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想跟谁睡就跟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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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无法直接到达大西洋的海岛,褚弈便先带姜渔回了家里,乘家里的私人飞机前往,到了西欧,再换乘轮渡,几经辗转,到达时已经天黑。
刚一落地,就有成行的仆从恭敬地迎接他们,看装束,一半是仆人,一半是保镖,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称姜渔为夫人。
姜渔看了眼这些人,觉得配置和在闻宅里也没什么两样,这些男人看上去对他生活中的每一处都精心照顾,要什么给什么,但实际上却把他当作笼子里的漂亮鸟儿,一个没有自主决定权的掌中宠物。
唯一不同的是,闻宅里那些保镖身上配备的是麻醉枪,而这里的保镖,腰间佩戴的是冰冷漆黑的真枪。
姜渔停在原地,没什么表情地转向褚弈,一双黑眸安静地望着男人:“如果我跑了,你是要用这些枪把我的腿打断吗?”
褚弈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姜渔会这样误会,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我怎么可能朝你开枪,这些枪都是用来防那几条狗的,你,你别害怕,别生气啊老婆。”
“那这些栅栏呢?”姜渔看向别墅外一圈快有十米高,不满尖刺的密集铁栅栏,平静地问:“也是用来防他们的吗?”
褚弈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
分明是经历过刀枪血雨、快二十五六的成年男人,却在比他小几岁的少年面前青涩得像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说话都结巴:“那些一开始的确是用来防止你逃跑的,那谁让你之前那么骗我,哎、不提那些事了欸你别生气啊老婆,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找人把它们全拆了。”
“不用了,留着吧。”
姜渔想了想,这些栅栏能防止里面的人出去,自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外面的疯狗蹿进来。但既然他能够自由出入别墅大门,那这些栅栏便没有必要再拆掉。
毕竟他想要的,是让褚弈能够完全听他的话,以此来获得比在楚流青那里更多的,最大程度上的自主权,而不是一圈被拆掉的栅栏所带来的小小一点自由。
褚弈走过来,搂着他的腰亲他一口,“好嘞老婆,都听你的。”
*
这座别墅外观虽然是华丽繁复的巴洛克风格,里面的布置却不是完全的奢靡风格,而是将华贵与温馨做了恰到好处的融合。
客厅中央是一座高高的壁炉,没有燃火,旁边铺着色彩艳丽的波斯地毯,毯上有一张小桌和宽大低矮的靠背椅,侧边就是木质书架和置物架,很适合在冬日围着火炉睡觉或者看书。
姜渔明显能感觉到,这里是贴着他的喜好设计的,和之前他和褚弈谈恋爱时一起住过的别墅有些相似。
甚至,置物架上放着的东西,有些还是他几年前留在别墅里的旧物。
他拾起置物架上一个陶瓷的兔子摆件,一时间有些怔神。
这是之前他和褚弈去一个旅游城市玩时,在夜市上玩儿套圈,褚弈给他套中的。
当时这只小兔子被老板放在很前面的地方,和后面的什么蓝牙耳机、机械玩具比起来几乎没什么价值,但姜渔就是喜欢这个,要褚弈给他套回来。
男人对肌肉的控制力极佳,一套一个准,摆摊的老板都怕被他套到破产,给他们玩儿了十个圈儿后就连连摆手说不卖了。
褚弈当即鼓起眼睛凶神恶煞地跟老板理论,姜渔却开心地拿着小兔子,踮起脚来亲了一口他的脸。
高大英俊的男人当场愣在了原地,也不跟老板吵架了,红着张俊脸,被身旁的少年轻轻巧巧拉走了。
姜渔垂眼看着那只干净漂亮,一看就被保护得很好的陶瓷小兔子,一时间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命运总是如此荒唐可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离他而去,他惦念多年的喜欢,在与心爱之人阴阳两隔后才得到回音,而那些他不在乎的人,却又一个个将他视如至宝,如痴如狂。
背后贴上一团暖烘烘的热源,褚弈宽阔的臂膀从身后将他拢住,男人低唇,亲吻着他的耳朵:“你的东西我都留着,日后你想要什么,也都只管告诉我。”
姜渔推他:“别靠着我,你身上脏死了,去洗澡。”
褚弈一双琥珀色眼眸里目光灼灼:“洗完澡,老婆和我一起睡吗?”
姜渔瞪他一眼:“你要是想睡地板,就尽管和我睡一间房。”
褚弈油盐不进:“和老婆在一起,睡地板我也愿意。”
姜渔:“再不去洗澡,我让你今晚上去睡沙滩。”
终于抱得魂牵梦萦的美人在怀,褚弈满脑子都是今晚上能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觉了,激动得不行,就算只是想象着在床上抱着姜渔什么都不做的场景,也足以让他浑身神经都跟被点燃了一样兴奋难安,一场澡足足洗了快半小时才从浴室里出来。
令褚弈没想到的是,他洗完澡出来,竟看到姜渔坐在床边,身侧摆着打开来的医药箱。
姜渔瞥他一眼,用剪刀拆开一包新棉签:“过来。”
褚弈跟一条游魂似的飘过去了。
他看着姜渔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罐药膏,明明心里已经猜到了姜渔要做什么,嘴里仍不敢置信地问出口:“你要帮我擦药?”
姜渔拧瓶盖的动作顿了一下,黑白分明地眼睛瞅他一眼,又轻飘飘地把目光收回去:“你不愿意就算了。”
眼看少年白皙的手握着药罐子要放回箱子里,褚弈连忙抓住他的手:“愿意,我哪儿能不愿意呢。”
他眼疾手快地把那罐跌打损伤药夺过来,还殷勤地拧开了盖子,重新塞到姜渔手里,生怕少年反悔了似的。
姜渔坐在床上,对床边立着的高大男人说:“蹲下,你太高了,我擦不到。”
褚弈立刻便蹲了下来,目光灼.烫地盯着姜渔。
他只围了一条浴巾,赤.裸的上半身还沾着水,晶莹水珠顺着一起一伏的肌肉滚落,呼吸粗重。
姜渔看着男人,忽然觉得褚弈像一只一听到指令就蹲下,等待主人抚摸的大狗狗。
他唇角微微勾起来:“要是我叫你趴下,你是不是也会照做?”
褚弈没理解到其中关窍,只疑惑问:“你不是药擦药吗?我趴下你怎么擦?”
姜渔撇撇嘴,哼了声:“你还不如楚流青呢。”
这话如同戳中了褚弈的肺管子,他霎时急眼道:“我怎么就不如他了?就他那张不男不女的小白脸,能有我好看?而且他一看就是细狗,说不定连抱你都抱不起来。”
姜渔说:“他可不是细狗,脱了衣服一身肌肉,力气可大了,单手就能把我抱起来。”
褚弈蹭地一声站起来:“他还在你面前脱衣服?!他要不要脸!”
男人大力捏上他的肩膀,急声道:“不是,你跟他上床了?”
姜渔:“我不仅跟他上床了,我还跟他在苗寨办了婚礼呢。”
一时间,褚弈脸上震惊、愤怒与仇恨交杂,英俊的五官几乎扭曲:“姜渔,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你才背着我跟闻峋结了婚,现在又跑去跟楚流青办婚礼,你到底要结几次婚才满足?”
“啪——”
姜渔大力将手中的玻璃药瓶砸他脸上,一张脸冷若冰霜,刚才的柔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叫背着你结婚?我跟你早就分手了,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和谁结婚,和你有什么关系?褚弈,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况且,我告诉你,我不仅和楚流青睡过,我还和徐晏书睡过,和闻峋睡过,要是你们都惹我心烦,让我讨厌,我还会出去找更多的新男人睡。”
“你敢!”褚弈浓眉拧结,双眸如同喷火。
一想到姜渔又去和新男人睡觉的场景,他就气得浑身都是妒火,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大,几乎是在怒吼,等吼完了又忽然想起姜渔不喜欢凶的男人,他答应过要对他温柔的。
褚弈闭了闭眼,胸膛剧烈起伏几次,竭力压制住胸腔中沸腾而上的怒火,放轻了声音问姜渔:“是楚流青逼你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的,你要是想,就不会发消息让我来救你。”
姜渔却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我想与不想,有什么区别吗?总之做了就是做了,你们做这些强迫我的事,也从来不会过问我的意见。”
褚弈一噎:“我哪里没过问你”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闭嘴了。
虽说这次是姜渔主动给他发求助信息,看起来是姜渔甘愿和他待在一起,但实际上,他原本也是打算找到人后就要把人藏起来关起来的。
连他自己也清楚姜渔没有选择的权利,他虽然可以事事顺着姜渔,哄姜渔开心,但如果姜渔提出要走,要离开他,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于是他沉默下来。
姜渔望着他,眉眼美丽柔静,如同悬于夜空中的新月:“你知道我喜欢楚流青哪一点吗?”
褚弈顿了顿,尽管心里不高兴,还是不情不愿地说:“他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
“他比你们所有人都听我的话。”
姜渔字句清晰地说:“他甚至可以主动做闻淙的替身,只为了逗我开心。不过,我现在也不需要那些了,因为你们都不配。”
褚弈攥紧了拳头:“我也可以听你的话,我也可以事事都顺着你,我不会跟他们一样逼你结婚,但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和我结婚的那一天。”
“姜渔,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我也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从今往后不再去找别的男人,不再和任何人纠缠不清,你能做到吗?”
“做不到。”姜渔没有犹豫地说。
褚弈咬着牙根,骨头几乎捏碎:“为什么?你到现在心里还想着别人?”
姜渔:“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纠缠我。”
褚弈抓住少年细白的手腕,声音有些急切地说:“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被他们抢走。”
姜渔挣了挣:“松手,你力气好大,弄疼我了。”
褚弈松开了。
他喉结滚动,涩声道:“小渔,你答应我,以后只喜欢我好不好?”
姜渔睁着一双乌黑干净的眼睛看他:“你要我说实话吗?”
“什么实话?”褚弈道。
“实话就是,你们四个我都不喜欢,各有各的讨人嫌。”
“ ”
褚弈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吞了沙子。
可下一瞬,漂亮的少年忽又轻轻勾起唇角:“不过,你们之中谁更听我的话,我或许会暂时更喜欢谁多一点点。”
说罢,他拿起刚刚搁置在床边的棉签,挑着眼睛看褚弈:“还要我给你擦药吗?”
褚弈直直盯着他,目光像是烧烫了的炭火。
姜渔刚才的一番话,简直是把他一颗真心踩在地上羞辱,没有男人能接受恋人这样的不忠。
可那句充满可能性的喜欢,却又如同一把小勾子,羽毛似的在他心上搔刮,让他心尖发痒,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些美好的期望来。
这种期望含着自甘自贱般的屈辱,却如同裹了蜜的砒霜,诱得人明知是毒药,还是忍不住要去尝。
窗外一轮弯月洒下清辉,沙沙的海浪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少年清丽的眉眼映在灯光下,眼睫纤长,眼眸清亮,他那样自若和漂亮,让人觉得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翘着眼睫望向男人:“不要吗?那我走了。”
褚弈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宽大手掌紧紧抓住少年的胳膊,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哑声说:“要。”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在姜渔面前,他从来都只有妥协的份儿。
姜渔微微一抬下巴:“那你去把药捡回来,刚才砸你,滚到门边儿上去了。”
“ ”
褚弈脸色不太好看地弯着腰把药捡回来了。
然而当他把药塞到姜渔手里,以为终于能等到香香老婆给自己擦药的时候,却又听姜渔说:“趴下。”
褚弈一愣:“趴下做什么?”
姜渔说:“刚才让你蹲着擦药你不乐意,现在就只有趴着了。”
“ ”
褚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姜渔在把他当一条狗训一样。
不待他细想,姜渔便催促道:“快点儿,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的,招不招人厌。”
褚弈最终还是带着这股奇怪的感觉趴下了,好在床边铺了每日换洗的地毯,趴在地上也不脏。
“这样可以了吗?”他趴在地上问。
可下一刻,他却感觉到自己腰上落下了少年温热的重量,正讶异地回头,姜渔忽然迎面扇过来一巴掌:“啪——”
褚弈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懵了,睁着眼,直愣愣地望着姜渔:“老婆,你怎么又扇我?”
