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节目后, 何彗毫无悬念地排在第一。
而两天后的自由滑，才是众人瞩目的真正焦点。
如果说前一天的人流还算可控，那今天的自由滑正巧赶上周六, 广场上更是人山人海。
“你买到票了吗？”一个举着横幅的姑娘问身旁的人。
“没啊，后来bug修复了，听说余票瞬间就抢光了”另一个拿着何彗头像扇子的女生垮着脸, “气死我了！”
“就是, 什么破系统，我也没抢到！”
两人同病相怜, 一致对外。
“那你准备一直在场外等着吗？”
“当然！今天是我女鹅蝉联世锦赛冠军的日子，我就算是在场外见证, 也值得啊！”
抱着这样想法的冰迷并不在少数，因此门口的小广场上很块聚集着从五湖四海赶来的何彗粉丝。他们抱着同样的想法，等待着何彗的加冕时刻。
场内, 在何彗出场以前的表演几乎没能掀起什么风浪。光看座位上众人的打扮, 几乎成了何彗一个人的专场冰演。
但主场的冰迷们对同样来自华国的选手还是有所偏爱的，该加油的该呐喊的，一个不少。
孔梓秋第一次来到世锦赛的舞台, 上场前, 她在后台不停地深呼吸, 透过一方入场通道向外张望。
“紧张？”林晓曼问道。
“有点儿。”孔梓秋虽说这个赛季有不错的表现，但在最重要的世锦赛上拿到一个名额, 又一路顺利闯进自由滑，都是人生头一遭。
“没事儿，都是自家观众, 你无论表现得怎么样，大家都会给你鼓掌的。放心大胆滑就好。”林晓曼说完, 无奈地扯起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和何彗这个大心脏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她如今的安慰方法也变得朴实无华起来。
孔梓秋惴惴不安地上场，收到了满场的鼓励掌声。
“人生第一次就来到这么一个对她有正向加成的场子，算是职业生涯的幸运开局。”林晓曼在场边欣慰一笑。
人在积极的磁场中，更容易发挥出更好的状态。
孔梓秋亦是如此。
成年组的第一个赛季，她的自由滑编排得不难，都是已经掌握的跳跃难度，在步伐方面也不密集，留出了较多调整的空间。而这样的编舞更有利于孔梓秋clean，而她确实也做到了。
“你看，不是滑得很好嘛。”
“谢谢林教练。”
林晓曼觉得，自己偶尔有点发挥的空间，也不错？鬼使神差的，她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热身的何彗，又无奈摇摇头。
何彗是曾经的天才少女，是如今的女单第一，这可是给了林晓曼不小的压力的。
何彗是最后一个出场，她比完，结果也就呈现了。
自由滑开始前，林晓曼看着面色如常的何彗，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她更快。
“你紧张？”何彗问林晓曼。
“有点儿。”林晓曼觉得自己现在砰砰直跳的心脏完全掩饰不了心情，干脆实话实说。
“你放心，我会好好滑的。”何彗抬了抬下巴，“更何况有这么多粉丝给我加油。”
林晓曼：“？”
总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是怎么回事？！
“何彗”主持人的报幕难得瞬间被淹没在加油声中，“代表华国。”
何彗像是自带追光灯，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随便抬个手放松，就引发高分贝的尖叫。
“啊啊啊，女鹅这个考斯滕，我鼻血要流出来了。”看台上的一位粉丝尖叫到失声。
“对不起，我一想到流浪者之歌，我满脑子都是那个搞笑剪辑”另一位看来是“黑粉”。
“你”
无论观众席上如何吵闹，冰场上的何彗气定神闲。
她微微闭目，沐浴在冰场炙热的白织灯下，听觉变得更灵敏。耳畔有隐隐的风声，和盖过一切的欢呼，以及从围挡处传来的林晓曼的加油。
肌肉记忆下，何彗在冰场中间的位置站定。欢呼声渐渐平息，她睁开眼睛，等待音乐响起。
这个赛季滑了无数遍的《流浪者之歌》，没有迎来激进的新四周，却在万人的主场迎来了最美的绽放。
惊人一跳的4Lz+3T作为开场，无论何时都如同瞬间加速的赛车引擎，火花四射间就将冰场的氛围点燃。
4T+2T则是继续加速的信号，带着所有观众来一次肾上腺素狂飙的视觉盛宴。
当何彗的第三个四周落冰成功，场馆里人声鼎沸，仿佛已经提前开始庆祝冠军。
那声音响彻方圆十里，让广场外那些不愿离去而选择看直播的粉丝们提前知晓了跳跃的答案。
要知道，手机的直播是有延时的，现场的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掌声让他们抓耳挠腮想要知道下面的跳跃。
上半场以4T收尾，下半场则从3A+1Lo+3S的夹心跳开场，彰显了何彗的能力和野心。
《流浪者之歌》的音乐何彗听过无数遍，听到耳朵都要起茧子，听到音符落下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本能地就会去往该去的方向。
比起单纯肌肉记忆的支配，何彗的这套自由滑加入了更多自己的设计。有一些，甚至是并不是玛丽一开始的安排，而是何彗自己在不断和这套节目的打磨中形成的独特标记。
那些微妙的小小的不同，让何彗的《流浪者之歌》打上了专属印记。
也许《流浪者之歌》这首曲子已经被演绎了无数遍，但何彗的这个版本注定将会被收录进独一无二的殿堂。
跳跃、旋转、加速向前，然后奔向胜利。
何彗不败神话延续着，在主场观众震天的节奏下，她正在走向乐曲的最终章。
漫天的掌声淹没了何彗，也给了所有质疑她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刻，没有人可以质疑何彗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的社会影响力和号召力。
林晓曼看得动情，声音带着哽咽：“这套自由滑，真的很完整很厉害。”
但由于现场的欢呼声实在是震耳欲聋，林晓曼的滑到了何彗的耳朵里只剩下了“这套自由滑”。
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林晓曼无语：“”
她自己感动半天，结果自家徒弟是一点儿也没感受到啊！
上海世锦赛女单的冠军归属在何彗完成自由滑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结果。
「呜呜呜，感觉女鹅这次肯定能再次打破自己创造的世界纪录，妈妈感动流泪。」
「我创造的纪录就由我自己来亲手打破吧！」
「笑死，裁判怎么这么慢啊？！」
何彗在kiss&cry没有一点儿紧张，也没有什么忐忑。她笑着和红色小狐狸玩耍，屏蔽了周围的嘈杂，就像回到了真正舒适的孩童时代。
“来自华国的何彗的自由滑得分是175.92分，其中技术分102.87，节目内容分73.05分。”主持人毕竟是华国人，播报的时候带着满满的骄傲和自豪，“恭喜何彗打破赛会纪录，同时创造了新的世界纪录！”
场内的尖叫声比刚才再度高上几个分贝。
半分钟后，延迟看直播的场外冰迷们也爆发出同样响彻云霄的欢呼。
「呜呜呜，我在电视机前都要哭了」
「说实话，何彗就算不上4F，现在也没有任何对手吧？」
「庆祝何彗为华国拿到第二枚花滑世锦赛金牌呜呜。」
何彗坐在长椅上，甜甜地朝镜头和远处的冰迷们挥手。
任花滑赛场风云如何变换，何彗此时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领奖台上，何彗的左侧站着俄罗斯新一代选手，铜牌选手瓦莱里亚-贝洛娃，右侧站着来自日本的老朋友成功顶住压力拿下银牌的真田绘里子。
“我终于站到领奖台上了。”真田绘里子看上去是最激动的一位，扯着何彗的胳膊眼底又是一片红色。
嗯，小朋友又要哭了。
但这次，何彗一点儿不想逃跑，反而悄悄握住了绘里子的手。
“是啊，滑得太好了。”何彗转头，看着绘里子夸道。
真田绘里子听完，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是夺眶而出，沿着脸颊往下流。
曾经是悔恨不甘心，此刻是喜极而泣。
“呜呜呜，何彗，你刚才是在夸我吗？”
何彗眨眨眼睛，点头：“对啊，你要相信自己很厉害。”
另一边的瓦莱里亚-贝洛娃对于自己只拿了第三这件事有些闷闷不乐，今年刚过十四岁的她正是对未来野心勃勃的年纪。
三人在一起合照，瓦莱里亚-贝洛娃看着真田绘里子的银牌吸了下鼻子，又看了眼最高领奖台的何彗脖子上的金牌，眼神迸发出光芒。
但当她抬头，看到自信微笑的何彗的脸庞和专注的双眸的时候，突然有点儿恍惚。
正巧，下一秒，何彗的眸子和瓦莱里亚偶然对上。
何彗看小朋友一直盯着自己，以为是也想得到两句夸奖。于是，她轻点了下头，说道：“继续加油。”
瓦莱里亚突然被一种无形的气场压住，心中那名为野心的火焰莫名其妙地闪烁起来，遭遇熄灭的危机。
她暗道不好，刚想鼓起勇气放个狠话，怎料却被工作人员出声打断。
“麻烦大家看镜头！我们要拍合照咯。”
三人同时看着媒体记者们，扬起笑脸。
咔嚓、咔嚓、咔嚓——
闪光灯要将黑夜照成白昼一般，此起彼伏的“看我”接踵而至。
照片很快被上传到网上，大家看着这张照片，不禁感叹女单花滑格局之变。
何彗就这么稳稳地站在中央。
新王加冕，世锦蝉联。
第82章 82 欢乐世团
上海世锦赛的强势夺冠, 让何彗跌宕起伏的赛季用一个再创佳绩的高点收尾。
回到国家队的何彗收到了最高级别的欢迎礼，领导们尤其满意。
这一届世锦赛，不仅仅是在女单项目上有所突破, 国家队这一次全面开花，舆情大好。
双人项目一如既往发挥出色，领奖台占了两席。尚语晴/俞飞光拿到冠军后, 朱青雪/于朗拿到一枚铜牌。
至于男单项目, 华国队也是取得突破，边景在对手发挥不佳的情况下稳住脚步, 拿到一枚宝贵的铜牌。
连带着国家队的一些周边礼品都因为这一次上海世锦赛卖得特别好，属于是名利双收。
边景兴奋地给何彗展示自己的铜牌：“何彗, 我竟然上台子了！”
“嗯，挺好看的。”何彗眨眨眼睛，“但是在场馆还有回来的飞机上, 你已经给我看过了, 这是第三次。”
“我高兴嘛。”边景讪笑，然后猛地拍了一下脑瓜，“对了, 下个月日本我们就能并肩作战了！我又能光明正大地偷师了！”
“并肩作战？”何彗心想, 赛季不都是三月的世锦赛就结束了？
“你忘了今年还有世团赛了？”边景提醒道。
“嗯。”
何彗突然想起这个赛季是单数年份, 这几年来多了一个世团赛。
当然，在一些选手的眼中, 世团赛确实算不得是“正经”比赛，比起大家认真严肃争金夺银的赛事，这更像是一场年终团建。
俗话说得好, 世团赛上欢乐多。
何彗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边景同学，眼皮一跳。她有预感, 有这位显眼包在，这比赛估计得是“精彩纷呈”。
“总之，何彗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最大的排场，让大家一起给你加油的！”边景一脸畅想，投给何彗一个坚定的眼神。
何彗：“呃也不必？”
她想，如果是你安排的大排场，估计会有点儿吓人。
“不用谢我！”边景完全没听出何彗的拒绝，脸上的笑意更是未减半分。
另一边，冰舞的唐梦对于能和何彗再次并肩作战也是开心得手舞足蹈。
唐梦在索契冬奥会上和何彗一见如故，准确来说，是对何彗异常崇拜。
“彗彗，我好期待啊！我也会一起为你加油助威的！”唐梦看了眼边景，嘴角撇了一下，“肯定比边景的排场大。”
“那个真的不必。”
何彗觉得自己有点想逃，但是逃不掉！
偏偏谈灵听到几人的对话，觉得有意思，也要插一脚。
“那加油的队伍加我一个！”
何彗缓缓闭上双眼：“”
*
四月半，花滑赛季的最后一站在日本东京打响。
除了华国，其余五个参赛的国家分别是东道主日本、老牌强敌俄罗斯、美国和加拿大，以及这几个赛季异军突起的意大利。
日本为世团赛打出的旗号叫做“世界最强六国之战”，略显中二，但边景看到的时候简直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海报贴在床头。
