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倒V开始)
贺凯文,他究竟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然而,还不是分神的时候。
江湛眼前,贺凯文和另一个黑西装保镖正拳脚相接。
他知道这野小子从小就能打,但这里雇来的专业保镖都是不要命的职业打手。
腿上被捆着,想帮忙却动不了,江湛嗓子一紧,声音低沉, “住手!不想要他的命么。”
他拔出来针头的时候,拇指按住丁伦的脖子让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嘶哑哀鸣。
丁伦说不出一句话,浑身战栗章,痛苦的表情让脸上的所有肌肉都在抽搐。
保镖被江湛一声喝住,朝着丁伦看一眼的功夫,贺凯文迅敏把人按下去,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手刀对着后颈劈了下去,当即把人打晕放倒。
贺凯文一句话没有,解开了江湛腿上的绳子,一个人径直往外走。
江湛不知道他要去哪儿,想叫住他,但听见外面的警笛声,现在不是时候。
江湛重新把针管拉满空气,看着丁伦狰狞的表情,朝着静脉推了进去。
丁伦横在地上只剩下勉强喘气的半条命,但江湛依然不动声色,手上重复的动作不停。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贺凯文摘了墨镜,丢过来一条运动裤,垂眸看着江湛, “你穿有点儿长,先将就下。”
江湛抽出针管,怔了下。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下被撕碎的西裤,这才反应过来贺凯文一声不响离开,是去给他找裤子了。
这个时候,他根本顾不上自己是什么样子,没想到这野小子还有这份细腻的心思。
江湛并不矫情,单腿站着正准备套上裤子,对上贺凯文的视线, “你转过去,不用看着我。”
“扶你一把而已。”
贺凯文说着话转过身去。
“我没七老八十,用不着。”江湛没抬头,的确头晕体热,他提着裤子单腿儿蹦了下,悄悄靠上写字台,抖着手快速穿上了裤子。
江湛暗自吁了口气。
悄悄瞟了一眼:野小子绷着冷峻一张脸,他没笑。
这段日子,粘人的巨型贵宾犬一样缠着他的贺凯文,从在这间屋子里对视上,还一次没对他笑过。
江湛并不是在期待什么,只是,只是好像第一次看他这么严肃的表情对着他。这张严峻的脸,没有愣头青的稚气,很男人。
趁着贺凯文背过身去,他看似含情脉脉的桃花眸子里精光闪过,不再关注这张酷拽的脸庞,趁机悄悄伸手去取摄像机里的储存卡。
按开了小按钮,然而,没有卡片!
江湛又去开另一台,也是空的!?
怎么可能??
外面脚步声快速接近。
“江哥!江哥,你没事吧。”第一个冲进来的郑迟眼睛里仿佛有东西闪烁。
旁边肩上配着银色橄榄枝的人一把将郑迟拉了回来。
于厅,在医院见过一面。
一句慰问之后,于厅指挥着现场,让身后四个民警协助救护人员先把地上几个人抬进了救护车里。
之后,他略带指责,严肃地看着江湛, “江医生,你这样擅自行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江湛扬起脸, “打乱了你们的什么计划?”
于厅正色道, “我们在等证据确凿,将丁伦绳之以法。”
等他再挖几颗心脏?江湛不屑, “然后审讯一下,拘留他三个月对吗?”
江湛走过去,冲着于厅温和地笑笑,仿佛一个干干净净的白衣天使, “麻烦您提醒救护人员,丁伦急性心梗犯了,恐怕坚持不到你们审讯结束。”他话不多,让人挑不出毛病。
于厅锁紧双眉, “江医生,你做了什么?”
郑迟一看,急了,抢着说, “于厅,江哥只是自卫!您看现场就能,”
于厅严厉地打断郑迟, “就能什么?!武断猜测吗!”
“江医生当时受到生命威胁,出于自卫,夺下来针管,在那个畜生身上随便扎了几下。”身后一身保镖黑西服的贺凯文上前一步,陈述地不紧不慢。
“凯文?”于厅认出来了贺凯文,他干笑一下, “这里能碰上你小子,代我向你姥爷问好。”
贺凯文的姥爷陆正耘是退下的正厅级。
这一声“姥爷”的提醒,让江湛想起来,贺凯文能被傅家供着,也正是因为他这个姥爷。
贺凯文没有一点儿影帝的架子,礼貌回敬,简单问候的几句话也滴水不漏。
他指着摄像镜头说, “这里恰巧安置了录像,于厅如果需要,我可以把相关影像提供给技术人员。”
现场气氛缓和下来。
江湛双手撑着写字台,暗自深吸气,试图调节开始紊乱的呼吸,贺凯文为什么有相关影像?他无比好奇,怎么都没人问问贺凯文怎么会在这里?
于厅点点头, “给小郑吧,他是技术警。”
贺凯文始终没看江湛一眼,又很绅士地对着郑迟, “郑警官,我直接跟您联系,希望这些音源能帮到您。”
郑迟看着现场的绳子,地上的剪刀,桌子上的针头,眼睛定定地看着江湛手腕上被绳子勒出来的血印子,跟西装完全不搭的黑色运动服裤子……他只说了句“好”,就要走过去扶江湛。
现场很忙,于厅一把拉回来郑迟又吩咐了几件事。
贺凯文处处有涵养又有礼貌,一副完全不打扰的端正态度, “于厅,您和郑警官们先忙着,我送江医生回去,如果有需要,之后我随叫随到。”
“江哥,我去送你们。”
“小郑,我让你走了吗!”
江湛被贺凯文用力拽着胳膊往外走,把其他人留在身后。
外面一辆陌生的普通路虎停在门口。
贺凯文一句话不说把江湛推上了车。
江湛身上开始发热发烧,明显四肢开始脱力。
他试着把手伸进嘴里,但时间过的太久,被他硬抵在上颚的药片早已水溶,看见指尖只剩下小半片。
他抬起眼帘看了眼坐在旁边冷眼瞅着他的贺凯文,想要水的话说不出口。
贺凯文转过脸去不看他,冲着司机说了句, “停路边。”
看不太清外面是哪儿,黄昏到黑夜好像只是一晃眼间,江湛试着拉了拉车门,没拉开,旁边的人已经回来了。
往他怀里塞了瓶水。
这次是新的水瓶,江湛自己拧了下。
连拧矿泉水瓶子盖儿都费劲,没拧开。
瓶子被贺凯文漠然夺走,还回来的时候,怼在他嘴边,没盖盖子。
江湛抿了几口,抬手推开。
他哑着嗓子拍了拍驾驶座椅背, “司机,麻烦您送我回公寓。”
没人理他。
陌生的司机看着后视镜,没说话。
不知道去哪儿,这不是回公寓的路。
但车很快停进了宽阔的地下停车场,门外的警卫也穿着讲究,跟这辆车点头问候。
江湛哑声问, “哪儿?”
“我家。”
“我不去傅家。”江湛闭上眼睛摇摇头,他再也不会去。
“不是傅家,我一个人住。”贺凯文把人拉了下来, “能走吗?”
“能。”江湛并不知道他说完这个字,已经双腿软了下去。
“搂着我脖子,能听懂吗?”
“能。”脚下好像踩空,江湛点点头,下巴磕在贺凯文肩膀上。
没上学耍赖的时候,让大哥背过,之后,再没有人背过他。
等他回过神,竟然在贺凯文背上。
“把我放下,我自己能走。”江湛倔强着。
“嗯。”他被放下了,身子一沉,栽了下去。
不过,不痛。
伸手摸摸,栽进了软皮沙发上,乳白色的,好像很大。
天棚上的吊坠灯闪的他眼前不断重影,虽然吐掉了小半片,水溶掉的药,还是一点点开始起效。
视野里多了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一双瑞凤眼,眼中有光,冷冷的,没在笑。
“你走开,别碰我。”江湛脸上渐渐爬满红潮,他知道自己此时无力推开别人,只能抬手去挡住下半身。
运动服的棉布料子,什么都遮不住,显山显水,一目了然。
他喘息着,双手捂了上去。
贺凯文脱下一身保镖西装,一件件直接往垃圾桶里扔,边解腰带边回应他, “江湛,你手捂着那儿干什么?就怕我没看见?”
“你,你解腰带,干什么?”江湛无力地仰着头看着脱下西裤的贺凯文。
“这身衣服不是我的,我穿的恶心。一分钟都不想再穿着。”说完贺凯文把白衬衫脱下来搓成一个团,狠狠塞进了垃圾桶。
在别人面前,他面带微笑,礼貌有涵养有担当,说话绅士又矜贵。
可是,在他面前,脸上没了笑容的贺凯文,一双森然的眼睛定睛望过来,让江湛不寒而栗。
脱了衬衫,里面是一件贴身背心,年轻男人健硕的胸肌完美的身材,全部展现在他眼前。
明明畏惧,真心想躲开,可这具身子已经开始渴望。
江湛捂不住了,他干脆松开手,一手扶额,一手撑着沙发,试图翻个身。
猛一用力,栽了下去。
贺凯文一步迈过来,蹲下身,双臂接住了正往地方翻的江湛, “你干什么?”
江湛挣扎着想推开他, “我被他们喂药了,你别误会,我想回家。”
贺凯文淡淡地垂眸看着他, “我看见了。”他全都看在眼里。
“如果我不在,你是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
“啧,我哪有那么笨。”他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去,一个人解决的。
江湛想佯装无所谓地笑笑,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却笑不出来。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嘛。”江湛喘着粗气,勉强拿自己诙谐了句。
“只八百吗?”
“什么?”江湛眼前有些不聚焦,耳膜鼓起了风声。
贺凯文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慢慢低下头,在两唇要相接的时候,江湛硬撑着抬起手,捂在他的嘴上, “我,不能,不能跟你亲,嘴。”
“我是谁?”
“野小子,我不……”
江湛的手腕轻松被贺凯文挪开, “行。这次你没认错人就好。”
说完把江湛放回沙发上,俯身低下头。
江湛双手推在他胸前,他用尽了浑身力气,却是蚂蚁撼大树一般丝毫没用。
“我,不,我不想。”江湛额头尽是汗水,细小汗滴凝成汗珠,双颊通红,一双桃花眸子里眼底红彤彤情切切。
修长白皙的双手按在贺凯文的胸口,没有半分力道,简直一副欲拒还迎的惹人病态。
“是吗?”贺凯文跟他鼻尖儿想蹭, “我怎么记得你让我多练练呢。”
贺凯文狭长眼尾一挑,唇角勾的邪性, “你不是一项很爷们儿么,狼窝子都敢一个人闯,真不想就用力推开我,我只是想练练。”
江湛推了。
他推了,他真的推了。
可是他推不开!
双唇相接的瞬间,他的身子猛然一个战栗,竟然连牙齿都合不上。
不过几分钟,贺凯文的双唇又依依不舍地裹了下他的下唇,才缓缓松开。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江湛,这是我的裤子,你把我的裤子弄湿了,可怎么办呢?”
江湛闭着眼睛也察觉得到,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进了他的运动服裤子里。
他听见耳畔,伴着灼热气息,有个雀跃的声音, “江湛,你麝了!你是被我吻麝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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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凯文:江湛,是你,让我变成一个没有节操的人。记本本,是你哦。
第 22 章
“滚!你他妈亲的还不如狗咬的。”江湛睁开眼睛,眼底通红全是羞怒,愤慨至极。
他微微转头,冰冷颤声道, “是药……你知道还装,别它妈给自己贴金了。”
“嗯,”俯身跪在沙发旁边的贺凯文,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带着灼热的气息从耳畔萦绕至鼻侧,任由江湛一双桃花眸子瞪得冒火,他又一次俯身压了下来。
“不,唔——唔唔”江湛双手掐住贺凯文的脖颈,但根本用不上半分力气,在支吾声中,他只能睁着眼睛被贴紧了双唇。
这一次不是给镜头看的错位接吻,也不是他搪塞送上去的堵嘴封口。
二十岁的年轻男人血气方刚。
追梦追光克制了这么多年的少年,在这一刻第一次品到了亲吻的甜头。
好像饥饿的豹崽子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儿,开荤势如泄洪,势不可挡。
江湛一时口中烫的骇人,他分不清是药效所致,还是这野小子的吻太过疯狂。
他拼了!
拼了命试图用拇指去掐住他滚动的喉结——然而,伸在他身下的那只手也同时用了力道。
一瞬,双手不敌他单手盈盈一握,江湛的手滑,转眼间弃甲曳兵。
他好气,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唇瓣相抵,唾液交织。
对着镜头错位接吻时,影帝Kevin上演得纵欲情切柔情满满;
但此刻,没有镜头,破戒开荤的贺凯文根本不讲究章法技巧,蛮横地横冲直闯,硬是把江湛原本干涩的薄唇裹上自己的温度,灼热湿润。
江湛恨到了极致,贝齿相切,可是,连咬他都用不上力气。
细微的痛痒更给这个热吻添了把柴火——直到江湛脸上涨紫,要背不过气了,贺凯文才不舍得勾着他的上唇松开一条缝隙。
江湛连着咳嗽起来。
贺凯文也不说话,站起身去给他取了杯水。
江湛明明干涸的像快要死的鱼,太想喝口水,可他接过来水杯,朝着贺凯文的脸就泼了过去, “你他妈,给我清醒点儿!”
“混蛋!你,穿上衣服。”江湛双唇颤抖,唇色殷红,几个字说的艰难。
贺凯文垂眸看着他,任由泼在脸上的水汇成溜子,顺着下巴淌下来,他的眼眸一动不动。
看着他大口喘着气。
“你,”他还在红着眼眶骂人,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你是谁!”
