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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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紧张, 但沈越宴依旧调整好了姿势准备传球。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面的站位,以便给出更好的托球。
蓝队所有人开始向前助跑。
对面副攻虎视眈眈,面对世界顶级水平的拦网, 他竟莫名开始慌张了起来。
“给我。”
恍惚间, 一道冷静的声线在他耳侧掠过。
声音不大, 但却让他神色一凛。
是纪沅的声音。
虽然语调平淡,但沈越宴感受到了对方几近命令式的语气。
给我传到这里来。
但他却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反而整个人开始兴奋了起来。
触球的手感很奇妙,上一次他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
可当球脱离双手的时候, 他看见那颗球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飞向了纪沅。
然后看着他起跳, 扣球。
那种感觉骤然具象化了起来。
他想看着他扣球。
就像……纪沅想看着他这么扣球一样。
一声哨响, 打断了他的思考,他瞬间回过神来。
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沈越宴紧张的望向裁判。
裁判示意蓝队得分。
这次没有触球。
他松了口气。
终于扳平了比分, 但他心口却忽然有些发胀, 杂糅无章的情绪如同洪水一般冲破堤坝。
他抬起头来, 头一次主动去迎上别人的视线, 并一一掠过。
直到对上那道含笑看着自己的人。
沈越宴走到他跟前,甚至带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张。
“你……”
“我想打主攻。”
还没等纪沅说完, 沈越宴抢过话。
纪沅一愣, 没说话。
头一次主动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 他脸色腾的一下红了。
纪沅冲他弯了弯眉眼, “你说什么, 我没听清。”
他听得出纪沅又在逗他玩, 可这次他没有埋怨对方, 而是深吸了一口气, 认真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打主攻。”
他承认,当他看到纪沅扣球的时候,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对方会问自己想不想打主攻。
二传是最能看透攻手扣球欲望的人,他懂得他并不只甘心于此。
他要进攻,他要得分。
纪沅对他抬起了手,他懵然的凑过去要跟他击掌,可对方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侧目:“好。”
仅有一个字,却让沈越宴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这次他没有再低下头,抿唇对他郑重的道谢,“谢谢……”
纪沅对他眨了眨眼,“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朋友……
一个普通而陌生的词汇,头一次被指代的对象成为自己,竟一时间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与此同时,孙婧怡过来一把揽住他,语气尽是惊喜和夸奖。
“小沈,这球传的也太好了!”
萧彦淇在一旁附和,“继续努力啊,再练练就能赶超叶蓁了。”
叶蓁本来不想说话,可骤然被点到名,他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但面对沈越宴又白又红的小脸,却让他实在说不出一句嘲讽的话来,别扭之间,他才吐出一句话:“嗯……是挺好的。”
他鼻尖一酸,不只是因为有人重新拾起了他多年以前的梦想,还有被人真心实意当成朋友。
他想,能上这个节目遇到大家真的太好了。
能打排球真的太好了。
19:19
比分扳平,将比赛推至更高潮的后半场,但所有人都未掉以轻心。
一场更硬的仗,还在后面。
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
双方你来我往,气氛逐渐变得焦灼了起来。蓝队打得一直都很稳健,可绿队却越发激进。
几番强攻之下,绿队再一次领先。
19:20
蓝队在此时叫了暂停。
萧彦淇看着凝重的气氛,最先起头缓解氛围,“放平心态,别被对面影响打乱自己的节奏。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我相信大家。”
纪沅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抬头之间其他人状态也没好到哪去。
对面实在是太过难缠了,再加上有世界冠军的buff加持,气势只增不减。
“要是能拦住闻老师就好了。”
他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都完完整整的听到了这句话。
大家纷纷把目光落在了纪沅的身上,就连萧彦淇的表情都有些讶然。
但仔细一想,好像也并不是痴人说梦。
闻时屿现在的位置是副攻,而副攻手的得分手段无疑就是拦网和快攻。
前者讲究的是副攻手自身的经验水准和自身条件,但后者却需要二传和他的默契配合了。
要是从这里切入,不难找出对方的弱点。
所有人恍然大悟。
纪沅继续补充道:“虽然对面二传更改了最开始的打法,但是一个人的传球的风格不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完全改变的。只要对面乱起来,我们就有机会。”
他总是会在绝境中,给予最中肯的建议。
剩余蓝队的其他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支队伍已经围绕着纪沅,逐渐形成一支带有自己个人风格的队伍了。
暂停时间结束。
“绿队发球,这次双方都很谨慎,分工明确。蓝队吊球,但绿队自由人处理的很好,球飞到了二传手中。”
他一个背飞传给了闻时屿,眨眼间球便跨越了半个场地。
沈越宴堪堪接起,感觉手臂发麻。纪沅跳传陈渡,可对方的斜线球竟同样被对面接了起来。
【我看着都累了,这球到底什么时候落地?】
【大家都没什么体力扣球力度还那么大,太佩服了】
【我好紧张啊家人们,萧队这边要是输了那比赛就结束了啊……】
【虽然一直支持闻队,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还是不想看见萧队他们输啊呜呜呜】
虽然球被接了起来,但却朝着场外飞了出去,同样也被打了回来,飞向网侧。
纪沅没看球,和对面二传只隔了一张网的距离,他若有所思的笑了。
闻时屿向来心态很好,仅仅只能在发球上微乎其微的影响到他。
但他的队友就没有那么强悍的心态了。
虽然闻时屿表现出一副很轻松又什么都不去操心的样子,但纪沅却知道,不管是盯防他们队的进攻和辅助自家队友进攻再加上和二传配合。
几乎已经将他能做的所有都淋漓尽致的做到了极致。
他队友太过仰仗于他了,甚至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一种几近信仰神明的地步了
闻时屿从不会输,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可真的有人能做到一直赢下去吗?
但纪沅却不想去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一旦动了这个念头,便是已经在心里认同,那个人不会再战无不胜了。
他敛下眼中的情绪,可心绪却飘远了。
闻老师,为什么要从接应转到副攻呢。
对面二传侧着身子,余光瞥见纪沅看过来的视线,不知怎么,莫名打了个寒战。
纪沅却淡淡收回了视线,递给前排孙婧怡和萧彦淇一个眼神,然后看着他们两个跑动了起来。
绿队二传本来想打二次进攻,可却发现纪沅在盯着他看,似乎并不打算参与拦网。
但这边仅盯着他的二次进攻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但他一时间参不透对面二传在想什么……
略带慌乱的传出这一球后,他看见纪沅瞬间跑动了过去。
勉强算是一个三人拦网。
找准时机,起跳拦网。
暴力的重扣带来一阵罡风。
不强求拦下来,只要不被借手让对面打手出界就好。
萧彦淇冷笑一声,在场所有人就只有他和闻时屿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所以他可谓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大家都记得闻时屿带领华国男排拿下大满贯,可也别忘记,萧彦淇在退役之前,也和闻时屿一起拿过世界冠军。
“砰——”的一声!
全场骤然安静了。
因为闻时屿这一球,被拦了下来。
球落地时,闻时屿表情没变,只是笑着把目光落到了纪沅的身上,眉梢一挑。
小朋友,诡计多端呢。
绿队二传首先脸色吓得一白,因为这颗球传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改掉了敏感多疑的性子,却还是在看到对面二传的跑动而被影响……
这也太可怕了!
同时他也心知肚明,虽然这球没有失误,但在主观上就是错误的、有过失的。
【萧队长!!您是我的神!!啊啊啊】
【完蛋了,拦下来这球可不知道让萧彦淇怎么嘚瑟好了哈哈哈】
【他们队二传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这球传的莫名其妙的,但是闻队还不能不打,就很……】
【大家都看出来怎么回事我就放心了,但强烈建议去仔细看一遍回放】
弹幕大部分都是在开玩笑,毕竟一个选手从不被拦网是完全不现实的,当然也包括世界冠军。
绿队二传看见闻时屿朝他走过来,当即脸色更白了。
“闻队,我……”
“有什么好紧张的?”闻时屿慢悠悠扫了他一眼问道。
他语气低落,“对面二传太厉害了,我还是能力不足。还有我的心态要是能像您一样就好了,对不起闻队……”
闻时屿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扫了纪沅一眼,对方没在看他,而是在和队友击掌庆贺。
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见他们二传实在焦虑,他想开□□跃一下气氛但是却发现自己实在不擅长。
于是他思忖半晌,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没事,打排球哪有不被骗的。”
那二传虽然对此摸不着头脑但是也知道闻时屿还会有下文的,于是便试探性的问:“那您也……?”
闻时屿点头,目光落在纪沅和陈渡身上,语气意有所指:“我也经常被他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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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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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还没等他们队二传细问, 这边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反应过来闻时屿说了什么之后,那二传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八卦。
什么?闻队也经常被骗?
他当然知道上一场这两个人是队友, 所以笃定闻时屿口中的“被迫”一定不能是在比赛上被骗了。
难不成是被骗了感情?
目光犹豫忐忑地落在了纪沅高挑纤瘦的背影上, 他咽了咽口水, 越想越不对劲。
对面二传长得一副清冷美人脸,看起来像个小白花但打起球来简直一肚子黑心, 太容易让人掉以轻心了。
欺骗感情……就也不是不可能?
在得到这番认知之下,他瞳孔再此地震, 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这可是真人秀, 全天无休直播啊。
这样都能在私底下勾搭上, 也未免有点太刺激了吧?
倒也不能怪他多想,毕竟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很难不让人发散思维。
闻时屿以为说完这句话他们二传能好受点,却没成想弄巧成拙让人脑补成地下恋情了。
随着一声哨声响起, 比赛继续开始了。
两边选手虽然体力都消耗了不少, 但依旧咬牙死撑着, 谁也没松懈。
中间两队各叫了一次暂停, 萧彦淇也没什么好对队友说的,打到这个时候只要坚持到最后, 尽可能减少失误, 那就没有遗憾了。
叶蓁扫了眼没形象瘫在休息椅上的夏凌舒,刚想发作, 可忽然想同纪沅说的那番话后, 才堪堪忍了下去。
最终才道:“夏凌舒你精神一点, 刚跑了那么长时间别直接躺下。”
语气虽然不太好, 但总归没说太重的话。
“蓁哥我错了!”
夏凌舒下意识蹦起来道歉, 可猛然间意识到刚才这话似乎不是在骂他, 好像……还有点关心他?
这也太诡异了吧?!
他十分狐疑的看了叶蓁一眼,震撼道:“我靠哥,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叶蓁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实在忍不住了:“我说待会儿打不好你就滚回去得了!”
