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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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时屿眼皮一跳, “你听谁说的?”

    叶蓁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闻时屿:“?”

    身旁传来一阵很轻的闷笑声,他纳闷的朝旁边看了过去,就只见到纪沅垂着脑袋, 肩膀颤动了两下。

    他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脑海里闪过几段零零散散的片段, 却难以捕捉。

    草,这都什么事儿啊?

    纪沅眼底笑意难掩, 好奇地问他:“闻老师,你这八卦到底有多少个版本?”

    这话一出, 闻时屿就更茫然了, 他视线一沉, 目光落在叶蓁身上。

    叶蓁装没看见,又饶有兴致地问纪沅听到的是哪个版本,纪沅却没直说, 三言两语间便绕开了这个话题。

    叶蓁怎么看不出他的意图, 但毕竟除去在赛场上, 其他时间难得能和对方说上这么多话, 也没必要继续找某些人的不痛快。

    闻时屿一直在一旁听着,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别人对他的误解倒是无所谓, 他只想跟纪沅解释清楚,可叶蓁一直不给他机会。

    郁闷间, 抬头便和始作俑者对上了视线。

    他当即唇角一勾, 笑意却未达眼底, 看得他们队二传浑身一颤。

    怀抱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那位二传踌躇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随后溜之大吉。

    见他这反应, 闻时屿要笑不笑地啧了一声。

    胆子这么小还学人乱叫舌根是吧。

    这么想着,衣角却被人拽了一下。

    一抬眼,便看到纪沅靠了过来,“闻老师,生气了?”

    他声音压低时也不会显得低沉,嗓音依旧清澈好听,气音拖着疑问的尾调,像一片轻柔的羽毛,惹得一阵心痒。

    他喉咙一动,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毛:“没。”

    随手抄起朝他脚下滚过来的球,在指尖转着玩。

    那边不知道是谁吆喝一声,说到饭点该去吃饭了,其他人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三两个人结伴回了酒店餐厅吃自助。

    大多数选手都是职业运动员,节目组资金充足,在外请了好几个国内外知名营养师负责他们的饮食。

    纪沅点了点头,故意地说:“那我叫小沈去吃饭了。”

    “不行。”闻时屿把手里的球停了下来,表情看不出喜怒,像是非要问个明白一般:“知道我网恋被骗、求人复合,你就这么高兴?”

    纪沅收敛表情,故作冷淡地问:“有吗?”

    实际上要是仔细观察,还是能辨别出他眼底的笑意。

    只是闻时屿一阵心烦意乱,没敢看他:“有吧。”

    纪沅没着急回答,低头撕着手里棒棒糖的包装袋。

    大多数人都回了酒店,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训练,叶蓁和他聊完去盯夏凌舒练发球了,场馆里接连不断地传来一道道排球落地时发出的闷响,唯有闻时屿还能听见身旁糖纸撕开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因为我说过,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很感兴趣。”

    纪沅把它含进嘴里,丝丝缕缕的甜意在口腔里蔓延,嘴唇被浸染成带着水光的粉色。

    闻时屿目光在他的唇上凝滞一瞬。

    身侧四下无人,纪沅依旧将声音放得很轻很低,说话时嘴唇一张一合,距离近甚至可以嗅到他带着苹果味的呼气。

    侧过的那大半张脸曲线优越,下颌线流畅完美,那颗嫣红的小痣点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更为显眼。

    稍长的发丝微翘着,和他嘴角的弧度一般无二。

    这感觉太糟了,他思维一片混沌,可脑子里却冒出一个极尽清晰而疯狂的念头——

    想亲他。

    从脖子开始蔓延而上的红晕,攀升到了耳根。

    体育馆常年低温,场地空旷,可偏偏此时闻时屿却觉得又闷又热。

    视线僵持着,他喉结滚动,思考着他这句话背后的数万种含义。

    近乎每一种都是令他生出无限希冀与幻象的答案。

    但万一呢?万一是他自作多情。

    敛下眼中翻涌的情绪,他哑着嗓音问:“什么意思?”

    他看见纪沅嘴唇翕张,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倾,迫切地想要得到最终的审判。

    命运却仿佛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此时一阵巨大的爆竹声响彻整座体育馆。

    纪沅说了三个字,都被淹没在了接连不断的噼里啪啦声中。

    两人都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纪沅怔然注视着面前人的眼,似是在认真思索今天到底是什么节日。

    晋城民风热情,今年又刚取消了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临近新年,可是要热闹一阵。

    许是体育馆怕影响他们训练,便选在这个时候放了鞭炮。

    酝酿好的氛围被打破,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尴尬的因子。

    闻时屿扯了一下嘴角,抢先一步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然后慢悠悠地笑了笑:“平安夜快乐。”

    纪沅弯了弯眉眼,和他心照不宣:“没听到的话,等下场比赛结束我再告诉你吧。”

    在心率即将超速的边缘,闻时屿郑重而又认真地“嗯”了一声。

    *

    刚下过一场大雪,气温骤降,好在只下了那么一夜,比赛仅推迟了一天。

    圣诞节当日,体育馆门口门庭若市,虽然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在,但节目组异常大方的给每位球迷都退了半票,还在门口发放免费的奶茶、热帖,和一些应急药品。

    休息室内,纪沅神色淡淡地等待狼人杀环节开始。

    上局被投票出局和吃毒的选手,并没有狼队,在只剩下一轮投票的情况下,好人是必输的。

    到目前为止没有双死,同样也意味着即便狼人在结束前没有被全部投出局,第三方也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狼人若是想赢,就必须要冒风险找到第三方中的情侣。

    这便是这个游戏的巧妙之处,三方制衡。

    但偏偏,纪沅却已经向陈渡坦白自己第三方的身份了。

    “我是银水,预言家不会验我,但你就要做好今晚被预言家查杀的准备了。”

    陈渡扫了他一眼,神色似有嘲讽,“第一晚自刀做起来的银水身份,可不是好用极了。”

    纪沅对他的眼神置若罔闻,语气异常冷静却轻快:“没办法,毕竟是你先跳暗恋者把我放在焦点位上,不然谁玩这么脏的。”

    陈渡态度稍缓,不由多看了几眼纪沅,冷声评价道:“我总觉得有时候我们挺像的。”

    他永远记得对方当时兴致盎然地笑着看自己,说出那句“因为我想打败他”,在他的提防与怀疑之下将自己所有的构想向他全盘托出。

    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如同给予他恩赐般,让他选择——

    输,或者和我一起赢。

    在那一刻,陈渡才拥有对这个人明确的认知。

    这是一个会将包含队友在内所有人都当成对手竞争的人。

    可陈渡却不反感,反而和他在同道殊途中产生了共鸣。

    纪沅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单纯想要赢他而已,我们是不一样的——”

    陈渡愣了一下,等待着他的下文。

    “排球是集体项目。”纪沅顿了顿,复而看向他,“所以要不要尝试一下相信你的队友?”

    这话说的似是而非,但纪沅知道他能听得懂。

    在省队时拒绝升入国青队,第一场比赛结束后拒绝和对手一起晋级,场上从不主动要球,可每一步起跳都做足了百分百的准备。场下独来独往,对任何人示好都警惕而敏感,每一次训练都是最晚离开的。

    这些纪沅全都看在眼里,无非就是陈渡心中有枚难以解开的结罢了。

    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冷漠不可一世,但会板着一张脸安慰队友、不擅长应对软磨硬泡只能硬着头皮当陪练的人能坏到哪去?

    他口中的队友并不特指自己,而是他们所有人。

    陈渡呼吸微微一窒,似是没想到纪沅会同他说出这番话来。

    他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扔下一句话:“你懂什么。”

    话说得有些不知好歹,但语气却很轻,转身离开的背影就像是落荒而逃。

    纪沅盯了半晌,随后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

    很快这期比赛就要结束了,到时他就可以把自己心里所想全都告诉那个人了。

    是先说圣诞快乐,还是先把昨天那句错过的话说给他听呢。

    大概无关紧要,毕竟他应该会很有耐心的听他把话讲完的。

    *

    比赛时间依旧是在下午,场馆中观众的欢呼声如同热浪般翻涌爆发。

    上一场比赛即将接近尾声,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两队比赛了。

    不知为何,期待之余,纪沅心中有一丝怪异感油然而生。

    抬头时他看到解说席上那个空缺的位置再度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目光一顿,遥遥相隔了大半个场地,他们却在此刻悄然对视了。

    是国家队现役队长,楚梦楠。

    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人,竟然笑着朝着他挥了挥手。

    纪沅心里咯噔一声。

    “我草,你们看微博了吗?有大瓜!”

    “我的妈啊,他……打假赛?绝对是假的吧?我可不信啊。”

    “你再不信都有实锤啊,他上大学那阵儿就知道用兴奋剂了。我的妈,真难想象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候场区,纪沅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在笑的时候,是在嘴角僵硬的那一刻。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不理解,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么好的听力。

    不然就不会在那么喧闹的环境中,精准的捕捉到自己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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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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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轮到他们两队上场, 可此时观众席却乱作一团。手机平白冒出十几个不知名的未接来电。没有郑毅,大概是早就接到通知,怕影响他比赛才没给他打过来。

    他点开了微博, 还未刷新首页, 就看到有关自己的那条长文已经挂上了热搜。

    #纪沅操纵比赛

    点开词条, 他大概看了一眼,发博的人是一个新注册不久的账号, 用的是系统默认的ID和头像。

    内容是简洁明了的文字配上几张图片,纪沅简略浏览了一下, 上面详细叙述了他在大学时是如何靠收买教练从平平无奇的替补换到了首发的位置, 同时又是如何在高校联赛时有恃无恐的服用兴奋剂, 最终被揭发后心虚退队。

    诸如聊天记录、银行转账、威逼利诱以及同学口供等证据,各方面充足证实了他操控比赛、服用兴奋剂情况属实。

    【好恶心,喜欢了这么久的明星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菜就多练, 用兴奋剂你要不要点脸】

    【金钱买通是假的吧, 他不是孤儿吗, 上大学也是基金会赞助的, 哪来那么多钱?】

    有人提出质疑,直到这条微博的高赞评论下不知道被谁放上了一张较为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纪沅站在体育馆门口, 面前是一辆路虎, 显然是刚从车上下来。

    是昨天闻时屿送他回排球馆时拍下的,拍摄角度十分巧妙, 没拍到车内人的脸, 只能看出从车窗里伸出一个只曲起的胳膊。

    那是闻时屿离开前跟他挥手道别, 不知道怎么被拍成了疑似摸脸, 关系暧昧。

    无声地向那些极少的质疑声, 来上最后一锤。

    【我就说他这么个小演员怎么拿这么好的资源上综艺呢, 原来是有金主啊】

    【难为我还真情实感的磕他和闻队的cp,他真不配】

    【娱乐圈真的太脏了,求你别来碰瓷我们闻队】

    网上骂声一片,他能看到的已经算是嘴下留情的了,比之恶毒千万倍的评论只多不少。

    他表情一直很平淡,直到扫到了评论中有人提到了闻时屿的名字,他若无其事的掠过,可指尖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大概是老天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让他在被污蔑后穿到这个世界,再经历一遍相同的事情。

    纪沅闭上了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究竟是谁会挑选在这个节骨眼上爆他的料。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并不知道他曾经得罪过谁。

    反过来看,他目前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那么那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倏地,一个令他感到脊背发凉的念想冒了出来。

    沈越宴是最先发现这条热搜的,赛前他会紧张,又害怕有人跟他说话,所以总会在这个时候低头自顾自地玩手机。

    刷到那条微博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没敢点开看那条微博,眼看着它在短短一秒内,从热搜第三窜到了热搜第一。

    沈越宴慌了,正在努力措辞思索着该怎么把这件事情瞒下来的时候,抬头却看到纪沅正在浏览那张长图,神态自若。

    “你……”

    他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安慰他。

    纪沅瞥了他一眼,安慰道:“我没事。”

    嘴上虽然这么说,手腕却不由自主地抖着。

    旁边骤然传来一阵惊呼,是孙婧怡的声音,显然她也刷到了。

    她表情凝重的将目光落到了纪沅身上,眼底尽是迷茫与恐慌。

    唯独没有怀疑。

    观众席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于是开始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退票”。

    陆续有电话打进来,纪沅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

    候场区的所有人也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闻队,你看微博了吗?”