对此，唐梦的评价是：“心理年龄不超过十岁。”
何彗笑道：“比冬奥会的三岁长大了些？”
唐梦掀了下眼皮：“呵呵，算了，不提幼稚鬼。”
世团赛每个国家有八个名额，男单女单各两席，冰舞和双人滑各一席。谈灵和孙宏方是第一次参加团体赛，其余成员都是冬奥会的老朋友。
赛前华国队的氛围融洽，大家三三两两商讨比赛时加油的打扮。边景更是花了一整个行李箱带各种行头。
第一个比赛日先举行的是冰舞韵律舞，接着才是女单和男单的短节目。
当镜头扫过华国队的坐席时，导播没忍住，切了好几个特写。
边景脸上贴着华国国旗的贴纸，头上带着大红色的爆炸头头套，手上拿的是大红色的横幅，红底白字写着「热烈庆祝唐梦/李梓石再创佳绩！」
边景拿着一头，另一头被他塞到了双人滑男伴俞飞光的手里。没别的，俞飞光是个没什么话的闷葫芦，谁让他做什么事情，他通常都不会拒绝。
何彗看着这高调的加油现场，嘴角抽搐。
“这是商场开业同款？”她真的很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拜托，这和她何家大小姐的身份也太不相符了吧？！
“不仅是商场开业，这个横幅的适用范围很广的，何彗你不要有偏见。”边景反驳道，“还是其实你想亲自给唐梦举着？”
“我带了海报。”何彗掏出前阵子压榨路星制作的精美海报，展示给边景看。
“哇塞，这也太好看了吧？”谈灵眼睛放光，“我的有没有？”
“有。”何彗点头，朝她调皮地眨眨眼睛，“等会儿给你个惊喜。”
唐梦/李梓石的出场顺序是第二组，第一组日本选手的声援很强，但分数却不太理想，不到50的场面让主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上场前，唐梦定下的目标很明确，保证先超过一对，要是能超过两对就是赚到。
唐梦和李梓石在场上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双手相牵，在音乐声动中翩然起舞。
何彗很少看冰舞的比赛，但每一次都不禁被场上的律动吸引。哪怕是在六组选手中难逃最后几名命运的李梦组合，其丝滑的步伐和变化也有颇多可以借鉴的地方。
“呼，终于结束了，还好没失误。”唐梦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何彗重重地点头：“滑得很好啊！”
“嘿嘿，何彗你真好。”唐梦和身旁的男伴的距离，远没有和何彗的距离近，让一些组合的cp粉瞬间心碎。
最终，唐梦/李梓石组合拿到58.62分的好成绩，刷新了本赛季最佳成绩。
接下来的比赛则是一组比一组精彩，每组选手的步伐更是各种华丽炫技，让何彗在心里默默记下笔记。
“你看这么认真？”唐梦撅起嘴，“怎么感觉比看我比赛更认真啊？我吃醋了。”
“等你走上领奖台，我肯定看得更为仔细。”何彗拍拍唐梦的肩膀。
唐梦/李梓石六组中排第五，和第四的意大利选手分差足有5分之多。
唐梦：“你对我真是期待很高啊”
“加油！”何彗语重心长。
*
女单的比赛随后开始，谈灵率先上场。
只见何彗从包里翻出了一张新的海报，从风格上看和上一张是同一系列的，只是这次上面的人换成了谈灵。
而边景一看莫名感觉到压力，也换上了新的横幅标语。
这一次，上面写的是——「恭迎谈灵归来，这一次我要夺回我的一切！」
旁边的众人看到这高调的横幅，表情那是十分精彩。
网友简直快被这场面笑死，微博话题#华国队显眼包式应援#蹭蹭往热搜上跑。
「笑死，何彗的包是什么百宝箱吗？」
「最好笑的难道不是批发横幅的边景吗？要我说虽然土是土了点，但是真的很显眼，绝对是视觉焦点！而且这个标语是什么鬼，边景你5g上网啊？」
场上的谈灵本来是想和华国应援团打个招呼的，但在看到边景手里的标语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开始比赛就先滑倒。
「我真的快被笑死了！谈灵她根本承受不来这么深沉的爱啊。」
「边景，你真的，我都要期待你后面的横幅了啊喂。」
谈灵毕竟经验丰富，身子晃了一下，还是在场上站住了。
这个赛季谈灵更上一层楼，用刃的问题奇迹般的差不多解决，节目内容分跟着上涨一个档次。
确实如边景的横幅所说的那样，谈灵正在夺回一切。
开场的3Lz+3T用刃清晰、周数充分，随后的3F也很漂亮。后半程只有一跳，2A不难，谈灵甚至有富余做了一个tano。
一曲滑至最后，只是微微喘气。
“64.01分！”何彗看着屏幕上的分数，抱住了谈灵，在她的耳边道了恭喜。
其他人就夸张多了，手里的塑料手掌拍得响亮，小国旗随风挥起，小喇叭更是吹得起劲。
总之，排面是给满了。
谈灵一开始还拘谨，现在则是打不过就加入。
她转头问边景：“何彗的横幅，你写的是什么？”
“嘿嘿。”边景神秘一笑，将手中的横幅拉开。
「何彗女王，再创辉煌！」
“这么正经？”谈灵不敢置信。
“不正经的话，我真的害怕何彗她会当场打我。”边景摸摸脑袋，像是想到了何彗如同刀剑的眼神。
谈灵摸摸下巴：“也是，她倒不会真的打你，但可能会不理你。”
毕竟刚亲眼目睹了两条离谱的横幅，何彗上场的时候早早做了心理准备。
她深呼吸，抬头看去，却是一愣。
竟然还挺正常的？
何彗无奈笑着摇头，将注意力放回冰场。
目前暂列第一的是后起之秀俄罗斯选手瓦莱里亚-贝洛娃，日本的真田绘里子拿到第二，第三的是索契后还算稳住的黛安娜-沃尔科娃。
“俄罗斯这女单的更新换代速度也太快了吧？”唐梦咋舌。
尚语晴点点头：“我感觉出道这么些年来，除了图尔斯常青，其他的选手为一个参赛名额，都是争得头破血流。”
算起来，何彗心里认定的对手其实也只有图尔斯一人。
如今图尔斯选择了退役，何彗的对手便只剩下自己。
她在场上跟着《酒狂》的古琴之音滑行而起，点冰起跳，一次又一次脱离地心引力。
世团赛确实没什么压力，何彗滑得异常畅快。
她找回了小时候第一次在冰场的感觉，飞翔得自由，只管向前就行。
第83章 83 总有一天
何彗的这一套短节目滑得漂亮, 在场上真如两杯酒下肚，摇摇晃晃醉舞一曲，偏偏那跳跃又稳定且飘逸, 看得人直呼教科书。
华国队的坐席上更是热闹非凡。横幅国旗呼啦呼啦地摇着，尖叫和加油声喊着，虽然开头每每都喊不齐, 但最后的气势倒也充满团魂。
何彗坐在众人的包围中, 顺利无比拿下短节目第一，收获12个积分。
而谈灵最后在一众女单选手中杀出重围, 拿到第五名，惊喜地收获8个积分。
边景看完, 又是发誓状，右手向上：“你们要对我有信心，我争取也拿到一个好成绩！”
他抽签靠前, 先行上场。但他的横幅准备得齐全, 甚至还给自己也做了一条。
“拜托了！”上场前，边景特地郑重地交到何彗的手中。
何彗看着那双闪亮的大眼睛，决定为了华国队的团魂努力一回, 点头。
但当她拉开横幅的时候, 突然后悔万分。
只见上面写着——「帅哥里最会滑冰的边景加油！」
横幅的另一头被何彗强行给了唐梦：“来吧, 一起分担痛苦。”
唐梦：“”
「笑死了，何彗举着横幅真的是生无可恋。」
「平心而论, 边景长得确实还行吧，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
「孙宏方怎么这么游离？坐在最角落就算了, 表情看上去是不爽？」
孙宏方确实兴致不高，他对于边景抢了他男单一号的位置颇为耿耿于怀, 却偏偏在赛场上赢少输多，这个赛季更是夸张到一次都没赢过。
让他对着边景有好脸色，难于登天。
但在镜头面前，他不得不伪装一下，看着场上跳了一个4T的边景，随手鼓了鼓掌。在看到边景拿了个不错的分数后，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然对孙宏方没什么好话。但竞技体育的世界，成绩才是最大的话语权。
孙宏方这个赛季一次分数都没超过边景，主要是因为他的4S认证很多时候都会出现存周甚至是摔倒的问题。
因此在短节目里，他选了纯三周的成套，至少保证了节目完整度，互联网上的猜测的声音便消停了一些。
所有十二位选手表演之后，边景拿到第二，孙宏方拿到第六，两人共积18分。
世团赛第二个比赛日没有女单的比赛，何彗和谈灵专心做起了最强后援拉拉队，海报横幅手幅各种忙碌。
不管成绩如何，华国队在世团赛上倒是收获了一波团粉。
因为是没什么压力的比赛，林晓曼对何彗全程采用放养方式。反正要整一些花里胡哨的应援，她们这些当教练都任由小朋友闹去。
但自由滑前一天，何彗突然说要找她谈谈。
林晓曼右眼皮一跳，很想拒绝谈话。
但看到何彗的眼神，她直接预判，叹了口气问道：“自由滑想上4F了？”
虽被一下戳中了心思，但何大小姐理直气壮。
“就当给下个赛季探探路嘛。”何彗答道，眨眨眼睛给林晓曼卖个萌。
林晓曼对上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扶额：“行吧，你是打算加在哪儿？”
“把4T换成4F。”
林晓曼摸摸下巴思忖片刻，下定决心般说道：“如果你有把握，我相信你。”
“我觉得可以一试。”
何彗的这个决定并非是突然起意，世锦赛后，何彗早早进入新赛季的状态，把4F作为重点攻克的难题。截止目前为止，何彗4F的成功率已经突破50%。
“那就放心大胆去做。做成了惊艳世界，做不成不是还有我们在你身后吗？”林晓曼说道。
何彗心头涌过一阵暖意，勾起嘴角：“那我尽量惊艳世界。”
*
第三个比赛日是六国之间最后的竞争。双人自由滑，华国打败宿敌俄罗斯，拿到第一名，获得12个积分。
“我们超过美国队，上升到第二了。”唐梦认真地看着最新更新的积分排名，转头看向何彗和谈灵，“接力棒交给你们了！”
何彗在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拿到冠军其实还是挺难的。
俄罗斯两位选手基本不可能掉出前五，华国队想要超过俄罗斯队的积分，意味着何彗在拿下第一的同时，谈灵也要努力进入前三。
“呼，压力有点儿大。”谈灵苦笑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这么苦大仇深。
华国队从六国垫底，到在索契奇迹般地登上领奖台，再到如今向冠军领奖台发起冲击，不过短短三五年的时间。
何彗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努力clean做好自己就好。”
“嗯”谈灵感觉压力太大了，背负着能否创造新奇迹的包袱，她是这场世团赛的关键小姐，“世团赛突然就没这么欢乐了。”
边景摆摆手，拿出短节目已经使用过一次的红底白字的横幅。
“没事，我们加油的风格不会改变。”说着，边景还挥挥手里的小国旗。
谈灵的肩膀这才放松下一些：“那真是感谢。”
“嘿嘿。”边景没心没肺地咧嘴大笑。
一行人在坐席里观战，谈灵看上去尤为不安，悄悄地扳着自己的手指。
「唉，谈灵宝贝压力真的好大啊。我感觉其实分析一下大家的成套，需要俄罗斯两位选手谁大失误一下，才有可能会拿到冠军吧？」
「就算是亚军，华国队也是创造新的历史了呀！大家不要对谈灵太苛刻了呜呜呜。」
这场原本该是欢乐万分的世团赛，在何彗和谈灵的心中却各自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两人并肩为华国而战，却有各自要走的崎岖之路。
——谈灵要努力做到最完美的自己，保留冠军的一丝可能；何彗要在节目里挑战第三种四周，为自己新赛季的编排拓展更多的空间。
谈灵面色沉重地走到冰场中央，花了比平时两倍的时间做赛前最后的准备。
“不是要超时了吧？”唐梦有些慌张地转向何彗。
“相信她。”何彗安抚道。
嘀嗒、嘀嗒。
在倒计时走到三秒的时候，场上的谈灵终于摆好了pose。
“呼，吓死我了。”唐梦拍拍胸脯，整个人精神高度紧张。
音乐很快响起，谈灵随之舞动，很快进入第一串连跳的助滑。
点冰起跳，谈灵的动作有力而顺畅。
“这个3Lz+3T好帅啊。”唐梦羡慕，“你们都能跳起来，而我，唉。”
“干嘛拿自己的短板去和别人的长处比？”何彗说道，“我们的滑行步伐一个都比不上你。”
“嘿嘿。”唐梦一想也是，心情好了起来。
她看着场上的谈灵说道，“这是3F对吧？”
“对。”
“其实说实话，我大部分时候都是靠进入来辨认的。”
“你们也不需要用到这些，干嘛不好意思？”
