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宁给亓侑写了封信,信上未提及他和萧珏的事,只简洁说一切安好,让亓侑不必挂念。


    原想请求萧珏解决一下楚国闹灾荒的事,还没开口就被告知已经派人带着粮草去赈灾了。


    不久后亓侑送来回信,啰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琐事和肉麻的体己话,最后说等中秋时再来看他。


    离中秋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亓宁没事可干,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逗逗白菜,把皇宫当自家后院溜达,日子过得挺清闲,白菜也圆润了不少。


    萧珏是个工作狂,早上都在上朝,回来后就开始批奏折,除非亓宁跟他说话,整个过程都是安静且专注的,只偶尔会抬头看看亓宁在干什么。


    有时候看得入了神,与亓宁的视线相撞,亓宁还会不好意思地瞪他:“不许看我。”


    话是拒绝的,但耳廓是红的,声音是软的,人是骄里娇气的,因此换来的结果总是适得其反。


    会被喂橙子喂到饱。


    萧珏在床上虽强势霸道却也注意了分寸,没有再像第一次一样弄得亓宁很痛,每次都能变着花样地把亓宁弄得很舒服,两人在床上还是挺契合。


    只是太过猛烈,亓宁还是有些吃不消,大多时候都以他泪眼汪汪地求饶才结束。


    除了在床上有些蛮横外,萧珏在别的时候都对亓宁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出宫玩也是可以的,只是必须由他陪同,似乎生怕亓宁被人拐跑了。


    宫外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交通不发达,太远的地方不想去,舟车劳顿的。亓宁又不喜欢看戏听书赏曲,走到街上就对吃的玩的感兴趣,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想买,萧珏就跟在他身后付账。


    人拥挤的时候总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导致亓宁吃东西都不方便了,好在萧珏不出手汗。


    这么一来二去,怨念值已经降到20了。


    感觉要不了多久就能跑路了,亓宁因此把寻找那个任务者的事抛在了脑后。


    今日早起太医来给亓宁例行检查。


    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


    第一次来的是徐太医,后面三次就全换成赵太医了。徐太医开的药全被萧珏扔了,连自作主张叫徐太医来诊治的李继都被贬出宫去了。


    赵太医看起来五六十岁,两鬓斑白,很有经验的样子,但是诊治出的结果也跟徐秩差不多。


    亓宁无聊时问了嘴徐太医的近况,却被赵太医告知徐秩被革职查办,人已经在刑部大牢里了。


    萧珏一下早朝回来就忍不住把亓宁抱在腿上黏黏糊糊地又闻又亲又咬的,跟条见了肉骨头的狗似的,把亓宁弄得面红耳赤,哼哼唧唧的。


    亓宁问他:“为什么不让徐太医给我看病?”


    萧珏剥了葡萄喂他嘴边:“赵太医不好吗?”


    “赵太医当然很好,只是今天听赵太医说徐太医被革职查办了,他犯了什么事吗。”


    亓宁咬下葡萄,又把籽吐萧珏手里。


    “是,他身份不纯,牵扯一些谋逆之事。”


    萧珏自责不已:“原想放他在眼皮子底下静观其变,放长线钓大鱼,好将隐藏的势力一网打尽,未曾想他竟打起了你的主意,险些酿成大祸。”


    亓宁疑惑:“打起了我的主意?”


    “我让赵太医给你诊治,徐秩却收买了李继,取而代之。他给你开的药有问题,长期服用会产生幻觉,变得痴傻呆笨,疯疯癫癫。”


    亓宁心下骇然:“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害我?况且若真要害我不该下砒霜吗?”


    “他已畏罪自尽,无从得知了。”


    若真下了砒霜,萧珏也不必活着了。若不是李继服侍多年,年纪又大了,他必将李继直接处死。


    亓宁本还觉得生气,差点被人毒成弱智了,可是现在人都死了,便只发出了声叹息:“可惜了。”


    “可惜什么?”


    “他不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吗?那么年轻,长得也不错,前途无量,却这么死了。”


    “他想害你,死一万次也不够,便宜他了。”


    萧珏说完顿了一下,不由用力揉了一把亓宁的腰,语气发酸:“你说他年轻又好看?”


    亓宁被他一揉坐都坐不直了,瞬间发动嘴甜技能:“普通好看罢了,当然没有你好看。”


    徐秩是淡颜系,五官并没有萧珏那么俊美,主要是那股温和宁静人淡如菊的气质蛮特别的。


    看着那张脸谁能想到他居心不良呢。


    萧珏被他哄得笑了一下,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笑意渐失,取而代之的是怅惘和沉闷。


    他摸着亓宁白白软软的肚皮,发丝与亓宁的交缠在一起,垂眸看去亓宁的眼角没有一丝皱纹,脸颊嫩得能掐出水,眼睛也是少年人才有的明亮剔透灵气逼人,连手都漂亮得像娇养的世家小姐的。


    年轻又貌美,看上去最多十七八岁。


    “十年过去了,阿宁一点都没变,我却老了许多,再过两年便而立了。”


    他声音轻且低,眼神也黯淡下来。


    亓宁安慰他:“三十又不算老。”


    “但我知道,你不会变老。”


