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菠萝
徐柏樟从卫生间出来, 推拉门开展着,池上云雾缭绕, 旖旎潮湿。
于清溏正漫进池中,水线高过腰背,越到了肩膀。
徐柏樟回头。
床上堆着的,是黑色平角泳裤。
于清溏游到池子另一端,徐柏樟正在背对他脱衣服。
温泉池平均四十度,室外却只有十几,池面凝结无数小水滴。
徐柏樟衬衫脱得干练,只解两颗纽扣, 由下往上一掀,肩背跳入眼底。
肌肉紧实,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他抱出水池, 翻身压下来。
抽出腰带,露着跳内裤边。
深黑色,勒着腰。
徐柏樟脱下最后那件, 于清溏胸口像塞了团吸满热水的海绵。
人转过来,于清溏挑眉。
腹肌很棒, 胸肌也很棒。
还有那里,更棒。
于清溏就一个想法。
鬼知道他会有多性.福。
穿过云层, 徐柏樟下了水, 靠在离于清溏最远的池边。
像是进入女儿国国王寝室的唐僧,心中是佛家书经、是道德伦理,而眼底是世俗欲望、是人性本能。
“离那么远干什么?”于清溏勾勾手指。
徐柏樟缓缓靠近,站在于清溏面前。
半坦诚相见, 眼里只有彼此,竟然有点尴尬。
于清溏先转了头, “怎么搞得和偷情似的。”
突然紧张起来了。
徐柏樟:“没偷情,合法关系。”
是挺合法的,某位医生也很积极。在看不到的区域,徐柏樟的双手早贴了过来,搭在他腰上,掌心比温泉水还烫。
“清溏。”徐柏樟的声音融进水汽里,“你穿的哪条泳裤?”
于清溏:“明知故问。”
徐柏樟:“我没看到。”
于清溏:“要看看么?”
“想摸。”
于清溏:“……”
某人别看话不多,实际满心满眼全是算盘珠,每个字都不浪费。
于清溏贴过来,给他摸。
大手在他皮肤上滑,股缝肚脐大腿,专挑敏感的地方碰。
坏得要命。
于清溏有了叛逆心,就是不想他得逞。他压在徐柏樟胸口,努力控制。
他转了头,注意到徐柏樟的胸口,“这里是怎么弄的?手术吗?”
正对心脏,有一处三厘米左右的疤痕,伤口似乎很深,缝合过。针脚非常粗糙,针眼有发炎增生的痕迹。
徐柏樟:“不是手术,外伤。”
于清溏:“怎么伤的?”
“意外,都过去了。”
徐柏樟不想提,于清溏没再问。
不管是什么样的意外,随意缝合的纹路都让于清溏犯堵,怎么会有这样不走心的医生。
于清溏的手指摸在上面,“一定很疼。”
“不疼。”徐柏樟拨去他下巴上的水珠。
“但我很心疼。”
“已经过去了。”
于清溏低下头,吻了上去。
细密的吻,在徐柏樟胸口来回啄,舌尖滑动着刀口轮廓,想替他抚平伤口,让疤痕恢复如初。
徐柏樟把他下巴勾过来,用嘴唇取代了伤痕。舌尖卷入口腔,试图夺取氧气。
湿吻融化了两个人,雾气腾腾的环境中,温度走高,热浪翻涌。
徐柏樟的吻总是很神奇,紧张、磕绊、生涩,像不懂规则的学徒,却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能带动情绪,催人上瘾。
吻得越深,就越觉得他身体里住着恶魔,心怀不轨、处心积虑,梦想着把他全部吞噬。
上瘾者从不畏惧危险,爱上恶魔是他的宿命。
于清溏气喘吁吁,舌头从他口腔里退出,趴在他胸口,“过分。”
一不小心,又成了这样。
徐柏樟低下来,咬他的肩膀,只留浅浅的牙印。
他把手滑过来,剥开松紧带,“我帮你。”
“别在这里。”于清溏呼吸不稳,“弄脏了水,不太文明。”
徐柏樟从他的肩膀一路往上咬,咬到每一寸都能看到粉红才罢休,“我们去浴室。”
于清溏被咬得有点疼,又喜欢这种感觉,他勾住徐柏樟的脖子,指甲嵌紧皮肤里,“好。”
徐柏樟套上浴袍去做准备,于清溏还浸在池子里出不来。
水温太热,烧起来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徐柏樟放好水,把于清溏抱出温泉池,又抱进了浴缸。
水只放了三分之一,温度比之前低。
徐柏樟站在外面,一只手撑在浴缸边缘,“水凉不凉?”
于清溏的耐心早已耗尽,他勾住男人的肩膀,把人拽进来,吻上去,“徐医生,你好烦。”
肩头松垮垮挂着泡湿的浴袍,泳裤浮在浴缸。手能溅起水花,和声音一样,是伴奏曲。
“柏樟,慢点。”
“柏樟,柏樟……”
徐柏樟用吻夺走呼吸,手丝毫没有收力。
清水有了少许浑浊,于清溏软得像浮萍,轻得像朵云。
徐柏樟剥开他粘着汗和水的刘海,“好点没有?”
于清溏点头,视线划过徐柏樟穿着的泳裤。他绷住笑,形态还是惊到了他,“我也帮你。”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是徐柏樟的铃声。
他剥开于清溏的膝盖,“下次。”
浴室外传来徐柏樟讲电话的声音,于清溏平稳呼吸,脱掉湿淋淋的浴袍,把泳裤捞出来搭在浴缸边,到花洒下面冲干净身体。
又是下次。
这次要最快的下次。
*
几位医生都是大忙人,好不容易休个假,也没歇踏实,第一天下午还有视频会诊。
徐柏樟吃完午饭就走了,于清溏睡到自然醒,和余念约好去外面转转。
两个人没走远,在酒店后面看风景。
于清溏坐在凉亭边,余念蹦跶着满世界采野花。眼看着全是绿色草坪,却被他捧了一大束回来。
余念乖兮兮的,坐在他身边摆弄花枝。
于清溏看了会儿才开口,“念念,你和梁医生赌气了吗?”
余念没回答他,但眼圈红了。
刚来时于清溏就发现了,梁颂晟全程跟在余念身边,陪伴他、照顾他,但余念不理。
好好的假日,怎么成了这样。
于清溏拧开塑料瓶盖,递饮料给他,“有需帮助的吗?”
余念咕哝咕哝喝下好几口,“清溏哥哥,你和徐医生吵过架或者生气过没有?”
“从来没有。”
余念的眼睛润亮亮的,像封了层水晶壳,“真好,怎么做到的?”
于清溏说不出具体原因,但他认为,“应该是互相理解和坦诚。”
余念嘴巴抿成条线,忍了半天才说,“他就不坦诚,总喜欢瞒着我,还骗我,什么都不告诉我。”
“念念,我说的是理解和坦诚,你不能只听坦诚。”于清溏又说:“打个比方,你玩cosplay的事,梁医生知道吗?”
余念肉眼见地慌了,摇摇头。
“我直播的事,徐医生也不知道。”于清溏笑着说:“如果按照你的理论,我们俩都不坦诚。”
于清溏又说:“但我们都清楚隐瞒的原因。”
想拥有爱好,也想留住喜欢的人。
明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却贪婪得非要兼得。
于清溏:“换位思考,也许他身不由己,心有苦衷。”
余念:“清溏哥哥,如果徐医生隐瞒了你很多,你真的都能谅解吗?”
回顾婚后生活,徐柏樟有太多琢磨不透的点。很多事情,他不问或者装作不知道,不是不在乎,是不清楚对方隐瞒的原因,怕背后是块巨大的伤疤,剖开会鲜血横流。
于清溏认真说:“如果坦白会让他不快乐,我会谅解他,并且,加倍爱他。”
茫茫人海中,遇到你爱并且爱你的人已是难得,不要再为这份爱增加一道枷锁。
“念念,你爱他吗?”
余念红了脸,鼓起勇气点了头。
“你相信他也爱你吗?”
余念攥紧花瓣,“大概。”
“不是大概,是非常爱。”
身为外科医生,能在危急时刻徒手夺刀,如果不是刻在骨子里的爱,那么冷静的人,怎么会作如此冲动的事。
“他把你看得比生命重要。”
余念说:“清溏哥哥,你将来会告诉徐医生配音的事吗?”
“我简单透露过一些,但详细内容没说过。如果他能接受的话,我很愿意和他分享。”
“清溏哥哥,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不客气。”于清溏看表,“走吧,他们应该早散会了。”
“等一下。”余念把串好的彩色花环戴在于清溏头上,“这个送给你。”
于清溏调整花环的位置,“谢谢。”
紧接着,余念又把红色的花环递过来,“这个送给徐医生。”
“我们要一个就够了。”于清溏把自己头上的彩色花环递回去,“这个送给梁医生吧。”
*
回到房间,徐柏樟在沙发上翻黄帝内经。
于清溏合上门:“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点。”徐柏樟翻看书的下一页,还专门强调,“等了两个小时。”
徐柏樟离开前,他们约好下午去转转。
于清溏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徐柏樟:“没想打扰你。”
人总会有一种思维,得到了就不易珍惜,拥有得越多,就越觉得无趣。
但在徐柏樟心里,这种思维似乎是逆向的。于清溏能明显感受到,他们越亲密,徐柏樟的依赖感就越强。
又担惊受怕,小心翼翼。
“是我不好。”于清溏把花环带到他头上,“拿礼物向你赔礼道歉,下次要打电话给我。”
“嗯。”徐柏樟摸着花环,看他拍照,“你编的?”
“在这方面,我的手可没有你们巧。”于清溏给徐柏樟拍完,又把花环戴在头上给自己拍了一张,“念念送的。”
徐柏樟低头,又去翻书,“他多陪了你两个小时。”
于清溏抽走书,拉他起来,“从现在到睡前,于主播的时间都是你的。”
“不对,睡觉时也只属于你。”
晚饭前,两个人牵着手逛市场。
从纪念品店出来,路过水果摊。
于清溏说:“买点水果回去吧?”
徐柏樟挑了香蕉苹果,又去选橙子。
于清溏说:“要不要再买点菠萝?”
徐柏樟:“你不是不爱吃?”
他吃菠萝蛰舌头。
于清溏声音不大,自言自语似的,“吃这个真的会变甜吗?”
“什么甜?”
于清溏清清嗓子,耳朵有点热,“据说,那个的味道会变甜。”
显然徐柏樟听懂了。
于清溏:“所以是伪科学?”
“饮食和生活习惯不同,是会影响米青液的味道。例如。长期吸入尼古丁的人,他们的米青液难闻且苦涩。同理,食用含糖高的水果,理论上也会改变口感。”徐柏樟又说:“但我认为影响不大。”
于清溏说:“你试过?”
“没有,合理分析。”
于清溏说:“实践出真知,理论不可取。”
徐柏樟无法反驳。
于清溏扫码,“老板,挑个最甜的,麻烦切好。”
回去的路上,于清溏拿着塑料叉子,选了最中间的一小块,只咬了外侧的一小口,五官要皱到一起。
徐柏樟看他反应,“很酸?”
于清溏把剩下的大半块都塞到徐柏樟嘴里,“自己尝。”
徐柏樟嚼嚼:“还可以。”
“我不行,蛰舌头。”
于清溏把整盒菠萝递给徐柏樟,“都给你吃。”
徐柏樟托着菠萝盘,看于清溏融进夜色的背影,又低头看手里,满满一盒,新鲜发甜的现切菠萝。
不远处还有于清溏的特别提醒,“都吃光,全部。”
*
晚饭是大家一起吃的,在度假酒店一楼的自助餐厅。
吃完饭,于清溏和梁颂晟聊了聊,回房间的时候,徐柏樟已经关灯上床。
于清溏把噪音放低,轻手轻脚来到浴室。专门设计的情侣套房,除去圆形大床,还有纯透明的浴室玻璃墙。
墙内有浴帘,于清溏打开最暗的灯,对浴帘视而不见。
洗完澡,浴室的灯也熄了。
于清溏裹着浴袍,走近徐柏樟那侧,蹲下来,摸黑看他的脸。
如同盲人摸象,他很轻又缓,一点点临摹着徐柏樟的五官,从额头到眉骨,从鼻尖到嘴唇。
一个来回没做完,于清溏被人握住了手,身子一卷抱回床上。
于清溏压在他身上,四条腿交叠着,“我就知道,某人最擅长装睡。”
“怎么还不睡?”徐柏樟声音哑着。
于清溏答非所问,“你看了没有?”
“什么?”
“我洗澡。”
夜晚能藏匿羞耻,也能放大欲望。
徐柏樟没答,脑海里却是玻璃墙内的身体,胸口胀得像熟透的坚果,落在地上就能崩开。
于清溏:“好看吗?”
徐柏樟像哑巴,胳膊缠住他。
于清溏往上蹭,“你不说,我就自己验……?”
隔壁突然传来动静。
“梁先生,不行不行,嗯嗯这样不行。”
“嗯嗯,好奇怪,嗯呜呜,你快起来,不可以的,不可以这样。”
于清溏才意识到,他们隔壁住着梁医生和念念。
于清溏:“……”
他俩和好的这么快?
徐柏樟把于清溏抱回枕头上,“吵到你了?”
“还好,只是有点意外。”
徐柏樟:“应该是爱森弄的。”
于清溏:“和爱森医生有什么关系?”
“吃饭的时候,他给余念煮了补汤。”
“补什么的?”
“类似,提高欲.望。”
于清溏:“……你没拦着?”
吃饭期间,于清溏和梁颂晟出去聊了会儿,徐柏樟也短暂离开。
“我回来的时候,杯子都空了。”
“爱森医生到底想干什么?”
“也许想帮他们和好。”
于清溏:“……”
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助攻。
徐柏樟帮他按住耳朵,“睡吧,晚安。”
于清溏转过来,“你确定就这么睡?”
徐柏樟在隐忍,“清溏,很晚了。”
“白天就被打断了。”于清溏蜷起膝盖,往上滑又往下滚,“你吃了一整盒菠萝。”
徐柏樟抓住他的手腕,呼吸像急来的暴风雨,“清溏,你……”
“嘘。”于清溏用吻封住他的嘴,“让我帮你。”
第42章 味道
徐柏樟六神无主, 吐出的字像在崩豆子,“你、想、怎么帮?”
“装什么傻。”于清溏把人拉过来, 按到床边,“坐在这里,不要动。”
已婚身份,虽然不该,于清溏还是想起了十一年,又或者现在该说十二年前,他和那个人连线配的广播剧,里面也有相似剧情。
在酒店暧昧的房间里, 他配的主角受跪在床边,亲自帮助主角攻。
徐柏樟握紧他,声音烫起来, “清溏,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
于清溏说:“你不想要吗?”
徐柏樟把喜欢都写脸上了,嘴巴却硬得像风干的牛皮糖, 他没说想,也不拒绝。
大部分人看来, 在这件事情上总有一方辛苦,另一方享受, 而于清溏很想尝试付出方。
想看徐柏樟被他掌控, 在他这里失控,因他的取悦而失去理智的样子。
“徐医生,你这次如果不要,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于清溏垂着眼睛, 摆弄他的衣领,“给你三秒钟考虑的时间。”
“倒数, 三……”
“我要。”
于清溏:“……”
这不挺诚实的。
于清溏喝了杯水,来到徐柏樟面前。他正要跪,却被对方拦住。
徐柏樟:“你干什么?”
