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郑意礼原以为自己的心愿会轻易达成,听宋祈安如此回答后,一时倒被气笑了,“无所谓你同不同意。”
“当初两位长辈也只是口头约定,如今想要作废自然也只是需要口头知会一声便可。”
郑意礼淡淡掀起眼皮,满目凉薄的笑意:“莫不成你还打算大张旗鼓把消息弄得全世界皆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她说话夹枪带棒,虽不如往日那般大吵大闹,可如今这副冷冰冰阴阳怪气的样子也依旧攻击性很强。
宋祈安与她说不通,便懒得说了,她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你能应付好我妈就行。”
提到宋祈安的母亲,郑意礼眉心轻拧了拧。她尤记得那位贵妇人婚前婚后对待她天差地别的态度。
成婚前,宋夫人是站在郑意礼这边的。
在郑意礼向她哭诉委屈后,她总是帮着郑意礼一同指责宋祈安的不是,并大方地给了郑意礼许多补偿,一度让郑意礼以为对方是位好相处的,宛若季女士一般慈祥和善的长辈。
可哪知道后来郑意礼一和宋祈安成婚,那女人瞬间就变了副态度。
“意礼,你也要体谅体谅祈安。平时她工作忙,压力大,下班后还要经常参加酒局应付各种投资人,十分不好过,所以你就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好吗?”
“妈妈以前瞧你也是个温柔体贴懂事的好孩子,怎么现在结婚后,你反倒变得拈酸吃醋,无理取闹了呢?”
“好了,意礼,祈安她也是身不由己,作为她的妻子,你就多担待担待她。”
见郑意礼不为所动,宋夫人顿时就沉了脸色,摆起架子:“够了,你和祈安相识相知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作为新婚妻子,祈安不惦记着回家反倒常常流连于外面,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一点问题吗?”
如此刻薄包庇宋祈安,推卸责任的话宋夫人还说了许多。
郑意礼闭了闭眼,不愿再去回想,“可以,我会亲自去找阿姨说清楚。”
宋祈安大约是被郑意礼的这句话惹了不快,面色冰冷地觑了眼她,便不打招呼地领着林笑笑离开了,连她自己的亲姐姐都没顾得上。
林笑笑一边急忙跟上宋祈安,一边小心翼翼地回头安慰郑意礼:“姐姐,你不要着急,祈安她也只是一时气头上,我会好好帮你劝说她的。”
“不必。”郑意礼果断拒绝了林笑笑的茶艺。
“你跟她浪费口舌干什么?”宋祈安闻言更加火大,干脆停下脚步拉了林笑笑一把,“磨磨蹭蹭的,商务不想要了?”
林笑笑猝不及防被宋祈安抓着,眼里有笑意闪过。
但她极快就收敛了高兴的神色,满脸愧疚地面向郑意礼,“姐姐,抱歉……”
宋祈安的步子越走越快,她腿长,林笑笑几乎要跟不上。最终她只能小步跑起来,也顾不上郑意礼了,赶紧去追着宋祈安。
好消息,宋祈安和林笑笑两个烦人的家伙离开了。
坏消息,这两人把宋琰清一个听障人士留在自己这里了。
郑意礼眉间有几分愁色。
她打电话叫宋祈安过来是为了把宋琰清带走的。如今宋祈安自己甩甩手潇洒地离开了,全然不顾宋琰清的死活……真是混账东西。
联想到刚刚宋祈安对宋琰清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郑意礼不禁怀疑地朝宋琰清望过去。
你们俩姐妹的感情真的有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好吗?