    苏芷晴着急地跑了过来,把手机递给了他。

    闻时屿愣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由心而至。

    接过手机,他的表情逐渐沉了下来。

    他甚至不敢去看网友铺天盖地的咒骂,胸中不可抑制的烦闷即将把他燃烧殆尽。

    闻时屿下意识地朝着纪沅的方向看了过去,两人巧合般的对上了视线。

    比起他的失态,纪沅的表情简直平淡到仿佛整件事情与他无关,甚至还对他摇了摇头。

    嘴唇抿成一条线,闻时屿眯起了眼,他不笑时总会显得整个人冰冷骇人,周围气压骤降,强大的压迫感使人难以呼吸。

    把手机还给苏芷晴,低声道了句谢谢,大步朝着纪沅走了过去。

    观众席应援纪沅的粉丝撕烂了手里的横幅,更有甚者竟然把手中的荧光棒朝着候场区扔了过去。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观众囫囵扔下去的东西有很大概率会误伤其他人。

    纪沅皱了下眉头,想出言提醒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

    场面一度混乱,导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恐怕要紧急叫停录制了。

    在看到闻时屿坚定地朝他走过来时,本来条理清晰的大脑乱成一团,他有一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无所适从。

    纪沅不受控制地去想,该怎么和他解释?

    说自己没做过吗,可他真的不确定。

    拿不出为自己洗白的证据,一切都是徒劳的。

    还有那张意有所指的照片……

    他只希望闻时屿离他远一点,起码在这样的时候,不要被他连累。

    距离逐渐拉进,下一秒,手腕被扯住,他落入了一个坚硬宽阔的胸膛,熟悉的薄荷淡香将他笼罩,面前结实的肌肉撞得他生疼。

    强劲有力的手臂紧紧地将他环抱,纪沅能感觉到,闻时屿是颤抖的。

    带着一层薄茧的掌心轻柔地安摸着他后脑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将他凌乱的心绪抚平。

    闻时屿垂下头,在他的耳边温声哄道:“别怕。”

    没有质问,甚至没有试图去追溯整件事的缘由。

    仅仅一个拥抱,变向其他人证明了所有。

    纪沅张了张嘴,“我……”

    闻时屿头一次打断他的话,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小事一桩,看哥给你摆平了。”

    隐约间,纪沅似乎猜到了他将要做些什么。

    他赶忙伸手,试图阻止他的行动,但闻时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只让他的指尖擦过了他手臂的一小块肌肤。

    纪沅愣在原地,望着他跑向解说台,没有半分犹豫。

    闻时屿绷着嘴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冲他一直微笑的楚梦楠,已经将整件事的起因完全串联了起来。

    他眼神冷得可怕,可楚梦楠却视若无睹,用着极尽愉悦的语调开口道:“闻队长,马上要比赛了,你来解说台是有什么事吗?”

    闻时屿冷嗤了一声,懒得理他。

    解说台的镜头连接着大屏幕,这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会尽数在上面播放。

    他知道楚梦楠是故意激怒他的。

    可对方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讶然,似乎早就做好了对方拳头会抡到自己脑袋上的准备,可结果却被无视了。

    不过楚梦楠并未在意,仍旧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动作。

    身旁的解说虽说听到了观众席的暴乱,但对闻时屿的行为依旧不明所以,只是看到他朝着自己走过来,便下意识的站起身让出了位置。

    闻时屿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冷静些。

    下一秒,他低沉的嗓音通过面前的麦克风传到了整个体育馆。

    “我是闻时屿,请大家先稍安勿躁。”

    身为带领华国男排队夺得大满贯的世界顶尖选手,他的影响力甚至比节目组任何人出面都有效果。

    果然,观众席立马停止了骚乱。

    导演却皱起了眉头,一脸后怕的望着大屏幕,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赶忙转头对助理说:“你快去把他叫下来!”

    话筒那边声音还在继续。

    “打扰大家观赛首先说声抱歉,由于微博上有一些关于纪沅选手的不实言论,影响十分恶劣,同时舆论也涉及到我本人,因此不得已选择用这种不妥当的方式进行一些简略的澄清,请见谅。本人将为其担保,整件事全部为无中生有,并会追究相关人士的法律责任。同时希望大家文明观赛,不要影响接下来的比赛,谢谢。”

    “以上,我为我所有的言论负全责。”

    他语速不快不慢,没有丝毫起伏,却仍然掷地有声,在体育馆内回荡着。

    大屏幕的死亡角度之下,那张被放大的俊脸没有丝毫瑕疵。下颌线完美流畅,鼻梁英挺,眉宇间的漫不经心消散殆尽,早已变成了带着森冷的戾气。

    别人读不懂,但和他同队那么多年的楚梦楠却了然于心。

    那是闻时屿发怒的前兆。

    两年未曾在荧幕上露面,近几日又在节目上表现出的随和散漫,致使很多人已经逐渐忘却,华国男排队队长,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难驯。

    可意料之中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甚至明知道谁是始作俑者,在临走前也没给他过多的眼神。

    纪沅怔然地听他讲完,等闻时屿已经回到候场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心中五味陈杂,想说的话哽在喉口,最终只轻轻地唤了一声:“闻老师。”

    在此刻,一切言语都显得如此单薄。

    明明整件事除了那张模糊的照片外与他没有半分关系,明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篇长文的内容是真是假,这个人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自己出头。

    他是傻子吗?

    闻时屿轻笑着应他,眼前的小朋友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默不作声地站在自己跟前,看起来乖极了。

    他硬生生地忍住了想在他脑袋上揉几下的冲动,对他道:“说好了等比赛结束后要对我说些什么吧,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反悔。”——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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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荒谬的闹剧至此暂时画上了句号,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

    蓝队的氛围较为沉默,许多不知内情的人都在为闻时屿方才的举动震撼,久久没反应过来。

    就连跟他同队相处了多年的萧彦淇都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先不说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就单单是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刻公开未纪沅担保, 就已经够让舆论变得更加疯狂了。

    媒体本来就对他最近复出的消息虎视眈眈, 但毕竟忌惮着他妈是嘉元董事长的这层关系,没人敢轻举妄动。

    这小子倒好, 生怕自己闲得慌。

    不过到底闻时屿也不是个会一时冲动的人,这件事能发展成什么结局, 总归和自己无关。

    萧彦淇拍了拍纪沅的肩膀, 打算安慰几句:“你别慌, 自己没做过的事怎么也不可能扣到你头上。再说了,闻时屿也不可能不管你。”

    “就是!咱们小沅排球打得那么好,还需要用钱买通?”

    孙婧怡立马义愤填膺地补充。

    “按照现在的舆论发展来看, 你们公司未必会出面为你公关。”叶蓁跟他冷静分析, “不过放心, 有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夏凌舒也不复往日的颓靡, “小纪哥,我们都相信你。我蓁哥从来不轻易跟人承诺, 你千万别客气, 找他就对了!”

    沈越宴紧张的手心冒汗,和纪沅私下里交谈他总是很轻松, 一旦有了其他人, 倒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话了。

    他小声斟酌, “我发了条微博……关于你的。”

    夏凌舒忽然瞪大了眼, “你什么时候发的?”

    沈越宴脸色一僵, 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 “刚才……”

    娱乐公司各有各的规定,他们纵横娱乐对艺人的管束算是比较宽的,微博账号的管理权都在艺人手里,只要不发一些违禁言论,一切都随他们去。

    但这种明显声援站队的微博是不需要跟经纪人商量就能随便发的吗?!

    夏凌舒替叶蓁一阵心痛:“……咱们公司公关部估计又有得忙了。”

    气氛有了缓和的趋势,实际上大家这般也都是担心他的状态。

    纪沅心知肚明,心头泛起一丝暖意,“谢谢大家。”

    只有陈渡一言不发地盯着纪沅看,他们在赛前并未商量过这局的对策。

    游戏最终的胜利依靠身份底牌,所以这一局他们必须要输。

    否则将会是第三方获得胜利。

    纪沅同时处于狼人阵营和第三方阵营,按理说哪方获得胜利于他而言都无所谓。

    但他的意愿是想同狼人阵营一起胜利。

    他会这么做?

    借着这次突发事件顺理成章的假装状态不好?