于清溏指指距离,“坐着够不到。”
徐柏樟是高出他一些,但几厘米的身高差,不足以让他们都坐着完成这件事,
徐柏樟把人按到床边,主动站在他身前,“你坐,我站。”
于清溏:“好吧。”
他家先生比剧中的主角会疼人。
徐柏樟当他的面脱掉长裤,正要继续下一步,于清溏拦下了,“我说过的,这里要我来。”
他把徐柏樟两只手束到后面,“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动,一切都听我的。”
布料缓慢扯下,礼物弹出来,惊喜万分。虽然隔着布料见过,但没了那层遮挡,还是把于清溏镇住了。
这种快乐,得买多少奖券才能开出来。
于清溏并未心急,抵在唇边轻轻蹭了两下。仅仅这样的触碰,足矣惹得徐柏樟气息加速。
于清溏暗自开心,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处.男。
徐柏樟刚洗过澡,身上有酒店沐浴乳的味道,非常淡。
礼物个头有点大,像超大颗的草莓,好在于清溏也算不上樱桃小口。有了唾液的湿润,吃下去不算太难。
于清溏挺佩服自己,虽然只有理论基础,但理论学得多了,实践能力也不差。
他吃了几轮,抬头看徐柏樟的表情。
男人扣住他的后颈,揉他的耳垂,手指伸进发丝,眼底的爱意满到溢出来,一遍遍触摸他的脸部轮廓。
愉悦的经历能勾起难忘的记忆,徐柏樟永远记得他们同配的广播剧,这十二年里,他总会梦到类似的场景,却在今天印刻成了现实。
于清溏的口腔暖如洞房,舌是床幔、齿为床被,包裹着舍不得入眠的夜。
想得到他,也想被他占有,做他一辈子的信徒。
“清溏,于清溏……”
喉间的反馈提醒着于清溏,他不仅喜欢,而且非常享受。
某人虽为初次登山,但完全不知疲倦,久度让人惊叹,于清溏都累酸了,终于爬到山顶。
徐柏樟身体微抖,试图往后退。
于清溏并未顺从,而且反向抱住他,把人按在原地。
徐柏樟声音沙哑,有焦急和烦躁,“清溏,松口!”
于清溏不理会,口腔填得满满当当。
徐柏樟来不及处理自己,拿来纸巾和温水,“吐掉,漱口。”
于清溏吐出了多余的一部分,舔了嘴唇,并没有漱,“别浪费。”
“只有少量蛋白质和水。”
于清溏有理有据,“蛋白质和水是人体必须的基本营养物质。”
“好,我说不过你。”
于清溏问他:“要去洗洗吗?”
徐柏樟滑蹭着他的嘴角,“暂时不想。”
于清溏抽纸,耐心帮它擦干净。
房间里的光是粉调的,于清溏脸色微红,唇边有半透明的痕迹。
徐柏樟:“辛苦你了。”
“挺享受的。”于清溏把长裤递给他,“你不该问问我,味道怎么样吗?”
徐柏樟低了头,按压鼻梁,“你还勾引我。”
于清溏:“咱们这叫学术探讨。”
徐柏樟说不过他,“味道怎么样?”
“没什么甜味,你中药喝太多了。”
“我说了,味道没那么好。”
“我还没说完呢。”于清溏清溏舔了一圈嘴唇,回味了几秒钟,才慢慢悠悠开口,“但是,我很喜欢,下次还要。”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不到三秒,于清溏的表态换来了对方的“反馈”。
徐柏樟像强取豪夺的土匪,不顾挣扎抵抗,眼眶里的欲望跳出来,落满全身,“清溏,忍耐是有限的。”
“柏樟别,嗯!等一下。”
手心着了火,点燃了骚动。
“上头”的男人,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不听差遣、不顾指挥。还非常会磨人,隔皮瘙痒似的,一点点折腾着。
耳边有窗帘煽动的声音,度假的悠闲惬意难忘。
也就十几分钟,于清溏把徐柏樟关在外面,自己跑进浴室。
水流从头顶往下滑,他双手撑在白色瓷砖墙壁上,半天了,还是站不直。
明明只是帮助了一下而已。
内侧的痕迹惨不忍睹,叠加着些牙印,好在都没破,徐柏樟在最后关头收了口。
看来他家徐医生不仅喜欢咬手指,咬后颈,咬肩膀,咬锁骨,是喜欢咬他的每一寸皮肤。
“清溏。”徐柏樟轻敲浴室的门,“你没事吧?”
于清溏:“没事。”
徐柏樟:“快出来了吗?”
“这就来。”于清溏关掉水龙头,裹了睡袍开门。
徐柏樟就守在门口。
于清溏忍不住笑了,“别这么看我,又不是未成年,搞得好像被你强迫欺负似的。”
徐柏樟还在自责,“我可能嘴重了点。”
“没有,挺刺激的。”于清溏回味,“感觉还不错。”
徐柏樟把人带到床边,“我看看。”
于清溏想拒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双臂向后撑着,被徐柏樟仔细检查。
“没事,你别弄了。”于清溏羞得要命。
“又不是没看过。”
于清溏:“……”
话虽如此,但这种看法,像用显微镜研究生物细胞。
何况,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翘在那里,确实有点尴尬。
双手在床单上蹭出长痕,像车轮滚过的沙路。于清溏侧着头,图转移话题,“对了,我的内.裤去哪……”
剩下的话收在了晾衣架上,紧接着,是与徐柏樟的回复,“我洗了。”
于清溏的脸闷进了蒸锅,“你洗它干什么?”
“我弄脏的,不该我洗?”
于清溏:“……”
这人今天歪理好多。
于清溏上小学以来,都是自己洗内裤了。谁想到,马上三十岁了,居然退化到学龄前。
徐柏樟拿来条新内裤,托起于清溏的脚踝,从下往上套进去,“就像现在,我脱掉的,就该我亲自穿。”
于清溏:“……”
好强的占有欲。
于清溏心口热,小腹胀,“徐医生,我的味道味道怎么样?”
刚才他不仅没松嘴,还吞得一口不剩。
徐柏樟轻轻划过他的鼻梁,把呼吸藏进夜色里,不急不缓地开了口。
“你是甜的。”
*
第二天,一行人在酒店门口集合,准备去爬附近的龙岩山。打着健身的目的,众人均未开车,山脚离酒店大约三公里。
于清溏的体力越来越好,跟随徐柏樟从山脚爬到山头,几乎没休息过。
众人赶在日落前到达山顶,他们租了间农家乐,晚饭所有人同吃,老板提供食材,需要他们自行加工,几个人分担了不同任务。
于清溏和徐柏樟忙完,来到山头的平台看夕阳。
日落时分,天由蓝色变成了紫红,空气里能闻到潮湿的青草香,树林卷来风声,时间静止在这里。
大约十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后来,于清溏开了口,“我刚才联系了念念,他没回复。”
出发前,梁颂晟和余念分别接了通电话,两个人外加爱森医生一起走了,没来得及说原因,看起来很着急,于清溏不免担心。
徐柏樟给钟严发了消息,也没得到回复,“应该在忙,看到会回复的,别担心。”
身后有陈医生的呼唤,“徐主任,菜我们都洗好了,等你下厨。”
医生工作繁忙,有时间研究厨艺的真不多,徐柏樟实属难得。
徐柏樟:“嗯,来了。”
于清溏也起来,“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呆在这里。”徐柏樟知道他喜欢看风景,顺便把手机递给他,“钟严来了电话,你接就行。”
“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
徐柏樟离开没两分钟,钟严打来了电话。
他告知了那边的情况,是梁颂晟的家人被拉进急诊科。于清溏帮不上忙,只能默默祈祷。
电话挂断,他的目光停在屏幕上。
徐柏樟手机里的软件很少,除去系统自带和零星医学相关,某个图标格外扎眼。
“准备开饭了。”院子门口有人喊:“于老师,快来。”
于清溏按掉手机,塞进衣兜里。
山顶空气清新,七八个人推杯换盏,度过惬意的晚间时光。
徐柏樟把虾剥干净皮,递到于清溏嘴边。后者咬下前半段,后半段又被徐柏樟放进嘴里。
对面的马医生闷了口酒,“哎,我坐的位置不咋地,你们幸福,不管我死活。”
于清溏:“马医生这么年轻,不着急呢。”
“于老师,我过了年都三十六了。”
“是吗?我看您顶多三十,还感叹省医院人才济济,年轻有为的医生怎么这么多。”
张医生哈哈大笑,“主持人就是会说话,一句话,把大家都夸了。”
于清溏:“我发自肺腑,你们辛苦又伟大。”
马医生叹气,“就是找不到另一半,愁啊。”
“马医生条件好,会遇到合适的人。”
“合适的也不是没遇到,但可惜啊。”马医生摇头,“我们外科手术连轴转,一天到晚不着家,好多人接受不了。”
于清溏说:“爱情需要时机,会有能理解您的人。”
马医生:“于老师,如果徐主任也这么忙,动手术、值夜班,你能接受吗?”
于清溏没有犹豫,“我能接受。”
陈医生说话了:“当初我媳妇儿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不到三年,哎。”
马医生和他碰杯,“行啦,你媳妇儿也不容易。”
“是,带孩子不比上手术台轻松,这些年是我亏欠她。”
于清溏转到徐柏樟那边,“咱俩没养孩子的烦恼,也无后顾之忧。你忙你的,我在家等。”
徐柏樟:“我不用上手术台,没那么忙。”
“万一呢。”于清溏始终记得梁医生的那句“最好的外科医生”。
梁颂晟并非阿谀奉承的人,如果不是想哄余念放心,必定真心实意。
徐柏樟没接话,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其他同事赶紧圆场,“别管哪个科室,咱们是真不容易,咱们的家属更不容易。”
马医生举起酒杯,“敬伟大的医学事业,敬支持咱们的家属。”
“敬家属,敬医学!”
“敬世间再无疾病。”
“对,我真想抵上咱们的职业,愿人人身体健康,世间再无病痛!”
爬了一天山,大家疲惫乏累,今晚结束得很早。
徐柏樟洗完澡,见房间里没有人。他出门找,果然在山崖边,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于清溏。
秋千没有晃,他抓着麻线绳子坐在长木板上,美得像画中的风景。
徐柏樟把外套披给他,“不困?”
“夜景太美,舍不得困。”
天空的尽头,能看到零星的光点和夜色融合在一起,像日出前的海岸线。
“你喜欢,下次我们还来。”
“好。”于清溏把手机递给他,“吃饭的时候忘记给你了。”
“你拿着也没事。”
既然看到了,于清溏也不想装傻,“你手机里有D站的APP?”
徐柏樟有半秒失焦,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嗯。”
“抱歉,钟医生打电话,无意间瞟到的。”
徐柏樟:“没事,又不是什么秘密。”
于清溏:“你也喜欢看直播?”
徐柏樟:“不看,但听。”
于清溏:“听什么?”
“声优主播。”
安静的夜晚,有风吹,于清溏的胸腔在撞鼓。突然的坦诚,他差点没接住。
范围已经缩到极致,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于清溏抓紧秋千绳,“那、你知道D站声优区,有个叫清沨的主播吗?”
风持续地吹,徐柏樟的声音像火柴,“嚓”的一声,划开他的心口。
“我很喜欢他。”
第43章 秘密
平板秋千上坐着两个人, 温风抚摸似的吹,秋千晕车似的晃。隔着夜色, 于清溏寻到了徐柏樟的眼。
四目相对,心脏东摇西摆,划开的火苗剧烈燃烧,在于清溏怀里轰地炸开。
显而易见的事,连傻都装不了。
于清溏别过头,把脸压进手心,“柏樟,你、让我说什么好。”
徐柏樟握住他的手, 慌得像说错话的小孩,“清溏,你别生气。”
“没生气, 不是那个意思。”于清溏调整了半天羞耻心,翻过手指,偷偷挠他的手心, “但你真坏到骨子里了……”
“我夸你的那些,都听到了?”
从宣布退圈到主播大赛, 再到参加漫展,于清溏丝毫没隐瞒过婚事, 也总是大大方方夸赞自己先生。
徐柏樟认真又坦诚, “听到了。”
于清溏:“采访一下当时的心情。”
“挺开心的。”徐柏樟想了想,“特别特别开心。”
觉得不够,徐柏樟又说,“喜欢听你夸我, 一辈子都不腻。”
于清溏收了手,又把脸别过去, “别说了,我快臊死了。”
随后的几分钟里,于清溏耳边静的连风声都听不到。
他转头,哭笑不得,“你还真一句话都不说了?”
徐柏樟化身成委屈大狗,“你不是不让说?”
“你这人,坏透了。”于清溏被他弄得既难为情又开心。
事已如此,就当隔空表白好了。他说的那些发自肺腑、光明正大,也没什么无法告知的。
于清溏:“今天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徐柏樟:“不是。我当时没想太多。”
但既然发现,也没必要隐瞒。
稀里糊涂掉了马,但也不亏,还意外收了个新粉丝。
于清溏:“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你没提过,我怕你不想我知道,干脆没提。”
这么说起来,于清溏豁然开朗了。
徐柏樟关注他的直播间,自然了解他的动态。后面才会有那么多凑巧的事,他直播、比赛包括参加漫展,徐柏樟都主动避开,留给他自由空间。
“我也要道个歉。”于清溏说:“之前瞒着你,是怕你不能接受,毕竟是小众文化。”
“清溏,你不用道歉也不必解释,只要你开喜欢,做任何事我都支持。”
“都支持?”于清溏故意拉长尾音,“你确定?”
徐柏樟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像探险游戏中拼命守住的血条,“但、你只能有我。”
于清溏噗嗤笑了,张开手,似有似无的抓它心口,“这个位置只有你,也只能装得下你。”
当晚于清溏做了梦,梦到了和徐柏樟连线直播,梦境朦朦胧胧,依稀记得他隔空对自己的表白。
第三天的休闲行程是垂钓,徐柏樟提出的建议,但很可惜,除去项目提出人,其他参与者均为菜鸟中的菜鸟。
徐柏樟一条条上钩,其他人眼馋又心急,马医生实在忍不住,撂挑子不干了,非要找别的娱乐项目。
几个平均年龄三十加,人均学历博士的精英们合计半天,终于想出了既强身健体、又丰富有趣的户外活动。
背人赛跑。
于清溏禁不住笑,“大家好有童心。”
徐柏樟说:“玩吗?”
于清溏跃跃欲试,“当然了。”
他们刚好八人,两人一组。
游戏规则,两人互背,围草坪跑两圈。中途两人可对调背跑方式,第一个到达终点的组别获胜,中午可免去收拾残局的工作,由最后一名分担。
草坪面积很大,两圈加起来近千米,相比起来,还是两人互背,适当休息胜率更高。
于清溏身高力量上都赶不上徐柏樟,但也不是柔弱类型,“咱俩互背吧?”
徐柏樟:“我来。”
于清溏撸起袖子,“你别小看我。”
“不是小看,是我想背你。”徐柏樟挺真诚的,“给我个机会?”
于清溏:“怕你累。”
还要跑,挺费体力的。
徐柏樟:“不累,稳拿第一。”
于清溏笑着说:“徐医生骄傲了。”
“是实力。”徐柏樟勾勾手,“上来。”
游戏没裁判,他们拿手机做秒表,闹钟当倒计时。
闹钟响起,徐柏樟最先冲出去。
于清溏的发尾往后飘,人被带着向前跑,有种飞驰的感觉。
比赛刚开始,其他三组被就远远拉在后面,胜负欲旺盛的徐柏樟,有趣到让人胸腔胀满。
于清溏开着玩笑,“怎么有种私奔的感觉?”
