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西浅浅一笑,表示赞同夕玥的说法,她足下轻点落到剑痕下方,“没错,按理说这剑痕是我二十年前留下来的,我虽用本命火将这里的血腥怨气烧了个干净,却并非坏掉了这里的生机,而这里却完全没有过活物存在的痕迹,这很不正常。”
“这不可能,这村子生机很重,按理说不应该没有活物存在过。”柏衣拿出一张符咒,用自身灵力触发,这是一张生机符,加之柏衣木灵根与自然生命的契合,生机画符泛起绿色光辉,柏衣松开手,让其在空中燃烧殆尽。
符咒燃烧时散发的光辉越亮,代表这个地方生机越旺盛。
夕玥两姐弟在一边看傻了眼,她们两个是绝对不会轻易用一张符咒去测这个地方有没有生机,大多数情况下,靠的是自身感受。
就算生机符比较便宜,属于低级符咒,她们也是不愿意花钱买的,正所谓每一块灵石都要花在刀刃上,这句话并非只是说说。
似乎是注意到夕玥两人的目光过于惊叹,柏衣目光闪躲起来,下意识拿出一沓符咒,“夕玥师妹,给你。”
她默默在心里记下,剑修真的很穷,连符咒都没怎么用过。
夕玥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小师姐,我们有符咒的,只是不常用。”
云西在下方看了一圈,转身跳了上来,恰好看到现下这一幕,平时调皮的两人红着脸推着另外一个脸更红的小师姐的手,拒绝对方送过来的东西。
她觉得宗主这次当真看错了,不应该让自己去管教这俩人,交给面前这个不爱说话的小师侄,说不定效率会更高。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个人,总是面对最腼腆的人时手足无措。
见柏衣拗不过两人,整个脸都红透了,云西捂着唇走过去,拍开另外两人的手,“好了,别拒绝你们小师姐了。”
柏衣轻轻点头,手又往前递了递。
“这些不贵的,我卖一颗丹药就能买很多。”
她声音虽小,却听得夕玥无比心碎,跟富有的炼丹师比起来,她们剑修简直穷得没边。
云西眨眨眼,用口型说着,“再不收下你们小师姐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夕北鹤看到这句话,连忙接了过来,“谢谢小师姐。”
“不、不用。”
柏衣也听到了云西的话,红着脸偏头。
她们脚边就是那道剑痕,柏衣耳朵红得滴血,咬着唇看着地缝,下一秒就要跳进去的模样。
云西见几人沉默下来,主动扯开话题,再这样下去,她怕这小师侄真的会跳下去。
“我们在村子里面走一圈,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夕玥连忙接话,“分开看吗?”
这村子不大,原先大约有三十多户人家,就算她们一起探查村子也用不了多久时间。
且这里已经破成了这个样子,想必没留下什么重要东西。
云西思考了一下,“你们三个一起,咱们分开走,一个时辰后在这里碰面。”
可虽说这村子不大,她们若是要每户都进门仔细查看,也需要浪费一些时间,况且,又必须看得仔细,之前她并不知道魔修的身份,所以走时对这村子没有太多的留意,现在希望还能找到些线索。
分开后,云西一个人去往村西边,夕玥和夕北鹤有自保能力,但实在不够心细,让柏衣跟着她也好放心一些,虽然柏衣小师侄容易害羞,却好在心思细腻,做事情也认真。
这村子东西分布并不均匀,每家每户相距也不是特别密集,不像城中一家挨着一家的房子,村落的房屋大多隔着一小片菜地,有单独的小院子。
云西来的第一家屋子便是当初救下那个小女孩的地方,房屋外缠着蜘蛛网却不见有蜘蛛,院子里一片杂草,在本该种菜的地方胡乱生长着。
房门一半开着,里面肉眼可见的一片凌乱,稀少光亮随着房顶大洞落进去,微微照亮屋内环境。
木板门经过风吹雨打变得破败不堪,轻轻一碰便发出‘吱呀’声,完全打开后竟直直掉落下去,激起一片尘土。
云西收回刚迈进门槛的脚,施法挡住扑面而来的灰尘,等尘沙散去才又进屋。
屋子里面也没好到哪里,因着这户人家二十年前就不算村子里最富有的,房屋比起那些住茅草屋的农户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如今过了二十年反而成了比较完成的屋子。
大概是因为那个小女孩被魔修关在这里的原因,这房屋受到的破坏不大。
云西从墙角捡起一块碎掉的衣角,在脑海里回忆了下,这里是当初那个小女孩缩着的墙角,衣角也和对方身上的衣物对得上。