    隐约间,陈渡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不然达成他们胜利的条件就不会让他如此费解了。

    热身完毕,选手就位,双方互相握手。

    裁判哨响。

    萧彦淇的战术简单粗暴,让叶蓁首先上场担任二传,他球风稳健,知人善用,更容易让蓝队在前期建立优势。后半场则换上纪沅,用他出奇制胜的方式和对方拉开差距。

    他们队伍攻防兼备,绝对不比对面差。

    这也是在各省联赛中他会经常用到的常规战术,可谓屡试不爽。

    纪沅安静的在场下观战,这局是夏凌舒首次在公开比赛中使用左手发球。

    他悟性很高,身体灵活,仅仅只有一天的训练时间也能让他将左手发球的优势运用得游刃有余。

    同右手发球不同,由于选手的击球方向发生变化,因此左手发球就需要对面一传调整接发的动作,不然极其容易失分。

    左右双利手难得,倘若夏凌舒练成了左手发球,对手在比赛中不会猜到他将会使用哪只手发球。在接发这一方面,会给对方极大的压力。

    果然,对面一传显然没有预料到,将这球接飞了。

    夏凌舒面露惊讶,显然并没有预料到自己能这么轻易的发球得分。

    他发球水准不算高,这一球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有了这一次的疏漏,对面防守便更加严密了。

    果不其然,下一球被苏芷晴稳稳地接了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最终绿队凭借宋祁杨的直线球拿下一分。

    接下来又是几个磨人的长回合,考验的是选手的心态。

    正规比赛的决胜局通常为五局三胜,以15分定胜负,节奏更快些,失分时难免会紧张焦虑,目前的25分制正好能让双方都有缓冲。

    两队比分相差无几,绿队暂时领先。

    蓝队叫了暂停,同时让纪沅换下了叶蓁。

    比赛进行到中后场,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有了疲惫感,注意力和精力都会有所下降。

    纪沅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地可怕,在网前来了一个出其不意的二次进攻。

    “漂亮,纪沅选手临危不乱,刚一上场就靠二次球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裁判吹响口哨的那一刹那,他下意识抬头,直视着头顶刺眼的顶光。

    周围是熟悉的欢呼声,队友的鼓励声,一道道嘈杂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消弭,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一刻,剩下的唯有排球击打在地面上的阵阵闷响。

    上一世被匿名举报后的场景纪沅依旧记忆犹新,那时的他站在原地,望着队友沉默着离去的背影,他孤身一人被带走等待复检结果。

    机缘巧合下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他认识了现在的队友,每天看宋祁杨让沈越宴社死,偶尔出言逗他几句,和大家一起训练、聊天,欢声笑语,为他枯燥无味的人生平添了更多的色彩。

    除此之外,他还遇见了一个和自己说话总是会脸红的傻子。

    纪沅侧过头,就看见网对面那个傻子正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手指微微收紧,他忽然释怀地轻笑一声。

    他想,自己大概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弃排球了。

    后半场的比赛蓝队出奇的顺利,乘胜追击,一直到了局末比分依旧领先。

    蓝队所有人都大喜过望,但总是不能连续得分,最终竟将比分拖到了30:29。

    一切都和纪沅预测的一般无二,他撩起微湿的刘海,扯唇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努力缓和着加重的喘息。

    缘何闻时屿会在第一局放任他的行动,又在第二局故意拖长回合试探他的体力。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技术上的漏洞可以通过训练弥补,但先天性的身体素质却无法轻易改变。

    他算准了萧彦淇为了保存他的体力会刻意让他在后半场上场,也算准了大概拖到多少比分会让他体力不支。

    一个能让华国男排队一步登顶,跻身世界前列的世界冠军队长,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输掉一场比赛。

    个人实力再强,最终能让队伍赢下比赛的永远都是领先的战术。

    所以根本不需要他充当“演员”,蓝队的结局永远是必输的。

    比赛规则不能重复替换同一选手,纪沅和叶蓁已经互换过,再将其他攻手替换下去未免徒劳无功。

    按理说,闻时屿不会屑于使用这么耗费时间又效果甚微的战术,论起缘由,无非就是想要成全他罢了。

    作为一个称职的“恋人”,成全他的狼伴侣达到胜利条件。

    萧彦淇担忧地扫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说出那句已经到了喉口的话来。

    比分来到34:35,地面上不知滚落了谁流下的汗水,场上所有选手双腿如同灌了铅般的沉重难行,可每一位都一直咬牙坚持着。

    哨声吹响,绿队发球,纪沅甚至不需要回头,就能完全信任沈越宴的一传。

    球急速飞跃到了他的上空,双手麻木甚至已经逐渐没有知觉,他却依然可以靠着肌肉记忆果断地将球传了出去。

    在赛点时,他将球传给了唯一能打破僵局的那个人。

    纪沅平静地看着萧彦淇从边线附近起跳,将那颗球扣了下去,姿势仿佛在眼前慢动作播放。

    对面三人拦网,无处可扣,萧彦淇显然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他掉转角度,准备故意制造打手出界。

    “砰——”

    果不其然,被闻时屿长臂拦了下来。

    球朝着萧彦淇的身后飞了出去,直到落地。

    所有人全部屏息,盯着球落地。

    可那颗球似乎掠过边线,在分秒之间滚了出去。

    没人敢确认球是否在界内,几位司线员的判断甚至也出现了分歧。

    裁判示意调取回放,大屏幕中方才的细节一览无余。

    一切如常,直到慢镜头下看见那颗球称得上只是稍微在边线上留下一点微不可查的痕迹。

    所有人都对结果大吃一惊。

    计分器随之跳动,34:36。

    绿队以1:2的比分拿下本期比赛的胜利。

    全场骤然沸腾了起来。

    萧彦淇颇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狠狠地白了闻时屿一眼,“你胳膊就不能再偏一点?”

    闻时屿耸了耸肩,绕过球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办法,还是得多练啊,萧教练。”

    萧彦淇脸色一黑:“别这么喊我。”

    闻时屿没再搭理他,转过身对着纪沅道贺,“恭喜胜利……”

    他顿了一下,似是率先在心里品尝了一下即将脱口的称呼,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笑容。

    “我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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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4 章(修)

    ========================

    偌大宽敞的休息室内, 蓝绿两队聚集在一起,等待最后环节进行。

    “天亮了——”

    “昨晚倒牌的是绿队2号和绿队6号。”

    其中2号是昨天商讨过选中吃女巫毒的那位选手,剩下的那位很明显吃了狼刀。

    至此, 直到第三天白天并未见双死。

    游戏未宣布暂停, 好人也立刻得出了狼人和第三方都在场的信息, 同时也表明,最终的胜利也跟他们好人无缘了。

    不过他们好人阵营人数多, 即便结局必输,他们仍旧在人数上占据优势——

    拥有投票权, 可以决定胜利的归属。

    由于叶蓁曾暴露底牌, 选择与好人阵营谈判, 所以大家的意愿大约都是想让第三方阵营赢得比赛。

    【啊啊啊,当时就押第三方赢,没想到赌对了!不过还是很好奇情侣到底是哪对】

    【也未必吧, 场上要是还剩下两个狼人那怎么算?】

    【狼人的刀也太偏了吧, 连个链子都找不到,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

    【楼上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狼人进丘比特链子呢?虽然概率有点低, 但要真这么玩, 这游戏的戏剧性直接拉满了】

    为了保持游戏的神秘性,选手的身份底牌并未向观众公开, 弹幕此时已经快炸开锅了。

    大家尚未轻举妄动, 毕竟预言家手里握着三天的查验。

    “我是预言家。”

    绿队有人举起了手, 纪沅眼皮一掀, 发现是对面那位爱传闲话的二传手。

    那位二传叫金晟, 在海城男排队。

    金晟停顿了一下, 随即道:“第一天晚上大家都还不算熟悉,我就随便验了对面的二传。”

    “很遗憾,他是狼人。”

    纪沅目光顿住,显然没料到自己第一晚就被查杀了。

    却也并不是坏事。

    此言一出,蓝队这边的人基本都呆住了,尤其是沈越宴。

    任谁都不会想到,他在赛场上拼成那样,底牌竟然是狼人。

    这年头演员都这么敬业的吗?

    等下,他好像是银水吧。

    你们狼队第一天晚上就赌这么大?

    他眼神凝滞了一瞬,耳根几乎刹那间变得通红,语气颤抖着质问他道:“你……你骗我?”

    纪沅扯了扯唇,心说:糟了。

    人生头一次觉着心虚,也就这一回了。

    其中关键并非三言两语能讲得清楚,轻轻拍了拍沈越宴的手背,只能小声哄他:“没骗你。”

    沈越宴愣了一下,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低下头开始呆呆地回忆。

    当时他问对方你是不是好人的时候,纪沅是怎么说的来着?

    “是不是好人等比赛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好像还真没骗他……

    叶蓁其实并不在意,当时将他们绑定成情侣也只是为了看个乐子,现在这个局面显然已经比他预想的更加有趣了。

    “既然瞒不住了,那我也不装了。”纪沅的语气像是感叹,可说到一半儿却话锋一转,“但是很遗憾的是……”

    琥珀色的瞳孔浸没在暖光里,如同诱惑飞蛾的焰火,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极具迷惑性。

    “我同时还进了第三方的链子。”

    叶蓁最终还是笑了一声,神色如常地调侃道:“我链得还挺准。”

    “所以好人并不是必输,不是吗?”纪沅淡淡扫视了一圈,浅浅勾了勾唇,“如果狼人阵营只剩下我一个人,而你们又把我投了出去,好人也是会赢的对吧。”

    本来少部分人在纪沅坦白自己进链子时就已经反应了过来,经过他这句解释,所有好人眼前瞬间一亮。

    “不对啊,既然你自己知道已经赢不了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暴露你链子的身份?”

    有人提出质疑。

    纪沅抬头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说错了,并不是我能不能赢的问题,而是你们好人能不能赢。”

    见他露出不解的神色,纪沅又好心的为他解惑:“毕竟你们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其他狼队友,如果没有,那皆大欢喜,但如果有呢?”

    众人神色一凛,答案显而易见,如果只剩下他一个狼人,将他投出去的同时他的伴侣也会跟随出局,好人阵营获胜。

    倘若场上还有除了纪沅之外的其他狼人,那么将他投出去的结果,也只能是狼人阵营获胜。

    一个极度荒谬的关系链,将这场游戏推向另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节点。

    他用极其平淡的语气继续说:“不过就算退一万步讲,你们好人还有的选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人阵营里没人能想到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原本都已经安慰自己虽然输掉了比赛至少还可以决定谁赢。

    现在又告诉他们还是有机会赢的,就是得靠自己猜。

    这也太让人抓心挠肺了。

    纪沅说得对,他们好人阵营确实没得选,无论结局如何,这一票一定是要投给他的。

    最终结果,也只能等待广播公布了。

    纪沅抬起头,毫无遮掩的将眼神落在了闻时屿身上,弯了弯眉眼。

    那就陪我殉情吧,我的……

    伴侣。

    明知道自己即将要输掉比赛,叶蓁的心情却十分愉悦,纪沅废这么大周章无非就是想脱离第三方打败闻时屿,他幸灾乐祸还来不及。

    这么想着,叶蓁扫了他一眼。

    闻时屿还是那副懒散随性的模样,仿佛被背刺的不是自己一般。

    叶蓁嗤笑一声。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他多虑了。

    【救命,马上公布结果了,我好紧张啊】

    【是好人赢还是狼人赢啊给我个痛快吧求求了】

    【肯定是好人赢,第二局丘比特都跳出来和好人谈判了,怎么可能出不到一张狼人牌啊】

    投票结束,属于广播的机械音响起:“本次出局的玩家为蓝队九号纪沅,绿队一号闻时屿跟随出局。”

    所有人的表情都无甚变化,都在等着下一句结果的公布。

    可广播忽然停顿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来了一句:“纪沅选手,现在是否需要使用你的奖励卡?”

    【卧槽,对啊啊啊还有奖励卡!!广播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提到奖励卡吧,所以肯定有用的是吧?!】

    【奖励卡的内容是什么啊啊,老婆你别吊着我了!!】

    纪沅故作恍然,仿佛也才想起来一般:“好像是有这回事。”

    广播继续重复:“注意,您有一张奖励卡,内容为:持有者可在被投票出局后复活,您是否需要使用?”