“我们不用私奔,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于清溏抱紧他,“徐医生情话渐长。”
徐柏樟跑得更卖力,“喜欢听吗?”
“无比喜欢。”
“我多说。”
四组选手里,最有意思的就属王医生夫妻俩。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和父母同住,家庭关系和睦,三餐和子女均不用操心。正所谓心宽体胖,王医生结婚十年,身材肉眼可见地横向发展。
王医生晃荡着身上的“幸福肉”,慢慢悠悠跑在最后,妻子不停给他打气,用袖口扇风擦汗。
于清溏搂紧徐柏樟,也帮他蹭了额头,“他们夫妻俩好恩爱。”
王医生四十大几了,他参加这个实属有点难为。
徐柏樟:“他们是院里的模范夫妻。”
于清溏:“真好。”
徐柏樟:“我们也不错。”
“嗯,我们一样好。”于清溏把脸贴在他背上,“想起第一次陪你回老家,你也是这么背我。”
那会儿刚结婚,又是闪婚,感情基础不稳固,彼此都很客气。
“你背我的时候,我紧张得要命。”
徐柏樟:“紧张什么?”
于清溏小声嘟囔,“你说紧张什么。”
“哦。”徐柏樟压住嘴角,假装不笑。
“哦什么哦,你不紧张吗?”
徐柏樟:“我、还行。”
于清溏瘙瘙他的脖子,“你确定,只是还行?”
徐柏樟怕痒,还逞强,“嗯。”
“是吗?”于清溏抽回只手,慢慢拨开徐柏樟的后衣领,“让我验证一下,你有没有撒谎。”
心脏用力收紧,身体不受控制。
“清溏,你……!”
*
比赛激烈进行,前面两位选手实力强劲,后面六人火急火燎地追,谁想到,跑得好好的俩人,突然栽过去了。
六人吓了一跳,奈何又追不上,只能在后面喊,“徐医生,于老师,没事吧?”
“你俩什么情况?”
“受伤没有?”
“没事,没踩稳。”
“闹着玩呢,放心吧。”
徐柏樟把于清溏扶起来,于清溏给徐柏樟拍土,徐柏樟里里外外看他有没有受伤。
于清溏边拍边笑,“脖子都红成这样的了,还敢说不紧张?”
徐柏樟蹭蹭还湿着的后颈,身体里热浪翻腾,“被你抓住软肋了。”
“怪我,没想到你还这么敏感。”于清溏自责,“以后不那么弄你了。”
本来就想逗着玩,谁知道又摔了。
徐柏樟背过身,“上来,他们快追上了。”
徐柏樟勾紧他的腿,完全没受摔倒的影响,加速冲向终点。
于清溏不再逗他,靠在背上加油打气。
即将到达终点,徐柏樟提速冲刺,兴奋之时,他突然开了口,“其实……也不是不能弄。”
于清溏:“?”
终点近在咫尺,徐柏樟的语气慢慢悠悠,像晃在夕阳下的躺椅,“以后,能不能在家,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
“舔我。”
后颈发了烧,被阳光晒成粉红。
于清溏勾紧他的脖子,隔着衣领,用鼻尖蹭他后颈。
“好啊,回家以后,在只有我们俩的时候……”他把声音改了调,掺杂些不刻意的喘息,“好好舔你。”
*
今晚是旅行的最后一站,大家吃过晚饭,分散去民俗街买纪念品,八点半统一在KTV集合。
马医生是麦霸,到了包间,凤凰传奇从头到尾点了个遍,主打成就自身快乐,不顾他人死活。
听鬼哭狼嚎了半个小时,众人实在忍不住了。
陈医生把话筒抢过来,递给于清溏,“于老师,快救救我们,这么下去真不行了,我明天回去连着两场手术,我现在心脏突突突的。”
于清溏欣然接下话筒,唱了首张学友的吻别。
其实播音和唱歌没必然关系,很多人都有这种误区,觉得播音员一定会唱歌。
好在于清溏没辜负众望,多少挽回了些大家的心脏,获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热烈鼓掌,请他再唱几首。
唯一没鼓掌起哄的,只有徐柏樟。
他沉浸在沙发角落里,头顶的炫光照不到他。在热火朝天的环境中,安静的人就像隐身。
但于清溏看到了,看到了他不眨眼,全程只注意自己;看到了他眼睛里偷藏的星星,喜欢得小心翼翼。
像学生时代害羞内向的暗恋者,情书写满整个抽屉,也不敢主动递出一封。
于清溏拿着话筒,主动递过来,“唱一首吗?”
徐柏樟只看他,“我没唱过。”
于清溏:“谁都有第一次。”
徐柏樟接下话筒,“我试试。”
徐柏樟起身点歌,坐在高脚凳的表演台。他握着话筒,等待伴奏响起。
于清溏也很好奇,徐柏樟这样的声音,如果唱歌会怎么样?
是五音不全,还是打动人心。
随着旋律,徐柏樟的声音传递出来,像墨汁深入纸面,开枝散叶,在他心口盛开。
“我依然爱你,或许是命中注定,我依然珍惜,时时刻刻的幸福……”
“你的每个呼吸、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到最后一定会依然爱你。”「注」
为了不让马麦霸再碰话筒,众人坚决放弃K歌,改玩喝酒惩罚游戏。
于清溏有点慌,转向徐柏樟那边,压低声音,“你同事,不会也玩那些吧?”
像过年台里的聚会,抽卡的整蛊游戏。
“我第一次参加,不清楚。”徐柏樟靠过来,“但应该不至于。”
好在中年朋友不像小年轻们“丧心病狂”,玩的是“真假秘密”的小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酒瓶口转到谁,就二选一,要么罚喝酒一杯,要么写“真假秘密”。
选择真假秘密的人,需在两张纸条上分别写下两句话,一真一假,可指定任何人抽取一张,另外一张作废,且不能公开。
拆开纸条的人只能自行查看秘密,看完后立即销毁,事后不可询问真假。
今天于清溏运气爆棚,酒瓶口全程没转到自己,自然成为了看客。
大部分人都回避喝酒,选择心最大、最能开玩笑的马医生抽秘密。
当天喝酒最多的就属徐柏樟,运气欠佳,总转到他,每次都选喝酒。
眼看两瓶啤酒又见了底,于清溏拦他,“不要喝了。”
“就是,光喝多没意思。”马医生笑着说:“他们都写秘密骂我了,徐医生也来一个?”
杨医生插话,“人家小两口还玩呢,哪轮得到你。”
“可别,秘密整大了影响夫夫感情。”马医生拍拍胸脯,“来吧,我抗得住,都说我坏话。”
于清溏把纸和笔递过来,“选谁都可以,酒不要再喝了。”
虽然于清溏知道,以徐柏樟的酒量,这点就像喝水。
“选谁都行,当然,说我坏话也可以。”于清溏又说:“但要放在假话里面。”
众人哄笑。
徐柏樟接下纸笔,退坐到隐蔽的区域。
原本是闹着玩的游戏,被徐柏樟这么一搞,大家开始好奇了。
想知道他写了什么,也猜测在于清溏和马医生之间,他会选择谁。
徐柏樟没想多久,低头认真写。
旁边有人起哄,“徐主任,您要是写给于老师,得写清楚点昂,咱内部字体于老师容易看不清。”
马医生接话,“没事徐医生,我不怕,你骂得多乱我都看得清。”
徐柏樟没接任何人的话,他把两张纸条折好,放进黑色筛盅里摇了摇,倒扣着放到桌面,从旁边滑过来。
所有人盯着徐柏樟滑动的方向。
最后,筛盅停在于清溏面前。
马医生哈哈笑,“得,还是徐医生给面子,今晚就你没说我坏话。”
筛盅掀开,整齐叠着两张白色纸条,大小形状折痕分毫不差,像同卵双胞胎。
于清溏心脏乱跳,挑了其中一张。
他今天只喝了一杯啤酒,写在白纸上的黑字干净整齐,于清溏却觉得它们都醉了,歪歪扭扭,看不清晰。
身边乱哄哄。
“于老师表情不对劲。”
“徐医生真写坏话了?”
“瞎说,指定是情话。”
于清溏把纸条收进掌心,“该我转酒瓶了,咱们继续。”
几个人玩到晚上十一点,众人说笑着离开。
其他人上了前面的车,路边仅剩他们二人。
于清溏看着空荡荡的手,“坏了,给念念和思妍带的礼物没拿。”
徐柏樟点开手机屏幕,接单司机距离一百米,“走吧,上去拿。”
“我自己上去吧,很快,”
于清溏小跑着推开房门,保洁阿姨正从沙发角掏礼物袋,于清溏说了声“谢谢”,提着袋子原路返回。
他扭头,保洁阿姨正把满桌的纸团往纸篓里刮。
“麻烦等一下。”
在那几分钟里,于清溏自我反思行为的意义,明明只是场游戏而已。
“小伙子,你折腾啥呢?”
“你都拿回去,我赶下班呢。”
“快了,就快了。”
几十张白色纸团里,于清溏翻出了各式各样的内容,看到了千奇百怪的秘密。
找到快要失去耐心,他捻住纸边,熟悉的字迹浮现出来。
【讨厌心脏外科】
心跳像涨潮,哗啦哗啦往上冒。
于清溏掏出兜,展开揉皱的纸片,相同的字迹写着迥异的话。
心沉下去又浮起来,淋了水,溅在纸面上。
嘀嗒嘀嗒。
【爱你的第十二年】
第44章 新生
车停在KTV门口, 徐柏樟站在车边等。他正要打电话,于清溏提着袋子回来了。
徐柏樟收回手机, “怎么这么久。”
于清溏手还湿着,“去了趟洗手间。”
徐柏樟递纸给他,“嗯,上车。”
司机把车停到酒店附近,两个人牵手沿河散步。
潮湿空气里能闻到新草香,徐柏樟掌心向内,指腹打磨着他的骨节轮廓。
“清溏。”
“嗯,在呢。”
徐柏樟手心皱紧, “刚才,你抽到了什么?”
“不是说好事后不问。”
掌心的麻痛缓缓散开,“好, 不问。”
于清溏又转回来,“但是你……”
徐柏樟打断他,“说好事后不问。”
本就是场游戏, 怎么玩都看参与者的意愿。徐柏樟甚至可以写两个真或是两个假,也可以把假的当真, 或是真的为假。
不论如何,偷看两张纸条的自己都违反了游戏规则, 他多侵犯了一条隐私, 并不光彩。
于清溏说:“好,我也不问了。”
假期短暂难忘,于清溏调整好心情,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熬过漫长的等待期, 他接到了公安局陈队长的电话。
在徐柏樟的陪伴下,他们如约来到接待室。
“我们在扬洛身上找到了录音笔和针孔摄像头, 这部分涉及重要证据,无法作为遗物交给您。”
于清溏抬不起头,脸僵得像被风石化,“嗯,我理解。”
徐柏樟在桌下握紧于清溏,他手冷得像化不开的冰。
陈队长把包着透明塑料膜的手机递给他,“在事发地附近找到的,我已向上级申请,可以交还与您。”
“案件在审理中,我无法向您透露细节。但不管是扬洛同志的证据,还是徐昊同志的证词,都为调查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同时,也感谢您的配合。”
于清溏:“嗯,辛苦您了。”
陈队长:“都是我们该做的。”
事情交代完毕,陈队长关上接待室的门,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他们。
于清溏摸着冰凉的手机外壳,里层有化不开的泥土。
手机还是七年前的款式,警方应该打开调查过,屏幕显示百分之八十的电量。
于清溏习惯性点开相册,照片和视频都都停在案发前一天。
相册里除了路边的野花、窗台的青草、博物馆的壁画,还有猫咖的金渐层,剩下的,都是他们三人的日常合影。
于清溏点开备忘录,熟络输入密码。最新一条的记录时间是2017年4月15日,23点11分。
【他们意识到有人进来了,正在找,应该很快能发现我,我逃不掉了。
我把针孔摄像头包着塑料袋吞进了肚子里,希望警察能发现证据,把万恶的组织消灭掉,绝不让恶势力存活在社会上。
他们穷凶极恶、丧心病狂,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就是担心思妍,她要是回来了,见我不在,搞不好会冲进来。清溏,你千万要拦住她,拜托了,别让她做傻事。
你们不需要救我,别和我一起遭殃。
清溏,思妍,如果你们看到了这段留言,说明我真的遭遇不测了。
不许难过,也不要为我哭。
如果能用生命换来线索,我此生值得。即便我还不是正式记者,也愿为了社会安定竭尽所能。
我从小没有亲人,连自己哪来得都不记得,你们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我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只是遗憾再也见不到你俩,咱们的春秋大梦计划也没办法实现了。
不用为我伤心,要大步向前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如果实在难受,就想想我的口头禅吧,嘻嘻。
好了,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了。
就这样,请忘掉过去,永远幸福。
我会一直……】
文字永久断在这里,于清溏不愿思考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他经历过哪些
他在心里重复着洛洛的口头禅: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他努力不想,努力逃避,倾尽所有拼命地努力,但好像无济于事。
徐柏樟守在身边,帮他按压穴位,在他耳边不断安慰着,“清溏,放松,深呼吸……”
“你看着我,有我在。”
“别担心,我一直在。”
于清溏发抖,声音断断续续,“我该提醒他的,让他不要进去,都怪我,没有拦住他,没有保护好他。”
“清溏,这不是你的错。”
“我为什么要留下他,我该把他一起带走。”于清溏握紧手机,眼眶被泪水熄灭,“我不该让洛洛进去,都是我的错。”
“清溏,不怪你,不要想了。”
于清溏全身颤抖,用力撕扯徐柏樟的衣领,吻咬他的颈部肌肉,“柏樟,你抱抱我……”
“柏樟,我要,要你。”
“给我,给我……”
徐柏樟按住他的手,“清溏,这里是公安局,现在不可以。”
于清溏撕扯着他,“橙子,给我橙子。”
可这里没有橙子。
于清溏听不进去,缓解紧张的穴位也无济于事。
他很痛苦,生不如死的折磨。
情急之下,徐柏樟含住他的手指,用力咬上去。
强烈的刺痛能激发清醒,于清溏抽回了思绪,血液沿指尖往外流,痛苦也一并被吸走。
他停止发抖,恢复平静。
徐柏樟松了口,帮他拽正衣领又去收拢自己的衬衫。他托住受伤的手,把于清溏搂进怀中,“好点没有。”
于清溏在他怀里蹭,低头看渗血的指腹。他弯弯手指,“你咬疼我了。”
徐柏樟:“抱歉,原谅我。”
于清溏把手伸上来,“你再咬咬,我就原谅。”
手指被湿热包裹,用舌尖滑动翻卷着。轻微的刺痛里是偌大的满足,想被他含住、咬破、并用力吮吸。
等人彻底缓解,徐柏樟轻轻拍哄他,“还记得洛洛是怎么说的吗?”
于清溏像受惊后的猫,软的在他怀里蹭,“记得。”
徐柏樟捋顺他的头发,“总结一下。”
“让我不要伤心,要幸福快乐。”于清溏勾他的脖子,寻求温度,“他并没有怪我。”
“你没做错,当然不怪你。”
于清溏:“危险来临前,他担心的还是我们。”
徐柏樟:“他是个好人,勇敢正义善良。他记挂着你和思妍,希望你们忘掉过去,永远幸福。”
“嗯,忘掉过去,永远幸福。”
*
半个月后,于清溏抱着大束绣球花,在徐柏樟的陪同下来到墓园。
墓碑上的照片是柳思妍选的,是扬洛获得“优秀民间记者”称号时拍的大头照,笑得像花儿一样。
于清溏蹲在墓碑旁,轻轻拂去照片上的浮土,“洛洛,你喜欢这里吗?”