“得嘞!”夏凌舒瞬间换上了从善如流的面孔,整个人都不能再精神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对他来说,他哥这样的状态才是正常的,但凡态度好一点,他总觉得有鬼。
叶蓁冷哼了一声,偏过头没看他。
旁边的队友对他俩的相处模式也是见怪不怪了,但每次都会莫名其妙被逗笑。
叶蓁虽然对他严厉,但总归不会害他。
要不然夏凌舒可没胆子在训练的时候三番五次地钻空子偷懒。
当然,没有一次没被发现就是了。
叶蓁脸色刚缓和下来,就听见纪沅在他旁边状似无意的开口:“叶老师,一会儿记得多看看我。”
叶蓁诧异的扫了纪沅一眼,明白他言下之意是跟他要球了。
虽然他扣球技术不错,但同为二传,本应该在场上是互不相容的。
可纪沅却一反常态,不仅要跟他打双二传,还这么自然的管他要球?
刚想问他为什么,却见他已经扔下毛巾准备上场了。
他冷锐的眉峰扬起,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弧度。
“两队紧追不舍,比分以23:24来到了赛点!”解说慷慨激昂,“最后本期比赛绿队会以2:0战胜蓝队,还是蓝队半紧追直上扳平比分,我们拭目以待!”
此时,哨声如同战争的号角般吹响,令场上所有人亢奋不已。
疲惫、焦虑、紧张、兴奋等各种情绪最终都化成了对比赛胜利的渴望。
绿队强攻不下,蓝队防守严谨,固若金汤,可攻可守。
球飞到了蓝队场地,但一传却无奈被叶蓁接了下来,好在球飞跃过网的路线很稳定,位置很高,也便于他调整。
经过他缜密的计算,对面副攻在防陈渡原地起跳,自由人紧盯吊球。
余光瞥见纪沅绕到了他的身后,孙婧怡向网前助跑。
是传给孙婧怡打快攻还是传给纪沅……
场上的情况却不容许他过多思考,零点几秒之间,他脑海中忽然再次回忆起了纪沅的那句话。
叶老师,多看看我。
他忽然神色一凝。
当时他未曾多想,但现在瞥见纪沅快速跑动到网下,身子背对着网,站立不动。
视线交汇时,他看见纪沅仿佛冲他笑了,叶蓁眸光一动。
他并不觉得纪沅对他的友好是因为是作为二传间的惺惺相惜,恰恰相反,他是一个能把队友都当做对手超越的疯子。
在带动整个队伍积极进攻的过程中,为自己称王加冕。
站在这个角度来看,叶蓁立马懂得了纪沅想要干什么。
他嘴角扯出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却没有丝毫被耍的愤怒。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魔力,在追逐超越你的过程中,同样让你无法拒绝被吸引。
触球脱手的那一瞬间,叶蓁深深地望着他。
利用他可以,除非拿下这一分。
纪沅心领神会,见是他接下二传,对面便紧盯着他手中的球,预判着他要将这一球传给谁。
他背对着网,伸展双手起跳,队友正朝着他的方向向前助跑,对面拦网原地起跳。
电光火石之间,闻时屿察觉出端倪来。
可他距离纪沅差出了大半个场地,即便反应过来,也无能为力。
只见纪沅触球的瞬间,身子竟然诡异般的仰了过去,脊柱向后弯折。
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弩,将利剑弹射而出!
“咚”的一声响,全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绿队选手除了闻时屿,面上都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因为这是一个难度系数极高的——
二次进攻。
原本没有任何威力且极易被拦下的球,眼睁睁地在他们所有人的面前落入了自家场地。
背向球网再加上空中转腕仰腰,一系列看起来匪夷所思的动作竟然被他做的没有丝毫破绽。
【我说什么啊啊啊,真男人永远不回头看爆炸啊啊啊,老婆啊不是,现在我要叫你老公了,我真的被帅晕了啊啊啊啊】
【这个背对球网的二次进攻也太玄幻了吧,先不提动作有多难,他脑袋后面是长眼睛了吗?看都不看这么果断就出手了,我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老公啊啊啊,这可是赛点啊啊啊,太有魄力了救命!!!】
蓝队这边先是愣了一下,再裁判吹响得分哨子的时候蜂拥而至围了上来,为他庆贺。
简单击过掌后,他看见叶蓁朝自己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纪沅顺势伸手击掌,可却被叶蓁握住了。
力度不重,也称不上逾矩。
他抬头用眼神询问,却发现叶蓁忽然很认真的在看着他的脸,然后极其罕见的笑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之前没发现,你球打得很漂亮,长得也很漂亮。”
手心炽热而湿润的触觉骤然消失,纪沅愣了一秒,听见叶蓁又说:“以后要是考虑跟我的话,违约金我帮你付。”
这话虽然简单,但半欣赏半暧昧的言语,确实很难不会被曲解。
叶蓁是商人,讲究直接和效率,所以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就不难让人怀疑他是一语双关了。
叶蓁本以为纪沅会含糊过去,可对方却立马直白简洁的回应了他。
声音缓而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谢谢叶老师,但我不喜欢男人。”
这下就轮到叶蓁发愣了,在察觉到对方野心的同时,他确实逐渐动了欣赏以外的念头,想试着和对方更深入的接触。可却没想到一直以来都会照顾别人情绪的纪沅却这么直白的拒绝了自己。
但叶蓁并不在意,但凡能够轻易得到的东西,他都不会有任何兴趣。
无所谓的笑了笑,叶蓁又说:“没关系,我有耐心等你愿意。”
比分扳平后绿队再得一分,24:25。
同时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闻时屿轮换到了一号位发球。
好消息是倘若蓝队可以接下发球,那他就会被自由人替换下场。
蓝队所有人都沉住气等待着那颗球飞跃而来,屏息凝神。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要丢了这分,就昭示着这场比赛的结束。
但没人会想要结束,即便被身份卡牌划分成三个阵营,但大家依旧为此抛洒汗水,不遗余力,没有人会甘心失败。
一道闷响后,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猛烈力度急速飞驰而来。
沈越宴原本以为自己会紧张,但真正再一次来到赛点时,他内心却冷静而镇定。
人总会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刻成长,或许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譬如在一个极限救球,或者是传出一个好球,又或者只是简单的坚持每天的练习。
你的努力,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回报给你的。
“绿队1号闻时屿这球位置很好,压力给到蓝队自由人沈越宴。”解说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可下一秒他语气一顿,“沈越宴这个一传太漂亮了!”
接下来纪沅配合孙婧怡的快攻顺利得分。
25:25,再次扳平比分。
此刻蓝队只要乘胜追击,再得两分就可以赢得比赛的胜利。
绿队疲于应对,但只要拖到他们队长上场,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属于胜利时刻的到来——
感谢支持~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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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队队长萧彦淇发球得分, 让本场比赛再一次来到了赛点!”
解说声音激动不已。
26:25
全场沸腾,欢呼声即将掀破屋顶——
与上一局不同,这此却是他们队伍占尽先机, 只要再拿下一分, 就能赢下这场比赛的胜利了。
萧彦淇双手持球, 扫了眼坐在候补席的闻时屿,扬眉淡笑。
这么多年了, 也该我赢你一次了。
他轻松地将球扔了出去,猛地一跃。
本就稳定的状态配合上极佳的手感, 在击球的瞬间骤然引起一阵雷霆万钧之势!
好在绿队自由人苏芷晴技术过硬, 将这一球顶了下来, 送到了三米线内。
网前绿队二传作扣球姿势,但蓝队副攻苏芷晴看得真切并不上当,毕竟见识过纪沅那么精彩绝伦、毫无破绽的假动作, 对面二传手的假扣真传就有些不够看了。
然而事实也是显而易见, 绿队二传将这球传到了宋祁杨的位置。
宋祁杨快速上步扣球, 蓝队拦网起跳, 可他却骤然在空中调转姿势。
看得出是想打手出界。
果然球接触蓝队拦网选手的手后,朝着边线外飞了出去——
孙婧怡双脚刚落地, 下意识回头想去将球接起,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我靠糟了,这球要是给对面就有平分了, 想赢就得再得两分, 到时候闻队上场肯定更难打了】
【宋祁杨这个临场应变能力真的绝了我靠, 这小子天赋全点颜值和球技上了吧?】
【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救命, 就不能两支队伍都不输吗呜呜呜】
【楼上的别笑死我了, 没有输赢算什么体育竞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颗朝着界外飞出的球,却无能为力。
“蓝队自由人去救球了?!”
蓦然,解说匪夷所思地声音打断了凝滞的时间。
只见沈越宴快速向前冲去,脚步却倏地一顿,仅在眨眼的瞬间便看到他竟然向前方跃了过去!
身体在空中朝着地面直线下坠,他费力伸出胳膊,此时距离球只剩下不到一公分。
就差一点了。
沈越宴咬牙吸气,向前猛地一顶。
一定要接下来啊!
他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身体随着惯性在地面狼狈地滚动了几圈。
“咚”地一声过后,全场再一次欢呼了起来!
【我靠,他这弹跳力给我看傻了,一个鱼跃能飞出去这么远??!!】
【我的妈,这球根本没法接下来吧,上一秒我心死了过去了,下一秒竟然让他给盘活过来了?!】
【我眼珠子蹬掉了,这叫什么啊?简直神之一跃!!】
【把沈越宴牛逼打在公屏上!!】
【沈越宴牛逼!】
【沈越宴神之一跃!!】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那颗球在空中急速飞转,竟然飞回了绿队场地。由于事发太过突然,等他们反应过来后,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那颗球以一个极为戏剧性的角度,落到了界内。
这下就连解说和观众都一齐惊呆了。
因为这一分……貌似是自由人拿下来的。
比赛规则,自由人只能参与防守,不能参与进攻得分。
可下一秒,长哨声响起,裁判比赛宣布结束。
“在比赛过程中,自由人作为可随意替换后排队友平衡攻防的位置,并不被允许主动得分。”解说镇定地为大家科普,下一秒语气一顿,话锋一转:“但仍有罕见的特例情况,当球在被自由人接下后落入对方场地界内时,属于有效得分。”
被摔出去好几米远的沈越宴浑身剧痛,隐约间听见一声长哨。
“让我们恭喜蓝队以27:25获得本局比赛的胜利,1:1扳平比分,恭喜!”
