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大秦最繁华的城市。
和往常一样，街道上早早就有人出来摆摊，特别是早餐摊子, 不仅有百姓光顾, 手艺好的摊子还有当官的人光临。
不管哪个世界，华夏血脉的人对美食的追求都存在着。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在乎这是小摊, 特别是饿了早上, 下朝出宫终于能吃上食物的官员, 在吃的时候也不会考虑与自己的身份相不相符。
考虑这么多也不能让美食进自己的嘴，还不如多吃一碗美食呢！
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京城最著名的云吞摊子上，今天出现了一个孩子。
他身后跟着一大群护卫，和一位贴身侍候的下人。
“老板，给我来十碗云吞，要大碗的。”
小孩一来直接喊道。
“好嘞，小客人请稍等, 马上就好。”
老板来不及休息, 还没坐到凳子上的屁股立即站了起来, 往开水里加了几大盘包好的云吞。
刚包好的云吞煮起来也快, 一盏茶的工夫不到, 十碗云吞都上齐了。
这家云吞比别家要贵两个铜板，因为他家用的汤头是鸡汤。
再配上鲜肉云吞和老板的秘制调味, 怪不得朝中许多大臣都爱在他这里吃呢！
老板的云吞做得好吃，不是没人打过他家的主意，可这位老板正好是大将军府的亲戚开的。
原来老板是在老家开店，那片偏远也没什么大官, 又有宗族在所以没人打他家主意。
后来大将军发家，他一家便来京城摆摊, 有大将军当靠山，自然更没人敢动他家了。
而摆摊是因为老板家的钱不够，离买店铺还差一点，等到钱存够了就买一间店铺，以后也就不用风吹日晒雨淋了。
官员们爱在这里吃，除了主家的云吞味道确实不错外，也有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谁不知道皇帝最喜欢的大臣是大将军啊，而他们的白大将军不仅是大秦的战神，同时对皇帝也忠心耿耿，从不拉帮结伙。
还有就是大将军平时也很低调，就算是他的政敌也说不出大将军狂妄这种话来。
如果有人在外面说大将军狂妄，那绝对没有人一个人相信，包括他的政敌。
而秦宸的到来，却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因为这几年来除了几个重臣，其他人并没有见过秦宸。哪怕是宫宴，秦宸都没出席过。
倒不是皇帝不让他去，而是秦宸觉得宫宴没意思不愿意去，皇帝拿弟弟没办法只能由他去了。
因此秦宸出现在这小吃摊上，大家也只认为他是世家贵族的小公子，没人往十一皇子的头上想。
“小公子，你的云吞。”
老板和老板娘端着十碗云吞过来，因为他们要得多，老板还送了两碟小菜，是他们自己做的泡菜。
“谢谢老板，安安快吃，等下我还要逛街呢！”
秦宸从筷笼里抽了出一双筷子，碗里除了云吞，还有一个瓷勺，这是老板看他年纪小，特意给配的。
秦宸一手勺子一手筷子，吹了吹咬在云吞上。
呜～太好吃了。
老板在别的厨艺上手艺肯定不如御厨，但是论云吞秦宸感觉御厨都有所不如。
在云吞这一道上，老板算是遥遥领先所有人。
安于堂直到秦宸开吃后，才慢慢吃起了自己的那一份云吞。
刚开亮，宫门刚开他们就出宫了，包括主子在内都没有吃早餐，就为了来云吞摊子吃云吞。
上次听人说这家的云吞好吃，秦宸就念了十来天。
今天一大早饭也不吃，就拉着安于堂，带着护卫们出宫了。
自从五岁能出宫后，秦宸每天休沐日，就会出宫游玩。
说是玩也不对，因为秦宸主要还是观察民生。
这是所有皇族从小就开始要学习的东西，只是有些人学得好，有些人不以为然。
像他大哥，从五岁能出宫门后，就直奔民间市场，调查周围的物价。而另外几个哥哥，却是直奔外家，与那些投靠他的大臣势力们见面。
为什么先帝从没有想过换太子？因为在五岁皇子们可以出宫门的那一天，就已经决定了皇位继承人。
哪怕太子是装的，可他是实实在在地了解物价了解民生，而不是和别的皇子一样去外家拉帮结派。
而这些都是那些王爷们不清楚的，当他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先帝就没有再亲自教导过他们了。
一开始他们都是由先帝亲自教导，可他说的话只有太子听了进去。
既然他们不想听自己的教导，那皇帝也不勉强了。
有些东西只有皇帝才能教，所谓的太子太傅和帝师，他们能教的只有学问。
大多数太傅连一个鸡蛋多少钱都不清楚，他们能教太子和皇帝什么呢？
也就只有学问是他们拿手的，其他方面先帝从没有奢望过他们能教导好储君。