    众人大惊,没人会想到,继闻时屿用奖励卡把夏凌舒复活之后,又出现一张复活卡。

    但规则毕竟是规则,没人敢提出异议。

    【卧槽,复活卡啊啊啊,太秀了老婆!!这样就算是队友出局了,还是可以赢的!!】

    【好精彩啊啊啊,我就说这节目怎么可能会有没用的环节,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代入感很强,我已经爽到了,老婆快同意使用啊啊啊!】

    可出乎意料的,纪沅十分突兀地笑了一下,给出了一人让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回答。

    “不使用。”

    【什么?!】

    【我没听错吧?不使用?!】

    【老婆你在说什么?!】

    他收敛起情绪,又恢复那平静淡然的神色,和对面遥遥相望。

    广播仅停顿了一下,又道:“本期比赛圆满结束,狼人阵营获得胜利。”

    意料之中,其他人没什么表情,娱乐性质的游戏,除了被投出局的选手,又没人会被淘汰。

    总之比赛打得是尽兴极了。

    “让我们恭喜陈渡选手、纪沅选手以及……”

    “闻时屿选手。”

    “恭喜以上三名选手,获得本局游戏的胜利,并可在下局比赛前重新抽取下一轮的奖励卡。”

    【我人傻了?怎么还有闻队?】

    【狼队不是只有两个人吗?系统出错了吧,怎么能把第三方的情侣链也算上去啊】

    【坐等系统解释,我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短短半个小时这局游戏已经经历了八百个转折了,真的太刺激了!】

    饶是纪沅也怔了下,“闻老师,你是暗恋者。”

    为什么在陈渡跳暗恋者的时候,没有人和他对跳。

    为什么他总是一副胜利和他无关紧要的模样。

    几乎在广播宣布他们胜利的时候,他便立刻想通了。

    到了这个份上,身份总归是藏不住了,他也不在继续打哑谜,便点了点头,解释道:“我的第二张奖励卡是可以拥有双重身份。”

    纪沅很聪明,有些话只需要点到为止就能让他立刻明白过来。

    原本两人在比赛前就约定好要打一场,闻时屿早就猜到凭借纪沅的性格在得知和他同一阵营后会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赢他,所以他一直在默许甚至纵容。

    甚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他。

    见纪沅不说话,他低头轻笑了一声,“所以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站在你那边。”

    “这一局,我们又是平局。”

    旁边的人听得云里雾里,只有纪沅明白。

    虽然结局出乎意料,但总归是赢了……他和闻时屿再一次一起赢得了比赛。

    纪沅不知道自己更多的是怅然还是无奈。

    就算他料事如神,也不会凭空猜出他奖励卡上的内容。

    命运,再一次为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可他却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好笑。

    知道他想赢,会狠下心使用针对他的战术。

    早就看出他要跳出第三方准备和狼队一起赢的心思,依旧不动声色地为自己铺路。

    怎么会有人把聪明都用在哄他高兴身上呢——

    已修,还有前面改动了一个小夏被淘汰又上场的bug,改成了闻队给他用了一张奖励卡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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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5 章

    ==================

    《无限排球》第二期就此告一段落。

    散场后纪沅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给沈越宴讲了一遍, 最后诚恳的向他道了声歉。

    沈越宴没那么矫情,本来就没真的生他的气,听完始末也知道他自刀是迫不得已, 更何况对方早就知道自己女巫身份, 却还是没在他用毒之前对他动刀, 他又怎么好和他计较这些。

    一想到回头还要去面对网上的舆论风波,沈越宴又是一阵担心, 换位思考,这样的事情要轮到他, 估计都坚持不到打完比赛。

    纪沅叫他放心,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叶蓁说的话一针见血,像他这样给公司带来不了多大利益的十八线小演员,即便是最近几日在圈子里翻出了些水花, 公司也不见得会做赔本买卖为他公关, 冷处理的概率会比较大。

    郑毅提前给他发过消息, 说正在往这边赶, 让他先不要着急,回酒店等他。

    观众早早散了场, 节目组工作人员都在场馆内准备收工, 选手换下球服也都三五成群的回了酒店,闻时屿还在门口等他, 身边还多出来一个闻浅溪。

    沈越宴赶忙道:“我在这里等我经纪人来接我, 你们有事就先走吧。”

    纪沅点了点头, 跟他道了声拜拜。

    真人秀类的综艺不需要制片人经常来现场盯着, 闻浅溪工作不忙的这段时间基本都待在家里, 她妈温女士最近正好休假, 母女俩下午相约一起去做美容,时间漫长枯燥,她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

    不刷还好,这一刷就是她新墙头兼未来嫂子的黑料,还有他哥公开给人家做担保的视频。

    闻浅溪彻底懵了,随口跟她妈胡扯了个理由,就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了。

    好在温女士休假时手机都会开免打扰,要让温女士知道她哥背着她干了件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闻浅溪追星主打一个保持距离感,她没和纪沅私下见过,最多也只敢在朋友圈刷一下存在感。

    那会儿一时着急上了头,现在竟一时间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好。

    倒是纪沅先跟她打了声招呼,“制片好。”

    闻浅溪的脸瞬间一红,不自然地对他挥了挥手,“嗨……你好。”

    闻时屿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幅扭捏的姿态,别过眼选择无视。

    纪沅一怔,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长相清冷,不笑时尽显淡漠疏离,可一旦笑起来,哪怕微不可查,都别有一番冰川融雪、春光暖阳的滋味。

    所以闻时屿才会说,他的笑容极具迷惑性。

    纪沅偶尔会用笑容矫饰伪装自己,这次的笑却是真正的发自内心。

    眼前这对兄妹的长相没有半分相似,性子也是天差地别,唯独面对他脸红的模样,简直是如出一辙。

    “上次忘记谢谢你的小蛋糕,很好吃,我很喜欢。”

    香甜细腻的口感让他记忆犹新,正巧这次有了当面向她道谢的机会。

    闻浅溪却一脸茫然,“什么小蛋糕?”

    闻时屿神色一变,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你不是有事要跟他说吗?”

    大事在前,闻浅溪没去深究。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资料塞给了纪沅,“这是你的体检报告,还好节目组录制开始前都有例行身体检查,虽然尿检只能证明你当时的48小时内没有服用兴奋剂,但也聊胜于无。”

    怕他失落,闻浅溪又补充一句:“你在比赛期间的表现观众都有目共睹嘛,你打得那么好,兴奋剂哪能这么神。”

    国际大赛为避免后续出现争议,会保留尿检样本,以便日后复检。但高校联赛没有那么正规,甚至压根不会去查选手是否服用过兴奋剂。

    时间久远,对方又有人证,除非他们能证明供词是假的,否则就单单是兴奋剂这一点都很难解释得清。

    他出了这样的事,想用这份体检报告证明清白,节目组估计会为了避嫌婉拒他。

    闻浅溪此举不亚于雪中送炭。

    “那张照片你也不用担心,我哥行车记录仪的备份已经发给你经纪人了,到时候澄清的时候一并放上去就好。”

    纪沅抿了抿唇,很认真地开口:“谢谢。”

    闻浅溪一愣,不太好意思:“我也没做什么啦,这都是我哥的主意。”

    纪沅颇为诧异地看了眼闻时屿,他们一直在一起比赛,他哪来的时间通知他妹妹?

    闻时屿为他解惑:“开局前十分钟,你和队友聊天那阵。”

    纪沅点了点头,想说句谢谢,可他要谢闻时屿的地方真的太多了,单单这两个字,未免太过敷衍。

    他性子冷淡,不善于表达,前世的社交圈也仅限于他辗转过各个俱乐部的队友,关系都不远不近。

    闻时屿是除了母亲以外,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

    又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他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纪沅想,他家庭美满,年少成名,拥有做任何事都能随心所欲的底气。

    他大概真的什么都不缺。

    可是这么好的一个人,究竟图他什么呢?

    思索之间,他竟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闻老师,你真好。”

    闻时屿认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什么?”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再说一遍也没什么好怕的。

    纪沅垂眼蜷了蜷手指,重复道:“我说,闻老师,你真好。”

    闻时屿怔在原地,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发丝蹭过手心,带来一丝痒意,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温和了些,“都说了是小事,你也不用惦记着还我。外头有记者蹲点,待会儿你从后门出去就成,我找人送你。”

    纪沅没躲开,轻轻点了点头。

    闻时屿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任凭自己放纵,总感觉像借机欺负人。

    不耐地“啧”了一声,便适可而止地收回了手,低头却看见纪沅仿佛为了更方便让他抚摸,微微垂下了脑袋。

    他思维停滞一瞬,动作先于思考,又在他头上揉了一下才作罢,“怎么这么乖。”

    纪沅不懂该怎么谈恋爱,虽然还没在一起,但恋人间总会做类似这样的亲密行为,他应该适应。

    温热干燥的手掌摩挲着他的头顶,他形容不出那样的感觉,酥酥麻麻,像过电一般,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并不排斥,甚至隐隐约约有些依恋他的触碰。

    “快回去吧,”闻时屿说,“我看着你走,我再离开。”——

    上一章修改了,介意的老婆可以再回头看一眼,下章有段非常小的波折,打算直接写完,这章稍微短了点,见谅哈

    第 46 章

    ==================

    闻时屿目光缱绻温柔, 姿态懒散地站在原地,等他离开,一句也没问比赛前曾答应他的事情。

    纪沅知道他还记得, 没提只是不想给自己太多困扰。

    闻时屿给了他太多的耐心和迁就, 不需要他的回应, 一味地对他好,永远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却唯独怕给他让他为难不敢说喜欢他。

    他没着急离开,安静地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几秒, 最终上前揽住了他的腰, 动作一触即分。

    双方的体温还未开始传递, 怀里的人就已经在他面前站好。

    闻时屿没想到纪沅会主动拥抱他,在意识到怀里一空的时候,他怔愣了一瞬。纪沅神色如常, 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如同吃饭喝水般寻常的事情, 只有鼻尖尚未消散的花香保留了他来过的证据。

    纪沅看着他, 笑着说:“嗯, 知道了。”

    贴近他胸膛的那一瞬间,他首先听到的是自己如雷贯耳般的心跳, 指尖烫得惊人, 。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克制住内心躁动汹涌的欢喜究竟有多不易。

    会无时无刻地想要表达靠近, 忍不住留下一个算不得暧昧的拥抱, 却如同扬汤止沸般让自己更加情难自抑。

    他忽然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认清自己的心, 否则他这句话就不会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知道了’。

    而是——

    能喜欢你, 真的太幸运了。

    *

    汽车缓缓驶出晋城体育馆, 门口聚集的文娱记者乌泱泱一片, 颇有一副蹲不到正主不死心的架势。

    来接他的车低调到不会有人注意,司机不是上次接过他们的那位,看上去不苟言笑,却也并不让人感到压力。

    刚一上车,纪沅拿出手机看了眼,习惯使然让他常年静音,看到闻时屿给他发的消息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闻时屿:车里有糖,座椅旁边的夹层里就是】

    【闻时屿:到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闻时屿:刚才忘了说,圣诞快乐】

    入夜的晋城灯火通明,街市如潮,道路两边长青的松树上挂满了红红绿绿的小彩灯,满街悬挂的大红灯笼,栩栩如生的冰灯雪雕,不绝于耳的烟花轰鸣,将这座城市装点得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纪沅打开手边的夹层,里面确实有各种口味的糖。

    回忆着他身上清新淡雅的薄荷香,他不动声色地拿了一颗薄荷糖,冰凉清爽的触感提神醒脑。

    嘴角逐渐扬起,低头回着消息。

    【Y:好】

    【Y:圣诞快乐】

    到了酒店,从大堂走到电梯,几乎没碰上什么人,估计选手都在十一层吃饭,或者在房间休息,他按下十五层。

    电梯缓缓上升,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在门打开的瞬间,一个让他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眼前。

    楚梦楠背靠着墙,嘴里叼着跟半燃着的烟,听到响动,这才缓缓地抬起了眼。

    “找我?”