江湛太阳穴一撅一撅地, “你他妈是他弟弟。”
这句话让他心如刀绞,还是脱口而出。
看见贺凯文一声不响走开,江湛暗自松了口气。
他拼命想忘了的过去,自己提起来,难受地嘴唇都在发抖,不过能争取片刻喘息,他不后悔。
回家!
他想回家。
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还套着那小子的裤子。
他不能,也一分钟都不想穿着他的裤子离开!
身上还都在微微颤抖,药效被那个灼热的吻挑到了极致。
脱下一条裤子,都变得不容易。
站不起来,刚站起来,腿一软就跌坐下来。
江湛是个对自己足够狠的人,决定做一件事,就不会回头。
他挣扎了几下,硬站起来不是办法,但就是爬他也要脱下这条裤子爬出去。
干脆重新歪在沙发上,身子蜷成一团,双手够到裤腰,一点点把运动服裤子褪到膝盖处。
“你在干什么?”
眼前的光被挡住了。
江湛猛一抬头,一瞬恍惚。
蓦地睁大了眼睛,然而双瞳不聚焦,仿佛时间陡然倒流,他脑中一片空白。
贺凯文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英式套装。
他手里还拎着一瓶威士忌。
这款色系,是傅景阳常穿的西装。
看在眼里,江湛窒息胸闷,但他不让自己在这里退缩,咬着牙坐了起来。
“这是嫌弃我的裤子?来,我帮你。”
贺凯文一身西装笔挺,半蹲下身,一把扯掉了江湛废了半天事儿没脱下来的运动服裤子。
“滚!”江湛瞥了眼酒瓶子,注意到了他被酒精熏染成绯色的眼底。
贺凯文知道这是傅景阳的色系,这些年怕江湛看见这个颜色不舒服,哪怕江湛不在身边,他也从来不穿藏蓝色的西装。
“好看吗,我第一次穿藏蓝色西装。”他故意摆了个上镜的pose,本来就是个衣服架子,自然俊美绝伦。
“狗屁不如。”江湛根本不看他。
我从来不提傅景阳,你非得提醒我。 “江湛,又不是没亲过,你这么大反应,是不是找刺激!”
宁愿被那些人渣弄成这样,却要在他面前贞烈。
他指着江湛被撕破的西裤。
“你是不是欺负我?!”贺凯文一双漂亮的瑞凤眼竟然红了眼眶,说着话的同时,眼睛里好像有比星星还亮的东西在闪烁。
谁他妈欺负你!
谁他妈欺负谁!
眼看着贺凯文拎着个酒瓶子,衣冠禽兽一样朝着他一步步靠近。
“滚!贺凯文!滚……你滚开!”江湛嗓音嘶哑,他根本喊不出来。
贺凯文没有滚。
相反的,他重新靠了过来,盯着江湛破漏的西裤直勾勾看着。
突然,他把酒瓶子一歪,茶色的洋酒开了的水龙头一样,洒在江湛的胸口,白衬衫被浇透了,他却躲不开。
被酒精浇透的上半身冰凉,下半身滚热,江湛头皮一阵阵发麻,他不敢再睁眼看他。
疯子。
衣冠禽兽的疯子。
俊美绝伦的疯子。
听见酒瓶子滚落,江湛猛一个战栗,察觉到他的手指拨开了他的最后一道屏障。
“江湛,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里有水冒出来?”贺凯文的声音低磁,明明是动人的好听,却渗的江湛头皮发麻。
江湛紧闭着双眼,耻辱和愤怒从颅内炸开,蔓向四肢百骸。
“……别碰我。”
“滚!”他反复重复着这一个字。
可是,江湛太知道自己这具身子,他控制不了。
身体同时被药效和刺激控制着,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没了那条运动裤子,他身体诚实的反应都在贺凯文眼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沙发上湿了,我带你去屋里,那里暖和。”贺凯文说话变得舒缓绅士,他一把将江湛横抱了起来。
江湛的挣扎和反抗在他怀里完全无济于事。
他是赫赫有名的医生,迎风站在浪头的掌舵人,哪怕是没人敢碰最艰难的手术,也冷静沉着令人敬仰的江湛,然而此时,在年轻男人的怀里,他打怵的浑身汗毛孔张开,不敢去想象下一刻将发生的事。
他真的被贺凯文放在宽阔的大床上。
贺凯文一身精致的西装,站在一旁垂眸定睛看着他。
看着他双眸通红微微喘息;
看着他白衬衫染上茶色,浑身颤抖。
不用他动手,几番挣扎中,江湛的衬衫扣子已经松开几颗。
男人的衬衫好像本来就是为方便解开扣子而设计的,贺凯文只扯了下衣角,整件衬衫就拨开了。
衬衫下面,江湛的肌肤白里透红。
遮在衣服下面的的身躯胸宽腰窄,平时锻炼让胸肌线条清晰流畅,腹肌平缓结实,看上去既没有夸张的隆起又漂亮光滑。
跟他的一张脸一样,天生的成熟性感,惹人眼的身子。
贺凯文把衬衫扯得太狠,袖扣刮在了江湛右手腕上,划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他举起他的手腕看了看,好像忘记了袖扣该怎么解开,干脆不管了,就让这件衬衫挂在他的手腕上。
平时的江湛一直清心寡欲的冷淡,此刻却是满身滚烫。
贺凯文俯下身,双手按住了他早已无力抵抗的双臂。
江湛眼看着年轻男人滚热的唇又要落下来, “别碰我,不然我就……”
没等他说完就要怎么样。
一个柔情似水的吻之后,贺凯文顺着下巴,滑过漂亮的喉结,下颚线,他吻遍了他细瘦的脖颈。
在宽阔的胸膛上,留下了大片赤紫青红的吻痕。
贺凯文坐直了身子,只手指动了动, “你说吧,你就怎么样?我帮你。”
江湛知道他的手指在干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在渴望什么。
可是,这野小子他太生疏了。
这血气方刚的衣冠禽兽竟然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江湛沙哑着嗓子喊出来的“滚”,早已有气无力。
他气得要昏过去,却又疼的清醒过来,无助的眼神左右看看,他知道今天是过不去了。
“你,你——”算了,他说不出口。
让他戴上套子的话,死也说不出口。
他是个男人,他要脸。
看着自己浑身只有一条破碎的西裤和一条没用的腰带。
他看不下去了,恨极了,咬着牙想干脆把脸别过去。
他听见贺凯文一边粗野的低喘,一边低声问他,
“这样呢。”
“爽吗?”
“……”
身子渴望的回应越来越强烈,他受不了这种身心的折磨,打算扭过头去背对着他。
“江湛,你看着我。我要你一直看着我。”贺凯文低磁的音带都在震慑,语气强硬。
“你不会认错人。我不会让你再认错人!”
他拗不过他,双腿被他扯过去,折在腰后面。
蓦然察觉,他的手抽了出去,江湛猛吸口气。
这是要全垒?!
江湛软声放了狠话, “你要是敢,我就弄死……”
“好。我等着你。”回应他是的震碎心脏的猛烈一击。
江湛来不及咬紧双唇,沙哑着嗓子,叫了出来。
他连合上的眼帘都几次被晃开,他不想看,一眼都不想看!
好不容易抓到了旁边的枕头,他干脆盖住了自己的脸。
……
等再也喊不出声音,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江湛慢慢推开枕头,看见一身西装的贺凯文跪在他对面,正擦着脸看着他。
“疯子,你他妈傻乐呵什么。”药劲儿过去了,江湛来劲儿了,他抡起来手边的东西朝着他砸了过去。
贺凯文没躲,直接命中。
可惜只是个枕头,要是个砖头就好了!
江湛看着贺凯文精致的脸上挂着粘稠液体的样子,他嘲讽谩骂着, “你他妈把什么抹脸上了。疯了吗。”
满屋子都是一股子罂栗花香。
“你说呢?江湛,你告诉我,你这是喷的什么?”贺凯文半眯缝着的瑞凤眼中,是一抹狡黠的光。
————————
江湛:……你要是敢,我就怎么样。我说过,你忘了吗!
贺凯文:怎么敢忘,刻骨铭心。(就怕你舍不得切。)
鞠躬。
第 23 章
对着贺凯文一张笑容暧昧的俊脸,江湛一时无比羞耻,愤怒,更加震惊,崩溃……
崩溃至极。
他知道自己麝了,还是被顶麝的。
但是,看着他的脸,怎么可能……
他不管不顾握紧了拳头就抡过去,身子刚立起来,腰就像要错位一样疼的他嘴角一抽,打出去的拳像是在练太极,轻易就被贺凯文握上了手腕。
现在打又不打不过,骂又骂不痛快,江湛猛一甩,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电话响了。
两个人同时听见。
贺凯文拿起手机给江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警局打来的,我对应,你放心。”
“你他妈——”江湛刚骂一句。
贺凯文电话接上,抬手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屋子里安静,江湛能听到电话,在说现场录像的事儿。
贺凯文单手举着电话,转身出了卧室。
江湛双手撑着床,咬着牙重新坐起来。
贺凯文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取来一杯水,递给他,低声说, “你可以泼我,先喝一口。”
江湛看着他递过来的水也觉得膈应,不想碰,放到了一边。
回忆了下这一整天,脑子嗡嗡的一晚上被折腾到炸裂,怎么也想不起来,去丁伦那儿什么时候让贺凯文混了进去。
无所谓了。
他现在脑子里被填的太满。
昨晚的一幕幕疯狂涌进来,头在炸。
他按了按太阳穴,不愿意继续在这儿想下去,解开袖口,看了眼手里的白衬衫,一股浓烈的酒味儿,湿乎乎的颜色都变了,没法穿。
正纠结着,看见贺凯文回来了,头发湿着,带着沐浴露的气味,换了一身卫衣。
“电话里说,丁伦恐怕撑不过这个上午,我去趟警局协助调查。你在这儿休息。”
“你凭什么……”
“凭我全程都在,凭我是当事人。”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支精致的录音笔, “跟你说过,我是影帝,演一个保镖不难。”
江湛清楚地记着一件事儿,他立即问, “录像储存卡呢?”
“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回来给你看。”他莞尔一笑,话语里带着威胁。
江湛抄上旁边的水杯这次不是泼水,直接砸了过去。
贺凯文一伸手,接个正着, “你攒着体力,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江湛盯着他,眼中冒火, “你还敢回来?!”
贺凯文略显窘迫地笑笑, “江湛,这是我家。不过,浴室你随便用,换衣橱的白色柜子里,都是新的,你如果不嫌长随便穿。”
江湛手边实在是没有称心的东西,他恨得狠劲儿磨着牙,强撑着站起身,一把揪住贺凯文的领口, “姓傅的都是畜生!”这句话说完他眼睛更红了。
短暂的肌肤相接, “你身上还热。”贺凯文直接按掉了还响着的手机,往床上一丢,把人扛在肩上进了浴室。
“出去!”
贺凯文试下水,调高浴室温度,打开浴池才把门关上。
江湛一动不动,在花洒下面站了很久。
只是冲洗的再久,好像也冲不干净。
再也没有办法把这具身子冲到以前的模样。
他捋不清,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能被一个跟妹妹一样大的男孩子给……
不,他要捋清。
师父叮嘱过他,连郑迟也劝过他,别去多管闲事。
可想到有丁伦那样的人渣,他没有办法继续冷静地站在手术台上安心做手术。
因为这不是在救人,一台移植手术意味着背后他也间接地杀了一个生命,他身心受不了。
所以,他完全不后悔去找丁伦。
一幅幅画面在眼前闪过,他承认,如果没有那个野小子,也许郑迟他们不会那么快赶过来,也许他不会那么容易脱身。
可就算是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说声谢谢,凭什么就要跟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恨。
恨贺凯文,也恨极了自己这具身子。
他知道这具身子给了他回应,所以让那个野小子越来越兴奋。
眼前又出现了那套藏蓝色的西装,他不敢再去回忆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江湛随便换上一套黑西装,一分钟也不想多留。
回到公寓,江湛倒头就睡。
直到晚上被一阵阵不停的敲门声吵醒。
“滚!”他对着门只这一个字。
“江哥,是我。您没事儿吗?”
是郑迟。
等江湛把门打开,郑迟身上的雪已经化成了水,打了个寒颤。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江湛走进屋里,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披上了件长袖外套。
“江哥,我给您打了很多电话,您没接。”
江湛这才看见手机。
这些年的职业习惯,一声铃响就能听到,他竟然十几个电话都没听到。
“睡了一觉,我能有什么事儿。”江湛嗓子还有点儿哑,但一觉睡起来,身上的不适去了大半。
“江哥,我在路上给您顺便买了些吃的。”小警察有些难过的样子,在用力遮掩, “审讯室里一个保镖把您自卫的情形说了下,所以我担心您。”具体的画面,他从不敢想象。
郑迟往桌子上摆吃的,袋子不一样,都不是一个店买来的。
江湛抬头看看他,没说话。
“审讯室里的供词,不会传出去的。江哥您放心。”
他现在本来也没心思担心那些事。
江湛也是饿了,郑迟都是按他的喜好买来的,他随便吃了几样。
“江哥,您这次是正当自卫,您没有任何刑事责任。但是,太危险了。下次,”
江湛一抬头, “什么下次?”
