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木西去木东和乐哥儿家里找温乔, 温乔他们得知木西和铁匠铺的少东家谈得很不愉快,心中忧虑。

    “你不顾他的挽留直接回来了,他会不会认为你不给他面子?嗯, 觉得失了脸面, 对你不利?对方有权有势, 咱们是普通老百姓,咱们可是和对方斗不起,有些事情能忍就忍。而且那个冯少爷也是头一次听说可以用鸭毛和鹅毛做冬衣, 担心鸭毛和鹅毛处理不干净, 实属正常。”

    “你就这么走了, 冯少爷一气之下会不会不和你和我做生意了?更有甚者, 冯少爷说不定会把这门生意拿捏在手里,自己做生意拿钱。如果他真这样做, 咱们也奈何不了他。”

    “是啊, 木西, 你说让冯少爷琢磨一段时间再考虑要不要和你做生意,万一他不和你做生意,把这门生意握在自己手里,再想办法让你闭上嘴不将此事说出去, 你不就要吃哑巴亏了吗?”

    木西从第一次和冯安合伙做生意开始, 他就为对方毁约做足了心理准备。两方签下的合约,说白了,只是一张纸, 需要双方自觉遵守,如果双方中有其中一方人毁约, 另外一方除了道德谴责以外也做不了什么。

    如果冯安毁约或者想要耍手段把羽绒生意变成他一个人的生意,虽然木西和冯安在金钱、权势和人脉上的差距比较大, 但并不能代表木西就没有办法对付冯安。

    “就算冯安想对付我,我也有法子反击回去。”

    “你有什么法子?咱们无权无势的,你拿什么和对方斗?”木东担心木西气性上来和对方拼得你死我活,双方闹得不可开交,到时候把温哥儿这个无辜的人牵扯进去,闹出无可挽回的后果,“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温哥儿这个未婚夫郎等着你把他娶进门呢,你不要做出让你以后后悔的傻事。”

    木西根本就没有和冯安硬碰硬的想法,看到温哥儿他们三个人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摇头失笑。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和冯安撕破脸还是没影的事情呢。如果我和冯安两个人真的斗起来,我也不会把温哥儿和我自己牵扯进去,我只会在背后使袢子。”

    “我们摆摊做生意,都有人和我们竞争,更何况是冯家那么大的家业。难保冯家在商场上没有想把冯家吞吃下肚的对家,如果到时候我和冯安撕破脸,他想对付我,我就拿手里的筹码去和冯家的对家谈生意,让他们双方在商场上斗起来,我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你说得倒是轻巧,如果你手里的筹码打动不了冯家的对家呢?”木东依旧担心木西乱来,温乔倒是在一旁表明自己的态度,十分信任木西,“我相信木西,他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应对的办法。”

    对于温乔的盲目信任,木东和乐哥儿皱眉,木西却是听得开心,大笑着将温哥儿抱在怀里。

    “温哥儿,就冲你这一句话,我肯定把事情办得顺顺利利,绝不会让那些腌臜事牵扯到你身上。”

    “温哥儿,你未免木小子太过于信任了些。你是他的未婚夫郎,不要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在一旁好好看着他,以免他误入歧途。”看到温哥满心满眼都是木西的样子,木东和乐哥儿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阿父阿爹看自家孩子胡闹的无奈情绪。

    木东看着木西这个堂弟,神色郑重地劝道:“你以前和张天那一帮人混了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浪子回头,你和温哥儿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才是要紧事,你可不要搞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毁了你们现在的安稳日子。”

    “东子,你放心吧。我现在都是有未婚夫郎的人了,怎么敢随便冒险?只要其他人不惹我,我是绝对不会闹出幺蛾子,和对方撕破脸皮,我还等着把温哥娶进门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呢。”

    “对于冯安,我有自己的计划。我跟着张天他们一伙人混了几年,可是见到了不少世面,我手里的筹码多着呢。”

    看到木西信誓旦旦的样子,木东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当真有把握?”

    “当真!”

    “你心中有成算便好。”木东和乐哥儿心里松了一口气。

    ……

    中午张家安夫妻二人回到木家和木东四人一起吃饭,几人聊起入冬以来的摆摊生意,话赶话说到酱料不足让木西抽空再送两坛酱料过来的事情,木西应下来,话语不知不觉拐到仙客来这些被温家卖的酱料坑了一把的酒楼身上。

    木西和客来居酒楼合作后,有客来居这个靠山,仙客来那些酒楼想要酱料配方有客来居在前面帮他们顶着,仙客来那些酒楼被客来居的东家暗地里使袢子吃了几次哑巴亏,也就打消了抢酱料配方的想法,转而找到木东和张家安他们想要从他们这里每天拿二三十只万宝鸡和烤鸭到酒楼里卖,售价由各自酒楼自己定,以此来吸引顾客到酒楼吃饭花销。

    张家安夫妻俩回到家和家里人商量过这件事,张家人觉得可以同意仙客来那些酒楼的要求,有钱不赚是傻子,每天给仙客来那些酒楼送几十只万宝鸡和烤鸭,他们也能多赚一些钱。

    木东本想抽空回木家村一趟找木西商量这件事,正巧今天木西和温哥来镇上,大家可以一起坐下来聊聊这件事。

    木西没有意见,有钱不赚是傻子,仙客来他们想在各自的酒楼卖他们摊子上的东西,那他们就把摊子上的吃食卖给这些酒楼呗。

    “咱们把吃食卖给其他酒楼,客来居会不会不高兴来找我们的麻烦?”

    “不会,当初我和客来居的掌柜签的是每月提供酱料的合同。我们想把做出来的东西卖给谁,客来居管不着我们。”

    木东他们商量出卖给仙客来这些酒楼的价格可以在原本的售价上便宜十文到二十文钱,优惠力度根据酒楼订购的数量而定,以十只为基础,每多购十只则在原本优惠十文的基础上再优惠两文钱,以优惠二十文为底线。

    “今天下午我就去找二弟,他们掌柜知道我们哥俩的关系以后,一直催他来当说客,这段时间他可是不好受。”他们同意和福客酒楼合作,二弟在福客酒楼当账房学徒日子也能过得舒服些。

    “按理说木南在福客酒楼当学徒也当五六年了,什么时候能不当学徒?他总不能当一辈子学徒。”木南当学徒当了五六年,也应该出师了吧,“学徒月银本来就低,一个月只有一两百文月钱,他们酒楼也不给涨点,而且木南还要在酒楼白白干活。”

    木西的疑问何尝不是木东的疑问,“我之前也问过二弟这个问题,但是他和我说,他们酒楼掌柜和账房先生一直说他还没有出师,要再学两三年。”

    木东这话让在场所有人听后眉头微蹙,张家安一时没忍住,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东子,你二弟木南是不是被酒楼掌柜和那账房先生给坑了?你二弟一直在酒楼里当帐房学徒也不是办法呀,你爹娘难不成也想让他一辈子在酒楼里当学徒?什么酒楼的账房学徒学了五六年依旧没有出师?”

    “对呀,木南应该有十七岁了,大伯和大伯娘也没有给他说亲的打算。难不成大伯他们两个不打算让木南成亲,让他孤家寡人,在福客酒楼当一辈子的账房学徒?”木西对于大伯他们对木南的安排也是十分不解,木南也就比他小三岁,按照古代结婚早的惯例,别人像木南十七岁这个年龄早就结婚生子,孩子满地跑了。

    “唉,我爹娘对于我二弟的安排哪里是我能猜透的,我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一直让我二弟当账房学徒。”说到二弟木南一直当账房学徒仿佛没有尽头的事情,木东也是头疼,“我二弟早几年便有离开福客酒楼的想法,但是我爹娘认为他还没有学到真本事,让他在酒楼里再跟着账房学两年,后来我就再没听二弟说起离开酒楼的话。”

    “如果木南从酒楼账房先生那里学到不少东西,酒楼又不愿意让他出师,干脆让他从福客酒楼跑出来去其他酒楼当账房,这样他也能有个正经营生,每月也能多赚些银两。”

    “如果木南有要脱离福客酒楼去其他酒楼当账房的想法,但是又担心你爹娘不愿意,东子,你告诉我,我去说服大伯和大伯娘他们同意。”

    木北明年考举人,木中明年要下场考秀才,木东在镇上摆摊赚辛苦钱,三人都有清晰的前路,只有木南已经当了五六年的学徒,还不知道要把“账房学徒”这个身份背在身上多少年。

    木南不能一直当每月拿一两百铜板的学徒,一直待在酒楼里不想着打破如今的现状,木南只会和三个兄弟的差距越拉越大,然后有一天心理失衡,兄弟阋墙,撕破脸皮,反目成仇。

    “行,等明天我见到老二,问问他还愿不愿意在福客酒楼继续待下去,如果他想离开酒楼出来做其他事情,我就托人给你捎个口信。”说实话,木东也想让二弟木南从福客酒楼离开。

    单单从二弟木南在福客酒楼待了五六年的学徒,现在还只会打算盘,看些简单的账目,月银依旧是第一年刚进福客酒楼的月银,这么些年也没有提高,便知道福客酒楼不是能长久待下去的地方。

    “行,成不成你都让人给我捎个口信,我心里也有个底。”

    吃过饭,几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木东请了人每天帮忙做饭、打扫家里、将每天要用的家禽清理干净、腌制家禽以及准备配菜,吃过饭,木东四人要继续去街上摆摊做生意,木西和温乔也准备逛街买些东西之后出城回家。

    木西和温乔离开之前,木西私下找木东说了几句悄悄话,最后让他转告木南一句话——如果想离开福客酒楼便离开,不要有后顾之忧,万事有你两个哥哥给你兜底。

    第 42 章

    木西在家里等了两天没有等到冯安派人来谈合作, 倒是有另一伙人来找他。

    “你们是谁?”木西看着眼前半夜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灰衣中年男子以及站在他身后的两位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被衣袖遮挡的右手指尖拿着三棵荆棘果。

    如果对方做出令他不高兴的事情, 他不介意把他当初对付温达和刘三的手段用在眼前这三人身上。

    “不要紧张, 我们是代替我们主子来和你谈生意的。”灰衣人笑得温和, 走到木西面前说明来意。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想认识你们的主子,我已经有一起做生意的人选了, 你们请回吧。”

    “冯家并不是一个合伙做生意的好人选。”对于木西的拒绝, 中年男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有把握让木西答应同他们的主子合作, “实不相瞒,你想出的收割机让冯家和他背后搭上的大船出尽了风头, 害得我的主子头疼许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我们便一直派人监视着冯家, 查出收割机原来是你想出来的,顺便对你的行动也多有关注。”

    “你同冯安说了用鸭鹅的绒毛做衣服这个想法,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们便得知了这件事。我主子对你这个提议很感兴趣,便派我来和你谈这门生意。你想和冯家做生意无非是担心你一个人吞不下这门生意, 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你何不给自己找棵更大的树?在宋国,除了皇宫里那几位,再没有人比我主子的势力更大的人存在。”

    “想和我好好谈生意, 呵,你见过哪个人谈生意是在大晚上带着两个黑衣人偷偷摸进别人家里谈生意的?我看你们不是来谈生意, 是来对我威逼利诱,逼着我答应和你们合作的。”

    话音刚落,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哈哈……”中年男人大笑几声,踱步到木西身边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让他放松,“大晚上突然登门拜访,我们也是事出有因,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我们的行踪。如果让某些意图对我主子不利的人知道我们的踪迹,这对你也没有好处啊。”

    “我们这次找你谈生意,可是带了十足的诚意,难道你不想让你的未婚夫郎过上更好的生活吗?你和我的主子合作,待我的主子成了大业,必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财,权,势,随你选。”

    “如果我不答应,你奈我何?”