    纪沅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不会觉得对方只是出来抽烟跟他偶遇的。

    楚梦楠没直接回答,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从兜里摸出一个烟盒,递给他。

    “抽吗?”

    刺鼻的味道铺面而来,纪沅微微蹙眉,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楚梦楠笑了一下,把烟盒重新揣回兜里,自顾自的开始说起了话,“之前在队里偷偷抽,被闻时屿发现过,我问他抽不抽,这小子还给我好一顿说。他妈的一天天训练就够烦的了,抽根烟还不让。”

    话还没说完,他又开始剧烈地咳了几声。

    纪沅沉默不语,没好说这哪是抽几根儿的事儿。

    楚梦楠也没介意,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说实在的,我之前还真想象不到他能对谁一点脾气都没有,看得出来他真挺喜欢你的。”

    把烟掐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他抬起头笑道:“我就是欣赏你就多说了几句,别见怪。”

    纪沅“嗯”了一声,等他下文。

    “他这人心高气傲,这辈子一帆风顺就没遇到过坎儿,怪招人妒忌的。”他说着又点了一支烟,“你也知道他要回国家队了,在这节目肯定录不长,离下回大赛还有俩月,他总不能临比赛前再回去是吧。哦对了,队里最近新来了个教练,国外的,可能要招几个新人练新战术,大概也就这一阵子了,他要再晚回去,估计只能打替补了吧?”

    说完他想上前拍一拍纪沅的肩膀,却被对方躲了过去,他愣了一下,还是在笑:“我开玩笑的,要担心也是得担心一下你,你那事儿估计有些麻烦,能找证据澄清怎么都好说,不过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也得花上一段时间。行了,也不耽误你休息,我先回去了。”

    盯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纪沅眼神逐渐冷了下去。

    他收回视线,转身回了房间,想起闻时屿先前的嘱咐,他拿出手机点开他的对话框,低头注视了一会儿,他才将消息发了出去,转头进了浴室洗澡。

    【Y:我到了。】

    直到门铃响起,他才从浴室出来,知道是郑毅到了,随手套了件睡袍去开门。

    “祖宗啊,你这么长时间不开门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呢。”

    郑毅面色阴沉,看见他发梢还滴着水,开口吐槽:“你那一个澡能洗八百次的毛病又间歇性发作了?”

    纪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过去给他倒了杯水,“你急什么?”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不该急吗?”郑毅端起杯子一口闷,“我电话都要被打炸了。”

    纪沅沉默了一瞬,“对不起郑哥。”

    郑毅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个受害者跟我对不起干啥?”

    “给您添麻烦了。”

    “害。”郑毅翻了个白眼,“我之前带过的艺人比你麻烦的多了去了,哪个明星火的时候不被黑啊。”

    纪沅眨了眨眼,郑毅一进门并未直入主题,还跟他扯这么几句有的没的,那这件事大概真的比较好处理。

    他听得懂楚梦楠跟他打得哑谜,这般大费周章的陷害他,刚才又和他说了那些意味不明的话,无非就是为了试探闻时屿的底线。

    闻时屿淌这趟浑水,算是正中下怀。不淌的话,楚梦楠也没什么损失。

    选在比赛时将那条曝光他的长文发出来,为的就是想看看闻时屿当场失控,不过楚梦楠却没料到他会异常冷静的出面控场,不假思索的公开袒护他。

    所以这才有了刚才电梯门口的那番对话。

    他在隐晦的提醒自己,他如果想安心的回国家队,至少要在他这阵风波结束,或者让他停止插手。

    纪沅难得走神。

    闻时屿不假思索的选择站在他的身边。

    但他却犹豫了。

    国家队的战术向来灵活多变,但不管怎样,还是会以对队员的天赋实力为基础制定。

    没被教练加入战略部署,即便闻时屿实力再如何强悍,还是需要在场下坐冷板凳。

    对其他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闻时屿……

    纪沅没往下想,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让闻时屿离他远点。

    他喜欢闻时屿,是经过反复确认后的答案。

    但是他的喜欢,目前大概只会对他造成困扰。

    一想到“困扰”这个词语,就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想起闻时屿对他说的那句“我不会让你困扰的”,他确实做到了,做得非常好。

    可现在可能会困扰的,却已经不是他了。

    纪沅不想看那么耀眼的人因他黯淡,他那样的人,就应该光芒万丈的挂在天上。

    他很少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可这一刻,心却狠狠抽动了一下。

    开场前的声援可以说是他为了澄清那张照片,还有维持现场秩序。

    对……至少要先解释清楚那张照片。

    他揉了揉眉心,听着郑毅给他分析解决方案,心中又是一阵焦虑烦闷。

    “行了,大概就是这样。这事儿到底是指望不上公司,不过哥还有人脉,你不用着急。”

    纪沅发自内心的感谢他,“谢谢郑哥。”

    “诶好,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把郑毅送走,疲惫感骤然袭来,他准备休息,又想到还没吹头发。

    纪沅沉默地走进浴室,打开电吹风吹头发。他没什么讲究,胡乱吹了几下就干了。

    想起上次闻时屿给他吹过头发的动作,细致认真,从容不迫。

    又看了眼镜子里和自己清冷长相极为不符的凌乱发型,纪沅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头发稍长,现在已经长到了脖子根。

    又长了。

    把头发梳顺,纪沅习惯的把将脑后的长发拢起来,又顿了一下。

    好像是要睡觉的,他想。

    动作快于思考,还没等他反应,手就已经把辫子扎好了。

    纪沅收回了手,侧过身看着镜子里照过来的后脑,出了在他动时头发会翘起来,其他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闻时屿干嘛总是盯着看,还偷偷拽它。

    半晌,他才垂下眼,笑着自言自语:“好可惜,以后估计就没机会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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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7 章

    ==================

    晋城城区车水马龙, 络绎不绝。

    出了体育馆,闻浅溪才想起来,“对了, 我叫你帮我给小姐妹带的签名呢?沅沅刚说小蛋糕的事儿我还没想起来。”

    她口中的小姐妹其实不追星, 最近却不知道怎么磕上了她哥和她墙头的cp, 还自己产粮做了无料求她要个签名。

    闻浅溪一口应下,正好做了小蛋糕叫闻时屿一起带过去了。

    所以纪沅当时提起的时候闻浅溪一时间没想起来。

    “我也忘了。”闻时屿满不在意地回她, “下次再说吧。”

    “好吧。”闻浅溪也只能作罢,抬头一望, 转念间便惊喜了起来, “前面有颗圣诞树!”

    “圣诞树不到处都是?”

    晋城人爱凑热闹, 但凡有特色的节日都能办得有声有色,每逢圣诞节都会将路两旁的松树装点成圣诞树。

    “那不一样,据说是节目组特意弄的, 多新鲜, 去看看呗。”

    闻时屿这才循声望去, 只见一群围着一颗巨大的松树, 纷纷挂上些小玩意,在下面许愿。

    有人挂的钥匙扣, 还有人挂了纸鹤, 还有些人直接把愿望写成小纸条挂了上去。

    比赛结束得早,树底下的人远远没有一开始多。

    树上的小灯闪烁, 烟花在夜空中升腾, 绽放在他漆黑的眼眸中。

    闻时屿心思一动, “成。”

    闻浅溪在旁边小摊买了几张愿望卡, 简单粗暴的在顶上写了“暴富”两个字。

    闻时屿一看, 乐了:“这是嫌家里不够有钱啊, 大小姐。”

    闻浅溪轻哼一声,“自己赚的才有成就感,世界冠军。”

    闻时屿但笑不语,他们兄妹俩都不是乐意混吃等死的性子,毕业以后都没靠家里养过。

    “真是好励志俩富三代……”

    闻时屿随口感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摊子上,视线一顿,“平安符怎么卖?”

    旁边小贩耳朵尖,听见了他俩刚才的对话,知道这是个有钱人,张口就来:“三百。”

    闻时屿眉梢挑起,“城管来了你也给这价?”

    小贩白了他一眼,“城管来我就跑了。”

    闻时屿笑了笑,掏出手机,“那我叫……”

    “诶你这人。”小贩一听,当场急了,“一百,一百总行了吧?”

    闻时屿把手机解锁。

    “五十,不能再少了!”

    闻时屿没理他。

    “三十!!别打了!”

    闻时屿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听你卖别人怎么才十五?”

    小贩彻底无语了,“大哥,你这么有钱不至于吧?”

    说完,又不情愿的把二维码递给他,“十五块,扫这儿吧。”

    闻浅溪在旁边笑得好大声,“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砍价的。”

    “他那都算诈骗了。”

    闻时屿不置可否,把手里的平安符高高地挂了上去。

    “你要许什么愿?”闻浅溪好奇地凑了过来,“跟我家沅沅表白成功?”

    闻时屿无言,“就不能是别的?”

    闻浅溪嬉皮笑脸,“你对自己的恋爱脑还没点清晰认知呢。”

    闻时屿从来不信这些,觉得要是世界上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那人也就不需要为之努力了。

    现在想想,许愿不过也就是一种精神寄托,是人在迷茫颓靡时对未来的期望与向往。

    他没说话,看了眼圣诞树顶端最亮的星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虔诚真挚。

    那就祝他,平平安安,远离伤病,心想事成吧。

    车流逐渐稀少,汽车平稳的行使进入郊外,地势却出奇的平摊宽大,遥遥望去,不远处逐渐显露出一座壮观富丽的私人庄园。

    下了车刚走到门口,陈姨立马喜笑颜开地过来迎接,“小溪回来啦。”

    “嗯呢,还有我哥。”

    闻浅溪表情有些不自在,杵在原地欲言又止:“我妈回来了吗?”