“呸呸,我说错了。”郑迟赶紧摇摇头, “这次是我的责任。”
江湛皱眉, “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我没保护好您。如果不是那个Kevin恰巧在现场,其实还是很危险。”
江湛正想问,静静吃着东西,等郑迟说。
“Kevin说他昨天去瑞尔斯酒店顶层被一个大腕编剧叫去谈下一个电影的事儿,看见挺多保镖跟着您往隔壁Vera间走,有点儿担心,就扮成了一个保镖。”
“我调查过了,昨天的确有个京市来的编剧也在瑞尔斯酒店入住。”
“Kevin提供了录音,所以整个案子处理的很快。”
郑迟越说越激动,把整个案子经过讲完,已经十点多了。
公寓的门开着,江湛把他送到门口。
“江哥,您早点儿休息吧,明天一早您还有手术。我不打扰了。”
门关上,郑迟离开之后,贺凯文在楼道里又站了一会儿。
他明天有手术。
他知道的。
可是那个小警察,明明知道,嘴上说着,还留到这么晚。
贺凯文压低帽檐,转身去了电梯。
江湛去冲了个澡,接了老主任几个电话,明天的手术要成为公开手术。
这无非压力更大。
他没说什么,只漠然答应。
渤医大需要,医学界需要,国产医疗设备要曝光,国内的新生儿心脏移植在迎接一个新的起点,这需要像全世界宣告……这些道理,江湛都懂。
只是,能挑起这副担子的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贺凯文,他现在连恨都不能,他必须忘记这个人。
第二天,是个冬日暖阳高照,风调雨顺的年初五。
手术很顺利。
丁伦的结案也很顺利。
江湛又一次成为医学界瞩目的中心人物。
庆功宴结束之后,院长笑盈盈拍着他的肩膀。
“小江,你都快成社会热点了。”院长靠近一步悄声说, “你那个培养室的项目我给你数着,这两台手术下来,已经凑够五百万啦。今天早上还有个好消息,小贺在一个gg费里,从两万的群演费,硬给你争取了八十万。”
小贺?
呵。
江湛抿了抿嘴没说话。
“小江啊,你们那个医生题材的电视剧,我很看好,导演跟我说这次演员给力,小贺自带流量,只要用心拍,杀青之后宣传一波,你的项目肯定也能有钱进来。”
……
医疗项目投资,投进去看不见回报,现实里不会有甩手几亿的豪资,累计五百万的确是意外惊喜。
体力恢复了,他想起来贺凯文都会在心里多念一句杀人犯法。
江湛直接回的江宅。
之后连着一周,不是留院,就是回江宅,干脆连公寓都不回。
因为在公寓里,他又一次梦奕了。
这一次还是看不清脸,但一身藏蓝色的西装,把他的双腿岔开折在腰后,一边顶撞着,一边重复着同一句话, “看清楚我是谁!”
白天在医院里,远远看见贺凯文他都会绕道躲开。
几次在大厅偶然碰上,贺凯文依然礼貌绅士地跟他打招呼,还会谦卑恭敬地跟他请剧组相关的教医疗问题。
江湛干脆就是:转身就走,理都不理!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大家看在眼里,背后议论着的话传到院长耳朵里。
连老主任也跟着劝他, “我看小贺那个孩子人不错,一点儿没有大明星的架子,你看不上人家可以,但也不能都挂脸上啊。”
“师父,我去巡完房,就下班了。”
这件事儿上,他谁的面子也不给。
“小栎在楼下咖啡厅等你,不用你巡房。”老主任气哄哄地夺走了他手里的簿子。
放完寒假,江栎要开学了,说好今晚一起吃饭,周末送她。
“二哥,这里。”远远地就看见江栎冲着他挥手。
但走到眼前,江湛脚步停了下来。
江栎对面坐着个人,虽然只是背对着他。
换了一身棕色的风衣,领子立着。
但就一眼,他便认出来了——贺凯文。
“二哥,快来呀!”江栎笑嘻嘻跑过来,挽上了江湛的胳膊。
“江医生。”贺凯文站起身,笑起来春风和煦,跟他打招呼还有点儿腼腆的样子。
江栎激动地喜形于色, “二哥, Kevin今晚也刚好有空,能跟我们一起吃饭。”
江湛冷眼看着贺凯文, “江栎,我想起来院里突然有点儿事儿,你们吃吧。”
“二哥,你别这样嘛。”江栎翘起脚来,贴着江湛耳边说, “哥,人家是明星,单独跟我一个女生吃饭不方便。”
没等江湛再开口,江栎摇着江湛的胳膊, “哥,你最好了。说好的今天一起吃饭嘛。我们饭店都订好了。”
江湛一双桃花眸子里好像冰冻三尺,冷冰冰地看着贺凯文, “饭店都订好了?”
贺凯文站起身,跟江栎很绅士地微笑着, “小栎,今天是我冒昧了,你跟江医生有约在先。改天你有时间来院里,我再帮你看看。”
江栎都快哭出来了,委屈巴巴地抱着江湛,悄声哔哔, “二哥哥,求求你了。我的寒假作业, Kevin正在帮我改乐谱,不然开学的即兴演奏你妹妹要丢人了。”
“就吃顿饭么。之前你还主动邀请人家的。你突然拧巴起来,怎么回事吗。”
妹妹要丢人了。
他也要丢人了。
两者之间,江湛还是选择了后者。
真能扯,他还会改乐谱?!
江湛一个人坐在副驾驶上,偶尔抬头看看后视镜,自家妹妹还真的拿出一张乐谱,两个人在边哼哼边讨论。
艹他妈的!
————————
凯文:来吧,全员助攻
江湛:滚吧,谁也没用
第 24 章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周边无人,上楼是一家西餐厅。
贺凯文在前面,两个服务生在他左右恭敬地低声说话。
江湛单手揣在兜里冷哼一声, “不是说,人气店,都订不上吗?这看着光有冷气。”
江栎胳膊肘怼了怼江湛的腰,小声说, “哥,你快别说了,这不是跟着大明星嘛。这是包场,有生之年我也感受了下包场。”
“包场?为了自己吃个饭,真够自私的。”
“哥,你干嘛呀。”江栎笑着瞪了他一眼。
服务生走过来拉开江栎的椅子。
旁边的椅子贺凯文走过来给江湛拉开,温声问他, “江医生也跟小栎一起喝葡萄汁可以吗?”
小栎?
小栎是你叫的吗!
“江栎,喝你想喝的!”江湛大咧咧坐下,把白色餐巾布直接推开。
“哥,葡萄汁可以。”江栎声音很轻。
她最最尊敬的二哥这是怎么了。
她侧过头,眨眨眼睛看着一脸冰霜的哥哥。
“小栎,我不太知道女孩子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了些低热量的。别介意,今天下午来了两个急救患者,江医生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
啧。在医院演个戏而已,知道的不少。江湛冷眼看着他。
“嗯嗯。我什么都吃。”江栎摇摇头, “Kevin你真好,跟电视里的印象不一样,一点儿都不高冷。”
贺凯文坐在兄妹俩对面,看着江栎,嘴角的弧度都很自然, “我就是个靠脸吃饭的小演员,有什么可高冷的。”
对面的江湛阴恻恻一撇嘴,自己端起葡萄汁,大口喝。
前菜之后,牛排上来,贺凯文擦了把手,把整份牛排切好,换给江栎。
江栎也是被两个哥哥娇宠大的小公主,平时连哥哥都没帮她做过的事儿,贺凯文都大大方方帮她做好了。
受宠若惊。江栎正开心说句谢谢,旁边的江湛冷声跟一句, “真殷勤。”
江栎噘着嘴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江湛一脚。
贺凯文没听见一样,低着头继续殷勤地切好牛排,双手端着递给江湛。
江湛右手举着带齿的牛排刀,直接按在贺凯文手腕上——他竟然没躲。
一道血印子立即绽开在贺凯文的左手腕上,触目惊心。
江湛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了眼妹妹,江栎刚好在低头吃东西。
贺凯文快速悄然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还稳稳端着一整份牛排,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儿变化。
“拿走。”用不着你伺候。江湛唇形回他。
江湛放下刀,刀上沾着血迹,他在旁边的餐巾布上擦了一下。
“哥,你这牛排生吗?”
江栎没看见剑拔弩张的一幕,只注意到他餐巾布上的一抹血红。
江湛摇摇头。他是不可能再去碰眼前的牛排了。
“哥,你是不是太累了?”
工作再忙,江湛也从来没在她面前有过情绪。
江栎放下刀叉,扁着嘴,真的开始担心起江湛来。
江湛是哄妹妹专家,不能真让她担心,转过脸总算跟江栎勉强挤了个笑,缓缓口气, “没事儿,一直不太习惯西餐。你的乐谱改完了?”
贺凯文把话接过去, “差不多了。小栎的曲子很欢快,走一遍感受下气氛效果会更好。”
“要是小提琴带来就好了。”江栎有些遗憾地抿抿嘴,仰着下巴看着江湛, “以前我哥也这么说,小提琴靠感觉,上学的时候,走到哪儿他都给我背着琴。”
还聊着天的功夫,贺凯文跟服务生一招手。
服务生递过来一把S开头出于意大利名匠之手,冠有天籁之音的小提琴。
江栎双手捂着嘴,差点儿尖叫。
“试试看?”贺凯文温声鼓励。
整个店里没有外人,江栎有些腼腆,但碰到好琴,还是忍不住想试试。
“我去准备一下。”江栎刚站起来,江湛也跟着起身, “我陪你去。”
江栎的琴是江湛陪练出来的,这种号称世界三大名琴的牌子,江湛自然认识,这可不是一个西餐店平时能准备的乐器。他一分钟不想跟对面那个心机满满的人独处。
“哥,我就去个洗手间,补下妆,你干嘛呀。”江栎推开哥哥几步跑掉了。
贺凯文仰着脸,看着被妹妹撇下的江湛。
“就这么怕我?”
“撒个尿也是怕你,真给自己长脸。”江湛转身往洗手间去。
正要跟上江栎,发现店里的洗手间男女完全两侧分开。
江湛走进洗手间,单手按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刚刚握着牛排刀的时候,他犹豫了,如果他真下手,不会就那么一道小口子。
在妹妹面前,大哥生意上忙,有时候脾气不好,只有他一直冷静平和,不管外面遇到什么事都会收敛的很好,从来没跟江栎发过脾气,今天,他过了。
妹妹明天就回校,一顿饭而已,在妹妹面前,跟一个男孩子争个口舌,这么一想,真是没劲儿。
他轻吁口气,哈下腰洗把脸的功夫,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拦腰把他抱住了。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顾不上关上水龙头,满脸水的江湛猛一个回身,就被腰上的手在身下一握,整个人被按在了墙上。
“说好了在家等我,就这么躲着我,储存卡不想要了?”贺凯文粉色舌尖舔了舔唇角。
“艹你个变,”后面的字没法开口。
双唇已被紧紧裹住。
他吻得太猖狂,太用力。
气息滚烫,太灼人的一个吻!
江湛的拳头硬是被他打开,按在墙上的双手成了十指相扣。
他的力气太大。
恨得江湛很想一口咬下去,想起来妹妹还在,他又切不下去贝齿。
躲不开,狠不下心,咬不下去,唇舌交缠,再这么下去就变成回应了。
他不能回应!
江湛猛一抬膝盖,直接顶在贺凯文胯下。
他用了八分力气。
明显察觉到贺凯文身子一弓,很吃痛地轻颤一下。
但他竟然还不松口,站姿也不变。
江湛合上眼帘,狠下心,用上十分力道,连着又顶了他两三下。
相扣的手心里湿了,他用力一甩,就把两只又暖又湿的大爪子甩开了。
他缓缓睁开眼睫,眼前的一双浓密眼睫轻轻颤抖着,一双剑眉上也凝起了汗珠,宽大的肩膀微微耸了下。
但这野小子还是倔强地裹着他的下唇,明显没有多少力气,好像好不容易抢到一块软糖的孩子,满眼包含着泪水,委屈巴巴地也不肯把糖吐出来。
江湛双手推在他胸前,这次轻易把人推开了。
此时,再补一脚,乘胜阻击才是王道。
江湛又一次抬起腿,眼看着就是猛烈一击。
眼前的贺凯文,平时的机敏好像丢了魂,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半眯缝着眼睛只一双长睫颤了颤,竟然不躲。
一瞬间
就是这双眼睛,八年前的冬夜,也这样看着他。
被那个酗酒暴力的人渣父亲朝着少年下半身连着猛灌,骂咧着“看我不废了你”的时候,是他救下了这个少年……
而他现在做的事,跟那个醉鬼无异。
江湛喉咙一紧,抬起来的膝盖,还是放下了。
“一点儿都不疼。”
贺凯文额头抵在江湛旁边的墙上,喘着粗气,声音低磁。
八年前他也是这么说的,少年稚嫩倔强的声音竟然同时萦绕在江湛耳畔。
“踢废了,你就不用怕我了。”他笑得很痞。
“疯子。”江湛把人推开,迈开长腿只想快步离开。
孽缘。
等江湛回到座位上,牛排不见了,换成一碗腾着热气的牛肉面。这是他爱吃的。
江湛拿起筷子,慢慢搅着面,过了几分钟,对面的人才回来,他没看他,装作低头吃面。
准备好的江栎开始演奏,贺凯文鼓掌打着拍子,满面笑容,没有一点儿痛苦的模样,演奏之后,赞不绝口。
“二哥,怎么样呀?”
江湛这才回过神,他不假思索, “得练练,太生疏了。”
“新曲子嘛。”
江湛看着妹妹,没什么表情, “自己写的曲子,不该是有感而发,更自然一些么?”
“哼,二哥就知道说我,那你来呀。”江栎直接把小提琴递了过来。
江湛没想到妹妹突然来这么一手。
“江医生也拉琴吗?”