姜渔骑在他身上,趾高气扬道:“你刚才那么说我,扇你一巴掌都是轻的,要是楚流青,现在脸已经被我扇肿了,还是用苍蝇拍扇的。”
褚弈的眉心抽了抽。
他不介意姜渔打他巴掌,毕竟他皮糙肉厚,少年那点儿力气打在脸上跟挠痒痒似的,只要姜渔开心,扇多少巴掌都行,但如果用苍蝇拍扇还是算了。
他爹的,楚流青果然是变态,拿个苍蝇拍扇都能爽。
褚弈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到底交往过那么久,褚弈是知道姜渔的脾气的,少年心狠也心软,最是吃软不吃硬。
况且他跟自己老婆计较个什么,老婆开心了,爱怎么打怎么打。
于是褚弈服软道:“我错了老婆,我刚才那是被气昏了头,我没想骂你的,都是那几个贱人强迫你——”
“啪——”
又是一耳光扇在他脸上,清晰的巴掌声在耳边炸开,彻底把褚弈炸懵了,跟只落水狗一样呆呆望着姜渔。
他趴在地上,偏着一张印着巴掌印的脸:“不是,我又说错什么了?”
姜渔揪着他的耳朵:“你给我记好了,不管我是自愿跟他们上床,还是被迫跟他们上床,你都不许这么说我,我想跟谁好就跟谁好,想跟谁睡就跟谁睡,你要是惹我不高兴,我一样地去找徐晏书,或者别的男人。”
少年一双漂亮眼睛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从褚弈的角度望上去,那杏眼少了些圆润,多了几分上挑的锋利,不同以往,却同样漂亮得令人心惊。
“从今往后,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再让我听到你嘴里吐出一个脏字,我就立刻甩了你去找别人,并且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记清楚了吗?”
这段话对男人的威慑力可比几个巴掌大多了,褚弈一张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色泽缤纷绚丽。
他咬着牙,暗自在心里想着,总归姜渔现在是他的人,人都在他手上,还能跑去和谁上床?也就是嘴上逞逞能。
只要他把姜渔看好了,不让外面那几条贱狗进来,姜渔还不就是他一个人的老婆。
无非就是以后嘴上注意点儿,别惹老婆生气罢了,男人嘛,哄老婆开心本就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褚弈的心胸又开阔了,觍着脸道:“知道了老婆,你快给我涂药吧,我等着呢。”
这种程度的擦伤,放在平时褚弈看都不会多看两眼,但有老婆给他涂药就不一样了,他巴不得伤口再深些,愈合得再慢些,好让姜渔天天亲手给他上药。
姜渔勉强满意地哼了声,拍了拍男人宽阔的脊背:“趴好。”
他坐在男人腰上的屁.股往前面挪了挪,用棉签蘸取了一点药膏,往褚弈脸上的伤口涂抹上去。
少年骑在他身上,微微垂着头,细碎柔软的额发落下来,被透窗而过的夜风吹得微微晃动。
额发下,是乌黑明润的一双杏眼,此刻那眼睛正专注地看着他,睫羽上落着浅淡的光晕,毛茸茸的,温柔又可爱。
更别提他现在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少年温热柔软的躯体就贴在他㑲楓腰上,他几乎能感受到那薄薄一层衣料下的温软与芳香,是抱一抱都会陷进去的柔软
褚弈看得口干舌燥,只觉得刚冲完凉水澡的身体好像又热了。
察觉到男人过于炽热的视线,姜渔涂药的动作顿了顿,漫不经心地问:“看我做什么?”
褚弈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你好看。”
姜渔哼哼:“我知道。”
褚弈看美人看得目不转睛,声音带了些哑意:“老婆,要不我翻一面躺着吧,躺着你好涂。”
姜渔狐疑地看向他,对上男人如狼似虎的目光,再看看两人现在的姿势,他瞬间反应过来什么,“啪”的一巴掌扇过去:“躺什么躺,你要是不想我给你擦药,我现在就把药瓶子扔了。“
褚弈连忙去抓他的手:“想,想的,欸,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趴着还不行吗。”
姜渔哼了声,翘着下巴,故意用棉签在男人伤口上使了些力气,褚弈便夸张地嘶嘶抽起气来,一边抽,一边去瞄姜渔的神色,见少年被他逗得笑起来,便也忍不住笑得露出尖尖的犬牙。
擦完药,姜渔还坐在男人身上,褚弈的肩背宽阔有力,肌肉结实而富有弹性,像一个大大的肉垫子,坐起来很是舒服。
以前褚弈练俯卧撑的时候,姜渔就喜欢侧坐在他身上打游戏,往往他一局游戏都打完了,下面做俯卧撑的男人都还不带喘气的,还巴不得让他多打几局。
姜渔捏着男人后背隆起的肌肉,笑盈盈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褚弈被少年柔软的指尖摸着,只觉得那含着香的指腹顺着脊骨摸到了他的心尖儿上,软软腻腻的,摸得他浑身绷紧得像块石头。
他哑着嗓子问:“像什么?”
姜渔:“像我的乖马儿。”
褚弈一双眸子顿时更暗了:“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种姿势?”
少年玩儿心重,刚开始图新鲜的时候不是没这么和他玩儿过,但又娇娇的,没玩儿多久就要吵累,最后还是褚弈掌握主动权。
姜渔“啪”地给他没涂药的那半边脸一巴掌:“你脑子里除了这种事情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褚弈捉住少年雪白的手放在唇边亲:“我这不脑子里全是你吗。”
姜渔抽回手,两下从男人身上翻起来,没好气地踢褚弈一脚:“起来,不许睡我房间里。”
褚弈站起身,宽大手掌又开始不安分地摸上那一截细腰:“你是我老婆,哪儿有夫妻分房睡的,嗯?”
说着狗舌头就舔上来了。
姜渔又羞又气,还要伸手打他,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身上好像又开始发热了。
第72章 “褚弈,我给你个伺候我的机会。”
72
热意像无数只蚂蚁一样,从血液里钻出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姜渔身上发着热,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骗子!楚流青这个骗子!他骗了他!他根本就没有给他解毒!
他早该知道,这人根本就没有表面做出来的那么好说话,从始至终,这都不是一条听话的狗,而是一条阴险狡诈的美人蛇!他竟然还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
姜渔咬着牙,忍着从身体内部钻出来的麻痒,攥紧了拳头。
褚弈见他面色不对,蹙眉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可下一刻,少年却忽然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男人高大的身形骤然定在原地。
褚弈瞳孔倏地放大,他的意识还未下达指令,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地做出了反应,修长手臂搂住少年的腰肢,将人牢牢抱在怀里,回应以汹涌激烈的亲吻。
少年的唇齿含着香,温热柔软,像是馥郁的花瓣,连流下来的露水都是甜的,勾着男人一滴滴舔干净。
褚弈这次来找姜渔,是抱了好好和姜渔过一辈子的心思,他想要姜渔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而非他单方面的强迫。
是以找到人以来,他一直都还顾及着姜渔的感受,生怕把人惹生气了,即使内心干渴得要命,最多也就抱着人亲个脸,咬咬耳朵,连老婆嘴里的水都没吃到过。
姜渔突然的主动,对他来说仿佛天降甘霖,打得他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
男人仿佛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含着少年水红色的唇,粗大的舌.头撬开编贝般的齿列,凶蛮地侵犯进去,勾着湿.红软.嫩的小舌头嗦,近乎贪婪地吃着少年嘴里甘甜的汁液。
他知道少年受不住疼,因此尽管心里很想在少年唇瓣上留下印记,也尽量克制着自己没去咬姜渔,但怀里抱着的到底是心心念念了几个月的老婆,男人一身壮硕肌肉,天生力气又大,还是不小心咬到了少年的嘴唇,弄得姜渔发出一声痛呼。
褚弈连忙就分开了,他唇角还沾着从少年嘴里舔过来的水液,亮晶晶的,眼眸里却写满慌张无措,像是一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大狼狗。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老婆。”
看着姜渔眼睛里升起的水汽,一双小兔子般泛红的眼睫,褚弈悔得肠子都青了,简直想扇自己两个大巴掌,以后亲老婆的机会多的是,他干嘛猴急这一会儿,姜渔最不喜欢他凶了。
他这厢慌张得手忙脚乱,然而以往娇娇气气的少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垂着眼睫,安安静静的样子。
姜渔正仔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变化。
他记得这种“毒”上一次发作时,他的每一寸血管都像是被火烤干了一样,那种感觉有点类似于发烧,但同时骨头缝里又泛着痒,渴望和男人亲密而深入的触碰。
那时候身体里的火焰仿佛烧到了他的脑子,让他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失去了准确的判断力,所以才会在光线暗淡的黄昏下把楚流青错当成闻淙。
可这次,虽然身体有所变化,他的意识却是非常清醒的,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连人都分不清的感受。
同时,身体里的那把火似乎也没上次烧得那么旺,若说之前的火有九分,这次的火就只有四五分,像是被微小的火苗缓慢地烤着,促使他情动,却又不至于浑身又热又闷地难受。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刚才利用褚弈对自己的身体反应做了试探,发现并没有楚流青之前所说的,毒发时会变得很依赖血液的主人,要是不和楚流青亲近就浑身难受。
换言之,这种只是和其他催.情的药物一样,让他想要和男人亲近罢了,只要是男人,哪个男人都可以。
楚流青此人奸就奸在,他说了不会骗你,于是对你说真话,却又只说一半的真话。
姜渔按照自身身体的反应推断,楚流青给他喝的应该是真的解药,只是这解药大概需要分好几次喝,而他只喝了一次,毒便也只解了一半。
姜渔在心里恶狠狠地想,这条老奸巨猾的臭蛇,下次再见,他一定扒了他五颜六色的蛇皮!
他这边垂着眼睛半天不说话,一双杏眼又因为刚刚被咬疼而变得红红的,就跟要哭了一样,可把褚弈给急坏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弯着腰,手足无措地捧着他的脸,粗糙指腹从他泛红的眼角擦过,声音急切地说:“你、你别哭啊,我错了,我不亲你了还不行吗。”
他抓着姜渔的手,笨拙地往自己脸上打:“或者你打我,打多少下都行,你别哭,别哭啊老婆。”
男人浓眉烈眼,五官英俊深刻,生了一张极为桀骜难驯的脸,此刻却仿佛一个第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慌里慌张地哄自己娇气的小爱人。
褚弈最见不得姜渔哭了,少年精致漂亮的一张脸,含着泪的样子虽然很好看,但他每每看到都心疼得仿佛刀割,即使在情.事中,只要姜渔一哭,他再难受都会硬生生停下来,手忙脚乱又温柔笨拙地哄人。
姜渔见他这副笨笨的模样,即使心里因为楚流青的事情再不开心,也被逗得忍俊不禁。
最初的气头过了,他的思绪也冷静了许多。
总归现在已经逃脱了楚流青的控制,现代医学那么发达,总有办法能清除掉他身体里的余毒。
反正褚弈活儿也不差,他就把他当成个按.摩.棒好了。
褚弈不知道姜渔在想什么,见少年笑了,还以为是被自己哄好了,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清澈又愚蠢的笑容来:“老婆,你不生气了?”
姜渔抬着下巴哼了声:“真是便宜你了。”
褚弈微怔,还以为姜渔在说亲吻的事,可下一刻,少年雪白纤细的手却如同飘落的玉兰花般,轻飘飘落到了他坚硬的八块腹肌上。
仿佛火星落入了柴堆,顷刻间火花爆燃。
大脑一片劈里啪啦的声音里,褚弈听到少年轻软的,如果羽毛一般勾人的声音:“褚弈,我给你个伺候我的机会,你想不想要?”
*
“什么?他竟敢给你下毒!?”褚弈浓眉倒竖,一双金眸能喷出火来,“他爹的,老子当初就该一枪崩了他!”
姜渔皱着清秀的眉毛:“吵死了,你小点儿声。”
他靠在褚弈宽阔结实的胸膛上,目光看着在晨光中掠过的海鸥,整个人都懒懒的,像只没骨头猫儿般赖在男人怀里。
昨天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过去,他今早起来浑身都跟散架了一样,连跟手指头也不想动。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褚弈倒是比楚流青听话多了,即使在昨晚那样的情况下,到最后也是他说停就停了,至于褚弈身上有没有解决,他才不管,直接给人一脚让男人自己去冲澡。
但褚弈的硬件条件毕竟天赋异禀,就算再怎么节制,他到现在也还跟被吸干了一样,一点儿精神也没有,睡醒后恢复了好久才想起来和褚弈说自己中毒的事儿。
褚弈挨了骂,才想起来把声音放小一点:“老婆,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渔:“我现在的不舒服都是你造成的。”
褚弈觍着脸亲他一口:“都是我的错,我给老婆揉揉。”
姜渔没说什么,反正他现在哪里都酸,正需要人按摩按摩,便任由男人的手掌摸上后腰。
褚弈的力道比其他人都大一些,手掌宽大,覆在身上热烘烘的,像是一个移动的暖炉,很是舒服,姜渔被他揉得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小声的哼哼。
少年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真丝睡袍,珍珠白的蕾丝布料覆在纤薄的肩膀上,勾勒出如画般的线条。
因为姿势的缘故,他胸口的衣料有些散乱,富有垂感的布料落下来,露出胸前大片细腻的肌肤,白得像雪,雪中又落着星星点点的吻痕,勾得人移不开眼睛。
更何况他还没骨头似的软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一副全然依赖着人的模样,脸颊柔润而泛着薄粉,长长的睫毛微颤着,呼吸匀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的,又不同以往的醇熟韵味。
仿佛从前的他是一颗微酸的青杏,现在却是一颗熟透了的桃子,饱满嫣红得能滴出水来。
褚弈目光被牢牢吸附在少年身上,几乎被姜渔这副模样勾了魂,他眸光炽热,下腹竟又开始发起热来。
可他不敢让姜渔发现身体的变化,姜渔好不容易这么乖地靠在他怀里,要是被他惹生气,到手的老婆又要飞了。
他只能一边揉着掌下香软的躯体,一边时不时凑过去在人脸上偷个香,维持在一个不会太惹姜渔心烦的程度:“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姜渔掀开眼皮:“你这荒岛上有医院?”