    “小姐早就回来了,让我在门口接你们呢。”

    她心里咯噔一声,回头看一眼闻时屿,咽了咽口水:“哥,我总觉得咱俩要完蛋了。

    闻时屿闲适地将手插进口袋,边朝里面走便说:“嗯,貌似是这样的。”

    “你还真是……”

    剩下的话硬生生被闻浅溪咽了回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屋了。

    “妈,我回来了。”

    温知懿侧靠在沙发上,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姿态优雅。

    “以前两年回不来一次,现在竟然能一天回来两次,可真不像你啊。”

    “这不是刚录完节目嘛。”

    闻时屿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做贼心虚的闻浅溪。

    看他俩在对面坐下,温知懿只是扫了一眼,没说话。

    “我爸呢,在茶室?”

    “和吴导他们应酬去了。”

    聊天氛围略有诡异,闻时屿点了点头,试探性地问:“妈,你看微博了吗?”

    温知懿没想到他能主动开门见山,这才抬起了眼,“我儿子又上热搜了,我这当妈的不看一眼多不像话。”

    这就是已经知道了。

    闻时屿笑了声,有些诧异:“您不生气?”

    “我要是每次都跟你生气我还活不活了?”温知懿依旧是不咸不淡地语气,又把视线落在了闻浅溪身上,“你朋友不是叫你出门吃饭吗,怎么回来这么快?”

    闻浅溪不擅长撒谎,眼神飘忽:“她又临时有事,我就叫我哥来接我了。”

    温知懿“嗯”了一声,“怪不得我问小陈你去哪了,她说她请假了不知道呢。”

    小陈是闻浅溪的助理。

    “她没请假呀,我刚在录制现场还……”

    闻浅溪下意识张口,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说漏了嘴。

    “还怎么样?”温知懿笑了一声,“去录制现场了是吧,证据找到了吗?”

    “找到了……”

    闻浅溪小声回复。

    “妈,都是我的主意,你别怪她。”

    闻时屿出言打断。

    温知懿语气出奇的平静,“不是怪谁的问题,你那段视频我看了,还有那篇漏洞百出的长文我也看了。妈知道你喜欢那小孩,但人家好歹是正经娱乐公司出来的,他有经纪人给他处理,轮得到你出头?”

    闻时屿面色不改,“我爸当时黑料满天飞的时候,你不也出面给他办新闻发布会吗?”

    温知懿瞪了他一眼,“我是怪你这个吗?人家刚一出事,你连准备都没有,就直接给人澄清,要这事儿是真的呢,你下得来台吗?”

    “他不会。”

    “我是说万一。”温知懿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强调,“你想没想过自己?你马上要回国家队了,这时候出点什么事不是耽误自己的前程吗。”

    闻时屿笑笑:“我还以为您还会说不希望我成为您人生的污点呢。”

    温知懿沉默了一瞬,“别岔开话题。”

    “妈,两年前我退役的时候,您没怪我,只告诉我不要一时冲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闻时屿表情认真,“当时我什么都没说,但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再重来一百遍,我也不会后悔。”

    温知懿表情缓和了不少,“就这么喜欢他?你和他不也才认识没几天。”

    闻时屿说:“你和我爸认识第一天就谈恋爱了,按理说我现在结婚都是正常的。”

    温知懿冷哼,“什么时候敢跟人家表白再拿我和你爸说事儿吧。”——

    苍天啊我也不想渣更,可是手速越来越慢了orz,给大家滑跪了

    第 48 章

    ==================

    就像纪沅说的那样, 他是一个会把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的人,但凡喜欢谁,即便不宣之于口, 就能让全世界都知道。

    从认识纪沅那一刻起, 闻时屿不止一次的想过跟他表白——

    在赛场上看到他闪闪发光的样子, 在发现他有自毁倾向的时候,在他被人发微博污蔑的那一刻……

    他总有很多合适的时机向他表明心意, 甚至完全可以借着这次帮他的机会顺理成章的表白。

    闻时屿并不迟钝。

    平安夜那日爆竹声掩盖下的话,两次对他说关于他的事情他都很感兴趣, 还有今天临别前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神。

    纪沅的所有笑容, 和他说过的所有话, 他都记得。

    人对表达喜欢的方式各人各异,但不喜欢总会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闻时屿不想道德绑架他。

    在闻时屿心里,他就像一只自由的鸟, 不能单凭几句表白、一句“喜欢”, 就能将他锁在樊笼里。

    他喜欢他, 仅仅只是看到他快乐、飞得越来越高就已经很满足了。

    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将他束缚。

    见他沉默良久, 温知懿最终叹了一声,“得了, 你爸说让我少管你们的事, 我还跟他吵。现在想想,他说得也对, 我不能管你们一辈子。”

    “去做你们认为对的事情吧。”

    *

    郑毅效率很高, 回去就帮纪沅整理好了闻浅溪发过来的所有可用资料, 其他人证物证先搁置一边, 网上的舆论如同他预测的一般, 不像当初刚爆料时一边倒的情况, 有些一直在追《无限排球》的观众都纷纷站出来力挺他。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更让他感动的是除去蓝队的队友就连绿队很多选手都在微博公开为他说话。

    临近新年,第三期的录制被推迟到了年后,在这中间就有很多空闲时间可以处理这件事,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想洗脱罪名,只是时间问题。

    但时间,其实是个极其奢侈的东西。

    至少对于纪沅是这样的。

    沈越宴要赶新专辑的录制,今天凌晨三点就飞去了海城。

    【小女巫:我刚下飞机,好困啊】

    【小女巫: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纪沅秒回。

    【Y:郑哥在处理】

    【Y:你在车上补个觉?】

    【小女巫:那就好】

    【小女巫:现在也睡不好,我回酒店再睡】

    纪沅回了个ok的表情,沈越宴紧接着给他转发了一条链接。

    【小女巫:你快看周泽宇,我真的有被笑到】

    周泽宇?

    是第一期比赛被他选中一起晋级、同时又是质问闻时屿和林致那件事的人。

    第二期比赛没碰见这位,沈越宴不提起,纪沅都不记得了。

    点进链接,是周泽宇近期发的一条微博,大概是闲得没事的网友知道他们关系不好,故意在他评论区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挑事儿。

    【网友1:周哥,纪沅打假赛的事儿你怎么看?】

    【网友2:他用兴奋剂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网友3:他不开挂估计就是你们队赢吧?】

    而周泽宇可能是被问烦了,随机挑了一条回复——

    【周泽宇:那你觉得我用了兴奋剂能不能单防闻时屿?】

    言下之意就好像在说,纪沅靠兴奋剂才赢他,和他用兴奋剂能单防闻时屿一样荒谬。

    纪沅没忍住笑了一声。

    人总是复杂的,三观一旦建立就很难被重建,每个人总有自己处事的准则,就像周泽宇,他嫉妒闻时屿,却只是想靠打败他来证明自己。以貌取人,自尊心强,却不愿意随波逐流像其他人一样打压他。

    回复完消息,退出沈越宴的对话框,纪沅看着昨天同闻时屿说的最后一句话愣神。

    人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生物,在确认自己喜欢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情感在心头像烟花一样炸开,振聋发聩。

    可现在决定放弃,他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对他来讲,失去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

    亲情、友情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当发觉一切都握不住,他便也顺其自然了。

    唯一这一次有人朝他伸出手,他也想抓住,却又不得不放手。

    他向上翻着和他的聊天记录,不多,他们很少用微信聊天,一般都是当面说很多很话。

    翻到上次大巴上和他拍的那张合照,纪沅手指顿住,慢慢地点开了这张图。

    他忽然有些庆幸,当时脑子一热趁他没反应过来拍了一张,成了他们留下的唯一一张合照。

    照片里捕捉到那一秒他错愕的表情,看起来很凶,不笑时总带着戾气的眉眼,可闻时屿却从来没让自己见过那副模样。

    都说他以前脾气不好,纪沅不由自主地想,那他生气是什么样的呢?

    好像印象中,他一直对自己都是温柔的。

    视线掠过他英挺的鼻梁,到那张淡粉色的薄唇……

    亲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意识到自己想到什么的时候,纪沅一怔,随即失笑,像是在喃喃自语般叹道:“好帅啊,闻老师。”

    纪沅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最后将那张照片设置成了壁纸。

    这时,手机忽然弹出了郑毅的电话。

    “确定先澄清那张照片吗?”

    纪沅“嗯”了一声,“收集证据还得有一段时间,他影响力那么大,总不能连累人家。”

    “也是,人家这么帮咱们,咱也不能拖人家下水。”郑毅笑了笑,“那你回江城之前要不要请人家吃顿饭?”

    原主在江城念的大学,无论如何也需要回去一趟。

    “得请。”纪沅说,“有些事我还要当面……谢谢他。”

    从前觉得“谢谢”两个字太过单薄,但现在他也只能拿出这两个字了。

    郑毅没察觉出不对劲儿,“行,有事儿再联系哈。”

    挂了电话,纪沅又拨通了闻时屿的号码。

    “闻老师,晚上有空吗?”

    那边很轻地笑了一下,“你找我我随时有空。”

    “我请你吃个饭吧。”

    “怎么能让你请我吃饭呢,这多不像话。”闻时屿低声说,“想吃什么?我看看餐厅。”

    “我想请你,你就让让我吧。”

    纪沅缓缓地笑了声,上扬的语调勾人心弦。

    他知道闻时屿很吃这一套,果然他一说完,对面停顿了几秒,闷闷地“嗯”了一声。

    纪沅眉眼弯了弯,“那就这样,等下我发你定位,我们晚上见。”

    闻时屿的语调也放慢了些,语气带着笑:“成,等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拜拜。”

    “嗯,拜拜。”

    挂断了电话,纪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穿好了外衣后按部就班的准备去完成今天的训练。

    手伸到口袋里,他动作顿了一下,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张糖纸,蓝色的包装精致好看,是当初在更衣室里闻时屿给他的那一颗薄荷糖,他一直留着。

    小时候他妈妈也总喜欢喂他吃糖,他喜欢所有苹果味的东西,会把好看的糖纸攒起来,叠成各种形状给妈妈看。

    好久没干过这么幼稚的事情了,纪沅斜靠在墙边,低头看着手里的糖纸,不由自主地折了起来。

    糖纸上还残留了些许薄荷味,清清凉凉还带着一丝甜,由于尺寸有些小,也不像小时候折起来那么方便,纪沅还是耐心了折了个小船。

    小船稳稳地立在手心里,就像是在海上漂泊无依、摇摆向前后,终于在找寻已久的岛屿上缓缓靠岸。

    *

    酒店门前,纪沅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立在车旁高大的身影,见他出来,闻时屿很快就捕捉到了他,对他挥了挥手。

    纪沅一怔,脚步停在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闻时屿。

    一身考究的高定黑色西装,被熨烫的没有丝毫褶皱,修身的西裤包裹住那双笔直的长腿,左手戴着一块精致的宽大腕表,单手插兜,侧靠在车前,嘴角挂着他那标准的慵懒笑意,忽视掉路人炽热的视线,朝他走过来。

    “怎么,看呆了这是?”