“也是！”唐梦觉得何彗短短几句，就让她豁然开朗，“你真的完全不内耗诶！”
“别想了，想这些对竞技状态的提升也没什么用处。”何大小姐的安慰一如既往的特别。
唐梦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上半场的四个跳跃被高质量完成，谈灵距离完美clean又更近了一步。
“2A+2T+2T。”唐梦在一旁默念着。
“3S2A。”她眼睛亮了起来，分贝瞬间提高，“都成了！”
是啊，都成了！
何彗长舒一口气，用力地挥舞手中的应援手幅，喊道：“谈灵你就是最棒的！”
场上的谈灵一下捕捉到了这句喊声，朝她的方向望来，嘴角不由得上扬。
谈灵坐下的时候还喘着气。她比两位俄罗斯选手早出场，需要先拿到一个不错的分数，才能把压力推到对手的身上。
“127.32分！”
分数后面还跟着PB两个字母，这意味着谈灵又一次战胜了自己。
何彗衷心为她祝贺，抱着谈灵，久久没松手：“恭喜啊！”
“希望有奇迹。”哪怕得了一个个人最佳，谈灵的表情还是很凝重。
“尽人事听天命嘛。”唐梦拍拍谈灵的肩膀，“我每次只进步一个名次，都想奖励自己一顿放纵餐！”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搭档李梓石扶额：“倒也不必吧？”
大家一阵嘻嘻哈哈，原本紧张的氛围有所缓和。
谈灵一直紧握着何彗的手不松，看到瓦莱里亚-贝洛娃上场的时候整个手臂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瓦莱里亚-贝洛娃每一次起跳和落冰，何彗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人下意识攥紧的手心和无比僵硬的肌肉。
一曲结束，两人相握的手心都是汗水。
“129.03分，好高啊。”
下一个上场的是另一名俄罗斯选手黛安娜-沃尔科娃，她将五个跳跃都放在了后半程，编排难度在三周跳时代拉到最满。
谈灵说话的时候极力克制着糟糕的情绪：“看来没希望了”
“怎么会！”唐梦凑到谈灵耳边，“要不我现在偷偷施法，祈求老天让对手摔倒？”
“你什么馊主意。”何彗无奈笑了下。
“嘿嘿，道德水平有点低下。”唐梦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明确。
不多时，场上的黛安娜-沃尔科娃开始表演，一路稳定，不仅没摔倒，甚至还各种举手加分。除了两个跳跃小晃，没什么别的毛病。
谈灵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握着何彗的手突然失去力气，垂在了身侧。
主持人：“黛安娜-沃尔科娃的自由滑得分是129.37分。”
谈灵的两位对手得分均超过了她。这意味着，在其他几位美国和加拿大的选手没出场的情况下，在何彗拿到第一的积分的前提下，华国队也没了拿金牌的机会。
谈灵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眼泪几度要夺眶而出。
她仰着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没了，我还是没做到”
“你已经很棒了！”何彗重新握起谈灵的手，“完美clean还刷新PB诶？”
谈灵听到这句话，终于崩不住情绪，将脑袋扑到了何彗的外套上，眼泪决堤。
何彗现在其实应该去后台准备上场了。但她不想就这么把情绪低谷的谈灵扔下，于是耐心地等待着。
半晌，谈灵抬起头，红着眼眶问道：“总有一天，华国队会站在最高领奖台的，对吧？”
“嗯，肯定有这么一天的。”何彗郑重地点头。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见到”
“或许，你也是冠军成员呢？”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何彗反问，干脆利落地说道，“那不如这样，我们约定好，两年后再向冠军奖台发起挑战好了。”
第84章 84 4F认证
“你是不是要去准备自由滑了？”谈灵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略显狼狈地吸了下鼻子，“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何彗起身, 却还是不放心地回头，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谈灵坚定地摆摆手，“你要是因为我没做好热身, 我才是要内疚死。”
何彗轻笑, 挥挥手转身离开。
距离她出场还有两位选手，今天她又要挑战新的四周跳, 确实得抓紧时间。
和以往比赛的后台气氛不太一样，世团赛大家都放松了不少, 虽然是前后脚上场的关系，也会见面点头打声招呼。
因此在如此和乐融融的气氛下，没人知道何彗竟然想在这儿搞个大新闻。
自由滑开始得很顺畅, 开场4Lz+3T完美呈现, 作为何彗的招牌连跳没有意外地收获一片掌声和欢呼。
现在，华国队的坐席区还没有意识到十秒之后，他们将见证如何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谈灵虽然眼底还是红红的, 但摇旗呐喊得非常投入。身旁的唐梦也是配合地尖叫。
场上的何彗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将所有的目光聚焦在眼前的这条预计的滑行轨道。
四周像是暗了下来, 唯有眼前的那条冰上的道路自带光芒，吸引着她到来。
唰——
刀齿和光滑的冰面摩擦, 何彗不断向前，转身点冰。
“等等？这是”谈灵在转身的瞬间就意识到何彗改了成套。
清晰的内刃起跳，这是显而易见的菲利普跳。
唐梦瞬间张大了嘴巴：“好高啊”
她对何彗的成套不熟悉, 以为原本就是这样的配置，所以只是单纯惊叹于这一跳的高度和远度。
场上的何彗轻巧地转了四圈, 何彗感觉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很慢，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确认周数的充足，思考落冰的状态。
下一秒，刀齿落回冰面，滑出另一道漂亮的弧线。
成了！
何彗畅快地振臂，配合着音乐的节奏点倒也毫不违和。
她左右脚交替滑行，再次加速。
全场先是一片死寂，而后爆发出震天的掌声。
唐梦一开始还有点儿懵，转头看向周围激动的人群。
“何彗跳四周不是基本操作吗？”
边景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梦，摇摇她的肩膀：“这不是4T，是4F！”
“啊？！！”唐梦怔在原地。
边景捂着脑袋，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真的是4F！我没看错！我竟然真的亲眼见到何彗的4F了？！”
毕竟当初想要偷师而不得，如今得偿所愿，边景幸福得要把手里的横幅摇断似的。
唐梦眨眨眼睛，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你是说，何彗做成了新的四周？！”
“对。”谈灵点了下头，冷静地说出石破天惊的话，“而且是花滑历史上的第一个4F。”
“我天！”唐梦倒吸一口凉气，“何彗她真的好牛啊！！”
“感觉认证应该没问题吧？”说实话，4F跳得突然，眨眼间就结束，让谈灵没反应过来。
何彗并没有给大家太多感叹和思考的时间，她立刻跟上了另一种四周。
4T+2T，轻松又顺利。
“一分多钟里，展现了三种不同的四周。”谈灵现在完全沉浸在何彗的自由滑里，刚才的泪水痕迹全然消失，“太强了。”
唐梦侧头，看了一眼隔壁国家队的包厢，同样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震惊和敬佩。
“何彗真的在用实力，征服所有人。”唐梦感慨道。
边景听完点了下脑袋：“看来横幅的标语该换了！你们觉得宇宙第一花滑选手再创新纪录，如何？”
唐梦和谈灵同时侧头，看着边景沉默：“”
有够中二的。
还好何彗还不知道边景的这些操作，不然可能会被吓到原地摔倒。
网络上的热闹程度并不比现场低，用一句“全网炸了”似乎也不为过。
「有生之年！！我看到了啥，一眨眼何彗在自由滑都上4F了？？」
「所以，之前说的成4F的事情是真的啊？」
「笑死，何彗在难度跳跃的开发上，不开玩笑～」
自由滑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后半程，何彗在完成4F后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竞技状态。
3A+1Lo+3S，3A，两个三周半的质量让边景都不禁感叹。
“说实话，我觉得好多男单的3A都没何彗做得好。”说着，边景下意识瞥向后排角落的孙宏方。
孙宏方嘴角一抽，感觉被扎了好几箭。
看完何彗开天辟地的自由滑前半段，最后的3Lz和3F就如同饭后甜点般丝滑又舒心，让大家的多巴胺狂飙。
今天是《流浪者之歌》本赛季的最后一次亮相。
何彗在滑最后的步伐时，心里不禁浮现一丝不舍。
她手臂挥动的幅度更加大，每一个定点的pose力度都更有力，刀齿刻进冰面的深度更深，滑行速度更快。
“好美啊”唐梦觉得自己特别没文化，明明何彗在场上讲述的故事深度又动人，她却只会说好美。
“能滑得轻松又美，是很难的。”谈灵附和道。
她自己是女单项目的选手，这一点最有感触。有的时候看上去轻轻松松的一个抬腿，也许就要练上成百上千遍。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何彗本赛季最后一次自由滑落幕。
何彗一点儿没感觉到累，达成新里程碑的她，很激动。
她右手在空中打着圈，而后放在胸前，隔着皮肤和考斯滕感受心跳。
何彗右腿后撤，微微屈膝，深深地朝着观众席鞠了一躬。
这是一个标准的王子礼，是充满爱意的谢幕。
“好帅！”唐梦彻底化身何彗的迷妹，语言系统都要混乱了，“何彗呜呜呜。”
谁说王子礼专属于男选手？
至少何彗做起来优雅又飒爽，有着让人深陷其中的魅力。
何彗不出所料地再次打破自己创造的世界纪录，毫无悬念地为华国队拿到女单的12个积分。
回到后台，林晓曼早早在华国队的更衣室门口等待何彗。
何彗脚步一顿，看着林晓曼，没说话。
林晓曼沉默着，也只是朝着何彗微笑。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眶里莫名其妙涌起了水汽。
无言的感动在两人面前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下定决心般，何彗朝着林晓曼走去，脚步踩在地毯上，软绵绵的，和走在云层上一样。
“我做到了。”
四个字，何彗说得郑重。
“小分表看了吗？”林晓曼突然问道。
何彗皱起眉头，难道是自己的跳跃在认证上出了些什么问题？但看林晓曼的眼神，不像，像是又在开自己的玩笑。
林晓曼递给何彗新鲜出炉的小分表。
何彗找到了第二个跳跃那一行——4F GOE+1。
“认证了，GOE还是正的。”林晓曼一下拥住了何彗，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说实话，我觉得我好像被你带飞了诶。”
“那我”何彗轻笑了一声，感受着林晓曼偶尔也会露出小孩子的一面，“带你飞到更远的地方。”
“好啊。”林晓曼一口答应。
成了世界首个拿下4F的选手，何彗的名字注定会被刻在花滑项目的里程碑上。
并且，林晓曼对何彗能够继续创造新的纪录这件事，深信不疑。
她看着何彗，问道：“有了4F，下个赛季的自由滑，你打算上什么配置？打算重复勾手吗？”
要知道，能多一种四周，自由滑的配置便可以升级出多套不同的方案。
这个赛季因为发育关的原因，何彗的配置一度进入停滞的状态。而在赛季后半段的强势回归，让林晓曼对新赛季的配置充满了期待。