空旷的体育馆回荡着解说的广播,听到宣布比赛胜利后,沈越宴怅然地愣了愣神,有些不可思议。
一阵阵振聋发聩的掌声此起彼伏。
真的接下来了啊……
眼眶有些发酸,但还没等他开始煽情,忽然一个强有力的手臂将他捞了起来。
“沈越宴,你没事吧?!”
靠,怎么是你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越宴酝酿一半的情绪瞬间被憋了回去,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宋祁杨也没心思管比赛输赢,看到沈越宴摔倒了下意识就冲了过来。
看到他合上的双眼,宋祁杨更慌了,疯狂的摇晃着他,“我靠,你快醒醒啊!!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纪沅本来在哨声落下的第一时间就准备过来扶他的,但奈何宋祁杨人高马大步子长,愣是先了他一步。
在旁边欲言又止的看着宋祁杨慌不择路的拍了几下沈越宴的脸蛋,银白色的头发本就衬得他肤色雪白,宋祁杨下手又没轻没重,隐约可见几道红痕。
纪沅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你再摇他就真的晕过去了。”
宋祁杨一愣,不动了。
沈越宴脸色涨红,没过一会儿就-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刚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宋祁杨怀里做出这样奇怪的姿势,他更窘迫了。
“你……放、放开我……”
刚摔那一下子倒还没什么,但现在后背一道火辣辣的灼烧感疼的他倒吸冷气,配合着宋祁杨没轻没重的手劲儿,他感觉马上要去世了。
他皱着眉毛“嘶”了一声,眼皮狂跳不止。
宋祁杨下意识的撒开了手,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我……”
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他刚一撒手,沈越宴还没来得及站好,脚下一软,向后一栽。
好在宋祁杨没动,让他又栽回了宋祁杨怀里。
沈越宴:“……”
他又羞又愤,成功救下这一球的喜悦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宋祁杨身子一僵,有种怪异地情绪忽然涌上心头。
整个过程被纪沅完完整整的尽收眼底,他缓而慢地挑了下眉,正由于要不要说点什么,宋祁杨却仿佛做贼心虚一般地虚扶住沈越宴的腰,开始欲盖弥彰:“我这就送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
沈越宴红着脸,神色惊恐,给纪沅递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宋祁杨此时心里只关心沈越宴现在的情况,所以并没注意到他的抗拒。
“别闹了,你摔这一下按理来说也有我的责任,我送你去上药。”
这会儿手上的力道倒是轻了不少,沈越宴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下。
他有些无语,本来救球就是他的职责,只是恰好这个打手出界的球是宋祁杨扣的罢了。
打排球哪有谁没受过伤,他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照你这么一说,节目组没安排你俩一队也有责任了。”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懒懒散散地笑声,纪沅早就听到他走了过来,只是等他出声才抬眼看他。
闻时屿手半插着兜,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看起来心态挺平静的。
纪沅扫了他一眼,觉得好笑:“闻老师,您要这么算下去,都能追溯到盘古开天辟地了。”
所以咱就别在这套娃了。
宋祁杨抬头,愣愣道:“什么场馆没擦地?”
沈越宴:……
脑子和耳朵总要有一个好使的吧。
由于突发情况,蓝队也没心思庆贺,全都围过来查看沈越宴的情况,就连绿队选手也都着急地凑了上来。
将近二十号人将他围住,沈越宴紧张的已经要晕过去了。
但好在有宋祁杨搀着他,这帮人只是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没有进一步靠近。
但好歹大家都是关心他,在心中天人交战了半晌后,沈越宴才小声的道了声谢。
确认完沈越宴只是擦伤后,闻时屿双手环抱胸前,扫了他们一眼,笑道:“行了,看完了就快回去站队吧。”
绿队队员都点了点头,退回边线准备散场了。
最终沈越宴实在没拗过宋祁杨,被他搀着送到医务室了。
萧彦淇在旁边看着怪稀奇的:“咱们家孩子受伤了,他着哪门子急?”
列队,双方握手。
萧彦淇撒开闻时屿的手,语气有些得意,“我们队小孩打得带不带劲儿?”
颇有一副家长间攀比的架势。
闻时屿慢慢抬眼,却不上道,余光扫了眼纪沅。
比赛过程中,不同于叶蓁会偶尔上场配合他打双二传,他几乎没下过场。
剧烈运动后,白皙细嫩的皮肤透着粉红,薄薄的眼皮依稀可见青色的血管,浓密纤长的睫毛像蝶翼般煽动。鬓角和刘海被汗打湿,让眼尾的红痣不再若隐若现,比夺目的顶光还耀眼勾人。脊背线条流畅挺拔,弯腰鞠躬时那双细长的腿也依旧绷的笔直。
他魂都被勾没了,喉结一动,似是而非的回了一句:“挺带劲儿的。”
萧彦淇顺着他直愣愣的眼神看了过去,最终忍无可忍的剜了他一眼:“……滚。”
*
比赛结束后,就意味着即将开始狼人杀环节了。
第一晚女巫用了解药,没有人倒牌。因此这一次,该有人出局了。
休息室内,大家都在紧张的等待广播。
“天亮了——”
“昨夜出局的玩家是蓝队6号选手夏凌舒。”
只有一个人倒牌,能判断出女巫并没有用毒药。
大家曾简单讨论过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女巫在第二天白天跳出来报出解药给谁,预言家藏好身份第三天跳出来曝出查验。
但大家却没着急讨论,而是纷纷将同情的目光落在了夏凌舒的身上。
作为本场第一个倒牌的选手,再加上他的超级小斜线和倒挂金钩令人印象极其深刻,竟都生出了一丝可惜来。
可夏凌舒却只是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最终缓缓用手掌抵在额头上垂下了脑袋,吐出一口气来。
似乎还是难以接受,手掌滑落而下,盖住了唇。
瞧给孩子难受的。
闻时屿表情却有些要笑不笑,他在对面看的仔细,夏凌舒明明正在疯狂的抑制住上扬的嘴角。
可别笑出声来啊,他想——
小夏你可千万忍住啊,被蓁哥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狗头)感谢在2024-01-11 23:38:51~2024-01-13 21:4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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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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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声, 让夏凌舒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先别得意,回去记得勤加训练,我会让助理全天给我汇报你的情况。”
叶蓁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夏凌舒一脸苦大仇深, 原本以为出局就可以偷懒歇几天, 却没成想还是要训练。
他兴致蔫蔫的摊在椅背上, “知道了,蓁哥。”
闻时屿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嘴角, 破天荒的插了句嘴:“不用那么麻烦吧,我正好有个奖励卡能用, 直接给他复活得了。”
叶蓁神色一动, 知道他有两张奖励卡, 但却没成想会在这个时候这么随意的用掉一张。
那么难得的道具,还被他用在对手身上。
工作人员闻言,走上前确认, 判定奖励卡生效, 蓝队选手夏凌舒复活。
夏凌舒懵逼的愣在那, 面临心境上的大起大落后, 也没成想自己还能复活。
算了,反正怎么都是一样的, 还是要训练!!
广播播放完毕后, 就有工作人员出面将夏凌舒带离现场回到节目组。比赛仍在进行,接来下就是讨论和投票出局的环节了。
“这一局大家都挺拼的, 我们队伍排除真实失误的情况, 并没发现有谁刻意丢分。”
绿队一名选手分析完过后, 所有人也都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问题很大概率是出现在蓝队的, 而且我不认为狼人刀掉夏凌舒是随手一刀。我认为他们的初衷大概率是要削弱本队的实力, 为下一局输掉比赛做铺垫。”
叶蓁眯了眯眼, 又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好人的容错很低,昨天投出去的未必是狼人。所以如果好人想赢得比赛,今天的投票和女巫的毒就必须要让一名狼人出局。”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真诚一点,叶蓁继续补充,“游戏中还存在第三方,所以仅把狼人投出去好人也不一定能获胜。我是丘比特,跳出来只是想和好人谈判,毕竟我们双方都不想让狼人赢得比赛。”
休息室内,大家面面相觑,毕竟上次讨论只是商量好了女巫跳出来,谁也没成想第三方的丘比特会跳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要先帮我们好人一起找出狼人,最后我们双方各凭本事去赢。”
陈渡把叶蓁的意思解读出来后,没懂的也都瞬间恍然大悟了。
纪沅目光淡淡,显然对叶蓁的摊牌早有预料。
狼人也大致锁定在蓝队,再经过丘比特的排除,出到狼人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一直沉默的人难免会有嫌疑,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渡才开口接下叶蓁的话。
他跟闻时屿是被叶蓁绑上的链子,所以不会在这个时候被投出局。
场面到了这种情况,刚从医务室上过药的沈越宴红着一张脸颤巍巍地举起手,小声说:“我是女巫,晚上毒谁听你们的。”
纪沅对他招手,沈越宴低着头坐到了他旁边。
他压低声音,关切的问:“没事吧?”
沈越宴摇了摇头,但脸上的红潮依旧未褪去。
腿和胳膊都有轻度擦伤,青青紫紫,大大小小好几处,因此处理起来应当是费了些时间。
摇完头之后,沈越宴犹豫了一下,纪沅看他好像要说些什么。
估计是一些难以启齿的话,因为他看见沈越宴掏出了手机,点开他的对话框删删改改的打字。
【小女巫:我我我救命!!】
【Y:宋祁杨又怎么你了?】
【小女巫:我靠啊啊我有个惊天动地的发现!!】
纪沅心说什么大事能让他激动成这样,他耐着性子问。
【Y:说来听听】
【小女巫:刚才我要吓死了,宋祁杨在医务室居然主动要给我上药,被我拒绝了之后难受的好像要哭了,最后我一心软就答应他了】
【小女巫:他给我上药的时候特轻,我都没疼,他还跟我道歉……我都怀疑他被夺舍了】
纪沅回消息的手顿了一下,刚想问那你是不是怀疑他喜欢你,下一秒沈越宴又发来一条消息。
【小女巫:所以我上次说要毒他是不是被他听到了啊救命】
【小女巫:我下次说他坏话一定不当着他的面了啊啊啊】
纪沅又默默把打在对话框里的字删掉了——
昨晚上通宵白天不方便补觉现在困得难受,想着不能断更就先写了这些,万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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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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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争执不下, 绿队那边的意愿是想出掉蓝队这边的人,但毕竟在一起打了两局比赛,谁也不忍心投自己队友出局。
“要不就把暗恋者的暗恋对象投出去呗, 反正他大概率拍不出身份, 是狼人的概率可太大了。”
这个时候, 蓝队替补不知道谁来了一句。
但并没有人吭声。
身为蓝队唯二的二传手,又是主力选手, 纪沅为比赛所投入的甚至已经远超了很多人。
目前虽然只打完了两局比赛,但纪沅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孙婧怡心直口快, “不可能投他。”
“这招祸水东引太过拙劣。”叶蓁笑着点评, 但笑意不达眼底, “怎么,自己不想出局就把脏水泼别人身上?”
