开的背影,还是仍不住揪紧了盖在身上的棉被,蔚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紧闭的门口。
白榆年或许不知道,但他清楚这个社会的规则。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片血肉之下是雌虫的生殖腔,而那里曾经在战场上遭受过重击。
他曾以为自己会在战场上战斗一辈子,像无数军雌一样葬身在战场深处。
但是他因伤退役了。
他接管了家族生意,坐到了星河集团总舵手的位置。他以为自己会坐在这栋楼的最顶层,孤独地走完他短暂的剩余时光。
但是出现了一个意外。
一个被迫接受的婚姻是意外,一个突然出现的白榆是意外。
他垂下头,看见了印满吻痕的胸膛,不禁愣了一下。
他想到这两天的耳鬓厮磨和抵死欢愉,忍不住蜷起了身体,他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雄保会这回上门不是针对他的,而是为了给白榆介绍雌侍的。
毕竟一个生殖腔受损的雌虫作为雌君的话……
伊尔西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他披了一件白榆穿过的浴袍,软绵绵的布料每一寸都浸着冰川的味道。
他拉开卧室门,将自己隐藏在楼梯拐角的阴影处,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微微颤抖。
果然,他听见雄保会的工作虫员正卖力地向白榆介绍:
“阁下,您看看这几个雌虫,都是高等级的雌虫。”
“还有这个,和伊尔西先生眼睛的颜色也很接近,您瞧瞧喜不喜欢。”
白榆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善地坐在沙发上。
他一开始以为又是雄保会那几个不要脸的雄虫找上门要对伊尔西指手画脚。
而现在的情况是:两个一看就是基层的雌虫工作员,正拿着一堆的电子资料,对自己刚刚才开始婚姻指手画脚。
不悦的情绪达到顶峰,他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在手中把玩,然后干净利落地拒绝道:
“我没有找雌侍的打算,你们请回吧。”
听到雄虫的答复,两个雌虫明显面露难色,最后还是那个年纪大一些的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但是阁下…毕竟…”
他欲言又止,然后换了一个说法: “或者您喜欢什么样的雌虫,我们可以多帮您留意。”
雌虫说话吞吞吐吐,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让白榆拧起了眉毛。
但面对态度还算和善的工作虫员,他又没法向对待雄虫般驱逐。
“没有毕竟,也不用留意,伊尔西是我唯一的雌君,我不会匹配其他雌虫的,咱们都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白榆态度坚决,让两个对面的两个雌虫有些坐立难安。
雄保会的都知道,白榆会一般的雄虫还要难办,毕竟可是连雄虫面子都不给的主。
所以这种“苦差事”才落在了两个雌虫身上。
“阁下,您还是再看看吧。”
“你们是听不懂我说话?”
“不是的阁下。”那个年轻的雌虫明显更沉不住气,他有些着急地说道: “是不是伊尔西先生没和您说过。”
“他生殖腔受损,估计很难怀孕,所以为了您的可以拥有健康的后代,雄保会还是非常建议您娶几个雌侍的。”
“你说什么?”白榆握着茶杯的手陡然收紧,他倏然抬头,发现了二楼那抹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
那个模糊的身影好像也察觉了来自楼下的目光,于是动了动,整个虫从阴影中缓慢走出。
伊尔西站在扶手旁边,拉着披在身上的浴袍,自上而下静静地看着白榆。
他发现白榆那双好看眉眼皱了起来,明显不是开心的表现。
伊尔西握着衣边的手收紧,不适期间的乏力与酸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他听见自己对着少年说道:
“他们说的是真的。”
“你怎么没穿鞋?”
楼上楼下两只虫对视着异口同声。
伊尔西感觉自己可能是产生了幻听,刚想再补充一句:我的生殖腔受损很严重。
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白榆“蹬蹬蹬”地跑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对阿统说道: “阿统,送客,告诉他们…”
少年跑到了伊尔西面前,在楼下的小声惊呼中将自己的总裁打横抱起,冲着伊尔西大声地说道:
“我这辈子只需要一个伊尔西。”
*
楼下的雄保会交给阿统处理,白榆稳稳地把伊尔西抱回床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脚利落地将伊尔西塞回被子里,然后侧过身体,留给总裁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大有一种: “正在生气,超凶,快来哄我”的架势。
“白榆。”伊尔西试探地叫了一声,只见少年的身体侧得更加厉害,连头顶的黑发都翘立了两个。
“对不起,我不该瞒你,你如果想取消匹配的话…”
“你别说了。”白榆转过身将伊尔西打断,然后气呼呼地抬头,就对上了伊尔西“果真如此”的眸子。
“你在诈我!”白榆磨磨后槽牙,拉起伊尔西的头发蹭到总裁身边。
他听见伊尔西叹了口气说道:
“也不全是诈你,主要是你不愿意理我。”
白榆的眉头一挑,刚想反驳被伊尔西捂住了嘴。
“你先听我说好么?”
白榆感受着嘴唇的触感,愣愣地点了点头。
伊尔西把那场异常惨烈的战役讲述给了白榆,最后他轻声补充道: “我的生殖腔治好的概率很小很小。”
“你真的不介意么?”
“但我喜欢是你的,又不是你的生殖腔。”白榆的语气有些闷,他一只手抱着伊尔西的腰,脑袋蹭到他的胸口,另一只手隔着睡衣轻轻附在小腹上。
“疼么?当时是不是很疼啊。”
“我忘了。”
伊尔西回想了一下,那时真的很痛,最薄弱的地方被子弹穿过,血肉炸裂的疼痛让他至今不愿意回想。
可是今天,他听见少年担忧又心疼的语调,突然感觉曾经惨烈的苦楚真的可以被温柔抚平,他发自真心地说道:
“但现在一点也不疼。”
*
橘色从天空深处蔓延,铺得到处都是,映着群山的轮廓形成深灰色的剪影。
伊尔西和白榆躺在一处,突然光脑传来“滴滴滴”的消息提醒。
这个时候只有设置成重要联系虫的消息才会主动提醒。
是米达尔,只见他的消息还是一如往常的作风
【伊尔西,我看你和白榆阁下匹配了。】
【恭喜恭喜。】
【我第一眼就知道你们两互相喜欢。】
【只不过吧,有个事儿,我感觉我应该告诉你】
【你知道白榆阁下给在我们医院住院的一个雌虫……】
【50w星币嘛?】
伊尔西看着50w眉头微蹙,然后他偏头看向白榆说道:
“只给克莱杰转过去了50w么?会不会太少了点?”
白榆听到这话,僵硬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溜。
他愣了几秒后轻笑一声,用手撑起头看向伊尔西,声音放得很软,一句话更是拐了八个弯:
“总裁,你不能只关心小雌虫不关心我。”
“我的科研经费可以再加点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更新移到晚上11点。爱你们!(比心!
克莱特是宴会上帮他们的那个小雌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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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还是A
白榆的声音缱绻旖旎又哀怨婉转,他眼尾微微地挑着,眼睛更是亮晶晶地写满了期待。
伊尔西愣了一下,随即一本正经地说道: “按道理,我们匹配之后,我的全部财产的百分之60都要上交给你的。”
“星河集团的股权,还有……这些你都可以任意支配。”伊尔西一口气将自己主要的财产说了个明白,最后还加上一句: “剩下一些细碎零散的,我可以让秘书整理后发给你。”
“至于……”
“唔……”
还没有至于完,冰川的清冽猛然袭来,少年的脸在瞳孔中不断放大,直到温润柔软的触感与他的唇齿相碰。
伊尔西的瞳孔收缩,感觉心脏猛得跳动了一下,剩余的话全部被这个猝不及防而又激烈的吻堵回喉咙里。
少年轻巧灵活地敲开总裁的牙关,细细地攫取里面的空气。
“唔,白榆……”伊尔西泄露出一丝气音,转而又被更加凶狠的全部堵回。
少年的吻炙热而虔诚,他品尝着每一寸柔软的内腔,那双黑眸宛若天边的星子,倒映的全部是身下雌虫的模样。
伊尔西的眼神暗了暗,他主动伸手勾住白榆的脖子,用力加深了这个吻,他们闭上了眼,鼻尖反复碰撞,直到口中弥漫起淡淡的铁锈味,才喘着粗气分开。
白榆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抱住了伊尔西,将头埋在总裁的胸前。
那一块的睡衣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开了,漏出带着红痕的肌肤。
伊尔西感受下巴毛茸茸的质感,试探地叫了声: “白榆?”。
白榆不理,只是讲将头埋得更紧,细密的呼吸没有布料的阻隔,将那一小块肌肤氤氲得更加红。
伊尔西呼吸一凝,到也没有阻止,反而伸出手抚摸着白榆的后背,声音带了点宠溺的意味,再一次出声道:
“白榆,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觉得我们匹配了,这些东西属于你,你应该知道这些。”
“才不属于我呢。”白榆立刻反驳,只不过声音轻得宛若蜻蜓点水,若不是S级雌虫的耳力,伊尔西甚至会以为是幻听。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就好像又听见了少年埋在他胸前磨牙的声音。
紧接着,他感觉胸口的某处被咬了一下。
少年并没有用力,他甚至都没感到疼痛。
只不过……
但那一处本是雌虫以后用来……的地方。
这个想法在脑海仅是晃了一下,也让一向云淡风轻的总裁全身战栗而后立马僵住,红晕以那一块肌肤为中心猛的蔓延至全身。
白榆好像察觉到向来风轻云淡,运筹帷幄的总裁现在窘迫万分,他有些得意地轻笑了两声。
让你非和我分那么清。
让你说那些话气我。
白榆恶劣地还有舌头舔了舔,直到总裁的气息再也抑制不住地从牙关中泄出,才满意地停下。
但令白榆没想到的是,饶是如此,伊尔西依旧没有拒绝,而是哑着嗓子,尾音还带着颤地说道:
“不继续么?”