“我原本选了更安静阴凉的区域,但思妍说你喜欢热闹,热爱阳光,我们最终选择了这里。”
“她总比我更了解你,你俩也总背着我闯祸。”于清溏笑着说:“在那边要少闯点祸,听到没有?”
于清溏和扬洛聊了很久的家常,聊着聊着,他转过头问徐柏樟,“你知道他为什么执著调查地下赌场吗?”
徐柏樟记得于清溏提过,“参与赌博的受害者,曾是他福利院的朋友,叫小亮。”
“不止,其实小亮的养父母,最想收养人的是洛洛。但洛洛拒绝了,他们才把小亮接走。”
徐柏樟:“他不喜欢那对夫妻?”
“没有,他非常喜欢。”
那两位叔叔阿姨和善温柔有耐心,是扬洛梦中父母该有的模样。
徐柏樟无法理解,等着他说。
于清溏叹气,“他太傻了,总相信世界有童话。”
扬洛三岁遭遇拐.卖,警方找到他时,已经被人转了好几手。警察找不到他亲生父母,也无法追溯源头,只好将其送到福利院。
那时洛洛年纪小,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大名,他不记得家在哪,也说不清父母的名字,却坚信亲生父母会接他回家。
就这样,他从三岁等到八岁,又从八岁等到十二岁。再到后来的十八岁,他离开福利院自力更生。
他很早就录入了DNA信息,经常去公安局询问,直到二十二岁,也没能接到寻亲来电。
小亮的事情发生以后,扬洛看望过他的养父母。为了给小亮还债,他们倾家荡产,住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
叔叔一病不起,阿姨以泪洗面。
扬洛永远记得他离开前,阿姨拉着他的手,哽咽地说:“孩子,如果和我们回家是你,该有多好。”
当年的扬洛红了眼睛,看小亮抱着小汽车,被他喜欢的叔叔阿姨带走。他羡慕得直跺脚,偷偷哭了一下午,有点后悔没走。
扬洛想不通,他明明拥有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赌博学坏,还要伤害养育他、深爱他的父母。
墓碑上的青年永远年轻,长了张笑成月牙的眼睛。
徐柏樟:“他真的很善良。”
于清溏:“善良过了头,像个傻傻的天使。”
从那以后,扬洛省吃俭用,一面读书一面打工。把省下的钱分成三份,小部分留给自己,剩下那些,一半给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买衣服和文具,另一半给小亮的父母治病看身体。
“他从小就有个梦想,想救助留守儿童,帮扶失去双亲的孩子。他想用双手撑起一片天,还想拯救全世界。”
哪怕童年没有太阳,他也想踮起脚去抓一道光。
于清溏咬痛嘴唇,“可我连他都保护不了。”
徐柏樟抱住他,“清溏,你忘了吗。”
“嗯,没事,我知道。”
要忘掉过去,永远幸福。
于清溏掏出个橙子,放到墓碑前,“也不知道你当年从哪看到的理论,说压力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边洗澡边剥橙子吃,可以缓解压力,放松心情。”
大学那几年,扬洛每到考试、比赛,或是出席重要活动前,总要这么做。
“以前的我并不理解,把它归为心理作用。直到我弄丢了你,焦虑不安紧张,尝试各种方法缓解,吃橙子居然是最管用的那个。”
找不到你的这七年里,我吃了数不清的橙子,吃到胃痛、吃到呕吐,也只是想通过橙子的味道,来骗自己你从没离开过。
“我终于找到你了。”于清溏捏紧橙子,压制酸楚,“未来的日子里,我还是会想起你,难受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紧张的时候,还会想吃橙子。”
“但我答应你,会开心幸福。”于清溏拉过身边的人,“正式向你介绍,徐柏樟,我的先生。”
如果你站在我面前,一定会激动得跳起来,八卦得问东问西,所以我一次性说清楚。
“他是位非常优秀的医生,我们相亲认识。他成熟稳重,是我的理想型。他做饭很好吃,我的胃是他调理好的。他会打太极,还会工夫,思妍说他厉害得像武林高手。”
于清溏转向另一侧,“你也看到了,他很帅,声音也很好听。这段时间都是他陪着我、安慰我、照顾我,是他陪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他让我坚信,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徐柏樟烧红了耳廓,于清溏又蹭蹭发烫的自己,“好了,剩下的我托梦给你。”
洛洛,我很幸福。
你也要永远幸福。
“哦对了,法制生活的事留给思妍吧,她一定很想和你分享。”
扬洛有个梦想,他要当最厉害的记者,跟随当导演的柳思妍创办法制生活栏目,邀请于清溏担任节目主持人,还要在影响力最大的总台播出。
他们商量过,第一期就做未成年专访,重视未成年犯罪,给孩子一片明亮的未来。
与扬洛告别,于清溏转身,身后站着柳思妍。
她怀里抱着束绣球花,还提着一大盒橙子。
两个人走出去十几米,徐柏樟才问,“需不需要等等她?”
于清溏:“不用。”
表面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其实比谁都细腻爱哭,还要逞强说自己没问题。
洛洛的事,柳思妍比他还自责。这七年里,她一直觉得,如果于清溏没陪她报警,就能拦住扬洛,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在柳思妍的视角里,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害洛洛的人。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徐柏樟不免担心,“真的没事?”
“没事,让她哭吧,别打扰她。”
风雨过后才能重获新生,发泄完毕,她还是那个柳思妍。
勇往直前,敢说敢做的直脾气。
起风了,徐柏樟把他搂进怀里,“晚上想喝排骨汤还是莲藕汤?”
于清溏:“莲藕。”
徐柏樟:“等下去买莲藕。”
于清溏:“还想吃菠萝。”
徐柏樟:“……好,去买。”
于清溏:“上次感觉不够,这次买两个。”
徐柏樟:“……”
第45章 生日
近期, 法制生活的收视率持续走高,连续几期节目得到广泛关注, 引起共鸣,众多新闻媒体争相报道。
同时,节目也不可避免出现弊端。例如,新闻有时效性,录播节目会降低话题度,周播的时间跨度较长,对节目的持续关注度不高。
台里领导提出方案建议,节目能否由录播改为直播, 同时增加播出频率。
会议结束,压力都给到栏目组,特别是柳思妍身上。
下班时间, 柳思妍抓乱了头发,抱着厚厚一摞方案书,和于清溏并肩往外走。
她自言自语半天, 又和于清溏讲,“还得开个投票活动, 咱们想再多也没用,最终得回归大众。”
于清溏:“嗯, 辛苦你了。”
柳思妍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这节目是我亲闺女,自己养娃,不叫辛苦叫幸福。”
“那也要劳逸结合,按时吃饭, 不要熬夜。”
“知道啦。”柳思妍嘟囔,“才半年, 已经被你家徐医生腌入味了。”
于清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是,于老师说得对,徐医生更对。”走到电视台门口,柳思妍挥挥手,“我坐地铁,拜拜。”
于清溏有种不好的预感,“又没开车?”
柳思妍咳嗽两下,“这次真不怪我,那哥们儿非把车屁股往我车头怼,我能怎么办。”
于清溏:“……”
柳思妍共有三辆代步车,一辆撞了就报修开另一辆,这样的轮换频率,也赶不上她剐蹭的速度。
她不仅蹭别人的车,还经常和灯杆、树干、马路牙、围栏进行“亲密接触”。拿本十年,大事故没有,小事故连连。
上半年刚被一家保险公司婉拒,理由是:“女士,我们赔不起,真赔不起了。”
多年叮嘱无果,于清溏无奈也没辙,“我送你。”
“免了,你早点回去,省得徐医生想……”
话到一半,柳思妍转了语境,“啧,看来有人比我预期的还要想。”
电视台门口,台阶下面,穿深色西装,手捧鲜花的徐柏樟跳进他的眼皮。
晚高峰,街道人流激增,周围有零星同事,还有不少过路人群。他们三两人群,轻声讨论。
当事人毫不关心,世界只有于清溏一人。
心脏扑通扑通,呼吸紧张急促。
于清溏突然理解了爱情剧里,英俊男主风尘仆仆接爱人回家,被路人疯狂羡慕的感受了。
此时此刻,他是被羡慕的故事主角。
柳思妍还在耳边帮他助长威风,“我的妈呀,你老公今天帅惨了。”
“他眼睛珠子不会转了?”
“简直焊死在你身上。”
“妈呀妈呀,这深情的!”
“又帅又专情又懂浪漫,打灯笼都找不到的男人,被你给遇见了。”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吧?”
于清溏隐藏心里那点自豪,“走吧,坐我先生的车回去。”
“算了吧,我可不想看你手捧鲜花,我当三千瓦大灯泡。”柳思妍掏出于清溏的车钥匙,“赶紧把你老公领走,求求了,给我们单身狗留条活路。”
柳思妍远远和徐柏樟打招呼,独自往车库走。
于清溏在身后嘱咐,“开车注意安全。”
“放心吧,肯定不撞成大花脸。”
和柳思妍告别,于清溏小跑过去,抱下整整一大束,“怎么突然包花?”
这些花他很熟悉,是家里的花种,罗衣月季开了,粉色大朵,香气扑鼻。
徐柏樟:“特别节日的特别惊喜。”
“今天是什么节……?”于清溏霎时反应,“瞧我这记性。”
自己生日都记不住。
于清溏抱紧花,鼻尖凑上去,“谢谢你们来庆祝我的生日。”
徐柏樟拉开车门,“走了。”
车开出去几百米,于清溏往窗外望,“不回家?”
徐柏樟走的并非回家的路,“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又开了几百米,是去父母家的方向。
于清溏意识到忘记生日的原因了。往年过生日,他家陈女士会提前一周打电话,提醒他生日当天务必回家吃饭。
今年生日,妈妈没打过任何电话,就连每年生日的早上,风风火火闯进他办公室,送些稀奇古怪礼物的柳思妍也没动静了。
很快,于清溏在手机里找到了原因。
思妍:「哎,为了帮某人制造浪漫,我们的浪漫都得靠边站【撇嘴】不知不觉都认识十二年了,清溏,生日快乐呀!祝你今夜快乐无眠!【邪恶】PS.礼物在你办公室最下层的抽屉里,明天记得拿。【坏笑】」
「谢谢思妍,我们还有无数个十二年。」
于清溏放下手机,转向身边的男人,悄无声息的,感觉对方在下大棋。他很好奇也很期待,为了他的生日,徐柏樟到底准备了多少。
家门推开,先是一阵彩蛋花炮,又是一阵欢笑鼓掌。父母在他脖子上、脸上、脑袋上折腾一通。
生日花环,生日眼镜,生日皇冠。
这是他家的历史传统,不论是三岁、十三岁还是三十岁,每年生日,都要被爸妈庆祝成三岁。
于清溏收下父母的礼物,又在嘴里塞了红枣、桂圆,豆腐和年糕,预示着红红火火、圆圆满满、永远幸福和年年长高。
寿星自然是不用劳动的,他刚洗完手,晚饭就开了。餐桌上佳肴丰富,一半是徐柏樟的手艺,还有一半来自妈妈。
也不知道徐柏樟哪来的时间,在家包好花,来父母家做了半桌子菜,还能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帅,再亲自接他回家。
于清溏视线右转,餐桌角落,有盘黑漆漆的大葱炒鸡蛋。
于清溏:“……”
初步估测,色香味全没有,也许会苦或者咸。
老爹下厨实属不易,等会儿得捏着鼻子多吃几口,否则,不利于中老年男性的身心健康发展。
一家人上桌,其乐融融。
爸爸拿来酒,“今天每个人都喝点。”
于清溏接下酒瓶,给父母和徐柏樟倒上。
爸爸端过来给他倒,“小溏,你也来点。”
于清溏:“爸,我们开车来的。”
“今晚就睡家里,明儿天又不上班。”
徐柏樟意外接话,“爸妈,我们得回去。”
“回去干啥啊,清溏那屋是双人床,被都是全新的,你妈专门给你俩准……”
“你少说两句。”于妈妈夹肉往于爸爸嘴里塞,“俩孩子结婚还没一年呢,回去睡不比在这儿方便,你瞎留什么。”
原本没什么的事,被妈这么一说,反倒有事了。
徐柏樟正式搬进了主卧,他们近期都睡一起,也没少坦诚相见。除了最后一步,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基本都做过了。
其实互相帮助的次数并不多,大部分时间个睡个的,徐柏樟只会在他睡熟后,以为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牵他的手。
彼此不产生“噪音”,理论上在哪睡都一样。
徐柏樟却突然婉拒,于清溏的心像开锅的沸水,咕嘟咕嘟冒气泡。
徐柏樟给他倒了半杯酒,“难得生日,陪爸妈喝点,等会儿叫个代驾。”
于清溏的酒量完全遗传父母,一家三口,没一个能喝。
“你俩感情这么好,我和你爸就放心喽。”于妈妈的脸烧得红辣辣,“遇见小徐之前,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跟个机器人似的,我和你爸担心得要命。”
于爸爸:“上学那会儿更夸张,不是忙学生会就是熬夜学习,比我还累。”
回忆浮现,藏心里的话也没能留住。
“爸妈,我高三那会儿,是不是挺让你们失望的?”
于妈妈:“失望什么?”
“没继承优良基因,学理科那么吃力。”于清溏原本早已坦然,酒精却害人感慨,“还考了个第二名。”
“考了那么多第一,怎么就记着第二?”
于清溏酸溜溜的,“那是我人生中,唯一的第二名。”
“第二名怎么了,也很好啊!就算你考倒数第二名,在妈心里也独一无二。”
于清溏闷了口酒,“您就别安慰我了,我都转文了。”
于爸爸:“你转文不是因为喜欢吗?”
“我是喜欢,但没想到你们能爽快答应。”于清溏本来准备了充分话术,结果爸妈一口答应。
于妈妈:“小溏,你不会认为我们让你转文,是觉得你理科没学好吧?”
于清溏思维跟不上,“难道不是?”
“净胡思乱想!”于妈妈气得拍他后背,“我们让你转文,是发现你更喜欢文科。”
刷理科题闷闷不乐,读文史书籍废寝忘食,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转到喜欢的科目,何苦为难自己?
“再说了,你不是还买了播音设备。”
于清溏:“你们发现了?”
于妈妈:“你有天上学没收拾,是我给你放抽屉里的。”
于清溏:“……”
偷摸多年,还以为天衣无缝。
“你从小就不爱玩,天天跟个领导似的,不是学习就是维持秩序。自打当上学生会主席,更一发不可收拾。好不容易发现个爱好,我和你爸恨不得敲锣打鼓。”
于清溏心里乱糟糟,想起了徐柏樟的话,“真让你说中了?”