她把这块衣角收了起来,放出灵识覆盖整个屋子,可惜屋子里面什么没有,倒是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原本的菜地下有个地窖,里面有一具尸骨。
云西施法将地窖打开,这地窖大概是存放冬日食物的地方,有不少陶瓷罐,角落里歪倒着一具干尸。
尸体身上穿着最普通的农户衣物,脖子上骨头断裂,左手手腕经脉同样断开,看样子死前被放了血。
当年她用本命火将这里烧了个干净,倒是难以施展招魂之术。
思索一二,她想到另外一个术法,追灵之术。
此术法施展要比招魂之术更难,施法之人要么修为高深,要么需要有极强的感应能力,云西恰好属于后一种。
她手上快速结印,一道白光打在干尸眉间,时间回溯。
云西站在这具女尸的视角,眼前画面铺展开来。
原来这女人本是这家农户的女主人,老实本分,嘴比较笨,淳朴温和。
这家男主人长得五大三粗,一次能扛三袋粮食,两人都很勤快,生活算得上不错。
他们夫妻有一个小女儿,起名乐春,本该是一个极为和谐的家庭,可变故发生在小女儿三岁那年,村里来了一个所谓的神使,帮村里人解决问题,受到许多人推崇。
神使看上了乐春,要培养乐春做下一代神使,本来这是一件好事,却没想到乐春突然生了重病,神使说只有亲人的血才能救她,夫妻二人信了,女人便用自己的血帮小女儿治病。
在外干农活的丈夫发现了村子里面的不对劲,不让女人继续放血给女儿,神使发现后掐断了女人的脖子,丈夫害怕女儿看到母亲尸体,便将尸体藏在地窖,骗女儿说妈妈出了远门,也任命般接下妻子原来所做的事情。
他已经没有妻子了,不能再失去女儿。
直到云西来到这个村子,这个时候,这家人早已被神使杀死,只剩下这个小女孩。
云西叹气,地窖里没有其他线索,她离开后将整个地窖填埋起来,也算是为这苦命的女人安息。
等她将村子西边所有人家看完,恰好过了一个时辰,返回约定好的地点时,夕玥几人早已等在原来的位置。
两人叽叽喳喳,声音几乎传遍整个村子。
看云西回来,跳着挥手,“小师叔!这里!”
云西远远便看到夕北鹤手里抓着一块布角,走近了才看清楚这是好几块,像是一面阵法列阵的旗帜,呈现不规则形状,纯白布上用鲜血画着杏子图案,一共有五块,正巧可以拼成正方形,形成一个大的面具图案,就和当初那个魔修戴着的面具一样。
“在哪里发现的?”
云西接过这些东西,眉头皱起,如果这里布下了阵法,她不应当没有发现。
夕北鹤:“我们在村子东边两户人家的屋子里发现的两块,发现可以拼起来后,又在整个村子里找了一圈,这才找到其余三块。”
其实她们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就和每户人家都落着凌乱的东西一样,这样一块破布实在不起眼,还是柏衣从一堆凌乱的垃圾里面拣出来这个,指出这个东西看起来材质不像是会出现在村子里的粗布。
有了第一块,她们自然留意到了第二块一样的,发现可以拼起来后这才又找到了另外三块。
“这个东西像是近年来才放在这里的,柏衣,这村子的生机可有变化?”
闻言,柏衣又拿出一张生机符,施法后,原本闪亮光芒的符咒黯淡许多,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似的。
云西盯着生机符思索一二,又问清楚了摆着这几块白布的具体方位,用灵力构建点位连接,“我明白了,这阵法是用来锁住生机的,按照常理来说,死气需要蔓延一至三年才能散尽,有人为了困住死气特意在这里设下生机阵,这阵法跟我们所熟知的不同,因为要锁住死气又加了一道阵法,所以这些年才没动物敢来到这个村子,它们根本无法靠近这里。”
夕玥大惊:“在阵法里面套一层阵法,还是这么阴毒的法子,谁会这样做?”
“魔修。”云西轻声说。
脑海里闪过当初被她斩杀的白衣面具人,她肯定对方绝无活的可能,那就只可能是对方的同伙在她离开后又来了这里,这一切经过另外的人布置而成。
只是,她想不通为何魔修要在这里费这么大功夫布置阵法,一个没有人的村落,值得浪费时间如此做吗?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留下的小女孩,神使……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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