“你喜欢的话……”伊尔西的脸通红,连脚趾都蜷缩在一起,但还是看着白榆,甚至往前凑了凑模糊不清地说道: “想怎么样都可以。”
“我怎么样都可以?”白榆将头抬来反问道。
“嗯。”伊尔西有些窘迫地别过头。
白榆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过分,将好好一个清冷内敛的总裁被欺负得全身通红,任由索取。
他的心脏不由地软了一块,在伊尔西不解的目光下,达拉着脑袋将总裁的睡衣扣子系好,然后抱着伊尔西揉着伊尔西有些鼓涨的小腹,哼哼唧唧地说道:
“总裁,我想要最贵的脑电仿生电刺激仪。”
伊尔西不知到白榆为什么突然停下,但感受腹部的温度,还是无奈地揉着少年的头, “好。”
在他看来自己给批的第一批预算,足够少年买下所有的想要的最好的仪器。
但白榆要,他从来不会拒绝。
白榆好像被这一个“好”字成功哄到,他又一连说出了好几个大型仪器,就连实验室最基础的乙腈手套都报了出来。
但从头至尾伊尔西没有丝毫不耐烦,他无论说出什么,贵的便宜的,方便的麻烦的,他始终认真地告诉他: “都可以。”
直到最后,白榆抿了抿嘴,小声地问出:
“是因为我是雄虫么?”
伊尔西愣了一下,他恍然觉知道白榆一开始在别扭什么。
蔚蓝的眼睛蒙上不可思议,然后又突然笑出了声,将潋滟的桃花眼都染上了一层水雾,在白榆一脸惊讶地表情中说道:
“因为你是白榆啊。”
“我总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却还觉得不够。”
“觉得时常亏欠。”
“我想你是开心的,快乐的,不用为金钱发愁的。”
“你无论想要什么,即使不通过我,都全部可以得到。”
伊尔西的声音轻而坚定,像一条清澈的溪流,无声地字滋养白榆荒芜孤寂的灵魂
白榆愣住了,他头一次听见伊尔西剖开内心十分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在简单的字字句句间,听见伊尔西用自己的方式述说着含蓄的爱意。
他感觉鼻头一酸,连这整个喉咙都有些堵。过了一会,他才看着伊尔西轻轻地说道:
“但是因为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所以才有意义。”
“我需要钱,但是我不喜欢钱。”
上辈子,为了挣钱,他放弃自己的梦想。上辈子,为了钱,他的那个便宜弟弟和他反目成仇。
上辈子,他没缺过钱,但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梦想,亲情,信任,羁绊都一一离他远去。
伊尔西察觉到白榆的情绪明显不对,少年之前有好几次都是这样,就好像孤独走出荒凉的旅人,充斥着淡淡的忧伤与绝望,让伊尔西这颗心都忍不住揪了起来。
他伸手抱住了白榆,感受着少年的体温,然后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白榆,我一直都在。”
一句话,好像真的将白榆从那暗无天日的曾经拉出,他嗅梅花暗暗的幽香忍不住贴得更紧。然后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伊尔西,我好幸福啊。”
“我也是,白榆。”
谢谢让我遇到你。
房间中的气温在逐渐升高,眼底的欲望在逐渐升腾。
突然,一切被一阵“滴滴滴”的光脑声打破。
他们一起看去,是伊尔西的秘书维诺打来的通讯。
白榆立刻从旁边的贵妃榻上扯来一个绒毯,将伊尔西从脖颈处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通话接起的瞬间,维诺的大嗓门从另一端传来:
“老板,您真的和白榆阁下匹配婚姻啊!”
“白榆阁下只是C级雄虫,他抚慰不了您!”
“并且星网论坛上都因为这个吵起来了!”
上来三连击,将伊尔西和白榆都搞得措手不及。
尤其是那句: “白榆阁下只是C级雄虫,他抚慰不了您!”简直就是贴脸开大。
“维诺,白榆阁下也在旁边。”伊尔西适时提醒了还要张口说话的秘书。
只见小秘书的脸瞬间苍白,嘴角的弧度尴尬地停着那里,他看间光屏的那段闪出一个熟悉的脸,紧接着那张熟悉的脸缓缓吐出一句话:
“小秘书,我们又见面了呢。”
这句话在维诺的耳朵里瞬间转变成:
“小秘书,又听见你说我的坏话,噶了你哦!”
“对,对不起,白榆阁下,我,我也是看论坛上的那群虫胡说八道。”
“哈哈,他们还有虫说你是A级雄虫,都被我给骂回去了。”
此话一出,连伊尔西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都出现了些许裂痕,他看向白榆有些疑惑地问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要隐瞒自己的等级。”
“啊?隐瞒自己的等级!”维诺在那一边听得清清楚楚,他脑子一热出现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白榆阁下,您不会连C级都没有吧!”
白榆&伊尔西:……
一股尴尬的氛围隔着光屏弥漫得到处都是。
就在这时,白榆的光脑液突然响起,是米达尔,白榆顺手接通了。
紧接着,那边爆发出和维诺性质一样的问题:
“白榆阁下,网上那些虫说你只是C级雄虫,被我骂回去了!”
白榆&伊尔西:……
“要不让他俩自己聊吧。”白榆和伊尔西对视了一下,然后默契地挂断了光脑。
“所以,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等级呢?”伊尔西看着白榆,眉头微蹙,明显有些紧张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想到了当初那个视频,少年像一个年幼的凶兽,尽管亮出了小小的獠牙,却依旧被伤害得体无完肤。
伊尔西的心脏仿佛被大力攥了几个圈,很疼很疼。
白榆看着一脸担忧的伊尔西,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将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靠着床头说道: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麻烦。”
“我没和你说过吧,因为蒙格利,我第一次觉醒提前3年,那个时候我只测出来C级。”
“然后我就发现C级也挺好的,不会引起太多虫关注,我可以安心做实验。”
“如果是A级的话,怕是连去测个试都要一大堆虫围着保护吧。”
“我想做的有很多,而A级雄虫这个身份会给我添很多麻烦,或者说其实雄虫就是麻烦。”
“在所有虫眼里,娇娇弱弱,愚蠢自大,不好相处。”
伊尔西看着诉说着这一切的白榆,用能感觉到平静下的尖锐,他像被无数此锤炼出的没有了棱角的青石,透露着历经岁月的沧桑。
他想说些什么,但巧舌如簧的总裁第一次感觉到语塞。
因为他没有陪着白榆经历过那些岁月,少年已然长大,成长成了现在无坚不摧的模样。
突然,少年转过头来,对着伊尔西弯弯眉眼,有些愉悦地说道:
“但是伊尔西,其实我很庆幸自己是A级雄虫,要不然我该怎么靠近你呢?”
白榆拿出光脑,翻出来第二次觉醒时的等级测试表,上面各种数据眼花缭乱,但唯独那个鲜红色加粗的“A”格外醒目。
白榆笑了笑,将五指插进伊尔西的指缝间说道:
“所以啊,我要堂堂正正地和你走在阳光之下。”
*
只要是碳基生物,对于八卦的传播能力总是极其迅速的。
从匹配成功到雄保会到访最后是在论坛上爆炸,用的时间不过半天而已。
一个帖子以接近碾压之势登顶榜首。
【星河集团总裁半月内再次与C级雄虫匹配,星河集团该何去何从】
而帖子下面已经吵得乌烟瘴气,主要是因为一个虫子突然跳出来说:
【C个屁C,人家是高贵的A级阁下,你们这群虫子知道什么。】
【哪里蹦出来的东西,你说A就A啊。】
【对啊对啊,整个帝国才有几个A级雄虫,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说他是A啊。】
【雄虫是A,那不得早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怎么可能一声不吭。】
还有一些脏话满屏乱飞。
【要我说,伊尔西他就是贱,刚和一个C级雄虫,又找一个C级雄虫,还是那种关系,恶不恶心啊。】
【对呗,说不定啊,他能做到总裁的位置,不知道爬了多少雄虫的床。】
……
就在这时,一个最新的贴子出现在最顶端:
【关于我雌君的不实言论,我已一一记录,并将全力追究其责任。】
接下来便是一张盖着公章的雄虫等级表。并且@了雄虫精神力等级鉴定委员会。
不出一分钟,雄虫精神力等级鉴定委员会的账号转发了这条帖子,并配有文字:
好久不见,白榆阁下安好。
一时间全网沸腾到瘫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子们的留言,每一条我都有看!开心!
