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众神创造彗星,为探寻者,它拖着明亮的尾迹在诸世界的尽头之间探寻,历经百年方得以折返。[1]
[这听起来倒是和“开拓”很相似。]
……是吗?我不记得了。
我抓住灵光的碎片,想起最后一句关于彗星的箴言:
“令他求索,却找不到答案;令他探寻,却永远有未知之奥秘。”[2]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又如撞钟,使我的心灵震颤,久久不能平静。
难以名状的躁动和不安压在胸口,我猛地坐了起来。
[存在可分为三类,已知、未知,以及在两者之上的…不可知,]
浮黎再次开口:
[阿基维利,我们猜测…你的不幸正来源于这第三者。]
nous问我:[登上虚数之树后,你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我茫茫然看向外面压得极低的厚重乌云,雷电的闪光在其中时隐时现,低声道:
“…我不知道。”
气氛陷入了沉默。
[阿基!说起来,还没有为你的苏醒庆祝过!]
突然,许久不见的阿哈冒出来,祂一开口,空气中就填满了快乐的气息:
[嗯…让我想想,该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好呢?]
祂那处于阴影之中的双手伸进魔术盒里一阵捣鼓:
[有了、你有尝试过去接闪电吗?]
“……没有,”
但我见过雷雨天时的避雷针,它在被闪电劈到的那一瞬间就炸开了火花。
它尚且如此,这具人类的脆弱躯体只会更加不堪一击。
我看看自己那孩子的细嫩双手,觉得这可能不是个好建议。
但阿哈跃跃欲试,磨拳擦掌地鼓励我:
[难道你不想去试试吗!]
“…想的。”
说着,几道巨大的闪电就撕开了云层,将漆黑的夜空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这时候在雨中奔跑,一定凉爽又畅快。
[这就对了,伙计!]
阿哈大笑起来,给了我一个暖心的拥抱:
[去吧,阿哈会帮你的!]
我对祂的热心表示怀疑:
“怎么帮…在我的脑袋里给我加油打气?”
[嘿,怎么会?]
祂嚷嚷起来,随后扔给我一个瓶子:
[拿去,用这个接!]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六号,还在熟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于是我走出了作为临时驻地的海边废弃小屋。冒着倾盆的大雨,追着闪电的方向跑了起来。
[万分小心,我的朋友!]阿哈提醒道。
我站到一处高地,举起瓶子,暗自期待雷电的降临。
伴随着轰隆的雷鸣,一道闪电自上而下地劈向了我。
[成功了!]阿哈手舞足蹈地庆祝起来。
在几声噼里啪啦、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声后,剧痛席卷了我的大脑:
“阿哈、你这……”
还没骂出口,我就失去了意识。
或许是因为摆脱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加上一直疼痛难忍的眼睛也已经痊愈,六号睡得极沉。
当他醒来时,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极为舒畅。
他揉揉眼睛,没有看到阿基维利,心想对方可能已经出去了,于是便也打算去找他。
六号沿着海岸线,一路喊着阿基维利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他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接着他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六号快跑过去,果然是阿基维利。
对方双目紧闭,浑身湿透,看来至少在半夜时就跑出来了。
六号颤抖着俯下身听了听对方的心跳:
……还活着。
这让他很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地上的阿基维利喉中发出一声低吟,他慢慢地醒了过来:
“嘶、头好痛。”
“当然,因为你发烧了,”
六号一摸他的额头——滚烫,他没好气道:
“我不知道你还有梦游的习惯。”
“不是梦游,”我辩解道。
随后我发现手里还捏着阿哈给的的闪电瓶。在昨晚那么猛烈的冲击下,竟然完好无损。
“你看,”
我向六号摊开手,惊喜地发现:
——闪电竟然被装起来了!
数道极亮的光线像树的分杈、又像白色的烟花,在透明的瓶子里有节奏地闪烁,浪漫而奇特。
对于这最后的效果,我和阿哈都表示满意。
[重生快乐!]
……好吧,谢谢你,阿哈。
六号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却依旧疑惑地问:
“这是什么?”
“昨晚的闪电,我接到的。”我无比自豪地介绍。
“……你真是烧糊涂了。”六号把我拉起来往回走。
我们生起火,把我湿透的衣服放在上面烤,这会儿我确实感到冷了。
我坐在火堆前,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我隐约感到有人靠近,挨着我躺了下来,并用双手紧紧地环住了我。
两个小小的身体贴在一起,透过对方瘦弱的胸膛,我清晰地听见我们此起彼伏的心跳:
“…好吵。”
六号沉默了一秒,干脆将腿也搭了上来,报复般说道:
“忍着。”
因为药师,我的身体一向比常人强健,不到半天烧就退了。
只是自那之后,六号大概对我患有精神疾病以及会梦游这件事深信不疑。
白天他会抓着我的手,让我不要乱跑;到了晚上睡觉时,他又手脚并用地扒在我身上,防止我再一次“梦游”。
海怪的事情已经结束,我打算离开了。
“去哪?”六号停下脚步,问。
我抓了抓脸,犹豫道:
“没想好,要不先回去看看狱寺吧?”
我当时不告而别,他说不定会担心,而且探寻海怪的结果,我也想和他分享。
六号想了好久,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个名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且径自拉着我走进书店,找出最新一期的《世界之谜》,根据目录随手翻开一页:
“你要回去?说不定他们又会逼你吃药,不如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唔,这倒也是。
说到底,我就是因为不想再吃药才跑的。
可狱寺不是会强迫我吃药的性格,而且没有和他解释的确是我的不对。
我纠结了起来。
六号眯起眼睛笑了笑,将杂志放回书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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