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潼牵着松松回去了。


    温爷爷给他切好了哈密瓜。


    用冰箱储存太凉了,温爷爷害怕温潼肚子不舒服,是用天然的凉水冰镇的。


    温爷爷挑了一块最大的放到他面前。


    温潼被温爷爷捧在手心里宠爱着,也没有养成自私自利的性格,也要给温爷爷分一块,还不忘了松松。


    “没关系,虽然爷爷不懂,但是爷爷支持你去学动画,爷爷有积蓄,可以养你到老,我们不用他们的钱。”


    温爷爷摸了摸温潼的脑袋,愧疚又怜爱地看着他。


    他老了,温潼又还太小,所以才会被这样欺负。


    温潼上学的费用没有出过一分,赡养的义务也没有,凭什么要温潼听他们的呢。


    温潼不吃了,两条细细的胳膊放在桌子上,去扣瓜肉下面的皮。


    “他们,不逼我了。”


    温爷爷等着温潼继续说,以他们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哥哥的朋友来做客,他知道了这件事……”


    “哥哥的朋友,”温爷爷回忆着,“是傅先生吗?”


    最近他们两夫妻包括温希的注意力都在傅明义身上,让温爷爷对他也有一些了解,知道他财富和地位都很高,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


    “他帮你劝他们了吗?”温爷爷觉得奇怪。


    如果他们逼迫的是温希,那么傅明义帮助温希劝温父温母倒是没什么。


    可是温潼对傅明义来说,似乎只是无关紧要的,为什么要帮他呢。


    “嗯。”


    “他人……很好。”


    “不仅帮我劝他们,他还说松松是我的朋友。”


    别人只会说,这是你的狗吗?没有人说,这是你的朋友吗?这让温潼感觉到他是真的喜爱动物,尊重他也尊重松松。


    “你觉得他人很好吗?”


    这还是温爷爷第一次从温潼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由此可见,对方品行应该是不错的。


    “确实。”温爷爷笑了笑,“之前不是还给你送了礼物,现在又帮了你一个大忙。”


    “爷爷教你的,别人这样对你,你该怎么做。”


    “我该感谢他,”温潼眼睛亮了亮,随即又苦恼起来,“可是,我害怕……”


    温爷爷无奈,“你说他人很好,你又害怕他。”


    “如果一个人让你感受到了善意,那你怎么会害怕呢?”


    温潼确实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善意,可面对他时的害怕也不是假的。


    似乎是出于本能的,让他感受到了善意底下隐藏的一些东西。


    “是不是潼潼胆子太小了。”温爷爷担忧起来,“爷爷和哥哥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如果胆子一直这么小那以后该怎么办。”


    温潼想辩解,不是的,他对傅明义的害怕不是对生人的害怕,而是另一种他无所知却隐隐感觉不对的害怕。


    但现在相比于辩解这个,他更难过于温爷爷说的不能一直在一起。


    “不要。”


    温潼扑到温爷爷的怀里,要哭了一样蹙起眉毛,“不要和爷爷分开。”


    温爷爷叹了一口气,越发怜爱,“可怜的孩子。”


    ——


    温希得知傅明义受伤之后从床上跳了起来。


    最近有一个展会开始了,温希想问傅明义有没有时间,结果一直联系不上他。


    温希认为,他们现在正处于你来我往的推拉阶段,突然的失联让他很担心。


    当从傅明义助理嘴里得知,他是受伤了之后,温希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


    他马上将这件事告诉了温夫人。


    温夫人道:“这不机会来了吗?等会儿我和你爸爸准备一些礼品,你去探望他。”


    温希快乐极了,似乎老天也在为他们创造机会,“我去找衣服穿。”


    “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时候见了傅明义,哭不出来掐自己也要挤出来两滴泪。”温夫人嘱咐着。


    换好衣服,温希又开始央求温父,“爸爸,让我开车去吧。”


    温夫人正在整理温希的衣领


    温父观察她的脸色,同意了下来。


    温希耶了一声,迫不及待地从温父手里拿过钥匙。


    刚要跑出客厅,被温夫人一把拉住。


    “你要自己一个人去吗?”


    温希愣了愣,“你和爸爸也要一起吗?”