叶蓁和纪沅属于第三方,但叶蓁已经主动暴露了身份, 因此并不能直言保他, 以免引人怀疑。
纪沅抬眼, 但并没看那个人, 而是用极度冷静客观的语气开口:“我没身份,但也并不代表我要认出。”
闻时屿一直沉默, 甚至并未关注他们都商讨了些内容。
直到话题中心落在了纪沅头上。
赛前的坦白让他已经得知了纪沅的狼人身份, 但他并不担心他会被投出局。
一个狼人或第三方在这种情况下最应该做的就是默默无闻,并在比赛中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平无奇, 同时在讨论中应和跟票。
但以纪沅的性格绝对不会如此, 即便是作为第三阵营的狼人, 他也会为队友考虑, 会在输掉比赛后复盘, 找出对手的薄弱点, 逐个击破。
他永远清醒,永远坚守自己不可违背的准则。
就连闻时屿自己代入他的角色,都不见得能做的多好。
是一个多么固执的人啊……
闻时屿眯了眯眼,忽然笑了。
固执的有点可爱。
要是不骗他就更可爱了。
那人脸色一变,心中的想法被无情的戳穿,难免有些难堪。
他不敢看四周传来的目光,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没什么实力,反正队长让他上场也只是为了走个形式方便找出狼人罢了。
他们队有那么多实力强悍的,所以出局的只可能是他这样默默无闻的。游戏规则,被投票出局的玩家除非所属阵营获得胜利才会复活,否则就会直接被淘汰。
但从二十多个人里面找出两个狼人谈何容易?
他不想被淘汰,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讨论进行到这里,沈越宴的情绪也平复了,身为全场唯一真女巫,他在整个屋子里是最有话语权的了。
指尖一颤,虽然内心忐忑,但还是抬起了头,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他是我的银水,我可以保他。”
银水是指女巫第一晚用解药救下的人。
说完,他飞快的低下了头。本来就是为了纪沅出头,但现在却一眼不敢和他对视。
他这么一说,大家对纪沅的顾虑就完全放下了。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狼人自刀绝对没有任何收益。银水可以说是完全能被信任的。
那人脸色一白,怎么也没想到碰到了硬茬。
不怕死的提要出女巫的银水,他的下场不是出局就是吃毒了。
他忽然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非要说那句话,起码也不只是他技术上不得台面来,到底谁会出局还尚未有定数。
但覆水难收,他也只能咬牙认下。
最终商榷之下,双方依旧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式。
出掉蓝队刚才那位选手,毒掉绿队被选中的一名选手。
狼人杀环节在此就告一段落了,这边散场后大家要么继续去训练,要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出去放松。
毕竟不管是职业运动员还是明星,平常的训练工作都很忙,很难有太多休息的时间。
沈越宴跟他打了招呼,就和助理回了酒店。
“我靠,我跟你说,有件事可憋死我了……”
纪沅抱着球,听见他们一群人声音渐远,估计是在聊什么八卦。他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想把今天的训练完成。
闻时屿不用猜就知道纪沅要去干什么,他站起身,手插兜里,挑眉问他:“怎么不回去歇着?”
虽然一天只有一场比赛,但耗费的精力和体力都是实打实的。
纪沅没着急回答,随意拍了拍手里的球,又放手心里转了一圈,让球在他指尖旋转。
“闻老师,闲么?”
闻时屿答:“还成,陪你去练球?”
纪沅低头看着指尖飞速旋转的球,将它向前递了过去。
闻时屿顿了一下,伸出食指,把球接了过去。他神色懒散,但动作却小心认真。
纪沅蓦然笑了一声,“走吧。”
闻时屿这才展开手掌,把球停在手心里。
他状似不经意问:“刚才想什么呢?”
纪沅眼神一顿,说道:“没。”
闻时屿迈着步子,学着他的样子,又把球转了起来,只是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你每次思考的时候都会转球。”
纪沅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注意这些。他想抬眼和对方对视,但奈何对方眼神太过热烈直白,他敛了敛情绪,声音又淡又轻。
“闻老师,我在想你。”
闻时屿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像是想极力保持冷静,但脱手掉落在地的球却将他内心的慌乱暴露无遗。
“想为什么你要接应转副攻。”
像是有恃无恐一般,纪沅甚至都没隐藏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
他不是喜欢开别人玩笑的人,甚至内敛到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可最近私下底和对方相处的时候却总是喜欢看他无所适从的样子。
纪沅讨厌不可控的事物,包括自己的情绪。但只要和闻时屿在一起,就会开始不由自主地放纵。
明知道这样欠于约束自己的行为不好,纪沅还是忍不住。
闻时屿松了口气,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不过他倒也坦诚,没打算瞒着纪沅,“国内男排的战术用了几年早就让国外参透了,所以想换个位置,尝试些新打法。”
纪沅点了点头,就他所知道的情况来看,目前华国队在大赛上战战失利,一是少了战术性的推陈出新,二是缺乏网口上的绝对优势。
其他更深层的考量难以用三言两语说清,纪沅明白这些对闻时屿都意味着什么。
在未和队友解开误会的情况下就贸然选择复出,仅仅只是为了华国男排的未来,他自己却依旧甘愿顶受来自周围的各种无形压力。
这个人真是傻的可以。
虽然可以去热身场地练习,但联想到刚才在那里发生的一段不愉快的经历后,他们心照不宣的选择了一家附近的私人体育馆。
纪沅有自己的练习计划,因此在他自主练习的时候,能参与的环节闻时屿都乐此不疲的陪他练。
曾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独自练习,现在多出来个人陪自己,纪沅不习惯之余,竟多出来了些许奇怪的感触。
他对自己要求极高,甚至但凡出现失误都会重新来过。训练无非就是将那些枯燥无味的动作反复进行,二传的练习内容更甚无聊。但闻时屿却依旧不厌其烦,甚至还颇感兴趣。
“你之前哪个学校校队的,训练内容比我们队里的都专业。”
对于这些事情,闻时屿一直都很好奇,但直到练习结束他才开口问他。
纪沅思维停滞了一瞬,才道:“我是江电的。”
“江电,名校啊。”
闻时屿感叹一句,却没继续往下追问。
纪沅只淡淡“嗯”了一声。
原主确实是从江电毕业的,这个学校被称为华国影视人才的摇篮,表演生眼中的顶尖学府。
术业有专攻,这里的学生大多数未毕业前就已经进入演艺圈了。所以很明显,不用猜都知道这学校排球校队的成绩,并不突出。
纪沅并不是不想和闻时屿解释,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这样的事情,对于未曾经历过的人无非是天方夜谭。
好在对方不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他索性又没说。
洗过澡,换上常服后,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正值冬季,北方白昼时间越来越短,一出门天就黑透了。
昏黄的灯火之下,闻时屿靠前遮挡下直面而来的冷风。
他侧目看了纪沅一眼,慵懒闲适的笑了声:“走,请你吃饭去。”
“闻老师,运动员不能随便在外面吃饭的。”
面前被拉长的黑影大半都打在了他的身上,纪沅低下头看着自己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影子上,温声出言提醒。
运动员的饮食标准极其严格,每日三餐能吃的东西都严格受限,更别提在外面的餐厅吃了。
“我知道。”闻时屿眉梢一挑,慢悠悠的跟他解释,“我的意思是……去我家吗,我做给你吃。”
纪沅怔愣了片刻,他没想到上午刚说过下次给他做小蛋糕,晚上就要邀请他去他家吃饭了。
怕他拘谨,闻时屿又补充一句,“那边就我住,我爸妈和我妹都不在,是我妈特地为我以后准备的……房子。”
说到后面,闻时屿有些欲言又止。
他没敢和纪沅说,就模棱两可的解释了句,因为那边的房子其实是他妈为他以后结婚准备的婚房。
在此之前,结婚这样的问题他想都没想过,一门心思只想着比赛,当时他甚至还觉得他妈未雨绸缪的太过了。
可现在有了喜欢的人,却忽然觉得怎么过度为将来打算都不为过了——
啥时候结婚诶两位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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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纪沅答应的很爽快, 也并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
他电话通知了家里的司机,又问他想吃什么。纪沅没什么想吃的,营养餐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些, 吃什么都无谓的。
没过一会儿, 一辆低调的路虎揽胜徐徐地停在了体育馆门口。
司机刚想下车, 但闻时屿却先一步帮纪沅开了车门,见纪沅神色淡定平静, 闻时屿落座后扣上车门,才叹一句:“别嫌这车寒碜, 咱们这一行嘛, 出门不能太铺张了。”
毕竟大多数男人或多或少都会对车感兴趣, 闻时屿怕纪沅有心理落差,故而才这么说。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闻时屿带了不认识的人,虽然有些好奇, 但也没多问, 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您要去哪?”
“南溪园。”
纪沅扫了眼内饰, 他十分诧异,“闻老师, 这么好的车都能算寒碜啊。”
闻时屿随意的“嗯”了一声, “差不多吧,毕竟就连我爸那布加迪都在车库落了好几年灰了。”
说完, 他忽然将身子侧过来, 笑着问他, “你想不想坐?等到时候有空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他表情认真, 不像是随口一提的开玩笑。
纪沅瞟了他一眼, 不为所动:“不是出门不能太铺张吗?”
闻时屿不以为意,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旁边,“去我家后山呗,那一片道挺宽的,盘山路开着多刺激,在自己家里干点什么谁还能管我。”
他这话一出,淡定如纪沅都有点被震撼到了。
刚想调侃他一句有钱真能为所欲为,但想到他做了运动员之后估计没时间享受他富少生活,就连开个车都得考虑一下影响不良。
但也实在谈不上同情,毕竟再怎么样普通人也是比不上的。
神色一动,他不由感叹,“你父母对你还挺……放纵的。”
毕竟运动员这门职业想做出成绩来挺难的,几年下来队里就已经没有一个不带伤病的了。
刻板印象中,他们有钱人家的父母应该会更希望孩子继承家业。
闻时屿却不置可否,“其实也就是他们扭不过我,我当时说要去打排球的时候,我妈以为我三分钟新鲜,还扬言要打断我的腿呢。”
回想起今天他妈即便忙成那个样子也要偷偷来看她比赛,纪沅叹笑一声,“你妈确实刀子嘴豆腐心。”
“可不呗。”闻时屿偷瞄了他一眼,随口一问:“你家里人呢?”