褚弈说:“有家庭医生,常用设备也有,但你身上这种毒,还得去沿海的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姜渔懒倦地嗯了一声,脑袋在男人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上蹭了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安安静静地靠上去。
褚弈爱极了他这副样子,只想这辈子都把人捧在心尖儿上好好宠着哄着,他低下头,亲了口少年浅粉色的脸颊:“老婆,到时候解了毒,你还让我碰吗?”
姜渔用几根指头推开男人舔上来的脸:“看你表现。”
褚弈便似一只得到承诺奖赏的大型犬般,兴奋得又抓着少年指尖亲一口:“我会让老婆开心的。”
第73章 “姜渔,我喜欢你一辈子!”
73
到医院后,褚弈带着姜渔把能做的检查全都做了一遍,连一些医生没让做的也做完了。
医生听完姜渔的描述,推断他中的有可能是一种神经毒素,但具体的,还得等到检查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这里的生活节奏慢,工作效率比起国内也偏低,姜渔又不是危重症患者,做的一大堆检查大多要过两天才能拿到报告。
出了医院大门,褚弈在林荫下亲吻着他的额头:“没事儿的老婆,医生都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一定能治好。”
姜渔没什么好气地拍开褚弈的嘴。
楚流青当然不会下对他身体有危害的毒,可这玩意儿就跟平时的一些小病一样,不要人命,也不至于难受,但就是惹人烦。
姜渔心情不好,就要找人撒气,他“啪”的一巴掌甩在褚弈脸上:“都怪你,谁让你那么快来救我,你要是再晚几天来,说不定我的毒已经被楚流青解了。”
褚弈看他这副模样也心疼,在心里把楚流青这条神经病贱狗骂了千万遍,面对少年蛮不讲理的小脾气,还是好声好气地哄着:“好好好,都怪我,老婆别生气了,我带你去这附近玩玩儿好不好?”
姜渔撅着嘴巴问:“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褚弈说:“多着呢,老婆你等我一下。”
没一会儿,只听一阵引擎嗡鸣声从后方传来,姜渔回过头,迎面就见男人骑着个锃亮的黑色摩托车飞驰而来,脑袋上还戴了个头盔。
摩托车停在他面前,褚弈摘下头盔,殷切地拍了拍车后座:“老婆,上来。”
姜渔看着褚弈,几年时光,男人眉眼出落得愈发浓烈深刻,像是桀骜不驯的鹰,可望着他时的热烈赤纯的眼神,却与他们初见时别无二致。
时间改变了他对褚弈的喜欢,却没把褚弈对他的爱消磨掉半分。
姜渔垂着眼睫,抬腿跨上了摩托车。
褚弈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一会儿风大,老婆靠紧我,别着凉了。”
姜渔瞪他一眼:“知道风大你还骑摩托车。”
男人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一身结实的小麦色肌肉在阳光和微风下泛着光泽,宛如艺术家作成的完美雕塑。
他脸上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这不是为了带你兜风嘛,你上大学的时候不是很喜欢?”
姜渔哼哼着:“那是你年轻的时候,骑着摩托还挺帅,现在你都成老男人了。”
褚弈急了:“我今年也才二十五呢,怎么就成老男人了?”
褚弈在心里暗道,他还没那个闻峋年龄大呢。
不过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闻峋那张脸具有和闻淙相似的天然优势,姜渔好不容易把这号人忘了,他是绝不会主动提起这个名字的。
虽然已经分手两年,但二人恋爱时的习惯还是在无形中保留下来,姜渔一看他这副猴急样儿就忍不住逗他:“你脸上都有纹了,不信你自己照镜子看看。”
褚弈一听,还真连忙去对着摩托车后视镜看自己的脸,看了半晌,发现自己脸上肌肉紧实,一根纹都没有,正疑惑,就听到身后少年银铃似的娇笑声:“呆瓜。”
后视镜里,男人肩宽背阔,隆起的肌肉线条饱满漂亮,而后面的少年扶着他的肩膀,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笑得眉眼弯弯。
这副场景与几年前他们热恋的情景相重合,褚弈看得恍神,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最后是姜渔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愣着做什么,说你呆你还真呆了?”
褚弈这才回过神,笑了笑:“老婆好看,看呆了。”
他扣上头盔,又从车把手上取下一个小号头盔,给姜渔戴上系紧,然后握着姜渔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望着前方,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老婆,抓稳喽。”
轰鸣的引擎声中,他们驶向了风里。
从高楼林立的城中心到绿树成荫的海滨小镇,再到与蔚蓝大海相连的白色沙滩,风走到哪里,他们就去向哪里。
高大英俊的男人骑着摩托车,而他身后的少年白皙漂亮,纤细手指抓着他的腰,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背上,乌黑柔软的头发被风吹起,露出的容颜美丽而恬静。
仿佛他们之间没有经历过那许多的欺骗与背叛,只是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一堆情侣。
摩托车一路沿着海岸线行驶,车轮从沙滩上碾过,带起一阵阵细小的沙粒,如同飞扬的白雪。
沙滩上行人稀少,褚弈便单手掌握车头的方向,另一只手去摸姜渔搭在他腰上的手,摸到了,握在掌心捏来捏去,又放到嘴边亲一口:“老婆。”
姜渔想把手抽回来,可男人力气大得跟铁钳似的,只得恼恨地用另一只手在褚弈腰上掐了一把:“好好骑你的车,别发神经。”
褚弈却跟得了奖赏似的笑起来,他一边骑着摩托,一边在嗡鸣的引擎声和大海沙沙的波涛声中纵声大喊:“姜渔,我喜欢你一辈子!”
他呼喊的那样热烈,那样爽朗,好像完全发自肺腑,坦坦荡荡,毫不在意旁人投来的眼光。
姜渔完全没想到这人怎么又突然发癫,忙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你发什么疯,幼不幼稚。”
褚弈握着他的手,笑得眉眼疏朗,声音洪亮:“我要你当我一辈子的老婆!不对,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娶你当老婆!”
他对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与风呼喊着:“褚弈永远喜欢姜渔!无论是这辈子还是后面的许多许多辈子,都永远、永远喜欢姜渔!”
沙滩上游人不多,便愈发显得空旷安静,于是男人响亮的呼喝便也传得越远,姜渔四下环视了一整圈,发现为数不多的游人都在盯着他们看,有的还对他们投来笑容。
姜渔嫌丢脸,伸手去捂褚弈那张嗷嗷乱叫的狗嘴:“别叫了,丢死人了。”
褚弈却笑得更开怀了,姜渔一边捂,他便一边笑,嘴里还喊着喜欢老婆之类的话,笑得断断续续,支支吾吾,像个说话卡顿的机器人。
姜渔捂了一会儿,最终也没忍住被他这副滑稽模样逗得笑起来,在男人耳边喊道:“褚弈,你真是个大呆瓜。”
褚弈在呼啸而过的风中对他说:“那我也是老婆喜欢的呆瓜。”
姜渔哼哼唧唧:“我可没说我喜欢你。”
褚弈:“你心里喜欢我,至少比喜欢别人多一点,我知道,而且你昨晚上还抱着我叫我老公呢,让我慢一点。”
姜渔大骂他不要脸,当即要跳车,褚弈又连忙笑呵呵地低头认错,说回去了让老婆扇巴掌。
二人便这么笑着闹着来到了一座海边教堂。
教堂外是一片喷泉广场,这里比刚才他们来的一路上热闹许多,有弹着吉他唱歌的老爷爷,卖彩色动物气球的小贩,还有摆着画架写生的大学生,往来游人络绎不绝。
姜渔坐在花坛边的长凳上,手里捧着褚弈给他买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巴。
他指着那些在风中飘荡的彩色动物气球,踢褚弈一脚:“我要那个,你去给我买。”
褚弈捏着他的手亲了口:“好,你要哪一个?还是全都要?”
姜渔说:“那个兔子的。”
“好,老婆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
姜渔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用吸管戳咖啡里面的泡泡。
实际上,褚弈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他压根没想跑,姜渔横向对比了一下其他几个人,发觉褚弈虽然有时候蠢是蠢了点儿,但最讨他㑲楓欢心,而且还听他的话,不会跟楚流青一样阳奉阴违。
经历了许多复杂的事,姜渔现在想法反倒愈发简单,谁让他高兴,他就跟谁呆在一起,要是全都惹他不开心,那就一个都不要。
没一会儿,褚弈手里牵着个胖乎乎的小兔子气球回来了,他却没有立刻把气球给姜渔,而是停在少年跟前,单膝跪下。
姜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做什么?”
褚弈向他摊开掌心,扬起俊朗的眉毛:“送你的。”
只见男人掌心躺着一枚光芒璀璨的钻戒,钻戒上系着那只小兔子气球的绳子,像是一件别出心裁的礼物。
姜渔说:“我要气球,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不要。”
他以为褚弈接下来会说什么求婚之类的话,却没想男人挂着笑道:“他卖的气球只有一根绳,不好抓,我把它拴在戒指上你再戴,气球就不会飞走了。”
姜渔看着他,被逗得唇角微微挑起来。
他觉得褚弈还真是学聪明了,要是男人说什么嫁给他之类的,姜渔铁定会拒绝,但要是连着小兔子气球一起当作礼物送给他,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姜渔伸出手,笑盈盈道:“那好吧,你给我戴上。”
褚弈简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拴着气球的戒指套在了他的中指上,生怕他反悔了一般。
姜渔没去看戒指,顺着戒指上的绳儿把飘着的小兔子气球扯下来,抱在怀里看。
下一刻,他冷不丁被男人连人带兔子地一起抱了起来,在原地转圈。
这里到处都是人,姜渔气恼地揪褚弈的脸:“丢死人了!放我下来!”
褚弈却如同抱着什么珍宝般,紧紧抱住他不松手,脸上扬着笑,一双金眸发亮地望着他:“老婆,我们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教堂的钟声响起,庄严肃穆,似从天际传来。
炽烈的爱意与呼唤淹没在人声鼎沸中,被风吹散,没有听到回声。
第74章 “老婆,你是我的。”
74
日落之时,一艘私人轮渡缓缓停靠在了海岸,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美貌少年从舷梯上走下来。
管家听到轮船的鸣笛声,远远就迎上来。
不过,当他看到自家少爷头顶上飘着的小兔子气球时,差点以为少爷是从哪里拐了个小娃娃回来,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抓着气球的小娃娃是自家小夫人。
他走上前去,恭敬地朝二人问礼。
褚弈抱着人颔首,一路走过去,连眼神都没从怀里的人身上移开过。
管家在后面微微顿住,他怎么觉得,今天的少爷似乎格外地容光焕发,整个人都充满了春天的气息,连那张天生自带凶相的脸都变得和善起来。
他摇摇头,跟了上去。
姜渔玩儿累了,整个人都依靠在男人怀里,像只惫懒的猫儿,从回程到现在,一步路也不愿意走,全靠人抱着。
他手上戴着气球戒指,捏着褚弈的脸,笑眼弯弯地说:“你是我的小马儿。”
褚弈视线一落到那个他亲自为姜渔戴上去的钻戒上,便心旌神摇得什么都忘了,跟被灌了蜜似的,甜滋滋的味道似要从眼角眉梢溢出来。
管他马儿还是狗儿,只要老婆喜欢,他做什么都行。
他趁机亲了口少年放在唇边的手:“嗯,我是老婆的马儿,你想去哪里,我就载你去哪里。”
姜渔心情甚好,难得没有计较他又偷香的事,还夸赞道:“你比楚流青听话多了,褚弈,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你啦。”
褚弈一听更是心花怒放,嘬了口少年白润的指尖:“那老婆永远都最喜欢我好不好?”