“二哥是我真正的小提琴老师,陪我练了七年,没他这个严师,我哪儿能考的上音大。”江栎嘟着嘴,江湛不给她面子,明显是拿出来大小姐脾气在讽刺着。
“真的吗?能听江医生一曲,很荣幸。”对面的贺凯文连笑容都很有涵养。
真他妈的……江湛擦了把嘴,没去接琴。
“哥,两年没听到你的琴了,小时候你还说你长大想成为小提琴手呢。”
江湛揉了下眉头。
贺凯文笑着把话顺过去, “巧了,我小时候也梦想成为歌手,哈哈,可惜那时候很穷,没机会碰小提琴,上了初中之后才自己学着摸吉他。”
江栎听得很认真。
江湛想起29岁生日那天,在酒吧里唱歌的贺凯文。他真的会吉他……
“如果江医生赏脸,我也在江医生之后,现个丑。”贺凯文笑着挥挥手,服务生递过来了吉他。
“哥,今天太开心了。”江栎的确是高兴,开心地脑袋歪在他肩膀上,偏要他拉琴。
让妹妹开心是江湛最大的心愿,这一刻,也不例外,但他真的心里太堵了。
握上小提琴,他走过去看着乐谱,暗读了一遍,简单的旋律,欢快的节奏并不难上手。
他看着眼睛完成月牙的妹妹,又余光瞥过低头认真安装着拾音器的贺凯文。
久违的持弓,试了下音,他解开了刻板的西装扣子。
一边是单纯的妹妹,另一边是满身心眼子的野小子,两个人同时冲着他暖暖地笑了下。
好琴自有天籁之音,江湛把乐谱记在心中,闭上了眼睛。
在音乐中沉浸时,他听到了配合着他而来的吉他声。
第一次跟他合奏。
小提起跟吉他。
一个古典孤傲一个摩登迷人。
几个节拍之后,合奏起来,欢快的曲子被他们演绎成了气势磅礴的乐章。
在音乐中对话,弦乐至高潮,情绪宣泄中,江湛也许是生疏伴着紧张,也许是读到了吉他的弦外之音,刀削般的脸颊上红晕迭起。
他半转过身,不敢去看自家妹妹,不经意间却对上贺凯文一双瑞凤眼。
卑鄙!
流氓!
混蛋!
他骂的心跳越来越快。
一个刚开荤的野小子,仅仅一个眼神,怎么会让他有风月老手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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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妈的,比谁不要脸吗。
贺凯文:我没脸,可怎么比啊。
鞠躬。
可爱们,元宵快乐!
第 25 章
晚餐后贺凯文把兄妹二人送回江宅。
下车时,他礼貌站在车旁跟江栎道晚安,江湛正紧跟着妹妹要迈进院子时, “江医生”听见身后的人在叫他。
江湛想装作没听见,妹妹偏偏耳朵好,把他推在了门外。
“你干什么?”江湛站在车尾两米开外。
贺凯文往前迈了一小步,双手垂在两侧浅浅笑笑, “很荣幸今晚跟江医生合奏,想问问江医生今晚听明白小栎的曲子吗?”
江湛不算专业,但也不是素人,他沉声问, “什么意思?”
“这是一首写给恋人的欢乐曲子。”
江湛不否认,演奏过一遍,音乐中蕴含的情感他能懂。
“小栎的曲子是写给别人的,她对我只是追星粉丝,我把小栎也是当做老同学,当做妹妹。”
江栎有男朋友了?!江湛勉强掩住心中震惊,他冷声回道,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贺凯文依然很有修养地点点头,抬手打开车门。
院子里的感应灯亮着,幽暗灯光下,江湛的视线落在贺凯文按在车门的左手腕上。
一道划痕,血干了,但还留着一条结疤。
伤口需要处理,但江湛咬着下唇,没说出口。
月高夜黑,看着黑色宾利悄声离开。
他兜里攥成拳头的手悄悄松开,有点儿好奇贺凯文竟然没再纠缠……
江湛赶紧摇摇头,被自己奇怪的期待吓了一跳!
第二天送走江栎之后,江湛不用担心有个天天嚷着男神Kevin的妹妹,暂时松了口气。
院里一忙起来,他更是对剧组视而不见。
这一天上午,心脏移植成功的沈芳珏准备出院,术后恢复正常,完全没有唐氏儿特征。
院里院外皆大欢喜的背后,老主任把江湛单独叫了出去。
“江湛,所有的数据都证明了你的推测,伪唐氏儿的药物恐怕是存在的。”
江湛也一直关注着这两台唐氏儿相关的心脏移植的术后数据。
纵观当前的医学技术,还没有任何根治唐氏儿的药物。
唐氏儿又称21-三体综合征,是受精卵形成时染色体变异引起的不可逆疾患。
两个心脏供体,唐氏儿筛查都明显有唐氏儿特征。
但心脏移植之后, DNA序列检测完全正常。
这是个令人震惊,让全医学界颠覆的结果。
“师父,这份数据,院里不会公开对吗?”
“对。跟院长商量过,上报给国家卫生部目前在药监局做调查,不会冒然公开。江湛,我完全想不通。你有思路吗?”
“丁伦之前用过一种药,我调查过,但找不到药厂。”
“西地那芬?我做的急救,当天就发现了。虽然是违规药品,但跟伪唐氏儿的药效看不到关联。”
“师父,我怀疑是同一个药厂。最近非法药物猖狂,明面上查不到,很多在印加直接研制开发流入市场……”
“江湛,这事儿你不能一个人大包大揽,我要是,”老主任咂了下嘴,改口问, “对了,你带的徒弟,怎么样了?”
江湛不打算推卸责任,只淡淡回应, “我再试试。”
他门下的徒弟,宴时宇,比他小两岁,哈佛毕业药理单科首席,还是个泸市过来的富二代,家里历代行医。
院长钦点过来的人。
江湛印象里,这个人稍微打个结用点儿酒精,第一件事儿就是抹手油。
老主任拍着他肩膀笑了笑, “有些传言我也听护士长说过, ‘小宴娘唧唧的,还娇贵的要命,食堂的饭不吃,天天家里给送饭’。但我也听说他是个奇才,双学位,还挂着个心理医生的牌子。”
江湛磨了磨牙,这些八卦事儿,他一句没跟老主任提过。
“不过,如今的年轻人,多理解多沟通。咱俩也相处了快十年才建立起来的信任。多跟小宴交流下。嗯?”
带徒弟半年了,江湛跟这个宴少爷,现在是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从老主任办公室出来,江湛不情愿地走进科室,隔着玻璃窗就看见宴时宇在翘着二郎腿儿磨指甲。
江湛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
“湛哥,能来看我,这是有事儿?”
江湛冷着脸, “你可以叫我主任,师父,再不济叫声江医生,穿上白大褂这里没有你哥。”
宴时宇抬头看着他, “呵,老主任还在,你还是副的吧,江——师——父?”
江湛拉开旁边的椅子大喇喇分开腿坐下, “说说看,你上午干什么了?”
科室里空间不大,宴时宇收回腿,转着指甲锉, “巡房,坐诊,带实习生,完成江师父安排的微创切阑尾大手术,对了,还接了个小手术。”
江湛对他这阴阳怪气的口气似乎习以为常,没什么表情地继续问, “手术不分大小。你做什么了?”
“演你那个小演员,手上有道口子,有点儿感染,他的小助理上午找江师父,您不在,我就代劳了。”
江湛平静地看着他。
“江师父这是想听详细汇报?”宴时宇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一挑,眼中带着戏虐。
江湛的脸上只有严肃, “你想说就说。有什么好笑的吗?急救时协助外科做个简单的缝合包扎是做医生的本职。”
“江师父平时忙得都懒得看我一眼,今天可真是稀罕。小演员的伤口,很有意思,他说是不小心磕破的。但咱们都知道手腕背面能磕出来那么长一道划痕,有点儿科幻。”
宴时宇双手杵着下巴,抬头看着江湛, “我呢,是个喜欢西餐的,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西餐刀划破的。不对,确切说,是割破的。”
江湛依然不动声色。
宴时宇似有似无的一抹笑在眼瞳里晃着, “西餐刀,普通人握着切个牛排都费劲;利用齿轮的力道,能一刀下去,直接见血,我看着这刀法很像同行呢。你说,皮开肉绽,这得多大的恨呐。”
江湛脸上石雕一般,一双桃花眸子含冰结霜。
“然后呢,我回忆了下,昨天常去的一家牛排店竟然不接我这个常客,听说被那个小演员包圆了,还带着江师父……”
江湛打断了他, “你想说什么?”
宴时宇笑笑, “没什么。你突然来找我,干什么?”
江湛不擅长拐弯抹角, “我本来是想跟你建立下信赖关系,现在看,没必要了。”
江湛站起身正要转身,隔着白大褂手腕被宴时宇拽住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江湛想甩开他就走,刚好老主任门口路过,啪一声打开门, “小江,下午的手术,我临时有事儿,你带上小宴一起。”之后匆匆忙忙又关上了门。
江湛背对着人, “B273床,心脏介入,你能做吗?”
宴时宇还攥着江湛手腕,即答: “患者58岁, 4天前查出瓣膜病转入渤大B区,突发性胸闷,有糖尿病史吸烟史,二尖瓣关闭不严,手术中可能因为血流动力改变带来的不适,引起急性心力衰竭,甚至肺水肿和心源性休克……”
江湛轻轻勾了下唇角,不错。
但他并没把赞许露出半分,依然沉声道, “可以。副刀你上。不过,我不会手把手教人。”
“正好。我也最讨厌别人碰我的手。”
“那就放手。”江湛甩开了攥着他的手。
他本想快步走开,但想起老主任叮嘱的多交流,他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 “中午一起去食堂吃个饭,顺便聊聊手术?”
“江师父,”宴时宇都不起身,看着江湛,手指了指窗外, “午休是私人休息时间,我不习惯工作。而且,我不喜欢食堂的味道。”
江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注意到,门外毕恭毕敬地站着个司机,手里拎着个讲究的食盒。
还真是天天有人送饭,这是到饭点儿了。
江湛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个娇贵的少爷!
他正要抬脚出门。
咚咚敲门声。
不是送饭的司机。
贺凯文推开门,礼貌地问候之后,谦恭请教, “江医生,下午剧组要拍个心脏介入的手术,有几个技术问题,可以午休时间跟您讨教一下吗?”
没等江湛说话,宴时宇站起身,绕到前面,刚刚修的圆润的手指,指甲带着光泽,自然地搭在江湛肩膀上, “Kevin老师,抱歉啊,下午我跟江医生有台手术,江医生中午没空。”
随即,没等江湛把他的手扒拉下去,他把江湛往后面一推,往前站了一步,还真有几分诚意, “你们那边,如果剧组不介意,我可以现在跟Kevin老师过去看看。”
贺凯文礼貌微笑,回敬道, “宴医生,听说您午休时间不工作,我们怎么好意思打扰,您的司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呢。”
江湛看着眼前一个比一个客气,一个比一个有涵养,风度翩翩的两个人。
他摸摸兜里的烟盒,门外的贺凯文的确是个十足的混蛋;
但是身后的大少爷在医院里作威作福,又在他面前耍手腕,比起传言里的娘唧唧,这在江湛眼里是犯了大忌。
等贺凯文背影消失,宴时宇回头对着江湛挺含蓄地一笑, “江师父,不用谢。”
江湛没表情, “我应该谢你什么?”
宴时宇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 “你想赶走那样演员,我不介意帮忙。”
“宴医生,你想多了。”江湛双眉一横, “我不管你心理是什么学位,这里是心外。在这儿,我不止看你基础是不是扎实,技术是不是过硬,也更想知道你是个心思在医术上的医生。”
江湛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没兴趣过问你宴少的个人习惯,但你想跟着我,就本分做个医生。”
宴时宇心里不服,揶揄了句, “湛哥带了我半年多,今天我尊你敬你喊你声师父。你这个人从来就是拿刀就干,这半个月加起来也没跟我说这么多话。今天突然拿这些大道理来教训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拿刀就干?医生不是土匪。宴时宇,我知道你在外面镀过金,但既然回来了,家里有家里的规矩,道理没有大小,国外那一套在我的手术台上用不着。”江湛话语严厉,但并不带情绪。
他随手关上门,依然动作温和, “不耽误你午休,一点零五,手术准备室见。”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他江湛这里拿捏。
从医这条路,相互扶持信赖的战友师徒必不可少。师父的叮嘱他理解。
但是,建立信赖关系,不是靠掌控靠驾驭,也不是靠拿捏彼此的弱点,这一点江湛有过一个师父,他很清楚,他不会让步。
他握上兜里的烟盒,夹着笔记本直接上了顶楼阳光房。
一服烟吸到烟蒂,旁边贺凯文不声不响靠了过来。
江湛手上还夹着烟,来不及合上笔记本, “你来干什么?”
“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看电脑,怎么也是看点儿小视频解个乏,查东西还用躲到这儿?”贺凯文硬抽走了他怀里的电脑,递过来了包子和热茶。
“这里是医院,你别在这儿……”耍流氓。
江湛看见贺凯文打卡笔记本认真地看着,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演医生,你不需要看懂这些。”江湛一把夺回来。
“你在找药厂?”贺凯文侧过脸问他。
江湛喉结轻轻滑了下,眼睫都没眨一下, “不是。”
他不想告诉他。
————————
一个过渡章。鞠躬
第 26 章
“包子要凉了?先吃一口。”贺凯文瞟着电脑凑近说了句。
我能他妈吃你的包子?就是真包子了。江湛心里骂了句,连看都没看他。
贺凯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还真不是我的包子。李妈的包子,荠菜馅的,荠菜是她在山里挖的,一根根洗干净凉好……”
这不都是他以前跟江栎说的话么。
妹妹找他帮改个乐谱吃顿饭,就这么把亲哥给卖了?!