一提到自己,纪沅愣了一下,谨慎地回道:“我是孤儿。”
虽然没听他提起过家人,但这个回答却出乎闻时屿的意料。
正值下班晚高峰期,车流拥挤,车内的暖光打在纪沅的侧脸上照出一片半明半昧的轮廓。
眼尾微微上挑,没有半分不自在。
闻时屿这才移开视线,把车窗降了个缝儿。
明知道他不会介意,但胸口仍有些发闷。
喉结一动,他笑答:“那倒挺自由的。”
司机开的很稳,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南溪苑。这边环境安逸,安保方面做得很好,非业主不可放行,车牌都有登记。
下了车,纪沅看见眼前低调却不失奢华的独栋别墅不由得有些晃神,说不局促也是假的。
按下门铃,一阵脚步声从里面传了过来。
“是小闻回来了啊。”
一个瘦高的女人喜笑颜开的打开了大门,在看到纪沅时,表情有些怔愣,随即看着闻时屿笑道:“还以为你带了女朋友回来的呢,害我白高兴一场。”
“陈姨。”闻时屿笑着跟她打招呼,“可别开我玩笑了,我这么忙哪有时间谈女朋友。就带朋友回来吃个饭,您要是忙完了可以先下班。”
眼前被叫做陈姨的女人正是他们家保姆,在回来的路上闻时屿就联系她来这边买些菜连同收拾一下房间了。
陈姨心里有些遗憾,但面上不显。
看得出陈姨和闻时屿的关系确实不错,不像雇佣关系一般冷淡,反而更像是亲戚朋友一样的热络。
“没忙完呢,你这么长时间不来这边一趟,我可得好好收拾一下。”
说完,陈姨看了眼纪沅又笑着调侃一句:“你一说要来这边儿,又不用我做饭,也不怪我误会你带女朋友回来。不过你这朋友长得可真好看,好像个明星,也是打排球的?”
纪沅刚想道声谢,解释自己不是运动员是演员,但却听闻时屿哼笑一声,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目光柔和:“你别逗他了陈姨,他怕生,不爱说话。”
他眸光闪动,其实本来想说的是确实漂亮,但毕竟他太了解陈姨的性子了,话匣子一打开,拉着纪沅问东问西,难免会让他尴尬。
他不想让纪沅有压力。
陈姨点了点头,很知趣的没说什么了。钥匙打开房门,陈姨拿了递给他们两双拖鞋之后,自己上楼继续打扫卫生了。
“想参观一下吗?”
闻时屿脱下外套,又把纪沅的接了过来,一同挂在了衣架上。
别墅内灯火通明,装修采用了极简风,简单又大方。
客厅空旷,仅有几盆绿植装扮,生长旺盛,盆中土壤湿润,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顾过的。
纪沅没有太多好奇心,但依旧还是点了点头。
闻时屿又笑了,“不过这房子我也没仔细看过,等会儿吃完饭你陪我一起。”
说完,示意他坐好,又去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水杯握在手心泛着温热,纪沅低头抿了一口。
抬头看了眼朝着厨房走的闻时屿,他有些好奇的张望过去,轻声开口:“闻老师,我来帮你吧。”
闻时屿头也不回的跟他摆了摆手,“不用,你先坐着玩会儿就行了。”
纪沅也不跟他客气,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门口。
闻时屿刚系好围裙,余光瞥见他靠在门口,便勾唇问他,“怎么了,太无聊了要我陪你说话?”
他低头准备洗菜,说这番话也就随口开个玩笑,他也明白纪沅不是什么粘人的性子。
纪沅眨了眨眼,回答的出乎意料:“嗯,是有点。”
闻时屿手上动作一顿,嘴角忍不住上扬,“那你去餐桌那边坐着,站着累。”
纪沅没动,但目光却异常直白的盯着他看,让闻时屿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么看我,我都有点紧张了。”
纪沅笑得浅淡,看起来心情不错:“那比赛的时候我看你,也没见你紧张。”
“那怎么一样呢,”闻时屿慢悠悠的把手里的菜放进碗里,声音轻缓而低沉:“跟比赛怎么能一样?那时候你不光只看我,但现在……”
他话说一半便停住了,往下要说的话难免暧昧,他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
理智而克制,但泛着红晕的耳尖却出卖了他此时慌乱的心绪。
纪沅都看在眼里,脑海中回忆逐渐出笼。
他父母都是运动员,一个是踢足球的,一个是打羽毛球的。但从他记事起,父亲这个角色就已经缺席了。为数不多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大概更多的都是她放假回家为自己做饭。
小孩子总是不懂事的,那个时候他也总会在厨房门口,抱着排球埋怨妈妈为什么不能经常回家,还总是吵着要她陪。
他母亲也是个很温柔的人,没有嫌他烦,反而会耐心地听他絮絮叨叨的聊自己能连续垫多少个球或者没有人陪自己打排球真的好无聊这样类似的话。
与眼前场景竟有些重叠,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任性的小孩了
鬼使神差地,纪沅轻笑了一声,回应道:“但现在我眼里只有你了,对吗?”
闻时屿心脏骤然漏了一拍,仓皇之际甚至手上一滑。
瓷碗掉落在台面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遮盖住了他剧烈的心跳。
好在闻时屿手疾眼快,没让碗滚到地上。他含糊的应了一声,又故作镇定的开了火。
很快一阵好闻的香味便在厨房中弥漫开来,纪沅本来没有很饿,但在闻到味道后,竟也有点饿了。
等到饭菜都端上来之后,纪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闻时屿给他盛了碗饭,递了过去,便听见他问:“闻老师,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闻时屿扫了他一眼,眉梢一挑,“之前就会了,就因为我妹小时候非吵着说吃不惯陈姨做的饭,要我给她做饭。我那时候哪会做饭,但这小祖宗实在缠人,没办法就硬着头皮学了。”
提到闻浅溪,他难免头痛,“其实哪是她吃不惯陈姨做饭,就是看我不爱理她,存心折腾我呢。”
纪沅了然,笑着说:“你们关系可真好。”
闻时屿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可一提到闻浅溪小时候,难免怅然。
“我爸妈陪我的时间比她长,我那时候也有比赛和训练,难免会忽略她,就感觉挺对不起她的。”
纪沅怔然,他原本以为对于寻常人家来说,父母忙都是常事,更别提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家了。
大家都会教育孩子听话懂事以及告诉孩子大人有多不容易,让他们学会体谅。
所以极大部分的人会都忽略孩子的成长其实更需要的是陪伴——
来啦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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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闻时屿来说, 明明生在这样复杂的家庭里,最不缺的竟然是全天下大部分亲情关系中,最难能可贵的陪伴和爱。
纪沅想的出神, 闻时屿见他不说话, 以为自己哪里说错话惹他伤心了, 赶忙转移了话题。
“你们江城那边的口味偏清淡吧,我做的菜吃着还习惯吗?”
纪沅回神, 垂眼点头道:“习惯的,真的很好吃。”
顿了顿, 他又冲闻时屿笑了笑, “闻老师, 你不用顾忌我的,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是很感兴趣听的。”
这话纪沅是发自内心的,他母亲去世的早, 四舍五入跟原主一样都是孤儿。
除了那件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自己心里, 其余的他都早就不在意了。
闻时屿眼中化开了一丝温和, 他知道纪沅一直以来都理性强大, 和人相处时仿佛将自己包裹在一副坚硬的外壳中,叫人难以亲近, 若即若离。
这几次和他单独相处, 竟然也会露出这样一面。
他勾着唇,给他夹菜, 眼底尽是笑意:“你想听什么我都跟你说。”
筷子刚落下来, 他立马就回忆了起来, “哦对, 说起学做菜我倒是想起来了, 那一阵我还没学会, 炒菜不是太咸就是没放盐。那天我妈刚从公司下班和我爸一起回家,看见我在厨房做了一桌子菜都要惊讶死了。”
纪沅认真听着,然后接话,“然后呢?”
想起当时的场景,闻时屿没忍住笑:“我说做的不好吃,我爸妈还是执意要吃,我当时看着我爸吃了一口就开始流眼泪,本来就是辣椒放多了,但我妈非得说他是感动哭了。”
纪沅表情忍俊不禁,又好奇的问他:“听说你爸是闻砚闻老师?”
“是他,但你怎么也叫他闻老师。”闻时屿表示不满,但转念又想到什么,“他最近新电影刚路演结束在家闲着呢,有空我带你见见他?”
娱乐圈中影帝凤毛麟角,但要说最权威的人物,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闻砚。十七岁出道即巅峰,拿下金马奖影帝,后续荣誉无数。至今为止也没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但凡在演艺圈里的艺人,没有一个人不崇敬他的。
纪沅知道闻时屿从来不讲玩笑话,虽说只是提到见上一面,但见面后聊些什么片约啊选角啊什么的,圈内人都心照不宣。
穿到这个世界虽然不久,但也名副其实的在娱乐圈混过,其中道理纪沅还是懂的。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句话的分量未免过重了。
纪沅无心演戏,但说不感动也是假的,拒绝也显得他太矫情。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称呼了。”
敬称是这样的,不管你多大年纪,不管你什么职业,只要叫声“老师”,都不会出错,可谓是屡试不爽。
闻时屿挑眉,“那就换一个呗,你管叶蓁也叫老师,好像显得我们多生分似的。”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却没成想纪沅真的很认真的思忖着,“也是。”
闻时屿夹菜的手忽地一顿,脑子乱成一团。
球迷和队友基本上都叫他闻队,爸妈大多都对他直呼其名,就连闻浅溪都很少当面叫他哥。
他琢磨着纪沅能叫他什么,叫“闻哥”感觉好像在叫他爸,又想到诸如“时屿”“屿哥”这样的称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草,他自己都觉得腻歪。
纪沅的笑容总是稍纵即逝,难得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闻时屿舍不得错过,就没往更深处去想。
不然接下来想到的难免是一些更腻歪的称呼。
撞进一双深邃却温柔的眼,纪沅没躲避他炽热滚烫的目光,轻而慢地叫出那个称呼,“哥哥。”
闻时屿思维凝滞,大脑轰地一声炸开了。
短短两个字,让他今日的所有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在此刻尽数丢盔卸甲。脸颊滚烫,安静的空气中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怔然的看着纪沅,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也成,不过比赛的时候可千万别这么叫我……”
我怕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闻时屿说不上来。
是汹涌滚烫、难以自抑的欢喜,还是仓皇无措、不敢言说的爱意。
他甚至不敢去问纪沅为什么非要说出这种过于暧昧不清的话语,他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陷入一个更难堪的境地。
纪沅垂下眼,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说:“知道了。”
这顿饭吃的闻时屿心不在焉,吃完饭后纪沅陪他一起简单收拾了一下,陈姨这个时候也把房间收拾好了,临走前还问过他们要住哪间,贴心的帮忙放好了洗澡水。
纪沅问:“等会儿水不会凉了吧?”