姜渔抽出手指,在男人俊脸上拍了拍:“那要看你能不能永远讨我开心了。”
褚弈当即道:“我当然最讨你开心了,楚流青给你下毒,徐晏书建了座宅子想把你关起来,闻峋那狗比更不用说了,连自己的位置都摆不清楚,自己亲哥的坟都掘。”
他语气带酸地说:“从头到尾就只有我对你最好,没计较过你以前的事,你还每次都丢下我去找别人。”
姜渔“啪”地扇他一巴掌:“差不多得了,给你点儿颜色你就开染坊,你以前威胁我欺负我的事儿一件没落,跟他们天下乌鸦一般黑。”
褚弈讪讪地闭嘴了,他自知理亏,收了那副酸溜溜的妒夫相,觍着脸道:“我错了老婆,咱以后都不再提过去的事,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少年跟只傲娇的猫儿般哼了声:“谁要跟一个按.摩.棒过日子,你就是我的玩具,我喜欢了就玩玩儿,不喜欢了就扔掉,知不知道?”
褚弈满口答应:“好好好,老婆说的都对。”
他现在学聪明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什么也得不到,只会惹老婆生气,倒不如把老婆哄好了,自己还能吃上几口肉。
反正姜渔人在他手里,什么扔掉不扔掉的还不是他说了算,姜渔是他的人,跑不掉的。
进了别墅,姜渔踢褚弈一脚:“我要洗澡。”
褚弈给他脱鞋脱袜子,换上别墅里的棉拖:“好的老婆,我去给你放水。”
姜渔恨铁不成钢地揪他耳朵:“你个大呆瓜,我说我要你帮我洗。”
仿佛天上掉下个几十斤的大馅饼,褚弈被这从天而降的幸福砸懵了一秒,才喜出望外道:“好嘞老婆。”
明知褚弈是只闻到点儿肉味就容易凶性大发的饿狼,姜渔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奖励他。
他这么做,无非是因为身体里的余毒又发作了。
被放进温水里的一瞬间,姜渔抬手就给了男人一个巴掌:“烫死了!”
褚弈愣愣地摸上自己的脸:“你上次不是说这个水温合适吗?”
姜渔气得胸闷,那是上次他体温正常,身体没发热的时候,他现在身体都热了,就想泡在稍微凉一点的水里,褚弈还给他按照上次的水温放。
他咬着牙想,等身体里的毒解了,他就把这只笨狗给扔了。
褚弈隔着衣服抱他没感受出来,此刻看少年微微发红的脸,才发觉什么不对劲,低头用额头贴了贴他,问:“又发作了?”
姜渔“啪”地甩他一耳光:“知道发作了还不脱衣服伺候我!”
闻言,男人金眸里光芒一闪,当即就饿狼似的扑了上来。
三下五除二脱了二人的衣服,褚弈抱着他,灼热的气息落在他的唇上,粗.大舌.头贪婪地伸进去,舔.吻他口腔里的每一寸柔软。
男人叼着他的舌.头嘬,仿佛在吸.吮什么甘甜多汁的果子,把他嘴里溢出的口涎都一滴不剩地吃进去,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亲得啧啧有声,连浴池里的水放满得溢出来了都没发现。
姜渔被他亲烦了,在男人伸进来的舌.头上恶狠狠咬了一口,趁势推开面前的胸膛,一巴掌甩过去:“别亲了!快点帮我!”
褚弈目光灼.热得像火,宽大手掌当即扶上少年细软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送。
姜渔又是一脚踹过去,褚弈一看他踹的方向,连忙迅疾地往旁边一躲,急声道:“老婆,你这是要把我踹残啊!”
姜渔哼了声:“我看见它烦,不许用它,用别的。”
他只想解决身上的问题,不想又接连一两天下不了床,还不都怪褚弈,那里长成那样做什么,净会给他添麻烦。
褚弈额上青筋起伏,一滴滴汗珠从小麦色的皮肤上滚落下来,显然是忍得十分难受,他觍着脸凑过来,在姜渔唇上亲一口:“老婆,我就碰一碰。”
姜渔抄起一旁的香皂砸他脸上:“碰一碰也不行!你还能不能伺候?不能就给我滚出去,我找别人来。”
褚弈立马收了笑:“我错了老婆,不碰了。”
姜渔现在身上像是被小火苗在烤,热得难受,心烦的很,一脚踹他脸上:“快点,磨磨唧唧的。”
男人琥珀色瞳眸闪过一簇幽暗的光,缓缓沉身没入水波中。
*
这几天,褚弈带着姜渔到处玩儿,去冰岛看了黑色的□□沙滩,去特罗姆瑟乘船近距离看了虎鲸,还去意大利玩儿了浮潜。
褚弈虽然有时候蠢蠢的,但大多时候都是个贴心的男朋友,能够把他伺候得很好,姜渔只管说想去哪里玩儿,褚弈就会把路线酒店等安排得服服帖帖。
加上他身体里的毒也不是每天都发作,连着两天只会就没什么动静了,姜渔便被男人带着玩儿得昏天黑地,几乎忘了这件事。
这天晚上,姜渔被扑上来的饿狗黏黏乎乎地亲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自己在一个多星期之前做的检查,他推开褚弈:“我的检查结果出来没?医生怎么说?”
伏在他身上的男人身形一顿,含糊着说:“还没呢,国外这些人办事效率都很低的,那么多报告,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姜渔目光直直盯着他:“褚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国外医院的效率再低,也不可能一周都出不了检查报告。
褚弈亲他:“没呢老婆,我能有什么瞒着你。”
姜渔啪地给他一巴掌,语气冷下来:“说实话。”
褚弈沉默一会儿,道:“医生说是一种很罕见的神经毒素,和楚流青跟你说的一样,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每个月会有几次发热。”
姜渔问:“然后呢?怎么治疗?”
“医生说暂时还没找出治疗的办法,只能用药物缓解症状。”褚弈抱着他吻了吻,“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请来了各国最顶级的专家,一定能想出办法。”
空气中安静了许久。
姜渔伸手:“手机给我。”
“做什么?”褚弈问。
姜渔说:“给徐晏书打电话,回国内找他帮忙。”
其实直接去找楚流青解毒是最快捷的办法,但姜渔现在已经信不过这人了,就算楚流青嘴上答应解毒,谁知他会不会解了这种毒又给他添另一种进去。
而徐氏的制药在国内算得上是顶级水平,尤其在研发新药上,联合褚弈找来的顶级专家,说不定能有办法解决。
褚弈顿时脸都青了:“找他做什么,我就能帮你解决,况且那几个疯子如今在国内布下天罗地网在找你,你是想回去撞他们枪口上吗?”
姜渔指尖抚上男人黑沉沉的俊脸,轻声道:“所以,我才需要你保护我呀。”
微朦灯光下,少年面容白净漂亮,蝴蝶似的眼睫上下扫动,吐息含着香,羽毛一般铺洒在男人脸上:“我相信你,不会让我被他们抢走的,对不对?老公?”
褚弈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喉结无声滚动。
姜渔轻轻叹了口气,抱着褚弈宽阔的肩膀,将脑袋靠在男人暖热的胸膛上:“而且,你也不忍心看我一直这样吧,你和楚流青不一样,所以我才会选择你。”
褚弈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最终不情不愿地说:“那你和徐晏书见了面,不许跟他讲话,更不许抱他亲他。”
姜渔笑起来:“我不讲话,怎么告诉他我的症状?”
褚弈:“我替你说。”
姜渔:“你说的不准。”
褚弈呼吸粗重而紊乱,像是一只不得不与他人分享自己配偶的雄狮,浓烈眉眼间充斥着躁怒。
他低下头,将脑袋深深埋进少年温软颈窝里,像个抓住自己喜爱的糖果不松手的大男孩,紧紧抱住姜渔:“老婆,你是我的。”
姜渔望着天花板,如同安抚一头猛兽般,用手指轻轻覆上男人的头发,声音温软:“嗯,我是你的。”
他的眉眼如雪一般地淡。
第75章 “褚弈,你是他的狗吗?”
75
偌大别墅内,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相对而立,一个桀骜英挺,一个温雅清俊,目光却都如刀剑般各自刺向对方,竟让宽敞的客厅都显得逼仄了几分。
褚弈挡在姜渔身前,好似一堵高大宽厚的墙般,把身后的少年遮得严严实实,他目光凌厉:“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狗眼。”
徐晏书视线落在姜渔被男人紧紧牵着的手上,再看向褚弈时,目光恨不得把人的皮都扒下来:“你就是这样求人帮忙的?”
褚弈冷睨他一眼:“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通知你。你要是不愿意帮,我也有的是办法治好他。”
徐晏书轻嗤一声:“哦?你要是真有法子,还用的着姜渔亲自给我打电话?废物一个。”
这句话仿佛引爆了空气中无形的火药桶,男人浓眉间戾气横生,手臂隆起虬结的肌肉,眼看下一秒就要一拳挥出,耳边却传来少年轻软的声音。
“吵死了。”
仿佛涨到极点的气球被一根针尖轻轻巧巧扎破,男人浑身凶狠的气息瞬间消散,像一只温顺的狮子般望着身侧的少年,语气里带了安抚和讨好:“老婆。”
姜渔说:“你先出去。”
褚弈立刻道:“那怎么行?这狗比满肚子坏水儿,还不知道对你怎么样,我得留在这里保护老婆。”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姜渔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重复,“出去。”
少年眉眼平静,面对他的死缠烂打,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褚弈知道,比起扇他巴掌,姜渔在这种时候才是真生气了。
于是他心里再憋闷,也不敢再造次,讪讪闭上嘴,又恶狠狠盯了徐晏书一眼,警告道:“你要是敢碰我老婆一根手指头,老子今天让你爬着走。”
说罢,一阵龙卷风似的跨出了别墅大门。
空旷的室内只剩下姜渔和徐晏书两个人,没了褚弈那尊黑脸煞神,空气中显得静寂许多。
徐晏书望着跟前的少年,率先开口:“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姜渔:“你想听我说什么?”
少年语气淡淡,却仿佛有无形的弦在半空中绷紧,拉到极致,一触即断。
男人盯着他的目光阴狠灼热,那是一种同时凝聚着痛恨、怨愤、极度的渴念与刻骨的爱的复杂眼神,像是恨不得把眼前人扒皮抽筋,又恨不得把人紧紧融入骨血,永远与自身缠绕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徐晏书眼底布满血丝,眼眶围绕着一圈淡淡的青黑,皮肤像是贴着颧骨,整张脸都消瘦些许,像是度过了不知多少个难安的日夜。
他的语气近乎痛恨:“姜渔,你没有心的吗?”
姜渔对他的欺骗,像是命运的一柄重锤,将他狠狠砸向了黑暗的谷底,他意志消沉,日夜酗酒,从黑暗里走出来时整个人几乎瘦脱了相。
好不容易携着怒火后的余烬,准备把人抓回来,又得知姜渔在婚礼上莫名其妙地消失,被一个极端危险的人掳走,那点恨不得把人吃了的心思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穷的担心,害怕,悔恨,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放任姜渔离开了视线,怎么就没把人保护好一点。
徐晏书以为,面对已经知晓真相的他,姜渔再怎么会有一点愧疚之心,再怎么该对他道一声歉,可姜渔只是用那张和往常一样的漂亮面庞,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平静到漠然的神情看着他,好像这一切都发生得理所应当。
姜渔望着他,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你明明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
徐晏书五指紧攥,捏得骨头喀喀作响,他终是没忍住大步跨上前,握住少年瘦削的肩头:“在我们分手以前,我可曾有哪里对你不好?”
姜渔:“没有。”
“可曾有哪里让你不满意?”
“没有。”
徐晏书双眸死死盯着他,手臂力道大得肌肉微微发抖:“那你为什么要这么骗我?把我当成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看着我被你玩弄得忘乎所以,像条时时刻刻都被你吊着走的狗?”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姜渔,你告诉我,这种玩弄人心的游戏是能带给你快.感吗?”
姜渔抬手拍了下男人绷紧到泛白的手掌,皱着眉道:“松手,你弄疼我了。”
这些男人发起疯来一个个都不知道收敛力气,讨厌死了,在这一点上,这三个人还不如楚流青呢,至少楚流青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弄疼他。
徐晏书身形一顿,收了手里的力道,却仍没有从姜渔身上放开。
他的手掌紧紧贴着姜渔的肩膀,以一个完全掌控的姿势将少年禁锢在原地,仿佛生怕自己一松手人就跑掉了。
男人红着眼,声音嘶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即使离他知道真相那天已经过去了数月,即使他心里已经明白得大差不差,但他还是执着地想要从姜渔那里听到一个答案,或者说,侥幸地觉得这之中或许还有别的隐情,或许姜渔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有那么几个微不足道的不得不骗他的理由。
可姜渔只是看着他,淡淡地说:“没有为什么,我喜欢闻淙,而你身上恰好有那么一丝像闻淙的地方,所以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
“徐晏书,当初是你死缠烂打非要追我,没有人逼你。”
少年声音很轻,却好似一把生了铁锈的重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徐晏书的心脏。
他盯着姜渔,眼眶通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可你当初什么都没告诉我,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告诉我”
“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你就会放弃和我在一起的念头吗?”姜渔冷眼睇着他,“那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还跑来找我做什么?是赶着来当我的狗吗?”