    “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也不介意耍些手段,逼你答应。”说着,中年男人的目光看向院墙,他身后其中一位黑衣人更是抬脚想翻墙把隔壁那个小哥儿找来。

    “你敢!”木西注意到那个黑衣人的动作,话音未落,猛地冲过去把手中瞬间催生出的荆棘条甩向已经到达墙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想到他的动作如此之快,拔剑去挡甩在面前的鞭子,另一位站在中年男人身边的黑衣人则赶忙把人护在身后,他们都没有想到木西会突然暴起,甚至敢直接和手上沾血的黑衣人对上。

    木西虽然不会武功,但他在末世摸爬滚打多年,杀过的丧尸没有三万也有一万,杀人这件事比黑衣人更熟练,手中的荆棘条耍得又快又狠,伴随着尖利的破空声招招朝黑衣人面门上和脖子上袭。

    黑衣人被他打得节节败退,脚跟突然绊到一个东西,身体踉跄着往后倒,被对方趁机用荆棘条捆住脖子和身体。

    木西将黑衣人手中的剑踢开,卸了黑衣人的手腕和肩膀,看向中年男子和另一位黑衣人。

    “虽然你们的主子位高权重,但想必也不愿意让上面那位知道他迫不及待想坐上那个位置的心思吧?你们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我未婚夫郎身上,想拿他要挟我,我不介意和你们鱼死网破,转投你们主子的敌对方。”排除宫中那几位,他们主子的身份也不难猜,无非是皇子或侯爷一类的人。

    “你!”中年男人脸色巨变,没想到一个乡野汉子能够轻易猜出自己主子的身份。

    “想谈合作就要有谈合作的样子,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对你们今天的行为很不满意,下次换个人来谈合作。想要和我谈合作,咱们便在白天找个机会坐下来谈,不要在半夜随随便便闯进别人家里,我手里的筹码可是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多。”说完,木西收回荆棘条转身回房关上门。

    中年男人沉着脸,今天他们白来一趟,还把人惹怒了,回去主子不知道要怎么罚他们。

    “走!”中年男人甩袖转身离开,身后保护他的黑衣人随即跟上去,翻墙离开木家。

    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忍受着身上的瘙痒刺痛,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前面的两人。

    等到三人离开,木西翻墙进了温乔家,看到温乔安然无恙地睡在房间里,确定门窗已经关好后才放心回家睡觉。

    第二天,风平浪静,除了有五个人悄悄出现在自己家附近盯梢,木西没有理会,等着中年男人口中说的主子亲自上门。

    第三天,依旧风平浪静。

    第四天清晨,木西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有重物撞门窗的声音,木西猛然睁开眼以为是中年男人的主子上门了,推开窗却看到本应该躺在温乔家的芋头正扒着他的窗户。

    芋头看到另外一个主人终于露面了,尾巴摇得飞快,扯着主人的衣服让他出来。

    木西看到芋头一直扯他的衣服,猜到是温乔那里出了事情,关上窗户快速穿好衣服和鞋子打开堂屋的房门,连下三天大雪,昨天刚扫干净的院子如今又堆了厚厚的积雪,白茫茫一片。

    木西打开院门走到温乔家门口,发现大门从里面反锁,又回到自家院子里翻墙进了温乔家,芋头随之四蹄蹬墙跳进院子。

    温乔家的院子白茫茫一片,雪地里只有芋头的爪子留下的痕迹,想来温乔还没有起床。

    木西走到房檐下,温乔住的房间与堂屋相连,如今堂屋的房门从里面反锁不能进入,而温乔房间的窗户却敞开着,木西透过窗户看到温乔正躺在床上睡觉。

    温乔习惯早起,以往这个时间,他早已经起床做饭收拾屋子,木西看着敞开的窗户担心温乔昨天晚上没关紧门窗,吹了一夜的冷风得了风寒。

    翻窗进入温乔的房间,温乔满脸通红地闭眼躺在床上,木西抬手去试温乔的脑袋,温度烫得惊人,急忙出门去隔壁刘家村找老郎中给温乔看病。

    木西跑到刘家村,老郎中的家人却告诉他老郎中昨天夜里便被人请去给家里人看病,至今未归,请人那家所在的村子在山里,老郎中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老郎中的家人得知他家里人发了高烧,便催着他赶紧带人去镇上医馆看病,高烧拖得时间久了可就不得了了,前年便有一户人家的儿子发高烧,生生烧成了傻子。

    木西告别老郎中的家人,跑回木家村找大伯家借牛车,却被大伯娘告知大伯一大早驾着牛车给镇上酒楼送家禽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大伯娘让他去村里另一户姓孙的人家借牛车。

    木西匆匆来到孙家想要借牛车,却看到孙家大门挂了锁,孙家的隔壁邻居告诉木西,孙家老么么的亲姐姐昨夜去世了,孙家全家人一大早便驾着牛车奔丧去了。

    木家村只有孙家和村长家里买了牛,如今这两户人家的牛车都有用,木西看着到达膝盖的积雪,后悔没有早点买牛车。

    回到温乔家里,木西叫醒温乔。

    “温哥儿,温哥儿,醒醒。”

    “唔……”温乔眼睛酸涩难受得睁开眼,看到木西出现在自己房间里,还想着木西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你今天起得好早呀,我还没起床做饭呢。”

    “温哥儿,你把衣服穿上。”木西摸了摸温乔的脸,感觉温度比他离开前更高了,从衣柜里翻出温乔前两天做的长款羽绒冬衣和棉裤让他穿上,“你发热了,我带你去镇上医馆看病。”

    “啊?哦。”慢半拍的温乔终于意识到身体的不对劲,他还以为是今天睡得太久了才会浑身酸痛发软,外面天气冷才会觉得浑身冷嗖嗖的,拿着木西找出来的衣服乖乖穿上。

    木西给温乔戴上帽子,围上围巾,穿上兔皮靴子,让他把围巾上的手套戴上,又用前不久买的加绒披风给他裹得严严实实,把他放在简易雪橇车上,锁上家门出了门,留芋头在家看门。

    说是雪橇车,其实也就是一个大木板,左右和前方用绳子套上,有人坐在上面,另一个人在前面用绳子将木板拉着走。

    温乔透过帽子和围巾的缝隙抬头看着前面拉着木板,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的木西,看得他眼睛酸涩险些落泪,“木西,我想下来自己走。”

    “雪太深,你要是下面自己走会湿了鞋子和裤子,病情说不定会加重。你乖乖坐在上面,背着风坐,咱们马上到镇上。”

    “木西,你累不累啊?”温乔的声音已经带上一丝丝哭腔。

    “我力气大着呢,把你拉到镇上再从镇上拉回来也不会累得喘气儿。”木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看到温乔乖乖背对着他坐在木板上,继续拉着木板往前走。

    “如果不是我昨天晚上做衣服做太晚,睡觉之前忘记锁窗户,窗户就不会被风吹开,你也不用拉着我去镇上看病了。”

    木西听到温乔难以掩饰的哭腔停下脚步,转身走到温乔身边蹲下轻柔地给他擦眼泪,亲了亲温乔的嘴巴和脸。

    “别哭,咱们一会儿就到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对不起。”温乔哭着和木西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别哭了,啊,咱们马上就到镇上医馆了,等吃药退了热你就不难受了。”

    木西安抚好温乔的情绪,仔细帮温乔整理好披风,刚准备拉着温乔离开,不远处的树上跳下来两个蒙面汉子。

    “需要帮忙吗?”他们早在第一天便意识到木西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如今对方有困难,他们还是伸手帮一把吧,也算是谢谢对方几天以来为他们准备的饭菜。

    “啊!”温乔看到忽然从树上跳下来的蒙面人惊叫出声,害怕地爬起来跑到木西身边。

    “不用,你们继续在树上待着吧。”

    木西拒绝了那两人的提议,搂着温乔回到木板上让他在上面坐好,拉着温乔继续往前走。

    “汪汪汪……”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狗叫声。

    “木西,是芋头它们!”温乔看到远处出现的三只狗脑袋,惊喜地和木西说道。

    木西停下来往后看,看到芋头和养殖场的大黑以及二黑正朝着他们跑来。

    三狗像是知道其中一位主人生病了,伸出爪子拍了拍主人坐的木板子,哒哒哒迈着步子走到另一位主人身边,围着对方转了两圈便用牙齿咬住绳子,要帮主人拉车。

    木西看着眼前貌似德牧的棕黑大狼狗,欣慰地拍了拍它们的狗脑袋,不枉他经常给它们投喂肉和灵泉。

    既然它们想帮忙,绳子又长,木西便把绳子整改一番弄出三个绳环套在它们身上,让它们在前面拉雪橇车,他则在后面一边陪温乔说话一边推车子。

    三只有成人大腿高的成年大狼狗的力量不容小觑,三只拉着木板朝着同一个方向跑,速度比木西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拉着走快多了,完全不需要木西在后面推板子,他只需要跟在后面指挥方向以及保证自己不掉队。

    树上的两人看到那三只拉着木板快速往前跑的大狗眼热不已,这木西养的狗怎么都这般通人性?

    前不久他们五个人刚摸进养殖场想查探一番便被养殖场里的大狗发现了踪迹,如果不是他们跑得快,险些被狗咬伤。

    第 43 章(捉)

    路上积雪厚重, 好在有芋头它们帮忙拉雪橇,木西他们花了一个半时辰终于赶到镇上,雪橇车放在城外杂草堆里, 两人三狗进了城。

    城内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人清理干净堆在道路两旁, 木西和温乔带着三只膘肥体壮的大狼狗走在街上引得行人纷纷回头看。

    有人眼热他手里牵的这三条大狗, 站在不远处高声和他搭话,畏惧这三条大狗不敢靠近,“哎!兄弟, 你这狗怎么养的?可真够威风的。”

    “随便养养, 平常喂点骨头和剩饭。”木西同样高声回答。

    “兄弟, 你这三条狗卖吗?如果要是卖的话, 匀我一个。”年轻汉子也想要一条这样的大狗,平常看家护院, 也可以牵出来耍威风。

    “兄弟, 你这三只狗卖不卖?这么肥的狗在冬天可是少见, 杀来吃狗肉火烧指定不错。”另一个路过的中年汉子听到他们两人的话,也在一旁搭腔,十分眼馋这三只大肥狗,“兄弟, 这三条狗你要是卖的话, 我出两吊钱买下来。”

    “汪!”

    “汪汪!”

    “汪!”

    中年汉子的话音刚落,芋头它们便对着他狂吠起来。

    温乔听到中年汉子的话很不高兴,把芋头它们拉到身边默默瞪着那人, 木西笑呵呵摸了摸芋头它们三个的狗脑袋让它们安静下来,芋头它们也十分听话地停止吠叫, 身体靠着主人的大腿紧盯着中年汉子,嗓子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大哥, 就算你出十两银子,我也不会把我们家的狗给卖掉的,从小养到大都养出感情了。”

    中年汉子被三只大狗盯得心头发慌,害怕地退后两步,唯恐下一秒它们便冲上来咬自己,听到狗主人的话讪笑道:“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中年汉子落荒而逃,年轻汉子和一旁围观的百姓虽然也有些害怕这三条大狗,但看到大狗如此通人性,对它们更加眼热想买回家养。

    “兄弟,你这三条狗可真够通人性的,一听到有人想把它们买回家杀吃掉居然就开始对冲着那个人叫。”

    “小伙子,你这三条狗真不卖?养这三只狗可是要浪费不少粮食,你自己放在家里养不觉得吃力啊?干脆你把狗卖给我吧。”

    “哎哟,乖乖,这三只大狗可真不错。”

    “……”

    木西是来给温乔看病的,又不是来卖狗的,婉言拒绝围观群众想要买狗的想法,继续往医馆走。

    年轻汉子见他们走了依旧不死心追上去,“兄弟,这三只狗你真不考虑卖一只给我吗?价格随你开,你想要卖多少钱,咱们都可以商量的。”

    木西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芋头它们便自己动手,一齐扑上年轻汉子把他踹得后退三四步。

    “兄弟,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狗一听到有人想把它买回家就不乐意。”木西笑呵呵地再次拒绝汉子的要求,“我今天来带家里人上医馆看病的,不是来卖狗的。”

    “你想要买狗的话去别家买吧,或者你从别人家抱回一只小狗自己养大,自己养大的狗也和你更亲近些。”

    年轻汉子看到眼前这三只冲自己呲牙但挨着主人大腿不冲上来咬人的大狗,虽然眼热但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不是自己养大的狗养不熟。

    “行吧,我改明儿自己抱一只回家养。”既然不打算买人家的狗,汉子也不妨碍人家的正经事了,热心肠地帮他介绍靠谱的医馆,“兄弟你赶紧带着你夫郎去医馆看病吧,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有一家赵家医馆,那个医馆的口碑最好,大夫医术高超,镇上的人都喜欢去他家看病。”

    “谢了兄弟,咱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木西他们同汉子告别后,按照汉子说的方向找到了赵家医馆。

    赵家医馆是两层小楼,医馆门口人来人往,多是来看病的普通百姓,其中也不乏有坐着华丽马车来看病的富贵人家。无论对待身穿绫罗绸缎的妇人和衣服打补丁的穷苦人家,医馆的药童均一视同仁,把人送出门,叮嘱对方回家按医嘱吃药。

    木西和温乔他们刚走到医馆门口,刚刚把手中负责的病人送出门的药童看到他们便面带笑容地迎上来。

    “二位是来看病的吗?”