面对郑意礼的质疑,宋琰清并未去澄清和解释,女人依旧是那副听不见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没关系,我刚刚已经给保镖发了消息。”
“在他们到来之前,暂借房间片刻。”
宋琰清十分有礼貌,声线清冷,眉眼温润,言辞之间不带任何的攻击性,反倒令郑意礼心头微妙地浮现出一丝愧疚。
怎么说人家也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副孤立无援的可怜模样。
顿了顿,郑意礼下定决心拿出手机打字给宋琰清看:“我送你回去吧。”
宋琰清摇摇头拒绝,“你先忙叔叔的后事。”
末了,她又接着说:“等我回去将助听器修好,再过来帮你。祈安……”宋琰清犹豫了会儿,“这件事情是祈安的不对,我替她向你赔罪。”
“别提她了。”郑意礼听到宋祈安的名字就心烦,她果断阻止了宋琰清继续说下去,“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她的事情。”
“你不方便,就别过来了。”
郑意礼可不敢让堂堂的宋家大小姐给自己帮忙,若是有个什么好歹的,她就是长了十张嘴巴也说不清。
可宋琰清却一反常态地坚持:“以我们两家的关系,这种时候本就该有人站出来帮忙。”
宋祈安她工作忙,又整天把心思挂在林笑笑身上,只能由宋琰清出面了,这样也不至于寒了季无双的心。
郑意礼说不过她,又想着有宋琰清坐镇安娴肯定不敢再像前世那般嚣张,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保镖很快抵达,接走了宋琰清。
郑意礼杵在门口,盯着女人一袭白色的长裙飘飘,略带寒意的微风吹过,勾勒出对方姣好迷人的身材线条。
在郑意礼的记忆中,宋琰清总是穿着素净淡雅的衣服,浑身上下自成一股清冷不沾尘事的气质。
平日里虽不佩戴任何贵重的饰品,却又总是让人无法忽略她那矜贵高不可攀的美貌。
宋琰清上车后没有回头,随着轿车启动消失在地平线,郑意礼缓缓收回了目光。前世她和宋琰清打交道的次数虽然有很多,但其实并不熟悉。
每次宋琰清出现都是为了给宋祈安擦屁股而来,时间一长,导致郑意礼后来每每一看见宋琰清,就条件反射地因为宋祈安而反感对方。
若有可能,她还是少和对方接触好了。
转身回去时,季无双叫住了郑意礼,“刚刚那女人……”她小心翼翼地去观察着女儿的神色,想看对方有没有受到安娴的影响。
郑意礼神色平平,“妈,她说那个和我一般大的男生是她和父亲的孩子。虽然暂时不能辨别她这话的真假,但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女儿情绪很稳定,没有任何崩溃的迹象,可郑意礼越是表现得如此,季无双心里就越是担忧,“你放心,妈妈都知道的。”
“妈妈,以前给爸爸服务的律师都到了吗?”
“我们过去看看吧,如果爸爸没有特意立遗嘱的话,就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公司卖掉,转化成现金拿在手中。”
郑家名下各种大大小小的公司大约有十来家,郑意礼考虑过后打算出手一半。
她和季无双女士俩没长三头六臂,再多就应付不过来了。而且部分规模较小的公司绩效不好,再拖下去只会亏本。
与其如此,倒不如及早出手。
季无双没有异议,脸上悲痛的神色柔和下来,“好,都听礼礼的。”
“对了,妈妈。”郑意礼抬起眼皮,“除了家里的星悦娱乐,其他公司都归你吧。你的武馆已经走上正轨,可以交给别人打理了……”
“不行!”郑意礼话说到一半,季无双就坚决地否定了她,连连摇头:“我是不会离开我的武馆的!”
“礼礼,你也长大了,该学着挑起家里的担子了。”
郑意礼眼皮一跳,不禁抬眸去凝视对方。
季无双被她看得有点儿心虚,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我相信我冰雪聪明的乖女儿可以打理好家里的生意。”
话落,见郑意礼不接茬,季无双眼睛一瞪,立刻换了副态度:“乖乖,你要是不好好听妈妈的话,那妈妈也略懂一些拳脚。”
“……知道了。”
眼看母女二人的关系又即将破裂,郑意礼头疼地应了下来。
有前世的经验,这对她来说倒不是难事。
只是等和律师交谈完,处理好遗产清单后,郑意礼望着群聊里宋祈安和林笑笑毫不避讳公然暧昧拉扯的新闻,唇瓣无意识地抿紧了。
即便已经打算彻底和宋祈安划清界限,可在看到对方眼含深情默默凝视林笑笑的模样,郑意礼胸口依旧传来密密麻麻的疼意。
这样柔和温情的宋祈安,郑意礼从来都不曾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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