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好吃好喝地休养了好几天,蒋厉胳膊腿儿基本不怎么疼了,唯一不太得劲儿的就是有点儿无聊。
这两天病房可冷清多了,蒋慈有事回了学校,江枫得回去赶稿,还有一大堆出版的事儿要忙,蒋厉成天一个人待着,干巴得都快长草了。
隔壁倒是挺热闹,据说是刚搬来个小少爷,家里挺有钱的,搁帝都都算得上大户人家了,就是脾气不太好,刚搬来没两天,不知道都摔了多少东西了,请的那帮护工没一个敢进去伺候的。
可能人有钱就是烧得慌吧,一个比一个能闹挺。
这不,又开始了。
病床上,蒋厉一身淡蓝色病号服,翘勾着二郎腿,大剌剌往枕头上一躺,悠了吧呵啃苹果。
——“咔哧咔哧。”
过了会儿,隔壁:叮啉哐啷。
蒋厉继续:“咔哧咔哧。”
隔壁:叮啉哐啷。
“咔哧。”
“哐啷。”
“......”蒋厉乐了下:还挺有节奏感。
病房窗户亮堂堂敞着,今儿个外面阳光还不错,啃完一颗苹果,这热闹也听够了,蒋厉想着自己也该出去透透气儿,顺带晒会儿小太阳,看大爷们下下棋什么的。
搁水里搓巴搓巴手,套着身松松垮垮的病号服,某人就溜溜达达出了门。
蒋厉住的是vip病房,之前这层楼就他一个,所以走廊都没什么人,隔壁原来是有的,但估计都被吓跑了。
路过隔壁的时候,蒋厉余光瞥见门好像没关,但他也没有刻意放慢步调,脚步声挺明显的。
走到离门最近的地方,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吼:
“滚!”
紧接着一个杯子嗖地飞了出来,差点儿砸蒋厉脑门儿上。
“艹”,蒋厉心有余悸捂着胸口,一下就火了,猛起一脚踹开本就开缝很大的门,闯进去指着他:“你tm......”
还没来得及发作,蒋厉整个人卡了一下。
瞧瞧,那非主流的小蓝毛,自带钩子的大眼睛,还有那万年不变一次的臭脸,不是邬大少爷又是谁?
心说完了,这回踩着地雷了,蒋厉收回指头,脑袋微微后仰:“呃……要帮忙嘛?”
“是你?”看清来人,邬楚冷冷笑了声,坐靠在病床上,桃花似的眼睛压着低沉戾气,唇瓣因为病弱泛着浅淡的白,但美貌仍不减分毫。
当然,脾气也是。
看那表情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蒋厉语气飞快:“不用是吧,哦好的,再见!”说完脚底一滑,就要开溜。
“滚回来!”
蒋厉僵了下,不情不愿收回已经迈出半拉的脚,扭头假笑:“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嘛?”
“吩咐倒谈不上”,邬楚吹了吹本就干净的手指,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蒋秘书贵人多忘事,我这个当受害者的可不得多提点提点。”
他偏头看他,笑了笑:“你说对吧?”
蒋厉:“......”
忘了,这是朵黑心莲。
接下来,蒋厉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艰难的半小时。
洗衣拖地就不说了,还得兼捶背捏腿,扇风遮阳,泡茶做饭等等等等,就连彩虹屁都tm得给这祖宗吹个双响的!
蒋厉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植园里的老黑奴,尊严比那鸡毛掸子还不如呢。
而“种植园主”则舒舒服服靠枕头上,慢悠悠搁那喝茶,还时不时发表“凉了”“淡了”的评论。
蒋厉倒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每当他受不了把扫帚一摔,打算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时候,大少爷就垂眉耷眼叹口气,一副天可怜见的语气,冒出句:
“诶呀呀,这人呐,真就经不起考验,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了?”
蒋厉立马就老实了。
直到傍晚,蒋小奴隶才筋疲力尽回到房间,吧唧一下瘫倒在床。
隔壁,恶趣味得到满足,大少爷连胸口都不闷了,护士再进来的时候,他居然都没拉脸。
发觉身侧站着的小姑娘换药瓶的手哆哆嗦嗦,邬楚皱眉啧了声:“怕什么?我能吃了你啊?”