闻时屿回:“没事,浴缸能保温。”
纪沅右眉一挑,觉得怪新鲜的。
从旋转楼梯走上来,闻时屿带他去每间房都看了一遍。
“这电竞房挺好的,就是好久都没打游戏了。”闻时屿又笑着问他,“你平时都玩什么,待会儿咱俩开两把?”
纪沅摇头,但有些跃跃欲试,“我没打过。”
注意到他说的是没打过,而不是不会打,闻时屿讶然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低头看着纪沅后脑翘着的小揪揪,他没忍住伸手轻轻地拽了一下,本来心虚的准备快速把手收回来,可纪沅还没等他放下手臂,身子就转了过来。
清淡好闻的花香不知从何处飘了出来,惹得一阵心猿意马。
闻时屿未收回的双手僵在空中,被他的肩膀蹭到,纪沅转身面向他,距离近到好像正在进行一个尚未完成的拥抱。
僵硬着放下手臂,却发现纪沅蓦然抬起了头,眼尾挂着浅浅的弧度,将那颗泪痣盛在其中。
薄荷的冷冽混杂着花草的清甜,周围气温骤然升腾。
被他蹭过的一小片皮肤不由自主地发烫,他不敢用后退来彰显自己的局促,而是安静的等待下一步的审判。
周遭悄然无声,在相隔几厘米的距离中,纪沅听到了强而有力的跳动声响。
如果他们是恋人,那下一步必然就会拥抱接吻。
他正疑惑为何自己可以在这样的氛围下心静如水,可下一秒却倏地一窒。
因为他发现刚才听到的声音,其实是他们两个人心跳的同频共振。
垂下的发丝遮住细长的眉,看起来乖巧异常,他把声音放得很轻,尾调拉长,似诱引似迷惑,“哥哥,教教我?”
仰头说话时脖子上的喉结连带着上面那颗红痣上下滚动。
闻时屿自认承受能力不弱,但面对纪沅他的防线系统总是濒临崩溃。
比如现在,明明说好了教他打游戏,可却屏幕上出现的GAME OVER仿佛在嘲笑他是个傻子。
他特意挑了可以联机1v1对战的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类似于MOBA游戏里的solo,只不过角色和技能没那么丰富,但画风很好看,闻时屿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随便玩两把。
刚才的那句话让闻时屿一直心神不定,进入游戏之后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选了什么角色。
真的要命。
连开了几把,闻时屿都以失败告终。
他诧异地扫了眼身旁一片淡定的纪沅,除了第一把心思有些飘忽之外,但回过神之后纪沅却依旧可以赢他。
“你打游戏这么有天赋,考不考虑去打电竞?”
纪沅渐入佳境,又把他拉进房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好听的尾调上扬,“闻老师,我演戏真这么差劲吗,你和萧队怎么都这么积极叫我跳槽。”
原主当演员的原因,他大概知晓几分。无父无母的他在小时候由于长得实在漂亮,偶然被某位导演相中,这才踏上了他演员的道路。后来那位导演销声匿迹,他又靠着几家基金会的资助才得得以长大,比起万千的孤儿,他是极其幸运的。
后来凭借着超出分数线几十分的成绩考进了江电,还未毕业就被星蕴签下了。
但好景不长,娱乐圈的资源实在过于饱和,顶流间尚且竞争激烈,轮到他这个十八线实在也是无戏可演。
他这话有一半是在开玩笑,有一半是在替原主惋惜。
可到了闻时屿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纳闷的问他:“萧彦淇?他跟你说什么了。”
想起今天暂停时和萧队的对话,纪沅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没什么,就说让我以后去他们队里。”
他没说违约金的事儿,也没提叶蓁,就是纯粹闲聊罢了。可闻时屿却如临大敌,眼皮一跳,萧彦淇此举无异于偷偷挖他墙角。
“那不行,你打的那么好,省队还是不够看的。”
“是吗?”纪沅神色一动,无奈的笑了笑,“所以还是打电竞更适合我?”
他们边聊边打游戏,正当他话音落下,屏幕中便闪现出一个巨大的“WIN”。
不过是在闻时屿屏幕上。
终于赢了一把,他也没心思高兴,本来只是为了放松,可他语气忽然认真了起来。
“讲真的,你就没想过能去国家队吗?”
纪沅一愣,半晌没说话——
卡时间发的,刚润色过了。在这里特别鸣谢我基友每天对我坚持不懈的鼓励,同时也感谢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感谢大家!!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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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灯光通明, 窗外飘起了三三两两的雪花,没一会儿便大了起来,在地面上覆盖了薄薄一层。寒月透过窗洒下一片淡色的光, 影影绰绰。
纪沅确实没想过,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 每日进行那些日复一日的训练,偶尔抽空去试镜, 就已经让他的生活足够充实了。
但与其说是满足,不如说是逃避。
逃避去思考前世队友亲密关系背后向他展示出的恶意, 逃避那些窒息而刺耳的指责他的声音。
他原本以为追求梦想是一件极尽纯粹的事情, 努力、天分、机遇, 该有的他都拥有了。
但直到后来他才发现,拥有的越多,也就意味着要放弃的越多。
那些被赋予天才之名的人, 割舍起来才是最痛的。
他完全可以按照原主的轨迹继续生活, 也可以抛弃眼前的安逸, 装作正常人继续打排球。
但那份已经永远看不到结果的检验报告让他在这条岔路口徘徊不前, 是他这辈子难以跨过去的一道坎。
那些突如其来反复无常的情绪让他越来越失控,甚至让他动过放弃的念头。
一旦训练被中途打断, 心绪放空后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怀疑某一组练习是否做过, 传球不到位时会陷入如坠深渊的恐慌,下场后失控的无数次洗手, 用冷水反复刺激自己的感觉神经。
麻木迷茫, 自我封闭, 只有站在球场上, 他才感觉到自己真正的活着。
但他懂,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的救赎, 如同饮鸩止渴。
排球让他垂死挣扎,又让他死而复生。
他不是个悲观纠结的人,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接下这档综艺的通告,是纪沅为自己犹豫不前下的最后通牒。
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到了闻时屿这个异数,起初纪沅对他的印象只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连见色起意都能搞得这么纯情。让他忍不住想逗逗他,看他故作淡定的表情却又通红着的耳根。
在比赛中为他托球,他又萌生出想要打败他的念头。
脑海中不堪的往事竟逐渐被新的事物所代替。
为他吹头发,尊重他的意愿主动提出比赛,蒙眼传球,看透自己争胜的私心却装作一概不知,更衣室里的那颗糖,不让他去看球迷的应援横幅。
可细数这些林林总总,也就拢共过去了几天而已。
为了一直保持理智克制,纪沅习惯性地压抑自己所有情绪。
但直到听到那道共振的心跳后,他才明白,其实在他没有扔掉那张糖纸,或者更早,某种令其重获新生的情愫早就覆水难收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纪沅弯了弯眉眼,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对他展露笑颜,郑重而认真:“下次告诉你吧,闻老师。”
下一次,连同在雪夜里那件只有我知晓的秘密也一同告诉你。
闻时屿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晓对方的心中所想,但对于纪沅肯对自己袒露真心就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心里雀跃,但面上却不显,他十分随意的“嗯”了一声。
打游戏时所激发出的肾上腺激素趋于平稳,将这一天的疲惫放大无数倍。原本闻时屿只是单纯的想请纪沅吃顿饭,至于后来带他回家又因为天色已晚邀请对方住在他这儿虽然水到渠成,但越细想怎么越觉得好像有图谋不轨的嫌疑。
好在没人对此提出质疑。
手机忽然震动一下,纪沅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沈越宴的消息。
【小女巫: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啊啊】
【Y:不回去了,怎么了?】
【小女巫:宋祁杨又来找我陪他训练了……】
【Y:他忘了你受伤的事儿了?】
其实也就只是轻微擦伤,但凡是个糙点的男的,不上药都没什么大事。
【小女巫:我其实想用这个理由拒绝他来着,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偷听到我说他坏话我就一阵心虚,而且他还说只用我帮他托球】
【小女巫:没准是他给我最后的机会呢,我天,真不敢想】
【小女巫:我只能含泪同意了[流泪猫猫头]】
【Y:那注意安全,累了就和他回去,明天还有比赛呢】
【小女巫:好。对了,你去哪了?】
纪沅手指顿了一下,抬头扫了眼闻时屿,唇角逐渐勾起。
【Y:我在闻老师家。】
【小女巫:!!!哇哦~】
接收到纪沅望过来又垂下的视线,闻时屿眉梢一挑,“干嘛呢?”
纪沅手指下意识蜷起,“没,就跟小沈聊天。”
闻时屿没有任何窥私欲,不然不会在他对纪沅的过去那么感兴趣的同时等他自己告诉他的。
眼见着纪沅在回消息,闻时屿也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来。
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结算界面拍了张照片,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教沅沅打游戏,他好厉害,下次还想跟他一起玩。
[配图]
闻时屿不经常发朋友圈,甚至连手机都很少玩,但偏偏突然在这一刻鬼使神差地萌生出了这个想法。
记录一下,应该没关系的吧。
背着纪沅偷偷点下发表键后,他莫名感到一阵紧张,在看眼文案不由心虚了起来。
于是还没发出去五秒,就把它仅自己可见了。
情绪没来由一阵烦躁,随手刷新了一下朋友圈界面,目光落在最新出现的那一条上,他视线一滞。
因为他看见纪沅也发了一条朋友圈,时间在一分钟前,配图也是游戏结算界面——-
下次继续。
闻时屿握着手机的指节收紧,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点了个赞。
点赞后共同好友的评论都会显示,没一会儿就有好几条评论跳出来-
沈越宴:这游戏可难了,你好厉害诶-
夏凌舒:小纪哥,你竟然也玩这个,下次一起呀!-
叶蓁:今晚早点睡,明天比赛加油-
叶蓁回复夏凌舒:今天训练都完成了?-
夏凌舒回复叶蓁:蓁哥我错了……
闻时屿饶有兴致地看着评论,目光落在叶蓁的名字上笑意渐隐。
虽然看到纪沅和队友关系这么融洽闻时屿为他高兴,但叶蓁这人他可太了解了。
唯利是图,无利不起早,就连打排球的风格也一惯如此。
但说到底他们也是队友,闻时屿没资格置喙-
闻浅溪:对面是谁啊哈哈,连输五把才赢你一把,好菜啊-
闻浅溪:等下,这ID好像有点眼熟??!!