我真的好喜欢小情侣腻腻歪歪加亲亲抱抱。
每一个主角身边都有一个没头脑和不高兴(*?︶?*)
比心!爱你们啵啵啵啵!
关于更新:日更,但时间估计很阴间,可以早上再看呦!
第26章 坟茔
弯月在层层乌云中冲出了个尖,点点清晖仿佛霜露遗落在这个孤独的星球。直到薄日突破黑暗,混着雾气将大地氤氲成暖洋洋的金色,才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一夜之间,除了星网上掀起的惊涛骇浪,星河集团的股票也因为这一纸鉴定表飞速飙升。
星河集团本就遍布各个产业链,是帝国最大,商业价值最高的综合性产业集团,而他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那个手段凌厉,冷静强大,但是被迫下嫁的伊尔西。
当时很多虫子在星网上为这个惊才绝艳的总裁感到惋惜,更有甚者直接发起猜测:
星河集团总裁伊尔西究竟会死于蒙格利的凌虐还是精神海紊乱症。
当时星网上的回复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认为伊尔西活不过今年的冬天。
但仅仅一个晚上,一个久积沉疴且不知道哪天就宣告死亡的总裁,摇身变成了一个拥有A级雄主并据说颇具宠爱的雌君。
这种啪啪打脸的剧情反转放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种族身上都极富话题的事情。
各大媒体都暗戳戳地开始忙碌,他们剥丝抽茧般地寻找这次话题的卖点。
还有星河集团的合作伙伴,也在四处打听伊尔西这位新雄主的性格。
但得到的答案却和当初伊尔西的调查结果一样:目无尊长,暴力粗鲁,狂妄自大,甚是不好相与。
不好相与个屁!各大集团的总裁都不约而同地送给了情报搜集部门统一句话。
不好相与,会让伊尔西立刻回到星河集团稳住局面?
不好相与,会在拉文尔家族的宴会上百般维护?
如果这叫不好相与,那他们的雄主那叫什么?!
天理难容么?!
不少雌虫和雄虫险些咬碎了一口白牙,不过还有一些网友表示:
这些肯定都是装的,白榆这个雄虫聪明得很。毕竟只要掌控了伊尔西,那可就是拥有了巨额财富,到时候什么样的雌虫找不到?
雄保会的那两个雌虫也无意间也看见了这条高赞回答,他们默默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句话:
【你想多了。】
他们可是现场被塞过狗粮的虫!
但与外界的兵荒马乱完全相反是的这座别墅中的白榆和伊尔西。
他们盖着一床被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直到太阳高悬在空,才慢悠悠地起床。
伊尔西还处在不适期,但经过白榆的细心浇灌,脸色已经比第一天好上许多。
“早安,伊尔西。”白榆看着睡眼惺忪的爱人,十分不客气地撅着嘴,嘟嘟囔囔地向伊尔西讨要早安吻。
虫族很少会有亲吻,性对于雄虫来说是欲望,对于雌虫来说是生存。
所以这种情意缠绵的方式在他们看来一点都不高效快捷。
所以伊尔西可以十分坦荡地与白榆一次次负距离交流。但面对这种从小到大都没有涉及过的知识,还是让向来克制冷静的总裁红了耳朵尖。
但是看着少年满含期待的目光,他还是忍着羞意,蜻蜓点水般地在白榆的嘴唇上碰了碰,然后不太熟练地说道:
“早安,白榆。”
其实他应该叫雄主的,但是面对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少年,这两个字还是不太容易轻松说出口。
但白榆显然不在意这些,他更在意是的伊尔西刚才吻得太浅,他还没有尝到味道,这个吻就转瞬即逝了。
于是他半直起身,拄着脑袋装作可怜兮兮地说道: “宝贝你这个早安吻可一点也不合格。”
“宝贝”两个字一出,伊尔西耳朵尖上的红立刻漫上了脸上,但他这一次没有反驳,只是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那怎么是合格的?”
“啵叽!”
白榆毫不客气地回了响亮的吻。
然后像盖章似的继续在总裁的额头上,脸上,脖子上,胸前留下一处处草莓印。
……
两个虫在床上厮闹了一阵,直到阿统在门外再一遍幽怨地催促道吃饭,他们才十指相扣着下楼吃饭。
没过几分钟,白榆接了一个电话:
“恩,知道了。”
“不用,我一会去取。”
“好,多谢了。”
几句简短的话就结束了通话。
只是伊尔西发现了对面少年的眼睛蒙上了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开口问道: “怎么了?”
白榆倒是没想瞒他,只是好像有些疲倦地摁了摁太阳穴: “是卡尔,蒙格利火化完了,骨灰问我怎么处理。”
再次听到蒙格利这个名字,伊尔西竟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因为白榆的出现,曾经那个代表屈辱与凌虐的噩梦已经再也不会出现。
但是……
看着白榆并不像无所谓的样子,伊尔西略有些紧张地低声问道: “你想怎么处理?”
白榆顿了一下,手中的叉子泛着冷白色的光,映着少年复杂的眼神。
看着这样的白榆,伊尔西的心里一紧,他承认,他心底还是害怕白榆会后悔。
从蒙格利真正死亡的那一刻,他生命中的一颗地雷被彻底铲除,但同时另一颗地雷更加悄无声息地埋在了同一个地方。
毕竟他们还是存在斩不断的血缘。
伊尔西盯着自己的盘子,感觉心里闷闷的但还是开口说道:
“星河集团在主星北部伊嘉尔密林附近开发了一处墓地,很适合安葬。”
“您如果需要……”不适期的影响还在,他有些赌气地又重新用上了“您”。
但刚开了个头,就被白榆出声打断: “你在想什么呢?”
白榆从对面坐到了伊尔西的旁边,用手包裹住伊尔西有些发凉的手,眉头微蹙着说道:
“怎么这么凉?”
伊尔西下意识想要抽回,却被白榆握得更紧,紧接着少年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因为蒙格利,你不要多想。”
伊尔西看过去,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写满了疑惑。
白榆好像有点累,仿佛被这个电话抽干了力气,他的额头抵在伊尔西的肩头静静说道:
“今天,可以陪我出去一趟么?”
“好。”伊尔西不会拒绝白榆的。
“主人,我也想去!”在一边当蘑菇的阿统突然出声,它好像猜到了白榆的目的地,机械声音带了少有的郑重再一次说道: “阿统也要去。”
白榆直起身看了阿统好一会,才静静说道: “好。”
伊尔西不解地看着一虫一统打着哑谜,但没有出声询问。毕竟如果真是他的不想听到的答案,他不确定自己在不适期会不会做出来其他事情。
*
白榆好像对这次出行格外重视,他穿上了黑色的西装,袖扣是黑曜石,就连头发也用摩丝细细地打理了一下。
伊尔西压下心底的不平静,他不知道白榆到底要去见谁,又是谁会让雄虫如此在意形象。
他们俩虫一统登上白榆的飞行器。
用白榆的话来说,星河集团总裁的飞行器满大街都认识,估计飞不出两里地就得被媒体围住。
还是他的比较好,好几年前的老款式,任谁都不会想到几年会载着如今风头最盛的A级雄虫和帝国首富。
白榆一路少有得沉默,就连一向最闹腾的阿统都默不作声地呆在角落。
飞行器十分低调地飞到了和卡尔定好的位置。卡尔派来的雌虫递给白榆一个简陋至极的盒子,里面就是嚣张了一辈子的蒙格利的骨灰。
白榆对雌虫道了声着谢谢,再对面惊慌的“不敢”声中回到了飞行器上。
“这是?”伊尔西看着被白榆扔在地上的盒子,心里其实有了猜测。
“蒙格利的骨灰。”白榆的语气有些冷,好像提到这个名字都是一种人格侮辱。
伊尔西抿了下唇,还是问出了他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 “为什么是火化?”