等到后来二到十皇子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后，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帝皇亲授帝王之道，这可是大秦特有的传承方式。
前面的朝代，哪个皇帝不警惕自己的太子？别说教导他们了，不私下给储君使绊子就算不错了。
只有大秦，一旦继承人定下来，帝皇就会亲自教导，而这些都是私下悄悄进行，因为是父子大家也不会怀疑，顶多认为皇帝和太子是在培养感情。
却没有一个人猜到，这是皇帝在给太子私下开小灶呢！
这些只有皇帝在登基后，看了太祖日记才会知道的真相。
秦宸五岁第一次出宫，直奔帝都最差的市场，那边住着的都是贫民。
他虽然没能进去，被安于堂抱住了。里面的环境太差，主子年纪太小惹上病就不好了。
即使没有进去，看着躺在地上的贫民，秦宸的心里还是很难过。
破破烂烂的衣服算什么，他们连好一点的青菜都吃不起，吃的全是其他几个市场不要的烂菜叶子和野菜。
贫民区生活的都是没什么一技之长，除了一身蛮力，什么也不会。
他们只能去其他几个区打零工，但是能得到的工钱很少，因为其他几个区都看不起贫民区，会压榨他们的工钱。
秦宸那一天回到皇宫后，晚饭都没吃就躺在床上，直到皇帝躺在他身边。
“哥哥，我想改变他们。”
秦宸第一次跟兄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
皇帝没有阻止，一口答应了下来。
后来睡着的秦宸，也不知道皇帝就这样看了他一个晚上，脸上有骄傲也有欣慰。
“老板，钱。”
一碗鲜肉云吞十个铜板，比一般的云吞贵，但是对官员和富裕家庭来说十个铜板根本不算什么。
十九碗就是一百九十个铜板，安于堂数了一百九十个铜钱出来递给老板。除了小主子只吃半碗外，其他人都吃了两碗。
他总共只带了三百个铜钱和十几两碎银子。
别看不多，可他身上还藏着银票呢！
秦宸带着大家往贫民区走去，自从他跟皇帝说过后，秦宸每次休沐都会去。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在贫民区里观察。
京城一共有八个区，贫民区最小，占地面积也最小。
不过里面住的人却比任何一个区都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所有人都是富人，有自己的屋子住，还能每天吃饱饭。
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各样不得不留在京城的难民。
里面甚至没有几间像样的屋子，大多数都是搭个棚子就算了，不淋雨不风吹日晒就是一个不错的落脚点。
脸上戴着御医们制的防毒口罩，这是用药水泡过的，可以有效隔离病疫。
秦宸今天终于走完了整个贫民区，这一年来贫民区的人也都见过他了。
虽然秦宸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楚他们一行人的真面目。
可是一行十人还是很引人注意的，特别是这十个人里还有一个孩子，就更显眼了。
不是没人打他们主意，只是当他们看到护卫手中的刀剑时，一个个都退缩了。
那位小公子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平常人穿不起的绫罗绸缎，住在京城怎么也见过几个大官和贵族公子。
他们的气派和这位小公子比起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脑壳没问题的都选择了避开，有问题也被护卫们解决了。
秦宸什么都不用管，他知道身边有安于堂和护卫，自己的人身安全没有问题。
因此专注考察贫民区。
要建一个可以容纳整个贫民区百姓的屋子，那就需要用到水泥和钢筋。
钢，大秦朝有了。
虽然在质量上没办法和后世的比，可是别忘记他又不是要建十几层的大高楼？他只是想建一个四五层的楼房，以大秦现在的钢筋质量也够用了。
至于水泥，太祖没记住，可秦宸记得啊！
这两样东西都有了，几层高的楼房自然也就有了。
钱呢？
建楼房安排这些人，想法很好，可是钱呢？
这才是最紧要的东西吧，没有钱自然没有钢筋和水泥了。没有这两样，也就没有楼房。
秦宸叹气，他确实有钱，可加起来也不够改造贫民区啊！
这少数也要上百万才能改造成功，因为除了房子，还有地下水道、饮用水管等，都要改造。
原来只有一条地下水道还堵了，这也是贫民区很脏很臭的原因之一。
疏通就算了吧，还不如重建。
既然要建就要好好建，免得以后再重建。
有了地下水道和饮用水管，贫民区也就不会回到从前那种又臭又脏的状态了。
可这些都需要钱啊！
秦宸现在所有的银子加起来才十来万，离百万远远不够。
除了这些，还要培养贫民区的人一技之长，给他们找活做。