“重复4Lz吧，感觉4F还不是那么稳当。”何彗思忖了片刻，道出内心的想法，“这样有四个四周。”
四四套！林晓曼眉毛不禁扬起。
“何彗，该去领奖啦！”唐梦蹦蹦跳跳地呼唤何彗，“你可是要站在最中间的哦！”
何彗探出身子，回道：“马上来。”
“快去吧。”林晓曼催促道，“我和教练们会在场下给大家鼓掌的。”
何彗嘴角勾起，转身朝着冰场的红毯走去。
林晓曼望着她的背影，觉得小时候的那个天才小姑娘，好像真的长大了些。
何彗现在越来越成熟稳健，雏鸟的羽翼逐渐丰满，翅膀坚硬有力到可以把一整个队伍托起，可以载着自己飞向更高处。
“希望下赛季，一切顺利。”林晓曼喃喃自语。
场上，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华国队的八名成员站在亚军的领奖台上，高举着手中的捧花朝四面看台的观众挥手致意。
只是谈灵在侧头看向冠军的俄罗斯队的时候，心里不免再次涌起失落之意。
何彗一下捕捉到了谈灵的情绪，握住了她。
“下次一起去冠军奖台。”她轻轻捏了下谈灵的手，“说好咯？”
谈灵将目光移回胸前的银色奖牌。她看了一眼，看着闪耀着光泽的牌子，好像耳边听到了叮当的声音。
“说好了。”
终于，谈灵下定决心地应下承诺，笑脸盈盈。
其余几人对于这块银牌也很兴奋。
唐梦占据了何彗身边另一个位置，挽着何彗的胳膊：“我一共就上过两次台子，都是托了你的福，呜呜。”
“会有更多奖牌的。”何彗安慰道。
但何彗心里明白，凭借唐梦组合现在的冰舞水平，几乎没有拿到奖牌的可能。团体赛的任何一块奖牌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宝贵的勋章。
后来，华国队的八个人咧着嘴，留下了他们在世团赛上的领奖台照片。
第85章 85 滑向京张
7月底, 马来西亚吉隆坡。
夏日的高温让夹杂着汽油味儿的柏油马路升起肉眼可见的气流，炙烤后的马路散发着沥青的味道。
北京申奥代表团来到这座热带城市，等待国际奥委会第128次全会关于2022年冬奥会举办权归属的最终结局。
除了主办城市的领导、华国奥组委的官员, 一行人中还有五个奥运冠军。
华国在冬季项目中的优势不多，因此五人中三人是夏季奥运会的冠军。
作为连续打破世界纪录的华国队花滑之光的何彗，她也被特别邀请加入到了最终的陈述队伍中。
基本上每届冬奥会的奖牌都是来自固定几个强势项目, 诸如短道速滑、速度滑冰、自由式滑雪之类的。
譬如队伍里另一位冬奥冠军便是退役多年的短道速滑选手, 蝉联三届的功勋老将——乔珍。
相比之下，花样滑冰大多是情况下是连拿到两个名额都有问题。
但自从何彗横空出世之后, 花滑崛起的势头就异常明显，索契上的团体铜牌和女单金牌, 不仅仅是一种荣耀，更是有着激励的意味。何彗让华国更多的观众了解到花滑，甚至直接参与进花滑。
代表团的行程有点儿紧张, 带着任务来的, 展示前的每一天行程都很满。
以至于李初妙原本说好要约何彗吃饭，以尽东道主之仪的事儿，也被推到了结果宣布后。
来到会议现场, 华国代表团和哈萨克斯坦代表团打了个照面,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这一次的最终候选城市有两个——华国的北京-张家口和哈萨克斯坦的阿拉木图。
何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做展示的大厅, 好奇地观察着各自忙碌的人员。
乔珍今年三十六岁，留着短发, 穿着全套的西装，看上去是气场十足的大姐姐。
乔珍以为何彗现在是紧张，便拍了拍何彗的肩膀。
“等会儿放轻松。”乔珍说道。
何彗点头：“好, 但我其实不是很紧张。”
上辈子作为何氏总裁，她还在各种会议或是活动现场讲话, 虽然不喜，但经验还算丰富。更何况，代表团光是全套的彩排就有十几次，流程烂熟于心。
最最重要的，是何彗拥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北京将会不出意外地当选。
乔珍笑笑：“那就好。”
*
正式的陈述开始，华国代表团按照此前安排好的顺序一一做出陈述。
乔珍发表完慷慨有力的陈述后，将话筒递到了何彗的手中。
话筒的手柄上带着乔珍掌心残余的温热。话筒仿佛化身接力棒，传递着华国冬奥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何彗在团队里是新生代年轻人的一个，但却一点儿不怵。
她身着一袭干练的西装，落落大方地走上台，开始了她的脱稿演讲。
在稿子的最后，何彗说道：“我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可以借助冬奥会的契机加入到冰雪运动的事业中来，希望场馆和配套设施的建设可以成为奥运遗产造福社会。”
“最后，我希望有机会能在家门口参加一次冬奥会。”
何彗说得很大，又归于很小。
掌声雷动。
“感谢华国代表团和哈萨克斯坦代表团的精彩演说。”主持人说道，“现在，请各位国际奥委会委员进行不记名投票。”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连预知未来的何彗都不免跟着心跳加速。
她坐在黑暗中，看着闪着光亮的舞台，主持人踏上舞台的脚步声清晰入耳。
何彗身旁坐的恰巧是乔珍。
她面色严肃。尽管是三届冬奥金牌得主，尽管经历过太多心脏骤停的关键时刻，乔珍还是悄悄攥紧了拳头。
主持人在宣布结果前的每一秒都变得愈加难熬，拖长的调子如同锯齿在人的心上反复划出口子。
终于，话筒在传来呲啦一声，最终的结果终于被宣布。
“恭喜北京-张家口！”
北京-张家口最终获得了46票，以6票的优势赢下了2022年冬奥会举办权。
上辈子的数字何彗莫名记得非常清楚，北京-张家口用4票的优势打败了阿拉木图。而现在，是6票。
何彗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人却被身旁的人一下拉起身。
大家高举着双臂欢呼，四周一片欢腾，尖叫声仿佛要掀翻屋顶。
“成功了！”
“我们做到了！！”
大家彼此拥抱着，彼此道声恭喜。现场的都是一辈子为了奥运奋斗的人们，有些人是从2008年而来，人生中再经历一次成功当选的经历，依旧激动万分。
不过一瞬，不少人早已泪流满面。
比如那个在赛场上从来没有哭过的，如今哽咽着将何彗搂在怀里的乔珍。
“我竟然亲眼亲眼看到这一刻了。”乔珍的话断断续续。
何彗轻轻地抚摸着乔珍前辈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其实何彗也有点儿想哭，她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也为自己能参与到这历史性的一刻而自豪。
这一刻，让她更加坚定地朝着自己理想主义的事业前进。
她看着欢呼雀跃的人们，在心里暗下决心。
——她要再和她那一根筋的老爹谈谈。
*
次日，咖啡馆。
李初妙见到何彗的第一句话是“恭喜”，第二句是“我正式换教练了”。
“恭喜你初妙！迎来新的人生篇章。”
这回轮到何彗反过来恭喜她了。
“所以，最后选择了西蒙还是温妮莎？”何彗问道，“怎么决定下来的？”
“说实话纠结了一阵子，不是容易下的决定。”李初妙娓娓道来，“我特地去了美国一趟，实地考察了一下。”
何彗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准备好听故事。甚至，她的眼前还有一杯热可可，准备齐全。
“我先去了西蒙的俱乐部，特别豪华，硬件条件基本是全球顶尖的水平。”李初妙眼神瞥向透明的落地窗外，陷入回忆，“其实工作人员团队也很不错，体能师、营养师这些配套的人员也都很齐全。我去上了几次体验课，说实话，哪哪都挺不错的。”
“感觉价格也很美丽。”何彗喝了口热可可，差点被烫到，吐着舌头散热。
“没错。”李初妙说道，“但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试训的三天，我一共见了西蒙不超过一小时。”
“他真正认真带的选手有好几个顶尖的吧？没记错的话，男单女单都有。”
“嗯。因此向我们这种腰部选手，他基本上就是每天固定指导一会儿，看看跳跃和步伐有什么问题，指点一下迷津。”
何彗点头：“不意外。”
“但和温妮莎试训的几天，我觉得有百分百被关照的感觉。”李初妙继续说道，“虽然她现在好像只带过另外一个美国本土的女单选手，但却很了解我这种平平无奇的选手的困难在哪。”
“所以，你最后选择了温妮莎。”何彗总结道。
“对啊，之后就会去美国波士顿跟着训练了。”李初妙交代了自己的去向，“希望能有所突破吧。”
“肯定可以，这可是新的开始！”何彗郑重地点头，“一定是一个美好故事的开头。”
李初妙笑笑：“但愿。”
*
从马来西亚回去之后，何彗载着北京申请冬奥成功的荣誉，再次组织了一次全体家庭会议。
“八月，我想组一场冰演。”何彗在家庭会议上丢下炸弹，“这是我希望在未来尝试的方向。”
对面三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路星看看左边的老妈，又瞧瞧右边的老爸，然后感觉自己被自家姐姐盯了。
她清清嗓子，提高音调：“哇，好棒的想法！”
平时不对付的姐妹突然彼此撑腰，路雁风和何建木一下就看出了端倪。
何建木鼻子出气，冷哼一声：“你想办就自己办呀。”
何彗皱起眉头，老爹这是同意了？这同意也来得太过轻松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何建木继续开口：“你自己的事业，自己挣钱自己办啊。”
何彗懂了，这就是说，他一分钱都不会赞助，一个小忙都不会帮。
路雁风听完这句话，知道父女俩又杠上了，无奈扶额。
何建木趁着路雁风开口之前，继续刺激何彗：“你不是视金钱如粪土，要追求心中至高无上的理想主义吗？”
得，这就是典型的火上浇油。
何彗心里的火一下就烧得更旺了，直接正面对上何建木。
“好啊，自己办就自己办。”何彗冷笑一声，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你真以为我离了你，就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何彗想，自己上辈子不也是从部门干起的？办一场冰演归根结底是办一场大型公共活动，难道她不知道流程？
“好啊，我拭目以待。”何建木立刻应下，然后转头看向路雁风，“她都说了要自己办了，你可别不给她这个机会，非要伸出援手啊。”
父女俩上一次直接吵架，这一次改成了互相阴阳怪气。
路雁风心有点儿累。
说实话，她挺希望何彗能获得一些帮助让这件事办得更顺利的。
“你需要帮助的话，和我讲。”
何彗此刻正在气头上，何建木都这么说了，如果自己真的接受了路雁风的资助，不是更加坐视了他觉得自己不行的想法吗？
“妈，不用。”何大小姐敢做敢当，“我可以自己挣钱。”
“让她自己挣。”何建木立刻跟上。
路雁风：“”
路星在一旁默默吃瓜。她感觉自己刚围观了一场大战，且战场一片狼藉。
第86章 86 办场冰演
何彗打算办一场冰演的说法不是开玩笑。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 她确实没有资金去办一场冰演。一向生活得没有任何经济压力的何大小姐，除了不多的比赛奖金，没有别的收入。
何建木说到做到, 直接把原本的信用卡副卡给停了。
叮咚——
何彗刚准备上冰场，之间手机弹出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自己信用卡副卡被冻结。
何彗看着短信，冷哼一声：“就算不停, 我也不会用的好不好？”
“怎么了？”林晓曼佩服何彗这种不分赛季和休赛季天天上冰的势头, 每次也雷打不动来冰场。
只是现在，何彗的样子看上去是生气？
“谁惹到我们何大小姐了？”林晓曼笑着问道。
“我爸。”
“你爸？”林晓曼愣了一下, “豪门秘辛？”
何彗嘴角抽了一下：“林姐，你是不是平时偷偷看霸道总裁小说了？”