东桥李妈家。
他跟着老主任的时候,送走的小患者单亲家属。
李妈一个人照顾心脏病独女很多年,直到女儿离世。
他常去李妈家买包子,后来才喜欢上了荠菜……
江湛抿了抿嘴,继续翻着电脑页面。
“我拿着,你咬就是。”包子怼在江湛嘴边。
如果不是李妈的包子,他真想一巴掌糊他脸上,可是,这是李妈的荠菜包子……
江湛还是张开了嘴。
他一直盯着电脑,转眼一个包子吃完,斜眼瞥过贺凯文,见他也在看电脑,江湛胳膊杵在电脑旁边稍微挡了一下。
“我一个演员也看不懂,你怕什么。”贺凯文又拿出来一个包子,袋子举起来, “就俩。你吃完我就走。”
江湛白了他一眼, “真孝敬。”
翻墙陆续找到几家国外药厂,他边记录边翻页。
咬着咬着……江湛咂了下舌头,狠狠贝齿一切,转过头瞪着贺凯文,他竟然还在对着电脑屏幕愣神儿。
贺凯文抽出来食指,讪讪笑笑, “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他举起右手,食指上还有个淡紫色的牙印。
江湛白皙脖颈微红,用凶煞的眼神告诉他:信你个鬼。
贺凯文递过去插着吸管的绿茶, “喝一口?”
的确吃完包子想喝口水。
江湛脸上有点儿热,干脆假装看着屏幕去允了下吸管。
刚推开,吸管又怼过来了,他微翘起嘴唇,正要再去吸——猛然睁圆了一双桃花眼。
他的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按住,嘴被堵住了。
贺凯文每次亲的都好像要诀别,太猛烈,太炙热。
但这次江湛捶在他胸口时,他虽然不舍,还是见好就收,松开了双唇。
“这是阳光房!随时会有人来!”江湛被他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嗯。下次找没人的地方。”贺凯文舔了舔上唇,眼睛里含满几分赖皮的笑意, “还捶吗?等你打完,我再走。”
江湛按住他胸口的手微微颤抖,冷声道, “滚!”
贺凯文被打跑的野兔子一样乖巧跑开。
转身时,他悄然收了笑,暗暗默记江湛搜索的关键词: Valarie。
冷不防被他亲一下,尽管江湛在心中默念咒语:被狗咬了!
然而,这个有力道的吻,后劲儿很足:他这身子并不争气,下腹微微发紧,下半身有些膨胀。
江湛深呼吸之后,交叉腿站着,缓缓夹紧了大腿。
“江师父,在干什么呢?”
完全不知道宴时宇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他旁边的声音更近了,柔而低磁, “查个药理,就能分泌巴多胺?”
江湛电脑一合,沉声回他, “午休时间,我怎么分泌不用跟你说吧。”
但转头对上一双带着似有似无笑意的丹凤眼时,江湛有种被X线穿透了的错觉。
“一点整,午休结束了。师父不是要建立信赖关系嘛。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
江湛没理他,但又甩不开,只能一起去手术准备室。
手术13:45开始。
还在等麻醉师做全麻确认。
江湛用例行带学生的口吻问他, “紧张吗?”
宴时宇微微垂下眼帘, “有点儿。”
他主动背了遍早已熟记于心的流程口诀,注意事项,看起来谦虚严谨,但又好像很老成。
江湛在告诉宴时宇,似乎也是在跟自己说, “不管现在心里想什么,跨过那扇门,我们就只是医生,全力以赴。”
宴时宇点头, “好,我会的。”
一场手术下来,整整七个钟头。
中间果然出现了血流动力改变不适引起的急性心力衰竭,宴时宇预料的分毫不差,但理论跟实践是平行世界,真正第一次夹层操作时,还是难免手抖心慌。
好在有惊无险,两个人第一次合作的疑难手术成功。
术后,江湛在众人面前对副刀赞许得当,没有一句浮夸。
等护士们走后,他才递过来毛巾, “没外人了,手术服脱了。擦擦汗。”
宴时宇大汗淋漓几个字形容不够,浑身湿透了,衬衫贴在背脊上水洗过一样;
同样站在手术室里的江湛,身上没什么变化,只有额头一层细小汗滴。
“很正常。我第一次在手术台上,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眼睛里都蒙着一层汗水,出了手术室看人都是戴着凸凹镜。”
“喝口水?”江湛伸手从休息室的柜子里取出来一瓶矿泉水,塞在他手里。
察觉到宴时宇手还在抖,江湛笑着握了下, “一回生二回熟!”
突然,手被甩开了。
“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手!”宴时宇拧过脸去,精神体力一下子达到极限,一句话说完还微微细喘着。
真是个矫情种。
这时候,江湛上哪儿顾得上这些事儿,大型手术之后倒下去的年轻医生根本不罕见。
看见这少爷脸色煞白,怕他脱水, “宴时宇,先把水喝上。”江湛还是把水瓶子怼在了他嘴边。
“手术是临时让你上的,第一次大型手术下来需要休息。今晚的夜班我替你,你回去吧。”江湛安排完,没等宴时宇回应,一个人先回了科室。
之后从护士站听见议论宴时宇找来按摩师在做按摩,知道他没事儿,江湛就没再放在心上。
一晚上没人打扰,他做好了待调查工厂的单子,又去实验室精查了下家里带来的药片成分。
难得夜班比平时清闲,渤医大的医生休息室配有健身房,江湛去跑了一圈,冲个澡出来抱着电脑在沙发上歪着睡着了。
“别,别碰我……啊……”江湛朦胧中觉得有人在硬掰开他的双腿,他紧紧合拢, “啊……”
等轻轻舒完一口长气,不用睁眼就知道自己又做梦了,梦里还是那张看不清的脸。
他伸手摸了摸运动裤子,果然湿了一片。
江湛刚一睁眼,突然发现视野里多了个人!
他浑身一个冷颤,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你,你——怎么没回去。”江湛嗓音嘶哑。
“你别怕。我今晚值班,刚刚听见声音,进来看看你。”宴时宇低头看着他。
不是说替你了嘛! “你——”江湛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下,休息室只开了暗光灯,江湛退后了几步。
宴时宇胳膊肘靠在沙发背上,玩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 “江师父,你不用躲。都是男人,这种事儿谁都经历过,没什么丢人的。”
“你出去。”江湛声音冰冷。
“非礼勿视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里没别人,有几句话,我想提醒你。”
“我不想听。”江湛又退了一步碰到后面的椅子,他直接坐了下去。
“我们这个年龄偶尔梦遗不算什么,但如果频发的话,这是身体会出问题的预兆。”
“宴时宇,我自己也是个大夫!”
“你是心外名医,但不是心理医生。”
他摆弄着修长食指的指甲,也不理睬,径自继续说, “不过,都是医生,说起来就方便多了, GID江师父不陌生吧。”
江湛冷哼一声, “性别认同障碍?我是个男的,我很清楚。不用在这儿跟我炫耀你的专业。”
宴时宇双手交叠,定睛看着江湛, “请让我说完。我从来没说你是个女的,你很男人。我也不觉得你这么强悍的人有精神问题。但我在告诉你,身心认知障碍也是心理疾患。”
“行啊。我听着,你想说什么?”江湛跟他隔着一米,四目相对。
“你在心里觉得自己是个男人,我跟了你半年,我承认,你是个真男人,纯爷们儿。但小爷也问你一句话,你上一次怎么射的?是像个男人一样,在别人身上满足了征服欲,很爽地插麝的吗?!”
“跟你无关。”江湛脑颅里一瞬晃过是的贺凯文,画面里是那个有力的吻。
“你可以不用告诉我。你自己回忆下,有过哪怕一次,你像个男人一样用过你那玩意儿吗?”
宴时宇自问自答, “没有吧。这就是认知障碍的根源。因为你的身体想要的是完全另一种。”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江湛闭上眼睛,需要先把眼前一次次浮现的贺凯文那张脸挥去。
“你这是讳疾忌医,江湛。”宴时宇对他直呼全名, “你对女人还有欲望吗?”
“说个小事儿,咱们院年前就来了个小护士,大眼睛很漂亮,胸前软的把护士服的扣子迸掉了一颗,是个男人看见她都会硬一下。江湛,你恐怕都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你想说什么?男人就该是满脑子精虫?”江湛被他的歪理给气笑了。
宴时宇哼了下鼻子, “赵主任也会提起她,看见她也会避开视线,你也这么看老赵?觉得他满脑子精虫?”
“我很尊重老赵,他是我师父,请你说话干净点儿。”江湛严肃起来。
“好。我道歉。我把话扯远了。但你这样长期下去,不开玩笑,会有精分的可能。”
江湛磨着牙床,面不改色,沉声问, “很好。那宴医生诊断做完了,要怎么给我对症下药呢?”
宴时宇站起身走过来,低头看着江湛裤子湿了的地方,煞有介事地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办法,顺心,或者遵从身体需求。前者的话很简单,你前面还好用吗?”
“我没病,想用就能用。”
“这么自信?”宴时宇伸出的手指蜷起来,揉了下嘴唇, “那我倒是不介意,你可以拿我试试。”
江湛一瞬间以为听错了!
“你他妈才有病!”他站起身,一脚踹飞了身后的折叠椅子。
真的气得眼前发黑,一下子没拉开上了锁的门。
“江湛,你去哪儿?”宴时宇还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补充说, “你分析的药,我做了二次蒸馏,离心。药质很纯,我在你的单子上把一些设备有限的药厂划掉了。”
江湛转过身看着他,红着眼睛厉声道, “宴少,你这个高材生在我这儿太屈才了。明天我就给你写推荐,跟院长说,请你另谋高就。”
“穿上白大褂,不是不让这么叫么。江师父,我都在这半年了,如果能早就换了。我爸跟张院长是过命的交情,他们非把我放在你这里,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宴时宇丹凤眼一挑,眼睛里一道幽幽绿光闪过, “也许,你真把我上了,”
江湛自然听的懂。
同时,他脊梁骨好像过了电流,不,简直被电击了一般震惊,但他还是保持着森然不动的笔挺,一双桃花眸子轻轻一弯,微笑着回道, “你这种,我是真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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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受不逆转,可爱们敬请放心阅读。鞠躬。
第 27 章
“我是长得不好,还是学历不够?”宴时宇一步追上来, “小爷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嫌弃过。”
江湛对着他,一双桃花含情桃花眼里面万种风情拧成一股寒气, “那你就好好体验一把,你这种空有皮囊的玩意儿,我看见你就嫌弃,从心底嫌弃!”
第一次被这样说,宴时宇浑身发抖,他也红了眼眶, “玩意儿?好歹我跟你一样,也是个医生!”
“医生?你不配叫自己医生!”
江湛拉开门就要走,背景笔挺而决绝,不留半分余韵。
“你,你给我站住。”宴时宇在从小众星捧月的赞许和仰望中长大,从来都没想过“空有皮囊”这四个字会有一天落到他头上。
他气得嘴唇都哆嗦,双手按在门上。
“还干什么?打算告诉我,你他妈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江湛唇角一挑,骂的轻巧。
“对,我可真行,我爱死你了,恨不得爱得弄死你。”宴时宇长这么大没骂过人,更没被人骂过,听见江湛对着他连放粗口,一向斯文儒雅的一个翩翩公子,此时连嘲讽都变得声带在抖。
江湛冷眼看他:这个宴少可是有意思,刚刚还漠然一张脸,一张嘴就语出惊雷让他上自己的少爷,骂他几句就突然气得浑身颤抖。
“噢——惦记我的人太多,你这号中看不中用的,实在排不上队,那可怎么办?”
江湛本不是辛辣的人,没想到自己连带个徒弟都是个奇葩,他实在是被气昏了头。
这会儿占了上风,他轻飘飘一句接着一句。
小爷我中看不中用?! “我排不上队?”宴时宇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在查的那个破药,你不是没查到么?我去查!”
“你?!”江湛莞尔一笑,抽着嘴角挖苦道, “算了,我哪敢动用宴大少。”
“一周!你给我一周!我查清楚。”宴时宇被他逼疯了。
江湛把他按在门上的手扒拉下来,轻轻一句, “我可没激将你啊,你为什么要查?”
“我知道你想查。一周查出来,我要走!”
江湛看得懂,他红着眼眶的眼睛里,燃着火焰,不是在开玩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还谈什么培养信赖,江湛也巴不得他赶紧走, “腿长在你身上,想走我不会拦着。”
“不,你要想办法让我走!”宴时宇此刻热血沸腾。
要个人来不容易,赶走一个人,江湛想不出有什么办不到的,他点点头, “行。”
江湛重新去拉开门。
“你又要去哪儿?”这人还穷追不舍。
“我换个裤子总可以吧。”江湛无奈地皱着眉。
“江湛,”身后的人干脆连师父也不叫了, “如果你不想回来继续跟我挤一间屋子,你回家去,今晚本来就是我的班,用不着你替。”
身后门关上了。
江湛抬手撸了把额前碎发,半夜回江宅会让大哥大嫂担心,他只好打个车赶回公寓。
回到家,一天下来很累,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宴时宇那几句飙到不可理喻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
“……你上一次怎么射的?是像个男人一样,满足了征服欲,很爽地插麝的吗?!……”
对贺凯文,他想过一百种办法,甚至恨极了的时候,幻想过一刀刀豁了他。可是,从没想过要用同样的办法报复他。
就算此刻,脑子里想到这个人,心里是恨意,可还是会忍不住去抬手摸摸唇边。
他不是没被亲过,却从来没有人像那个野小子那般疯;
每次都用力吸允着他的唇,被滚热的唇裹着,腰上会又酥又痒,他无法忘记这种感觉。
“这样长期下去,会精分……”
他不愿意再想起宴时宇的话,他以前对性事很漠然,自己去动手解决的时候都很少,可是这会儿却睡不着了,没办法,只好趴在床上轻轻蹭了蹭。
江湛第二天晨跑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黑帽子黑墨镜还戴着黑口罩一身黑色运动衫的贺凯文。
黑影子朝着他跑过来。
“晨跑也能跑到我这儿?”他倒是没躲。
贺凯文看着江湛,倒着跑, “谁让我体力好。江医生昨晚很晚才睡,天不亮就跑步,是有心事?”