    “是。”

    “不知道您二位当中是谁生病了,病状如何?我好根据病症帮你们介绍相应的大夫看病。”

    温乔在一旁开口,“是我。我昨夜睡觉忘记关窗,今早起来浑身发烫,觉得身体冷得打颤。”

    “好的,我们医馆的赵大夫最擅长治疗发热症状,赵大夫的病人刚刚离开,我这就带二位进去找赵大夫。”药童告知二位医馆不能带狗进入,木西二人将芋头他们留在医馆门外便跟着药童进入医馆。

    药童在前面带路,顺便和他们讲明赵大夫的情况,以防一会儿病人及其家属不愿意让赵大夫看病,“赵大夫虽然年纪小,今年刚满十五岁,但医术了得,他是我们馆长家的小哥儿,刚好可以为夫郎您治疗。如果夫郎您要是不愿意让赵大夫看病,我也可以领您去找我们医馆的王大夫。”

    “不用换,让赵大夫帮我看病就好。”温乔第一次听到小哥儿做馆当大夫,心里不免对这位赵大夫好奇又敬佩。

    “好嘞,二位请随我来,赵大夫就在前面房间。”听到病人的话,药童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加亲切。

    在人们心中,只有生儿育女作用的小哥儿和女子不应该学医,以前药童将病人介绍给赵大夫,十个有八个病人都会拒绝让赵大夫给他们看病。

    赵氏医馆的大夫每人都有一个房间用来给病人看诊,不需要大夫坐在大堂给病人看病将大堂挤得水泄不通,赵大夫的看诊房间门前空无一人,与其他大夫房门前坐满人等待看诊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

    木西和温乔跟着药童来到赵大夫的诊室,门外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赵大夫的名字和治病专攻方向,药童只让温乔一个人进去,木西疑惑地看了一眼药童。

    “赵大夫是小哥儿,尊夫郎也是小哥儿,他们两个小哥儿说话更自在,也方便看诊。”药童回答得滴水不漏,木西却觉得这个解释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和强迫对方让自己进去。

    药童见他老老实实待在外面,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总不能告诉对方不让他进去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担心他和以往某些陪病人来看病的男子一样,眼睛不老实,总是往他们赵大夫身上瞄。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温乔便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药方递给药童。

    “赵大夫说我高热容易出问题,让我在医馆住两天,让我把这药方交给你,说你会带我们去抓药,安排我住下来。”

    “好嘞,二位请随我来。”

    温乔和木西跟着药童来到柜台,药童将手里的药方拿给柜台后的药童后让他们在这里等着抓药,他则去安排住宿问题。

    拿到药包,木西将药钱和两天的住院费交给柜台后的医馆账房,转身看到领他们来抓药的药童正朝他们走来。

    房间已经准备好,药童来带他们过去。

    跟随药童去房间,木西和温乔才发现这家医馆十分大,不止他们进门前看到的两层小楼,穿过医馆看诊的两层小楼,医馆后面也有一排二层小楼。

    经过药童的介绍,他们才知道赵氏医馆占地很大——第一排二层小楼是医馆门面,用来看诊;第二排二层小楼用来给需要住在医馆看病的病人和照看病人的家属住;在两排小楼后面的二进宅子则是赵家医馆的东家,也就是赵馆主的宅子,赵馆主一家都住在那栋宅子里。

    木西打量着医馆的环境,有随处可见在院子里晒暖的病人,也有打扫卫生的医馆下人,觉得医馆的布局和模式和现代的医院很像。

    药童把他们送到房间,告知他们有事情找大夫可以摇房间的铃铛,医馆的下人听到铃铛以后稍后便会来他们房间,每天要吃的药可以让家人帮忙在医馆或者拿回家煮送过来,也可以请医馆的下人帮忙煮好送来房间。

    “二位安心住下,我们医馆请的护院可以保证病人和医馆的安全,每隔一个时辰也会有药童到房间里询问病人的身体情况,每天也会有下人把你们住的房间打扫干净,撒上防止生病的药粉……”

    药童把该嘱咐的事情全都告知他们以后,便离开房间去医馆门口迎接下一位病人。

    木西不放心芋头它们三只留在医馆门口,打算把它们送到木东和乐哥儿家里让他们两人帮忙养两天,他送完芋头它们便回来。

    温乔一直发热,精神困倦,眼睛酸胀,也准备躺在床上睡一会儿。

    木西走出医馆大门,正有一群小孩子围着芋头它们看个不停却又不敢上前摸,芋头它们一直温顺地趴在距离医馆门口两米远的地方盯着医馆大门看,看到主人纷纷摇尾巴冲过去。

    木西挨个摸了摸冲他撒娇摇尾巴的狗脑袋,全当没有看到自己衣服上的爪印。

    木西将芋头它们带到木东和乐哥儿面前和他们说了一声后,便把三只大狗送到它们家里过两天再来领回家,乐哥儿知道温乔生病了还说要等去医馆看他。

    还没有走出木东和乐哥儿家所在的巷子,前不久夜探木西家的中年男人便出现在木西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稍等,我主子想和你见一面谈谈,麻烦你同我们走一趟。”

    行吧,终于来了。

    “前面带路。”

    第 44 章

    木西跟在中年男人身后, 两人一直往前走,看到眼前的大宅子木西没忍住问出口。

    “你主子住在这里?”

    “这里是我主子派来和你谈判的人暂时落脚的地方,这家是助我主子完成大业的追随者, 如果你答应和我主子合作, 以后都是由这家人和你联系。”

    “哦——”木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宅子上的牌匾, “看来你主子的身份十分贵重啊。”

    两人走进宅子,牌匾上赫然写着“赵府”两个大字,宅子前面便是赵氏医馆。

    赵氏医馆是赵家的家族产业, 赵家的皇商身份已经持续三十一年, 所开的医馆和药材产业遍布全国, 木西没想到赵家也会是男人的主子完成大业的垫脚石。

    木西走进赵家客厅, 里面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和一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位身着蓝色华服, 样貌俊朗的年轻男人坐在上位, 想来便是领他前来的中年男人口中所说的谈判者, 另两位是赵家医馆的赵馆长和他的儿子。

    杨烁看到眼前的农家汉子,难以想象对方可以猜出他们主子的身份。

    “你就是木西?”

    “正是在下,不知道你们准备和我谈什么?”木西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谈谈你口中用鸭绒和鹅绒做的衣服,谈谈你是如何猜出来我们的主子是……想坐上那个位置的。”

    “这有何难, 自古以来人们都想封侯拜相, 商户和世家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联系,即使某些人没有和上面有联系,和他们有关系的人一层层往上也总会和上面那些人有牵扯。我那天也不过是诈他们一诈, 谁成想居然被我猜对了,今天还被你们找上了门。”

    “居然是猜的。”杨烁更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

    “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 不管你是不是猜的,我们都不能把你放回去, 咱们何不坐下来仔细聊聊我们的合作。”

    “行吧。”

    杨烁先同他介绍赵馆主赵平及其小儿子赵凉,然后四人坐下来仔细谈了他们之间的合作。

    木西走出赵家大门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午饭还是在赵家吃的,等到他急匆匆赶回赵氏医馆,推开房门看到木东和乐哥儿正在房间里陪温乔说话。

    温乔看到他进门第一件事便是问他有没有吃午饭,他们三人刚从外面饭馆吃过饭回来。

    “我吃过了,刚才回来的路上遇见想和我谈生意的人,便回来晚了。”木西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度已经没有早上那般烫手了,“你喝药了吗?”

    温乔点头,“我从外面回来,药童刚好把药端过来,我便喝了。”

    木东听到有人想要同木西做生意,好奇地开口询问道:“是谁想和你合作做生意?对方靠谱吗?冯家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对方的势力和冯家相比怎么样?可以护得住你吗?”

    “说来也巧,和我做生意的人就是赵氏医馆的赵凉和赵馆长夫人的亲外甥杨烁。赵凉是赵馆主最小的儿子,从小便对医术不感兴趣,这些年一直在外做生意,这次他和他的表哥杨烁都对我说的生意感兴趣。”木西把提前想好的话语讲给他们听,“赵家是皇商,杨家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商户,这两家相比冯家势力更强大,我觉得和这两家做生意总是比和冯家做生意更有前途。”

    “你们觉得要不要和他们两家合作?”

    “我认为可以。杨家和赵家就是我们这样一直生活在乡下的老百姓也是听说过他们的,听说这两家做生意厚道,从不会仗着自己势力强大便欺压同他们合作的商户,遇到灾年也经常施粥,给百姓发救济粮。”温乔从小到大听过不少有关赵家和杨家的慈善事情。

    “我和乐哥儿也觉得和他们两家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木东和乐哥儿也没有意见,“冯少爷一直没有让人来请你,估计是不想和你合作做鸭绒和鹅绒生意,与其和冯家合作,倒不如找一个更大的靠山。”

    说起冯安,木西想起杨烁和他说的话。

    “冯安当然不会来找我,他想自己独吞这门生意,已经背着我派人在乡下收集鸭毛和鹅毛。如果不是杨家人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如果不是冯安把事情做得太绝,我也不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同杨家和赵家合作。”

    “什么?!冯安怎么能这么做!”温乔他们一直都担心冯家人把鸭毛和鹅毛这笔生意拿在自己手里,想独占这门生意,但他们想到之前冯安和木西做生意一直都十分守信用,想来冯家这次也不会独占这门生意,谁成想冯家人这般不要脸皮,居然背着木西在乡下偷偷收集鸭鹅毛,真的想把这门生意攥在手里。

    “冯家背着你这样做,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咽下这口气?