徐柏樟对着他笑,没再“落井下石”。
于清溏灌了杯酒,“我小时候瞎想什么。”
徐柏樟用果汁换了他的酒杯,“解开就好。”
“傻死了。”于清溏晕晕乎乎的,头一歪,直接靠过来,“无比嫌弃自己。”
徐柏樟扫了眼二老的表情,又看看脸色微红,蹭上他肩膀的于清溏。
“我不嫌弃。”徐柏樟抿了嘴唇,搂上去,“但以后不要把话藏心里。”
“嗯,你说什么都对。”
于爸爸:“……”
咋还抱上了。
于妈妈:“……”
不嫌害臊。
于妈妈招呼老公,“赶紧把蛋糕拿过来,吹了蜡烛许过愿,让他俩早点回去。”
臊死了,一下都没眼看。
客厅落了灯,桌上亮着三根烛火,于清溏双手合十,听家人唱完整首生日歌,他闭上眼,他心里默默念……
希望我爱和爱我的人,都能平安喜乐,永远幸福。
和父母告别,徐柏樟联系了代驾。
司机师傅一声不吭,后排的小两口十指紧扣,气氛湿得就跟大雾天似的。
随着急转弯,于清溏上半身斜过去,肩膀涂了胶水,粘在徐柏樟怀里,再也没能起来。
他额头抵在西装领口,稍微颠簸一点,鼻息就能喷在徐柏樟的颈动脉。
看似漫不经意,实则全是心机。
前排是平稳驾驶的司机,后排是暗潮汹涌的安静。
车停在家门口,三个人的空间仅剩两人。
于清溏在颈间最后喷了一次热气,他正要起身,后腰一紧,被人抱到腿上。
于清溏惊得推他,嘴唇抿到了喉结,“别闹,没到家呢。”
徐柏樟把人压紧,“到底谁在闹?”
于清溏侧着身子,用肩膀蹭他胸口,“柏樟,这样好难受。”
徐柏樟勾掉他的鞋子,把人翻转四十五度,跨坐在他腿上。
彼此面对面,胸膛贴胸膛。
身体能听到心跳。
徐柏樟用拇指抚摸他的耳鬓边线,“这样呢,舒服了吗?”
“嗯。”于清溏把手含在他肩上,指尖像啄米似地挠,“柏樟,你热不热?”
徐柏樟:“还好。”
“可我好热。”于清溏缩着后背,肩膀从衣领里滑出来,“怎么办?”
随着话音,徐柏樟在他脊椎轻轻一划,按住臀部,用力揉了两把。
“唔嗯!”于清溏挺腰,又软了下去。
徐柏樟打开冷风,用外套把人裹住。
牙齿压在领口,于清溏咬开了纽扣。他仰着脖子,顺着徐柏樟的喉结往下滑。滑得越靠下,束他腰的手就越紧,干脆过衣摆,从下面去抱他。
恨不得嵌在他怀里,长在他身上。
于清溏咬他喉结,“柏樟,我好困。”
声音融进耳蜗里,“还不能睡。”
“为什么?”
“秘密。”
于清溏用鼻尖蹭他脖子,“今天为什么非要回家?”
徐柏樟:“很快你就知道。”
于清溏按住领带扣,顺势扯下来,“柏樟,你好烦,想得人抓心挠肝。”
徐柏樟按住他继续解纽扣的手,“再等等。”
“等不及了。”
“想点别的。”徐柏樟呼吸渐急,像在安慰自己,“分散注意力。”
于清溏握住领带,在手腕上卷了又缠,缠了又卷,“让我算算……”
“算什么?”
“嘘。”不明原因,于清溏在他耳边数数,“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徐柏樟身体里塞满绒毛,钻心地瘙痒,“怎么了?”
“柏樟,今天是你吃菠萝的第十三天。”
于清溏在他腿上,身体划船似的摇晃,“你说,它甜了没有?”
第46章 夜晚
车停在家门口, 四下安静,挡风玻璃隔出隐秘区域。
“听说越狭窄的空间, 越能增加体验。”于清溏的手缓慢下滑,“不如,就在……”
徐柏樟按住他,扒开车门,“没时间了。”
于清溏被拉下车,“怎么了?”
下一秒,夜空窜出一蓬烟火,腾起时是急来的流星雨, 绽开后是耀眼的火花团,把夜晚绚烂成白日。
于清溏留恋美景,直到头顶回归平静。
耳边有徐柏樟的声音, “清溏,生日快乐。”
“谢谢。”于清溏拥抱他,“怎么想起放烟花?”
“你的生日愿望。”
“我……?”
去年今天, 于清溏也有幸在家门口看到了烟花。他拍下照发朋友圈,并附上:【希望明年生日也能这么幸运。】
随口的小愿望, 自己早忘了,却有人帮他记得。
“那么久的朋友圈你都看了?”
“你不常发, 翻两页就能看到。”
于清溏后知后觉, “这就是今晚必须回家的原因?”
“不止。”徐柏樟牵他上楼。
客厅挂满彩灯和气球,天花板和墙面装点着庆祝节日的饰物。发着亮,闪着光,热闹得像动画片里公主的城堡。
这并不像徐柏樟的性格。
于清溏料想不到, 分外惊喜,“什么时候弄的?”
“你上班以后。”
独自准备了一整天。
白天布置的时候, 徐柏樟担心氛围不够,气球多了三倍,彩灯挂了双层。
到了晚上才意识到,“好像有点夸张。”
于清溏摘下颗星星拢进手心,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不夸张,我好喜欢。”
“还有,跟我来。”徐柏樟牵他的手,“先闭眼。”
于清溏被拉着,上了二层阁楼。
远远能闻到花香,是阳台花圃的味道。
前两天于清溏想上楼看花,被徐柏樟拦住,说刚打了药,要等几天,看来早有预谋。
于清溏闭着眼,身边有徐柏樟的忙碌。
大约五分钟,徐柏樟的声音在身后,“清溏,转身,睁眼。”
右手边是盛开满墙的罗衣月季,头顶是人工打造的弧形星空,眼下是烛光与鲜艳簇拥的百花园。
灯带垂成雨帘,映红了花瓣,也映在徐柏樟脸上。
他慢慢上前,再次说:“清溏,生日快乐。”
于清溏热泪盈眶,“你怎么做到的?”
十几个品种的植物,科属各异,花期也不同,却在今天全部绽放。
徐柏樟:“用了点人为干预。”
让它们在今天,只为你灿烂。
徐柏樟推了盒子过来,“拆礼物吧。”
不同于彩纸加彩带的礼物盒,这是大盒拼成的二十多个小盒,看起来更像是……
于清溏说:“盲盒?”
徐柏樟:“嗯,受你的灵感。”
上次去福利院,于清溏也给孩子们准备了盲盒。他们很开心,蹦蹦跳跳停不下来。
盲盒作为礼物并不特别,徐柏樟这款却尺寸惊人,不像能买到的款式。
于清溏:“亲手做的?”
徐柏樟点头。
于清溏:“我能拆几次?”
徐柏樟:“全是你的。”
于清溏迫不及待岔开第一个,是钥匙扣,第二个是小夜灯,第三个是柴犬抱枕,拆到第四个,终于开出了特别款。
透明的圆柱玻璃瓶,里面是淡橙色液体,于清溏拔开盖子闻,“香水?”
他心脏噗通噗通乱跳,“橙子味的?”
徐柏樟点头,“味道也可以缓解焦虑。”
希望他能少吃点橙子。
于清溏喷了些在手腕,“好真实。”
像刚切开的新鲜脐橙,质地不粘,也没有复杂的前中后调,味道很纯粹。
“我尝试了各种方法,努力保留味道。”
于清溏:“是你做的?”
徐柏樟:“嗯,查了些文献和制作方法,浪费了不少原材料。”
“我说怎么橙子总要买,原来有人在偷偷消耗。”
“好在成功了,没白浪费。”
于清溏想到了晒在阳台的橙子皮,“难到还有茶饮?”
“有,看你能不能拆到。”
还剩十五个格,概率十五分之一。
于清溏:“这东西好磨人。”
这次他不想碰运气,鼻尖凑近,分别在盒子外嗅了嗅,拆开右上角的那个。
瓷质圆瓶光滑精致,有清新水果和花草的香气。
徐柏樟:“你太机灵了。”
于清溏沾沾自喜,掀开瓷盖。
牛皮纸裹好的小包,整齐排列着,是种类丰富的花草茶。
徐柏樟:“橙皮和陈皮有相似功效,生津止渴,健脾开胃。”
为保证口感和疗效,徐柏樟同时添加了玫瑰、红枣、枸杞,还有润喉的胖大海和罗汉果。
“提神醒脑,润肺去燥,效果不比咖啡差。”
于清溏:“我很听话的,很久不喝咖啡了。”
徐柏樟:“这个随时可以泡。”
于清溏:“说得我现在就想喝。”
“睡前少喝,怕你失眠。”徐柏樟指着另一个盒子,“这个可以吃一颗。”
于清溏打开包装,是一粒粒单独包装的圆球,“是山楂丸还是芝麻球?”
“不止山楂和芝麻,还有茯苓、红枣、当归、莲子、山药、薏米等食材,饿了或者嘴馋了,都可以拿来吃,气血双补,健脾养胃。”
于清溏塞了一颗进嘴,“好好吃。”
盒子陆续拆完,只剩最后一个。
是徐柏樟专门留下的。
里面是原木方盒,白蜡木材质,盒盖上刻着卡通头像,跟古典的木盒格格不入,但于清溏非常熟悉,是他回复徐柏樟的便利贴时,画在上面的卡通画。
于清溏摸着卡通小人,“专门定做的?”
徐柏樟:“算是。”
于清溏猜测,“不会是你雕的吧?”
徐柏樟有些不好意思,“嗯。”
“柏樟,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徐柏樟说:“打开,先看礼物。”
于清溏笑了,“我还以为盒子就是礼物。”
里面摆着枚红绳挂玉坠的手串。花纹和徐柏樟送他的草杆手环一样,玉坠是枚平安扣,乳白色,精致小巧。
于清溏手心是玉坠冰凉的质感,“平安扣也是你雕的?”
“嗯,想送你条手串,又觉得只编绳太单调,我咨询了颂晟,他建议我加个平安扣。”
从用草杆编手串那刻起,他就开始策划这条手链了。
平安扣寓意好,制作简单,玉石也是梁颂晟推荐的,和田白玉,温润养人。
于清溏抚摸着玉石,“梁医生也很浪漫。”
“他喜欢收集古董,对玉石雕刻颇有研究。”
于清溏想起了余念脖子上的吊坠,即便他不懂玉石,也能看出稀有贵重。图案也很特别,应该是梁医生的专属定制。
“雕刻对我来说不算容易,我学了半年,也没赶上颂晟的技术。”徐柏樟搂住他的腰,眼神是期待又是慌乱,“清溏,我这个人偶尔有点闷,也不太懂浪漫。”
“为了今天,我筹备了很久,考虑了很多。朋友问了,网上查了,费尽心思、绞尽脑汁。但好像用力过猛,幼稚过头,忙乱中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不喜欢也没关系,我明年继续努力。”
“傻瓜,乱想什么呢。”于清溏吻上他,“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只要和你相关的,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我三十年来,过得最难忘也最特别的生日。”
每一件礼物都是惊喜,每个细节都让他感动。
“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徐柏樟抱紧他,“嗯。”
于清溏又问:“但我有一点很好奇。”
这些礼物中,他看到了徐柏樟的想法,看到了梁医生的建议,也有很多他自己的喜好,“这里有钟医生的建议吗?”
徐柏樟:“……没有。”
于清溏:“为什么?”
徐柏樟侧过头捏鼻梁,“他不靠谱。”
于清溏更好奇了,“怎么个不靠谱法?”
“不提他。”
“好吧。”于清溏勾着他的脖子,“但柏樟,你确定我的生日礼物只有这些?”
“还少了什么?我补。”
于清溏伸开食指,顺着他胸口缓慢下滑,每滑一截,就挑开一颗纽扣,挑到胸口就停下来。
指尖在腹肌和胸肌的连接处打着转,“你不该把自己包成礼物,送给我吗?”
呼吸炽热潮湿,绵长的吻引诱着两个人,柳思妍的电话是打破浪漫的罪魁祸首。
于清溏倚在徐柏樟怀里,耳边是柳思妍的呼喊,“清溏!发给你份方案,快看快看!绝了,我都没见过这么牛哎,不对……”
“啊啊啊啊妈呀我忘了,我我我没影响你生日吧?”
于清溏瞟了眼被他调戏得衣冠不整、满身是火,急得不像话的徐柏樟。
他憋住笑,在膨起的西裤处很轻地刮了下,又转身用后腰贴着它,“没有,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全。”
柳思妍重复了一遍。
“稍等。”于清溏按住话筒,转过来吻他,在耳廓上涂热气,“洗干净自己,在床上等我。”
于清溏独自离开,举着手机说:“思妍你等一下,我先看文件,马上回复你。”
公事火急火燎,但并不耗时。
于清溏回到卧室,徐柏樟在外面的浴室洗澡,于清溏用主卧这间。
忙了二十分钟,引起来的火灭得差不多,只有小腹隐隐发胀。
于清溏只淋了浴,擦干净身体,他穿了徐柏樟的浴袍,腰间随便绑,乱得像晴天穿不合身的雨衣。
徐柏樟也已经洗完,坐在床边,身上的火没下去,像只急不可耐等待安抚的大狗。
于清溏原地未动,斜靠在门边。
他不说话,只用眼神。
不出五秒,徐柏樟主动站在他面前,弯身将人抱起。
于清溏左右分开,夹在徐柏樟腰上,这种方式让彼此的接触更亲密,可以听到他的呼吸,感受他脉搏的跳动。
徐柏樟从后腰往里探,将他抱到床上,放进柔软的床垫里。
于清溏的浴袍本就穿得敷衍,这么折腾,右肩膀彻底滑出来。
半穿半脱,比全脱还招摇。
徐柏樟压下来,在他颈窝里吻,“喷香水了?”
“嗯。”洗澡的时候,偷偷喷了。
耳根有,脖子有,手腕有,大腿有,包括那个地方,也有。
床头灯开得暗,徐柏樟单手撑在他腰间,另一只手缓慢扯浴袍带。像开珍贵礼物似的,急不可耐,翘首以盼。
光滑的手感,细致的纹理,美好的像童话。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身体被拨开,有双眼睛长在于清溏身上,从上到下,又从下往上地看。
于清溏用被子遮,“还没看够?”
徐柏樟张开手掌,压在他腰上,“永远不够。”
于清溏勾他脖子,“我等不及了。”
窗外下着雨,房间里温暖而安逸。于清溏能感受到窗外的雨,也有喜欢人的温柔。
但这次,他叫了停,“不想要嘴。”
徐柏樟换了方式,也被按住。
“手也不要。”
于清溏的眼睛跟着滑动,“喜欢这里。”
空气凝结,手腕被捏痛,用力含在掌心的也是喜欢。可直白的话,没能引来冲动的人。
算不上生气,但失落难免。
“柏樟,我们结婚半年多了。”于清溏蹭他指尖,“你不喜欢吗?还是,不能接受?”
徐柏樟握紧他,“不是,没有不喜欢。”
“我想要个理由,不过分吧。”
徐柏樟的隐忍清晰可见,“我怕我控制不住,怕伤到你。”
“有什么好伤的?咬破我?弄哭我?求饶也没用?还是、让我下不了床?”
对方不答,于清溏也无心为难,他穿好衣服,从他身边起来,“没关系,你先睡,我刚好有点事要处理,晚…!”
步子没迈开,人又被横抱回来,按在床垫里,压在枕头上。
徐柏樟像个不讲理的江洋大盗,从他这里偷走了一切,还想把他捆在身边,占有他的人、强要他的心,让他眼睛里、大脑里、心脏里只有自己。
“清溏,你真不怕?”
那个瞬间,于清溏是怕的,他从徐柏樟瞳孔看到了不可预知的疯狂。
他没有眨眼,说了反话,“不怕。”
“你是魔鬼,我也爱你。”
第47章 嗯嗯
徐柏樟忍得青筋暴起, 几乎把他捏碎。
于清溏试图转动手腕,想劝说他、安抚他, 想擦去他额角浮出的汗滴。
像是担心他离开,挣扎会让徐柏樟握得更紧,“于清溏,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身体动弹不了,于清溏把眼睛锁在他身上,“小孩才会说停,我永远不唔嗯!”