    “我和你爸爸不去。”温夫人摇头,“你带上温潼。”


    父母不去,让温希一个人去,意图太明显了,带上温潼便显得不那么功利,还能表现出两个孩子被他们教育的知恩图报。


    “带他干什么?”温希有些不开心了。


    上次傅明义来家里,他感觉温潼抢走了自己的风头,让傅明义关注他大于关注自己。


    “听妈妈的话,不仅这次要带上他,以后在傅明义面前,你要对他好一点。”


    如果傅明义是二十出头,他喜爱温希,那么可能头脑一热便和温希进入了婚姻,但现在的傅明义已经三十岁了,财富和地位又是屈指可数,可供选择的人太多了,温希是很漂亮,但比他漂亮的还有很多,这对傅明义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


    他对温希各方面的评估会更加严格和深思熟虑。


    如果对自己有血缘的亲弟弟都不好的话,那怎么能让人相信,在落魄的时候,他还会衷心于你。


    温希不明白温夫人苦心,但还是照做了。


    ——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天气凉爽了一些,松松懒洋洋地趴在白兰树下打盹。


    忽然它耳朵立了起来。


    温潼下了公交车,沿着别墅区的小路往家走,很远便看见一条飞奔的影子,疲惫的小脸忽然欣喜,“松松!”


    松松围着温潼一直转圈,接着又不停扒温潼的腿。


    裤子都被它这样热情的欢迎弄得要掉了,温潼又羞又急,一边看周围有没有人,一边提好自己的裤子。


    “松松,不要,不要扒裤子……”


    郁郁葱葱,夹杂着花香的小路上,穿着校服白皙的清瘦少年,牵着一条毛发蓬松的大狗,慢腾腾地往回走。


    “那个小朋友好聪明,才教了他一次,他就学会了。”


    “他还给我看了他的玩具,这么大呢!”


    温潼一边和松松讲,一边手舞足蹈和松松比划。


    松松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每当温潼语气激动,它便也跟着兴奋地呜呜叫。


    这样快乐的气氛很快停止在温潼看见温希那一刻。


    温潼牵紧松松,垂眼,无措地盯自己脚尖看了一会儿,才一句话也不说地从他身边走过。


    温希被他忽视的态度弄得顿了一下,“还生气呢,这都第几天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骨气。


    那天傅明义走了之后,温潼便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以前温潼黏在他身边他觉得烦,可是一两天不见他了又不习惯,他便屈尊去找温潼,结果温潼并不理他,然后温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在选专业时,他说的那些话,真的伤到温潼的心了。


    “好吧,我之前确实不知道你那么喜欢那个专业……”温希僵硬解释。


    温潼垂着脑袋,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他放下画板,拿出松松的狗粮,倒在松松的碗里面。


    松松十分配合主人,也跟着忽略令人讨厌的家伙,呜啊呜啊大口吃起来。


    温希本来想调头走的,可是想起来温夫人说的,他耐下性子,尽量让自己真诚一些,“对不起,你别不和哥哥说话好吗?”


    温潼抿唇,这是温希第一次和他说对不起。


    “这几天哥哥反思了很多,确实不应该说那样无情的话。”


    温希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了他的脑袋,“别生哥哥的气好吗?”


    “你看这是什么,”温希给他看车钥匙,“哥哥带你兜风去好吗?”


    车钥匙在眼前晃动着,后面是温希带着笑容的脸。


    心软又很爱哥哥的温潼犹豫了一会儿,便原谅了他。


    ——


    嘭——


    温希合上后备箱,后备箱里面是探望傅明义的礼物。


    温潼牵着松松,“哥哥,松松的爪子已经擦过了,不会弄脏爸爸的车。”


    “带它……”温希刚想说带它干什么,又及时改口,“这次不能带它,我们去兜风之前还要去探望傅叔叔。”


    “傅叔叔……”


    “对,他受伤了。”


    “你不想去探望他吗?”温希看温潼有些犹疑,“他给你送了礼物,也让你不用学自己不喜欢的专业。”


    “虽然这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但受益的是你本人。”


    温潼慌忙摇头,“没有,没有不想……”


    温潼牵松松回去,害怕它追车,出来后把门紧紧关上。


    温潼坐到副驾驶上,温潼瞟了他一眼后启动车子,“你就穿这身衣服吗?”


    明明要上大学的人了,身上还穿着高中的制服,衣领和袖口被洗得都褪色了。


    “我妈妈不是给你买衣服了吗?”


    温潼系好安全带,有些紧张,“穿这个,不用害怕弄脏。”


    即使画画的时候穿了围裙,颜料还是会弄到衣服上,爷爷还有温夫人给他买的很多新衣服都因为染上颜料洗不干净不能穿了,让他很伤心。


    “哥哥,我要换衣服吗?”


    温希打着方向盘,“不用了,就穿这个吧。”


    “反正傅叔叔也不会注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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