江湛没搭理他,也没再问他干嘛一大早堵他,干嘛特意来跟他跑步。
不过,知道他要处处躲着人,江湛绕开河边的塑胶路,选了公寓后院几乎没人的一条路。
鱼肚皮色的天边渐渐染红,大亮了,上班上学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江湛往楼栋里走,贺凯文也跟了上来。
“我会做蛋包饭。”
“我保证不碰你。”
“我们之后同路。”
“……”
江湛一直没说话,电梯要关上的时候,贺凯文还是一步挤了进去。
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他抬起帽檐,按下墨镜,一双笑眼, “我帮你按电梯。”
江湛挺想把他踹下去,但还是扁了扁嘴,绷着唇线强忍住了。
冲个澡出来,桌子上还真摆着两份蛋包饭。
江湛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外卖就是煮面,还没弄过像样的早饭。
“厉害吧?不是现学的,来渤广之前,上小学,我就是自己弄饭……”
江湛一直到吃完饭,也没说话。
等换上衣服要出门的时候,他没什么表情地淡淡开口,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昨晚回公寓是个意外,以后别在这儿蹲点儿了。”
贺凯文还是出过一身汗的运动衫,他笑着退了几步, “哪种关系?”
江湛微微一顿, “就是,什么都不是……”
嘴又被贴上了。
一大早上,他没把浴室借给他,把他抵在门上的贺凯文,身上还有年轻人运动后汗水的味道。
清晨的吻,是淡淡的,咸涩的,仿佛带着湛蓝海水的清新。
贺凯文松开嘴,浅浅笑起来,阳光朝气的几乎会让人忘了他是个流氓, “那现在是吗?”
江湛抬起手背擦了把嘴, “你不是说不碰我吗?!”
“可我没说不吻你。”
差点儿忘了!
他就是个痞子流氓。
贺凯文开着车把人送到医院门口,抬手帮他解开了安全带,仿佛看穿了江湛的担心, “别这么紧张,我不跟你进去。我回去洗个澡换衣服,一会儿再来。”
不是说同路么!都是骗人的。
江湛每每下决心拒绝他,但这个决心每次都留给了“明天”。
这样的明天一直持续了三天。
老主任带着一大摞档案赶了回来。
“老赵,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看你不在,小江跟小宴最近几天相处的不错。”
院长开着玩笑,领着助理推着一车盒饭把心外科室的几个医生叫到了会议室。
老主任翻看了这几天的手术报告, “不错啊,昨天小宴主刀了?”
当事人的两个人,分坐会议室两侧,楚河汉界按兵不动,谁也不说话。
就院长跟老主任话多。
“今天我给大家订了鳗鱼饭,都来自己领。老赵你先来。”
“老张你自觉点儿,占用大家休息时间开会,别给自己贴金。”
宴时宇没站起来, “院长,我家里有人送饭。就不用了。”
在座的院里几个人都知道,谁也不说话。
送饭的司机在众目睽睽中,毕恭毕敬进屋。
江湛也不动弹,双手叉在胸前,不屑的眼神看着对面精致的食盒,把“真矫情”三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偏偏刚赶过来的郑迟并不知情,看见就江湛的桌子前面空着,也跟着凑热闹一样, “江哥,我给你带来了海胆小馄饨。你也趁热吃啊。”
此时宴时宇的眼神可真是精彩,丹凤眼被他多翻出来一道藏双眼皮似的,看着郑迟双手捧过去的小馄饨, “不相承让”四个字也挂在脸上。
全科室都知道江副主任和宴医生不睦,偏偏院长也不知道是真的跟基层有代沟看不懂,还是故意看眼儿不怕乱子大的,跟着火上浇油。
他连嘴都没捂,左右看看两个人,噗嗤一声笑了。
“你们俩,还真挺对胃口,以后日子长,好好相处。”
院长一句话之后直接切正题,荧屏上PPT资料打了出来。
“关于这个伪唐氏儿的违法药品调查,大家边吃边听一耳朵就行,这毕竟不是咱院里的事儿。”
资料人人手里都有。
郑迟先问, “院长,我是外行。这个药也并不是把正常人真的变成唐氏儿,到底为什么危害严重啊,突然案情从市里到省里升级一级警情,现场很多人也不太明白。”
江湛刚要开口,对面的宴时宇腾一下站了起来, “副主任让我负责。郑警官,我来解释。”
“郑警官,您看第七页的数据,是赵主任这三天从周围四县三市带回来的资料,不足三十岁的单身孕妇中,有23%唐氏儿筛选阳性。地域卫生条件虽然有区别,在国际上,一般认为非高龄产妇的胎儿中唐氏儿比率在1%左右。”
郑迟听懂了,和在场人都感慨, “天,怎么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唐氏儿?!”
“我们怀疑是药物引起。就是说,这些唐氏儿筛选呈阳性,但生下来的孩子未必是唐氏儿。”
“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郑迟边听边记。
被问到这个问题,现场医生大多数不愿意开口,江湛站了起来, “这个我说吧。”
“小迟,这就是脏器市场。单身孕妇本来就容易放弃胎儿,在怀孕期间检出是唐氏儿,你想想,是不是更不加犹豫的就放弃了。就像我们这次成功的新生儿心脏移植,背后用的就是……”
江湛注意到老主任抬手抚额,脸色不好,其他医生也不太舒服,他轻咳了一声, “小迟,这些问题我回头单独告诉你。”
之后,宴时宇跟现场介绍了一下现阶段推测的药物成分和药效原理分析。
他接着解释, “这次找药厂不如找流入国内的渠道,有这些对药品特征的解,药品流通到国内,需要专门的冷链系统运输渠道,零下20度的仓库。”
宴时宇逻辑缜密,分析手法得体,短短三天而已,就事论事,江湛也很佩服。
临时会议结束,其他人鳗鱼饭吃完了,江湛和宴时宇只顾着说话,众人走后才开始启动。
“小江,别光说这些事儿,手术上也多带带小宴……”
“你让人家年轻人自己交流。你们俩慢慢吃哈。”老主任的话完没说还,就让院长给推了出去。
会议室只剩下两个人。
宴时宇做起学问来,态度严谨, “江湛我问你,这次唐氏儿概率值偏高,注意到问题的不止你一个人,你也看到刚刚大家的表态了,这并不是一个医生需要做的事。”
江湛明白他的疑问所在,既然好好问,他也认真答。
“硬要这么说,这不算任何人职责所在,但总要有人去做,我可以是那个人。”不计后果。
不然站在手术台上,面对着活体心脏移植,作为一个医生,他内心无法接受。
“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宴时宇关上食盒,并没动筷子,走到江湛面前,垂眸看着他, “三天。我一定给你结果。但你也要守诺。”
守诺?
不就是赶他走么。
这简直世界完美。
江湛抬头笑着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我说过,我讨厌别人碰我的手!”宴时宇握着电脑,拎着食盒冷冷地扫过江湛,漠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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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儿概率参照度娘。
可爱天使们,走一章避不开的剧情,不是悬疑剧,下一章回到感情线。
鞠躬
第 28 章
握个手都这么拧巴,江湛都怀疑这少爷怎么长大的。
反正也懒得理他。
之后三天矫情的宴少,就差把家搬来了,司机一天三顿送饭,几乎住在医院。
江湛跟这少爷,本来就是互相看着不顺眼。
以前的话,下班也不会特意过去跟他打招呼。
但看着这个人在这儿熬了两天,科室人走空,连夜班的医生都去了休息室。
他实在看不下去。
江湛走过去,修长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 “诶。”
“怎么,江师父连名字都不叫了?”宴时宇盯着屏幕没抬头,双手依然敲着键盘。
真是闲的,就不应该管他!
江湛抬腿就走。
偏偏这时,科室座机响了。
知道宴时宇坐班挨着电话,江湛没回头。
“您好,能麻烦找一下江医生吗?”
宴时宇按的免提,声音传了出来。
江湛一时顿住。
是傅景阳的声音。
宴时宇看了眼江湛的驻在原地的背影,他对着电话声音清冷, “现在不是江医生的坐班时间,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转达。”
“有。他是在忙,没法接我电话吗?我知道江医生还没回家。”
江湛转过身,冲着电话机摇摇头。
宴时宇对着免提,淡淡回道, “先生,这里是医院,大家都很忙。您有事的话请讲,不然,”
“江湛,我是景阳。我知道你一定在旁边。我想你了,你也……”
江湛一步迈回去,来不及绕过去,在宴时宇身前拿起了话筒。
“江湛,你别挂,我听到你的呼吸了,我知道是你。有人托我告诉你件事儿。”
江湛握着话筒没说话。
“我那个药是在一家冰淇淋店买的,好像是Vala,后面的字母没记住。”
江湛不动声色,对着话筒声音清冷, “谁托的你?”
“你总算肯跟我说话了。他不让说,这无所谓吧。”
江湛平静地说, “谢谢。”
“等等。Kevin现在红的发紫,听说他接了部医生剧……”
江湛打断, “我没兴趣。”
“听说他这两天不声不响地接了赵家的MV,之前死活不愿意……”
江湛没听下去,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说,他是我表弟。Kevin这小子好胜心强,可能我的东西他都为了证明自己,想争争……”
咔嚓。
电话被宴时宇按掉了。
两个人之间默了几秒钟,谁也没提电话的事儿。
“Valarie!”
宴时宇突然指着画面,右手滑动着鼠标。
画面上是个冰淇淋工厂的模样。
“雪糕厂……”
江湛自然知道这几个字母,他房间里的药片上刻印的正是这几个字母。
这意味着他的推断被证实,伪唐氏儿的药品很大可能来自同一个渠道。
中间运输渠道要保冷,原来用的雪糕厂!
他心思在屏幕上,哈下腰,盯着画面,随手按在了鼠标上。
不经意间敷在了还握着鼠标的宴时宇的手。
宴时宇生气地一挑眉, “江湛,你不长记性吗?说过多少遍,别碰我的手!”
这种时候,怎么也矫情。
医院里大家查论文,一起操作个鼠标,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那么怕碰,把手拿走,藏着去!”江湛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夺过来了鼠标。
“还给我。是我的。”宴时宇争了起来。
一个鼠标被两只手一抢,画面切了过去。
江湛急着看屏幕,下巴压下来,宴时宇坐在座位上,整个人被身后的江湛半包围式的堵在他和电脑之间。
“江湛,你让开……”他仰着脸瞪着江湛。
正全神贯注盯着画面的江湛,被他嚷着不经意间一低头,嘴唇一不小心蹭上了宴时宇的发梢。
“你刚刚干什么?你亲我了?!”宴时宇突然转过脸,丹凤眼里瞬时擦出火花。
科室里几个人挤在一起看电脑,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江湛一时真是无语。
他被气地不怒反笑, “这叫亲你?你是脑子进葡萄糖水了吗?”
“怪不得都有人电话打到医院里惦记着江医生,亲了人还骂人?”宴时宇狭长眼线挑起来不甘示弱。
“呵,对。我就亲你了,又骂你了,你不是还让我上你吗!这就怕了?”江湛破罐子破摔,怼了回去。
也是服气,他带个徒弟,正常交流都有困难,还谈什么建立信赖关系。
宴时宇敲了几个键,锁了屏,好气的一张脸定睛看着他, “隔近了,仔细看着,江湛你这双眼睛真的是秋波迭起,很会勾人。”气不能一个人生,简直也很会气人。
“对,我就天生长了双含情眼,怎么办吧。”江湛嘴上句句不让,针尖对麦芒。
但同时松开双手,直起腰,退后了一步。
“可惜朝夕相处半年,也没见你这含情眼里有过人。”宴时宇拿起鼠标点着江湛胸口, “行了,离我远一点儿。”
莫名其妙。江湛皱着眉。
被他弄的一头雾水,他抬手撸了把额前碎发,让了一步, “够了,宴时宇。你也知道,刚刚就是个意外,蹭了一下。我们以前没注意到雪糕厂,这次真有眉目了。先一起查?”
“你亲了人,还说是意外?”宴时宇似笑非笑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往前一步,收了椅子, “江湛,说好的,这件事我负责,请你不要插手!”
还非赖上他,这也叫亲?!