“徐晏书,这种话骗骗我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男人双目通红,清俊的眉眼拧结在一起,近乎扭曲,他攥着拳头一声不吭,在少年冷淡而带着审视的目光下,几乎生出一种被扒光了的耻辱感。
姜渔说的对,他做不到就这么放手,他不甘心自己在姜渔心里的地位连一个死人也比不上,更无法接受姜渔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可男人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自尊,却又无时无刻不在鞭笞着他,让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自轻自贱,自取其辱。
天秤两边极端的拉扯几乎将他撕碎。
“我不信。”徐晏书突兀地哑声道。
姜渔:“什么不信?”
徐晏书目光灼烈地盯着他:“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姜渔,爱一个人是装不出来的,我们之前的感情那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如果不是闻峋,我们一定会走到结婚的那一步。”
姜渔眉头微蹙,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听不懂话。
他嘴唇张了张,正要说什么,徐晏书却又一刻不歇地逼问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就算比不上对闻淙那么多,至少也要比褚弈、比楚流青多一点点,否则你不会和他们分手,选择和我在一起。”
不待姜渔回答,徐晏书便蓦然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小渔,你所有的过去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就当从不知道这件事,我知道你是对我有过感情的,就算曾经有过也算,我也还和从前一样喜欢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比起男人的情绪激动,少年清丽的面庞像是一面平静的湖,连一丝波澜也看不见:“你一个人自问自答,把话都说完了,还要我说什么。”
徐晏书喉头一噎,僵硬着没有说话。
倒不如说潜意识里,他在害怕姜渔的回答,害怕从姜渔口中说出的,不是他想听的话。
姜渔手掌轻轻推他:“放开,你还要不要听我讲话。”
徐晏书缓缓收回手。
他微垂着眼,五指紧握,仿佛等待一场凌迟般等待姜渔的回答,眼神几乎不敢与少年对视。
姜渔倒是目光坦然,不躲不避地看向他:“首先,即使没有闻峋,我们也走不到结婚的地步。你说得对,爱一个人当然装不出来,所以你以为我在爱你的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闻淙。”
“其次,你们四个在我眼里都是闻淙的替代品,没有区别。只是有的好用,有的不好用罢了。非要作比较的话,楚流青比你听我的话,褚弈心直口快,没你那么多阴暗的坏心眼儿,至于闻峋,虽然我现在很讨厌他,但他至少还有一张和闻淙一样的脸能看。”
姜渔看着他,声音轻软,吐出的字句却仿佛冰冷无情的刀子:“倒是你,除了锁骨上那颗和闻淙相似的朱砂痣,什么优点都没有。”
“不过你放心,往后,我也不会再把你们当成闻淙的替身了。”那双杏眼里尽是漠然,“因为你们一个都不配。”
和暖的日光从宽敞的落地窗前透入,碎金般洒在少年眼睫上,将那张姝丽面庞笼上一层细碎的暖光,仿佛一位美丽又心软的神明。
可徐晏书在此刻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这位神明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坚硬,冰冷,就像世间最坚硬的钻石,没有任何人能够在那上面留下痕迹。
他盯着姜渔的双眼急剧充血,几乎要裂开,爱与恨在那眼底冲撞嘶吼,血淋淋地交锋。
半晌,他突然上前一步,扣住姜渔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下去。
男人手掌用力,逼着少年张开了嘴,舌.头长驱直入,侵.犯进黑暗隐秘的腹地,扫过每一寸含着香气的柔软,又用锋利的牙齿叼着少年的唇舌,凶狠地咬下去,直到二人交.缠的唇齿间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比起亲吻,这更像是一场带着恨意的发泄。
徐晏书几乎发疯、几乎忘情一般地撕咬着姜渔,少年的嘴唇还是和从前一样柔软,一样浸着令人上瘾的馥郁香气,却同样是这张嘴,在一次次欺骗他过后,又还能对他说出这么狠心、这么冷漠无情的话语。
他不顾少年推拒他的手掌,喉咙里溢出的痛呼,咬着那片柔软的嘴唇,近乎茹毛饮血地在上面留下一个个带着浓烈恨意的痕迹。
“砰——”
斜刺里飞来一拳头,落石般重重砸在他脸上。
徐晏书猝不及防,直接被这一拳砸地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摔在身后的茶几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褚弈便提着他的后颈,又是砰砰两拳砸向他面门,不消片刻,徐晏书清俊的脸上就流下了两行鼻血。
他眼底血光一闪而过,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兽一般,朝着来人猛扑上去,噼里啪啦地扭打成一团。
姜渔看着这一幕,脸上流露出厌烦,他走到置物柜前,随手抄起一个茶杯,朝着厮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砸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烤瓷茶杯在其中一人脑袋上开了花。
那边的动静停下来,褚弈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脑袋:“老婆,你打我?”
姜渔:“你们吵到我的眼睛了。”
其实他原本没想砸褚弈,只是随便朝二人的方向扔了过去,但姜渔也懒得解释,反正现在这两人他看着都眼烦。
褚弈盯一眼鼻青眼肿的徐晏书,又看一眼姜渔,然后松开手里扯着的衣领,把徐晏书仍在了地板上,殷殷地跑到姜渔跟前,拊膺切齿道:“我就知道这货对你不怀好意,老婆别管他了,一会儿我让人把他捆了扔海里喂鱼。”
姜渔说:“蹲下。”
“嗯?”褚弈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姜渔从茶几上抽出纸巾,一点点擦拭掉他脸上的汗水与血迹,垂眼看着他:“褚弈,我不喜欢你打架。”
少年指尖温软,擦拭的力道也很轻,像是软乎乎的羽毛,撩过的皮肤都泛起痒意,褚弈半蹲在地上,望着少年低低垂下来的眼睫,几乎神魂颠倒。
他抓着姜渔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又用脸颊轻轻蹭少年的掌心:“我错了老婆,我以后都不跟人打架了,我找别人打他。”
徐晏书虽然会打架,但格斗技巧和军人出身的褚弈根本不在一个量级,几个回合不到,他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可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仿佛对自己身上的伤毫不在意,一双烧得通红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跟前亲密的两个人,像是要把他们盯穿。
他攥紧拳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咬牙切齿的冷笑:“褚弈,你是他的狗吗?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还要不要脸?”
等到姜渔给他把脸上的脏污都擦干净,褚弈才站起身,嗤笑道:“我听我老婆的话,理所应当,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还是说有的人没老婆,心里就阴暗嫉妒得慌,跑到别人地盘上来犯贱。”
“你!”
徐晏书上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看着姜渔被褚弈牵着手,却一点儿也不反抗,只觉得眼睛像是被一把刀子扎穿,恨不得把褚弈那双猪手给砍了。
“都给我闭嘴。”姜渔不冷不热地打断两人的再一次交锋。
他松开褚弈的手,步履翩翩地走到徐晏书跟前,用那张给褚弈擦过脸的纸巾,轻柔地拭去男人脸上狼狈的血迹:“徐晏书,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为我解毒。”
姜渔看了眼那张脏兮兮的纸巾,随手将其扔进垃圾桶里,语气淡淡道:“你要是愿意帮忙,就和褚弈一起留下来,要是不愿意,就请你滚吧。”
第76章 四狗双双扯头花。
76
蓊郁的山林中,阳光从树叶罅隙间洒落,鸟鸣悠悠,处处萦绕着安详与静谧。
倏尔,一阵巨大的嗡鸣声由远及近,自穹顶落下,螺旋桨在半空中掀起翻滚的气浪,惊起一片片鸟雀。
直升机大剌剌停在了寨子的中心广场上,丝毫不顾礼节,蛮横而霸道地闯入了这片安宁的世外桃源。
男人身高腿长,一身修剪合度的意大利西装,裤料包裹的长腿从直升机舷梯上踏下来,周身气质沉肃而凌冽。
他的目光如同冰寒的刀子,不带一分情绪地扫过周围聚集上来的苗人,唇线紧抿。
不多时,上前和苗人交涉的属下回到他跟前,面露难色道:“先生,这些苗人好像不会说汉语,问他们夫人在哪儿,只会一个劲儿摇头。”
闻峋面上如同覆了一层寒冰:“楚流青呢?”
“我在这儿呢。”
一道声音笑吟吟地回答道。
闻峋转过身,只见来人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长发披肩,卷曲的头发编成数个小辫子,上面还丁零当啷地坠着铃铛,眉眼弯起,笑得一脸贱样。
正是当初偷走他妻子的罪魁祸首。
霎时间,男人狭长眼眸中漫上血色,周身几乎爆发出杀意。
他上前几步,对着轮椅上的人居高临下道:“姜渔人呢?”
楚流青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呀。”
闻峋衣袖下的五指攥紧:“楚流青,我没有那个耐心跟你废话。”
楚流青很是无奈地叹口气:“我说的也是实话呢,你要是不信,自己去搜好了。”
不消他说,闻峋自然一落地就派人去搜了,可不多时,他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皆是摇头。
闻峋盯着楚流青,脖子上浮现出道道青筋,往日里沉稳端肃的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现在仿佛一只焦躁暴怒的兽类,因为丢失了自己的配偶而变得浑身都充满杀意。
他冷睨一眼楚流青打着石膏的左腿以及右臂,语气森寒:“把人交出来,或者,我把你剩下的手脚也废了。”
楚流青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哎呀,我都说了没有,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闻峋眸光阴狠,骤然揪住楚流青的衣领,将他从轮椅上提了起来,一拳砸在他的鼻梁骨上:“我再问你一遍,姜渔在哪儿?”
迎面挨了一拳,楚流青仍然漫不经心地笑着,甚至勾唇吹起了口哨:“不知道呢。”
闻峋抓着他的领口,又是哐哐哐数拳砸上去,拳拳到肉,空气中几乎炸开骨骼碎裂的响声。
“姜渔在哪儿?”
“哎呀,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闻峋双目血红,眼白处爬满蛛网般的血丝,深凹的眼眶扭曲可怖,宛如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他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查到姜渔被楚流青带到了这里,而到现在居然还是一无所获,这种巨大的落差与失控感几乎将他逼疯。
就在这时,林间倏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不同于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这响声仿佛有什么软体动物从潮湿的落叶与泥土中游过,冰冷粘腻,听起来直让人脊背发凉。
“蛇!有蛇!”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闻峋猛然转头,只见一大群密密麻麻、五彩斑斓的蛇正从四面八方爬来,这些蛇仿佛听从指令般,灵活地绕过了站在最外圈的苗人,不偏不倚地朝着他们这群外人游走过来。
他带来的保镖们极为训练有素,瞄准最前面的蛇群砰砰砰射.出了数支麻醉枪,但面对潮水一般的蛇群,这无异于杯水车薪。
心腹阿锋疾步上前:“先生,蛇群数量太多了,先走吧!”
闻峋却仿佛听不见一般,眸光死死盯在楚流青身上,手里的麻醉枪抵住了他的脑袋:“姜渔到底在不在你这儿!”
楚流青惋惜一般地叹了口气:“宝宝一开始的确是在我这里,不过,宝宝是个很坏的小骗子,明明说了喜欢我,却又在和我结婚之后,偷偷和褚弈那条臭狗跑啦。”
闻峋气得脸都快裂开,咬牙切齿:“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楚流青看着他的脸,仿佛见到什么令他极为兴奋的事物,瞳孔骤然放大数倍,如同幽绿的蛇瞳一般,闪烁着诡异又激动的光芒。
他鲜红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因为,看着你这张蠢狗一样又丑又贱的脸,真是太有趣啦!”
闻峋双目几乎暴突,他抓着楚流青的长发,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的头皮都扯起来,另一只手则攥着坚硬的枪托,如果砸核桃般,恶狠狠地一下下砸在楚流青脸上,直将枪.管都砸得微微变形。
“先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周遭的蛇群越来越多,眼看男人还发疯一样,双目血红暴凸,丢了麻醉枪,赤手空拳劈里啪啦地往楚流青那张笑嘻嘻的脸上砸,阿峰咬牙,让周围几个保镖强行将闻峋从楚流青身上拉了起来,厉喝一声:“走!”