都不是简单的事，秦宸只能一样一样地来。
先把住处和环境改造好，再来教导他们一技之长。
建房子的人工可以从这些平民百姓里找，给自己建房子，只包吃不包住不给工钱。
他们的工钱，以后可以给家里换大一点的房子。
这个决定应该有很多百姓支持，毕竟给自家建房子，能换大一点的屋子，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这样一来，工人的工钱就能省下十来万。
省下的钱可以给他们请先生，教导他们识字学手艺。
他当然知道古人对自己手艺的在乎，可他又不是让他们把压箱底的东西教给大家。
而是教导最基本的手艺，这个要是他们也不愿意的话，秦宸直接去工部找人，他相信还是有人愿意给自己这个十一皇子面子的。
是的，还是十一皇子，谁让皇帝五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子嗣诞生呢！就算好不容易有嫔妃怀上，最后也都流掉了。除了自身不小心被算计外，也有皇帝和她本人的原因。
后宫没有新的皇子，秦宸就能一直以十一皇子来称呼，等他再大一点就能封王了。
到时就是某某王爷，而不是十一皇子了。
还没到中午，就考察完贫民区，然后秦宸被安于堂抱出了贫民区。
一出来立即有几个人围上来，对着他们撒药粉，喷酒精。
“辛苦几位太医了。”
是的，是太医。他们一直守在外面，只等小皇子出来就给他们消毒。
消完毒，擦下口罩用火烧掉。
秦宸被抱上马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换乘一辆马车。
“小主子，还继续逛吗？”
安于堂走在马车外，问趴在车窗上的秦宸。
“逛啊，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走上一早上，我都饿了。”
早上那碗云吞很多，足够一个成年男子吃。秦宸年纪小只吃了半碗，剩下的半碗让安于堂吃了。
可他也差不多走了一上午，所以这个时候会饿是很正常的。
“醉仙楼可以吗？听说他们的招牌菜醉仙鸭很好吃。”
安于堂作为秦宸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对于他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知道小主子要出门，早就打听好了。
“好～”
秦宸自无不可，他在吃的上面不挑，好吃就行。
相比之下，秦昊就挑嘴了些，如果不是和弟弟一起吃饭，他的食量还真不大。
醉仙楼在主道的右边，也是京城最繁华的大道上。
醉仙楼是由木头建造而成的三层楼房，整个京城最好的酒楼一个是太白楼，一个就是酒仙楼了。
两间酒楼在一条道上，只是分了左右，间隔有三四百米。
这两家酒楼，在京城算得上是王不见王了，都有自己的招牌菜和特色菜，平时看到对方都会选择无视。
除了两家酒楼的人，京城其他人倒是喜闻乐见，因为两虎相争得利的就是大家了。
为了接客两家酒楼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对爱吃的食客们来说，这可是好事。
因为争来争去的结果就是他们的手艺越发的好了，美食谁能不爱呢？
今天去的醉仙楼，最出名的就是他们的招牌菜醉仙鸭了。
这道菜重点就在一个醉之上面，也是让醉仙楼在京城百年不倒的秘诀。
“客官里面请。”
看到秦宸一行人，小二立即迎了出来。
“还有包间吗？”
安于堂抱着自家小主子问道。
“有有有，请客官随小的上楼。”
小二拼命点头，今天这一行人十好几个，肯定不会只点几道菜，他招待的客人特别是包间的客人，是有提成的。
他们点得越多，自己的提成就越高。
进入包间，里面和大堂完全不同，可以摆上三张桌子，不过里面只摆了两张，空出来的位置，布置了一处休息之地，摆了一张软榻。
“客官，请喝茶。”
小二很会做人，除了茶还给秦宸端了一碗蜜水。
在酒楼做了好多年，知道小孩子不能喝茶，所以小二直接去茶水室准备了一碗蜜水。
安于堂见状，对这个小二的印象很不错。别管人家为什么这么细心，起码他照顾到了孩子。
“小二把你们酒楼的拿手菜上二十道，然后再加上四只醉仙鸭。”
因为大家是来吃醉仙鸭的，这醉仙鸭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剩下的菜，让小二自己看着办。
别以为小二会专门点最贵的送上来，能在大酒楼当小二的，哪个没点眼色？
十个人里有九个彪悍的大汉，他吃饱了才会给自己惹麻烦。
虽然安于堂让他看着送，但是小二还是精挑细选，送上来的菜有荤有素，不全是贵的菜式。
安于堂见状，掏出一块碎银扔给了小二。