窗外下着雨, 浴袍堆在床脚,手掌压在枕头上。
天花板被男人的身形遮挡,于清溏头皮发麻, 紧接着,脖颈传来刺痛。
他身体僵直,徐柏樟来真的。
没有预告和前奏, 尖牙刺颈部破皮肉,滚烫的舌头在伤口滑动, 血液逆向外流。
脖子被吸食的感觉非常神奇,像缓慢注入麻药, 身体松软, 神智不清,逐渐放弃挣扎。
于清溏以为会被吸干,男人却及时松了口,又去占据他的嘴唇。
像压抑许久的释放, 他毫无温柔可言,于清溏第一次尝到自己血液的味道。
从小到大, 于清溏都是温和的代名词,他情绪稳定、与人和善,不论和谁相处,都能掌握让对方舒适的方式。
也许是物极必反,外表有多温润如玉,内心有就多叛逆。就像柳思妍所说,他喜欢刺激,喜欢与表面性格不相符的东西。
如同现在,明明失魂害怕,却也喜欢。
往日里,徐柏樟循规蹈矩,任何事都面面俱到、井井有条,只有这一次,他丝毫没手软。
于清溏正在经历制作中药蜜丸的全过程。蜜丸蜜丸,顾名思义,要先采蜜。
徐柏樟摘下他最爱的一株月季,去摘花心,位置很准,速度极快。
想成功拿取物品,至少要用两根手指,从未开采的花房格外紧密,过程并不容易。
花瓣像是含羞草,受惊收缩,很快被按回去。
幻想中的空间晴空万里,花园里随处可以采蜜。牵扯的感觉被安抚取代,就连疼痛也能缓解。好在花房弹性极佳,徐柏樟很快取到了蜜汁。
成就者极度满意,但他还是贪婪者,会拼命索取,现实生活里,窗外的雨还没停。
听下雨黏腻的声音,徐柏樟满足于采蜜的能力,却忘记他还是朵初放的月季。
花房源源不断流蜜,柱头也坚持不住,随着一声呼吸,彻底败下阵来。
徐柏樟抽回手,眼底发红,像入魔。
于清溏平摊张开,像是放在太阳下晾晒。他身体是软的,还没从余温中恢复,喉咙里轻微发哑,在徐柏樟这里统称为崔晴。
一吸一呼,每个音调都能把人拐跑。
有枕头垫在后腰,徐柏樟捏住脚后跟。随后,跟腱被人咬紧,全身有刺痛传递。
于清溏在家没有穿袜子的习惯,每个睡前的晚上,或者早起的清晨,徐柏樟总能看到那对干净流畅跟腱区域,左侧还长着颗痣,上面写着“勾引”二字。
他想了半年,夜不能寐,终于咬下去了。
两条腿都架在高处,这样的状态,徐柏樟能把百花园看得清晰,粉红色的花心,粘着透明的蜜。
于清溏想闭眼躲藏,却被人死死控制着,“够了,别看了。”
勤奋的采蜜人根本不听,早就按捺不住。
温柔的医生不复存在,于清溏只佩服身体的适应能力。
挖矿人不知疲倦,在甬道里拼命开采。
于清溏咬白了嘴唇、抓红了后背,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是加油助威的兴奋剂。
如果想要制作蜜丸,除了要吸取花蜜,药材才是最主要的成分。
于清溏先被塞进碾药器,磨药者将其挤压揉搓,再试图碾碎,翻个面还要继续磨。
磨得开心了,还要在柔软区域留点痕迹,有时候轻、有时候重,全看徐柏樟的心情。
爬山的路从不轻松,于清溏的身体累了又松,松了又累,背着包袱爬了好几轮山顶。他在山顶翘首以盼,他放声呼喊、热烈欢迎、拼命讨好,队友也终于到达山顶。
队友是个狂热的登山爱好者,连休息都没有,于清溏又被翻到正面,跟着他继续爬。
徐柏樟合拢他两只手,抽出浴袍带,在手腕上面缠三四圈,系成死结,牢牢卡住。
于清溏挣扎,“柏樟,你干什么?”
当事人全然不理,把他拢成圆圈的手臂套在脖子上,面对面抱起。挖矿人带着器具,再次像矿洞进军。
于清溏双脚离地,身体悬空,唯一的支撑点,只有徐柏樟的脖子。
挖矿的目的,不过是想再登山顶,男人箍紧他,奋力颠簸,期盼顶端的风景。
于清溏被颠到头昏眼花,他悔不当初,不该站在门口,用这种姿势招惹他。
自己擦出的火苗,成倍烧回自己身上。
于清溏不论体力还是耐力,都无法和着魔状态的徐柏樟相提并论。
他是武林高手,自己却不会武功。能力相差悬殊,怎么能斗得过身怀绝技的人?
夸下的海口像笑话,于清溏咬他肩膀上的肉,“柏樟,快停下来。”
“不要了,放过我。”
几轮呼唤总算换来回报,徐柏樟爬到山顶,慢慢把人放回床上。
彼此全身淋湿,像进入了回南天。
徐柏樟撑在他身边,几乎要把他盯穿。
于清溏晃晃手腕,“这里,给我解开。”
徐柏樟动作很慢,像担心伤到他。其实他系得不紧,目的只是确保胳膊能全程挂在脖子上。
于清溏从他手掌挣脱,拽浴袍遮住自己,“好了,别看了。”
他坚信,此刻的自己狼狈无比。
差点被他折腾死。
徐柏樟难得听话,转了头,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于清溏短暂休息,总算缓过来点。他撑起胳膊,忍着胀痛坐起。
其他忍住了,但腿酸没忍住,跌倒前被徐柏樟扶住,浴袍滑到地上不算,身体里的雨水还往地上淅淅沥沥。
于清溏:“……”
忘了还有这个了。
也不知道是该夸某人量多,还是称赞自己能存,滴半天了都没停。
问就是后悔,该把三婶给的计生用品拿回来,也比这么尴尬的好。
徐柏樟帮他擦,被于清溏拦住了。
他抱起人往床上送,于清溏继续拦,“我要洗澡。”
徐柏樟放好水,把人送进浴缸。
眼看着徐柏樟也要进来,于清溏赶忙推出去,“你去隔壁洗,这里好挤。”
主卧是双人浴缸,挤是最大的谎言。
他并非不想和他洗,是徐柏樟抱他的时候,又硌到了他,他是真怕了,他揉揉麻胀酸痛的腿,再来绝对会散架。
于清溏闭上眼,回忆刚才。庆幸徐柏樟停了手,否则真的会昏死在床上。
于清溏捏捏鼻梁,喜优参半。
处理干净身体,于清溏拉开门,徐柏樟就在门口。他不说话,像打翻了花瓶,主动认错罚站的小孩。
于清溏擦着头发,“站这儿干什么?”
见他好像没生气,徐柏樟将人抱起,转身往床上送。
于清溏贴在他怀里,鼻尖蹭他耳垂,闻他沐浴后的气味。
于清溏泡澡期间,徐柏樟洗了自己,也收拾干净了房间。床单是新的,干燥平整,地面也一尘不染。
房间开窗通风,能闻到少量橙子香水和愉悦过的味道。于清溏仔细识别,似乎也有菠萝味。
攒了十三天,嘴没吃,全被下面吃了。
徐柏樟坐在他身边,全程不动,只盯着他。
于清溏:“怎么了?”
徐柏樟:“想看看。”
“看哪?”
徐柏樟将人放倒,拨开衣服,从上到下,全面细致检查。
不管之前的徐柏樟怎样出格,帮他检查身体的时候,他还是那个严肃认真的医生,耐心又专心。
见徐柏樟脸色不对,于清溏低头看自己。
除去脖子,于清溏的左脚跟腱,大腿内外,手臂内侧,还有左腰,均有深深浅浅的咬痕,八成都有表皮损伤。
之前过于兴奋,于清溏应接不暇,也没觉得疼,事后再看,下嘴真狠。
徐柏樟耐心帮他处理伤口,又亲自给他换好睡衣,动作是温柔的,但脸色奇臭无比。
“干嘛这种表情?”于清溏拉着他的手。随便把玩,“像我欠你钱似的。”
就这一句话,臭脸医生瞬间化身落魄大狗,“都怪我,全是我不对。”
“确实怪你。”
咬得时候真没留情,就跟第一次吃肉的犬科动物似的。
“我错了。”徐柏樟偷偷牵他的手指,垂着脑袋,接受批评。
于清溏:“……”
我没说重话吧,怎么这么委屈?
“好了,我开玩笑的,没怪你。”
当初是他主动要求,也是他自己说不怕的。不怕疼、不怕咬、也不怕受不了。
“虽说是有点凶,但我挺喜欢的。”见他没好多少,于清溏凑过来,贴在他耳边,“果然让我发现宝了,我家先生不仅体力好,腰力、臂力,还有那方面都是顶尖。”
于清溏勾起胳膊,往他怀里蹭,“简直让我魂牵梦绕,喜欢得不得了。”
他又想起徐柏樟之前说的,“我们家徐医生果然没骗人,肾真的很好。”
如果徐柏樟有尾巴,此时一定在摇晃,趴下去的耳朵也竖得老高。
“当然,还是有两点问题需要说明。”于清溏继续,“第一,以后咬可以,但不能全身咬,特别是暴露出来的皮肤,不要影响正常工作。”
于清溏的工作性质特殊,留点痕迹在外面,总归影响不好。
“第二,徐医生,说真的,你那方面的技巧完全没有,靠着体力,全程横冲直撞。”
于清溏的快乐,都是徐柏樟的爆发力给的,但这种事上,获得快乐的方式缤纷多彩,他可不想只要一种。
“还有,你前奏虽然有,但太少又太快了。你急什么,又不是不给,干嘛那么粗鲁。”
何况他还是第一次,自己也挺生涩的。
徐柏樟:“我看你流那么多,又总说不行了,我就以为你可以了。”
于清溏:“……”
好像还真是。
当时没撑住。
徐柏樟又说:“不是你的错,原因在我,我看到你就控制不住。”
红着脸,眼眶含泪。
在他耳边喘,软得要命。
于清溏哭笑不得,“现在控制不住了?之前的半年怎么那么能忍?”
徐柏樟耷拉脑袋,“我错了,我改。”
于清溏:“你怎么改?”
“认真学习,不断进步。”
于清溏:“你跟谁学习?怎么进步?”
徐柏樟答不上来。
于清溏大概能想到,他所谓的学习八成是找点国外视频录像,或是医学科普书籍。前者超出现实,后者全是理论,到头来,估计什么也学不好。
虽说这种体验很刺激,偶尔吃一次也不错,但长此以往真吃不消。他家徐医生金刚铁打,他可是肉身凡人。
于清溏说:“下次亲自给你开个指导教学,不能总这么胡来。”
“什么时候下次?明天吗?”
于清溏:“……”
怎么还猴急上了。
“明天不行。”于清溏怕自己吃不消,外加他最近很忙,“下周或者下下周吧。”
手机在床头震,柳思妍发来了修改后的节目调整方案。刚安抚完一个不知疲倦的,这边又来了个打鸡血的。
于清溏回完消息,见身边没有动静,他掀起眼皮,徐柏樟就坐在他跟前。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的脚已经搭在了徐柏樟腿上,脚跟托在男人手心里。
于清溏放下手机,“怎么了?”
徐柏樟和他对视,眼神里好像在说,“下周太久”,“下下周等不了”,“我想早点”,“我忍不了”,“我真等不及”。
而实际上,徐柏樟勤勤恳恳帮他按着腿,酝酿半天才憋出句,“那、还能吃菠萝吗?”
第48章 聚餐
“徐医生这么急。”于清溏凑过来, 指尖从他喉结刮到胸口,“你是想吃我, 还是让我吃你?”
徐柏樟握住他的手按在心口,“我、都听你的。”
“小孩子才做选择。”于清溏靠近他耳边,轻声道:“我当然是……全要。”
撩火容易,于清溏后知后觉,吓得推他,“现在不行,到睡觉的时间了。”
再瞎弄他真要散架。
徐柏樟默默给自己熄了火,盖好被子, 关灯对他说:“晚安。”
于清溏白天录节目加开会,回来又折腾到现在,累到闭眼就睡。
外面传来急救车的声音, 于清溏睡眠浅,翻了个身朦胧睁开眼,对上了徐柏樟的视线。
他以为做梦, 闭上又睁开,还能看到对方的眼, 眨也不眨。
于清溏不清楚现在几点,更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开始看他, 又看了多久。
他稍微往徐柏樟那边靠, “怎么还不睡?”
徐柏樟只看他不说话,像个孤独的小孩。
一如既往,每次感情增进,徐柏樟的依赖感也会加强, 却更患得患失。
于清溏从被子里抓他的手,“怎么了, 不舒服吗?”
徐柏樟摇摇头,眼神越发留恋。
“柏樟,你要说话。”
徐柏樟把他的手拉进怀里,“想抱。”
“傻瓜,想抱就说话,光看管什么用。”于清溏靠过来,身体贴近到怀里,“这样可以了吗?”
徐柏樟用手臂拢住他,嘴唇压在眉毛上点了头。
“柏樟,我们是伴侣,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或者,你也可以先做。”于清溏吻他的胸口还有喉结,“明白了吗?”
“明白了。”徐柏樟双臂用力,将他抱得更紧。
于清溏呼吸受困,但没有挣脱,他能感受到徐柏樟的不舍。
“清溏,对不起。”
“说什么呢?”
“我今天太失控了。”
不仅弄疼你,还咬伤你。
“我说了我不介意,再提真生气了。”
徐柏樟在他头顶蹭,像撒娇,“不说了,你别生气。”
“嗯。”等徐柏樟搂得松了点,于清溏回抱他,“睡吧,晚安。”
生日的第二天,于清溏休息,徐柏樟下午有会。
午觉醒来,于清溏被火急火燎的柳思妍叫去电视台。
柳思妍还穿着昨天的长裙,头发乱糟糟的,顶着大黑眼圈却精神抖擞。没问也知道,工作狂废寝忘食,一夜未睡。
于清溏翻看调整后的最新方案,想让柳思妍休息会儿。工作狂完全不睡,凑过来,一条条给他讲。
讲了没两分钟,柳思妍翻开他的左手腕,“哟哟哟,什么情况啊,不是不爱戴手链吗?”
工作性质需要暴露镜头,担心转移关注点,于清溏从不佩戴手表或手链。
他捻着平安扣,“这个不一样。”
柳思妍偷笑,“徐医生送的?”
于清溏:“是他亲手编的,平安扣也是他刻的。”
“是是是,行行行,我知道了。”柳思妍斜他,“至于专门强调嘛。”
于清溏笑着说:“我怕你想知道。”
“瞧把你美的。”柳思妍顺势掀开袖口,“赶紧,再让我好好看看你家徐医生的巧……”
于清溏抽手的速度赶不上柳思妍的眼睛,袖口继续上撸,“这儿怎么回事?”
于清溏小臂内侧有两处伤口,创面干透结痂,周围分散着几个暗红色的痕迹。
于清溏往下拽袖子,“没事。”
“怎么弄的?”柳思妍说:“你不会跟人打架了吧?”
于清溏:“你想什么呢。”
打架显然是无逻辑乱说,这种痕迹,彼此心知肚明。
今天有三十多度,人人穿短袖的季节,于清溏套了长袖衬衫,纽扣严丝合缝。
毫无前奏,柳思妍直接上手,扯他衣领。
“思妍,你干什么?”
