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闪烁几下，一簇火苗从中冒出。
涂着鲜艳红色指甲的手捏了捏本就有些空瘪的烟盒，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从中探出一个烟屁股。
俯下身低头叼起那根烟，乌丸明纱用火苗点燃香烟，而后悠然的深吸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
“桃子？”坐在她身边的女人皱眉扇了扇已经飘到鼻尖的烟雾，“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香烟了？”
“只是顺手而已。”乌丸明纱随意的应答，把烟盒拍在桌面上，挑眉看向对面金发女人手中的酒杯。
绿色的宛如毒药一般的液体，随着贝尔摩德手腕轻晃而在杯壁中摇动。
“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乌丸明纱把脸颊侧边的黑色短发拢在耳后，“关于长野的解释。”
“解释什么？”贝尔摩德轻笑，“你也知道朗姆不会因为大局已定就善罢甘休，东京一时半会可是消停不了，现在让你的boy远离那个漩涡不是正好吗？”
“为什么是长野？”乌丸明纱没有理会她类似诡辩的话，而是执拗的问着最初的那个问题，“你明知道我在查那个老东西最后藏起来的东西，而且已经找好了最后的退路。”
“那种类似于鱼死网破的狼狈计划也可以被你称之为退路了？”贝尔摩德轻笑一声，红唇贴着杯壁饮下一口酒，“你什么时候会干这么不优雅的事情了？可真不像你。”
按照乌丸明纱的性格，她是不会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选择的。
除非那位前任留下的东西确实把她逼到了必须这样做的地步。
“宁可冒着在长野警方面前露出你的尾巴的风险，也要消除掉他留下的东西。”贝尔摩德身体前倾，美眸眯起，“meisa，他究竟留下了什么？”
乌丸明纱沉迷片刻。
许久之后，她轻笑一声：“无论是什么，只要炸成碎片，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
明明那些女孩们身上并没有锻炼过的痕迹，但力气却超乎寻常的大。
三个身高均拆过180的大男人被她们扛在肩上，居然也不见她们身型晃动。
或许美加和美玖她们准备的药量都是足够的，但是对于三个身体素质极好，甚至有过一定抗药性训练的人，在他们堪堪被搬入那扇一直紧锁着的门时，就已经恢复了模糊的意识。
那果然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诸伏景光悄悄睁开一些眼睛，借着不算明亮的光线观察这里。
后藤久也闭着眼，下意识的去记甲方姑娘们扛着他们走过的路线。
他们三个人撂倒这些小姑娘可能轻而易举。
但凡事不可轻敌，况且这还是她们的地盘，倒不如任由她们把他三人带走，看看她们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诸伏景光在看清地下室走廊的情况后呼吸一滞，但又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避免被这些敏锐的小姑娘看出不对。
她们估计是专门练习过要如何穿着木屐走路，不然不可能在这种路况下还能如履平地。
密密麻麻的电线错综复杂的盘踞在地面上，甚至有些之中还夹杂着一两个小巧的□□。
简直像是炸弹活了过来，在这偌大的地下室筑巢了。
诸伏景光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什么脏活累活都是甲方宗介干，而这些姑娘们则是手指被保护的那么完好了。
这种一旦有所偏差就会炸飞所有人的工作，可不是要尽量保持手指的灵活度吗。
“早纪，他们要怎么办？”
是甲方春的声音。
她似乎还有些犹豫，窸窸窣窣的站起身，上前迎了两步。
“我知道小春你偷偷接了绿川先生的电话。”甲方早纪指挥着几个姑娘把他们放到地上，用绳子捆绑起来，而后转头用包容的目光看向甲方春，“但是是他们不听劝告，还试图破坏我们的计划。”
“可是早纪！”甲方春的情绪似乎是有些激动，“你真的就完全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吗？她没有任何理由帮我们报仇！”
“而且这些炸弹、这些炸弹早就超出了她当时说的只是浅浅威胁一下长野市政厅的程度了吧！”她像是自暴自弃一样叹了口气，“这些东西如果真的爆炸了，我们还能活得下来吗？”
甲方早纪顿了一下，俯身伸手按了按甲方春的肩膀，神情有些悲哀：“春，你说的我何尝又不明白呢？”
只是她们早早的已经被绑在了这条船上，到了能够醒悟出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法离得开了。
就算离开了，按照现在她们已经做出的这些事情，恐怕也不能善了。
甲方早纪深吸一口气：“到那个时候，春你就带着她们离开这片区域，越远越好……”
甲方春捂住自己的脸：“美加和美玖，她们才那么小……早纪，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们不该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承担起那么多的痛苦。”