在虫族,只有罪大恶极或者无虫收敛的虫子才会送去火化,在他们的文化中,火化代表着挫骨扬灰,万劫不复,再次投胎也只会是没有神志的星兽。
“因为……”白榆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却没有直接回复伊尔西的问题:
“8年前,我被你从126星救回来后在医院里昏迷了好久。”
“等我恢复意识后……”
白榆停顿了一下,眼眶在瞬间竟泛起了红,他自嘲地说道:
“蒙格利以没照顾好雄子为由,把雌父的骨翅活生生剥落。”
伊尔西呼吸一凝,他好像猜到了什么,但现实只会比他猜到的更加残酷。
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渐变到荒无人烟,从金属的光泽过渡到生机盎然的绿色,与此同时白榆的语气也从自嘲转变成了死寂:
“我太弱小了,甚至都没有第一次觉醒。”
白榆想到了刚刚苏醒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躲过了医院的工作虫员,穿着病号服跌跌撞撞地跑回家。
然后就看见蒙格利拿着一把弯刀捅进了躺在地上,全身没有一块好肉的尤利安的胸膛。
“你怎么回来了?”蒙格利都懒得掩饰,他扔了弯刀,踢了踢全身是血的尤利安毫不在意地说道: “看你雌父这个样子,真丑。”
小白榆僵在那里浑身止不住颤抖,嗡鸣声瞬间刺穿耳膜漫过头顶,他甚至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逆流到心脏。
他的雌父,他两辈子唯一的亲人。
小白榆一步步走向蒙格利,捡起了那把弯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了蒙格利。
但和他说的一样,他当时太弱小了,就算他是拥有上辈子记忆的科研天才,但此刻的他只是一个病重初愈,精神力还未觉醒的小虫崽。
蒙格利当时处于壮年,下意识竟然反应了过来,弯刀只是划破了他的肥厚肚囊的一层皮。他暴虐地拎起鞭子,就要向小白榆抽去。
然而就在这时,地上奄奄一息的尤利安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一下子冲过来将小白榆死死护在怀里。
小白榆想挣扎着出来,却听见雌父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和:
“别怕,小榆。”
“闭上眼睛,别怕。”
尤安利口腔中流出的血滴滴落下,染红了白榆苍白的面孔,他甚至能看见被鞭子勾起来的碎肉。
“我错了。”小白榆哭着摇着头: “停下来,快停下来。”
他后悔了,他不该去126星,他不应该这样弱小。
最后还是医院发现小白榆偷跑出来想把他带回医院才找到蒙格利家中,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而他的雌父,永远地死在了那天。
医院的工作虫员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他,雄保会的成员也来安慰罪魁祸首蒙格利。只有他的雌父,像垃圾一样,躺在地上,彻底没了呼吸。
最后,在昏迷前他终于听了唯一一句关于尤安利的话:
“还能挺到我们来,也是个奇迹。”
……
随着白榆话落,飞行器也达到主星西面一处小山附近。这里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树,山间还有一道清澈湍急的瀑布。
飞行器停稳的瞬间,伊尔西一把抱住了白榆,他抱得很紧,仿佛怕白榆从眼前消失一样。
“不怪你的。”
伊尔西的声音很哑,他完全不敢想象当时的白榆是怎么渡过那段漆黑绝望的时光,他有些语无伦次: “白榆,真的不怪你,你的雌父也不会怪你的。”
白榆感受着伊尔西的拥抱,多年的委屈好像一瞬间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他闭着眼,任由眼泪打湿睫毛,咬着牙说道: “伊尔西你知道么?我好恨,我真的好恨他。”
“我知道,白榆。我知道的。”
阳光透过前窗玻璃洒在他们的身上,将孤独的影子合二为一,他们在这个畸形的世界遍体鳞伤,却依旧怀着希望在这里重逢。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白榆情绪总算平复,两虫一统来到了这座山腰处的一座坟茔,那里开满银白色的小花,林间风过,它们整齐地摇动着。
白榆将提前准备的白色鸢尾放在尤利安的碑前,他与伊尔西十指相扣,仿佛所有的力量与勇气都基于此处。
“雌父,蒙格利死了。”
“然后这是伊尔西,是我的雌君。”
“对不起,过了好久才来看您。”
“但是,您再等等好么?等我研究出治愈精神海的药物以后您再投胎。”
“那个时候,您可以展开骨翅,尽情地自由地翱翔在这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写得我咧嘴笑,后面写得我心里闷闷的,希望平等自由。
还有就算白榆不去捅蒙格利,尤利安也救不活不了,因为白榆看出了,所以才开始发疯。
除了小情侣的腻腻歪歪,两个人也要携手搞事业啦!
我坑品贼好,求不攒
第27章 奇怪的虫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白榆看着那处静静立在那里的石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些事情已经过去,他要和伊尔西一起迎接新的未来。
“雌父,放心吧,我会好好生活。”
“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白榆和伊尔西牵着手,靠在一起往山下走去,他们迎着阳光,背影被拉得老长。
所以他们都没有看见,一直沉默的阿统在他们转身离去后用伸出机械手悄悄摸了摸石碑,它声音很轻很轻:
“主人,放心吧,我会把小主人照顾好的。”
说完他咕噜着滑落追上了白榆和伊尔西。
“主人!先生!你们等等阿统!”
一个小小的影子立在两个颀长影子的旁边,像极了一家三口。
下山的路格外好走,不一会变看见停在原地的飞行器。
只不过白榆银白色的飞行器旁有停了一架比他款式还要老旧的飞行器。
一个虫子斜倚在上面,银灰色的头发在后脑勺扎了个小揪,带着墨镜,叼根烟,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脚边还有一捧含苞待放的花。
虫子看见从山上归来的“一家三口”后立马直起身,然后十分自然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是谁?”
白榆停下脚步,挡在伊尔西面前,谨慎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虫子。
“哎呀!”奇怪的虫子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他向前挪了两步,来到白榆和伊尔西的正前方说道: “真巧,真巧,在这里能遇上你们。”
白榆眼中的警惕更甚,只不过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面前的虫子就继续说道:
“我叫塞达,是边缘星57号的商人,这回来主星做些小生意,没想到能在这里能遇见你们。”
白榆和伊尔西对视了一眼,显然都发现了这段话的逻辑漏洞百出。
这座无名山离市区十万八千里,从边缘星刚来到主星的商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探查到他们的目的地。
心里有了计较,伊尔西立刻换上了一副儒雅温和的面具: “阁下是想和我们做生意?”他捏了捏白榆握紧拳头的手,表示让他放心。
作为星河集团的总裁,最擅长的莫过于这种十句话九句假的言语间拉扯。
“这当然,谁不想和帝国首富做生意。”塞达推了推墨镜,把嘴里叼着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装着粉色的液体。
粉色的液体被阳光染上盈盈的光晕,细看竟还透露着妖异的美感。
“伊尔西先生,白榆阁下。这个东西我相信你们一定感兴趣。”塞达没有再靠近,只是隔空抛向了白榆和伊尔西。
瓶子在空中划过完美的抛物线,然后稳稳地被伊尔西接住。还没等他细细查看,就见塞达摆摆手,拎起放在地上的一束花,向山上走去。
“要做生意的话,来56号边缘星科林娜大街找我。”
他回过头,将墨镜向下拉了一下,漏出了一只青色的眼睛,和一个空荡荡的眼眶,他邪笑一下了说道: “我随时欢迎哦。”
“他就是专门来找我们的。”白榆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才恍然发现塞达的右腿明显短了一节。
伊尔西看着手中粉色的液体,一种不太好的第六感油然而生, “他是个雄虫。”
“什么?”
白榆惊愕地看向伊尔西,他在虫族生活了20多年,目前也只能通过是否后颈存在虫纹来确定对方的性别。
瞎眼瘸腿,在边缘星做生意的雄虫。
白榆的神色暗了暗,一些零星的信息洒落在脑子里,却又很难串在一起。
“别想了。”伊尔西看着一件严肃的白榆,轻笑了声,用食指点了点少年皱起的眉头。
“最起码,他暂时不想和我们当敌人。”
“而且还有我呢。”
*
无名山不远不近,再回到市区时天色已然暗了大半,残阳如国画般晕在遥远的天际,迪迦鸟扑棱着翅膀在星际轨道的上方飞翔。
飞行器刚刚停稳在别墅前的草坪上,白榆就看见专门的快递存放处摆着两个巨大的包裹。
一个是黄铜材质的铁皮箱子,平平无奇却几乎和阿统一般大。
另一个是皮革制成的箱子,分为上下两层,表面还雕刻着复杂的纹路,一个精巧的银色小锁挂在箱子的中央。
对于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白榆还是好奇成分居多,于是理所当然地问道: “你买的什么呀?都怪大的。”
伊尔西抿了抿嘴,他觉得那个皮革箱子有些眼熟,却忘了在哪里见过,于是只能说道: “铁箱子是我让维诺拿来的,另一个我不太知道是什么。”
“但感觉有些熟悉。”
“啧。”
“不会是什么整蛊的东西,或者一打开就跳出断肢残节,用来恐吓我们的吧。”白榆厌恶地撇撇嘴,一想到那个画面,顿时感觉有些恶心。
他上辈子没少看过这类新闻,对这种莫名出现在门口的快递,第一反应就是往最不好的地方猜想。
于是他掏出光脑,打算直接给让警局来处理这个莫名的东西。
但号码还没输入完,就被一旁的伊尔西按住手。
“不用。”伊尔西好像因为白榆的那句话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不自然地变了一下。
“恩?”白榆挑着一侧的眉头,疑惑地看过去。
伊尔西的语气不明: “那个箱子应该是给你准备的。”
“给我?”白榆指了一下自己,又回头瞅了眼箱子,然后更加疑惑地问道: “谁能给我准备这东西?而且感觉这箱子质量还挺好。”
少年摸了摸下巴,公正客观地对着花纹皮革箱做出评价。
伊尔西垂眸,神色复杂地盯着那个箱子说道: “雄保会。”
这种箱子又称为“惩戒箱”,是雄保会专门给新婚的雄虫准备的“礼物”。
除了必备的鞭子,小刀,抑制环等,还有一些不常见却极其磨人的小玩意。
或许是一切来得太快太好,他险些都忘记了还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雄保会?”