闻时屿眉心一跳,暗觉不好,掩耳盗铃般的关掉了手机。
视线不小心瞥见了纪沅带有浅淡红痕的手心还有泛红的手腕,神色若有所思。
纪沅眼底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回完评论后看了眼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闻时屿问他累不累,纪沅说还成。玩游戏也主要是为了放松,再熬夜难免影响明天的比赛,于是两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洗漱用品陈姨已经备好了,闻时屿又给他挑了几件全新的睡衣送了过去,告诉他床头柜里有云南白药,泡完澡记得用,还让他记得以后对自己的手温柔点。
纪沅心中一暖。
浴室里的按摩浴缸用起来很舒服,他泡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澡才裹着浴巾躺在床上。
窗帘是淡雅素净的浅金色,屋顶的灯光即便是直视也不会让人觉得刺眼。
想到刚才闻时屿的叮嘱,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他起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到了那瓶躺在里面的喷雾。
手背却不小心触碰到旁边未拆封的小盒子,他定睛一看,意识到是什么之后,他表情依旧淡定,波澜不惊。
上好了药,他又把手里的喷雾物归原位关上了灯。
他慢慢地将脸埋进了被子里,黑暗之中那张清冷淡然的脸上骤然升起了一丝红晕。
心脏不规则的跳动,他摸出手机,点开闻时屿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打字。
他想说“谢谢闻老师,我上好药了。”
但一想到柜子里的东西估计对方也不知情,等他哪天发现之后翻到这条消息难免尴尬,所以他又很贴心的把对话框里的消息尽数删掉,准备重新打字。
可犹豫了半晌,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被子里空间狭小,呼出的气息扑在手背上带来一阵热意,思忖片刻,他才在对话框里输入。
“晚安”
可刚要点击发送,对面却在这个时候跳出了一消息。
【闻时屿:晚安】
纪沅一怔,笑了。
把对话框已经打好字的消息发了出去。
【Y:晚安】
外头雪越下越大,数九寒天里风声呼啸,却掩盖不下胸膛里震耳欲聋的心跳。
*
纪沅没有赖床的习惯,很早就起来洗漱了。
一晚上过去,外头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晋城一夜之间变得银装素裹。
看了眼手机,导演在群里发了通知:由于恶劣天气,为避免粉丝发生意外,今天的比赛临时决定延期举行,具体时间待定。
时间还很早,大多数选手都还没醒。纪沅回复“收到”后,闻时屿很快给他发了条消息。
【闻时屿:想睡就继续睡会儿,不想的话下楼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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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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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沅推门下楼, 就看见闻时屿背对着他,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上了。
听见声音,他这才回过头扫了一眼, “起了?”
“嗯。”纪沅应了一声, 走过去。
“外头还在清雪, 一会儿是想回去还是留在这边?”
雪还没停,出门不大方便, 但要是留在这边也没有能练球的场地,他倒是无所谓, 只想跟着纪沅的意愿。
见他走过来, 闻时屿已经煮上了粥。这会儿能腾出手来就给他洗了个苹果, 三两下削好了皮,递给他。
“这苹果挺甜的,你尝尝。”
纪沅接过, 才慢慢地道:“还是回去吧。”
总是让他照顾自己, 怪不好意思的。
闻时屿点头, 会错了意, 心绪没来由一阵低落,“成, 正好那边训练方便一点。”
纪沅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苹果, 咬了一口。
确实很甜。
“那你呢。”
闻时屿一愣,还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放在岛台上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温女士”, 他按下了接通建。
没到休息日, 按理来说应该不会给他打电话。
闻时屿挑眉, 接通了:“妈, 什么事?”
温知懿轻哼了一声, “我不给你打电话你舍得给我打?一天到晚都不知道你在瞎忙什么,有空也不知道回家。”
“这不是怕你忙打扰你嘛。”闻时屿懒洋洋地笑着,顿了顿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有空?”
温知懿那边停顿了一秒,语气不咸不淡,“陈姨跟我说你去南溪园带了男人回来,还亲手给人家做饭,我儿子可真是长能耐了。”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闻时屿瞟了眼纪沅,慢吞吞地回她:“是有这回事,但总不能第一次就给人家往家里领,不合适吧?”
“谁问你这个了?!”温知懿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不回家也就算了,把小情人领你婚房里过夜,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怕被拍下来?你还记得自己是公众人物吗,就这么给国家队抹黑,你要气死我?”
闻时屿无奈,“是朋友,也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温知懿都要气笑了,“你当我傻子是吧,你给你最好的哥们亲手做过饭?我从来也没说反对你谈恋爱,男人女人也都无所谓,要是对象哪用这么遮遮掩掩?”
闻时屿哑然,刚想说我好像也没遮掩吧,但估计说完温女士就要被他气死了,他才忍住没开口。
当着纪沅的面,他也不好跟他妈说清楚这其中的枝叶末节。
纪沅耳力很好,没开免提也能听到他们通话内容,知道这事是因他而起,见他左右为难,便小声跟他说,“闻老师,粥煮好了。”
随后又用眼神示意,可以把电话给他。
闻时屿怔了一下,知道估计再说下去就是越描越黑了,这才把电话递给纪沅,转身去关火了。
“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女声,纪沅斟酌了一下,便道:“阿姨您好,我叫纪沅,是闻时屿的朋友,真不好意思叨扰到您了。”
对面显然没料到闻时屿会让他接电话,气氛沉默了半晌后,温知懿才问,“你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是我阿姨,昨天我们在观众席通道那边见过的。”
温知懿瞬间就记起来了,那张清冷漂亮的脸和比赛时冷静专业的技术,很难让人忘记。
再加上对纪沅的印象本就极好,她的语气也瞬间缓和了下来,“原来是你啊小朋友,不叨扰的,是我儿子招待不周才对。”
“阿姨您说哪里的话。”纪沅温声接话,“昨天和你分开之后,我和他提过,才偶然得知您是他妈妈。”
“那我们还真挺有缘分的。”温知懿笑了笑,“有空让他带你去家里玩。”
“好的阿姨。”
又寒暄了几句,认真解释过他们真的只是朋友,纪沅才把手机还给闻时屿。
“妈,我待会儿送他回去,你在家吗?”
温知懿很平淡的“嗯”了一声。
闻时屿又说:“那我送完他就回家。”
温知懿冷哼,“行了,谁管你回不回来。”
闻时屿开口:“好,那我先挂了。”
那边沉默了一瞬,又听见温知懿好像很不情愿的补了一句,“……雪天路滑,注意安全。”
闻时屿笑了,“知道了,妈。”
看他挂了电话,纪沅觉得有些好笑,“闻老师,你好像还挺怕你妈的。”
闻时屿颇为无奈,“也没办法,谁叫她是我妈。她成天操心我的事,还总爱瞎想,美其名曰不希望我成为她人生的污点,其实就是是担心我走错路。”
纪沅点头,深表理解。
虽然听起来他母亲确实严厉,但对他的关心却不是假的。
纪沅神色放得柔和了些,知道闻时屿不想让自己困扰,才这般解释不清。
知晓自己的心意后,这些细节更让他动容了。
“下次她再问起来,你就直说就好了。”
直说你喜欢我。
反正……他们迟早会在一起的吧。
纪沅垂眼,敛下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嘴角上翘。
闻时屿一阵后怕,当即坚决道:“不会再有下次了。反正不管我说什么都会激怒她,还让你替我出头,这算什么事儿啊。”
纪沅怔了半晌,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个傻子。
吃过早饭,屋外的雪已经停了,外头物业行动很快,出门的时候雪已经清得很干净了。
闻时屿去开车,让纪沅在门口等他。
明明只是下了一场大雪,晋城却仿佛在一夜之间焕然一新。
半个小时后,闻时屿把车停在了节目组包下的排球馆门口。
纪沅下了车,回头看闻时屿降下车窗,对他挑眉,“我先回家一趟,等回来找你。”
纪沅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说完,他犹豫着又补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闻时屿散漫地笑了笑,“嗯。”
没人看见这个时候,暗处“咔嚓”一声,白光一闪。
目送着那辆路虎掉头离开,纪沅这才转身进了排球馆,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
场地这边已经有很多人都开始训练了,右侧靠边的场地都是一些熟悉面孔。叶蓁带着夏凌舒和萧彦淇和孙婧怡在打2v2。
一向独来独往的陈渡居然黑着脸色在配沈越宴练接发,但抬眼一看网对面是宋祁杨,就不觉得稀奇了。
那边传来叶蓁一阵骂声,连带着夏凌舒的道歉,还有旁边三三两两的笑声,可谓是一片岁月静好。
纪沅淡然的表情逐渐融化开来,听见有人在叫他。
“你好,纪沅是嘛?”
纪沅回过头来,看见身后一个盘着丸子头的可爱女生试探性地问。
是绿队的自由人苏芷晴。
纪沅点了点头,温声应道:“是我,怎么了?”
见他态度和缓,苏芷晴仿佛松了口气,然后冲着他笑了笑,“你发球真的好厉害呀,能不能陪我练会儿接发,就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
原来是练接发。
纪沅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
他本来也是要练发球的,自己练习难免无法检验成果,有个自由人当陪练也算是锦上添花。
再加上苏芷晴的水平称得上顶尖,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走吧。”
苏芷晴立马雀跃了起来,她性格好,又很自来熟,本来都没抱希望纪沅能同意陪她练球,却没成想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
她偏头看了眼纪沅漂亮的侧脸,忍不住道:“你人看着好高冷,没想到这么好说话诶。”
纪沅不置可否,失笑道:“这就叫好说话了?”
苏芷晴拼命点头,“一点不像我们队长,他一讲话我们大气都不敢喘,在场下好歹还有点笑容,一上场就开始面无表情,我真的生怕一个失误就惹他生气,简直吓死人了。”
纪沅愣了一下,对她口中的闻时屿感到陌生。
想到跟他在一起时对方总是泛红的耳根,说话时小心翼翼地的神色。
原来在别人眼里的他是这样的?