“谢谢客官，你们慢用，小的就在外面候着，有事直叫小的就好。”
小二上完菜拿着赏银，弯着腰退出了包间。
“这小二不错，不是话痨。”
一位护卫对同伴说道。
他们常年陪主子在外面走动，见过的小二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了，只有这个小二的表现最好。
从言行到他上菜，都安排得很合理。
而且上菜也不是那种全选最贵的上，看着荤素搭配得还挺好。考虑到他们这里除了一个孩子，剩下的全是壮汉。所以荤菜上的要多一点，还都是量大的那种。
更重要的是除了蜜水，酒楼还送了秦宸一碗虾仁鸡蛋羹，不得不说这醉仙楼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有原因的。
京城离海不远，快马加鞭也能吃到一些海鲜。
不过醉仙楼的虾是河虾，还是当天捞上来的，绝对新鲜。
安于堂舀了一点出来自己尝了一口后，才敢给小主子吃。
但凡这虾有一点不新鲜，安于堂今天就要把醉仙楼的店给掀了。
幸好醉仙楼能在京城百年不倒，还是有点手段的，不会拿不新鲜的食材糊弄食客。
毕竟能在他们这种酒楼里吃饭的人，都是有点家底的，一不小心就会坏了自己的口碑和招牌，傻子才会这么干呢！
秦宸一口虾仁鸡蛋羹一口饭，还吃了一口醉仙鸭。
虽然经过烹调，里面的酒味很淡了，可秦宸还是吃了出来。
“呜～”
吃了一口后他就摇头不吃了，小孩子不能喝酒，这是上辈子老师告诉他的。
秦宸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拒绝再吃醉仙鸭。
“安伴伴，醉仙鸭的味道不错，离开时打包一只带回去给哥哥。”
秦宸觉得他家大哥会喜欢这个味道，就算在外面也没忘记家中嗷嗷待哺的兄长。
“好。”
安于堂自然不会拒绝，小主子说什么都答应。
换成其他人肯定不能带食物进宫，但小主子是其他人吗？
小主子的马车从来没有宫门侍卫敢主动上前检查，不过小主子觉得检查一遍更好，不给人留话头，不然他们小主子进出宫门都不需要检查。
秦宸还是个孩子，一碗鸡蛋羹，一碗米饭，一碗鱼汤，再加上一些其他的菜，早早就吃饱了。
他被安于堂放在旁边的软榻上，看着大家吃饭。
安于堂直到小主子吃饱，才肯安心坐下来吃饭。
秦宸上午走累了，只看了一会儿就趴在软榻上睡着了。
安于堂在他睡着的瞬间，就来到软榻前，接过护卫递来的斗篷盖在小主子身上。
哪怕现在已经是初夏，屋子里的温度也有点凉。
等秦宸再次醒来，他人已经回到了皇宫。
“哥哥～”
看到坐在床边批折子的秦昊，秦宸扑了上去。
“宸宸醒了。”
秦昊放下折子，抱住弟弟。
很快有宫人送上热毛巾，他拿起毛巾给弟弟擦脸。
“哥哥，我醒啦～”
秦宸擦完脸，笑嘻嘻地回答。
“那宸宸今天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虽然秦昊已经听护卫们说过了，但是他还想听弟弟再说一遍。
至于安于堂，他现在没有秦宸的话，都不会跟秦昊说一句小主子的事。
“开心，我想到办法啦～”
秦宸确实开心，因为他已经想到了怎么改造贫民区。
至于差的银子，他也有办法弄到手。
养哥千日，用在一时。
除了大哥，他还有九个哥哥呢！这些年来欠他的各种礼物，该补上了。
虽说礼物要用心准备才好，这可不是情况特殊吗？他允许他们用银子抵了。
也不多，一个哥哥十万，正好是九十万呢！
秦昊见弟弟脸上露出了小狐狸似的笑容，知道他心中在打着鬼主意。
“怎么，有想法了？”
自家养的弟弟，秦昊有什么不懂的呢！
“嗯呐～”
秦宸点头，没想瞒着大哥。
“哥哥～”
把嘴巴凑到皇帝耳朵旁，悄悄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噗～”
皇帝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啊你啊～真是个小机灵鬼。”
“嘿嘿～哥哥教的啊～”
秦宸趴在大哥背上，也没敢压实了，他哥的身体真不咋样，压坏了咋办？
“胡说，朕可没教你这么干，不过想法不错，只要你能办到，朕给你当靠山。”
秦昊这话一出，摆明了就是支持幼弟去压榨其他弟弟的银子。
对皇帝来说，其他弟弟都是仇人，只有幼弟是亲人。
“我就知道大哥你不会反对，太好了～”
秦宸非常高兴，有大哥给他当靠山，他就不怕被其他九位兄长欺负了。
“醒了就起来背书，把先生昨天教的背给朕听听。”
秦昊对弟弟的学业很关心，每天都会过问。
一开始那些先生还有人故意弄鬼，不出所料当年就被皇帝知道了，他们的下场自然很惨。
能留到现在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先生。
“哦～弟子规，圣人训……”