听到伊尔西的回答,白榆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直接扔了吧,雄保会送的东西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你还是打开看看吧。”伊尔西的手指勾起衣角,他可以确定白榆肯定没想过对他使用这些东西。
但……因为不喜欢,还是没接触过,这个他并不敢断定。
黄昏时分,微风乍起,丝丝缕缕钻进伊尔西的后颈,使他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不看。”白榆毫不犹豫地拒绝。
紧接着伊尔西看见白榆把外套西装脱了下来,然后一把披在他的身上,带着暖意的衣服上还染着白榆信息素。他听见白榆发出疑问:
“你明明不想让我拿回去,为什么还偏偏装作不在意呢?”
白榆的头顶是大片的火烧云,少年半环着他,仿佛真的在认真寻求一个答案。
伊尔西的嘴张了张,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么?”
“你都表现成这样了,我还能猜不出?”白榆叹了口气,好看的眉眼算是大写的无奈。
“你不想用么?听说很多雄虫都非常喜欢。”
“如果是你,我可以忍受的。”
“伊尔西。”少年笑着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
白榆在伊尔西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低笑着,像个轻浮的浪子,但眼里的珍视与心疼让伊尔西不由一震,他听见少年说道:
“比起来用那些脏东西,我更喜欢亲自把你染上属于我的痕迹啊。”
*
“所以,这个里面是东西啊?”白榆盘腿坐在地毯上,微微抬着头,看着眼前半人高的铁皮箱子问道。
“其实给阿统买的。”伊尔西输入了密码,箱子顿时从中间裂开,里面的东西赫然呈现在“一家三口”的眼前。
是一堆泛着金属光泽的材料,还有花花绿绿相匹配的电线,齿轮等各种零件。
白榆还没反应过来,一边的阿统突然蹦到伊尔西面前,拉着伊尔西的衣角抑制不住地激动道:
“果然,还是先生对阿统好!”
阿统的一句话,让一向以“能用就行”为原则的白榆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立马反客为主地撅起嘴唇,黑色的眼睛里含了一抹幽怨,对着伊尔西状似撒娇道: “总裁,你只心疼阿统,那我呢?”
看着这样的白榆,伊尔西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伸出手揉了揉白榆的黑色的头发,然后递给少年一沓厚厚的材料。
“这个给你的。”
白榆的眼睛“腾”地亮,并且直勾勾地看着伊尔西。
他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总裁给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伊尔西被盯得耳朵尖有些红,他不自然地说道: “这是星河这几年聘请的一些科研工作者,他们的研究方向和研究进展都在上面。”
“你看看需要哪些,到时候以合作的名义直接拨给你的课题组。”
此话一出,白榆愣了三秒,然后雀跃地嗷了一嗓子,直接窜到伊尔西面前扣住总裁的脖子。
“啊!果然!还是伊尔西对我最好!”
话音未落就大口地在伊尔西的脸颊“啵啵”了两下,然后神清气爽地看向一脸呆滞的阿统,有些神气地显摆道:
“阿统,看没看见,伊尔西还是对我最好。”
阿统:……
【作者有话要说】
阿统:……我不该在这里。
第28章 午饭
不适期是一个雌虫生命中最难捱的时期之一,因为激素水平的剧烈变化会使他们的情绪波动格外明显,治愈能力变弱,也极其需要来自雄主的信息素。
但是雄虫一向吝啬,他们不会把刚和他们水乳交融过的雌虫当作自己的爱人。不理不睬通常是雌虫能得到的比较好的待遇。
而大多数情况则是:此时的雄虫会更加兴奋地打开雄保护会提前准备好的“惩戒箱”,因为里面的工具齐全,而这时候的雌虫忍痛能力极差,情绪极容易崩溃。
正是可以让他们“大展雄风”的好时候。
所以,面对这几日白榆和伊尔西的深居简出,论坛上可谓是众说纷纭。
【所以大佬这一段时间没在公共场合露面,是不是在渡过不适期啊?】
【应该吧,就是不知道大佬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大佬撑住啊!我从小就用的星河集团的抑制剂,你可别出什么事儿。】
【难说,大佬那个身体,跪个地下室估计就得歇菜,更别提要熬过“惩戒箱”里的那些工具。】
【哎,我雄主其实对我还算不错,但不适期的时候真的想一死了之。】
【抱抱楼上,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
星网上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但确实没了最开始随处可见的肮脏谩骂和龌龊引战。
而这一情况的改变当然需要归功于至今还悬挂在论坛顶端的白榆发的那条帖子。
这几天,星河的律师团全员出动,他们顺着网线,把当初参与谩骂与诽谤的虫子一一揪出,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帖子下方就会更新一份新鲜出炉的律师函或者胜诉书。
【有一说一,白榆阁下这一招可真解气。】
【是啊,但白榆阁下这种性格,大佬的不适期会不会更加难捱啊。】
【对啊,生这么大的气,大佬的日子可能真的不会太好过。】
这时候一个叫做“拒绝加班”的用户在猜测贴下留言道:
【别瞎猜了,总裁现在好着呢,明天就回来上班了!】
维诺在光脑屏幕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一张清秀的脸皱成苦瓜。
他一开始也信了星网论坛上的猜测,所以这段时间他一个虫坚守在岗位上,忙得天昏地暗,七窍生烟也没敢打扰处在不适期的老板。
直到昨天!
自己那个差不多“失联”的老板终于主动拨了他的光脑。
铃响的一瞬,他展现了自己作为特助的真正实力,在光速间打了满肚子稿子,打算好好安慰处在不适期的老板。
然而,就在他接通光脑刚刚说出第一句话: “老板,您不要难过,雌虫的不适期都是这样过来。”的时候。
他看见那个A级高等雄虫抱了个毯子,细细地给老板披上。
“忙工作可以,别着凉了。”
维诺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沉默了10秒,然后转了音调说道: “老板,您……”还好么?
这句话也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看见那只长相俊美的雄虫,又拿了一杯泡着枸杞的养生茶放到伊尔西的右手边的小桌子上,然后当着他的面,吻了吻伊尔西的额头。
他感觉自己隔着屏幕就这样静静地碎掉了。
*
其实真实情况和维诺猜想的别无二致。
别墅中,白榆和伊尔西肩并肩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周围遍布着各种细碎的零件工具,两个虫各自摆弄着手中的东西,偶尔凑近讨论几句。
“伊尔西,我觉得可以在阿统的胳膊上加一个小型的发射器。”
“可以啊。”伊尔西翻找出星河集团最新款的发射器递给白榆。
“再刷上深红色的漆。”
“你…确定?”
“我不要!”
阿统和伊尔西同时开口,一虫一统的眼神中几乎是趋于一致的拒绝。
阿统还没来得及欣赏完自己新鲜出炉的玄黑色机身,就听见他的主人提出了如此炸裂的配色。
它满眼哀求地看向伊尔西,机械声音中多了一丝悲愤: “先生,以前穷就算了,阿统不想现在还那样奇怪。救救我吧!先生!”
伊尔西看着一脸惊恐的阿统,再看看一脸不可置信的白榆,蔚蓝的眼睛里流露出细碎的光,他控制不住地弯了眉眼,摩挲着白榆的手腕说道:
“还是统一配色吧,这样比较好看。”
“啊?真的会很丑么?”白榆肉眼可见地耷拉了嘴角,像一只被雨淋湿了的小狗。
看着白榆失落的样子,伊尔西顿时有些犹豫,他觉得好像什么都不如白榆开心来得重要。
于是他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被拆滑轮,暂时没有办法移动的阿统,刚要改口,就听见白凄凄切切地说道:
“那好吧,但是我现在还是有点伤心,亲一口才能好。”
少年黑色的眼睛里3分悲伤4分狡黠还有2分期待,作为最精明的商人,伊尔西瞬间就看出来了少年的意图。
但是面对这赤裸裸的“算计”,伊尔西只有满心的柔软和不断塌陷的底线。
“可不可以啊。”白榆的尾音拉得老长。这是他总结出来的可以拿捏伊尔西的办法。
只要自己放软声音,垂下眸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伊尔西十次有九次半都会同意他的请求。
果然,伊尔西的睫毛颤了颤,阳光落在上面宛若一直振翅欲飞的蝴蝶。
在白榆灼灼的目光下,他最终无奈地笑了笑,缓缓凑近,修长的手指勾上了白榆下巴,在少年的脸颊落上了轻柔的一吻。
“可以么?”伊尔西撑着头,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中一泻而下,他就这样,安静的,含着笑意看着属于他的少年。
“主人,先生,要不你们把我的胳膊先按上,剩下的我自己来?”
……
白榆和伊尔西到底没有狠心到让一个“缺胳膊断腿”的阿统来自己给自己组装,但目前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中午了,该吃饭了。
以往,阿统都会提前备好食材,然后哼着小曲给白榆和伊尔西准备一桌子食物。但今天……
因为白榆几乎隔一会就要牵一下手,过一个小时就要讨一个吻,这就导致他们的进展十分缓慢,预计上午能组装上的四肢,现在还没有半个影儿。
“我叫外卖吧。”伊尔西当机立断,尽管上学时他的烹饪课全部拿到了a+的成绩。
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作为星河集团的掌权虫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厨具了。
其实白榆也差不多,上辈子他被还算是豪门的家庭收养,做饭什么的倒也用不上他,除了一点简单的家常菜剩余的可谓是两眼一摸黑。
这么一看,点外卖好像确实是两个虫最好的选择。
但是……
白榆偷偷瞅了眼已经在认真挑选餐厅的伊尔西,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于是他就这样说出来了:
“伊尔西,我来做午饭吧。”
伊尔西闻言,有些震惊的抬头,他眨了眨眼睛,一向淡定自如的脸上出现了突兀的不可置信,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了,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
“你确定么?”