    “赵家和杨家说他们会处理这件事,从现在到明年开春的这段时间,我只需要给他们提供足量的鸭毛和鹅毛,等着分钱。”

    “这样也好,有赵家和杨家一起对付冯家,冯家也不敢怎么样,只能乖乖认栽。”木东他们三人心里松了一口气,有这两家人帮忙对付冯家,冯家分身乏术,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找其他人的麻烦。

    木西接下来的打算便是再买一两百只鸡鸭鹅幼仔放在养殖场里养,再回村里呼吁周围几个村子多养些鸭鹅,等到过完年和温乔成亲以后,木西便准备在镇上开间店铺做生意。

    木东两人得知他准备年后在镇上做生意都很高兴,如果他们能在镇上开店铺,以后他们便能经常来往,乐哥儿也能有人聊天。

    下午,木东继续回去做生意,乐哥儿则留下来陪温哥儿说话。

    木东离开前,木东和木西两个人聊了几句。

    木东告诉木西,木南准备年前和酒楼掌柜说一声,想要离开福客酒楼,木南也已经回村和爹娘说了离开酒楼这件事,爹娘已经同意让二弟木南离开,还说让二弟回村种地,帮家里管理养殖场。

    “回养殖场?木南回去也好,大伯和大伯娘年纪已经大了,他们两个人又要种家里十几亩田地,又要照顾养殖场的鸡鸭鹅,还要隔三差五往镇上酒楼送家禽,两个人确实忙不过来,如果木南回村了,大伯他们两个人也能轻松一些。”

    “二弟说我爹娘也准备找媒人给他说个媳妇儿,等到明年秋收把人娶进门。至于他这些年跟着酒楼账房学的本事,全当没学过。”说起这件事,木东为自己弟弟不值,“这些年全白费了。”

    “没事,木南现在也就只有十七岁,想做什么事情都不算晚。他在镇上酒楼待了五六年,见的世面多,和其他与他年龄相仿却一直没有机会到镇上开阔眼界的人相比强多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全当是见世面了。”到了如今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说些话宽慰自己。

    木东离开医馆以后,木西同温乔和乐哥儿打过招呼后也离开了医馆,出门去畜牧市准备买一头牛。

    以前顾忌盖好新房再买牛车,露富会惹村里人眼红,结果温哥儿生病,去村里唯二有牛的两户人家都没有借到牛车,木西发现他来到古代半年都有些不像以前的他了,对于别人的眼光过于看重,害得温哥儿生病都不能及时把人送到医馆。

    冬天的畜牧市人流量很少,因为天气寒冷,卖畜牧的商贩也都窝在棚子下打盹或者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唠嗑。木西刚走进畜牧市便被人盯上,四五个摊贩殷切地凑上来介绍自己手里的牛/羊/马,期盼在年前做成一笔生意过个好年。

    “有卖牛的吗?我想买头牛。”

    上前推销的某些摊贩听到客人的话有些失落,他们不卖牛,那些卖牛的摊贩高兴地把其他摊贩挤到一旁,和客人介绍起自家的牛。

    木西跟着这些牛贩子看了一头又一头的牛,有些牛的眼睛清澈,四肢强健有力,属实让木西很满意,问过价钱均被牛贩子开出的价格打消他的购买欲望——他曾经问过大伯如今的牛价,成年牛的价格在十八两每只到二十一两每只之间,牛价最高也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一两银子,这些牛贩子可能是看他脸嫩想合伙宰他,出的价格均是在二十三两银子以上。

    “算了吧,我看你们也不是成心想把牛卖给我。”

    “哎,客人别走啊。”

    “全镇只有我们这里的牛是最好的,客人,你去其他地方绝对找不到比我们这里更好的牛。”

    “……”

    牛贩子使出浑身解数,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想说服客人留下买牛,可惜木西不吃他们这一套,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疾步走出畜牧市。

    木西离开畜牧市往医馆走,刚走出一两百米便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扭身往后看,看到一个十岁左右扎着包包头的男童朝他跑来。

    “客人你是想要买牛吗?我和我爷爷今天来镇上卖牛,你要不要去看看我们家的牛。”男童方才一直躲在畜牧市的角落看到畜牧市的牛贩子在和眼前这位推销牛,看到对方离开才敢跟上来把人叫住,“我家的牛比畜牧市里面的牛价格低,只需要十六两银子。我家的牛养了好多年了,如果不是家里急着用银子,我们也不会卖牛,客人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家的牛吧。”

    木西低头看到男童脚上露脚趾的鞋子,答应去看一眼他们家的牛,“如果你们家的牛不符合我的要求,我不一定会买。”

    “客人去看一眼就好,买不买牛都随缘。”家里急着用银子,男童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客人。

    第 45 章

    路上木西听男童讲了畜牧市的事情, 按男童的话来说,畜牧市里面的黑着呢。

    “畜牧市里面的摊贩都是相互勾结,合起伙敲诈客人的钱, 多赚来的钱大家一起分。如果有人想要进畜牧市卖牛羊马, 还需要给畜牧市的管事交二两银子的入市费。我们家里穷, 交不起二两银子入市费,这半个月以来我都在畜牧市守着,我爷爷带着牛在另外一个地方。”

    木西跟着男童走了一段路程, 在距离畜牧市两条街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头同样瘦骨嶙峋的母牛, 看母牛瘦得皮包骨但依旧鼓囊囊的肚子, 它肚子里应该有小牛犊。

    “爷爷, 有客人想看看咱们家的妞妞。”男童看到爷爷,脚步欢快地跑到自己爷爷身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老人有些惶恐且局促地佝偻着背, 站在一旁任由客人打量自家的牛。

    木西检查了一下母牛的情况, 母牛虽然瘦弱但眼神明亮有神, 看起来不像是因为生病导致的瘦弱,“老人家,你家里怎么会在这个时节卖牛?而且你家的牛有些瘦啊,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有没有, 我们家的牛好好的, 只是因为家里没有东西喂它,所以才这么瘦。”老人家慌忙摆手解释。

    木西听了老人的话方才得知他们家想要卖牛的原因。入冬以来经常下雪,老人家里的土房子已经住了多年, 半个月前的一场大雪把他们家的房子压塌,老伴和儿媳妇被倒塌的房子大中流了很多血, 勉强维持温饱的家庭也因为这次无妄之灾一下子欠下许多银子,家里没有多余的精力和钱财养牛, 便商量着把牛卖掉还上拖欠医馆的银子以及拿剩余的银子盖房子。

    “我家的这头牛养了多年,性格温顺,而且它肚子里还怀着小牛犊,客人您十六两银子把它买回家绝对不会吃亏的。她之所以这么瘦,是因为这段时间我家里实在是困难,家里人忙着照顾病人、忙着打短工还债,也没有精力养它。客人您把它买回家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它肯定会变胖的,而且不出两个月,它肚子里的牛犊子也会出生,把牛犊养大卖掉也能赚一大笔银子,客人您花十六两银子把妞妞买回家绝对不会赔本。”

    十六两银子买一头牛,而且还附带肚子里面的牛犊,确实是一个不会亏本的买卖。即使这头牛有问题,木西手里有灵泉,也有把握把它的病治好。

    “这头牛的价格是十六两银子吗?”木西看了一眼眼前衣服单薄的爷孙俩,又问了一次牛的价格。

    “是!是!”爷孙俩都紧张地看着他,唯恐客人不愿意花这么多银子买牛。

    “行,这头牛买下了,你们跟着我去衙门一趟,咱们办个手续。”

    爷孙俩听到客人要买牛都十分惊喜,高兴地牵着牛跟在客人身后。

    到了衙门,衙门里负责畜牧买卖工作的人帮他们写下买卖声明,在写明价格时,木西拦住对方,爷孙俩惶恐地看着他担心他反悔。

    “我出十八两银子把他们的牛买下来,麻烦你在纸上写明牛的价格是十八两银子。”

    “不用不用,客人您只需要给我十六两银子。”老人虽然也想让自己的牛卖个好价钱,但是他也知道想把牛养回原来的状态要花费很多精力和时间,他不愿意让客人多花费银子,那样他们全家都会良心不安。

    “即使最差的牛,卖出的价格也不会低于十八两银子。我花十八两银子买回一只怀崽的母牛已经是在占你们便宜,麻烦官差大哥在纸上写上牛的价格是十八两银子。”木西最后一句话是对官差说的。

    木西手里不差钱,他不愿意被畜牧市的那群摊贩敲竹竿,同样也不愿意多占这对爷孙的便宜。

    “老人家,我刚才看了一眼你们家的牛,你们家的牛虽然瘦了些,但肚子里怀着牛犊,卖出十八两银子,你们双方都不算吃亏。”官差也在一旁开口劝说爷孙俩收下银子,在纸上写上十八两银子,“老人家,牛能多卖钱是好事,你们爷孙俩赶快拿着钱回家吧,揣着银子在街上也不安全。”

    爷孙俩拿到银子对着客人和官差千恩万谢,执意要帮客人把牛赶回家。

    木西拗不过老人家,这对爷孙帮他把牛赶到赵氏医馆的后院才告辞离开。

    木西请医馆的下人帮他照看牛,回到房间,温乔正在床上睡觉,乐哥儿不在房间,想来是回家了。

    温乔醒来看到木西正坐在桌子前拿笔写写划划,窗户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走廊上已经点上灯笼,“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木西从桌子旁起身走到床边,“你现在饿吗?”

    “有点饿。”

    “咱们出去找间酒楼吃饭,等咱们吃完饭回来,想来你的药也已经熬好可以喝了。”温乔的体温如今已经有所下降,再喝上两天的中药应该便不会再起热,“等到明天咱们再去找那位赵大夫给你诊脉,如果他说可以回家,咱们后天便回家。”

    “嗯嗯!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咱们要赶紧回村,还有好多过年的东西没有准备好。”没有蒸馒头,没有炸丸子,没有杀鱼杀鸡,没有准备枣山……

    “而且最近一直在下雪,咱们要找一个不下雪的好天气早早回村。”这次回村,温乔要自己走回去。

    “没事,我今天刚买了一头牛。”木西抬手帮温乔把衣服上的盘扣扣上,和温乔分享他今天做的事情,“等明天我找家店铺请人帮忙做个牛车,咱们可以坐牛车回村。”

    “买牛?!”温乔听到木西买牛十分惊讶,随后想到一种可能,犹豫着问出口,“你……是因为我才决定买牛吗?”

    木西注意到温乔微蹙的眉头,便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掐了一把他的脸,“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迟早都是要买牛车的嘛。有了牛车,咱们来镇上买东西也方便些,牛可以帮忙犁地播种,农忙时咱们也能轻松些。”

    虽然木西嘴上这样说,但温乔知道木西决定买牛也有他这次生病的原因在。

    “谢谢。”温乔搂住木西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侧脸,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有些想哭,“谢谢你。”

    “如果你真的很感动,我不介意你多亲我几下。”木西嬉皮笑脸把脸伸过去,顺势把人搂住抱到桌子旁坐下。

    “你再这样厚脸皮,我心里的感动马上就要被你消耗殆尽了。”温乔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笑眯眯地揉捏木西的耳垂。

    “温哥儿,你醒了吗?”

    木西和温乔正在屋里打情骂俏,门外忽然想起敲门声和乐哥儿的声音,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来了,来了!”温乔飞速从木西身上起来跑到床边穿鞋子,让木西去把门打开。

    木西默默叹一口气起身把门打开,木东这两个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乐哥儿和木东收摊了,特意来找温哥儿和木西两个人一起吃晚饭,等到温哥儿他们两个人回村以后再想见面便不容易了。

    四人去客来居吃饭,席间聊起张家的养殖场,张家的养殖场如今养了两千多只家禽,足够两个摊子的日常开销,张家每隔一日便会往镇上送一百只家禽。

    木东他们没有在镇上买房子之前,张家人请了村里的人帮忙处理家禽,后来张家村的村民一直反对木东和乐哥儿将房子落在张家村,后来木东和乐哥儿两个人搬到镇上的房子住,张勇一气之下辞退了村里的帮工,让木东在镇上请人帮忙干活。

    前段时间,木东陪着乐哥儿一起回张家村,张家村的村民见到他们还一直在问他们要不要请人帮忙,说他们想盖房子随时可以在张家村划块土地建房子。

    “张叔好脾性啊,真有意思。”

    “我父亲和阿爹最是护短,估摸着我父亲是看到一个村子的村民反对我们把房子建在村里,心里伤心,一气之下把请来的帮工都给辞退了,养殖场里的帮工也辞退两个。”想到每次回家家里人都会对他嘘寒问暖,担心他在外面过得不开心,乐哥儿便心生暖意。

    这半年以来木东小两口和张家以及木西都赚得盆满钵满,木东和张家人想着等到明年在镇上开间铺子,有个屋檐遮风挡雨,以后也不用风雨无阻地出街摆摊做生意。

    木西也支持他们在镇上开铺子,提议木东小两口和张家各开一间店铺,店铺之间距离近也方便互相照应。

    开两间铺子代表需要投入更多的银子,木东他们还是想要先开一间,等到手头宽裕再另开一间,把生意开到县城,一步步扩大生意规模。

    吃过饭,四人约定明天再聚在一起吃饭聊天,两两一起回到住处。

    第二天一早,木西陪温乔吃过早饭后去找赵大夫复诊,温乔的病症经过两天的治疗已经有所好转,温乔的体温已经控制在正常体温范围内,赵大夫告诉温乔他明天便可以回家。

    听到身体有所好转,温乔和木西都很高兴,两人准备一起出门去找木工订做牛车。

    刚走出医馆,木西便看到昨天那对爷孙正站在医馆斜对面,爷孙俩看到昨天的客人便拉着车子走过去。

    “客人,我们来给你送牛车。这是妞妞之前拉的车子,是我爷爷和我爹自己做的,可结实了。”男童呲着漏风的牙齿给客人展示自家的牛车。

    “昨天客人多给我们二两银子,我们全家人心里都感激您。想感谢您但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我们全家人想着家里如今没有牛,牛车放在家里也是放着落灰,不如把这辆牛车拉来送给客人您,这样客人也不需要再花银子订做牛车。”男童的爷爷拍了拍手边的车子,“这辆牛车是我和儿子自己用好木材做的,车子刚做好没两年,家里平常用着也爱惜,有九成新,客人拉回家再用上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这真是好大一个惊喜,这辆车只是看着便知道是用好木料打造而成,看起来十分结实,每一处都被对方仔细打扫干净,忽略车子上几道浅显的划痕,车子看起来像新的一样。