扣子扯了一颗,于清溏侧面得脖子和颈前,都有类似的咬痕。
特别是左侧,尤为明显。
柳思妍:“徐柏樟弄的?”
谁也不是傻子,再狡辩也没意思,于清溏点头。
柳思妍差点把杯子砸了,“他家暴你?”
于清溏:“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柳思妍再次撸开他的袖口,左右两条胳膊稀松分散着几处,轻的是吻痕,但很多都破了口,“那你跟我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弄的?“
于清溏:“咬的。”
柳思妍:“他咬你干嘛,有病吗?”
于清溏也无法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情侣间的小情趣吧。”
“情趣?”柳思妍完全不能理解,“你什么时候喜欢玩S.M了?”
于清溏:“……”
好离谱。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柳思妍的火压不住,“你怎么解释你胳膊还有脖子上的痕迹?我没猜错的话,我看不到的地方更多。”
搞不好会更严重。
“他喜欢咬我,别什么都没有。”于清溏说:“都是很轻的伤,伤口也帮我处理过,完全没影响。”
柳思妍:“他为什么喜欢咬你?”
于清溏答不上来,只知道这种方式,似乎能给徐柏樟带来安全感。
“你不知道?”柳思妍掏手机,“行,我替你问他。”
“思妍,你别闹。”于清溏夺过手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是我的私事,我想自己处理。”
柳思妍把头发抓得更乱,“我怕你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我没有。我承认还不完全了解他,但我确定,他对我是真心的。”
柳思妍无法理喻,“爱情能当饭吃?”
“爱情不能当饭吃,但我享受与他相处的感觉。”于清溏心平气和,“我们虽是伴侣,但也彼此独立,他有秘密和隐私,是权利也是自由。”
“他这不是隐私,是怪癖!”
“怪就怪,我不介意。”
柳思妍要炸了,“于清溏,你恋爱脑了吗?”
“没有,我不是。你的顾虑我清楚,也考虑过,我没问是希望他能主动说。”
“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的秘密真的不适合作伴侣……”于清溏深吸一口气,“我会做出选择。”
谈话间,徐柏樟的电话打进来。
于清溏把手机还给柳思妍,转身到窗边接电话。
“开完会了?”
徐柏樟的声音传来,“你没在家?”
“嗯,在电视台,和思妍研究节目方案。”
“身体还没恢复,就往外跑。”
“没事,是你担心过头了。”
咬痕对于清溏根本没影响,至于其他地方,只要不做大动作,也不碍事。
徐柏樟:“真的没事了?”
于清溏:“真的,放心吧。”
徐柏樟:“今晚钟严和颂晟说聚聚,我们要去吗?”
于清溏早想当面感谢钟严,“好啊,在哪?”
“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柳思妍的脾气缓和了点。
于清溏说:“作为朋友,希望你能帮我保密,也相信我可以处理好,行吗?”
柳思妍情心不甘情不愿,但好歹答应了,“受了委屈跟我说。”
“你看我像受委屈的人?”
于清溏虽不与人冲突,但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柳思妍:“这倒也是。”
“好了。”于清溏翻开方案,“赶紧弄,柏樟等下要来了。”
讨论得差不多了,于清溏接到电话,离开电台上了车。
徐柏樟忧心忡忡,“累不累?腰疼不疼,我先给你揉揉。”
于清溏把他的手从后腰拿开,“没事,不累不疼,也不用揉。”
徐柏樟递水给他喝,发动汽车。
聚会地点在阳城新开的海鲜餐厅,据说是梁颂晟家的投资。
于清溏记得,余念很喜欢吃海鲜。
车到达目的地,熟悉的称呼传进耳朵里,“清溏哥哥!”
门口站着穿达菲熊T恤的余念,还有跟在他身边,板着张酷脸,一言不发的医生“保镖”。
于清溏打了招呼,又和余念说:“专门等我的?”
“嗯嗯。”余念露着小虎牙,把怀里的盒子递过来,“清溏哥哥,生日快乐!”
他从未在二次元公开过生日,余念应该特意查过“于清溏”的百科。
于清溏被他的细心暖到,接下盒子,“谢谢念念。”
礼物只在他手里呆了半分钟,就被徐柏樟接下,其实不沉,也要帮他拿着。
于清溏带着余念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俩“保镖”,组一起能把夏天冻成冬天。
服务人员将四人领进包间。
钟严到得早,和他们打了招呼,又去按手机,看起来很忙。
于清溏跟在余念身边,没想太多,正要挨着他坐。
后面有徐柏樟的声音,“清溏,你来这里。”
与此同时,梁颂晟也叫了一声,“念念,坐这。”
“哦,好的!”余念指着那边,和他说:“清溏哥哥,我去找我家梁先生坐啦。”
说罢,人乖兮兮蹭了过去。
餐桌为正方形,钟严自己来的,主动坐在侧面,梁颂晟和余念坐东,徐柏樟在他们对面。
于清溏正要坐才意识到,只有自己椅子上有软垫子。
他想起徐柏樟手里提的袋子,“特意拿的?”
徐柏樟点头,示意他坐。
也许是冷气开得足,于清溏的腰又僵,刚坐下就“咯啦”一声,抽了筋。
徐柏樟的手马上伸过来,“不舒服了?”
“没事。”旁边还有三个人,于清溏难免尴尬,“可能有点凉,吹到了。”
徐柏樟给他披上外套,手伸进去继续揉。
五个人的晚餐,还没点菜,彼此也没寒暄。剩余的三个人,一个按手机,一个给另一个人倒果汁,完全没人注意到他们。
出于心虚,于清溏乱糟糟的,脑子里竟然是昨晚的事情,热浪从心口烧到耳朵。
感觉好点了,于清溏把手拽出来,“没事了。”
他想逃离尴尬,转而去问余念,“一起去选海鲜吗?”
餐厅是半自助模式,海鲜均为鲜活,需自主选择。
余念抱着果汁杯,他很想和于清溏去,但徐医生冷冷的脸,看起来不太想,他又不知该怎么拒绝。
徐柏樟说话了,“你不要动了,想吃什么我替你选。”
余念如释重负,转到梁颂晟那边,“我也不想去了,梁先生可以帮我选吗?”
两大冰雕离开,气氛轻松不少。
于清溏和余念聊着天,直到钟严忙完放下手机。
于清溏端起茶杯,“钟医生,终于机会见到你了。我以茶代酒,感谢你在日喀则救了我先生。”
钟严端起酒杯,“我和老徐的关系用不着客气,但能让于老师专门感谢,我受宠若惊。”
“你太客气了。”于清溏和他碰杯,笑着说:“方便交换联系方式吗?”
钟严欣然掏出手机,“没问题。”
彼此互换完号码,钟严再次举杯,“虽然晚了一天,但还是补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钟医生。”于清溏想起徐柏樟提过,钟严也给过生日建议。他又开始好奇,但没问,转到旁边的空位,“怎么就钟医生自己,为什么不叫小……”
于清溏卡住,按照徐柏樟的意思,钟严还是单身,他这么问好像过界了,“没事。”
但钟严听懂了,“于老师对我挺了解。”
“抱歉,我不没有故意窥探隐私,柏樟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有详聊。”
“详聊也没事,我和老徐之间没秘密。”钟严给自己倒酒,“我对那小子全院都看出来了,就他自己傻得没开窍。”
于清溏:“……”
怪不得任重道远。
钟严又说:“他正被我罚抄病例,熬夜都写不完,过不来。”
于清溏:“……”
这么严厉,真能追上?
钟严歪着脑袋,晃晃酒杯,“于老师,你们都聊到我了,礼尚往来,我能不能八卦一下你们?”
他不穿白大褂,又晃酒杯的样子完全不像医生,更像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少爷。
于清溏:“随时奉陪。”
钟严刚才虽在发短信,实际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徐柏樟带来的软垫子,过分的温柔在意,还有偷偷揉捏的后腰。
钟严挑眉,“你们昨晚挺难忘?”
于清溏向后转头,余念在几米外摆弄点唱机,完全没关注他们。
他转回来,撑着下巴如实说:“还可以。”
钟严邀功,“我就说我的主意靠谱,随便哪个都吊打老梁。”
“钟医生给了什么建议?”
钟严随口,“当然是夜店高冷驻唱歌手,下海激情陪酒按摩。”
于清溏:“什么?”
“角色扮演,现在年轻人都爱玩这个。”
于清溏:“……”
见他反应不对,钟严又说:“怎么了?你们不是?是吧,道具都是我帮忙买的。”
于清溏越来越好奇,“还有呢?”
“猜拳脱衣服,羞羞便利贴,调情的羽毛,还有盲人摸象和蒙眼捉迷藏。”
钟严:“你们玩了吗?”
第49章 挑选
词语在于清溏大脑里来回搭配, 虽不了解游戏规则,多少也能猜出大概。
想起徐柏樟的生日惊喜, 于清溏差点没忍住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钟医生精心安排的“成人夜店风”,变成了“儿童公主房”。
但不管哪个,都不错。
“谢谢钟医生的心意,生日我终身难忘。”于清溏端起茶杯,“也祝钟医生早日脱单。”
“借你吉言。”钟严自我调侃,“希望我也有享受生日惊喜的机会。”
徐柏樟点完菜回来,恰好看到两个人笑着碰杯。
他把要来的软垫子塞在于清溏后腰,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心照不宣,彼此都没提及刚才的话题。
于清溏说:“感谢钟医生在日喀则对你的救命之恩。”
钟严接话, “老徐,虽然收到于老师的感谢我荣幸至极,但我怀疑你没和家属强调咱们的关系。”
于清溏:“我知道的, 柏樟经常提到你们的。”
徐柏樟端起茶杯,“清溏, 正式向你介绍,急诊的钟严, 神外的梁颂晟, 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厉害的医生。”
钟严开起玩笑,“我和老梁排名不分先后,十几年的交情。”
徐柏樟:“嗯, 从大一到现在,我们经历过很多, 一起读书,一起……”
“打住,又想提有的没的是吧?”钟严预估了他的后话,“没劲了昂,谁再提我跟谁急。”
“嗯,不提了,吃饭。”
自从结了婚,于清溏夹菜剥皮剔骨的能力逐渐退化,今天夸张到连筷子都用不上了。
起因全在对面,梁颂晟格外照顾余念,全程剥壳递纸夹菜。
体贴这事最怕有对照,不抬头就能看到彼此,两位医生暗自互相学习,学到最后,他和余念宛如生活不能自理。
被人关心照顾自然开心,唯一痛苦的是钟严,夹在之间,被迫看他们出双入对。
见余念吃饱了,于清溏带他去旁边打游戏,给他们留足空间。
两个人打了会儿街机,余念问他,“清沨哥哥,你真的退圈了吗?”
“是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主播大赛决赛当天,于清溏正式向粉丝们告别,至此,断掉了所有直播和配音相关的联系。
余念恋恋不舍,“我每次想起,还是不敢相信。”
“我们在三次元认识。”于清溏转向餐桌那边,“还靠着他们,有了更深入的联系。你想找我的时候,随时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没影响的。”
“可是,我觉得好遗憾。”余念握着游戏手柄,“你的留言板里,每天都有好多人来打卡,都盼着你能回来看看。”
于清溏大概能猜到,所以,退圈以后,他再没有登陆过直播间。
既然离开,何必留恋。
余念小心翼翼,“清沨哥哥,你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大概吧。”
余念:“是担心徐医生知道吗?”
于清溏:“没,他已经知道了。”
余念捏了把汗,“那、徐医生是生气了吗?”
“我都退圈了,有什么好生气的。”于清溏反问,“你呢?梁医生知道你的秘密了吗?”
“嗯。”余念抓着衣角,“他好生气。”
于清溏:“惩罚你了?”
“嗯,超凶。”余念说:“但他没有不让我玩,就是不许我……”
“不许什么?”
“不许我穿的太暴露,直播间里如果有人喊我老婆或者男朋友之类的,他就会好生气。”余念揉了揉屁股,“之后,就会好痛。”
于清溏笑了,难得看到了梁颂晟的“小气”,但也能理解。粉丝们总是很热情,喊老公、老婆、男朋友也是家常便饭。
余念在宅舞区人气第一,性格活泼又可爱,粉丝们很喜欢逗他玩,大多无邪念,只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但梁医生多半不了解,生气也在预料之中。
于清溏说:“梁医生很不错了,谅解一下他。”
“嗯,我知道的。”余念说:“是徐医生不许清沨哥哥玩的,对吗?”
“没有,退圈是我个人意愿,和其他人无关。”
配音和跳宅舞多少不同,配音难免有搭档,感情戏的尺度或大或小。
于清溏转向那边,何况,徐柏樟那么爱吃醋,如果继续配那些,他怕是要把醋缸捏成渣。
餐桌上,三个男人分坐一边,不像朋友聊天,严肃的像开正式会议。
钟严掏出手机,把截图递过来,“这个帖子,又是你删的吧?”
徐柏樟甚至没看,他“嗯”了声,端起酒杯。
钟严没好气,“你有本事黑网站删帖,怎么就没本事回心外?”
徐柏樟:“一码归一码。”
“少找借口,当年是怎么回事,全院谁不清楚?你何必为他断送前程?”
徐柏樟说:“我在中医科挺好的,不加班、不熬夜、不上手术台。日常双休,工作清闲,还有时间养生。”
钟严懒得听,转而问梁颂晟,“你信他的鬼话吗?”
梁颂晟犹豫都没给,“不信。”
徐柏樟:“我不想给省院、给杨院长、钟院长添麻烦。”
钟严气笑,“我去你妈的添麻烦,除了你,整个省院上上下下谁嫌麻烦?如果你今天告诉他们,你明天要回心外,他们等会儿就敢在省院门口敲锣打鼓放鞭炮。”
“结果你他妈现在给我……”钟严想收口,还是没忍住,“在这儿说自欺欺人的屁话,徐柏樟,你有意思吗?”
“钟严,冷静点。”梁颂晟打断他,“柏樟有自己的想法,肯定也有顾虑。”
徐柏樟:“我呆在中医科,他就能安生点,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钟严:“自始至终,根本不是你的问题,有什么好怕的!”
“我是很怕,从没这么怕过。”徐柏樟看向于清溏那边,“我结婚还不到一年。”
钟严心领神会。但人不爽,肚子里的火更大。之前说的,都像屁话。
草!
“我现在过得很好,从没这么幸福过,越幸福我就越怕失去。”徐柏樟攥紧拳头,“我不强求能永远幸这样,我只是期盼越久越好。”
梁颂晟按住他的肩膀,“柏樟,放松点,于老师挺善解人意的。”
“嗯,我知道。”
但善解人意也不该承受隐瞒和欺骗。他给对方塑造了一个完美无瑕的自己,脱开外壳却斑驳丑陋,满身裂痕。
*
聚会结束,五个人相互告别。
徐柏樟喝了酒,换于清溏开车。
副驾驶的人慵懒松闲,只有眼睛在精神,全程黏在于清溏身上。
等红灯的间隔,于清溏转过来,尝试和他对视几秒。
奈何徐柏樟目光火热,他实在招架不住,又把头调回来。
于清溏喉咙有些干,“我发现你喝了酒,就更喜欢看我。”
“没喝也喜欢看。”徐柏樟说:“区别在于,不喝能忍住,喝酒忍不住。”
于清溏:“……”
他知道自己在撩人吗?