*
回国后,姜渔被安置在了一幢临湖别墅,也就是徐晏书之前修建的,准备把他关起来的宅子。
只不过,姜渔住进这座宅邸的用意已经和徐晏书的本意相反,他并非被迫被关进去,而是自己主动住进去的。
在修建这座宅子的时候,为了防止里面的人逃跑,各种安保设施建设得十分健全,周围布满了高达七八米的铁丝网,全天通电。
宅子里的各个出入口,就连通风口都设有人脸识别系统,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姜渔想得很简单,闻峋和楚流青现如今都在发疯一般找他,这两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而这里防备森严,刚好防止那两条疯狗进来。况且这里离徐氏的研究所和私人医院都很近,要做什么检查也都方便。
只是他这么想,却有人不乐意了。
褚弈看着他,一张俊脸酸得像根腌萝卜:“老婆,我在国内也有庄园,你干嘛非得住徐晏书这儿,不是说好了只让他帮忙,不做别的吗?你天天跟他呆在一起,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
姜渔“啪”地给他一巴掌:“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要你废话。”
徐晏书乜褚弈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你这么听他的话,还不是被他当成用过就扔的丧家之犬。”
褚弈眸光凶戾地瞪视回来:“你不是狗,那你眼巴巴地跟过来做什么?还一路盯着别人老婆看,贱不贱?”
徐晏书手指紧握成拳,呼吸重重起伏几次:“这是我的府邸,我住这里理所应当,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别人府上撒野,你祖上没教过你何为礼义廉耻吗?”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徐晏书脸上。
他愣愣地抬起头,便见姜渔冷冷道:“吵死了。”
褚弈见徐晏书被扇了,虽然心里对姜渔扇别人巴掌这件事有点醋,但想着姜渔是在维护他,又颇有些狗仗人势的得意,张嘴就对徐晏书嘲讽道:“听见没?老婆嫌你吵呢,闭上你的狗嘴。”
“啪——”
又是一记耳光平等地落在了褚弈脸上。
褚弈捂着自己的脸,神情发懵地望着姜渔:“老婆?”
姜渔目光从他们两个身上扫过,语句清晰地说:“徐晏书,我需要你的人联合褚弈请过来的专家,尽快研制出能够解除我体内毒素的药,至于褚弈,我也需要他从军方请过来的人保护我,不让闻峋和楚流青进来。”
“你们对我来说,各有各的用处,缺一不可。所以,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吵架,否则,我见一次,扇你们一次,听清楚了吗?”
褚弈咬牙切齿地盯了徐晏书半晌,闷声闷气地说:“知道了老婆。”
姜渔转向徐晏书:“你呢?”
徐晏书拳头几乎捏碎,他看着姜渔那张美丽而平静的脸,最终还是咬着牙说:“他不许住在这里,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姜渔冷眼看着他:“要么你们两个一起住这里,要么就都给我滚出去,你们选吧。”
褚弈最终还是和徐晏书一起,在临湖别墅里住下了。
原因是徐晏书强行要将褚弈从别墅里赶出去,褚弈便又和他打了一架,闹出的动静吵到了正在游戏室打游戏的姜渔,两人脸上一人挨了一巴掌,消停了。
于是徐晏书内心再怎么不爽,还是只有让褚弈这条怎么也赶不走的哈巴狗留了下来。
不过,他恨恨地把褚弈安排在了一楼靠近客厅的客房,还是离姜渔卧室最远的一间,而他和姜渔的卧房则在三楼,彼此相邻,只隔了一个过道。
卧房在修建的时候就设计成了双人间,很宽敞,床上躺四个人都没问题,但姜渔现在没毒发,自然不允许他们任何一个人进来,把两人都关在外面,独自睡了一张大床。
㑲楓 褚弈盯着徐晏书,那样子恨不得把他的皮扒了,明明在海岛别墅的时候,姜渔每天晚上都是和他一起睡,到了这里,却连门都不让他进了。
徐晏书脸上倒是没什么反应,睇着褚弈冷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夜深人静,少年睡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雪白手腕搭在枕头边上,乌黑纤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睡颜恬静安稳,仿佛从童话中走出的睡美人。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他背后的卧室大门发出极轻的滴滴声,蓝色的电子屏幕上显示已解锁。
浓墨一般的黑暗中,男人身形高大,脚步鬼魅般无声无息地逼近,在少年白皙脸颊上投下暗影。
第77章 “你就是我第二个老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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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月色下,少年的脸庞精致漂亮,宛如被月光照耀的白雪,唇不点而朱,似雪中的红樱。
这样漂亮的,被上苍偏爱的一张脸,仿佛生来就是应该被人爱着的,来自四面八方,无边无际的爱像大海一样包围着他,所以他随手取用,肆意践踏,似乎都成了理所当然。
徐晏书望着这张自己曾经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了无数次的脸,眼底几乎浮起灼烧般的痛恨。
他恨姜渔将他的爱踩在脚底肆意践踏,更恨自己面对这样的羞辱,竟还是像条狗一样,被姜渔招招手就勾过去。
他深知自己放不下姜渔,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除姜渔以外的任何人。
即使,即使他不得不与别人分享同一个爱人,他也只能忍受着火烤般的痛苦,饮鸩止渴般,渴求少年偶尔施舍下来的一点爱意。
徐晏书伸出手,指尖触碰上姜渔线条柔软的侧脸。
少年面容白净,睫毛如同鸦羽,缓缓地起伏着,温热的呼吸铺洒在他的指尖,像是蝴蝶轻飘飘拂过的翅膀。
姜渔的睡颜安静而温软,像是沉入了黑甜安稳的梦,梦里也不曾有什么事让他的心产生一丝波纹。
至始至终,遭受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徐晏书目光灼痛,指尖力道不自觉地放大,用力地捏紧了少年的下巴,力道大得在那白嫩肌肤上擦出红痕。
睡梦中的少年眼睫颤了颤,不舒服似的,清丽的眉毛微微蹙起,发出一声带着鼻音的轻哼。
徐晏书看他这副模样,又下意识地怕把人弄疼了,迅速地收了手上的力道。
即使和姜渔分手已久,从前恋爱时的许多习惯还是深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对姜渔总是温柔的,一点疼都舍不得姜渔受。
可下一刻,少年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睡梦中微微调整了下姿势,柔软脸颊轻轻蹭过他的手,像是觉得舒服一般,枕着他温热的掌心,呼吸匀净地继续睡了下去。
徐晏书身形霎时一顿。
少年面颊温软,落在掌中仿佛上好的暖玉,属于姜渔的温度与香气贴着掌心传来,仿佛穿透了他的手掌,顺着血管直抵他的心脏。
徐晏书一颗心开始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姜渔总是很黏他,他课业繁重,常常在实验室里忙到深夜,可不管多晚,姜渔都要在家里巴巴地给他打电话,说要等着他回来一起睡觉。
但少年嘴上这么说着,每次又总是等不了多久就睡着了。
徐晏书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少年穿着棉布睡衣,在柔软的被窝里蜷成一团的模样,怀里还抱着他买给他的兔子玩偶,或者是他㑲楓的衣服,好像一定要抱些与他相关的什么东西在怀里,嗅着他的气味才能安心睡着。
每每看到这一幕,徐晏书都心软得不像话。
他会在洗过澡后,把熟睡的姜渔拥入怀里,温柔地亲吻他的眉眼,嘴唇,但即使再情难自抑,也只是浅尝辄止,很少有把姜渔弄醒的时候。
而姜渔即使睡熟了,也会乖巧地承受他的爱意,感受到身侧传来的热度,还会迷迷糊糊主动把脸颊靠近他的怀里,或是像小动物一般,充满信任和依赖地挨蹭他的手。
就像现在这般。
旧影与今时重合,徐晏书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姜渔还是那个全心全意喜欢他的娇气爱人,而他也还是姜渔唯一的拥有者。
鬼使神差一般,清俊的男人俯下.身,吻住了睡梦中的美丽少年。
他吻得小心翼翼,仿佛极度克制,只敢挨蹭着少年柔软的唇瓣,用舌.头轻柔地舔舐,描画那姣好漂亮的唇形。
可到后来,男人的气息便无法自控般地粗重起来。
嫌这样还不够死,他的手掌从姜渔脸侧移到后脑,穿插.进乌黑蓬松的头发,牢牢承住了少年的头,将其往自己的方向托起。
因为姿势的缘故,少年的下巴被迫抬高,翘起来的圆润唇珠沾着水光,在夜色下微微发亮,他无意识地半张着红润嘴唇,一副待人亲吻的模样。
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徐晏书一开始还只是在少年唇周舔舐,后来便只顾依循着本能,粗.大舌.头从狭小的唇缝里钻进去,探入温热湿.软的口腔,叼着粉红色的软.舌吮.吸,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力气用得多大。
黑暗中,男人高大宽阔的身躯覆在少年身上,几乎将身形纤瘦的少年尽数遮挡,他们的身躯紧紧向贴,徐晏书感受到怀中久违的温软,浑身沉寂的血液仿佛重新被唤醒,灼灼燃烧起来。
而就在他的手落到少年腰上,试图从松散的睡衣下摆钻进去时,少年长长的眼睫一颤,掀开了眼皮。
姜渔一双漂亮杏眼里还含着迷蒙的水汽,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挥下来的巴掌却毫不手软:
“啪——”
徐晏书被打得微微偏过脸去,昏暗的光线下,那张俊脸上看不出来肿没肿,但能看出来男人脸色十分难看。
姜渔才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又是一脚踹出去:“起开,你压着我了。”
徐晏书却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双臂撑在姜渔身侧,维持着一个将少年牢牢困在身下的姿势,像是在上方撑起一堵城墙。
男人一双眸子像是黑夜中的火星,目光灼烈又隐忍:“怎么,褚弈碰得你,我就碰不得?”
徐晏书在这一刻几乎开始怨恨起上天的不公,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褚弈占了,姜渔的第一任男朋友是褚弈,率先从楚流青那里找到姜渔的人是褚弈,姜渔毒发需要纾解时身边的人是褚弈,甚至从最开始,第一次占有姜渔的也是褚弈。
而他什么也没有,凡事都屈居人后,连被姜渔蒙在鼓里这件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像个小丑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他认为既然命运不公,没有给他应得的东西,那他就自己来补上。褚弈得到过的,他也要得到。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他另一边脸上。
姜渔冷眼看着他:“褚弈听我的话,你听吗?你不是看不起他,觉得他在当我的狗吗?既然你这么高贵,还和他比做什么?”
少年容色清丽,本是如同枝头杏花般清润甜美的一张脸,此刻却因眉目间的凌厉,多了几分冷艳的味道,像是夜色中沾了寒露的红玫瑰,漂亮得惊人。
徐晏书看着这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近乎咬牙切齿:“难道我以前就不听你的话?姜渔,你扪心自问,从来只要你说,我哪一件事不是顺着你?可最后怎样?你还不是只见了闻峋一面就和我分手,就跟我们之前的感情都是笑话一样。”
夜风吹过,姜渔揉了揉眼睛,朝他伸出手:“你的脸好硬,把我手都打疼了,你给我揉揉。”
徐晏书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用五颜六色来形容。
姜渔半天没等到回答,浑不在意的甩甩手道:“你不愿意吗?那我叫褚弈来了。”
他说着就真的要翻身下床,好像真的要大半夜去把楼下的男人叫起来,就为了给他揉手。
徐晏书近乎气急败坏地圈着他的腰,把他拖回来,死死摁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我给你揉。”
姜渔躺在枕头上,漫不经心地把手递给他。
徐晏书握着他的手,动作轻轻地按揉着,从嫩豆腐似的手掌揉到白聪般的指尖,问:“还疼吗?”
姜渔说:“不疼㑲楓了。”
徐晏书胸中憋着一口气,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姜渔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像只困倦的小河豚:“都过了那么久的事,我都快忘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徐晏书只觉得心口憋得快要裂开,他攥紧姜渔的手,嘴唇干裂:“忘了?姜渔,我们那么多过去,你说忘就忘,说不要就不要了?”
姜渔望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徐晏书,你往常挺聪明一个人,现在怎么比褚弈还蠢。”
徐晏书死死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姜渔杏眼明净地望着他,那目光像是一个坏小孩,含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残忍:“意思就是,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你也好,褚弈也好,别的随便什么人都好,你们在我眼中都一样,没有谁特别。”
“今后,你们谁更讨我欢心,我就喜欢谁更多一点,今天褚弈让我开心,我就喜欢他,明天你让我开心,我说不定就喜欢你。徐晏书,我就是这种人,你要是接受不了,就趁早离开。”
他雪白指尖抚上男人俊朗的下颌线,杏眼明媚,眼底仿佛浸着摇晃的一池春水:“不过,你要是接受得了,和褚弈一样听我的话那么,他得到的东西,你也可以得到,怎么样,要试试吗?”
少年声线轻软飘渺,仿佛蝴蝶振翅而过,却在男人心底掀起了一场海啸,一瞬间山崩地裂。
徐晏书紧紧盯着他,目光像是要把这具美丽惑人的皮囊穿透,剖出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看看这话是真是假。
时间蔓延良久,就在姜渔已经快等得不耐烦时,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哑声问:“你没又骗我?”