    “老人家的好意我们便收下了,我们正想去找木匠帮忙打造一辆牛车呢。”对于对方的好意,木西没有拒绝的道理。

    木西收下车子后和老人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家庭住址,让对方有难处可以去木家村找他帮忙。

    对于这对淳朴善良的爷孙俩,木西愿意和他们结个善缘。

    老人家也告诉了客人自己的名字和住处,老人叫高乡,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孙子和孙女,大儿子已经成婚,村里人都叫他高老汉,家住高家村,高家村和木家村相隔两里地。

    第 46 章

    高老汉和他儿子的手艺确实不错, 木西推着车子请木匠帮忙在牛车上面加个棚子,木匠一直对做出这辆牛车的人的手艺赞不绝口。

    牛车是用上好的核桃木做成的,能做出这样一辆牛车的核桃木十分难得, 需要一人环抱的核桃木, 而且大多这样的核桃木生长时间久, 需要进山寻找。木西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想要做出这样的牛车,一人环抱的核桃木掏钱买至少需要花费一两银子,请人帮忙制作牛车又要花费一两银子。

    木西怔愣片刻笑了, 他到底还是占了那对爷孙俩的便宜, 这也能说明他这个善缘没有结错。

    回村那天, 木西和温乔赶着牛车先去木东和乐哥儿家和他们两个人告别, 接上芋头它们三大只,又在城门外的雪堆里翻出先前藏着的雪橇车, 两人三狗慢悠悠往家里赶。

    回到木家村, 木家村的村民看到木西赶着牛车进村非常震惊, 距离木西把房子盖起来才多长时间,他居然又花钱买了一辆牛车?!虽然那头牛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但是头揣着崽的母牛,等到母牛把肚子里的牛犊子生下来, 木西又白白得了牛犊。

    “木西, 这才多长时间,你居然买牛了?你哪来的银子买牛?”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不要藏着掖着, 也帮衬帮衬村里人啊。”

    “是啊,木小子, 你做什么赚了这么多银子?你之前说盖房子把钱都花干净了,你现在居然又有钱买牛?!”

    有人关心木西赚钱的方法, 但也有一部分人更关心木西和温乔这三天去哪里厮混了。

    “木小子,你之前借牛车没有借到,你后来急匆匆带着温乔去哪里了?温乔在牛车里吗?”

    “是啊,要不是前两天有人发现你们两家的大门一直锁着,我们还不知道你们两个人跑出村子好多天都不回来呢。”

    “木西,虽然你和温哥两个人已经定亲,但你们现在不是真正的夫妻,你们可不要背着我们干出什么恶心的勾当,到时候让温乔挺着大肚子嫁给你。”

    “就是就是,不检点的小哥儿和姑娘在咱们乡下可是要被浸猪笼,沉塘的。”

    “……”

    “三天前,温哥儿得了风寒一直发热,隔壁村的郎中又没在家,我只好带着温哥儿去镇上医馆看病,今天才回来。至于你们说的事情,我和温哥儿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做,不要把你们脑子里的恶心想法强加到我们身上。”

    对于木西的话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众人纷纷谴责木西不应该带温乔去镇上,木西虽然说两人这三天什么都没有做,但谁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生苟且之事呢。

    温乔在车厢里听着外面村民口中的污言秽语,一时气急掀开车帘,“如果不是木西送我去镇上医馆,我现在说不定早就烧成傻子了。你们说我和木西有不正当的关系,你们见过哪个人会在医馆床上发生苟且之事的?我和木西两个人清清白白,你们爱信不信。”

    说完,温乔放下车帘催着木西赶车回家,他不想再听一句别人诋毁他和木西的话。

    “哎呦,不得了了。温哥儿有了未婚夫,脾气就变大了,也不怕到时候被木小子一脚踢开。”有好事者故意去问木西对温乔的看法,还说要给木西说亲事,“木小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得了温哥儿现在这个脾气的,你可不要纵容温哥儿踩到你头上来,到时候,唉,咱们汉子的脸面可都被你给丢光了。如果你忍受不了的话,改明儿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介绍一个好的,指定比温哥儿强百倍。”

    木西冷眼看着他如跳梁小丑一般在自己面前挑拨自己和温哥儿的关系,“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如果让我听到有人说一句温哥儿不好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后面两句,木西是讲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说完,木西挥动手里的鞭子,牛车缓缓向前,挡路的村民担心被牛撞到纷纷让开路。

    真够烦人的,美好的心情都被破坏掉了。

    木西把温乔送回家,不一会儿便有人上门,是大伯娘、孙大娘和许宝一家。

    许家见木西和温乔两个人没有去养殖场,又听到村里人议论木西一大清早急匆匆地跑到孙家和村长家里借牛车却没有借到的事情,跑到木西家和温乔家想询问情况却看到他们两家的大门紧锁,许家人担心几天终于等到两个人回来。

    木西来自己家里借牛车的那天早上,刘芳便从木西口中得知他借车的原因,只不过那个时候木西来借车的时机着实不凑巧,当家的已经驾着牛车去镇上酒楼送家禽,牛车没有在家。

    方才刘芳忙完地里的农活回家的路上听到村里人说木西和温乔已经从镇上回来,而且还买了一头牛,她把农具放在家里便急匆匆赶过来了。

    温乔和木西的亲事还是她给说成的,她这个媒人又是木西的亲伯娘,于情于理都应该来过问几声,关心他们两个人几句,在路上遇见好姐妹孙婆子便一起过来了。

    孙大娘家便是除了村长家以外,木家村唯二家中有牛的人家,大前天木西来自己家借牛,结果他们全家人都去外村奔丧去了,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听到邻居说起木西来自己家借车的事情,她们全家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两人走到温乔家大门口,看到木西正站在门外同村里前来看牛的村民说话,木西买的那头牛正拴在温家门口的大树上,两人也抬脚走过去。

    “木小子,温哥儿现在还病着吗?”

    “大伯娘,孙大娘,你们也来了。”木西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扭脸同大伯娘和孙大娘打招呼,“温哥儿的病还没好全呢,医馆的大夫说要再喝上两天的药,病才能好。大夫说温哥儿最近这段时间不能吹凉风,许婶子和许奶奶她们正在屋子里陪着他说话呢,你们要是想找温哥儿说话,直接进屋。”

    “既然温哥儿现在有人陪,我们两个人也不急着进去,先站在门外和你说两句。”孙大娘检查了一下母牛的皮毛、蹄子和眼睛,除了瘦些没有大问题,“木小子,你怎么会突然买牛,这牛不便宜吧?”

    “迟早都是要买牛的,走路去镇上也不方便。把牛买回来,以后想去镇上坐牛车方便些,平时也可以让牛帮忙下地干活。”木西已经回答过数十次这个问题,他又把之前同其他人解释的话开口再讲一遍,“至于牛的价格,我前两天碰到有一对爷孙俩家里的房子被雪压塌,急着卖牛建房子,给家里人看病,他们急着卖,我也没多少银子,只花费十四两银子便把牛买回来了,他们还送了我一个牛车。”

    “那你可真是撞了狗屎运了,平常想买一头揣崽的母牛至少需要二十三两银子。”孙大娘和刘芳不禁有些羡慕,木西这是走大运了,捡到这样一个大便宜。

    “啊?!一头母牛怎么这么贵?!牛价不是在十八两到二十一两之间吗?”他原本已经占了那对爷孙的便宜,如今又有人告诉他,他占的便宜远不止于此。

    “你说的是公牛的价格,能下崽的母牛的价格怎么会和公牛的价格一样?你这头牛虽然瘦,现在看起来精神不大好,但是仔细养一养也能养壮,把精神养好。”

    “大伯娘和孙大娘帮小子看看,如果平常想买这样一头母牛,需要多少银子?”

    “看这头牛现在的样子虽然瘦但没有生病,而且不出两个月应该就会生牛犊,这头牛寻常要想买回家至少要花二十一两银子。等过了两个月,你又能白得一两只牛犊子。”刘芳和孙大娘两个人家中都有牛,对于牛的价格不说十分了解但也能说出七八成。

    “还有你这牛车,做一个这样的牛车也需要二两银子。”

    “哎呦呵,这样一算,木小子,你可是赚大发了,白白赚了七两银子。”其他人听到村长夫人和孙婆子的话,心里莫名不是滋味,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没让他们给碰上。

    “唉,什么好事都让你小子给碰上了。”

    “唉……”

    “木小子,你要发财了啊。”

    “老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浪子回头,天上会掉银子。”

    “等到母牛产下肚子里的牛犊,把牛犊养大卖掉又能赚上一笔银子,大把大把的银子进口袋。”

    “不得了呦。”

    “木武两口子在地下知道你如今这般出息,也能安心了。”

    “……”

    木西听着某些村民们或感叹或阴阳怪气的话语,脸上挂着笑沉默,他白白赚了那对爷孙五六两银子。

    村民们看了一阵热闹各自回家,温乔家里只有许宝留下来陪温乔说话。

    木西想起高老汉爷孙俩身上单薄的衣服以及那孩子脚上穿着的露脚趾的鞋子,终究是良心不安,扭身到温乔家里同温乔打过招呼,跑到养殖场捉了五六只老母鸡放在牛车上。

    木西准备驾牛车去高家村的高老汉家里走一趟。

    第 47 章

    木西赶着牛车刚走进高家村, 便有村民认出他赶的牛是高老汉家养了多年前两天刚卖出的妞妞。

    木西停下车子刚准备开口询问路过的村民关于高老汉家的住处,对方却先他一步开口,“你就是买走高老汉家牛的那个人吧, 你……是来找高老汉的?”

    木西点头, “是啊, 老人家,我就是买他们家牛的那个人。老人家能告诉我他们家住在哪里吗?我有事找他们。”

    “嘿,还真是找高老汉的。你跟我来吧, 我领你去他们家。”

    木西让村民坐上来被对方摆手拒绝, 村民走在前面, 木西驾着马车在后面跟着, 很快便到了高老汉家里。

    “高老汉,快出来, 有人找你!”村民冲着高老汉家的房子大喊。

    木西看着眼前被积雪掩盖的断壁残垣, 不知道高家人住在哪里, 难不成是住在倒塌的房子中?

    房子里传来高老汉的声音,接着高老汉爷孙俩从倒塌的房子角落处钻出来,木西心情复杂,他们居然真的住在倒塌的房子里。

    高老汉爷孙俩看到买自家牛的客人找来, 惊讶一瞬后, 心情有些忐忑,担心对方不想要牛,特意找到家里让他们退钱, 但还是热情地把人请进房间。

    木西和帮忙带路的村民走进高家的房子,木西才真正看到爷孙俩住处的模样。

    木西抬头打量着眼前只剩下半面墙, 用倒下的房梁撑出一个三角形状的房间,房间里用油布遮挡外面的寒风, 房间里有一张床、两把椅子、一个木箱以及其他的杂物,把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老人家,你们一家人这段时间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吗?”