    “瞎说,还不会变老,你当我是妖精吗……”亓宁想打趣几句,却戛然而止。


    他确实是不会变老的。


    “阿宁,若哪天我年老色衰到令人恶心了,不要厌弃我,我会物色一些颜色好又年轻的陪着你。”


    “那倒也不必……”亓宁最多待两年就走了。


    “到时候阿宁便把我当做你的父亲依赖就好。”


    原本听了前一句有些许动容的亓宁听到后一句后人都裂开了,忍不住掐了把萧珏手背上的肉,没好气地骂他:“你想得美,还当我爹,滚。”


    萧珏笑笑,只把亓宁抱得更紧。


    *


    时间流逝得很快,不知不觉,中秋便到了。


    中秋是普天同庆的团圆大喜节,皇宫里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文武百官齐聚,一片热闹繁华。


    萧珏坐在龙椅之上,穿着简单的黑色常服,依旧威严而庄重,只是神情恹恹,冷淡而疏离。


    他对中秋宴并不感兴趣,只想快些结束,好与亓宁回去赏月吃月饼。


    亓宁与亓侑一齐坐在右下首位,百官虽不知他是何来历,但同楚王坐在一起,想必也是得罪不起的贵人,即便颜色惑人,也只敢偷偷看几眼。


    萧珏说了几句场面话,宴席才正式开始。宫女们端上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身穿华丽服饰的舞者伴着仙乐翩翩起舞,官员们举杯畅饮,交谈甚欢。


    “兄长,你受苦了。”


    亓侑看着畅快饮酒吃菜没事人一样的亓宁,心中一片酸涩,眼眶都湿润了。


    “我没事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亓宁拍拍亓侑的手背以作安抚。


    亓侑却顺势抓过亓宁的手,撩起他的袖子,能清晰看到白皙手臂内侧都是暧昧吻痕。


    “你没事,那这些是什么!”


    一看就知道,被人捧着一寸寸尝过,衣服遮盖的地方可能还有更多的印记。


    “咳……这个……”


    亓宁本就喝了酒,此刻更是面如火烧。


    “都怪我没用,保护不好兄长。”


    眼泪啪嗒落在了亓宁手臂上,亓侑摸了摸那些吻痕,只觉得心都在滴血:“要不是明月在信里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兄长受了这样的屈辱。”


    他想把亓宁抱进怀里好好安抚一番,却因为萧珏从上位射来的凛冽寒光,只能作罢。


    “亓公子与楚王真是兄友弟恭啊。”在他们下位的姜尚突然嗤笑出声。


    “干你什么事。”亓侑赶紧把亓宁的袖子拉下来,狠狠地瞪了姜尚一眼。


    “呵呵。”


    姜尚酒喝的有点多,似乎有些醉,眼角眉梢都透着妖气,冷笑着将目光从亓宁手臂上收回。


    堂堂太子,被男人玩成这样,也不觉得羞愧。


    难怪逃掉了与他的婚事,一走就是十年,原来是因为喜欢男的,可笑。


    “不要哭了,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这是中秋不是清明,你再这样下次就别来看我了。”


    亓宁看到不少官员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有些不舒服,不由对亓侑语气重了些。


    亓侑赶紧用袖子把眼泪擦得干干净净:“我不哭了兄长,没事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已在舞女里安排了人刺杀萧珏,只要萧珏一死,再无人能将他与兄长分开。


    酒过三巡,许多官员都醉醺醺的了,亓宁也有些不胜酒力,撑着脑袋在炫水果。奏乐停息又缓缓响起,一队粉蓝水袖的舞女移着莲步上台。


    这是最后一舞了。


    舞女们甩动水袖,舞姿轻盈,腰肢如水蛇一般灵动,纱帘外的眼妩媚勾人,连头发丝都在散发魅力,足腕金饰叮当作响,令人心旌摇荡。


    舞蹈虽好,但奏乐更胜一筹,不是厉国常见的调子,亓宁屈指扣桌打着节拍,却突然听得数声布帛碎裂声,几个舞女拿着匕首朝萧珏刺了过去。


    看身手,都是武功高强的练家子。


    萧珏酒杯一掷,抬手掀桌,舞女们只得后撤几步避开,又迎上前去,直取面门,招招狠辣。


    “来人!护驾!”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直到新太监总管苏立扯着嗓子惊呼出声,众人顿时醒了酒。


    但陛下已不是第一次遇刺了,自六年前起,这种事一年少说也要来个五六次,他们倒也不是特别惊慌,萧珏手无寸铁,打几个刺客也游刃有余。侍卫们很快上了大殿,禁卫军们将刺客悉数拿下。


    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这场闹剧便结束了。


    亓宁周围围了两圈侍卫,倒是不怕受伤,他从空隙里看了这场刺杀,感慨男主光环太逆天了。


    显得别人精心谋划的刺杀像儿戏一般。


    出了刺客,整个大殿都被封锁,所有人都要一一盘查,当然,亓宁是不需要的。


    在刺客出现后亓侑一直处于紧绷状态,面色也越来越惨淡,亓宁推了他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发什么呆?被吓坏了?”


    “没事。”


    亓侑稳了稳心神,凭他一人是无法安排刺客进宫的,是有位也恨极了萧珏的人帮了他。两人自然考虑过刺杀会失败,早已谋划好了退路。


    只是这样的话,兄长便只能跟他亡命天涯了。


    那也好过屈尊降贵,以色侍人,不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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