林晓曼嘿嘿一笑, 转移话题：“那你是怎么了？”
“我想办一场冰演，我爸不支持，停了我的卡, 说让我自己搞。”何彗干脆利落地总结了来龙去脉。
“哈？”林晓曼感觉这事儿也挺离奇。
“所以, 林姐，你有什么来钱快的机会吗？”何彗一边热身，一边问道。
大小姐突然想开了要赚钱, 林晓曼眉毛不自觉挑高。
“有啊。”林晓曼坦然说道, “国家队收到的一堆代言都等着你点头, 应该还有一些通告和杂志吧。而且北京冬奥申请成功了，又有一些企业准备入场冬季运动。”
何彗深呼吸。
“你要是改变主意, 估计国家队和省队都挺开心的。”林晓曼继续说道。
何彗再次深呼吸。
嗯，不就是向钱低头吗？为了让那个没眼光的老爹看看自己的能耐，何彗觉得接代言上通告算什么？！
“好啊。”何彗点头。
“你来真的？”
“赚钱的事情, 那都是正义的事业。”
林晓曼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一向不接代言不上节目不拍杂志的何彗突然松口，国家队省队上下蔓延着喜悦的气氛。
朱建勇尤其激动, 握着林晓曼的手不松开：“你竟然说服何大小姐了？晓曼，你真是最佳教练！”
林晓曼微笑着用力将手抽了出来：“不是我说服的。”
朱建勇搓搓空空的双手：“不要谦虚！”
*
何彗看着眼前玲琅满目的代言提案，看着厚厚一沓的意向合同，感觉到了自己人气的实感。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何彗觉得自己的冰演应该不会存在卖不出去票所以大亏本的状态。
何彗对着一堆邀请，认真仔细花时间做了背调，精挑细选了三个品类和品牌，将自己的决定回复给林晓曼。
林晓曼瞥了一眼，开玩笑道：“你不是缺钱吗？不多接一点？”
“想选一些好的邀请，而且我也不想把自己累死。”何彗笑道。
林晓曼：“也是。”
何彗选择的邀请都是大品牌，不是享誉国际，就是华国国民度极高，且负面新闻少。但最重要的还是，给钱很爽快，不仅签约金额高，而且定金秒到账。
何彗看着自己银行卡上逐渐丰满的数字，感觉离成功打脸老爹更进一步。
品牌方面在知道何大小姐突然改变想法后，更是生怕她反悔，一周之内签约拍摄，然后直接在社交媒体上发布重磅消息。
「（呆滞）女鹅怎么突然接代言了？」
「不重要！！妈妈会无条件支持女鹅的代言，已经加入购物车！别说，我之前就常常买个这个牌子的气泡水，感觉0糖0卡无负担！」
「女鹅好厉害啊！！但总感觉是要干什么大事～」
第一个品牌官宣之后，何彗的另外两个合作方也坐不住了，各自催着何彗赶紧把广告片给拍了。
何彗进入连轴转开工的模式， 体验了一把在保姆车上补觉的明星日程。
化妆师姐姐嘴很甜，一边给何彗打底妆，一边感叹：“你比我化的一些明星都好看，感觉你去做演员，凭借这张脸也能火。”
这几日的体验式生活让何彗更加坚定自己未来想走的道路。
于是，何彗连忙婉拒：“还是不了。”
“那真是可惜。”
劝说何彗改行的可不止化妆师姐姐一个人。
何彗的最后一个通告是某化妆品品牌的新品限定眼影。在大家看来不够日常的眼影颜色，飞扬高挑的眼线，化到何彗的脸上倒不显得奇怪。
摄影师则觉得她在镜头前的表现力特别好，尤其是对身体肌肉和表情的控制很到位。
咔嚓、咔嚓——
摄影师连续按快门，感觉都快冒火星子了。
“你做明星说不定真能火。”摄影师看着电脑上的出图总结道。
“真的不了。”何彗梅开二度婉拒。
拍完广告片，何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她感觉这比滑冰累多了。
“您好，我是市场部经理邓伟。”一位打扮时髦妆容精致的男子走到何彗的面前，“很高兴能和您合作。”
一番寒暄之后，邓伟将目光投向了陪同而来的林晓曼。
“林教练，您放心。我们的广告辐射范围很广，对咱们花滑队也有正面宣传的作用。”邓伟堆着笑脸。
林晓曼原本靠在墙上观察拍摄现场，看到邓伟找自己便站直了身子。
“是吗？谢谢。”但说实话，她对市场营销不感兴趣，也不明白其中的含金量，“其实，您可以直接和何彗说这些。”
邓伟吃了个闭门羹，讪笑地再次转向何彗。
“您放心，我们市场部特别专业。”
只说专业的画饼回复，根本过不了何彗这关。邓伟的说辞简直和上辈子董事会上那些不知所云的负责人一模一样。
她挑眉，追问道：“推广的选择和目标用户群体有做过匹配吗？ROI预计在多少呢？”
邓伟没想到何彗是真的懂，自己是真的碰到硬茬，此前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您很专业呀。”半天，他回道。
何彗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懒得在这里刨根问底。
她又不是他的老板，操这个心关心钱花出去效果怎么样干嘛，反正拍完尾款就能打到账户上，她的冰演启动资金有着落就行。
但在邓伟看来，何彗这个眼神让他幻视自家大老板不怒而威的姿态，吓得打了个哆嗦。
大概是害怕再次被何彗戳中痛点，从那之后直到结束，邓伟都没敢再过来说话。
广告片上线后，何彗莫名又上了次热搜。
「女鹅这个表现力有点太强了吧？大片即视感！！」
「我之前还很担心会把女鹅拍出妖魔鬼怪的所谓时髦感，现在发现真的很高级诶！立刻下单了！」
「我在市中心的商场还看到大幅的落地广告了，还打卡了嘿嘿。」
*
几个通告下来，何彗终于把挣钱大业完成得差不多。
回到冰场后的第一件事，何彗站在冰面之上，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
微风拂过脸庞以及空气中的凉意侵入肺部的感觉，让她的脑袋瞬间清醒。
“你干嘛呢？”林晓曼没看懂，问道。
“在想念冰场的味道。”何彗一本正经地回答。
“冰场有什么味道？”
“嗯可以自由飞起来的味道？”何彗用了一个疑问句来回答。
林晓曼摇摇头。
“下周玛丽会飞过来编舞，正好国家队打包找她编好几支舞，可以一起。”她将话题转回冰演，“你冰演节目单和嘉宾都定了吗？”
何彗想要在八月底办一场冰演，而现在是五月初。可谓是时间紧，任务重。
解决了资金问题后，何彗又在国家队的协助下进行了场馆的申请和公安的审批。
现在剩下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找谁来演，演什么节目，有没有什么整体上的规划。
何彗自己的部分是很好解决的。
“我可以把下个赛季的短节目和表演滑拿出来。自由滑需要多一些时间打磨，半成品的话对观众也不负责任。”何彗说道，“但我可以给大家上一些难度跳跃，绝对值回票价。”
何彗继续道：“异常冰演分上下半场的话，可以有12个节目。”
“嘉宾呢？你还没发邀请吧？”林晓曼耸耸肩，“国家队可以帮忙协调国内的选手，而且我觉得对大家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很少有人会拒绝。”
“这个我有想过，除了成年组的，我打算再邀请一到两名青年组选手。”
“很好的想法啊！”林晓曼欣赏地点头，“对这些小朋友来说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
除了个别像何彗这样一出场就光芒四射的大心脏，绝大多数选手需要经历过一些大场面才能做到宠辱不惊。
“打算邀请国外的顶尖选手吗？”
何彗点点头。
“其实，你说如果我找图尔斯，能有希望吗？”何彗的想法很直白，她想要邀请女单项目的佼佼者，“嗯，真田绘里子应该会来捧场吧？”
林晓曼挑眉，但没说任何反对意见。
“我很期待，记得给我留一张主席台好位置的票。”
“一定。”何大小姐笑着回答。
时间紧迫，何彗对着拟邀名单，一个接一个打电话和留言。
“初妙你好吗？八月底我想办一个冰演，希望你的摇滚可以惊艳全场。”
“摩西摩西，绘里子，能来我的冰演助阵吗？”
“嗨，哈迪-艾琳，最近有空来华国演一场冰演吗？”
最后，何彗的手指停在了图尔斯的电话号码上。许久，她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嘟、嘟、嘟——
电话接通前的忙音，让何彗莫名紧张。
“何彗？”图尔斯终于接起电话。
“图尔斯，我要办一场冰演，八月底在北京，你能来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
“你知道的，我退役了。”
第87章 87 梦想成真
何彗想到图尔斯那场充满诀别的告别演出, 心里一沉。
她知道图尔斯的骄傲，知道她韧带断裂的伤痛对她是个多大的打击。
沉默片刻后，何彗问道：“手术后脚踝恢复得如何了？”
“还不错, 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图尔斯顿了一下，“但在冰场上完成跳跃”
图尔斯没说完，何彗心中了然。
“可是花滑不仅仅是跳跃。”何彗坚定地说道, “打动人心的是你创造的整个世界。”
“是吗？”图尔斯声音好似轻松了些, 甚至带着一丝调侃，“感谢天才少女对我的认可。”
这声笑后, 带着一丝惆怅。
“图尔斯。”何彗突然很认真地喊着她的名字，“能不能再滑一次《小夜曲》？”
图尔斯突然愣住, 那是她出道后在青少年组滑的第一个曲子，那时候的配置好像还是最简单的3T+3T，3Lz和2A。
“为什么是《小夜曲》？”
“有始有终嘛。”何彗说道, “而且,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节目。”
何彗的答案让图尔斯很意外。
“最喜欢的？可是它好像挺平平无奇的。”
“不，《小夜曲》是天才的横空出世，是明明滑着简单的三接三, 跳着两周半, 但就是让所有人侧目的一首短节目。”
何彗一句一字说得很缓慢, 声音通过跨越千里的信号，传到莫斯科, 传到图尔斯的耳朵里，叩击着她的内心。
图尔斯：“”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的邀请。”
嘟、嘟——
电话被挂断, 何彗在列表上图尔斯的名字后打了一个问号，表示待定。
她叹了口气, 心里五味杂陈。
名单上绝大多数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对勾，表示初步合作意向的达成。
随着表演节目单一个个敲定，何彗心中的紧张和期待在一点点累积。
她马不停蹄地开始找国内顶尖的舞美和灯光团队加盟冰演，第一次办冰演，何彗知道很难做到尽善尽美，但她希望能做到不后悔。
冰演的花销项目繁多，给选手们的演出费、场馆的租赁费、导演摄像灯光团队、推广费用等等，零零总总加起来，把之前赚来的代言费花了个精光。
忙碌的同时，何彗每天惴惴不安的，主要还是图尔斯是否真的被她说服，可以加盟这场冰演。
*
何彗主办的冰演在正式开始前两个月开票。冰演的场子是华国杯在北京举办时的首都体育馆，座位很多，售票压力不小。
“唉，也不知道大家对冰演买不买账。”第一轮预售开票前，林晓曼坐在何彗身旁，一样的担忧。
但大家显然低估了何彗这个横空出世的花滑天才的影响力。
这一次是专业的售票平台，倒没出现之前系统崩溃的情况。不过，五分钟不到，预售的票就全线售罄。
当放出来的所有座位区都打上“无票”两个小字的时候，大家不禁面面相觑。
“这就没了？”林晓曼撇撇嘴，心情愉快，“看来我们华国花滑真的要崛起了！”
何彗：“这下子应该不至于完全赔本了。”
林晓曼笑道：“大小姐终于关心起了金钱问题。”
第一轮预售是看看情况，对后期的推广和最终的票房有个预判。
这么火爆的结果给了所有人惊喜和信心。以至于在第二轮售票的时候再次遇到售罄的情况，竟然能完全荣辱不惊。
距离冰演开始还有一个月，冰演导演找到何彗。
导演问道：“图尔斯这个节目能最终敲定了吗？我们要提前做几次彩排，如果不行的话，恐怕我们要尽快找其他的备案了。”
“我尽快给您确信。”何彗回复道。
回到家，何建木正坐在沙发上，看似不经意地来了一句：“你的冰演办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您没看新闻吗？票都售罄了。”何彗歪着脑袋回复，语气嚣张。