看见伊尔西一脸不太信任的样子,白榆心中那一点点火苗“腾”地窜起来老高,他撸起袖子,仰着下巴说道:
“你给我好好等着吧!”
伊尔西听到这话不禁愣了一下,又在反应过来后又哑然失笑,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宛若午后的大海卷着点点涟漪。
阳光在少年的侧脸投下阴影,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加立体几分,白榆看着笑起来的伊尔西,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然后试探性地说道: “你笑什么啊?”
闻言,伊尔西的笑容扩大,他歪着头,金色的长发勾勒出脸部流畅的轮廓,他看着白榆的眼睛说道: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因为,一般雄虫如果对着雌虫说出:你给我好好等着。
雌虫多半会受好一顿皮肉之苦,他们会被自己的敬爱的雄主绑在刑架上被抽到鲜血淋漓,或者带上各种侮辱尊严的刑具赤裸裸地跪在满是锐利石子的院子里,不去掉半条命或者尊严几乎是不可能结束的。
但是他呢?
少年对他说出这句话对于雌虫几乎代表无限噩梦的话,只是因为:雄虫想要亲自下厨给他做一顿午餐。
伊尔西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虫,他见过太多残酷与龃龉。但也正因为他见过无数黑暗,才更加体会到白榆这支自泥泞中生长出的花是多么的罕见与珍贵。
而自己,又是何等幸运。
没等白榆反应过来,伊尔西先从茶几上拿了一根皮筋,然后十分熟练地在后脑闪扎了个松垮的马尾,他拉了一下白榆的衣角说道: “咱们一起去做午饭。”
这次午饭说顺利也算顺利,说不顺利道也没……那么曲折。
因为整套流程下泪,只有阿统在中途默默地转了个身然后屏蔽掉自己听力。
一开始十分正常,白榆在伊尔西一脸担忧下展示着自己并不熟练的刀工,直到一个西红柿切完,伊尔西终于忍不住将他赶去洗菜和闷饭。
不得不说,就算总裁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过厨,但刀工依旧漂亮的惊人,滚圆的土豆,柔韧的伽鲁兽肉,一切在伊尔西的手下都听话地变成了薄如蝉翼的片状。
用前任军雌的话来说,这和他当初在战场上切开星兽的感觉差不多。
刀刃晃着银白色的光,映得伊尔西骨节分明的手格外好看。
从白榆的角度,他可以看见伊尔西专注的眼神,再往下便是围裙下细韧的腰身。
白榆没忍住,悄悄移到后面环住伊尔西的腰,他的下巴搭在总裁的肩头,轻轻咬着那只已经开始泛红的耳朵说道: “宝贝,你好厉害呀。”
伊尔西的手一顿,两团红晕飞上了脸颊,有些不自然地挣扎了一下: “别闹,白榆。”
“我没闹。”白榆把伊尔西手中的刀抽出放在一边,然后用下巴在总裁的肩头摩挲,尾音拉长,带着绵绵的情意:
“米饭刚闷上,亲爱的,可以向你讨个吻么?”
伊尔西轻笑一声,他转身的同时也环住了白榆的腰,然后准确无误地吻上了那片红润的嘴唇。
白榆没想到这次的吻如此轻易地就能讨要过来,惊讶的同时又立即沉浸在唇齿间的温润里。
他单手扣住伊尔西的脑袋,抚摸着那头如丝绸般顺滑的长发。突然,他指尖微勾,小皮筋顺着马尾滑落,那一头美丽的金色长发顿时散落开来。
他的眼神暗了暗,另一只手护着总裁的腰将他抵在台面的边缘。他们的舌头交缠不分从生疏试探到激烈碰撞。
冰川混着梅花幽香在厨房中缓缓升起,在抑制的喘息声中他们靠更近,抱得更紧,仿佛要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
不知过了多久,伊尔西的眼角洇出一大片嫣红,蔚蓝的眼睛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这个亲吻绵长激烈,直到伊尔西软了腰身,丢盔卸甲时,他们才一边挽留一边分离。
这顿饭两个虫做了一个多小时。名贵的实木餐桌上,他们看着一盘微糊的西红柿鸡蛋和一盘看起来酱油放多的辣椒炒肉对视着笑了。
与此同时,相隔数十里的一处地下拳击场的包间内,一个带着墨镜,扎着银灰色小揪的虫子笑嘻嘻地推过去一箱东西。
“萨满阁下,精神狂化引发剂,全部给你带来了。”
他翘着二郎腿,嘴里叼根烟。推过去的箱子中赫然是白榆他们昨天见到的粉色液体。
【作者有话要说】
白榆:能撒娇解决的事儿,要脸干什么。
阿统:……这个家……呜呜呜呜呜
维诺:我是小丑,我什么都看不见
第29章 课题组
星河集团总裁的回归是在一个十分平常的清晨。
没有媒体报道,没有前后拥簇,只有一台漆黑色的老旧飞行器在星河集团的大门口停留了一会。
科顿作为星河集团门口的保安,知道自己代表集团第一道颜面。
所以,当他看见一架一看就不怎么高级的飞行器大大咧咧地停在集团大门口,并且墨迹好久都不离去时,他再一次感到了肩头责任之重大。
他整理了一下工作服,将胸前的工牌调整好位置,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这架飞行器前。
“先生。”他换上一副大公无私的表情,敲了敲架这飞行器的舱门。
随着清脆的“咔嚓”一声,舱门从里侧被打开。
科顿浑身一震,他为了让自己的表情更凶一些,使劲地板起脸,照着记忆中顶头上司教育员工的样子厉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星河集团不允许外来飞行器……”
科顿嘴中的话完没说还,眼睛就先看见架这破旧的飞行器上走下来了一只金色长发蓝色眼睛,身型颀长的虫子。
他穿着考究的浅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腕上戴着一块蓝宝石镜面,内里嵌着红宝石的机械表。
这这这!!!他的面容有点扭曲,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他没见过伊尔西本虫,但做为星河集团的保安,大老板的照片还是极其熟悉的。
眼前这个虫简直就是如假包换,和照片上的大老板长得一模一样。
“你刚在说什么?”伊尔西淡淡地抬眼,古怪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保安。
“老板好!我,我,我……”
科顿一脸悲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大老板会乘坐一辆如此破旧的飞行器来上班啊!
正当他还想找补几句,保住自己饭碗的时候,又被一道干净温柔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伊尔西,你的光脑忘拿了。”
只见一个黑眸黑发的虫子走到总裁身侧,十分自然地将光脑揣进伊尔西右侧的口袋。
救命!这虫子长得真好看!科顿偷偷瞟了几眼,心想:这难道是老板新找的生活助理,看起来还真不错。
还没等他继续想入非非,就看见了令他目瞪口呆的场面。
只见那个黑眸黑发的虫子挑开大老板额前的碎发,然后俯身轻轻吻上了总裁的额头。
“我晚上接你下班。”
“好。”那个在科顿心中不苟言笑,清冷克制的大老板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科顿彻底愣在原地,一万种猜测在脑海中奔腾,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大老板看向自己,眉头微皱:
“公司的保安工作现在很清闲么?”
“不清闲!不清闲!”科顿赶紧后退几步,然后再转身小跑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他偷偷摸出手机,在打工虫的群里发送:
【号外号外!老板回来上班了,我还在楼下看见了老板的雄主!(图片)】
【对对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A级雄虫!】
【不丑,贼好看,而且感觉很温柔!】
这个消息传得飞快,不到一个星时。不仅公司内部,主星的各路媒体还有广大网友全都得到了一个消息:
大佬的不适期过完了!那个深藏不露的A级雄虫也露面了!