    “我儿子他们三人在镇上照顾我儿媳妇和我老伴儿,我带着孙子暂时住在这里。多亏客人买下了我们家的牛,我们才有钱把拖欠医馆的药钱还上,又在镇上租了一间小房子,现在不好请人盖房子,打算等到开春请人把房子盖好再搬回村子住。”

    “你们两个人怎么没有搬到镇上租的小房子住?住在这里不安全,房子四处漏风,一不小心便会得风寒。”只有半面墙没有倒,说不定什么时候房子又会被积雪压塌。

    “害,这老家伙留在家里等他小儿子呢。他小儿子高良去县城读书,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他担心小儿子回来找不到家里人,又想留在这里把压在房子里的家当扒出来,便收拾出来一小间房子,这半个多月和他孙子一直住在这里。”坐在一旁的村民开口为他解惑。

    “老人家,你的小儿子竟然是读书人。”木西有些惊讶。

    “不仅是他小儿子,他这个小孙子也被他们一家送到隔壁村子的书院读书,家里有两个读书人嘞。”

    “如果不是要供养两个读书人,单靠我这老伙计和他大儿子精湛的木工手艺,日子早就过得有滋有味,也不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买下的那头牛,就是我这老哥哥当初靠为刘地主家的闺女儿做嫁妆,用工钱买回来的。”和高老汉交好的村民为他们一家如今的苦日子惋惜,但也明白自己这位老朋友想举全家之力供养两个读书人,想要后代摆脱背朝天种地的想法。

    “好在高良那小子读书刻苦,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年纪轻轻,十五岁便考上秀才,和木家村的木北是一年考上的。等到明年就可以考举人,他们家的苦日子马上要熬出头了。”

    木西听到堂弟木北的名字怔愣片刻,顺着村民的话往下说,“会好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几人就读书这件事聊了几句,聊着聊着,话语转到木家村村长木文身上,说起木文四个儿子分家的事情。

    为木西指路的村民对于木家四个儿子分家这件事嗤之以鼻,认为木文的大儿子木东因为爹娘一碗水端不平便闹着分家,纯属胡闹,是不孝顺的表现。

    “自古以来,有哪个做父母的能真正做到一碗水端平?木文他们两口子为什么会偏向最小的两个儿子,还不是想着全家人一起使劲儿,供两个儿子读书,等两个儿子哪天金榜题名,全家人能一起享福。木文那个叫木东的大儿子不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觉得父母偏心最小的两个弟弟,他怎么不想着等到他两个弟弟中状元,他们全家和以后的子孙都可以跟着沾光,摆脱泥腿子的身份?自私自利的混蛋玩意儿,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儿子,我早就在他刚生下来就把他给掐死了!”

    “老高,买我家牛的这位客人就是木家村的,你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呢?”高老汉拦着老友的面不让他再胡说八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不是木东,你怎么知道他的难处?”

    “高良和木北关系好,木家去县城接送木北,经常顺道把我家高良捎到县城,我也见过木东那孩子几次,逢年过节,我家和木家经常走动。我听小儿子高良说起过木家的事情,他说木北每次说起他大哥木东都是赞不绝口,木家几个兄弟之间的关系好着呢,木东对三个弟弟和爹娘都很好,是个好哥哥,是个孝子。”

    “难道我有说错吗?父母还活得好好的,就闹着分家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姓高的村民因为好友的话更加气愤了。

    木西看他这样,猜测高老汉的某句话是不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高老汉不想让客人在这里看热闹,唯恐老友哪句话惹到客人,开口询问客人今天来自己家的原因。

    木西说明来意,把五只老母鸡从牛车上拿下来,又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交到高老汉的孙子手里。

    他今天是来给高家送银子的,占老人家这样的大便宜,他会良心不安。

    高老汉拿过孙子手里的银子又把钱还给客人,“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当初我和孙子在镇上等了半个多月都没有等到把牛买回家的人,我家的牛那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好好照顾,变得瘦骨嶙峋的,为了尽快把牛卖出去给家里人看病才会降价,牛的价格是我们家自己定下来的,你能把牛买下来解了我们家的燃眉之急,我们全家人都很感激你。银子和鸡你都拿回去,我们家不要你的东西。”

    无论木西怎样劝说,高老汉都不愿意把银子收下,木西只好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啊?你是木北的堂哥?!木文是你亲大伯?!”高老汉震惊了,一旁的高姓村民也不骂木东了,讪讪地闭上嘴。

    “是啊,我爹叫木武,和我大伯木文两个人是亲兄弟。”木西点头,“我堂弟木北和你家小儿子关系好,你家和我大伯家的关系也一直不错,如果让我大伯知道我买牛占了你家的便宜,他怕不是要活剐了我。”

    即使他家和木家认识,高老汉也不愿意仗着和木家的关系拿木文亲侄子的银子,最后他只同意收下了三只老母鸡,让对方带着银子和剩下两只母鸡离开。

    离开前,那位姓高的村民拦住木西,让他不要把今天他骂木东的事情告诉木东和木家人。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把这位村民的话告诉大伯他们,也不过是徒惹人心情烦躁。

    ……

    回到木家村,木西帮牛解开身上的拉车,将牛拉到后院的牛棚里,之前建房时让人搭的牛棚今天终于迎来了主人。

    木西在牛棚里垫上一层厚厚的麦秆,编了厚厚的草帘挂在牛棚四周为牛遮挡棚外呼啸的寒风,从养殖场拉了一个食槽和一个水槽回来喂牛,在食槽里放上干草,水槽里倒上干净的清水和空间里的灵泉水。

    刚把牛安顿好,许壮上门了,许壮想请他后天去帮忙杀猪。

    许家人卖掉粮食换来的银子加上许壮半年来走镖赚到的银子,还掉一些外债,手里还剩下三两银子。许家人经过一番商量,决定把手里的三两银子全部用来买年猪。

    许壮跟着镖局的人走镖,在镖局结识了几个兄弟,许壮便是跟着这伙兄弟在一个地方买东西拿到另一个地方去卖,靠着倒卖东西和走镖的工钱赚到了以前全家一整年也赚不到的银子。

    奶奶的腊肠做得好吃,许壮准备买几只年猪回来,将猪肉做成腊肠,等自己年后跟着镖局走镖时带走三分之二的腊肠,留下三分之一腊肠自家吃,每途经一个城镇便试着在当地卖腊肠,如果腊肠生意很顺利,等到明年年底再多买两头年猪回来做成腊肠。

    许壮和自己父亲已经去其他养猪的村子订了四头年猪,已经付了一两银子的订金,和对方约好明天把年猪送到自己家里。许壮今天特意来找村子里和自己玩得好的兄弟,请他们后天一大清早到自己家里帮忙杀年猪。

    谁家杀猪都会有杀猪饭,谁家杀猪都会请与自家交好的人过去帮忙,大家坐一起吃顿好的。木西知道许壮能来请他帮忙杀猪是拿他当朋友,木西怎会拒绝许壮,当即答应下来,说他后天一定提前早早过去帮忙。

    第 48 章

    许壮请他帮忙杀猪的第二天, 木西想着许家杀猪前要做准备工作,主动去许家帮忙砍柴、清洗灌腊肠的工具、打扫院子……

    许母要忙家里的活,许宝主动把养殖场那边的工作揽过来, 家里杀猪不需要他帮忙, 他已经和温哥儿约好一起养殖场, 这样他也能干活,顺便陪着温哥儿说话。

    杀猪那天,木西早早起床去许家帮忙, 天微亮, 许家院子里已经站了五六个人, 有和许壮交好的年轻汉子, 也有木西眼熟的叔伯。

    许家人忙着烧热水、磨杀猪刀和准备桶盆,无事干的汉子们看到木西走进来, 叫他过来一起说话, 等人到齐便可以开始杀猪。

    木西他们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来帮忙的人终于到齐,村长也来帮忙。

    许壮父子和三个来帮忙的汉子钻进猪圈合力捉住猪,用绳子绑住猪的四肢抬到院子里木桌上,四人按住猪不断挣扎的身体, 剩余一人拿刀杀猪, 旁边的人挪动木桶,让鲜血流进桶中。

    木西在内的四个年轻汉子同村长合伙把另一头猪绑住四肢抬到桌子上,这头猪可能是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惨状, 挣扎得越发厉害,叫声凄厉, 五人使出大力气堪堪按住猪的身体,木西眼疾手快地拿过杀猪刀, 干脆利落地把刀捅进猪的脖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喷溅到五人身上。

    木西按住猪挣扎的脑袋,把刀拔出来又毫不犹豫地扎进它的脖子,招呼一旁打下手的堂叔,“叔,你帮忙把木桶拿近一点。”

    “哦哦!”中年汉子回过神,手脚麻利地拎着桶去接猪血,看着猪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直至身体僵直。

    刚才木西那一手可是把他们所有人都惊住了,动作干脆,一点都没有第一次杀猪该有的样子。

    “哎哟,木西,你胆子挺大啊,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迟早都要杀掉,它一直叫,也叫得让人心烦。”

    和木西说话的年轻汉子看着木西脸上和衣服上杀猪时喷溅上去的鲜血,莫名觉得眼前的木西陌生又恐怖,木西居然能在第一次杀猪时面不改色,事后还能面带微笑。

    “哈哈哈……”年轻汉子尬笑几声,转移视线不敢和木西对视。

    有人觉得木西刚才露的那一手吓人,但也有人认为木西胆子大,是个做大事的汉子。

    “好小子,干得不错,是个有本事的!”木文几个年纪大些的中年汉子拍着木西的肩膀夸他,十分欣慰,“想当年你爹第一次独自进山打猎就猎到了一头成年雄鹿,自己一个人从山上把那头几百斤重的野鹿背下山。你小子,有你爹当前的风范!”

    木西笑笑,回了一句“谢谢夸奖”。

    许家买了四头年猪,木西他们十二人又按照方才的分配将余下的两头年猪杀掉,等到猪血流干净,众人开始烧猪毛、分解猪肉。

    许家准备用三头年猪灌腊肠,剩余的一头年猪,自家留下五十斤,其余的猪肉按照比市价低一文的价格全部卖掉。

    听到许家放出话要卖猪肉,十五文钱一斤,价格比镇上卖的猪肉便宜一文钱,村民们纷纷拿钱跑到许家买肉。

    不富裕的人家买上两三斤,等过年给家里开开荤,银两充足的人家则买上二三十斤,一家人过个好年,两百多斤的猪肉很快便被村民们瓜分干净。

    木西也买了猪肉,他和温乔家都只有一个人,过年也不需要招待亲戚,木西买了三十斤猪肉打算两家分,他和温乔每人十五斤猪肉。

    村长家里人多,卖家禽赚了几两银子,看到许家的猪肉新鲜且肥肉多,掏钱买了六十斤猪肉送回家。

    ……

    温乔被宝哥儿拉着走进许家院子,宝哥儿说是让他来家里帮忙干活,但温乔知道对方是想打着让他帮忙的旗号,想让他留下来吃杀猪饭,温乔不愿意占宝哥儿家的便宜,扭身走出许家大门。

    许宝看到他走了,快步上前把人拦住。

    “温哥儿,你别走啊,咱们都到这儿了。”

    “宝哥儿,我要赶紧回家,就不去你家帮忙了。”

    “哎呀,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今天就在我家吃饭,我娘做的饭可好吃了。”

    “你们家那么多人呢。”

    “人多怎么了?咱们两个人坐一起吃饭,你只和我说话,不用搭理其他人。”

    “你别走啊,咱们都已经走到我家门口了。”

    “……”

    木西看到温乔和许宝两个人在院门口拉扯,抬脚走过去,一直悄悄关注他们的村民看到木西和温乔站一起纷纷起哄。

    正在和前来帮忙的妇人有说有笑一起择菜的许奶奶听到村民们起哄的声音扭头看到温乔和自己孙子,起身走到院门口。

    “温哥儿,你终于到了。今天早上我和宝儿他娘还特意吩咐宝儿记得把你拉过来一起吃饭呢。”

    “赶紧进来,杀猪饭正做着呢。”

    “许奶奶,我……”温乔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许奶奶用眼神制止,“你再说要回家的话,我要不高兴了。你和我们家宝儿从小玩到大,来我们家吃一顿饭有什么不能吃的,小时候你家炸肉丸子,我们家宝儿还赖在你家不舍得回来,吃了你家两大碗肉丸子呢。”

    “就是啊,温哥儿你就留下来吧。我以前经常在你家吃饭,你也没见我哪一次在你家吃饭会不好意思。”许宝也开口劝温乔,“上次你给我做新衣服,我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推托着说不要啊。”

    “温哥儿,许奶奶和宝哥都这样说了,你留下来吃饭呗。你像我一样,厚脸皮一些,我今天就是特意来吃杀猪饭的,就算赶我,我也不会走的。”木西笑着帮许奶奶和许宝说话,劝温哥儿留下来,温哥儿和许家人关系好,有时候表现得太生分会伤感情。

    “就是就是,温哥儿,你和木西学学,你看他多厚脸皮呀。”宝哥儿晃晃温哥儿的手,故意开口笑话木西缓和气氛。

    “我看你和木西两个人都是厚脸皮。”许奶奶笑着戳了戳自己孙子的脑门。

    温乔和木西看到宝哥儿抱着徐奶奶的胳膊撒娇,抱怨奶奶笑话他,两个人都被逗笑了。

    经过这一番笑闹,温乔心中的不好意思也消散许多,许奶奶和宝哥儿再拉着他往院子里走也不再拒绝。

    许奶奶拉着温哥儿往里走,“走,跟奶奶一起进去。”

    木西看到三人离开,转身继续帮忙切分猪肉。

    来到许奶奶刚才择菜的地方,温哥儿和宝哥儿同前来帮忙干活的大娘和婶子打过招呼,找来两把凳子坐下来帮忙一起择菜,安静地听着她们唠嗑,说起最近几个村子发生的轶事。

    “哎,你们听说了吗?村长家的木南从镇上回来了,听说年后不打算再回镇上酒楼做工了,以后都要留在乡下种地。”

    “怎么回事啊?木南怎么突然就从镇上回来种地了?”