姜渔道:“当然。”
徐晏书目光犹疑地盯着他,还要说什么,唇却骤然被温软含香的唇舌堵住。
少年在他耳边嫣然巧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第二个老公啦。”
第78章 “贱人,是不是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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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清早,褚弈就纳闷儿,怎么徐晏书这人昨天还阴云满面,今天整个人就容光焕发的样子,感觉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从容与平和的气质,还大清早爬起来亲手给姜渔做早饭。
早饭当然是没有褚弈的份的,好在褚弈做饭的手艺也不赖,自己凑合啃了片面包,便也开始动手给还在睡觉的姜渔做起早饭来。
不过,看着往常一直和他敌对的徐晏书突然转了性,安静地在一旁鼓捣食材,也不来阻挠他,褚弈心里就飘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过了两小时姜渔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时,褚弈就发现他老婆嘴巴肿了。
少年像是刚洗漱完,头发还没打理,蓬松微乱地顶在脑袋上,侧边翘起来一根呆毛,有些懵懂的可爱。
但褚弈的注意力却不在那根不和谐的呆毛上,他目光阴狠,狼一般盯着姜渔的嘴唇。
唇瓣润红,比往常肿了一圈,像是熟透了的果子,显得更为丰满诱人,而那颗小巧可爱的唇珠也在唇峰处高高地翘起来,红润润的,沾着水光,上面甚至还印有咬痕,不知道被男人叼在嘴里嗦了多少次。
褚弈看着那痕迹,几乎目眦欲裂,他大步走上前去,抓住姜渔的肩膀:“你跟他亲过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和他接触的吗?”
姜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褚弈语气急切道:“在你给徐晏书打电话那个晚上,咱不是说好的吗?”
姜渔二话不说一耳光扇他脸上:“谁跟你说好了,从头到尾就你一个人自说自话,我可没应允你什么。”
说罢,绕过男人施施然走下阶梯。
褚弈仔细回想一通,发现姜渔那晚上好像还真没答应他什么,一时间又气又憋。
他从后面抓住姜渔的手:“我给你的戒指呢?怎么没了?”
自从送出去那颗钻戒,褚弈几乎每时每刻都要检查它是不是被戴在姜渔手上,姜渔对此事也没什么抗拒,只当自己戴了个普通的小玩意儿,褚弈却因此高兴得心里都开花了。
可直到昨天晚上,姜渔手上都还戴着戒指,现在却不见了。
褚弈急得头顶快冒汗:“老婆你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随手放哪儿了?”
姜渔神情微怔,垂眸看了自己指尖一眼,像是这时才发现戒指没了,不过他脸上也没有太大反应,抽回手说:“不知道,我昨天睡觉的时候好像还戴着。”
“一个戒指而已,丢了便丢了,一会儿我带小渔去买新的。”徐晏书身上拴着围腰,站在料理台前微微一笑,“小渔,先过来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见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褚弈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三两步跨过去,一把揪起徐晏书的领子:“贱人,是不是你干的?”
昨天他睡觉前戒指都还在姜渔手上,那时候他还拉着姜渔的手亲了一口,说是晚安吻,而徐晏书当时就在一旁看着,什么都没做,看上去安分,实则心怀鬼胎。
肯定就是这货趁他睡觉,潜入他老婆的房间偷吃,还把戒指给取下来扔了,他老婆那么单纯善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才让这不要脸的臭狗得了逞。
褚弈牙根紧咬,恨不得现在就对着徐晏书的狗脸一拳砸下去,可又想起姜渔之前的话,硬生生按捺住了心里的冲动,只敢用言语攻击:“你家里是穷得吃不起饭了吗?连别人老婆的戒指也要偷?”
面对他的咄咄逼问,徐晏书面不改色:“什么戒指?我没见过小渔手上有这种东西,倒是你,自己不慎丢了东西,不反省自身,反倒去责问小渔,只会给小渔添麻烦。”
他咬死不承认,褚弈恨得牙痒痒,奈何手上又没证据,只能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徐晏书的衣领。
他殷切地跑到姜渔身边:“没事儿老婆,老公有的是钱,戒指丢了咱再买一个,这次我带你一起去,你挑你喜欢的戴。”
“不去。”姜渔说,“我不想戴了。”
褚弈急了:“怎么不想戴了呢?你这几天不都戴得好好的吗?”
姜渔眼睫翘翘地乜他一眼:“懒得戴,而且哪天弄掉了,你又要怪我。”
褚弈简直是手忙脚乱地解释:“没有,我没怪你老婆,我、哎,都怪我,是我的错,老婆你别生气啊。”
“小渔饿了吗?我做了早餐,都是你喜欢吃的。”一旁传来徐晏书温柔的声音。
闻言,姜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绕开褚弈走过去。
褚弈看着姜渔的背影,以及徐晏书那张欠揍的笑脸,胸口都快炸了,他好不容易才哄得姜渔把戒指戴上,就这么被徐晏书搅黄了。
但木已成舟,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一直纠缠还会惹老婆生气,于是褚弈很快转换好态度,跟无事发生似的跑过去,一把推开徐晏书端过来的盘子,把自己做的早餐放到姜渔跟前:“老婆别吃他的,吃我做的。”
他把刀叉都塞进姜渔手里,就差抱着人喂饭了。
褚弈做的早餐是培根鸡蛋土豆卷饼,一块羊角面包,和一小碗榛子坚果粥。
姜渔切了一小块儿卷饼塞进嘴里,还没嚼两下就全吐了出来,呛道:“水、给我水。”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徐晏书便立刻递了一杯温水上来:“慢点儿,别呛着。”
褚弈又愣又急,忙用手去拍姜渔的背:“你怎么了?”
姜渔缓过气来,漂亮的眼睛瞪起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自己尝尝你做的什么东西!”
褚弈一怔,忙叉了块儿卷饼送进嘴里,这一尝,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男人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这是一种混杂着黑胡椒的麻、白糖的甜、食盐的咸、甚至还有一点点芥末的辣的奇特味道,比黑暗料理还黑暗料理,吃了直让人想呕吐。
从两年前和姜渔谈恋爱时,褚弈就开始学做饭,到现在厨艺不说是五星级酒店水准,但至少也比一般人要高出一大截,加上这道菜他做过很多次了,他敢肯定绝不是这种味道。
褚弈骤然盯向徐晏书,一双金黄色瞳眸如同要喷火:“徐晏书,你是不是只会搞这种下作手段?你要点脸行不?”
比起他的满身暴躁,徐晏书气定神闲,连眼神儿都没变一下,风度翩翩地把自己做的中式早餐端到姜渔跟前:“小渔,我做了你喜欢的鲜虾排骨粥,这次我在里面加了春菜,口感层次会更丰富,你尝尝。”
姜渔舀了一勺吃,虾肉的爽滑、排骨的浓郁和春菜的清香混在一起,果真鲜美可口。
徐晏书站在他身侧,目光柔和地看着少年把粥小口小口地送进嘴里,问:“好吃吗?”
姜渔说:“好吃。”
徐晏书脸上浮起温和的笑:“那我以后每天都做给小渔吃好不好?”
姜渔还没回答,褚弈就冷笑着插口:“吃你做的?被你加一堆乱七八糟的调料毒死吗?”
徐晏书冷冷瞥向他:“你不狗叫没人把你当哑巴。”
姜渔仿佛没看见跟前剑拔弩张的两人,他慢条斯理把一碗粥就着小菜喝完,擦了擦嘴,才道:“不用了。”
徐晏书抬眼,眸中情绪有些讶然:“嗯?小渔不是喜欢我做的饭吗?”
姜渔眼底不带情绪地看向他:“徐晏书,我只是懒得管,不是瞎,别在我面前耍那些手段,你们两个闹起来,最终烦的是我。”
“就是。”褚弈像只得了主人帮腔的大型犬,立马摇着尾巴跟嘴道,“他一点都不知道给老婆省心,只知道添麻烦,还是我听老婆话。”
徐晏书脸色难看地闭着嘴,一言不发。
姜渔:“以后的早餐,你们两个都不许做,让厨子来。”
徐晏书:“ ”
褚弈:“啊?”
这回褚弈的脸色也难看了:“不是,老婆,这都是他干的坏事儿,和我没关系啊。”
他像只臣服于主人的大型犬般,蹲在姜渔跟前,低声下气地哄道:“老婆,你让他别做就行了,以后我做给你吃。”
姜渔抬手捏住男人线条俊朗的下巴:“要是只让你做,你们两个又要打起来,吵得我脑仁疼。”
“老婆”
褚弈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少年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烦死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
直到和徐晏书一起被赶出家门,褚弈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一早上挨了三个巴掌。
他恨恨地盯向罪魁祸首:“看看你干的好事。”
徐晏书冷冷睇他一眼,像是连话都懒得和他说一句,打算转身就走。
“闻峋已经快查到这里了。”褚弈忽然在他身后开口。
徐晏书脚步顿住,皱着眉回头:“什么?”
褚弈咬牙道:“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你要是不想姜渔被抢走,就最好和我联手把人看好,别再搞些内斗的伎俩。”
徐晏书盯着他,衣袖下的五指微微握紧了。
半晌,他道:“研究所那边的人说,姜渔身上的毒要解,最好需要找到令他中毒的东西,才能针对性地研制出解药。”
褚弈眉头微凝:“可姜渔说,他是不小心喝了楚流青的血才中毒的,要对症下药,只能从楚流青身上下手。”
“是,但这件事,单凭我一个人办不到。”徐晏书望着他,眸光定定,“你去过那个寨子,熟悉那里的地形,所以,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南城,把楚流青的血取回来。”
第79章 被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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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
山顶的吊脚楼里,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拥挤的房间里,势成对峙。
比起跟前神色警惕的两个人,楚流青显得无比放松,一双丹凤眼微微上翘:“哎呀,你们两个怎么有闲心到我这儿来呀?该不会是宝宝毒发了,你们却束手无策,只能来这里下跪求我吧?”
褚弈横眉竖目:“老子来取你狗命。”
楚流青笑盈盈的:“你还不够格哦,我的命只有宝宝能取呢。”
褚弈冷笑一声:“我老婆才不稀罕,他只会嫌你脏了他的手。”
闻言,楚流青脸上浮现出一种冷峭的得意:“稀不稀罕可不是你说了算,毕竟,宝宝可是和我在始祖神前办过婚礼,立过誓的。”
褚弈瞪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恨得牙痒痒,手臂肌肉鼓起,眼看就要上前揍人,却被身侧的一只手给拦住。
徐晏书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楚流青,声音里不带一分情绪:“楚流青,姜渔现在被你血液里的毒折腾得很难受,你要是真为他着想,就告诉我们解毒的方法。”
楚流青脸上出现一种惋惜的神情:“我当初本就是要给他解毒的,谁知道你们半路闯进别人家里偷人,害得宝宝身体里的毒只解了一半。”
那双绿眸如同秃鹫一般定住,散发出莹莹的森然绿光:“这么说,你们还真是该死呢。”
褚弈:“那就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未落,楚流青身上突然飞出来一条翠青色的小蛇,闪电般朝着褚弈袭去。
褚弈甚至没看清它是从哪里飞出来的,只瞥见一道青色残影,全凭在多次出任务的刀山血海中锻练出的本能,完全不加思考地抬腿朝那道残影踹出去。
只听“啪”的一声,小青蛇重重撞在墙上,又咕噜噜滚落下来,摊在地上蔫儿巴巴的不动了。
褚弈哼笑一声,对徐晏书挑了挑眉:“看见没?的亏它是冲我来的,要是去咬你,你早没命了。”
徐晏书:“ ”
楚流青盯着他们,一张妖冶的脸扭曲到可怖:“你把小青弄伤了。”
褚弈:“老子不仅要弄它,还要弄你呢。”
楚流青却仿佛全然没听见他的话,森绿色眼瞳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他嘴唇微微咧开,从唇缝中发出一种极细微的,嘶嘶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毒蛇吐信。
褚弈嗤道:“又要唤蛇是吗?可惜,你的蛇恐怕过不来了。”
他们刚才和楚流青说了这么久废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手下的人在楼底下浇汽油,将整座房子用火围起来,这样,那些蛇便进不来了。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火焰燃烧的烟味,楚流青唇角却挑起一个鲜红的笑容:“怎么会呢,每次都用蛇招待你们,那也太无趣了。”
褚弈脸色一变。
下一刻,只见密密麻麻的毒虫从门口爬进来,与地面发出的窸窣摩擦声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褚弈当场骂了声操。
徐晏书眸光冰寒,冷冷对耳机里的人说:“下来吧。”
说话间,两道人影从天而降,从窗户跃入,他们身上绑着背负式手动喷雾器,背后的绿箱子里面装着晃晃荡荡的液体。
这两人显然是训练有素,面对潮水般的毒虫半点儿不怵,打开喷雾头就开喷。
一时间,杀虫剂刺鼻的味道填满了整间屋子,褚弈狠狠呛咳了几声,靠了一声,对徐晏书道:“你啥时候搞的这东西?”