甲方春轻轻啜泣的声音引起了一片悲哀，两道小小的身影也面露忧伤的一左一右抱住了甲方春的小腿。
悲伤和沉寂似乎迅速蔓延了整个偌大的地下室，就连一直安静的检查炸弹线路的其他姑娘们也沉默下来。
她们恨吗？她们早就忘了，只剩下那一个信念还在支撑着她们源源不断的做下去。
就快结束了，这些不见天日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无人注意到角落，降谷零的口袋中，手机还在隐隐发出一闪一闪的信号。
……
长野警视厅炸弹走私案特别行动小组。
诸伏高明把手机按了麦克风静音，放在桌面最中央的位置。
全组的警察都根据这通至关重要的电话，迅速记录着有用的讯息。
“春、早纪。”一个负责调查的警员有些欲哭无泪，“叫这个名字的女生真的数量太多了……而且那些女生，恐怕也有可能完全不在户籍普查的记录上，这要怎么查啊。”
诸伏高明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此义不行时，必以一义之变也。”
“换一个思路。”他一锤定音，“追踪一下手机的信号源，查一下他的定位。”
“是！”
负责科技组的警员立刻打开自己的电脑，手指噼里啪啦的就快要在键盘上带起一阵火花。
“查到了！”小警员松了口气，把显示器转向各位的方向，“定位显示手机现在处于郊区一座没有怎么被开发过的小山上……”
他放大了些，再次精确了一些定位：“似乎是叫做……甲方旅馆？”
“甲方？”诸伏高明莫名觉得这个姓氏有些耳熟，但也并没有多想，只是拉开特别行动组的名单：“a组戴上排爆装备，去sat那边借人，现在立刻去这个定位点待命！”
“是！诸伏警部！”
一小批人立刻起身，一溜烟的离开会议室。
“b组带人去疏散附近群众。”诸伏高明咬了咬牙，在地图上画上一个圈，“这个区域内的群众尽量都疏散到位……人手不够就去大和警官那里借人！这种体量的炸弹绝对不容小视！”
又是一阵应答声。
“剩下的人……”诸伏高明环顾一圈，屋内基本只剩下了负责搜查信息的技术人员，“查有关甲方这个姓氏的以往相关案件。”
无数的线索在诸伏高明脑中打碎又重组。
按照电话那边传来的信息。
有年龄段跨度很大的女孩们。
她们都姓甲方。
估计不太可能是一整个家族的小辈都跑出来报复社会。
毕竟那些小女孩们之中还有年纪十分小的存在。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
“孤儿院。”诸伏高明压下心底的激动，“着重调查有关孤儿院和甲方这个姓氏有关的案件信息。”
再加上她们那种近乎自毁式的报复行为。
“尤其是被人动用权势压下去的案件。”诸伏高明猛的站起身。
如果是真的有关那些上面的人，恐怕相关资料早就被封存了。
光凭他的身份……光凭他行动小组那些人的身份，恐怕根本难以调动。
诸伏高明大步离开自己的办公室，等到他从高速运转的思维中回神，已经站到了自己上司的办公室门前。
但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那一刻，情绪骤然冷静了下来。
他打开了一个号码，将一串信息发送了出去。
……
“我们想要的只是让那群蛀虫交出当年的罪魁祸首而已。”甲方春深吸一口气，“这些炸弹没必要真的引爆。”
她蹲下身，用手臂环住自己的膝盖，看起来神情无助极了。
甲方早纪垂眸：“春，小春，你是我们之中天赋最好的孩子，这里的炸弹大多数都是出自你手，你也应该明白，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有多可笑。”
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停不下来了。
但是绿川先生他们……是完全无辜被卷进来的人啊！
这句话被甲方春堵在自己的喉咙中，迟迟难以说出口。
绿川先生他们可怜无辜，那那些有可能被爆炸波及的普通群众们就不可怜无辜了吗？
“而且那个人为我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火药。”甲方早纪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收紧，“如果我们不按她的意思引爆这座山，你猜会发生什么！”
“春！绿川先生他们确实无辜！但、但我……”甲方早纪的面容写上悲怆，“但对我来说，你们才是更重要的啊！”
那个女人掩藏在帽檐下的灰色眼睛，像是恶魔一般，出现在她每一天晚上的噩梦之中。
炸弹那种好东西，她想弄到多少都不困难。
她可以让甲方她们安装在这家旅馆地下上。
那也可以让其他人不动声色的安装在其他地方。
更何况那些弄到手的炸弹……并不都在她们手上。
早在她们刚刚达成合作，小春她们还没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只当是有人被她们的过往所打动，激动于终于有人愿意帮助她们的时候，甲方早纪就已经意识到了最危险的究竟是什么。