跟这种人,没办法讲理。
江湛干脆转身走人。
的确答应过给他一周。
老主任反复跟他说的师徒之间需要建立信赖关系。
三年前, 26岁的江湛首席毕业,比别人早两年拿到医生执照。
虽然技艺精湛,但还是被周围说太年轻了。老主任不顾所有人反对,执意让他主刀。
甚至为了让他主刀,老主任跟院长争吵之后,称病临时请假。
老主任对他一路“放手”。
正因为有老主任的放手,他才没辜负栽培,极快地成为一名让所有人依赖的医生。
尽管跟宴时宇这段师徒关系马上要结束,想起自己的成长经历,他也许真该放手一次。
回到江宅,江湛关上电脑,下楼陪着大哥看电视。
“今天稀罕,你有空?”江浩跟客人喝过酒,脸上红润。
“嗯。”江湛在家里一向话少。
江浩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最近小栎可真是幸运。前几天吃了个饭,也能有人送东西。”
“她性格开朗,有朋友送东西不奇怪吧。”
“看样子你是不知道她收到了什么。”江浩站起身,有点儿不稳,江湛走过去扶他。
江浩做了个嘘声动作,乐哈哈看着弟弟, “小栎不让我告诉你,你看看可以,但不能把我卖了。”
“大哥别卖关子,我也是她亲哥,到底收到什么了?”
江浩走过去,拉开旁边的柜子门,努努嘴, “你自己看。”
江湛看一眼盒子就知道了,正是他们在西餐店借用的那把S开头出于意大利名匠之手的世界名琴。
“哈哈,我虽然不懂乐器,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这是个天价。”江浩笑着关上柜门, “你要是心里有数,得想着还人家点儿什么,大哥做生意,江家不能让小栎白欠人情。”
江湛抿了抿嘴没说话。
“不是,你突然脸红什么?”江浩按了按弟弟的肩膀。
“大哥,你喝多看走眼了。”
“别跟我打岔,我看你三十年了,能看走眼嘛。”江浩搂着弟弟的脖子,依然嘻嘻哈哈, “还什么咱江家都还得起,别把我的宝贝弟弟还进去就行。”
江湛不接他的茬儿,笑着推开了大哥。
本来以为回到江宅能忘记那个野小子。
一把琴又让江湛辗转难眠。
夜深了。
他悄悄打开微信的黑名单,看着他的微信头像。
头像是一只手,手指按在吉他上,一张简单的AI动漫图。
尽管被AI微调过,但直觉告诉他这是贺凯文的手。
想起这只手轻轻拨着琴弦跟他合奏,节奏越来越快的时候,他脸上灼烧着染上红晕。
旋律中,他能读懂他的弦外之音:那是在暗喻跟他快速抽动的节奏。
江湛还是恨,恨他……
也恨自己,此刻竟然身后绷紧滚热,看着那只手,他慢慢弓起了身子。
手机掉到了地上。
江湛低喘着紧紧抓住了枕头,他不能简单地屈服于这具身子的“想要”。
“……他是我表弟”
电话里傅景阳在警告他,他怎么会听不懂。
第二天一早。
一家人围坐着吃早饭,阿姨碰巧也做的蛋包饭。
小侄女芸芸一个劲儿地说好吃,眨眨眼睛看着怔着的江湛, “小叔,你是不是挑食呀。”
江湛揉着芸芸的小脑袋, “小叔什么都吃。”
他怎么也不会告诉小侄女,出神是因为想到了另一个人的蛋包饭。
江湛几口吃完,推说早上医院忙,一个人先出了门。
恰巧医院上午是真的忙。
一口气忙到11点才坐下来。
江湛在科室喝口咖啡的功夫,看见科室几个医生交头接耳地比比划划。
他轻咳了一声, “小胡,你的病床报告做完了?”
“江主任,不是,你看外面。”小胡医生靠过来,悄悄指了指门外。
门外是宴时宇的司机。
每天都来送饭,准时准点风雨不误,科室的人都认识他。
“十点多就来了,一直往里张望。”小胡小声告诉江湛。, “咱们的少爷医生也不知去哪儿了。”
江湛翻着院内出勤表,一瞬一个念头闪过:这是到了约定的最后一天,夸口的事儿做不到,都不敢来上班了?
他问聚堆儿的几个人, “宴医生去病房了吗?”
一个中年医生转过身回道, “我刚从病房回来,没看见他。一上午也没看见人。院内的应急手机都放在桌子上。”
江湛微微蹙眉,推开门正要去找人,门口的司机从后面跟了上来,一把揪住他的白大褂。
“还没到午休……”江湛回头正要说话,看见一直毕恭毕敬双手垂放两侧的司机开始跟他比划手语。
江湛只会简单的手语,食指指着他,另一只手食指左右摆摆,问他:你不会说话?
司机点点头,手语告诉他能听话,但后面的手语太快,江湛看不懂。
他掏出来手机递给了司机。
司机明白,快速打了几个字给了江湛。
【求您找找少爷,他没回家没吃饭】
这么大的人了,不至于吧……江湛没说话,站在一旁看着司机继续打字。
司机犹豫了下,快速输入。
【少爷不让说,他小麦,牛奶过敏。手上酒精过敏】
“他去哪儿了?!”江湛语速极快。
司机摇摇头。
一瞬间
江湛全明白了!!
他吃不了食堂外面的饭。
他不让每天酒精消毒的人碰他的手……
可是,他去哪儿了?
昨晚他非赖着一个不存在的吻,把他赶走。
真不愧是个搞心理的医生,一点儿破专业都用在跟他耍心机了。
牛奶小麦过敏!!
如果他真的一个人去了冰激凌工厂,江湛不敢往下想。
他在最不该放手的时候放手了……
江湛长腿迈开,在准备室拿上两只脱敏针,脱了白大褂,揣进西服兜里就飞一样冲出院门。
正刷着打车软件,一辆新款的银色兰博稳稳在他身旁刹住了车。
“你——”
墨镜落下,一声口哨, “上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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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 29 章
此时,新款银色兰博在江湛眼里跟掉漆北汽幻速没区别。
他心急如焚,看了眼比平时张扬招展的贺凯文,一身绒衣鹿皮,毛绒围脖搭在前襟,跟了剧组一个月,能猜到他这是要去拍外景的打扮。
“到大路把我放下,我打车。”
贺凯文握着方向盘莞尔一笑, “着急就直接说去哪儿?”
江湛没提冰淇淋工厂,只报了个郊外的地址。
平时渤广繁华区的新款跑车都是兜着风敞着蓬招摇过市;
新款兰博却见车超车,不要命地飞驰,让江湛不自觉间握上了把手。
“这么莽,岂不是引出路警。”
“正好嘛,不然每次都麻烦郑警官。”贺凯文不以为然。
连着蓝牙的手机几次响了, “Kevin全剧组都等你……”
他一句不回,直接关机。
车速太快,尽管觉得院门口的相遇太过偶然。
江湛没再跟他搭话,扭过头看着窗外。
两个钟头之后,下了高速,路过一片麦田。
严冬将过,盖着一层薄雪的麦田宁静萧瑟中,没有麦浪摆动,一望无际,似乎在静候着春天,等待着下一个生机。
路段变窄,再看不到其他车辆。
“江医生这是去哪儿?”
路牌都标注着V字开头的合资雪糕工厂。
江湛瞥了下嘴角,他本来就不擅长扯谎, “买个冰淇淋。”
“呵——”贺凯文弯了弯眼睛, “跑这么远,得是稀罕的雪糕刺客吧,那我也要一个。”
前面就是工厂,能看见停着几排员工用车的停车场。
江湛没开口。
贺凯文也没停车。
“这工厂看着有三百亩地,我减速绕一下。”
工厂占地面积的确有三百多亩,是国营老雪糕厂改造的,前庭光彩,后身还是旧厂房。
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默中眼神交替,江湛含霜的焦虑在贺凯文含笑的眼中融化着。
“前面!停车!”江湛看见了角落里的人影。
银色兰博太扎眼, “我停车去找你。”
江湛顾不得贺凯文的车往哪儿停,下了车他就冲着人影飞奔过去。
果然,一身黑色风衣的人蜷缩在角落里。
完全没了平时玉树临风的宴少风采。
露在外面的脸上脖颈手臂连着一片片渗人的红疹。
连平时薄薄的嘴唇也鼓成了金鱼嘴,眼睛肿的根本连眯条缝都困难。
江湛蹲下身,把人扶了起来。
宴时宇此时喉咙里哮鸣,呼吸困难,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我。别怕。”江湛贝齿咬着脱敏针剂,直接扒开了宴时宇的长风衣。
宴时宇两只手肿成了兔爪子,平时修长手指已经不分叉,他低喘着抬起手试图阻挡。
“矫情什么。你找死吗?”江湛把宴时宇放平,按住他大腿,对着大腿外侧,隔着裤子直接一针扎了进去。
江湛帮他揉了一会儿,攥住他的手腕,测着脉搏, “我手上没有酒精,忍着。”
看见宴时宇在张嘴,江湛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比命重要,再打一针,吃上药你再说话。”
“我查到了!”第二针之后,宴时宇张着嘴,嘴唇的红肿还没消,他已经等不及了。
“嗯,先喝水。”江湛很平静,把药片塞进宴时宇嘴里,水瓶怼在他嘴边。
“江湛,我没事儿了。”
江湛唇角一勾, “脸跟猴屁股似的,这叫没事儿?”
“你记着承诺。别说废话,药找到了。”宴时宇被江湛扶着坐了起来。
江湛帮他捋着后背,不敢松懈,安静地观察着他脸上的变化。
“我们推断的不错,是mRNA一段基因病毒,只有超低温才能药效稳定。仓库里有个冰柜,控制表上显示冷冻柜零下三十度。就你后身。”
“先喘口气。”江湛松开了他的手腕。
“前面的雪糕厂是掩体,冰柜在仓库里,药品就在里面。”
宴时宇一口气把话说完, “他们挪不走药剂。”
“你看到他们了?”江湛皱着眉。
“看到了,有几个不是亚裔人。”
江湛问: “都是外籍?几个人?”
“一共七八个人。进去了一个来钟头。渤广渠道的头儿也在里面,是个光头,听见他说广东话,在策划发药批量,像是华裔。”宴时宇手上肉眼可见地消了肿,他双手抓住了江湛的手腕, “你问这些干什么?”
江湛转身看着仓库生锈的铁门。
“江湛,你在想什么?”他紧紧反握住了江湛的手腕, “警察在往这边赶,你跟我回去。他们有枪。”
“你没事了。水在这儿,一会儿在院里拍戏的Kevin过来,你坐他的车……”
宴时宇语速越来越快, “江湛,我有事儿。我呼吸不畅,我要死了,你是医生,不能丢下病人!”
“宴时宇,你心里明白,我们的目的不是拿到这些肮脏的药。”
“我不明白!你别犯傻。江湛你听没听见,他们有枪!”宴时宇死死地握着江湛的手, “在境内携带枪支本来就违法,之后的事儿等郑迟过来就是了,你——”
江湛看见贺凯文也朝这边跑过来,他一根根掰开宴时宇还粗肿着,不太会用力的手指, “我就是去看一眼,你跟那个小演员先回去。”
“江湛——你别犯傻,你如果回不来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江湛跟赶过来的贺凯文擦肩, “带那个瞎嗷嗷的人离开。”只丢下一句话,就直接拉开了仓库的铁门。
贺凯文看了眼江湛,跑到宴时宇旁边, “你一个人行吗?”
“行!”刚刚还口若悬河的宴时宇跟他就一个字。没什么不行的。
贺凯文直接丢下了钥匙,指着身后, “银色兰博,沿着后面的桦树林穿出去就是。”
“等等。”宴时宇还站不起来,哑着嗓子叫住了人。
他拧上瓶盖,把兜里的口罩放在水瓶上一起推了过去, “把这个拿着。别让他犯傻,把他拽回来。”
贺凯文拾起地上的口罩,泯然一笑, “他从来都不傻。你自己小心。”
拉开铁门,空旷仓库里贺凯文一眼就看见了贴着墙壁站着的江湛。
贺凯文小心靠过去,左右寻视,低声说, “这么老的厂房,不像有监控。”
“你追过来干什么?”江湛低声质问。
“追你啊。”贺凯文一双眼睛笑起来好像连眼前的空气都带着色彩, “跟你一起买雪糕刺客。”他转头看着江湛,轻扬着唇角。
真能扯淡。
“你缺心眼儿吗?”江湛左右看着,低声骂了句。
“缺心眼儿没什么,就只怕缺了你。”
怎么总跟他开这种玩笑。
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真想给他一拳。
江湛瞪他一眼,听见脚步声响,没再说话。
在两个人前面,一个在外面抽完烟回去的人,转身进了个活动板房。
两个人悄声跟了过去,挨着活动板房,是个大型冰柜,刚好活动板房比冰柜凸出去的角落里能站两个人。
“这里的头儿,是个光头,叫四哥,祖籍台南,叫赖建司。他负责选人送药,有前科,但还是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
江湛转头看着贺凯文,他什么时候怎么查的?!
“江医生不用好奇,我一个大头客户,之前找过这些人。”
江湛隐约想起来傅景阳的话,轻声问了句, “赵家?”
“回去慢慢陪你聊。”
“你现在就回去。”江湛压低声音,厉然对着他。
屋子里有说话声,贺凯文弯着眼睛跟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旧厂房不隔音,活动板搭的屋子,里面的说话声一清二楚。
开始里面传出来的都是几个邻近县的新增孕妇的情况,甚至还有每个孕妇的家庭背景,详细到手机号码,消费倾向……
江湛听着听着慢慢握紧了拳头:这些人渣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个人信息。
医院里对孕妇的个人信息,明明有保护隐私的规定。
一旁的贺凯文把手伸过来,好像他们在电影院的握手,包袱裹着拳头,江湛试着甩了甩,没甩开。
突然有个骂骂咧咧地声音好像在打电话。
电话放下,里面的人骂了句粗口, “四哥,条子来了。已经在路上,一个小时车程。”
为什么会这么详细!