*
白榆将飞行器停在帝国第一研究院的露天停车场,他迎着阳光,静静地打量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
科研楼一共有三栋,分别用于不同领域的研究,它们呈半环状分布,像古罗马的斗兽场。又由半透明的特殊材料包覆,在阳光下闪着瑰丽的色泽。
而白榆正望向位于三栋楼前方的一座铜像。
那是虫族的精神力科学之父——莫桑里。他穿着白大褂,右手插兜,左手拿着试剂瓶,眼睛望着东方,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白榆想到当初他刚刚来到这里搞科研的时候,研究所组织新虫面对这个铜像进行宣誓。
那是个冬天,细密的雪花悄然落在纤长的睫毛上,他当时满怀憧憬,看着历史中的伟人,庄重严肃地举起右拳:
“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我正式宣誓:我将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伟大的科研事业,我会从始至终保持对未知的敬重与热情,我将以种族的兴衰为己任,勇敢无畏,小心谨慎,努力推动科研发展。”
曾经的宣誓仿佛隔着亘长的时光再次在耳边回响。
而现在,科研楼两边的槐树已然开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白榆黑发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突然,一朵槐花悄然飘落,正好落在白榆的掌心,清新浓郁的气味在鼻尖回荡,白榆抬头看着三栋高耸矗立的科研楼,露出了一个嘲讽至极的笑。
他踏上青石铺成的小路,站到莫桑里铜像的面前,将掌间的槐花放在雕像身前。
曾经的誓言随着他当初的离开烟消云散,现在他的只想背负着希望,跋涉至那泛着曙光的未来。
“前辈,我的一生已经打算交给另一个虫了。我的科研不仅再是为了我的梦想,它还有着很多很多虫的希望。”
白榆轻声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科研楼。
他的实验室在中间这栋科研楼的三层,几个星期前这里还是空荡荡的房间,但如今…
白榆推开实验室的门,里面各种大型仪器已经安装完毕,各种小型的精密仪器也整齐地摆放在实验台面上。
里面有几个正在做实验的虫,正是白榆这一段时间陆续招进课题组的。
“老板!你来了!”实验室中的凡落最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白榆,他像只撒欢的大金毛冲到白榆跟前,两眼放着光,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老板,你前几天交代的实验已经做完了,您别说还真的都是往您猜想的方向进行……”
凡落的滔滔不绝成功吸引到了实验室的另一些虫。
他们也静静地凑了过来,但他们和白榆不熟,甚至有些是被伊尔西直接指派过来的。
所以,他们对于白榆的认知只是:课题组的大老板,一只A级雄虫,总裁的软饭雄主。
“凡落,明天上午开组会,你可以到时候再说。”
白榆看着全部停下手中实验的虫子们,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就当他还要在说些撑场子的“废话”时,背后的门一开,传来了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
“哟,我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前几年灰溜溜地离开,没想到还有勇气回来。”
“别以为落了个A级雄虫的名头,科研圈就能围着你转。”
一听着尖酸刻薄的声线,白榆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对方是谁,他勾起嘴角,刚要出声时,旁边的凡落竟先他一步,双手叉腰贴脸开大:
“呦呦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黑尼格下啊。我就说听着怎么一股子酸味。怎么前两天没借到的仪器是不是现在还没有借到?”
“也是,毕竟您只是B级雄虫,和我们老板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再加上我老板一个项目能拉一个亿的资金,您应该不行吧?”
研究所第一条规定就是:研究所没有性别等级之分,凡是以性别,等级欺凌同事者直接开除,永不录用。
所以就算对面是一只高等雄虫,凡落也根本没有收声。
于是,成功吸引了路过的虫子。他们好奇地抻头看着热闹,稀稀拉拉散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着:
“怎么回事儿呀?哎?这个虫子好像星网上这几天讨论的A级雄虫。”
“就是他啊。”一个资历较大的研究员解释道: “白榆阁下之前就是曼尼斯教授的学生,本来可以直接升副研究员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突然离开了。”
“啊!这么厉害!直接升副研究员!”听到这话,一个新来的助理研究员崇拜地盯着白榆。
另一个挨着白榆课题组的副研究员也加入了讨论: “我就说他们课题组最近怎么进了这么多设备,原来是大佬的雄主,羡慕了。”
周围的虫子几乎都在感叹白榆的帅气和那位堪称科研工作者“金大腿”般的雌君。
这些话同样断断续续地传入黑尼的耳朵里,那张本就偏黑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凡落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 “你敢对我不敬,在研究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出了研究所你可给我…”
“给你什么?”白榆抬手将黑尼伸出来的手拍到了一边,他压下嘴角,微眯着眼里面是明晃晃的冷意: “黑尼,在研究所你我称得上一声同事,出了研究所我是A级雄虫,你是B级雄虫。”
“哦,对了,萨满是你的表兄弟吧,他的遭遇想必你还是知道的。”
“你是在威胁我?”黑尼后退了两步,五官扭曲着对着白榆说道: “白榆,当初能把你赶出研究所,现在我一样可以。”
“你错了。”白榆的眼睛宛若黑曜石,闪着无法无视的凌厉。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黑尼,轻笑着说道:
“当初是我自己想走,现在也是我自己想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决定我的去留。”
白榆是天才,他本就有嚣张的资本。再加上他现在还有伊尔西这个金光闪闪的buff加持,面对一些小丑就更加不用顾虑什么。
他收回目光,转向看戏的吃瓜群众,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
“大家也知道,我的雌君非常支持我的科研工作。我的课题组新进了很多高端设备,有时间可以带大家参观一下。”
这是一个相当友善的信号,等于在明着表示:跟我混,以后借仪器的事情都好商量。
周围的虫子也是虫精。他们立马领会了白榆的意思,于是瞬间堆着笑围了上来,还暗戳戳地将牙咬切齿的黑尼挤到了最外围。
做科研最怕啥,当然就是没钱。
很多仪器开次机就要几万星币,没有任何一个搞科研的会和手握n台大型仪器设备的课题组搞砸关系。
再加上……
一些未婚雌虫看向白榆清俊的面容也起了一些心思,其中一个稍微大胆的凑过来发出邀请:
“白榆阁下,今天下班后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您共进晚餐?”
白榆目光都没有停留就毫不犹豫地拒绝: “晚上我要接我的雌君下班,没时间和你共进晚餐。”
“那明天早晨呢?能否邀请您……”
“不能。”白榆撇撇嘴,一脸幸福地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雌虫说道: “明天我要送我的雌君上班。后天,大后天,天天如此。”
“我空闲的所有时间只属于我雌君一个虫的。”
“哇哦!不愧老板!”凡落在一旁适时地拍手叫好,然后反手将白榆这一段发言的录像传给了伊尔西,并附言:
【大佬,调教有方!牛哇!】
【作者有话要说】
做科研,有钱,很爽,这是真的!
白榆这个大聪明,白月光也有了,哗啦啦的金币也有了。反正我是羡慕辽
下一章总裁大人要主动地咳咳咳啦!
第30章 雌侍
金色的阳光从群山的深处过渡成大片的橘红,伊尔西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几乎可以俯视整个城区。
他忍不住向研究院的方向眺望,嘴角便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一边的维诺汇报完工作却迟迟没听见指示,他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就看见自己那位不苟言笑的老板对着窗外抿嘴笑。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刚才的汇报出现了严重的漏洞,只不过…
他又仔细观察一下了,发现老板的笑好像和嘲讽不太搭边,更像是情窦初开的小雌虫。
嘶…
维诺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他偷偷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揉了揉眼睛又瞅了一眼。结果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有道理。
情窦初开和清冷儒雅此时竟异常和谐地出现在星河集团总裁身上。
怪哉怪哉,结了婚的虫就是不一样啊。
维诺干咳了两声,试探性问道: “老板?您在笑什么?”
伊尔西没有转头,只是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马上下班了。”
还有2个小时,白榆就会来接他下班。
伊尔西想到这里,眼睛也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
维诺一愣,有点摸不着头地想着:原来大总裁也不爱上班啊。
就在这时,放在办公桌上的光脑发出有规律的震动,维诺趁机说道: “那老板我先出去了。”
伊尔西“嗯”一声,转身拿起光脑。
是科托。
当初在拉文尔家族宴会就想把自家雌子介绍给白榆的虫子。同时也是帝国最大的飞行器制造公司的掌权人。
笑意猛然收敛,鸦羽般的睫毛颤巍巍地垂下,伊尔西手指收紧,终于在电话即将挂断时摁下了通话按钮。
“喂,伊尔西啊。”一道爽利的声音自光脑的另一头传来: “恭喜恭喜,没想到白榆阁下竟然还是A级雄虫。”
“想来那天在宴会上对你那么回护,你们的感情肯定很好。”
伊尔西低笑了一声道: “我们的感情是不错。”
对面的话语一凝,转而又说道: “我这个电话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伊尔西当然能猜到这个不情之请是什么,他眼神微暗,握着光脑的手攥得更紧,不得已说道: “直说就是。”
那头好像听出来了伊尔西的不情愿,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
“害,就还是我家雌子的婚事,当初宴会不也和你提过一嘴。”
“他今年刚从美术学院毕业,性格好,长得也好,工作十分清闲。正好你身体不是很好,他可以帮你照顾白榆阁下。”
A级雄虫横空出世,各大家族和有权有势的虫都开始相继打听。但因为白榆和伊尔西前段时间几乎一直呆在家里,所以他们能获得的信息十分有限。
但是今天, A级雄虫和星河集团总裁一同露面的消息宛若长了翅膀,整个主星上上下下都关注得紧。
伊尔西沉默了,他感觉自己身体每个骨头缝都泛着寒意,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说道: “科托,我还是那句话白榆的婚事由他做主,我作为雌君不太好干涉。”
“伊尔西,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科托的音调变得有些古怪: “你也知道雄虫不可能没有雌侍,不是我家的雌子还会有其他的。”
“最起码咱们公司有合作关系在,我家雌子只要雌侍的位置,你安安稳稳做你的雌君,这明明是双赢的好事。”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立字据,在你有生之年绝不觊觎雌君之位。”
科托表达得很明白也很残忍,他道出了一个现实,那就是: A级雄虫不可能只有一个雌君。
尤其还是一个生殖腔受损的雌君。伊尔西自嘲地在心里补充。
他作为商人,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应该寻一个乖巧懂事的雌虫作为他的助力。
但每每此时,他就会想到:那天的白榆在雄保会面前将他打横抱起,怀抱温暖异常,眼睛更亮得如天上的星星,少年对着他郑重地说:这辈子只有他一个。
那句话震耳欲聋,让他忍不住想去赌一把。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天平的一侧,而手中的砝码只有雄虫的爱。
伊尔西咬着嘴唇,感觉口腔中隐隐泛着铁锈的味道,但他的声线依旧平稳如常,仿佛对一切都胜券在握:
“抱歉,我没这个能力左右白榆的想法。”
对面沉默了许久后嗤笑了一声,科托的语调添了几分阴阳怪气: “伊尔西我真的没想道你还是个痴情种,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完便挂了电话。
“不会的。”伊尔西低声说着。
不知道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
办公室很安静,他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单手摘了金丝眼镜放在桌子上。
瞬间,清晰的物体变得模糊,伊尔西失焦地看着前方,却不可控制地将那些“真相”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一会是白榆抱着他吻着他,一会是其他貌美年轻的雌虫蹭到白榆身边娇娇地叫着雄主。
心中无法疏解的烦闷在瞬间转换成无能为力的愤怒。
“砰!”