    纪沅笑了笑,不吝夸奖:“好帅。”

    闻时屿挑了挑眉毛,给他开车门。

    “等很久了吗?”纪沅问。

    “没,刚到。”

    纪沅点了点头,许是一朝被蛇咬,他余光很精确的捕捉到了路边有几个小姑娘激动地捂着嘴,偷偷拍照。

    “闻老师,你球迷真的好有分寸感。”

    上次在晋城体育馆比赛的时候纪沅就看出来了,这群小姑娘在场外也不会围着他乱转,影响他们进场。

    闻时屿笑着应了声,在纪沅抬头找安全带的时候先一步给他扣了上去。

    鼻尖掠过一道很浅的薄荷香味,纪沅喉咙微微一动。

    闻时屿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手心已经隐隐冒出了汗水,为了转移注意力,随口跟他聊天:“你选那家餐厅还挺不错的。”

    纪沅点了点头,“之前聊天的时候孙姐跟我们说的,听说他们家老板之前也是运动员,所以才放心请你去那吃饭。”

    闻时屿心跳漏了一拍,正思忖着该说点什么,就听见纪沅又说,“上次答应你比赛结束后要跟你说的话,你还想听吗?”

    闻时屿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收紧,沉声回道:“想。”——

    ok不出意外下章就能在一起了,出意外的话当我没说

    第 49 章

    ==================

    到了餐厅, 他们一如往常的闲聊,纪沅喜欢听闻时屿讲他以前的事情。

    讲那些唯一差不多可以和他人生轨迹高度重合——进入国家队的那段时间,听完之后, 纪沅才理解为什么楚梦楠说他的人生永远都是一帆风顺。

    他的职业生涯并不是从少年队开始, 一开始只是初中和叶蓁放了学打野球玩。

    他们两家关系本来就不算对付, 闻时屿和叶蓁也是从小打到大,两个人场上互不相让, 场下一言不合就开始互殴。

    不过就算看对方再不顺眼,第二天打球还会再碰见。等到上了高中, 两个人就不在一起上学了, 闻时屿被省队的教练相中, 直到后来进了国青队、国家队,一路顺风顺水。

    在替补席上看队友打球是什么滋味,他从来没尝过。

    不是所有父母都像闻时屿的父母一样尊重孩子的想法, 叶蓁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继承家业, 他后面读了国际高中, 大学时又去Y国读了金融, 他的父母就是在这段时间出现了意外,叶蓁只能放弃学业, 回国为父母安排后事

    可这个时候, 家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夏凌舒是他父亲和一婚的前妻留下的孩子,叶父这么多年一直没让叶蓁的母亲知道, 叶蓁像他的父亲, 唯利是图, 让夏凌舒留下也只是为了履行法律义务。

    闻时屿说, 叶蓁这个人很复杂, 对夏凌舒有时候就像他父亲对他一样严格, 可有时候又像心疼曾经的自己一样,为了他不惜和海城足球队撕破脸,让夏凌舒自己选要不要跟着他一起打排球。

    纪沅很赞同,他说,人这一生,能由自己决定的事情,是不多的,看到别人完成自己的梦想,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他们这行经常会有天才昙花一现,新的天才又会像韭菜一样,一茬茬长起来。

    有的机会,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抓不住了。

    闻时屿却说,对也不对,至少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下的吧。

    纪沅愣了一下,笑笑没说话。

    不过一直到这顿饭吃完,他都没再提过那件事。

    闻时屿很有耐心,可纪沅知道,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等待的这段时间又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就像第二期比赛结束,他将所有可能性摆在好人阵营面前,看着他们对胜利重新燃起希冀,自己却早已知晓那个冰冷的答案。

    纪沅想,他又要做一次坏人了。

    “闻老师,带我去逛逛吧。”

    闻时屿眉梢上挑,“正有此意。”

    晋城的夜景出了名的好看,他们没开车,隔着一条街就是这儿最出名的碧江。

    碧江桥灯光璀璨,刺眼夺目。可遥遥望去,好像有什么介质将这些晃人的灯光变得柔和模糊。

    闻时屿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他们并排走着,距离不近不远,三两句的聊着天,很随意。

    走过那条宽阔的街道,纪沅怔了一瞬。

    他终于知道那片将灯光隔离的介质是什么了。

    是一堵冰墙。

    准确来说,是一堵冰封着数万朵粉色玫瑰的冰墙,绕着蜿蜒的碧江桥,一眼望不到边际,像是一道铺满玫瑰的透明长廊。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阵沁人的玫瑰花香,月光影影绰绰的打在花叶上,粉色的光晕从上至下晕染开来,温柔又浪漫。

    这数万朵玫瑰,或含苞待开或肆意绽放,全部被封固在它们最美的一刻。

    冬日里的晚风难得不疾不徐,顺着江面一拥而至赶来,却又在眼前这面玫瑰墙前停留驻足。

    寒气中夹杂着清幽的花香,让人吸入的空气都变得冰凉舒心。

    冰雪不愿消融,玫瑰却甘愿盛放其中。

    用最秾丽漂亮的姿态,与之相交相融。

    像是一场无言而浪漫的告白。

    行人为之停留,有些勇敢大胆的恋人会在那里交颈相拥,偶尔会有几道探究的视线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像是想要确认什么,可还是耐不住对浪漫事物的好奇心,纷纷转移视线。

    闻时屿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纪沅身上,看他被面前的玫瑰墙吸引,笑着问他:“好看吗?”

    纪沅偏过头,和他对视,点头道:“好看的。”

    不只是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震撼。

    大多数人都喜欢张扬艳丽、给予恋人热烈爱恋的红玫瑰,粉玫瑰含蓄谦卑,温暖柔情,少有人用来表白。

    可纪沅却觉得,无论用哪种方式来表达爱意,都是勇敢的。

    他隐约有些猜想,正忖度着要不要问出口,可掀起眼皮,发现对方还在盯着他笑,他瞬间了然,“是你做的?”

    “要是你想,那就是我做的,要是你不想的话……”闻时屿移开视线,他朝着江对岸望去,不知道在看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就跟我没关系。”

    纪沅垂下了眼,沉默了良久,他牵动了一下嘴角,是想笑的,可终究还是没笑出来。

    这个人,靠近他的每一步,都给足了他选择。

    纪沅自认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来见他之前,本来就已经想好要说些什么,可现在那些话却如鲠在喉。

    见他沉默,闻时屿也不逼他回答,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给他挡下拂面而来的冷风,感叹道:“什么时候回江城?可惜晋城过几天要回温,留不住这么漂亮的玫瑰了,喜欢的话,就再多看几眼吧。”

    他顿了一下,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很轻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听。

    “玫瑰只能留在晋城的冬季,那我可以永远留住你吗?”

    闻时屿在等他回答,像是赌徒般孤注一掷,押上自己所有筹码后,为这场赌局加上最后的杠杆,完全没留下丝毫退路,直到输尽方可退场。

    纪沅动了下嘴唇,他其实很想给他肯定的回答,也愿意争取,可他不想让对方为自己付出代价。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仅仅只是几秒,他才开口,语调一如既往地淡然:“闻老师,谢谢你。”

    “什么?”

    纪沅继续耐心地为他解释,“上次在体育馆,我说的就是这句,你不是一直想听吗?”

    闻时屿愣住。

    纪沅坦然地抬起了眼,忽然跟他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周身的光亮逐渐黯然,显得拼命挤在他们缝隙中的夜光如此于事无补。

    “不想听谢谢?那就难办了。”

    右手掌心抵在他的胸口,琥珀色的眼睛流连在他紧抿的薄唇上,纪沅忽然笑了,热气扑在闻时屿的下巴上,带来一丝难耐的痒意。

    “闻老师,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拒绝你,是想给我们彼此一个台阶下,你还是对我这么好,搞得我好愧疚。”

    他声音很轻,闻时屿喉结滚动,“你是这么想的?”

    “对,这几天我想了很久,你说我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纪沅点了点头,语调放得很慢,双手缓缓抬起,圈在他的腰间,若即若离。

    明明周身都是玫瑰香,可他还是捕捉到了独属于纪沅的味道。

    闻时屿身子僵住,又听他说,“这样呢,可以吗?”

    纪沅见他没说话,这才松开了环住他肩膀的手,轻叹了一声,勾住了他的脖子。

    周围视线忽然黯然了下去,一阵冰凉的触感贴在了他的唇上,很软。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纠缠不休,本来要说的话,被这极为荒谬而突兀的吻打断。

    没有缠绵悱恻,不含一丝感情,就像完成任务一般,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闻时屿,我就只能给你这么多了,这是你想要的吗?”

    他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闻时屿的心里。

    闻时屿有些恍惚,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哑得厉害,“你别这样,求你了。”

    “那以后别对我那么好了,我承受不起。”纪沅说,“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你让我很困扰。”

    纪沅没敢看他,倘若他抬起头,就能看到对方逐渐泛红的眼眶。

    好像有谁在抖,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纪沅想劝他冷静点,可刚准备抬起手推开他的时候,却好笑的发现是自己在抖。

    心脏一阵又一阵的抽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如此显而易见的钝痛,还是让他无所适从。

    他是看着闻时屿离开的,平静淡定,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见。

    脸颊上感到一阵温热,他伸手摸了摸,湿的。

    *

    跨年当晚,街市如潮。

    “小屿啊,这是要去哪?”

    陈姨刚准备叫他们吃饭,就看见闻时屿穿戴整齐,大概是准备出门。

    “出去打球。”

    陈姨这才看见,他怀里还抱了个排球,“这么晚了出去打球啊,小姐等你吃饭呢。”

    两人聊天的间隙,门忽然打开了,冷气钻进屋里,闻浅溪手里抱着个包裹,边脱下外套边吐槽,“外面好冷啊,陈姨我们今晚上吃什么呀?”

    “大晚上这又上哪去了?”

    闻时屿蹙了蹙眉毛,伸手接过她脱下来的外套围巾,很自然的挂在衣旁边的架子上。

    闻浅溪搓了搓手,看他的表情有些做贼心虚,“我要说了你可别难受啊。”

    “什么?”