“对了,我今天和钟医生聊天,他特意祝我生日快乐。”于清溏慢慢悠悠的,“我们聊到了准备生日礼物的事。”
徐柏樟腹中的酒有了后劲。
于清溏驾驶着方向盘,“他说了很多生日惊喜建议,一套一套的,有些我没太听懂”
徐柏樟捏鼻梁,“他就是这样,不着调,你别当真。”
于清溏说:“他说还帮你买了道具,在家吗?”
徐柏樟没想往家拿,“在我办公室。”
“什么样的道具?有游戏说明吗?”
徐柏樟的小腹充满空气,“清溏。”
“夜店高冷驻唱歌手,下海激情陪酒按摩。”
车停在家门口,发动机熄了火,只有于清溏的声音,“徐医生,这个下海、陪酒、按摩,是做做样子,还是来全套?”
徐柏樟像干燥的海绵,不想吸水,只想点火引燃。
于清溏却点到为止,解开安全带下车。
声音在车窗外面,“对了,我周三要出差,去川城。”
火星没擦出,来了个晴天霹雳。
徐柏樟跟下来,“几点走,去几天?用我送你吗?”
“下午两点,就三天。”于清溏打开家门,“你那天要出诊,好好上班,台里统一安排了车。”
回到家,于清溏洗完澡,想起余念送的礼物还在客厅。他擦干头发,坐在沙发上拆包装。
徐柏樟跟过来,把他抱腿上。
于清溏想笑,“拆个礼物而已,用不着两个人。”
徐柏樟有理有据,“沙发硬,我腿软。”
于清溏:“……”
借口。
礼物包了很多层,于清溏慢慢拆。
徐柏樟并不老实,手臂箍的他很紧,吻从耳廓外沿开始蔓延。
刚开始还是嘴唇,到后面变成了舌尖,纽扣开了三颗,肩膀露出大半,礼物盒终于拆开。
是一对diy的拼胶模型小人,从外观上看,一个是他,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应该是徐柏樟。做工很精致,制作者花了心思。
于清溏努力让手不抖,给余念发完消息感谢,他转过身,勾着脖子,和徐柏樟面对面。
“徐医生,你这个人体坐垫很不合格。”于清溏半敞着胸口,歪歪脑袋不碰他,却把呼吸喷上来,“不仅舔湿耳朵,全身都要被你弄.湿了。”
徐柏樟沉迷他的引诱撩拨,吐息若即若离,手往他裤腰里塞。
于清溏把他手拿出来,“不行,明天要早起,你会搞得我下不来。”
徐柏樟深吸一口气,低头吻了肩膀,把衣服帮他穿好,正要抱回房。
于清溏按住,“你急什么,我先帮你咬了再睡,还没试过在客厅。”
徐柏樟继续抱起,往卧室送,“最近只想要下面。”
于清溏:“……”
贪心。
出差的前一天上午,于清溏去了趟超市。
出门需要的东西都挑完了,于清溏站在货架前,拍了照片,给徐柏樟发消息。
「在忙吗?」
柏樟:「不忙。」
「【图】挑一个,喜欢哪个牌子或者款式的?」
*
中医科办公室,徐柏樟点开手机,把图放大,脑子翁了一下。
那边又传来消息。
清溏:「怎么了,都不喜欢?」
「没有,怎么突然买这个?」
清溏:「装什么傻呢,难道还想像上次一样,弄得哪都是,里里外外都那么难洗吗?」
徐柏樟脑袋像生锈的法条。
没多久,消息又发来一条。
清溏:「总要在出差前,让你学到点东西。省得几天不见,再回来时你忍不住,又那么凶弄疼我。」
清溏:「三分钟,挑不出来我随便拿了。」
徐柏樟回看图片,注意包装盒上的文字说明。
【OKAMOTO 纯薄润滑】
【JISS.BON 超凡持久】
【DUREX 凸点螺纹】
第50章 满足
消息发出不久, 于清溏很快收到回复。
柏樟:「第一个吧,薄。」
特意强调薄, 是随口说还是故意。
于清溏把第一款放进购物车,拍了照。
「【图】买好了,等你回来。」
买完东西回家,到了下午六点半,于清溏在厨房忙碌。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探出半个身子,“洗手,准备开饭。”
“谁让你做饭的。”徐柏樟把人往外搂, 顺便拆围裙,“明天要出差,还不好好休息。”
“不累, 做碗面而已。”于清溏按住他的手,“想早点吃饭,多陪你一会儿。”
拗不过他, 徐柏樟说:“我帮你。”
“不用,面马上煮好。”
饭后, 两个人下楼散步,往常会呆半小时的他们, 今天只转了十分钟。
彼此心照不宣, 于清溏洗澡,徐柏樟去拿换洗衣服,转身在床头柜看到了今晚的必需品。
金色盒子,包装已经打开, 有两片散落在旁边。
徐柏樟拿着睡衣,去外面的浴室。
等他再回来, 于清溏正站在衣柜前。刚洗完澡的他,皮肤浮了层热气和粉红,全身上下只套着白衬衫。
衣摆恰好遮住大腿,款式偏大。
是他的衬衫。
徐柏樟靠过来,从后面抱他。
于清溏能感受到男人腰部以下的脉搏,按住他准备往里摸的手,“猴急什么。”
徐柏樟没再动,仍抱着他,“等很久了。”
“一周而已。”于清溏从衣柜里选徐柏樟的领带,挑了三条满意的问他,“喜欢哪个?”
徐柏樟:“左边。”
于清溏对这条有印象,“因为我连穿了三次?”
徐柏樟总会买他节目上的同款西装。
“嗯。很好看。”
水蓝色格纹,配他的气质。
“是很好看,但那是赞助商的事故。”
当年,赞助商连着两天提供的西装都不合身,于清溏只好三次都穿相同的衣服。
于清溏把领带挂在自己脖子上,“去那边等我,马上好。”
徐柏樟还抱着,嗅他耳根的橙子香水,“就想在这儿等。”
于清溏:“……”
不好说他俩谁更依赖橙子味道。
衬衫和领带都是正装款式,于清溏却穿得随便。五颗纽扣,上面两颗和最后一颗敞开着,领带也绑得非常松。
他拍拍徐柏樟的手背,“好了,松开。”
徐柏樟弯身就要抱,于清溏把人拦住,“你自己过去,别抱我。”
徐柏樟依言松手,于清溏却离开了卧室。抓心挠肝地等待,能消磨人的意志。
没几分钟,于清溏返回卧室,托着高脚杯,里面装有少许红酒。
于清溏晃晃杯子,坐过来。
他抿了小口,递来高脚杯,“喝点吗?”
徐柏樟伸手,杯子却向后退。
“你急什么。”
于清溏给他,又不给他。
紧接着,红酒一饮而下。毫无预兆的,于清溏的嘴唇贴过来,将含下的红酒运进徐柏樟口中。
“我让你咽再咽。”
于清溏的话如同至理箴言,除了听从,徐柏樟什么都不想干。
主动上前的吻,从徐柏樟的眉心、鼻尖开始,最后停在喉结。
于清溏的声音压在那里,“咽吧。”
灼热的酒随喉结滑动,表面还粘着于清溏的吻。
“好喝吗?”
徐柏樟喉咙里藏着火,“好喝。”
于清溏吻掉他嘴角的红酒,指尖缓慢下滑,“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坐在这里,哪都不许动。”
徐柏樟点头。
于清溏双手撑住床面,敞开的领口轻易能望进去,胸膛干净平摊。
每一寸皮肤他都触碰过,所有地方都属于他。想像野兽一样扑过去,却化身成温顺的食草动物,安静地呆在原地,期待着被他俘获。
于清溏按兵不动,连话都不说,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把人惹到疯。
温顺只是徐柏樟的外皮,他忍无可忍,主动进攻。
被于清溏按住,“我让你动了?”
徐柏樟深呼吸,收回了手。
于清溏扯掉领带,在手指上缠卷,“还记得开尔文结的打法吗?”
徐柏樟:“记得。”
“这次教你个新的。”
于清溏拉来他的两只手,把领带挂在上面,“首先,在这里打个结,捏住下端,将这里穿进.去……”
于清溏讲得认真,徐柏樟大脑却是空白,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领带扣基本成型,于清溏说:“还剩最后一步。”
手腕绕着领带,于清溏用力一拉,两只手被迫收拢,并在了一起。
徐柏樟试着活动,绑得非常紧,“这算报复?”
于清溏生日那晚,曾被徐柏樟用浴袍带缠住手腕。
于清溏:“省得它等会儿不乖。”
徐柏樟:“现在要做什么?”
于清溏坐进他怀里,“接下来,教你取.悦我的方法。”
“生日那次,你虽然知道提前准备,但太凶了。”于清溏勾住他,缓慢吻着侧颈和耳垂,“只要是你,哪怕很轻地动作,我就会有反馈。”
徐柏樟气息低沉,全身都因期待而热闹起来。
于清溏抓住他的手,“实践大于理论,来试试。”
徐柏樟独自前行,在没有灯的夜晚,那里像伏起的山包,下面藏着即将被挖掘的宝石。
没有人会不爱宝石。
手轻轻放上去,宝石比手心要凉,他稍微探索,很快变成肩.映。没有指挥,也没禁止,徐柏樟继续。
等挖掘出的宝石和手掌一样烫,伏起来比小山还高,徐柏樟不甘如此,继续向前。
于清溏轻轻抖,从喉咙里发出些呼吸声,“坏死了。”
声音就在耳边,只给他一人。
徐柏樟屏住呼吸,不断蔓延。
于清溏体温越来越热,“好像透了。”
实际上,徐柏樟刚碰上去的时候,就透了。
于清溏:“是不是轻易就会湿?”
徐柏樟喉头干痛,“嗯。”
“不要再那么凶了,好不好?”于清溏的声音有弯钩,天生会钓人。
“好。”徐柏樟稳住呼吸,手继续前进。
“不行了。”于清溏收住,“这里好黏、很难受。”
徐柏樟自然听懂了暗示。
他勾住松紧带,一条边褪了下来,另一条还在上面挂着。
半穿半脱,半无半有。
徐柏樟的两只手,一只握住宝石,另一只停在山洞口。
于清溏把脸埋进他颈窝,“要一点一点来,否则我坚持不住。”
刚下过雨,山洞外湿淋淋的,徐柏樟做好准备,探宝的过程非常顺利。
于清溏抱在他肩膀上,所有的讨好还有呼唤,都是对他的鼓励。
他握住宝石,想弄干净上面的污渍,不断努力着,另一只还在山洞探索,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循序渐进,不急不缓。
进入矿洞前,于清溏还是主导者,可到了后面,除了欢呼和鼓励,他什么都给不了。
山洞里天气多变,狂风夹杂着大雨,全世界水涨船高。
潮水还未退歇,于清溏仍在岸边徘徊,这是他第一次有双重体验,里面和外面,同时到达云端。
他想到了高中时的自己,空虚不安,却因羞愧止步。
实际上,于清溏几乎从没帮助过自己。自我质疑的年纪,他敢做的,只有听喜欢的声音和蜷缩身体。仅有的机会,是和那个人连线配的广播剧。
在那些无法平息的日子里,于清溏无数次地幻想,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陪他在身边,帮助他瞻前又顾后。
今天好像都实现了。
等他缓和的差不多了,徐柏樟在耳边叫他,“手能松开了吗?给你擦擦。”
“不用,刚好能保持湿润。”
于清溏从他怀里钻出来,把徐柏樟按在靠背上。慢条斯理帮他解纽扣,嘴唇好像裹着奶油冰淇淋,一路下滑到山包上。
于清溏低头吃下去,今晚的加餐刚出锅,坚实挺拔,直接烫到了喉咙。
在帮住徐柏樟方面,于清溏也算有经验,久到可怕,于清溏决定放过自己。
“徐医生,想不想?”于清溏吐出吃不掉的夜宵,衬衫角沾了半透明的脏东西,肩膀被风雨淋湿一半。
徐柏樟的手还捆着,胳膊和颈部绷出青筋,心火要把他烧着,“想。”
天气过度炎热,他还在期待一场大雨。
“但要先回答我的问题,不可以撒谎。”于清溏玩着蘑菇头,“还想咬我吗?”
徐柏樟骗不了自己,“想。”
“为什么?”
“喜欢。”
于清溏:“也喜欢咬别人吗?”
徐柏樟:“不,只有你。”
“因为能得到满足?”
“嗯。”最大的满足。
于清溏看到了他眼底隐藏的恶魔,“徐医生,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徐柏樟很慌,“你不喜欢,我改。”
“没有不喜欢。”于清溏含住他的肩膀,咬上去,“但以后再咬到外面,我会加倍惩罚。”
徐柏樟低哼一声,“怎么罚?”
于清溏又去玩红豆,牙齿在上面轻轻咬,“你好像很期待?”
“没有,我以后会注意。”徐柏樟毛孔收缩,心口有电流穿过,“清溏,可以开始了吗?”
“别急,还有件事没做。”于清溏压住他的肩膀,拿来床头的物品,撕开包装。
特殊的质感能勾起兴奋,于清溏把橡胶按在上面,下一刻,他动作顿住了。
徐柏樟低头:“怎么……”
彼此对视,尴尬一笑。
徐柏樟:“对我这么没信心?”
“明明是你选的。”于清溏把外盒包装拿给他看,“亚洲品牌,只有均码,另外两款是欧美的,有大码。”
徐柏樟没买过,也根本没想那些。
“采访一下徐医生,当初选这款的原因。”
“我不需要持久,不用第二款。又怕螺纹的你受不了。”徐柏樟的手贴了过去,轻轻抚摸,“薄一点,才能和你更亲密。”
“小看谁呢,有什么受不了的。”
徐柏樟蹭蹭他的嘴唇,“好啊,下次都买回来,一个一个的用。”
“坏死了。”于清溏有些受不住,“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均码套不上,强来会勒坏。
于清溏:“或者,等买到合适码数再继续?”
“不行。”徐柏樟抓住他,“我可以弄到外面,也可以帮你洗,我不怕麻烦。”
“紧张什么呢,逗你的。”于清溏用手安抚,“就算涂满全身,今天也给你。”
“清溏,别折磨我了。”
“别。”于清溏按住他,“这次我来。”
于清溏托住,深吸一口气。
毫无预兆的,他坐了下去。
明知不该这样,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再多的温柔也比不上瞬间的感觉,于清溏还是想尝试这种。
床头开着加湿器,滴了精油的水雾漫进呼吸里。潮湿的感觉能使心情放松,但于清溏的体力不行。
他拼命坚持,完全没料到速度会这么快,他太小看徐柏樟的能力了。
可他明明还没出手,就只是坐在那里。
于清溏深呼吸,正餐才刚刚开始。
加湿器不断传来蒸汽,很淡的精油气息,他还想继续吃下去。
于清溏呼吸断断续续,“柏樟,不行,你太厉害了。”
“你等等,让我歇一下。”
“我实在吃得太撑了。”
类似的话勾起了徐柏樟的回忆,整整十二年,那些声音治愈了每一个难以入眠的夜。
盼了那么久的声音,终于可以从耳机里跳出来,真正出现在他耳边。
“清溏,能不能不叫我名字。”
“换一个其他称呼。”
于清溏:“换什么?”
徐柏樟吻他的耳根,大脑神经都因愉悦而兴奋,“叫学长,或是哥哥……”
于清溏卡住,不禁笑了,“喜欢这种?”
徐柏樟在渴望,眼神飘忽不定,“可以吗?”
“可以。”于清溏把指甲抠进他皮肤里,“准备开始了……”
“学长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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