江湛闭上眼睛,察觉到他的拳头被掰开了,一只温暖的大爪子在给他挠痒痒。
不对——不是挠痒痒。
他立即明白了他在写什么。
江湛对着贺凯文摇摇头,唇语告诉他, “我不走。”
“你走,把郑迟带过来……”
贺凯文抬手捏住了江湛的嘴唇,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两个人身后,传来很激烈的争吵声。
“……药毁了钱呢?”
“别管药,留着脖子上的脑子就都有了。”
“一美元一瓶的药,卖掉一瓶就是八千,你他妈脑子会不会算账。”
“把药废了,走!”
江湛一把揪住贺凯文的衣领,一双桃花眼里冷得只有冰碴子, “别动!”这次不是在劝,而是在警告。
随即他贴着墙挪着身子,紧挨着冰柜门儿,唯一能遮住他的无非一个柱子。
冰柜门口的调温配置看上去很先进,刷指纹密码。
眼看着七八个人高马大的人往仓库后面走,最后是两个亚裔,说着话往冰柜这边走过来。
“四哥,咱们不用听那几个傻大个的,就是他妈的雇佣兵……”
说着话的同时,一个人指纹通过,冰柜门开了。
趁两人不备,江湛迅敏从柱子后面一个闪身,一把搂住了光头的脖子,右手握着用过的脱敏针,针头怼在光头的颈动脉上, “别动。”
跟他说话的另个一人正要冲过来,同时被贺凯文胳膊一拐勒住脖子脚尖离了地,连个啊都没喊出来。
然而,光挟持住两个人远远不够。
数不过三,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已经闻声赶回来,端着枪正对着江湛。
“别,别开枪。”光头的额头光亮,渗出来汗水。
江湛跟贺凯文互相递了个眼色,两个人并肩站到了一起。
对面几个人夹杂着外语交流着。
僵持中,光头声带都在颤抖, “别,别动他,钱在我们这儿,好商量……”
砰一声,枪响了。
贺凯文勒住的人被一枪打在胸口。
老式步枪,子弹埋了进去,没有穿膛。
贺凯文稍一偏头,子弹从他耳边擦过,一枪打在了身后的温控仪上。
刚刚打开的冷冻柜的门,正在关合。
江湛回身一个眼神儿,身子一歪搂紧怀里的光头直接扑进了门里。
砰砰——身后连着几枪,贺凯文推开挡在身前的肉垫也在不锈钢门关上的瞬间,纵身一跃,跟着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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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里参照的地方,标注一下。
mRNA段基因保存,需要在零下20度到零下70度之间。参照度娘。
超过敏性反应引起休克,肾上腺素脱敏针打在大腿外侧。不用脱裤子撕裤子。参照度娘。
老式步枪近距离射击也不会穿膛(不会出现一枪打俩)。参照度娘。
剧情未完待续,明天九点回来。
感激读文,鞠躬
第 30 章
身后的不锈钢门合上了。
又厚又重的门隔温不隔音,砰砰打在门上的枪声连着响了半分钟。
跟江湛一起摔进来的光头,推开江湛对着门口大喊, “敢他妈冲着老子开枪,不要钱了?”
瞬间,光头的口鼻前面,肉眼可见的升起来一团白雾;
随即好像被点了魔法,变成细小冰碴落下。
光头刚刚被吓出来一身汗,抬手摸了把半分钟之前还冒汗的光头,一层薄冰。
他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立即松手,冲着不锈钢门砸了过去。
贺凯文单膝点地,伸出手要拉起来江湛,还没开口说话,就被猛然站起来的江湛伸过手来一把捂住了嘴。
江湛绷着脸,指着自己绷直唇线的样子,冲着他摇摇头。
让他别说话。
贺凯文看懂了,但他对着江湛,还是绷不直唇线,轻轻扬起了唇角。
江湛跟他瞪眼。
一双长睫上凝起一层霜。
咚咚——光头还在两个人面前敲着门。
门外听不到枪声了。
光头却砸门砸地更用力,嗙嗙直响!
“喂,别走,开门!”
他的声音开始沙哑, “喂!先把冷气给我关了!”
“给我滚回来,钱!老子有钱!”
“老六你回来,不然下次让我遇到,我第一个摘了你的心脏喂狗……”
门外的说话声也听不见了,只有光头的破锣嗓子还在死命扯着。
“艹!”一声粗口,他一口痰吐出来。
还没落地,半空中凝成一颗红色的冰渣子垂下来。
光头看着滚落在自己脚边,混着血丝的冰球子,一下子傻了眼。
冷库的地面很光滑,面积不过百平米,在工厂里算个小型冷库,正是容积小,容易封闭,制冷效果强,适合药品保存。
在这里还没待上半分钟,三个人的脸上都结了霜,眉毛花白,鼻翼下各自萦绕着一团白雾。
此时没人顾得上身后大面积的药品冷柜。
一直关注着光头的贺凯文按了下江湛的肩膀,朝着不锈钢门靠了过来。
光头嗓子哑着冲着贺凯文骂道, “敢他妈打老子的主意,看我不……”
他的手刚摸进后屁股兜,贺凯文迅不及防的一脚踹过来,正踢在光头肚子上。
光头捂着肚子扑下去的同时,他正要摸上的抢甩了出来。
光头一伸手眼看着就要够到,贺凯文先一步迈过去,皮鞋轻轻一踢。
光滑的地面上,小型手枪滑到了江湛眼前。
江湛眼疾手快,接过来枪支,跟拆手术刀似的,掰开枪膛,把子弹倒了出来。
噼里啪啦看见滚落在地面上的子弹。
光头没再妄动,他把耳朵贴在金属门上,不知是听到什么了,看见他一撇嘴拍了下大腿,垂头丧气地倚着门坐着不动了。
江湛冷眼看着他。
“看什么看!人都走了,你们也不过给老子陪葬,妈的。”
明显嗓子已经哑声,光头还在说话。
“等着吧。这个调温系统,失控会自动降温。每6分钟下降1度……”后面他的话完全听不清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还对着两个人要杀要剐放着粗口的一个人,双手捂着脖子表情痛苦地倚着门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贺凯文靠过来挡在江湛前面,抬起双手捧起他的脸,让他只看自己。
江湛推开他的手,动了动覆着一层霜的长睫。
贺凯文食指竖在嘴边,笑着从兜里掏出来一副手套,正要帮江湛戴上。
江湛猛一抽,把手缩了回去。
他走得急,连像样的外套都没穿。
贺凯文也不急,先自己戴上了一只,随即比划着:一人一只。
江湛的嘴唇也在打哆嗦,一身西装,早结了冰,冻地邦邦硬好像塑料。
江湛还按在地上的右手,被贺凯文硬拉起来,帮他戴上了五指手套。
过去没几分钟,果然,温度表上红色的指示灯显示的温度变了: -31℃
降了1度。
江湛正默默看着墙上的温度显示器。
贺凯文拉起来自己前襟的羊绒围脖,刚解开一圈,就被江湛抬起胳膊拦住了。
两个人都没开口,无声地注视着对方,江湛清澈如冰潭的桃花眸子定睛不动。
见贺凯文靠了过来,江湛用眼神告诉他,现在要双手抱着双膝坐着。
可是这个野小子竟然跟他摇头。
随即,贺凯文大咧咧劈开双腿,双脚贴在他的两侧,完全把他夹在了两腿中间,对面坐着。
江湛推不过他,眼看着他把长长的围脖绕在两个人脖颈上。
这时候硬往后撑的话,就会把围脖里的另一个人拽过来,他没再乱动。
今冬流行的长绒男士围脖,江湛一直觉得这种设计太碍事,没想到在这里它排上了用场。
虽然这短暂的温暖不可能有本质的改变,可是,江湛觉得大脑皮层好像被骗到了。
他明显察觉到了一股暖流在两个人的鼻息之间流转。
眼前的贺凯文刚稍稍歪了歪脑袋,江湛隐约察觉到他要做什么,试图躲开,可是脖颈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拧不过去。
被他冰凉的手捏住了下巴,不能在这里张嘴!江湛需要告诉他。
然而,似乎没必要开口。
他的下唇已经被轻轻裹上了。
他的唇也很冰,分不清谁的更凉。
时间好像静止,他就那么知足地裹着他。
然而时间并没真正停下,安静的空间里,温度计的变动仿佛都有声响: -32℃。
这种时候,他怎么会在跟他做这种事。
如果这样冻住——江湛这么想着,脸上被油炸一样滚热,但置身严寒,他白玉般冰凉的皮肤下面偶尔爬上了天边火烧云一样的绯红。
贺凯文好像看懂了,单眯起一只眼睛,一个Wink,裹着他下唇的双唇用力合了合,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
江湛明显双肩都在颤抖,他极力克制着,不想让对面的野小子发现他冷得浑身都在打哆嗦。
他试着用力抱了下双膝,慢慢把头低了下去。
墙上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34度。
江湛很清楚,常人普通御寒衣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很难熬过一个钟头。
何况他一身刻板西装。
看见一直抱着他的野小子突然摘了毛线帽子。
他勉强睁开眼睛,用冰冷眼神试图告诉他:戴回去!
然而,他这次没有听他的。
他摘了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
也许是错觉,一瞬头顶的暖流瞬间流向全身,很舒服。
江湛想抬起胳膊把帽子摘下来还给他,可是,西装仿佛冻成了铁皮,连抬起来胳膊都有些困难。
他看见正定睛对着他贺凯文眯缝着眼睛在跟他笑。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转眼零下35度!
按时间算,半个钟头过去了。
江湛眼看着刚刚还跟他偎依相对的贺凯文竟然把驼绒大衣脱了下来。
找死吗!
他想躲开,他不能这么坦然地接受他这份温情。
然而,根本动不了。
他好像个布偶。
就那么坐在地上,等他给自己披上了大衣。
很暖和,真的暖和,仿佛跳动的心脏也要暖化了。
江湛眨了眨眼睛,眼睫变得更沉了,动一下都变得费力。
他不冷吗?
显而易见,他冷。
他漂亮的瑞凤眼冻得已经睁不开了。
他露在外面的一只大手,冻得通红,指尖也在打颤。
他刀削一样的剑眉已经冻实了一层白霜。
他还要干什么?
十足的傻子!
虽然他年轻几岁,可也是血肉之躯,严寒之下,他并不比他有任何优势。
那个冰凉的吻,好像玉酿醇酒,带给了他大脑皮层的刺激,医学上讲这是可以御寒的……
江湛觉得自己无比自私。
他以为不会后悔带着那个光头一起跳进来。
跳进来的一瞬,他也有想过,也许出不去了;
但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后悔:让一个人渣披着人的衣服混迹人间,他的心受不了。
他为了母亲和妹妹从医,把医生作为毕生追求,视为纯洁高尚的职业。
他拼了命要做好,别人眼里他的确名声鹤起,做的很好。
然而,并不是。
再小的心脏,再艰难的移植手术他都从容不迫;
可是,摘下心脏,如此简单的事儿,他却从来不敢下手,一直是师父在做。
他从前只知道医生该做的是救死扶伤,上了手术台,他才明白,在营救的背后——取出一颗心脏,结束一个生命,才是心外手术的第一步。
所以,遇到这样的人渣,他会拼了命的冲上去,不管前面是什么。
然而这一刻,他开始动摇了——他怎么偏偏多带了个人进来?!
出了医院,他再等一下就会有出租,上高速前,他明明有机会换辆车,他当时在想什么!?
温度显示计上的红色数字,又跳了一下,仿佛鲜红的心脏在跳动: -36℃。
这野小子怎么还在动。
他要干什么。
江湛忍不住了,他刚要开口阻止他,好像被他识破了意图,他的唇又贴了过来。
他们已经无法接吻。
彼此的嘴唇都被冰雕锁住。
江湛看着他,贺凯文的唇很漂亮,棱角清晰,所以每一个落下的吻,都那么有力量。
他把双唇贴过来,在江湛的唇上蹭了蹭。
跟他摇摇头,额头相抵,在告诉他:没事儿。
江湛看懂了。
可是,没个大爷的事儿!
妈的,他怎么还在动?!
江湛的手抱着双膝扣住,他完全动不了。
而对面的贺凯文解开了围脖,挪到了他旁边,跟他并肩坐着。
他的行动也开始变的迟缓,好像每一个动作都是分解动作慢镜头。
江湛不忍直视,可又不敢避开视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怕他真的缺心眼儿做傻事。
他皱着几乎被冻僵了的眉头,扭过头,狠狠盯着他。
明明他的眼神足够淡泊无情,他为什么还在笑。
看见他笑着放下了两条长腿,怎么盘坐了起来?!
立起来才保暖。
傻子——江湛在心里骂他,越骂越气。
突然,他察觉到自己身子离地,竟然被他托着臀部抱了起来。
江湛好气,明明好气却不能动,不该一开始一身西装逞强,他恨不得把枷锁一般桎梏他的破西装撕碎。
贺凯文把自己放在了他腿上。
江湛看着两只胳膊左右环着他抱过来,两只手踹进了大衣兜里。
以为他要伸进来一起取暖。
却发现他的手从衣兜里掏出来一枚口罩,不是不沾布,暖暖的棉布口罩。
看着他早就冻僵麻木的右手还在试着打开口罩。
口罩一角绣着个Y字母,是宴时宇的,江湛在科室见过。
他不要!
这次他不允许他再动下去。
江湛戴着手套的右手主动从后面握住了他的手,带着这只手,一起踹进了大衣兜里-
37℃。
江湛握着的手不动了。
他屏息凝神,闭上眼睛,在用心听他的呼吸声。
一定是耳朵冻坏了,一定是他的听力出了问题,怎么听不到了——
不要,不要……
江湛的眼前结了一层冰。
————————
安静无声的一章……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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