    “沅沅给我寄了个快递,他不知道咱们家地址,就给我寄到节目组了。”——

    我预估失败了……下一章一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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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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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时屿愣了下, 又听见闻浅溪埋怨他:“上次让你帮我带的签名到现在还没个影儿,还得是我家沅沅,主动给我寄快递……”

    闻浅溪拢了拢散乱的长发, 把包裹放了下来, 陈姨很有眼力见的给她递了把裁纸刀。

    闻时屿理智上想直接离开, 可脚步却没动半分,还是想看看纪沅给闻浅溪寄了些什么。

    这么想着, 他突然发觉刚才怀里的球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握在手里转了起来。

    不管是日常训练还是比赛,闻时屿都没有转球的习惯, 他发球讲究效率, 拍几下找找手感就能发出去, 之前看萧彦淇转球,他总调侃几句让他少耍帅。

    印象里,好像也有个人总喜欢转球……

    这几天他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不去想纪沅, 可有些记忆总是无孔不入通过各种方式让他想起。

    闻时屿也不是没想过被拒绝, 他甚至脑补过各种被拒绝的方式, 可没想到却是这种……让他们两个人都极为难堪的方式。

    一个不明所以的拥抱,还有那个像是无奈妥协一般的吻。

    回去之后, 他就看到了纪沅发了条澄清微博, 不过只是澄清那张照片,解释了前因后果以及他们并没有除了朋友以外的其他关系。

    上赶着跟他划清界线。

    烦得要命。

    闻时屿是感觉到隐隐约约有什么不对劲, 可他这几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索性烦了就去外面打一天的球, 转移注意力。

    那边闻浅溪已经拆开了包裹, 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还没忘记观察自家哥哥的表情, 确定他的情绪还算稳定,她才没忍住惊呼了好几声,“我靠,一整本绝版的写真集,还有超大签名海报,这得有多少张啊……”

    她还真就一张张数了起来,不过数量太多,那阵激动劲儿也没缓过来,数了半天也没数明白。

    “每一张都是不一样的to签,我的宝宝啊呜呜呜。”翻到最后,闻浅溪忽然愣了一下,转头对闻时屿说,“哥,这张好像是给你的。”

    和那些签名海报不一样,闻浅溪递过来的是一张照片。

    闻时屿接过,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

    跟那些精修的海报不同,这张照片很随意日常,看背景大概在他们公司,背景是一面简单的花墙,透过窗户还能看见窗外飘起的细雪。

    纪沅穿了件白色的羊绒大衣,系了条浅色围巾,坐在桌前低头看着资料,手里还抱着杯咖啡。

    他没在看镜头,只露出半张流畅好看的侧脸,暖光打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整个人清冷稍减,气质更加温和,那颗红痣随着眼尾一同上扬,他似乎是在笑。

    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江城前几天下过雪,大概就是在那段时间拍的。

    上面用金色的签字笔一笔一划地写上了一段话,真诚而真挚-

    To闻老师,祝平平安安,远离伤病,心想事成。

    闻时屿想起,当时比赛时在观众席,他当时为了拒绝别人要他签名,随口说想要他的to签,没想到纪沅还记得。

    他眼眶有些发热,笑得苦涩,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他们连对对方的祝福都一字不差。

    这张照片在任何时候出现,他都会高兴的。

    现在也是。

    闻时屿认真看了很久,莫名感到一阵烦躁,不是对纪沅,而是对他自己。

    他什么也没说,上楼把那张照片锁好,又跟爸妈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他们家在郊区,实际上距离城区并不远,闻时屿没想好要去哪里打球,只是发动了车子漫无目的的往前开,等到熄了火,他才发现竟然到了他曾经初中附近的排球场。

    这片地方虽偏,但当初放了学总有人过来玩,运气好了能凑个全场,运气不好的时候也能组个2v2。

    他每天都来玩,叶蓁也是。

    闻时屿见过叶蓁,可真正认识的还是在这个排球场。一开始他们俩的关系还算不错,那时候在他的印象里,其他有钱人家的小孩都被管得很严,很少有向他们两个这么闲的,于是他就随口问了一嘴,“你爸妈也不管你吗?”

    他没什么恶意,但叶蓁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一样,朝着他就来了一拳,两个人就这么打了起来,关系就变成后来的样子了。

    闻时屿自从进队之后,就没来过这边了,故地重游难免触景生情,想起当时和叶蓁相看两厌的场面,太幼稚了,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估计现在叶蓁想起以前和他那些蠢事,恐怕也得笑。

    思绪回笼,他打开车门,长腿一迈,刚站直身子,目光忽然顿住了。

    跨年夜当天,这儿竟然还有人在这儿打2v2,定睛一看,对面有那两个人怎么这么像叶蓁和夏凌舒。

    闻时屿眼神好,绝对不会认错,没成想上一秒刚想着人家,下一秒就碰见了。

    他脚步仅停顿了一秒,便无所顾忌的朝里面走了进去。

    小时候都没怕,现在更不可能怕了。

    场地年久失修,好在还有昏暗的路灯提供些微弱的光源,叶蓁看到闻时屿的时候诧异极了。

    他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到这儿来,今年夏凌舒没在队里,头一次跨年夜家里多了个人,叶蓁不太适应,思来想去带他出门跟几个朋友在附近吃了顿饭,顺便来这打会儿球。

    “闻哥,这么巧。”

    夏凌舒也挺惊讶,礼貌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叶蓁眯了眯眼,看着他手里的排球,笑道:“闻队长,你家好像离这儿不近吧,怎么大过年的跑这么远来打球?”

    闻时屿朝夏凌舒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拨弄了下手里的球,掀开眼皮瞟了叶蓁一眼,不耐地说:“这球场你开的?”

    这才是叶蓁熟悉的闻时屿,可感觉上又有些不太一样。

    从前的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野蛮般横冲直撞的狠劲儿,叶蓁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可现在……

    好像只是单纯有些不爽。

    见他没说话,闻时屿烦躁的蹙了蹙眉毛,“到底打不打?”

    原本闻时屿不在,他们四个人打2v2正好,现在多出来个人,倒是有些不好办了。

    叶蓁带的那两个人在旁边愣了半天,他们是叶蓁的朋友,之前也知道他和闻时屿认识,可真正见到他本人还是头一回,其中一位见状,飞快地说:“没事儿,那你们玩儿,我歇会儿。”

    叶蓁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这场临时组织起的诡异比赛就此开始了,闻时屿跟叶蓁另外一个朋友一队,那人也只是业余随便玩玩,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和世界冠军在一队,未免有些紧张,托球不是近了就是低了。

    不像正规比赛,2v2打起来很累,两个人都需要满场跑,不能有丝毫懈怠。

    打了没一会儿,那人就逐渐体力不支了,可闻时屿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扣球狠厉,毫不留情。

    这位闻队长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失误的时候那人就会很忐忑的跟闻时屿道歉,几次之后,他忽然发现其实闻时屿并不在意他球给得如何,总能扣得很漂亮。

    他们玩得随意,没有计分。

    可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得出来到底是哪边赢得更多。

    球从对面朝着那人飞驰而来,他没反应过来,一传没接好,可接下来还需要他扣球,他只能硬着头皮上步。

    他这次一传太烂了,可闻时屿却依然能稳稳地跳传出去,还能在空当给一个毫无破绽的假视野。

    对面叶蓁视线一顿,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意。

    二传手的职业习惯让叶蓁总会关注那些微小的细节,刚才闻时屿的传球手法和眼神,不知是不是潜移默化的缘故,颇有些纪沅的影子。

    本来就是不正规的对局,除了闻时屿,大家打得都很随意,一不留神,就让他们得了分。

    “闻队,你刚才这球托得也太漂亮了。”

    那人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国家队,即便不是专业二传,这样的球都能处理得这么好。

    闻时屿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当初给纪沅托球的那几次。

    “学得不错啊。”叶蓁翻过球网,笑着说。

    闻时屿自然听得出他什么意思,没回应,又把球扔给他,“继续。”

    “打累了,歇会儿还不成?”

    叶蓁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给他们一人递了瓶水。

    闻时屿啧了一声,也没强求,坐在他旁边,“连汗都没出,就累了?”

    “这话你要十几年前跟我说,估计我能跳起来陪你打到第二天早上。”

    叶蓁往后一靠,不知是不是因为地方特殊,他语气还带了些怀念。

    闻时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补充道:“可能得先打一架。”

    叶蓁笑了笑,“讲真的,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能跟你在这儿再打一场。”

    “我也没。”闻时屿点头,慢条斯理地回答,“也没想到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你坐下来聊天。”

    叶蓁只是笑了笑。

    夏凌舒在旁边打游戏,旁边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反观他们俩,没人说话,气氛也不显得尴尬。

    闻时屿百无聊赖地单手转球,叶蓁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叹了一句,“你刚才的假视野,太像纪沅的风格了。我试过很多次,也做不到那么自然。”

    闻时屿神色一凛,没应声。

    话说到这儿,叶蓁也大概明白闻时屿估计是和纪沅发生了些什么。

    “说起这个,我昨天约了他吃饭,可惜被拒绝了。”叶蓁完全没有被拒绝的低落,反而兴致盎然地继续补充,“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拒绝我了。”

    叶蓁不爱管闲事,尤其还是闻时屿的闲事。可能大概是沉默的这一会儿,让他想起了以前那段没人管束,称得上自由的日子。打打球,和闻时屿互相看不顺眼,每天不约而同的放学等对方出现。

    大概是有些感慨,又似乎是明白当初确实是自己误解了对方。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对错与否也没人能分辨得清,再次提起未免矫情,所以这才有了这么一番话。

    闻时屿怔了一下,想问他三次是什么意思,便又听他说,“之前我以为你和他表过白,提过你喜欢他的事情,能看得出来他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后来我向他暗示过我喜欢他,可他明确的告诉我,他不喜欢男人。下一次,我拿夏凌舒当借口,要请他吃饭,他也同样直白的拒绝了我。”

    说到这儿,叶蓁顿了一下,“他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了。”

    闻时屿有些错愕,叶蓁看到他的反应,笑了笑,“我当时还在纳闷,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喜欢上谁,不过你还想知道他昨天是怎么拒绝我的吗?”

    “……什么?”闻时屿一张口,发现嗓子有些哑。

    “我对他说,既然没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那能不能也尝试一下接受我?”叶蓁身子向前倾了倾,“他说,没这个必要,他只喜欢那个人。”

    闻时屿的脑子轰得一下炸开了,他思维有些迟钝,似乎在很努力的消化叶蓁说出来的话。

    叶蓁扫了他一眼,“这些他都没跟你说过吗?”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儿了,估计傻子都能明白怎么回事,叶蓁觉得自己仁至义尽,总不能让他扯着情敌的耳朵问,“他喜欢的人是不是你?”

    “没有。”闻时屿茫然地摇了摇头。

    有些看似毫无可能的设想忽然在心中蠢蠢欲动,他没听纪沅提起过有什么喜欢的人,甚至在拒绝他的那天也没有。

    他不理解,如果纪沅已经有喜欢的人,大可以直接告诉他,他也不可能再纠缠。

    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让自己远离他?

    倏地,一个让他不敢深想的猜测逐渐萌芽,可又害怕只是他又一次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当时在体育馆纪沅跟他说出那句话的场景。

    他眼神很好,即便是当时爆竹声突然出现,他还是可以很清楚的记得,他说那句话的时口型……

    猛然间,他浑身一震。

    那句话,肯定不是谢谢你。

    好像是……

    喜欢你——

    我真的很努力写了,比平时多写出来一千,还是没写到在一起……受不了了,下次不会再立flag了。最后,感谢蓁哥!闻老师你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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