之后，她径直走上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两天前，何彗给图尔斯追发了一条信息。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何彗看了眼依旧手机上的光秃秃的界面，叹了口气。现在她急需找一点儿事情来转移这种焦躁的情绪。
好在房间里常备哑铃和瑜伽垫。何彗随手铺开，就开启了运动挥洒汗水，忘却一切烦恼的模式。
叮咚——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短信。
图尔斯：「你的邀请我接受了，节目是《小夜曲》。」
何彗惊喜地从瑜伽垫上跳了起来，哑铃因为突然的动作脱了手。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手里突然掉落的哑铃，自家地板非得被砸出一个洞来。
有了图尔斯的加盟，冰演的所有节目都完成了最后的确认。
冰演的微博号发了一条预告。
@冰上世界演出：这次冰演有一位神秘嘉宾来表演，大家敬请期待啦！
「神秘嘉宾？抢到票的我表示非常特别期待！」
「有票的人能不能不要再刺激我们这些没抢到的人了？！我当时因为在开会错过了开票，然后等开完会就没票了，啊啊。」
「感觉国内好久没有冰演了，这次还能看到国家队的选手们，感觉很好的机会呀，响应北京冬奥！」
总之，一切朝着有条不紊的方向不断前进着。
*
冰演开始前，家庭晚餐时间。
何彗气定神闲地等待大家落座，然后将三张花滑的门票放在餐桌上。
“真不好意思，没有你的资助，我自己办的冰演也成了。”何彗四指并拢，将其中一张门票推到何建木的面前，“后天，首都体育馆，这是最好视野的前排票。”
说实话，何彗敢放狠话说要全凭自己办一场冰演的时候，就在期待这一天了。
她得意地挑起单边眉毛，盯着何建木的脸，显然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微小表情。
何建木看着那张印着「冰上世界演出北京站」的门票，眉毛微微向上，皱纹被挤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看上去一切如常，只是何建木的手指在触碰到门票的还是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谢谢。”何建木最终还是收下票，干巴地憋出了两个字作为回应。
看固执老爹吃瘪，何彗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像是生怕何建木不知道自己在这场对决中获胜似的，何彗继续开口：“不用谢。虽然你一分都没有出，但是门票我还是请你了。”
何建木：“”
他气得脸涨红，却反驳不了。
何彗满意地勾气嘴角，将另外两张票分给路雁风和路星。
路雁风满脸自豪：“我们彗彗果然很厉害呀！想做的事情都能做成！”
路星则是眨巴着眼睛，开心地收下门票。
“谢谢捧场。”何彗朝着三人甜甜地微笑。
*
当天的冰演让首都体育馆再次热闹非凡。
何彗的粉丝依旧占了绝大多数，但华国队其他队员因为这两个赛季的表现也收获不少关注。
“你是来看唐梦的吗？”
“对啊对啊！我在世团赛发现她好可爱！迅速垂直入坑嘿嘿。你呢？”
“我是显眼包边景的粉丝哈哈。”
开场秀是全体运动员一起亮相的环节。
追光灯啪的一声落在冰场，选手们按照设计，两人一组登场，朝周围的观众打招呼。
黑暗狭长的入场通道的一头，图尔斯抓着何彗的手一紧。
“有点太久没在这么多人前演出了。”图尔斯眼神晦明难辨。
“紧张？”何彗没松手，侧头问图尔斯，“脚踝的伤最近怎么样了？”
“不，脚踝也没事，我只是兴奋。”图尔斯摇摇头，朝通道另一头的光亮望去，“谢谢你的邀请。”
主持人的声音打断了这场临时的谈话。
——“让我们有请奥运冠军、世锦赛冠军何彗和本场冰演的神秘嘉宾！”
当何彗牵着图尔斯亮相的时候，场内霎时间响起一片惊呼和骚动。
“这是图尔斯吗？天，我没看错，对吧？”
“是图尔斯！这是她退役后的第一场公开冰演吧？何彗这都邀请到了？！”
“图尔斯看上去状态不错啊！最后一个上场，不知道要表演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奥运曲目？”
所有运动员在鼓点分明的音乐中围绕冰场滑行，奋力和四面台的观众挥着手，一下挑起所有人兴奋的神经。
何彗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座位，感觉血液从脚涌到脑袋，心脏要从胸膛内跳出去似的。
她做到了！冰演开场了！！
这场由自己主办的冰演，真真切切在眼前展开了绮丽的画卷。
梦想成真。
绕场滑了三圈，何彗甚至还是不舍得下场，哪怕回到后台，依然紧盯着场上的一切。
第一个上场的是青年组的女单选手汪云霏，今年十三岁，就有五种三周的储备，是大家给予厚望的新人。
“汪云霏感觉下赛季能进青少年大奖赛总决赛。”谈灵凑到何彗的身边说道，“你能邀请她，其实她私下里特别开心。”
“是吗？是她滑得好，早晚会被邀请的。”何彗看着场上刚做完三三连跳的女孩，眼神中满是欣赏。
谈灵撇撇嘴：“那可不一定。按照国内花滑的受众，冰演能不赔本都算好的，哪有人天天做慈善？”
谈灵看了眼何彗，继续说道：“如果年年要办，肯定是需要源源不断的后备力量和更好的市场基础的。”
何彗点头。“确实，如何找到好的商业模式来实现长期盈利，不容易。”
“但今天的很成功！”谈灵拍拍何彗的肩膀，“开了好头！”
*
何彗有两个节目，第一个安排在上半场的最后，节目改编自下个赛季的表演滑。
表演滑的曲目来自加勒比海盗，何彗以女海盗的打扮帅气登场，烟熏妆，脸上还专门画了战损妆，头顶带着宽檐的海盗帽，腰间还别着一把西洋刀作为道具。
熟悉的电影主题曲响起，何彗耍了一个剑花，踩着有力的步伐滑行而出。
尖叫声四起。
“啊啊，好帅啊！”“何彗！！”
在合着音乐的近二十秒的难度和简单步伐编排展示之后，何彗将西洋刀放在冰场的角落，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速。
为了冰演，何彗的跳跃做过特别的升级。
她开场的第一个跳跃要做的是4Lz+3T，何彗的新晋招牌铁板。
在一束追光灯的跟随下，何彗在大气恢弘的音乐鼓点中点冰起跳，高度远度和完成度都很惊人。
落冰也轻松漂亮，飞溅的冰花在黑暗中看着漂亮，立马接上的3T完全没有压力。
何彗在场上帅气地摸了下帽檐，脚下滑行速度不减。
“呜呜，我竟然亲眼看到何彗的4Lz+3T了！值回票价啊！！”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想知道后面会不会上别的四周？！”
第88章 88 炫技不停
何彗没有让观众们失望, 紧接着再次跳了一个4T。
“啊啊啊，这票价还是定低了啊！世界唯一的四周拥有者女单现场给我库库炫技，这不得再加点价格？！”
“何彗是不是还有一个节目在下半场？好期待！”
表演滑通常会选择观众耳熟能详的音乐, 这样大家能更有互动感地打节奏。
何彗两个四周落冰，气氛早已经被推了起来，观众们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一下又一下打着节奏。
音乐逐渐走向末章, 在一个漂亮的燕式巡场之后，何彗进入了一串躬身转。
何彗的旋转轴偏移得很少, 速度快圈数足，最后的贝尔曼赏心悦目。
可就在大家都以为准备好鼓掌的最末尾, 何彗突然做了一个大一字，然后唰的一声离开冰面，炫了一个3A。
这准备时间之短, 让观众猝不及防地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大家一方面感觉突然, 一方面感慨逆天。
跳跃落冰，音乐正巧播到最后，何彗干净利落的收尾。
一切都卡得刚刚好。
何彗摘下海盗帽, 朝着观众鞠躬致意。东南西北四面, 一面不落。
她走到场边, 接过工作人员的话筒，清脆的声音便在整个场内回响。
“大家好, 我是何彗。很高兴能在这里和大家见面。”
“啊啊啊，何彗！！”场内立刻捧场地响起尖叫。
“这是我第一次办冰演，如果有任何意见和建议, 都可以给我们的微博留言，我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尽管何彗刚刚滑完一套高难度的节目, 但她的声音很稳定，没有大喘气也没有大停顿。
“上半场的演出就到这里结束了，下半场还有更多节目再等着大家。我们中场休息二十分钟后，不见不散！”
何彗再次深深鞠躬。
这一次，她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每一个为这场冰演努力的工作人员，感谢观众的支持和喜爱。
*
下半场何彗的表演在图尔斯之前，是第十一个节目。
她带来的是新赛季的短节目，音乐来自维瓦尔第的《四季》中的《春》，选段是第一乐章快板。
上半场收尾节目炫技带来的震撼还残有余温，让观众不自觉产生期待。
“你说何彗会不会再次上个四周？”
“说不定啊！搓手期待。”
小提琴同乐队一起奏响第一串音符，盎然的春意便扑面而来。
何彗穿着一身明度很高的浅绿色的考斯滕翩翩起舞，像是春日的精灵，在花丛田野间穿行。
一眸一笑中，带着新生之意的春天到来了。
按照短节目的编排，何彗前半程只做一个3F，剩下的3Lz+3Lo和3A都被放在了后半程。
但为了让观众们的票价物超所值，何彗决定再给赞助她事业的大家炫点四周看看。
只见她加速滑行，连续两个转三后点冰起跳。
高度一如既往的惊人。
“是4F！”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惊呼。
何彗的4F在这几个月的提升中成功率逐渐走高，这一次也算是为自由滑新配置练手。
当她的4F完美落冰，惊呼变成了掌声，冰迷们提着的心落回人间。
“太漂亮了！”
“这是何彗冰演里跳的第三个四周了吧？最强的是种类完全没有重复！”
何彗的脚步轻盈，带着春日独有的蓬勃的生命力，在光滑的冰面上穿行。
但她的炫技之旅并没有停下，后半段原定的的3Lz+3Lo连跳也变了。
——何彗的第一跳比大家想象中跳得更高，唰地利落地起跳，在空中极速转了四圈，这才落了冰。
“又来一遍4Lz！太可怕的难度！！”
“我合理猜测一下，下赛季女鹅的自由滑是不是重复4Lz？”
“好合理的猜想啊～”
但就当大家以为这一次也不过是4Lz+3T的招牌连跳展示的时候，何彗起跳的用刃就让还在热闹讨论的冰迷陷入沉默。
“这”冰迷一号转头，“不是连3T啊？！”
冰迷二号对视后看着场上利落落冰的何彗，点头：“是连3Lo！”
“何彗果然逆天，竟然开发出了新的连跳”
两人震惊，呆呆地转回脑袋，看着冰场上已经进入下一个动作的何彗。
何彗这一次3A的进入和上半场的《加勒比海盗》不一样，做了一个更符合音乐的鲍步。
很难，但何彗做得很轻松。
在后台的图尔斯目光投在何彗的身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喃道：“鲍步进3A，厉害。”
图尔斯的目光飘远，似乎回想起了她曾经那些叱咤风云的日月。
而何彗，她乘着春日歌声的翅膀，用一串活力的接续步伐飞向短节目的最终章。
何彗的节目很紧凑，她几乎没有什么无效时间，每一秒中都在表达情感，在冰场上飞驰、起跳、旋转。
一曲春日之歌结束，何彗收获了满场的掌声。
“好有感染力啊呜呜。”
“是的，原来现场看花滑的感觉和在电视里完全不一样。”
“好希望明年也有冰演呀！”
何彗结束表演后并没有下场，她缓了一下气息，滑到一旁握起话筒。
“大家好，我是何彗。”她再次自我介绍，然后直接做起了图尔斯的报幕员。
“我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的神秘嘉宾是谁了吧？”何彗朗声道，“让我们一起用最大的音量喊出她的名字好不好？”
“好！”观众们异常配合。
“我喊三二一，大家一起喊出她的名字。”何彗指挥倒数道，“三、二、一！”
观众席上立刻响起极高的分贝——
“图、尔、斯！！！”
声音震耳欲聋，给了图尔斯最盛大的欢迎仪式。