秦宸二话不说就背了起来。
他从小记忆就好，可能是二次投胎，也可能是新脑子确实好用，他虽说没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多看两遍也基本上都记住了。不过为了低调，他在背书的时候会故意学慢一点。
不过既然给了他这样得天独厚的天赋，秦宸也没有浪费，他把自己感兴趣的都学了。
除了必须学的四书五经外，还有琴棋书画他都要学。
在前世这些都算特长，一节课一个小时少说也要四五百，一般的家庭哪里学得起？
秦宸上辈子没机会学，只能眼睁睁看着同学们在各种节日里表现自己，只有他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看大家表演。
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唱歌都不会，不是他五音不齐，而是他没有一首歌记住歌词。
他连记得的那几句，都是同学唱了后他记住的。
这辈子不一样了，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只要他露出一点兴趣，皇帝就会亲自挑选老师给他。
是的，秦宸现在的先生，都是秦昊亲自挑选的。
连先帝都没有这样养过儿子，可秦昊却把弟弟养得这么精心。
连大臣们都劝皇帝，不要太过宠爱十一皇子，以免留下麻烦。
皇帝根本不听他们的，平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现在一个月里皇帝大半的时间还是和弟弟一起睡，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去后宫。
没办法，谁让和弟弟睡觉能催眠呢？
身体较前几年好上不少的秦昊，现在算是赖上幼弟了。
这不用喝药就能睡好的催眠伙伴，皇帝怎么舍得离开。
秦辰晚上看着又睡在自己身边的兄长，想到最近几年后宫嫔妃看他的眼神，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不过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家兄长睡不安稳，秦宸也不忍心。
既当哥又当爹的一手把他拉扯长大，不过是把自己当成安眠药怎么了？
他现在还小，等到十岁后兄弟俩就不能住在一起了。
皇子是十六岁出宫开府，十岁后弟弟的住处皇帝已经在挑了，挑了一个离他正阳宫最近的宫殿，现在就开始让人布置。
那座宫殿有十几年没人住，有些地方要重新修缮，皇帝早早派人整理，就为了让弟弟在移宫后有一个舒心的住处。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宫殿有点小，比一般的宫殿都要小一些。不过地处前朝，和后宫没有联系，皇帝这一做法才没让大臣们反对。
等到秦宸移宫后，兄弟俩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亲近躺在一张床睡觉了。
一是秦宸年纪大了，再和哥哥睡觉不合适。
二是大臣们也不乐意再看皇帝继续这么宠着十一皇子。
十岁在大秦就是大孩子了，十岁前可以宠着纵着，十岁后的孩子就要严格管教了。
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年多的时间，十岁后他就要自己单独住一宫了。等到十六岁就出宫开府，到时就不是回皇宫了。
因为那时的皇宫就不是他的家，而是哥哥的家了。
就算皇帝不介意，大臣们也会有意见的。
秦宸还不知道自己和另外九个哥哥不同，他的封地皇帝都挑好了，还派人去打理。
等到弟弟接手时，才不会是一个混乱的地盘。
秦宸第二天起来精神抖擞，他昨晚就跟皇帝请了几天假，他这几天就先不去书房上课，他要去搞银子了。
皇帝知道幼弟有正事要办，也依他所愿批了假。还派人跟几位先生说了，这几天就放他们假，五天后再回来上课。
先生们接到口谕后面面相觑，还以为十一皇子出了什么事。最后打听来的消息就是十一皇子有差事要做，这几天不能来上课了。
这个消息也不知道真假，可皇帝都这么说了，他们当先生的还能如何？带薪休假还是挺香的。
秦宸出宫前先和皇帝吃早餐，这是他答应过的。
“宸宸，昨晚那只鸭子不错，今天顺便再带一只回来。”
皇帝在吃粥时，突然想到了昨晚吃的那只鸭子，因为是重新加热过的，没有刚出来的好吃。
可就算是这样，皇帝也喜欢上了。再说了那可是弟弟给他带的礼物，皇帝只会觉得味道更好。
“好～”
难得哥哥想吃某样东西，秦宸能拒绝吗？舍得拒绝吗？
当然舍不得啦，所以他答应了下来。
“中午我就回来了，哥哥你等我回来吃饭。”