“对、对、对不起!”小姑娘表情更惊恐了。
邬楚:“......”没用的东西,还没那丑八怪胆子大。
“出去吧。”邬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小姑娘如释重负,当即想拔腿走人,可床上那位突然又语气一顿,“等等,回来。”
心一下提紧了,护士不敢动弹,也没敢说话。
邬楚淡淡瞥她一眼:“放轻松,我就是想问问隔壁的事儿,比如......他是怎么进来的?”
一听说不是自己的事,护士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一点不漏地讲清了前因后果。
护士离开后,邬楚面色不善,有些嘲弄地笑了声。
心说某些人真是活该。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差点儿把命搭上了,不是蠢货是什么?
心下升起点儿不明不白的不虞感,邬楚只当是被人蠢到了,没怎么在意,便拢起被子躺了下去。
*
“爽——”
吃完晚饭,蒋厉总算活过来了,冲着干净到反光的盘子,长长伸了个懒腰。
为了尽快让他养好病,营养师是蒋慈专门从外面请的,做出来的营养餐不仅健康,还色香味俱全,贼拉好吃。
吃完饭往床上一躺,蒋厉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感觉再不运动运动,自己都要胖了。
“不行,不能有损我靓仔的形象!”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变成一只圆滚滚的球,被那帮人渣踢来踢去,蒋厉眼神一下就坚定起来了。
于是洗完澡,他换了身宽松点的衣服,打开手机教学视频,打算活动活动做会儿操。
这个点外面天已经黑了,楼道上断断续续亮起了灯光。
医生说他这个身体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做操已经算上限了,不过蒋厉也不计较这个,稍微活动活动筋骨就行,不然人都生锈了。
吭哧吭哧热身完,蒋厉扎了个马步,刚打算开始,啪一声,头顶的灯灭了。
“什么情况?”他满头雾水走到窗边,发现窗外整栋大楼都不亮了,约莫着应该是停电了。
反正也看不清,蒋厉索性先坐床边等会儿,毕竟是医院,停电应该不会停太久。
关了灯以后,病房格外安静,蒋厉一边仰着脑袋发呆,一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隔壁也挺久没动静了,蒋厉有些出神地想。
想起邬楚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蒋厉身体一僵,突然想起来件挺重要的事儿。
邬楚这小子——好像有点儿怕黑啊......
这话说得其实有些收敛了,压根不是一点点,原文提起过,邬家的少爷小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关过禁闭,三天三夜都没放出来,据说被人发现的时候气儿都快没了,邬老爷子寻遍了名医,才堪堪捡回条命来。
但邬楚也从此留下了病根,一到黑暗的地方就会胸闷气短,闹不好还会出人命,所以哪怕晚上睡觉的时候床头柜上也会留一盏小台灯。
当时只是追妻火葬场,作者为了让主角受心软才搞的这个设定,没成想今天居然碰上意外了。
虽说大少爷脾气是臭了点,但蒋厉也真怕人出事儿,于是他没再多想,站起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外套没搭就摸索着出了门。
走廊外面阴森森的,晚上还有点小冷,廊道口都窜着小风,蒋厉打了个哆嗦,敲响了隔壁的门。
咚咚咚。
门里面没反应。
蒋厉低下头,试探性地压了下门把手,门没锁,吧嗒一声,开了。
小心翼翼探出一只脑袋,蒋厉扫了一圈儿,没看见人。
他猫腰亮着灯进去,边走边掐着声叫唤:“少爷?你还在吗?在就出个声呗~少爷?邬少??邬楚???小兔崽子!”
叫了半天没听见人回,蒋厉耐性耗光,直起身,估计这小子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了。
“算了。”蒋厉没什么情绪地想,这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
走到床边,蒋厉转了下手机,刚打算回头。
下一秒,一股大力猛地撞来,蒋厉一声闷哼,连人带手机一起被撞倒在了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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