图尔斯就这么在追光灯下登场，笑着滑到了何彗的身边。
两人的目光在耀眼的白炽光下相汇，带着宿命论的亦敌亦友感。
“其实，我要在今天坦白一件事。”何彗盯着图尔斯，将语言切换成彼此能够理解的英语，“我当时的3A有偷偷向你偷师过，网上看了很多遍，还悄悄去现场看了，受益匪浅。”
图尔斯先是被何彗的坦然搞得一愣，而后嘴角扬起，说道：“没关系。”
“所以，在我第一次听说要和崇拜的选手同台竞技的时候，我当时还挺忐忑的。”何彗继续道。
图尔斯笑容更甚，好笑地反问：“我怎么当时没看出你忐忑？”
何彗笑着回看图尔斯，只是笑笑。
两人的惺惺相惜化在了彼此的眼眸中。她们曾经偶像与新人，后来是彼此的劲敌，现在是超越奖牌的朋友。
在何彗心中，图尔斯哪怕再也跳不了3A，仍然是她敬佩的对手。
“总之，我觉得我的偶像在冰场上是最闪耀的。”
何彗做回了自己报幕员的本职，清了清嗓子：“所以，让我们掌声欢迎图尔斯，为大家带来她的表演节目《小夜曲》。”
说完，何彗深深鞠了一躬，看向场上的图尔斯。
图尔斯朝她微微点了下巴，转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向她这辈子花了最长时间的地方——冰场。
她的脚踝在经过手术后，已经无法负担高强度的训练和高难度的跳跃。
但何彗说得对，跳跃固然重要，但花滑并非只是跳跃的艺术。
图尔斯今天穿着藏蓝色带着水钻的考斯滕，这是她当年青少年组出道时的那条。她翻箱倒柜找出来修改了尺寸，作为这场冰演的演出服。
但这首曲子并不是当年那个版本，图尔斯找人重新录制了一次。
钢琴的导入响起，然后是大提琴主旋律的演绎，淡淡的忧伤和惆怅倾泻而出。
当年的音乐纯钢琴演奏的版本。如今加入了音调低沉动人的大提琴，仿佛是多年后成熟的图尔斯在和当年初出茅庐自己的跨时空对话。
何彗在后台探出头来“偷看”，和当年偷看图尔斯的3A一样。
图尔斯的滑行和表演比当年青涩的自己，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只是几个动作，就高下立见。
但图尔斯的跳跃配置还是保持了当年的模样。
何彗有些担心。哪怕是在如今看来简单的3T+3T，对于元气大伤后复出的图尔斯来说，也是个挑战。
图尔斯轻巧点冰，第一个三周完成。
这不难，难的是因为速度损失后需要二次发力的第二个三周。
追光灯下，图尔斯明显通过摆臂和身体的转动获得动能，再次点冰起跳。
唰——
落冰的时候图尔斯的轴有些歪，还是没能稳住这第二跳，翻了身。
瞬间，惋惜声一片。
图尔斯仍然在《小夜曲》的音乐中徜徉，她百分之一百将自己投入到了这场演出中。
3Lz倒是没什么问题，落冰的滑出顺畅。
最后是2A。图尔斯虽然没办法再多转一圈，但对2A还是信手拈来，甚至轻巧地做了一个tano。
配合着小夜曲的音乐，图尔斯似乎回应着曾经的自己，挥手道别。
舒伯特的《小夜曲》是开始，也是结束。
何彗看完，千般思绪涌上心头。
图尔斯正在场上鞠躬，她举手、鞠躬、转身，如此反复，优雅而坦然。
观众席上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安可”，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场内便沸腾起来，“安可、安可”喊个不停。
图尔斯只是笑着挥挥手，再次鞠躬谢幕，而后离开了冰场。
“不再演些什么吗？”何彗问道。
“让《小夜曲》作为结束，挺好的。”图尔斯在说冰演，似乎也在说自己。
何彗了然。
她张开双臂，给了图尔斯一个拥抱。拥抱是长久的、温暖的。
冰演的最后，所有选手再次出场，在热闹地歌声里最后给大家炫了个技。
于是，何彗在冰演上的第五个四周出现了——一个漂亮的4T。
第89章 89 新的对手
冰演结束后, 人潮散去。
何彗几乎待到了最后一刻，她坐在角落里，看着一切归于平静。
直到场馆的工作人员朝她喊话, 何彗这才从美梦中惊醒一般。
“您还不走吗？我们要关灯闭馆了。”对方穿着工装，手里拿着沉沉的一串钥匙。
何彗愣怔片刻，点了点头：“抱歉, 我马上走。”
飘起来的梦幻的肥皂泡泡, 终于还是有破掉的时刻。可那个泡泡包裹着的梦太美好，让何彗只要一想起来, 嘴角就不自觉扬起。
又或者说，第一个泡泡的成功让何彗收获了信心, 让她朝着目标前进。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冰演很精彩，我很喜欢。”路雁风温柔的声音抚平了何彗心头的一丝惆怅。
路星的评价也很高：“超级好看！”
至于何建木,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旁边显得格格不入。
何彗挑眉，偏不想让他就这么结束话题。
“爸，你觉得我办的冰演怎么样？”何彗叫住正打算离开的何建木。
何建木抬着的脚步一顿, 手握拳放在脸前, 咳嗽了两声, 张了张唇，最后憋出了两个字——“挺好”。
何彗听到这两个字才心满意足地点了下脑袋。
何彗vs何建木的第一回合, 何彗胜。
“所以，做花滑相关的产业和实业比起来，也没有很差吧？”
如果说第一句话何彗带着些许的挑衅, 那现在她说得尤为认真。她黑色而闪亮的眸子看着何建木，再次等待着答案。
何建木思忖了片刻：“是不错。但偶尔做一次和当作长期的事业来做, 并不一样。”
何彗沉默。
也是，如果自己的倔强老爹能够这么容易就改变想法，也就不是那个老古板了。
“你会知道，你的想法是错的。”何彗深呼吸，平静地放下狠话。
何建木也很平静，他点点头。
“我拭目以待。”何建木说道。
但在这次成功的冰演之后，来自何建木的反对确实少了一些。
何彗的信用卡重新被恢复，她松了一口气。之前为了办一场效果好的冰演，何彗的签约金都投了进去，后期虽然赚了一些，但只能说是回本。
也难怪何建木还是对此不看好，在他看来，利润率太低的生意，不值得做。
何彗想，至少不会每天睁开眼睛需要思考挣钱的事儿，也挺好的。
*
奥菲莉亚-朴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顶着将亮未亮的天光，搭上公车摇摇晃晃近一个小时，去学校的食堂勤工俭学。
她今年上高一，15岁，按照美国的法律规定，可以每天工作不超过三个小时。
“奥菲莉亚，早啊。”
在食堂笑着和她打招呼的是一起打工的同学，比奥菲莉亚大一届。
“你下个月不是要升组去成年组的分站赛了吗？”那人问道，“怎么每天还过来打工？”
奥菲莉亚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滑冰开销挺高的，想多补贴一些。”
对方撇撇嘴：“也是，花滑可不是我这种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奥菲莉亚很想说她也是。
奥菲莉亚是来自韩国的移民二代，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父母经营一家韩餐店，收入能够支撑全家的日常开销，但奥菲莉亚在滑冰上的费用，显然对于家庭来说，是很大的一笔额外投入。
但她在花滑上的天赋是显而易见的。十二岁出了高级三三连跳，十四岁在青少年组拿下总冠军，同年在全美锦标赛上爆冷拿下金牌，风头无两。
家里觉得奥菲莉亚有前途，自然勒紧裤腰带还是让她继续花滑。
但奥菲莉亚还是想尽可能补贴家用，学校食堂一小时有15美金，虽然不多，也算是份收入。
所有人打卡上班，食堂早餐开始营业。
但奥菲莉亚仅仅想打工这件事，也变得困难重重。
“朴，你怎么还在这儿打饭啊？”比如，眼前一个带着嘲笑表情的白人女孩说道，“怎么，是家里的餐馆不好吃吗？”
“凯西，朴不是你的队友吗？”另一个女孩推推身旁名叫凯西的女生，挤眉弄眼。
“是啊。”凯西抱胸，看着奥菲莉亚-朴，“她每次在冰场上滑起来，都带着一股饭味儿。”
另外两人纷纷用手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奥菲莉亚，就好像她的身上有什么散不掉的奇怪味道一般。
奥菲莉亚就这么站着，沉默不语。
“喂，你们到底打不打饭？”奥菲莉亚的同事实在看不下去，出声打断这场语言霸凌，“不打饭别挡着路。”
三人这才有所收敛，颐指气使地开始点单。
“给我吐司和炒蛋。”
“沙拉就可以。”
“我要酸奶和吐司。”
奥菲莉亚一言不发，将食物放在盘子里，递给三人。
那个叫凯西的女生接过的时候，本想故意撒手装作没接住，但奥菲莉亚拖着盘子的手很稳当，让对手的小伎俩无处可施。
奥菲莉亚：“祝您用餐愉快。”
*
何彗和奥菲莉亚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十月的美国站上。
美国站是2016年的第一个分站赛，在芝加哥举办，阵容看上去还不错。
美国队三名额全满，日本队来了真田绘里子和另一名新人选手，华国的何彗和俄罗斯的新人选手都是孤身前来。
马来西亚的李初妙在换了新团队后，却又恰巧和韩国队的金惠美分到了一个小组对决。
“新教练还适应吗？”何彗看到李初妙，先问道，“有没有信心赢金惠美？”
李初妙没好气地看了眼何彗：“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所以，准备好让科林感觉到后悔了吗？”何彗换了个问法。
“他怎么想早就不关我的事了。”李初妙耸耸肩，选择性跳过科林的话题，“我觉得温妮莎挺好的，我这赛季的编舞她也包了，两套节目都特别好看！你可以期待一下。”
何彗来了兴趣：“我肯定好好观赏。”
李初妙的短节目用了带人声的摇滚曲，温妮莎的编舞帅气又贴合李初妙的气质。
她的跳跃力量感十足，三个跳跃完成得精彩漂亮。
何彗想到自己在青年组时期见到的李初妙，那时候的她像个滴滴作响的定时炸弹，一不小心就在场上炸了。
稳定性也在逐年提升的李初妙，真就诠释了什么叫做一步一个脚印。
新教练温妮莎对李初妙更大的帮助，是在于合乐编排和步伐定级。
作为前冰舞选手，她让李初妙原本粗糙的步伐、节目三分之一的游荡压步，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虽然李初妙下了冰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但肉眼可见的分数的提高，让她嘴角从耷拉瞬间到翘起。
“怎么分数没超过金惠美还是挺开心？”
“节目内容分平均比之前高了0.5分呢！这可是一大步。”李初妙坦然，“现在超过不了，说不定自由滑就超过了呢？”
“也是。”
何彗在最后一组登场，作为冬奥会和世锦赛冠军，以及本场比赛唯一拥有3A难度的女单选手，她的胜利在任何人看来都没什么意外。
以往林晓曼还会说两句，但经过上个赛季的起伏后，她现在格外气定神闲。
何彗张了张嘴。
“废话就不多说了。”林晓曼拍拍何彗的肩膀，“加油。”
何彗闭上嘴巴，点头，乘风而行上场。
她身着一袭绿裙，随着音乐在场上散播着春日的讯息。
开场的tano 3F轻巧灵动，3Lz+3Lo连跳继续保持tano姿态的高水平发挥。
按照大家的说法叫做，何彗会赢，且会赢得毫不费力。
林晓曼在一旁看得非常投入且放松，仿佛真的是和其他观众一样过来纯欣赏节目的。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何彗的3A刚起跳，林晓曼的表情就僵住。
“她3A也给我做tano？？？”林晓曼感觉血气瞬间冲到了脑门。
场上的何彗举起一只手，看上去没有完全收紧的身体，却在空中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转速。
整个过程看上去很魔幻，但何彗偏偏做成了。
林晓曼属于是气血刚上涌，何彗就落了冰，结果好得让她无话可说。
音乐结束，何彗施施然走下场。
林晓曼盯着她，没说话，一副你自己坦白从宽的样子。
“我开场前本来要和你说的。”何彗无辜地眨眨眼睛，解释道，“但你当时不是说‘不要说废话’，加油就行了。”
林晓曼：“”
她觉得自己就不该对何彗太放心！
“不过我整个tano加完，goe没有+3，也有+2吧？”何彗说道。