秦宸为了让哥哥吃上新鲜的鸭子，决定中午提前回来和他一起吃午饭。
“好的。”
皇帝答应了，站在宫殿大门目送弟弟离开。
作为皇帝的弟弟，是除皇帝外唯一可以在皇宫里乘坐马车的人。秦宸离开皇宫后，马车直奔二王府。
“谁？你说谁来了？”
二王爷刚用完早膳，手中的茶还没喝，就被门房的话吓了一大跳。
“回王爷，是十一皇子来了，马车现在大门外等着呢！”
门房几乎是边跑边爬进来禀报的，那可是十一皇子啊！京城里最不能惹的存在，连五王爷和七王爷都因为他而吃了挂落。
即使过去了好几年，那些事在的脑子里还记忆犹新呢！
“开大门，迎接十一弟。”
二王爷赶紧站起来吩咐道，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是。”
门房赶紧跑出去开门。
“主子，要请王妃吗？”
他身边的太监提醒自家主子，十一皇子上门，王妃不露面也说不过去。
“幸亏你提醒我了，你们赶紧去叫王妃。”
二王爷对身边的人说道。
“是。”
立即有人去正院请王妃了。
王爷的住处称殿，而王妃的住处是后院的正房，并不和王爷住在一起。
等王妃赶来的时候，十一皇子的轿子已经进来了。
作为兄长，二王爷和她可以不去大门迎接。
“十一弟。”
轿子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二王爷一眼就看到了轿中的那个孩子。
好漂亮的小孩子，二王爷一家都震惊于他的容貌。
“这是十一弟？”
二王妃喃喃自语，也太好看了点吧？
即使只有六岁，已经可以预料到十年后这孩子的长相有多俊美了。
秦氏一族长得最好看的，非莫十一皇子莫属。
“二哥。”
秦宸被安于堂扶着走下轿子，对二王爷行了一个同辈礼。
“叩见十一皇子。”
二王府的人弯腰行礼。
“起来吧！”
秦宸挥了一下小手。
“多谢十一皇子。”
众人起身，包括二王妃都屈了一下膝。
秦宸侧了一下，只受了半礼。
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嫂子，半礼就行了。
“二嫂好。”
秦宸又和二王妃问好。
前面是国礼，后面是家礼。
“十一弟安。”
二王妃看着眼前比自己儿子还要小几岁的小叔子，老实有点不太自在。
这个小叔子实在是太小了，而且身份还尊贵。
哪怕自己是他二嫂，都得行国礼。
如果兄弟之间感情深的，这倒可以免了。偏偏自家王爷和这个弟弟没啥感情，兄弟俩今天更是第一次见面。
没错，第一次见面。
兄弟做到这份上，二王妃都不好意思说自家王爷做得对。
十一弟才多大，自家王爷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好意思和幼弟比较。
说到这个二皇子也觉得自己挺冤枉。
一开始确实是他们不想接触这个没什么感情的弟弟，毕竟他们的年纪相差太多了。
后来想拉近关系，皇帝又不允许他们接触幼弟了。
王爷们倒也能明白皇帝的想法，老七的事才过去几年，大家都还记得呢！
可理解不代表他们没有怨气好吧？
十一是他们所有人的弟弟，凭什么皇帝不允许他们接近十一？
现在京城谁不道，只要十一皇子喜欢的，皇帝就喜欢。
两年前新科状元得罪了世家，要不是碰巧在琼林宴时得了十一殿下的眼，然后引来皇帝的注意，这个新科状元现在都不知道去哪了。
就因为十一皇子觉得新科状元好，这两年他受到了皇帝的重视，已经是正六品的官员了。
要知道状元只是从六品，两年升一级，这已经算得上是高速升官了。
现在新科状元还在给十一皇子讲课，每天都能见到皇帝，皇帝想忘记他都难。
秦宸可不知道他二哥二嫂就这么一会儿，脑子里想了一大堆的事。
“二哥，弟弟也不和你废话，今天来二王府是有事找二哥的。”
秦宸和二王爷一起坐在上位，二王爷面前摆着的是茶水，他面前摆着的是蜜水。
见皇帝在秦宸小的时候都不给了茶饮，好多大臣都学了起来。
以皇帝对十一皇子的重视，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和太医了解过后，那些早早喂自家孩子茶水的家长，立即改了习惯。
茶水是好，但不适合孩子喝。
二王爷秦浩，和皇帝同岁，只比皇帝晚出生三天，就让他失去了长子的身份。
第023章 第 23 章
秦浩因为这个原因, 他从小就和太子不和，因为他觉得自己和太子一样大，凭什么太子早早被立为太子, 他连争取的权利都没有？
“十一弟请说, 只要是二哥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二王爷不管是发自真心还是客气话, 秦宸都决定当他是真的。
“真的吗？那弟弟就先谢谢二哥了。”
秦宸跳下椅子朝他行了一礼, 这一礼把二王爷直接架了起来。
“……”