    “嗐,听说是因为他待的那个酒楼账房一直不教他真本事,再加上他的年龄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在酒楼里当学徒,便决定回来种地。”

    “木南也该说亲了,他今年已经十七了吧?每次有人想给她家木南说亲都推托说不着急,也不知道刘芳怎么就不着急。”

    “谁知道呢,指不定是想等木北考上举人,让木南娶镇上的姑娘呢。”

    “……”

    几人由木南说到村里其他没成亲的汉子身上,后来话语又转到木西身上,问温乔和木西准备什么时候成亲,最后又把话语延伸到许宝和许壮身上。

    这些婶子、大娘纷纷开口逗许宝,问他想找什么样的相公,同许奶奶说改明她们要给许宝说个好婆家,许奶奶拿“想把小哥儿再留两年”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有人想的是听不懂场面话,劝许奶奶赶紧把许宝嫁出去,等过两年许宝年纪超过十七便不容易嫁出去,许奶奶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嫁不出去,大不了我们许家养他一辈子。”

    “哎……”其他人看到许奶奶脸色不好,连忙打断那人想要说出口的话,“宝哥儿可是附近几个村子数一数二的小哥儿,周围几个村子找不出来两个比咱们宝哥儿长得更漂亮的人,宝哥儿怎么会嫁不出去?”

    “你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象牙。”

    “咱们宝哥儿年龄还小一点呢,过两年再说亲也不晚。”

    那人心里不满,她刚才说那话只不过是想把宝哥儿介绍给自己的娘家侄子,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说她?

    刚开口反驳便有人笑着转移话题,那人搭话也没人搭理她,大家纷纷附和都不愿意听她说话。

    其他人也后悔和对方坐在一起说话,想着下次要离这没脑子的玩意儿远一点。许家请她们来帮忙干活,请她们吃杀猪饭,这人居然敢当着小哥儿亲奶奶的面说宝哥儿年纪大会嫁不出去。

    温乔和许宝默默对视一眼,识趣地低头认真择菜,生怕这些大娘和婶子又把话引到他们两人身上。

    第 49 章

    吃过杀猪饭, 前来帮忙的村里人陆续离开,木西和温乔留下来继续帮忙。

    木西、许壮、许父和许爷爷四人是汉子,力气大, 负责把灌腊肠的猪肉切成条状, 剁成肉馅;温乔、许宝和许母三人负责清洗猪肠子;许奶奶负责坐在灶台前烧热水。

    温乔三人用铁锹从厨房铲来草木灰, 将猪肠子同草木灰混合在一起,三人坐着小板凳仔细清理猪肠。

    木西四人每人手里拿着两把菜刀,许家只有一把菜刀, 多出来的七把菜刀是许父从别人家借来的, 四人双手利索地上下挥动剁着猪肉。

    即使木西身体强健, 拿着菜刀剁了一下午的肉馅, 双臂也酸痛得抬不起来,而四人剁好的肉馅不足三十斤, 与近八百斤等待剁成馅的猪肉相比杯水车薪。

    温乔清理了一下午的猪肠子, 手臂也有些酸痛, 好在他和木西回来前已经在宝哥儿家里吃过饭,他们两个人不需要再动手做饭,洗漱好就能上床睡觉。

    木西和温乔的手抹了三遍麦麸依旧有油腻感,木西蹲在地上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 他要想个办法, 改变现在的情况。

    木西回到家里,在屋檐下坐了许久,终于从脑海中找到上一世末世前的记忆, 找到可以解决目前小困难的办法。

    木西连夜用家里仅剩的块状猪油加热化成油水,在空间的灵泉旁找到小贝壳用火炭烤后磨成细粉, 先将贝壳粉加入过滤过的草木灰水中,将二者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再次过滤, 得到干净的草木灰水,再将草木灰水倒入放凉的猪油中,加入一把买来的细盐,用筷子不断搅拌直至变成糊状物,最后将糊状物倒入木西找来的长方形木匣子,放在房间里等待几天时间,等着糊状物凝成固体变成肥皂。

    完成制作肥皂的步骤,天色已经微亮,几乎一夜没睡的木西倒在床上睡了一个时辰,起床后木西让温乔告诉许壮他有事出去一趟,便驾着牛车前往镇上,准备先去铁匠铺买了六个轻薄的刀片,结果在铁匠铺遇到了冯安。

    显然冯安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木西注意到冯安看到他时,眼中的愤恨难以遮掩,但心有顾忌又不敢对他动手,最后只能生气地丢给他五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他们之前的合作作废,这五百两银子便是冯安对他收割机的买断。

    木西面不改色地捡起地上散落的银票,让掌柜给他拿六枚刀片。冯安吼着掌柜不让他把东西卖给木西,掌柜充耳不闻,少爷不愿意再和姓木的小子合作,但是铁匠铺没有把客人赶走的道理,买卖还是可以做的,掌柜将六枚刀片用油纸包好递到对方手里。

    木西走出铁匠铺时,店铺里冯安正在吼掌柜,让对方给他一个解释。

    木西带着刀片找到一位名声与手艺均有口皆碑的木匠,让对方按照他的要求做出两个小型可拆卸的手动绞肉机——用木头削出绞肉机的盒子和盖子,盒子底部有一根凸出的木棍,将嵌入刀片的木头与凸出的木棍严丝合缝地契合,绞肉机的盖子上有一根木把手可以带动盒子里的刀片转动。

    木匠技艺高超,即使对于客人要做出的物件十分陌生,也还是按照客人的口述,花费一个半时辰将第一个物件做出来,第二个只花费半个时辰。

    拿到绞肉机,木西买了五个肉包子当午饭驾车往木家村赶,巳时三刻回到家里,木西把牛拴在牛棚里,他便出门拿着工具去许壮家。

    许家人和温乔已经吃过午饭,又在切肉馅,木西拿出绞肉机说这个东西可以帮忙把猪肉切碎,许壮他们都不相信。

    木西用锅里的热水把两个绞肉机烫过两遍,确定里面没有木屑后,将两个拳头大的猪肉块扔进绞肉工具盖上盖子,一手按住绞肉机外盒防止它移动,一手握住把手绕圈转动。

    一开始转动得很艰难,后来越来越顺滑,等到木西能轻轻松松转动把手,他便停下来打开盖子,让围观的许家人和温乔查看猪肉是否已经绞碎。

    许母用筷子挑起里面的猪肉,猪肉的切碎程度甚至超过他们用菜刀剁出的肉馅,众人惊奇不已。

    “真是神了,这猪肉被你放在盒子里搅几下居然真成碎肉了?!比我们剁半个时辰的猪肉都碎乎。”

    “刚才你们不信我说的话,现在信了吧?这两个绞肉馅的东西,你们有谁想试试?”为他们展示过绞肉机的用法和神奇之处,木西让出位置,让其他人亲自上手试试。

    许壮和许父一人一个绞肉器,把三块肉块放进去盒子,堪堪占据盒子三分之二的空间,盖上盖子转动把手。大概转动三十次把手,两人觉得手下越发轻松才打开盖子,两个绞肉机里的猪肉块已经变成细碎的肉馅。

    许家人和温乔都亲自上手用了一回,体会到绞肉机的便宜之处。

    温乔他们一共八个人,有人用绞肉机变得手酸便换下一个人,一下午便把一百五十斤的猪肉绞成碎肉馅,效率比昨天提高几倍。到了第三天中午,他们已经将所有用来灌腊肠的猪肉绞成肉馅,接着他们开始将葱姜蒜和各色香料熬成的料水倒进肉馅中搅拌均匀,开始往洗干净的猪肠子里灌猪肉。

    第四天上午巳时一刻,他们终于将所有肉馅灌完,上百根两三米长的肉肠挂在许家的绳子上,许家人将用来熏肉肠的棚子打扫干净,将肉肠搭在干净木架上,棚子四周挂上草帘子开始用自家烧出来的木炭熏制肉肠。

    将含有水分的肉肠熏制成腊肠需要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平时只需要将木炭点上让烟火慢慢将肉肠烟熏干净水分,偶尔往棚子里看几眼,不需要留人特意站在一旁看火。

    帮许家把肉肠灌好,木西和温乔将两个绞肉机一个留在许家,另一个则被他们带回家放在温乔家里——木西经常在温乔家里吃饭,绞肉机放在木西手里也是闲置的命运。

    木西去镇上置办年画、瓜子和花生这类的年货时,请上次帮他做绞肉机的木匠又帮他做好三个,他给大伯家、木东家和张家每家送一个。

    置办好年货,还有八天过年,木西和温乔两人不再去镇上赶集,在家里忙着绞肉馅包饺子、做汤圆、挂红灯笼、做粘豆包……

    除夕那天,木西和温乔没有在一起吃饭。木西被大伯叫到家里一起吃年夜饭,一家人一起过除夕,温乔则被许家人叫到家里一起过除夕。

    木西和大伯一家一起吃饭时听大伯和大伯娘说起木南的婚事,大伯他们夫妻俩准备等过完年把附近村子里最有名的媒人请到家里帮木南说亲。

    对于二儿媳的人选,木文和刘芳夫妻俩已经有了人选,他们打算在许家的宝哥儿、高家村高老汉的女儿、刘家村王地主家的小女儿之中选一个,刘芳倾向于高老汉的女儿,高良的亲妹妹给自己做二儿媳,而木文想让宝哥儿嫁给自己的二儿子木南当夫郎。

    两人问过二儿子木南的意见,木南没和这三人接触过,只说“全凭爹娘做主”。

    “高老汉的女儿不错,王地主家的小女儿也不错。但是王家毕竟是地主,王家的女儿从小就被家里人娇宠着长大,如果咱们把王地主的小女儿娶进门,以后说不定要把人家当祖宗一样供着。想来想去,我还是更想要高家的女儿给咱们木南当媳妇儿。”大儿子已经娶了张家的小哥儿当夫郎,刘芳不想让二儿子木南也娶一个小哥儿。

    小哥儿没有小闺女儿好生养,刘芳是个女的,相比于小哥儿,她想让二儿子木南娶回家一个女人给自己作伴。木南娶一个女人回家,以后她和儿媳妇她们婆媳两个人也能好好相处,平日里坐在一起唠嗑,说些女人之间、婆媳之间的知心话。

    “高老汉的女儿今年已经十七岁,高老汉夫妻俩一直拖着不给二女儿说亲是想等高良考上举人,把女儿嫁到镇上大户人家,他们家怎么会愿意把女儿嫁给咱们家木南?”木文在这件事情上比刘芳看得清楚,高老汉如果想把唯一的女儿嫁到村子里,也不会拖到女儿十七岁还没有出嫁。

    “我想让宝哥儿给咱们家木南当夫郎,宝哥儿长得漂亮,性格好,嘴巴甜,说话做事样样周到,平时见到村子里的人也会笑着打招呼,懂事知礼,老许他们下地干活,宝哥儿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洗衣做饭样样行。”

    “啧!”刘芳在给儿儿子物色媳妇儿人选时,早早就把许家的宝哥儿排除在外了,如果不是我们一直夸赞宝哥儿,她根本不会把宝哥儿加入儿媳的备选,“许家那个小哥儿从小从小到大,我这么多年没见他下地干过一次农活,如果咱们家木南把他娶进门,那就是娶一个祖宗回来。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木南娶一个小哥儿回家的。”

    “大儿子娶了一个小哥儿,肚子几年没动静,你还想让木南也娶一个小哥儿,你这辈子不想抱孙子了?咱们木家是捅小哥儿窝了?”