林晓曼看着她，心里情绪翻飞。
尽管何彗已经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冠军，但她却并没有因为一时的领先优势而停下挑战的脚步。
她一刻不停地挑战着一座又一座里程碑。
思及此，林晓曼笑着把外套递给何彗：“成了就好。”
“当然。”
何彗用你竟然敢怀疑本大小姐的眼神看着林晓曼。
林晓曼举手投降：“嗯，我不该对你怀疑。”
“这还差不多。”何彗翘起嘴角。
第一个比赛日落下帷幕，何彗不负众望以十分有余的分差位列第一。真田绘里子位列第二，美国选手哈迪-艾琳和奥菲莉亚-朴分列三、四，再之后是俄罗斯选手。
但除了何彗，大家的分差都很小。
*
次日，自由滑。
奥菲莉亚-朴是最后一组第一个上场的选手，十五岁的少女站在冰场上的眼神充满了野心，和在食堂低着头给同学打饭的那个女孩子，判若两人。
但真正让所有人发出惊呼的那一刻，还是在奥菲莉亚完成第一个跳跃的时候。
在转三进入后，奥菲莉亚唰的一下用极深的外刃起跳，在空中迅速地完成四圈。
这是4Lz！
四周完美落冰之后，奥菲莉亚又轻巧地接了一个2T，完成了第一串连跳。
场地里的观众们一下被点燃。大家拼命鼓着掌，为主场作战的美国选手加油助威。
何彗的瞳孔微缩。
她知道当自己开启四周跳的大门的时候，女单的四周跳时代就被提前拉开了大幕。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刻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
何彗在脑海里搜索着奥菲莉亚-朴的名字，但却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
与此同时，场上的奥菲莉亚再次点冰飞翔而起。
很快，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冰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
——第二个4Lz出现了！！
何彗意料之外的新对手出现了。
来势汹汹。
第90章 90 四个四周
两个难度四周跳, 足够有惊艳全场的威慑力。加上又是主场，芝加哥的场馆几乎沸腾了。
美国队的解说席更是全员起立，他们正在为这位新出现的美籍韩裔选手欢呼鼓掌, 也在为打破何彗一家独大的女单局面而期待不已。
林晓曼下意识转头朝何彗看去，何彗目不转睛地看着奥菲莉亚的节目，脸上既没有震惊, 也没有担忧。
“看来, 你不是唯一一个跳勾手四周的选手了。”林晓曼饶有趣味地说道。
“那又怎样？”何彗脸色平静，说道, “但我是唯一有三种四周的选手。”
“嗯。也不知道裁判抓不抓奥菲莉亚这第二跳4Lz。”林晓曼挑起一边眉毛。
如果仔细看的话，奥菲莉亚第二个跳的周数确实有些暧昧。
换做别的选手最好希望对手被狠狠抓毛病, 但何彗不在意地说道：“随裁判的心情。”
很好，很霸气，林晓曼想。
小瑕疵无法阻挡大家对新星冉冉升起的热情, 也没让场上的奥菲莉亚停下继续完成一曲精彩自由滑的脚步。
奥菲莉亚的第三串跳跃是3Lz+3T, 做得尤为轻松漂亮。
再做两组旋转，她的自由滑上半程就告一段落了。
后半程的跳跃对比惊天难度的前半程毫无难度，大家也都对这位异军突起的新星, 充满了期待。
3F+1Lo+3S的夹心跳吹响后半程的号角, 紧接着是3Lz、3F、和2A, 每个跳跃的完成都很顺畅，将她有力挑战者的身份坐实。
一曲结束, 何彗能感觉到隐隐约约投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的视线。
毕竟，要说出新的选手出了4Lz之后对谁的冲击力最大，还真就是何彗。
“这一套的bv有80多了吧？”林晓曼咋舌, “比你刚出四周的时候高啊。”
“81.68。”何大小姐已经算完了分数，给予刚刚clean的对手肯定, “上来就是两个四周，确实是挺厉害的。”
“六练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她要上4Lz，啧，闷声不响干大事。”林晓曼如是评价道。
“你现在不应该期待一下我的首个四四套能成吗？”何彗随即起身活动。
还有三名选手就到她了。
“我期待啊！”林晓曼立刻回答道，“但我对你也有信心。”
何大小姐满意地点了下脑袋。
“你不看分数了吗？”林晓曼突然喊住何彗。
何彗摆摆手，表示不重要。
奥菲莉亚之后两名选手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俄罗斯新人跳空又摔倒，另一位加拿大选手也滑得磕磕绊绊，光听现场的惋惜就知道场面有多惨。
“我代入一下她们的心情，估计也挺崩溃的。本来还有希望争个亚军，现在没四周，连领奖台的希望都十分渺茫。”
李初妙看向准备上场的何彗，抱着胸分析。但看到何彗淡定的表情的时候，李初妙的话变成了感慨：“不过你应该完全没收到影响，毕竟你bv就比她高了27分多。”
何彗这套四个四周加双3A的自由滑bv达到了逆天的109.01，男单女单所有现役选手加起来没有一个能超过的。
这里的bv是按照两人旋转步伐都定到四级计算的，但通常在执行时可能出现失误，导致零点几分的分数损失。
何彗朝着李初妙笑了一下，然后和林晓曼上了场。
总之，这一刻，后台安静了下来。
刚刚拿了高分下场的奥菲莉亚-朴，正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何彗的表演。
“何彗今天在这套自由滑中，将要挑战三种四个四周，加上两个三周半。”华国的解说白盈对新赛季何彗的首场正式比赛也是十分期待，“目前排名第一的是奥菲莉亚-朴，她的自由滑得分是154.67分。”
何彗在场上放松着手臂，脑海中预演着等会儿要进行的四个四周跳的路线和位置。
“何彗的自由滑曲目来自古筝曲《行者》，践行了每个赛季都要讲华国故事的约定。”白盈说到这里，是有满满的自豪感的，“曲子以丝绸之路为背景，展现了沙漠行者的画卷。”
因此，何彗的考斯滕极富有异域风情。红色的短款上衣，腰际有闪亮的配饰，配上青色的灯笼裤，如同古画里走出来的女子。
沙锤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沙漠里吹来的一阵风，亦或是从洞口钻出的一条响尾蛇。
何彗在神秘而广袤的沙漠中现身，几个敦煌舞的手部动作，配合着极速而前的滑行，拉开自由滑的大幕。
连续的古筝摇指配合着驼铃声，在渐强的音乐声中，何彗由远及近闯进了镜头里，两个步伐之后，进入了第一个跳跃。
何彗在有力的低音鼓点中起跳，干脆利落的4Lz在冰场上完成。
“非常漂亮的质量。”白盈完全进入到自由滑音乐营造的氛围中，声音都不自觉压低。
在一段摇指过后的渐弱的空隙中，何彗再次唰地起跳。
这一次，是她最新出的四周跳——4F。
白盈：“新出的4F也很高飘远。”
何彗落冰的瞬间，古筝声渐强，进入到一段新的突然急促的旋律。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和压步的空间，何彗的4T快速拔地而起，又在落冰后顺利连上轻巧的2T。
肃杀的风又归于短暂的平静。暴风雨前的平静。
何彗在这里完成了她的编排步伐。她做了一串转体步，又跟上了长鲍步的展示。
但随着快板的到来，乐曲中激昂的部分终于到来了。
重音开启有力的快板，何彗左前外刃在冰上刨出冰花起跳，身子飞了起来，右后外刃落冰，在激烈的鼓点中完成着燕式旋转。
拥有1.1倍加成的后半段在干脆飘逸的3A+1Lo+3S夹心跳开始了。
白盈有点儿激动：“接下来何彗将重复一次4Lz，这将是何彗第一次将四周放在后半段。”
在完成了四串高难度的跳跃后，何彗整个人依旧身轻如燕，场上的速度和动作没受到什么影响。
“果然是冰场女王”李初妙在后台不停地感慨，“完全不怕其他人有没有四周跳。”
何彗的第二个4Lz和欢快明朗的节奏极为适配。
手鼓加入旋律，何彗随着音乐声进入飞速的换足联合旋转。
尽管现场的观众并不了解音乐背后的故事，但一首好的曲子总是能跨越语言让人产生共鸣。大家沉浸其中，跟随着节奏鼓掌，将快板的气氛向更高处推进。
从蹲转到躬身、提刀，换足继续做反蹲踞旋转和反燕式，最后在直立姿态中结束这串旋转，何彗用花滑的独特技巧演绎出一支另类的冰上胡旋舞。
乐曲激昂的节奏短暂告一段落，驼铃和风声中，何彗悄然无声地完成了一个3A，飘逸得似乎就像是沙漠里的一阵风。
激昂的快板再次重现，何彗最后的两个跳跃在紧密的鼓点中呈现。
已经在场上滑了三分多钟，何彗还是能保持状态继续做tano的3Lz+3T连跳，还能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地直接起tano 3F。
“好可怕的体能”李初妙第二次感慨。
所有的跳跃动作结束之后，节奏依旧欢快，像是宴席上最终的狂欢。
何彗的接续步在这样绚烂的节奏中疾驰，翻飞的手部动作如同敦煌壁画上的标志动作，腰际的配饰在运动中随之飘动，叮当作响。
为了不让考斯滕上的装饰因为旋转和跳跃而掉落，当初路星在选材和制作的时候特别花心思，各种测试做下来，确认既能表现出异域风情感，又不至于意外掉落倒扣分数。
躬身转的节奏保持着快板最后的欢腾。
在不停歇的掌声中，何彗提刀做了一个贝尔曼。
音乐在干脆利落的重音处结束，何彗利落放下提着的腿，再次做了一个飞天的姿势。
一曲结束，何彗四个四周的野心成套，成了。
白盈的鼓掌声被话筒清楚地收了音。
“何彗以一曲富有敦煌和西域色彩的自由滑，为大家展现了沙漠笼罩中神秘城市的欢歌热舞，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四个四周的超高难度和完美合乐极高的完成度，再次将花样滑冰拉入一个新的阶段。”
林晓曼张开双臂欢迎何彗：“四四套成了。”
后半段的节奏还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何彗平复了下砰砰直跳的心脏，套上冰鞋套，坐在kiss&cry的长椅上，这才开口。
“就是滑到最后有点儿累。”
林晓曼上下看了一眼没事人的何彗，反问：“是吗？”
“当然！”何大小姐 眨眨眼睛，捂着已经不怎么激烈跳动的心脏，喘了两口气。
林晓曼：“”
两个人有说有笑间，分数便出炉了。
白盈：“何彗的自由滑得分是188.37，技术分119.35，节目内容分69.02。恭喜何彗再次打破世界纪录！”
虽然全场沸腾，后台一众选手惊愕，但两个当事人却十分淡定。
何彗脸色平静，林晓曼习以为常。
两人肩并肩携手，云淡风轻地离开kiss&cry。
“你说，我下次要不要试试五个四周？”何彗摸摸下巴。
林晓曼这时才心理波动：“你先多clean两遍这个配置！”
「笑死，打破纪录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何彗的技术分都比一些选手的总分高了，可怕！」
「呜呜呜，果然我的女鹅就是最棒的！」
何彗虽然不是最后一个出场的，但已经牢牢锁定了本站的冠军。之后出场的哈迪-艾琳和真田绘里子争夺的是无论如何都不是金牌。
最后，何彗毫无悬念拿下冠军，而亚军则被拥有两个勾手四周的奥菲莉亚-朴拿下，铜牌是以0.3分险胜的美国选手哈迪-艾琳。
美国站落下帷幕，有人欢喜有人忧。
李初妙在晚宴上心情尤其好，因为在竞争激烈的自由滑比拼中，她破天荒拿到了第五名，而且和真田绘里子的差距并不大。
“嘿嘿，科林看到我分数的时候，脸都黑了。”李初妙得意地挑起一边眉毛。
“我以为你当初是不在意？”何彗笑道。
李初妙叹了口气：“怎么不在意！但我不是短节目上限放在那里嘛！”
“那你争取稳定发挥，把p分往上提一提。”
“那肯定的！”李初妙意气风发地点头。
何彗侧目浅笑，她似乎很久没看到这么信心满满的“救命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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