好像他现在不答应都不行了。
“十一弟请说。”
秦浩欲哭无泪, 不得不忍着悲伤说道。
“二哥，弟弟现在缺银子使，不得已只好来找哥哥们求助了。”
秦宸也不绕圈子，点明来意。
“缺银子……”
秦浩震惊地看着幼弟。
你说的是什么话？谁不知道你现在是皇帝心中的宝贝弟弟，谁都可能缺银子也不可能是你缺啊！
“对。”
秦宸笑容可掬地说道。
“缺、缺多少。”
二王爷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个幼弟今天上门就没好事。
“有点多，九十万。”
秦宸话一落, 秦浩腿一软朝椅子下滑去。
“主子。”
他身边的大太监立即扶住往下滑的二王爷。
“十一啊, 九十万两你就算把哥的二王府卖了也找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还以为秦宸是来替皇帝试探自己的, 秦浩直接哭诉起来。
九十万现银没有, 但是九十万的产业二王府肯定有的。
“我知道, 我也没想二哥全部出啊！”
秦宸重新坐回椅子双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二王爷的表演。
“咳咳, 那要多少？”一听不是要九十万，二王爷的腿立即就不软了。
“十万。”
秦宸双手比了个十字。
“噗～”
刚喝的水喷了出来。
“二嫂？”
秦宸看着喷水的人。
“十一弟，这十万也不少了啊！”
二王妃听到九十万之所以不急，是因为她清楚王府拿不出来。
可十万两银子就不一样的, 王府是真的能拿出来啊！
“那就九十万全包？”
秦宸双手撑在椅子上，小腿在空中甩来甩去。
明明行为还和孩子一样, 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全包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想查抄二王府，这样别说九十万了，二百万都有了。
“十一弟，真不能商量吗？”
二王爷一脸的苦涩，换别的人过来跟他要银子，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可眼前这个人他不能骂也不能打，还得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
但凡眼前这个小娃娃有一点不开心，回去跟皇帝一哭诉，二王爷就得倒霉。
因此哪怕明知道眼前这个要求有些离谱，他们都不敢一口拒绝。
“我这里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九十万，一条通往十万，二哥二嫂你们自己选吧！”
秦宸拒绝和他讨价还价，把自己的要求一说，二王爷夫妻顿时哑巴。
这两个条件若不是用在他们身上，二王爷夫妻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可当这一切都发生在他们身上时，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
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啊！他们王府一年的开销，难不成就要这样没有了吗？
“二哥，弟弟还要去下一家呢？不知道二哥考虑清楚了没有？”
已经六岁的他说话可清楚了，不再是那个连话都讲不清楚的奶娃娃了。
哪怕他现在身高都不到秦浩的腰，却让自己不敢轻视的。因为秦浩知道，但凡十一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皇帝就有理由收拾自己。
就算是大臣们，也不会站在他这边，因为十一实在是太小了。
谁能想到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居然会上门找他们借银子。
说是借，可大家都知道这银子是有去无回了。而且秦浩肯定，这借的背后是皇帝允许的，不然十一怎么敢上门跟他们这些从没有见过面的哥哥借银子？
天降一口黑锅，又大又圆背在了皇帝的背上。
幸好他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这口锅皇帝也背得心甘情愿。
弟弟和弟弟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在皇帝心中只有十一是弟弟。
“你还要去下一家？”
二王爷的声音破了。
“对啊！”
秦宸捂了一下耳朵，但是他的回答却很响亮。
“……十万，王妃给十一弟。”