伊尔西伸手将桌边的一摞文件扬了出去,纸片纷飞,又“簌簌”地摩擦着落下,一切转瞬即逝宛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老板?怎么了?”维诺在外间的办公室仿佛听见了动静,他站在门口隔着门询问着。
“没事儿。”伊尔西重新带上眼镜,语气平稳地让维诺不需要理会。他伸手拿起熄灭的光脑,唤醒界面时看见了凡落给他过消息。
中午发的,是几个小时之前。因为凡落不是白榆,也不是重要的合作伙伴,他的消息光脑自然没有提示音。
总裁点开了对话框,发现竟然是个视频,而视频的主人公……是白榆。
伊尔西的瞳孔收缩,食指与中指忍不住摩挲在一起,过了好久悬空的手指才缓缓落下。
少年依旧自信张扬,他穿着白大褂微微扬着下巴,是伊尔西没见过的样子。
伊尔西忍不住弯起嘴角,却在下一秒倏然顿住,干净清冷的声音透过光屏直直地遁入耳朵:
“明天我要送我的雌君上班。后天,大后天,天天如此。”
“我空闲的所有时间只属于我雌君一个虫的。
他的眼睛猛然睁大,视频很短,结束的三角号停在视频中央,他没忍住用拇指摸了摸白榆的脸。
一种酸涩夹杂着委屈在心脏中横行。伊尔西觉得一定是自己的不适期完没有还全过去,明明自己最擅长隐藏情绪了,却因为一个本来就知道的事实而难过。
那就当我还在不适期吧。
伊尔西点开和白榆的对话框。白榆的头像是一个月亮玩偶,那是他们前几天头碰着头,一起在星网商场上选的。
玩偶是个月牙,弯弯的尖部还挂着一颗星星。当时白榆的眼睛很是闪亮,他拉着伊尔西的手撒娇似地说道: “伊尔西,给我买这个好不好。”
玩偶很便宜,如果白榆暴露自己a级雄虫的身份说不定都能免费得到。
但他就像在讨要一个珍宝,抱着他的腰,吻着他的脸颊一声声说着: “总裁,我要这个,你给我买。”
想到这些伊尔西忍不住轻笑,曾经的回忆仿佛在此刻化作了无限的勇气,他的指尖微动,在对话框中写道:
【白榆,在么?】
很含蓄,仿佛只是为了印证少年在他的身边。只是伊尔西没想到那边几乎是瞬间便回了消息:
【我在啊。】
【怎么了?】
【表情包(小狗探头探脑)】
伊尔西心中一片涩然,如果白榆没看见,或者很久才回复的话,伊尔西相信那个时候自己一定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可以从容地将一点点委屈与酸意糊弄过去。
但偏偏……
伊尔西的心里下起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浇灌着破土而生的小草。
或许是没等到回复,白榆有些心急,便直接拨来了语音电话。
伊尔西犹豫了一下,简单地瞟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便摁下了接通。
“伊尔西,怎么了呀?”少年的声音温柔干净,仿佛午后的阳光散着暖乎乎的温度。
伊尔西没有说话,感觉喉咙有些堵。
那头见他没有回答,明显着急了起来,语调带着急迫: “是不是不适期完没有还全结束,还是精神海不舒服?你在医院还是集团,我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传出“噼里啪啦”而后便是阵阵风声,伊尔西闭上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颤抖,他的声音有点哑:
“我想你了。”
那边的风声猛然停止,还没等白榆反应过来,就听伊尔西再次说道:
“白榆,我好想你。”
“等我10分钟。”白榆那头的风声瞬间变大,伊尔西甚至可以听见不均匀的呼吸声与飞行器起飞的轰鸣。
而这一切在伊尔西的耳中仿佛都化作令虫心安的白噪音。
他听见白榆说道:
“我马上到了。”
“这个是绿灯。
“刚才路过的一个橱柜中有一条红围巾,咱们两带一定很好看。”
“但现在还没到冬天。”伊尔西好像也看见了那条红围巾,笑着轻声说道。
“没事儿啊。总会到冬天的,而且亲爱的,我们还有无数个四季。”
伊尔西从来没觉得十分钟这样漫长,直到光脑中的开门声与现实中的相重合,他抬眼看去,少年的风衣没有整理好,额头甚至有点薄汗,但少年的眼睛依旧很亮。
白榆将光脑揣兜,径直走向了伊尔西,他张开双臂,将伊尔西拥入怀中。
少年的下巴抵在伊尔西的头顶,说出了他想飞奔过来当面告诉伊尔西的话:
“我也好想你,从看不见你的第一秒开始。”
*
科顿,门口的保安,其实是第一个看见白榆的。他一开始没认出来雄虫但是认出来了那台破旧的被他拦过的飞行器。
他看见那个传说中的雄虫风风火火地跑向大楼,一边跑一边说着: “我马上到了,已经看见电梯了。”
科顿心里敲响警钟,老板这是惹雄虫生了多大的气,能让尊贵的阁下不顾形象地奔跑。
然后是维诺,他老远就看那个只在视频中见过的雄虫,他刚伸出手想打招呼,就见雄虫奔跑着略过他直接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好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维诺看见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两只虫手牵手打算一起下班。维诺悄悄瞅了一眼,惊奇地发现两个虫的嘴唇红红的,甚至有点肿。
“晚上吃什么?”白榆和伊尔西乘着电梯下楼,十分自然地谈论着今天的晚饭。
只不过大厅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一脸羞涩的虫。伊尔西的脸色明显变了,他认出来了,这个就是科托的那个雌子。
只见雌虫看向白榆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小跑过来柔柔地说道:
“白榆阁下好,伊尔西先生好,我是费洛,雌父和伊尔西先生是长期的合作伙伴。今天雌父应该给伊尔西先生打电话了,因为我想做您的雌侍……”
白榆看着突如其来的烂桃花,眉头不明显地皱了皱。又听见他的雌父和伊尔西是合作伙伴,于是强忍下恼意出声打断: “所以呢?”
看见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虫子,雌虫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雌父说伊尔西先生拒绝了,但是我想……”
“拒绝得好。”白榆感觉到伊尔西明显僵硬了起来,他搓了搓总裁的掌心小声说道: “幸亏你给我拒绝了。”
“要不然……”他故意拉了个长音。
伊尔西看向又开始装模作样的白榆,感觉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在一寸寸塌陷,他忍不住打趣道: “要不然什么?”
周围的虫和费洛都倒吸一口冷气,大佬和雄主说话也这么直接么?!
这这这!真的没问题么?
他们竖着耳朵,悄悄退后了几步,生怕被雄虫的怒火波及到。
就在他们提心吊胆时,听见那个清俊矜贵的雄虫冲着伊尔西状似撒娇道:
“要不然我会非常非常伤心。”
伊尔西愣了一下,然后一抹红色悄悄爬上了耳尖,他还没有说话,身前的费洛却先开口:
“阁下,我知道伊尔西先生不喜欢我,但是先生身体不好,肯定有对您照顾不周的地方。如果我当您的雌侍会将您和……先生都照顾得很好。”
此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甚,这种清纯的小白花试问那只雄虫会拒绝。
白榆笑了一下,这话放在地球绝对可以排进绿茶语录的前十条。
这多委曲求全啊,不仅照顾雄主还照顾雌君,多么可怜的小白花啊。
“啊?”白榆歪着头,笑意不达眼底: “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啊。我平常都怕他累着气着,你可好,把我俩堵在这里听你说了半天的废话。”
费洛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然后听见白榆继续说道:
“在家都是我照顾伊尔西,你是觉得我把他照顾得不好?”
白榆的话不留丝毫情面,而伊尔西只感觉到胸腔有阵阵暖意在蔓延,他知道白榆在大庭广众下如此表现也是为了让大家知道自己的地位有多重。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告:伊尔西永远不会被困于后宅,他永远是星河集团傲骨嶙峋的掌权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能写到伊尔西主动咳咳咳,结果没写到呜呜呜呜。
白榆解锁新技能:辨认绿茶。
这个红围巾可以记一下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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