    “唉……你……”没有孙辈,木文也焦心,但他确实觉得宝哥儿是当儿夫郎的不错人选,“小哥儿只是生育艰难,又不是不能生,娶个小哥儿怎么了?”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咱们家木南娶小哥儿,你看看附近几个村子除了那些穷得揭不开锅,娶不到媳妇儿的人,有谁会愿意娶小哥儿?娶了小哥儿,你就等着你们木家断子绝孙吧。”

    “咳咳……”这话说得实在刺耳,大伯娘越说越过分了,“大伯娘,你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娶姑娘还是小哥儿端看个人意愿,”

    “是啊,娘,你说这话未免有偏见,小哥儿也挺好的。”一直沉默的木北也不认同自己亲娘的话,“娶妻娶贤,不是贤良之人,就算娶回家的是天仙,一家人也会把日子过得苦哈哈,没有一天高兴日子。”

    木西瞥了一眼自从听过亲爹说要让二哥娶宝哥儿的话便一直脸色不愉的木北,这家伙也会说软刀子话了,嘴上笑着附和木北的话,“是啊,娶妻娶贤。”

    这三人中要给木南娶哪一个,五人讨论到最后也没讨论出结果——木文想让二儿子娶宝哥儿,许家人宽厚,他和许父关系也亲近;木北和亲娘刘芳站在一队,高家女儿温柔知礼,勤快能干,认为二哥娶高家女儿是个不错的选择;木西看出木北不想让木南娶宝哥儿,默默在一旁看热闹;木南与宝哥儿三人都没有过接触,心里也没有喜欢的人,觉得娶谁都一样。

    最后的最后,刘芳一锤定音,决定过两天让好姐妹孙大娘去探探许家的口风,她则等着年后去高家走动询问高母对小女儿婚事的看法。

    第 50 章

    过完新年, 村子里的人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走亲戚、接待亲戚,只有木西和温乔两个人大年初一在村里串门拜年、去给各自的爹娘上坟后,便一直待在家里窝冬, 偶尔去养殖场走一趟。

    大年初一那天, 木东带着乐哥儿回到木家村给爹娘拜过年又驾着牛车回镇上了, 没有在木家村过多停留。

    木家村的村民看到木东和夫郎一起驾着牛车回来都有些惊讶,纷纷猜测木东在镇上做生意发了财,加上过完年木文和刘芳夫妻二人请了媒人上门说要给木南说亲事, 木家村的村民格外关注刘芳家的事情。

    “不知道刘芳看到木东如今有钱买牛车, 后不后悔和她大儿子分家?”

    “谁知道呢?她最近一直在忙着给木南说亲事, 想来是没心思想她同大儿子的关系。”

    “木南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你怎么不问问刘芳给她二儿子说的媳妇儿是不是小哥儿?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木家给木南找的就一定是姑娘?”

    “呵, 你是没看到木东之前要娶乐哥儿进门,刘芳那个脸色呦, 臭得不得了。她呀, 最不喜欢的就是小哥儿, 这回她的二儿子没有钟意的姑娘或小哥儿,木南的婚事还不是全凭她和村长做主,她一定会让木南娶姑娘。”

    “啊?!怪不得我觉得刘芳不待见咱们村子里的小哥儿呢。”

    “……”

    刘芳确实不喜欢小哥儿,所以她从年前去许家帮忙打下手的村民口中得知许家想要再把宝哥儿留在家里两年, 根本没有请交好的老姐们帮她去许家走一趟探探许家人的口风, 而是直接扭头去打探高家人的态度。

    大年初四,木文和刘芳夫妻俩带着木中和木南去高家走亲戚,刘芳从高乡夫妻俩口中得知他们也有意和自家结亲, 第二天刘芳便把附近几个村子最好的媒人请到家里,请对方帮忙去高家村高乡家里走一趟, 给自己二儿子木南和高家小女儿高兰说亲。

    高家人一开始想要将自家姑娘嫁到镇上大户人家的儿子或者嫁给乡下地主家的儿子,后来又属意将高兰嫁给木北, 但想到高兰不识字,木家人不会同意木北娶自家的姑娘,而木文夫妻二人也许同自家一样,想让读书的儿子娶大户人家的女儿或小哥儿。

    木南今年过完生辰便是十八岁,和自家高兰年龄相同,且在镇上酒楼当过五年的学徒见过不少世面,长相周正,身材高瘦,去木家村打听消息的亲戚回来也说木南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汉子,木家村的人说到木南没有一个人说他不好。

    虽然木南以后要在乡下种地,家里兄弟也多,但木家四兄弟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即使木南一事无成也会有木北和木中这两个前途无量的弟弟帮衬,又有木东这个在镇上摆摊做生意、已经在镇上买房子的大哥帮扶。

    木家家底厚,家里有几百两银子,又有和酒楼合作的养殖场能帮忙赚钱,木家生活富裕,而且木文夫妻俩又在他们面前承诺会把木家的养殖场交给木南经营,这样一想,高家人对于将自家姑娘嫁给木南这件事也不再抵触。

    除了木家家底厚,有有望高中的读书人在,四兄弟关系融洽,高家答应和木家结亲也有其他原因。

    高老汉之前和老妻说过买他们家牛的人是木家村村长木文的亲侄子木西,这次木文和刘芳想为二儿子木南求娶他们唯一的女儿,两人之所以爽快地答应木南和女儿的婚事也有木西的一份功劳。

    两人想着木文和刘芳夫妻俩能将木西这个父母早亡的亲侄子养得如此良善,想来木南也不会太差,他们只求女儿能有个好夫家,在婆家不受气,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正月十三,木南和高兰定亲,木、高两家原本因为家里读书的儿子认识而熟悉起来,如今因为即将结为儿女亲家,关系更加紧密,双方约定让木南和高兰两个人在今年秋天农历八月十六成亲。

    木南和高兰定亲那天,木西也跟着大伯一家去了高家在镇上临时居住的房子,驾着牛车帮忙拉木南的定亲礼。

    高老汉看到木西十分惊喜,走上前同他说话,把木西介绍给家里人,高家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汉子就是花十八两银子买走他们家的牛,让他们能够有钱还债,拿钱给家里人看病,租住如今住的房子,而且他还是木南的亲堂哥。

    木文听到未来亲家口中的话,方才得知侄子从镇上买回来的那头瘦得皮包骨的母牛是高家的牛,而且侄子还多给了高家二两银子。

    “好小子,干得不错!”侄子知世故而不世故,木文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由于木西的原因,前来观礼的高家亲戚对男方这边的亲戚热情许多,还有人悄悄把男方亲娘拉到一旁,询问木西有没有定亲,自己手底下可是有不少好姑娘可以介绍给他。

    高家这边的亲戚也听了木西买牛的事情,对于木西这位有钱、能干、长相俊朗且父母双亡,姑娘或小哥儿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的汉子十分满意。

    “他呀,早就定亲了,和未婚夫郎感情好着呢。”刘芳笑着回话,居然有人看上木西那混小子,想让他给他们当女婿或哥婿。

    听到看好的汉子已经有了未婚夫郎,那人有些失望,想着再物色一个好的汉子介绍给亲戚家的女儿,笑着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询问起木家村以及木家村附近村子有没有未说亲的汉子、小哥儿或姑娘,她手底下可是有不少没有成亲的汉子、小哥儿和姑娘呢。

    回村时,木西、木东、木北坐一辆牛车,木西他们询问起木南对于高家女儿的印象如何。

    木南没有想法,他和高家女儿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今天第一次和对方说话,他能有什么印象?他只是觉得高兰长得不错,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有听高家的亲戚和自己父母一直对高兰赞不绝口,想来她是一个娶回家当媳妇儿的不错人选。

    至于以后的事情……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他不是坏脾气的人,高家女儿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只要他们两个人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把日子过好。

    ***

    过完正月十五,木家村的汉子纷纷去镇上和县城找活干,村子一下子安静许多,许壮也在正月二十这天带着一百斤腊肠跟着镖头一起去临县走镖。

    如果腊肠卖得好,许壮再回家拿剩下的腊肠出去卖。

    木西自从跟着大伯他们去高家,便一直待在乡下忙着收集鸭毛和鹅毛,打理养殖场,没有再去过镇上。

    他选择和赵家合作羽绒生意,冯家肯定不高兴,但是赵家的势力比冯家强大,冯家不敢正面和赵家对上,却可以找他这个小喽啰出气。

    前两个月正是紧张时刻,木西想他还是少去镇上露面比较好,以防遇到被赵家抢了羽绒生意的冯安找他的麻烦。

    木西不喜欢陌生人进自己家,而且鸭毛和鹅毛这样轻的东西也容易把院子弄得脏乱,他把收集鸭毛和鹅毛的地点定在养殖场。

    养殖场占地广,有多余的空间让他折腾,为了收集羽绒,木西特意找到许叔帮忙,两人一起在养殖场另搭一个竹屋专门用来放置从村民手中收购的鸭毛和鹅毛。

    木西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打理养殖场和滴血喂植宠以外,便坐在养殖场的竹屋前等着有人上门卖鸭毛和鹅毛。

    “木西,孵蛋用的架子又满了,盛放鸡鸭鹅蛋的托盘也已经用完了,等你哪天有时间再做些出来。”

    温乔检查完孵蛋室里的温度和鸡鸭鹅蛋的破壳情况,过来和木西说话。

    “行,我待会儿就去。我记得之前搭屋子砍得竹子没有用完,正好可以拿来做木架和托盘。”

    “过两天会有人过来卖小猪仔,宝哥儿家里准备买三头小猪,等养肥过年宰了吃掉,也不用再花大价钱去外面卖猪回来杀,你要不要买一头?”温乔有意今年养两头猪,养上三四个月,等把猪养到两三百斤便能卖掉换钱,他可以卖掉一头猪用来置办嫁妆或者当压箱底的钱,另一头猪当嫁妆。

    木西不想养,养猪有些麻烦,而且气味也大,隔三差五就要打扫猪圈,他根本没有养猪的念头,因此当初建房便没有盖猪圈。

    “你想养吗?”木西反问道,温哥儿问他要不要养猪,想来是有养猪想法的。

    温乔点头,家里的猪圈空着不用着实有些浪费,“我准备买两头回来养。”

    “成,等卖猪仔的贩子来咱们村子,我给你买两头。”木西思考在养殖场养猪的可能性。

    养殖场里空间大,勤打扫,即使养上几百只鸡鸭鹅也没有多大气味,想来再养两头猪也不会有十分难闻的气味,更何况和尸臭比起来,家禽和牲畜的粪便臭味十分轻微。

    “我有钱,不需要你给我买,我自己掏钱买。”温乔瞪了木西一眼,他方才同木西说那话,根本就不是想让他花钱给他买猪的意思,况且买猪也让未婚夫花钱像什么样子,村里人要是知道这种事怕不是要把他骂死。

    “行,你自己花钱买。”温哥儿不愿意让他花钱,木西也没有坚持,他们两个马上就要成亲了,等成亲以后他的钱就是温乔的钱了。

    “里面有人吗?我们来卖鸭毛。”养殖场门外传来声音。

    “来了。”

    木西起身走到门口,温乔则去捡养殖场草垛里的鸡鸭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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