纪沅没反驳,牵了牵嘴角,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闻老师人还是挺好的。”
苏芷晴撇了撇嘴,“是呗,他本人还真是和新闻上一模一样的冷酷无情啊,我对他的偶像滤镜都没地方碎了……”
纪沅看了她一眼,想到她是靠奖励卡进的绿队,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他本来也不是个喜欢闲聊的人,苏芷晴也没介意,不过她扭扭捏捏欲言又止,好像想问些什么。
三言两语之间,他们找好了空场地。
眼见着再不问恐怕没什么机会了,她心一横,神神秘秘的拉着纪沅问出了口。
“听说闻队网恋被骗了,对方还是个男的,有这回事吗?”
纪沅一愣,看着苏芷晴一脸八卦的模样,他半晌才反应过来。
网恋被骗,对方是个男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看他一脸茫然,苏芷晴瞬间泄气,“居然连你都不知道诶。”
纪沅的心有一瞬间乱了,沉默片刻,才道:“我确实不太知道,不过大概率是假的。”
“没事没事。”苏芷晴眨了眨眼睛,又低头小声嘟哝一句,“反正我磕的是你俩的cp,芋圆才是真的。”
纪沅一怔,无奈的扯动一下嘴角,又问:“对了,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八卦是会越传越离谱的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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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别人说的, 据说是从我们队二传那传出来的,反正讲的有鼻子有眼,他还说是闻队亲口告诉他的呢。”
苏芷晴凑了过去, 紧张兮兮地说。
对面二传?
还是闻时屿亲口说的。
纪沅敛眸。
印象中, 他好像不是那种喜欢把秘密宣之于口的人, 估计是有什么误会。
“哎呀,其实不用猜也知道是假的。八卦这东西嘛, 听着玩玩就好了,走吧我们去练球。”
纪沅拿了个球, 随手在地下拍了拍, 看见苏芷晴已经在网对面站定做好准备姿势, 他当即便把手中的球抛到上空,猛地击球。
连续发了十几个大力跳发,体力稍有不济。
稍缓了一下加重的喘息, 他又换了跳飘球。明明没有任何交流, 苏芷晴却适应得很快, 上手托球。
根据这两天的比赛来看, 不难发现苏芷晴的反应能力堪称一流。
那边叶蓁朝他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纪沅接过, 又对苏芷晴挥了挥手, 示意她先不练了。
“你发球失误又少了。”
“谢谢叶哥。”
想起昨天因为称呼和闻时屿的那段对话,转念间纪沅便给叶蓁换了个称呼。
当时一时上头叫了他哥哥, 不外乎是当时气氛正好, 逗弄他的心思作祟罢了。
不管是处于什么心理, 纪沅还是习惯叫他闻老师。
退一万步讲, 即便以后都叫他哥哥, 闻时屿肯定也受不了。
叶蓁愣了一下, 显然不知道其中关键,心情大好。
苏芷晴抱着球跑了过来,看了眼纪沅旁边的叶蓁,记得是他队友。
“你要去和队友练吗?”
叶蓁对她笑了笑,“正要叫他去呢,你也跟我一起吧,正好能打3v3。”
纪沅眼皮一掀,把手里的水递给了苏芷晴,看了眼叶蓁。
“好耶!”
苏芷晴眨了眨眼睛,别提多高兴了。
他们队气氛很难说,队长神圣不可冒犯,队友也都是男人,虽然都很照顾她,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跟她说得上话,剩下一个话唠宋祁杨还天天围着对面自由人转。
他们两队训练时总会在一起,听着隔壁偶尔会传来的欢声笑语,苏芷晴别提有多羡慕了。
跟着他们来到了蓝队场地,孙婧怡看到苏芷晴瞬间眼前一亮,大大方方的揽过她的肩膀,转头纪沅他们说。
“我说是去哪了,原来是把对面小晴妹妹拐来了。”
苏芷晴难得脸色一红,唤了一声:“孙姐。”
她人长得甜,声音也软软糯糯的,这一声姐可真是叫到孙婧怡心坎里了。
她当即喜笑颜开,“叫我名字就好了,上次跟你们海城队打比赛我就注意到你了,球救可得真漂亮。”
萧彦淇在旁边打了个哈欠,招呼他们:“来打3v3啊。”
叶蓁道:“正有此意。”
那边夏凌舒抱着球蹑手蹑脚的刚去休息区准备坐下,瞬间感到一阵如芒在背。
他脊背一僵,视死如归地转过了身子,果然叶蓁正在不远处盯着他看,视线渐冷。
“夏凌舒,你要去哪?”
他又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对他这副德行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孙婧怡还是没忍住调笑几句。
三个人很快就分好了队伍,叶蓁和纪沅都是二传,两个人毋庸置疑会被分开,训练时的比赛难免随意,没有裁判计分,不用考虑实力,选队全凭自己意愿。
最终是萧彦淇、苏芷晴、纪沅一队,叶蓁、孙婧怡和夏凌舒一队。
开局就轮到夏凌舒发球,他生无可恋走到发球线,几乎是一站好就把球发了出去。
纪沅盯着他的动作,脚步没动。
注意到夏凌舒是用右手发球。
在场的基本都是队友,比赛时站在网的同一侧,也看不到队里其他人的发球。
但现在却不一样,对面都是曾经并肩而战的队友,倒是可以更直观地观察他们的发球手法。
他心思一动,等苏芷晴接起一传,他传给萧彦淇拿下本局第一分。
比赛打得有来有回,即便是不正规的训练赛大家也都用了全力,这么新鲜的阵容等比赛时肯定不会再遇到了,大家都朝着尽兴去打,直到五局过后都还意犹未尽。
最终顾及着大家的体力消耗,萧彦淇叫停了比赛。
平日里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氛围,一群人在休息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闲聊。不知是谁先提起夏凌舒以前在海城俱乐部踢足球的事情,萧彦淇饶有兴致地说想看他停球颠球。
虽然大家都是排球运动员,但私下也会看足球比赛,得知有人会踢足球,当即就开始起哄让他表演一段。
夏凌舒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实在难以拒绝大家的热情,“可这边也找不到足球……”
“那不是有排球吗,反正都是球,用起来都是一样的。”
夏凌舒嘴角一抽,想说好像不一样吧。
大概是由于血缘关系的羁绊,叶蓁不用猜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双手抱胸,定定地看着夏凌舒,“你上次用脚救球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扭捏。”
夏凌舒一噎,怀里被塞了球,他认命般的把球往下抛,球在地面上反弹回来,他瞬间抬腿曲脚,把球停了下来。
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把球挑到地上,随后双脚夹球,右脚向身后拉球,用脚侧将球挑起,灵活的转了个身子,左脚接下空中的球。
过程早就烂熟于心,但毕竟排球和足球在手感和各方面都有所差别,临到挑球的时候能看出他动作明显不稳,不过好在没有失误。
面前瞬间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夏凌舒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玩球的海豹。
“这也太厉害了,眼花缭乱的都看不清动作。”
孙婧怡和苏芷晴疯狂鼓掌。
萧彦淇也笑着夸他,“还得是小夏柔韧性好,我这一把老骨头硬邦邦的,跳都要跳不动了。”
闻言,夏凌舒脸瞬间红了。
明明就是很基础的基本功,大家都要把他夸到天上了,怪不好意思的。
心跳怦然地坐回了长椅上,神色有些恍惚。
原本在俱乐部里没日没夜训练得不到一句的夸奖,在这里却这么轻易就可以拥有,让他感到极为不真实。
纪沅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夏凌舒刚一落座,就听他问道:“你试没试过左手发球?”
这话开口前没有任何铺垫,直截了当。
夏凌舒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老实回复:“没有。”
纪沅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话却是对着叶蓁说的:“叶哥,下次让他试试?”
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样的话,叶蓁思索片刻,心下了然:“嗯,你说得对。”
叶蓁对夏凌舒的管束一直以来局限于对方的成功概率,发球也是如此。
这也就意味着夏凌舒只会在意发球的成功与否,并下意识选择更加稳妥的方式发球,导致他一直处于自己的舒适圈,即使练得炉火纯青,但终归白白浪费了他的天赋,本末倒置。
夏凌舒是难得的左右双利手,只用右手发球难免暴殄天物。
想明白后,叶蓁也不由得感叹,“你看的太透彻了。”
纪沅礼貌地笑了笑,“都是队友,应该的。”
叶蓁看着他,又瞟了一眼装作不经意朝这边看的苏芷晴,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不喜欢男人,所以你喜欢那样的?”
纪沅声音淡淡,“没,别开女孩子的玩笑。”
“放心,我没那么无聊。”叶蓁挑了挑眉毛,“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
“没有。”
在没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纪沅一定不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别人对他的示好,他向来处理的妥善委婉。
其实在第一次拒绝叶蓁的时候纪沅就应该明白——
他不喜欢的人,不会给任何机会。
叶蓁却没有半分被拒绝的挫败,“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请你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按理来说正常人都会同意,但纪沅却依旧直白回绝,“叶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叶蓁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愣了片刻。
确定他表情认真不像开玩笑,他才点了点头,也不勉强。
至于纪沅喜欢的人是谁,虽然很想知道,但却无意窥探他的隐私。
连尊重都给不到对方,其他的就更不配去谈了。
纵横娱乐的小叶总在商界叱咤风云,无论如何都未曾预料过,他人生唯一一次碰壁竟然是在情场。
“哟,都聊什么呢?”
一道轻缓散漫的声线打破了这场喧闹,纪沅猛地一抬头,撞上了一双含笑的眼。
从始至终,闻时屿的目光一直落在纪沅身上,迈着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直勾勾的视线太过滚烫炽热,纪沅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
没来由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一阵无奈。
原来他才是胆小鬼。
夏凌舒虽然身子瘫着,但还是非常有眼力见的挪了个位置,并收获了叶蓁一个眼刀。
“这会儿你又精神了?去练一百个跳发,我给你数着。”
夏凌舒一脸生无可恋:……
靠,我又惹谁了?!
许是因为刚进场馆,落座时带来一阵清新凉爽的薄荷味的风,耳边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细碎声响,是闻时屿塞了根棒棒糖给他。
冰凉的指腹蹭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莫名的痒。
纪沅低头一看,是苹果味的。
这些小动作的都被叶蓁看在眼里,得知纪沅有喜欢的人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看闻时屿就更不顺眼了。
他嗤笑一声,“这是去哪了,难不成是求那骗过你无数次感情的对象复合去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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