徐晏书冷冷睨他一眼:“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
褚弈:“。”
周遭的虫群很快在高浓度杀虫剂的围攻下散去,只剩下一个脸色比虫子还难看的楚流青。
褚弈冷笑:“老子看你还能召唤个什么出来。”
他说完,却不给楚流青反应的时间,直接一拳砸了上去。
因为要取楚流青的血液用于研究解药,所以他们这次没有用麻醉枪,避免麻醉剂进入血液后对后续研究产生影响。
楚流青擅于操纵毒物作战,简单粗暴的肉搏却完全比不过褚弈,加上身上的枪伤还没好全,没多久就被褚弈摁得趴下,一张妖冶脸庞狼狈地地贴在地板上。
不需要言语,徐晏书和褚弈此时配合得极为默契,褚弈骑在楚流青身上,和其他两名打手死死摁住男人的四肢,徐晏书则戴上无菌手套,拿出两个大瓶子和一根软管,在楚流青哐哐抽血。
楚流青一开始还咬牙切齿,试图再用嘴巴做些挣扎,褚弈二话不说,直接抄起旁边的一大卷卫生纸,一脚踩扁了塞他嘴里。
徐晏书带来的器械抽血速度极快,他自然不会管这样快的速度会不会对楚流青的身体产生影响,没多久就抽了满满两大罐子。
他拔了针管,将采好的两桶血交给手下收捡好,对褚弈说:“走吧。”
褚弈抬头,手上还摁着楚流青没松:“这就完了?要不再抽点儿?万一后面实验不够用呢。”
徐晏书:“ ”
徐晏书用一种看蠢驴的鄙夷眼神看着他:“人体一次性最多能抽四百毫升的血,他已经抽了一千毫升,再抽下去会失血性休克。”
褚弈这才低头瞥了眼地板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楚流青,只见男人的脸已经惨白到反青了,嘴唇苍白得毫无血色,眼珠绿得几乎凸出眼眶外,短短几息之间,像是直接换了个人。
褚弈大叫一声:“卧槽,什么丑玩意儿?”
楚流青白着一张僵尸脸,口吐白沫地说:“你你才丑。”
褚弈站起身,往那张青白色的脸上踢了一脚:“真不知道我老婆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楚流青惨白的嘴角扯出弧度:“当然是看我好看。”
“我呸!”褚弈抬脚又往他脸上踩了一脚,留下灰巴巴一个鞋印子,显得狼狈又滑稽。
徐晏书:“别跟他废话,走吧。”
临走前,褚弈想到这人是怎么欺负他老婆的,又往楚流青身上狠狠踹了几脚才罢休。
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吊脚楼里,只剩下趴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楚流青。
男人脸色尸白,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地上,从前妖冶的一张脸像是被白色油漆刷了一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精气被吸干了的死气。
失血过多让楚流青大脑一阵阵眩晕,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猝死,然而,那双森然的绿眼珠依旧紧紧盯着褚弈和徐晏书离去的方向,眼底燃烧着毒蛇一般的怨毒恨意。
“我要杀了你们。”
第80章 “我要跳舞。”
80
平日里走到哪儿都要缠着他的两条狗突然消失了快一整天,姜渔虽然不太在意,但多少觉得有些奇怪。
他问直到傍晚才回来的两个人:“你们跑哪儿去了?”
褚弈立刻嘿嘿笑着贴上来,抓着他的手亲了一口:“老婆想我了?”
姜渔“啪”地给他一巴掌:“要死就死远点儿,别回来烦我。”
褚弈刚进门就挨了巴掌,心里却美滋滋,这话一听就是反话,姜渔可不就是想他了吗,老婆心里有他,才会因为找不见他而生气。
徐晏书瞥了眼褚弈那张洋洋得意的狗脸,眼底掠过一丝鄙夷,他转头,温和地对姜渔说:“我们去找了几位国内从事药物研发的顶级专家,和褚弈请来的外国专家一起合作。”
他在沙发前蹲下来,牵住姜渔的手:“小渔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褚弈将徐晏书此举收入眼底,难得没有阴阳怪气地发作什么。
他从不对姜渔撒谎,原本也是打算将取楚流青血的事情告诉姜渔,但徐晏书说没这个必要,说不定还会惹姜渔生气。
褚弈一想到姜渔在苗寨里还和楚流青办过婚礼,心里就跟打翻了醋缸一样难受,便也没再说什么,反正在他心里,楚流青敢这么害他老婆,全身的血被抽干了都是应得的。
坐在沙发上的姜渔懒懒地嗯了一声,抱着一个抱枕说:“我要去看电影,你们拿一个人来陪我。”
别墅的地下一层就是电影室,宽敞程度比得上外面电影院里的巨幕影厅,院线新上映的电影都能看。
姜渔在庄园里待得无聊,原本下午就一个人去过一次,但里面太大了,又黑,他想看的又是部新上的悬疑片,带点恐怖元素,他一个人还是不太敢看。
而且,他习惯了看电影时旁边有人喂他吃爆米花,这样不用弄脏他自己的手。
褚弈立刻跟只听到铃响的大型犬一般,凑到姜渔身前,殷勤地摇起了尾巴:“老婆,我陪你看。”
比起他的急切,徐晏书则显得耐心十足:“小渔看电影的时候想吃什么?我先让厨师去做。”
姜渔说:“爆米花,还有炸虾片。”
“好。”
徐晏书给了旁边的管家一个眼神示意,管家便心领神会地往厨房去了。
姜渔视线从二人身上扫过,抬了抬白皙的下巴尖儿:“徐晏书,你陪我去。”
他想了想,要是让褚弈陪他,这狗多半看着看着又朝他身上舔上来了,看电影也看不安生。
徐晏书温和道:“好,小渔想看哪一部片子?”
褚弈急吼吼地插口道:“不是,老婆为什么选他啊?我也可以陪你啊,徐晏书这货心眼子多着呢,看电影的时候还不知道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他蹲在姜渔跟前,像只忠诚的护卫犬:“老婆,让我陪着你好不好?我可以保护你。”
徐晏书冷漠道:“小渔都说了不需要你,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褚弈眉梢挑起一个锋利的弧度:“你要是心里没鬼,干嘛不让我一起去?别装得你有多听话一样,大家都是男人,你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徐晏书紧紧盯着他,牙根咬得生疼。
二人今天刚刚合作在楚流青面前打了一场漂亮的仗,此刻那点刚建立起的盟友关系又似岌岌可危,四目相对间,空气中几乎弥漫起火药味。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这场对峙。
褚弈捂着自己的脸,望着姜渔的眼神里难得浮现起一丝委屈:“老婆,你怎么光打我?”
自从来到这幢临湖别墅,他脸上挨的巴掌比徐晏书不知道多了多少个。褚弈一开始还说服自己这是老婆喜欢他才打他,但后来又渐渐觉得姜渔这是偏心徐晏书,心里酸得慌。
徐晏书看着褚弈那张浮起红印的狗脸,眼底划过一丝得胜的笑,又很快端回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小渔,我们走吧。”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平等地扇在他脸上。
徐晏书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红肿发烫的脸,怔然看向姜渔:“小渔?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姜渔冷冷看向他们:“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们,不要在我面前吵架,否则我见一次,扇你们一次,你们是听不懂话的三岁小孩,还是故意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少年明明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个枕头,整个人都显得白净柔软的样子,然而周身的气质却凌厉逼人,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此刻在他面前杵得像两只鹌鹑,一个音都不敢发。
最终还是褚弈先开口:“老婆别生气,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跟他吵架了。”
徐晏书也跟一只被迫低下头颅的兽一样,垂着眼睛道:“抱歉小渔,以后不会了。”
姜渔把怀里的枕头往随机一个人身上砸过去,站起身,冷冷丢下一句话:“都给我滚。”
褚弈看着姜渔离开的背影,恶狠狠瞪了徐晏书一眼。
徐晏书毫不客气地用眼神回敬过去,但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径直去了厨房。
刚进电影室没多久,姜渔就发现两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在黑暗中摸进来了。
他瞥过去一眼,什么都没说,反正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两条狗不会乖乖听话,真不来烦他。
他转过头,继续专注地看着大屏幕上的电影,对于悄无声息摸过来,一左一右在他身侧落座的两个人,则权当看不见。
没一会儿,坐在左边的褚弈贼兮兮凑过来:“老婆,要吃爆米花吗?”
电影正进行到精彩的情节,姜渔眼睛都没离开过大屏幕,看也不看他地说:“喂我。”
“好嘞。”
褚弈立马拈了一颗爆米花喂到姜渔嘴边,他为了给姜渔喂东西吃,进来之前特意洗过手,还用消毒洗手液认真搓洗了三遍。
姜渔眼睛盯着闪烁的大屏幕,电影荧荧的光亮落在他眼睛里,将那双杏眼映照得明亮生辉。
哪怕少年和他一点眼神交流也没有,褚弈也还是看着姜渔这副模样,看得入了迷。
他发觉少年在任何时候都是极好看的,无论那眼底是盛着甜蜜温软的爱意,还是冷漠无情的荒寂,都一样地让他心跳加速,恨不得一生一世地对着姜渔这样看下去。
直到指尖被少年温软的唇舌擦过,跟被小猫湿软滑嫩的舌头舔过一般,褚弈才回过神来。
姜渔依旧安静地望着电影屏幕,似乎对不小心舔到他手指并不怎么在意。
褚弈喜不自胜,又连忙抓了几颗爆米花喂过去,可这次,却有另一个人的手挡在了他面前。
徐晏书手里拿着虾片,温声道:“小渔先吃虾片吧,厨师刚做出来的,还热着,凉了就不好吃了。”
褚弈当即飞过去带着杀意的一记眼刀。
什么还热着,他的爆米花还不是热乎的,凉了不也一样的不好吃,就徐晏书长了张狗嘴会说话,给他贱的。
但见姜渔对徐晏书递过来的东西没有拒绝,而是随意地嗯了一声,把徐晏书喂过来的虾片吃进嘴里,他又不敢说什么,怕又把姜渔惹生气。
徐晏书的目光从姜渔背后瞥过来,眼底带着得胜者的轻蔑,以及无声的嘲讽。
褚弈恨得牙痒痒,却不能动手,连话也不能说,只能在徐晏书的手收回去的时候,立刻见缝插针地把手里的爆米花喂给姜渔。
徐晏书那边自然也不甘示弱,于是二人就这样你一手我一手,不间断地给坐在中间的姜渔喂东西吃。
少年靠在宽大柔软的座椅上,像只慵懒的猫儿,吃东西也像猫儿,一小口一小口的,一块半个手掌大的虾片要分两三口才吃得完。
因此,徐晏书给姜渔喂东西的时长便比褚弈多,再加上他手里还拿着饮料,姜渔口渴了也是从他哪里喝,这样算来,往往是徐晏书喂了两三次,褚弈才能得到一次给姜渔喂爆米花的机会。
褚弈在心里把徐晏书这个心机狗骂了千百遍,怪不得这人刚才争着拿饮料呢,原来打的是这算盘。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徐晏书那张装腔作势的绿茶脸,心想哪天非把这人的花花肠子拖出来切了不可。
一场电影看完,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姜渔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对褚弈伸出手:“抱我。”
褚弈立刻扔下手里的大半桶爆米花,把少年从座椅上拦腰抱起来,朝脸色不太好看的徐晏书丢过去一眼,脸上洋溢着得意忘形的笑:“老婆找我抱,是不是更喜欢我?”
姜渔伸出指尖,顽皮地戳了戳男人胸口结实饱满的肌肉,笑盈盈说:“你胸大,靠着舒服。”
那边徐晏书的脸色更难看了。
褚弈得瑟得快飘上天,嘿嘿笑道:“那老婆以后别走路了,去哪我都抱你好不好?”
姜渔“啪”地一巴掌甩他脸上:“我只是累了,不是残了。”
褚弈:“。”
他这边还在想着哄人的话,那头徐晏书已经带着一股温柔绿茶的贱味儿开口:“小渔觉得电影好看吗?这个导演的作品我都了解一些,小渔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部,下次一起看。”
刚刚一直全神贯注看电影的姜渔,此刻却说:“不喜欢。”
徐晏书察觉到少年忽然低落下来的情绪,放柔了声音问:“嗯?小渔不开心吗?”
姜渔靠在褚弈怀里,眼神有些恹恹的:“待在这里好无聊。”
褚弈立刻道:“那明天我带老婆出去玩。”
姜渔却说:“我不想玩,我想跳舞。”
他望着徐晏书,定定地说:“我要和从前一样,在舞台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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