“引爆器准备好了吗？”甲方春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语气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嗯。”甲方早纪有那么一刻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果然。”甲方春笑笑，“即使我怎么不提前把□□制作出来，你还是暗地里先一步制作出了引爆器啊。”
甲方早纪没说话。
“东西呢？”甲方春伸出手，“给我。”
……
“所以你就想要把那片山全都炸掉？”贝尔摩德简直要被这个疯女人气笑了。
“有什么关系。”乌丸明纱挑眉，“反正是那个老东西的私人地盘，炸不炸有什么所谓？”
“那群孩子的命，在你看来都不是命了吗？”贝尔摩德忽得站起身，“乌丸明纱，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他。”
“不会有人死在那场爆炸中的，除了该死的那一个。”乌丸明纱眼眸沉沉，“克里斯，你该相信我。”
“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贝尔摩德冷笑。
“就拿那些东西都是动过手脚的。”乌丸明纱把烟蒂压在酒液中，神情相当的不爽，“真正会爆炸的东西，从来不会是那些小姑娘们做的小玩具。”
她们都是当年的受害者，无论是走私还是引发社会恐怖袭击这些罪名，乌丸明纱不会让她们平白背负的。
“她们只会是发了一封奇怪预告函，扰乱治安的人罢了。”乌丸明纱神色恹恹，“但刚巧某位违法乱纪的、该死的老东西的东西不太能受得住动荡，一不小心塌了而已。”
“那一片区域的网络我也已经事先叫乌丸单独断开了，这次一定万无一失。”
“只要基站炸掉，那个老东西就真的无路可逃了。”乌丸明纱叹了口气，“真是的，明明自己才是那个神秘主义者，却总逼着别人把事情讲清楚，真是双标的坏女人啊，克里斯。”
贝尔摩德皮笑肉不笑：“如果不是你总干那些让人不放心的事情，我也不会这样。”
一个看不住把boss擒了，两个看不住要把前任boss的老家炸了。
贝尔摩德的心脏快要被这死丫头折腾出心脏病了。
但她似乎也已经过了被人称呼成丫头的年纪了。
贝尔摩德似乎是想起最初见到乌丸明纱的时候，神色不禁暗淡了很多。
贝尔摩德美艳的脸颊罕见的柔软了一瞬。
乌丸明纱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克里斯，你那个恶心的表情是在干什么？”
贝尔摩德：“……滚。”
……
东京阿笠博士宅。
白色胡子的胖乎乎老人欲言又止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茶棕色短发女孩像是什么特工人员一样，盯着面前的一群群仪器和显示器，头上那个耳麦还在高速运转着。
“那个，哀酱……”阿笠博士出言提醒。
“等一下，博士。”灰原哀皱眉，然后半月眼的回头看向他，“你该不会是还想和江户川一起瞒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阿笠博士瞬间哑火。
“那些防弹材料的测定数据，我可是已经看到了。”灰原哀啧了一声，又联系到这几天从朱蒂那边得到的信息，已经猜了个大概。
“你们打算用水无怜奈钓鱼？”灰原哀按下回车键，“无论这枚鱼饵怎么放，对于fbi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江户川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不、如果只是单凭江户川一个人，恐怕能过得到的信息，还不如跟在fbi身后喝汤来的快。”
阿笠博士一声不吭，只是尴尬的讪笑。
“那个cia，明明最开始是属于我们的情报。”灰原哀相当不爽的扶了扶耳麦，“最后还是落到了fbi手中。”
“现在他们打算怎么办？”灰原哀终于摘下耳麦。
耳麦中的窃听内容逐渐变得没什么营养，她也懒得继续听下去，“既然已经被那个叫做什么……楠田的男人知道了水无怜奈的位置，是要将计就计还是快速转移？”
灰原哀冷笑一声。
因为江户川知道了她和朱蒂达成了短期合作，居然还开始避着朱蒂跟那个叫做赤井的fbi单独行动了。
阿笠博士诚恳的摇头：“那个、小哀……我是真的不清楚。”
灰原哀盯了他一会。
然后认命的叹了口气。
按照江户川的性格，估计也不想把无辜的博士牵扯再深了，不告诉阿笠博士也是情有可原的。
灰原哀再次带上耳麦，准备听听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重要信息。
但很快，她就听到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是那个现fbi，以前直属奥罗索的莱伊……赤井秀一的声音。
“等等，boy。”赤井秀一本来说着什么东西的声音一顿，“你的袖口上是什么？”
灰原哀神色一僵。
可恶的fbi！！！
江户川柯南困惑的声音响起：“这个金属装饰……什么时候在上面的？”
灰原哀屏住呼吸。
她的窃听器是后藤久特供的，和组织或者阿笠博士出品的都不太一样。
会被发现吗？
随后，赤井秀一轻笑一声。
吱啦啦……
巨大的噪声从耳麦中发出。
那枚窃听器明显是被捏碎了。
灰原哀：“……可恶的f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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