既然不止他一个受害者，那么这十万两银子就当是给皇帝卖个好吧。希望他看到自己爽快地给银子份上，放过自己。
大家都知道皇帝不喜欢他们，所以这几年都小心翼翼，主要是老七的教训太深刻了。现在老七都不敢出门见他们兄弟，以前大家都是亲王，最多拱个手就算是兄友弟恭了。
现在却要认真和别的兄弟行礼，老七脸上挂不住，更不想在大家面前丢脸。
除了老六，其他王爷的拜访都被老七拒绝了。
亲哥面前丢脸也就算了，其他兄弟还是免了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老七才不让他们如愿呢！
所以五年来，也就在宫宴上看见老七，其他时间七郡王都处于消失状态。
对于七郡王的反应，众人毫不意外。
毕竟在一群亲王里面，多出一个郡王，还是他们的兄弟，老七没上吊就算他心理素质好了。
秦宸见二王爷答应，再次从椅子跳下去。
“多谢二哥，我会在哥哥面前给二哥说好话的。”
银子不白拿，怎么也得给出银子的人一点面子嘛！
“那就多谢十一弟了。”
秦浩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能用银子买命，秦浩还是愿意的。
夫妻俩亲自送秦宸离开二王府，他们没派人去通知其他兄弟，要是让他们有了准备这银子岂不是只有自己出了？
十万两银子当然不可能现在拉走，那么大一笔银子，就秦宸带出来的这点人，可没办法搬进宫去。
等下会有护卫过来拉，这是秦宸和秦昊商量好的。
他出来一家，护卫们就去一家拉。
总之兄弟俩把九位王爷的银子安排得明明白，看到护卫哪怕他们的怨气再大也不敢表现出来。
第二家则是三王爷家。
他的反应和二王爷差不多，一听秦宸来了赶紧打开中门迎接十一皇子。
“见过三哥、三嫂。”
秦宸在众人给他行礼后，给三王爷夫妻行礼。
至于另外一个穿着粉衣，站在三王爷身边的女子，秦宸直接无视了。
对方见状有些不高兴地翘起了嘴巴，还朝三王爷跺了跺脚。
平时只要她表现出一点不高兴就会过来哄人的三王爷，这一次却没有看她，而是一眼不错地盯着他的十一弟。
“十一弟，里面请。”
三王爷这会儿哪有功夫管自己的侧妃啊！
十一的到来，让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他们的十一弟，向来被皇帝保护得跟个铁桶似的，他们连面都见不到的人，现在却来到了他的王府。
为什么？
三王爷的脑子现在全被疑惑占满，只想弄清楚真相。
“多谢三哥。”
秦宸和三王爷并肩而行，他人小腿短，三王爷就迁就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三王妃跟在丈夫和小叔子的身后，一行人进了正殿。
看着同样的蜜水，秦宸笑了笑端起来饮了一口。
下毒？不，起码他在三王府的时候，没有人敢给他下毒。
除非整个三王府的人都不想活了，不然皇帝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毒杀皇子，这是五族都不能科举的处罚，甚至还有全族被杀头的风险。
当然，要是有人宁可全族被杀也要陷害三王爷，这话当他没说。
不过秦宸并不怕毒，因为他哥把皇族唯一的一颗百毒不侵的丹药喂给了秦宸。
连他自己都没吃，先帝也没有吃，秦昊却毫不犹豫在秦宸三岁能吃的年纪悄悄喂给了幼弟。
“吾家麒麟儿，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用毒药害你了。”
吃药时秦宸听到他哥如是说道。
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后来知道原来当天有人给他下毒，被皇帝查了出来。
下毒的人是谁？秦宸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和后宫有关，因为就在三天后有一位嫔妃被贬入冷宫，没半个月就病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可秦宸猜到了。
至于为什么给秦宸下毒，他猜测应该是和皇帝不怎么爱去后宫有关系。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哥哥不爱去后宫，是因为他睡眠不好，从而影响到了身体。和自己睡一处可以安眠，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再说了他是皇帝的弟弟，又不是皇帝的儿子，这个嫔妃是不是很蠢啊？给他下毒，被皇帝查出来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不，命都没有了吧？她的家族也被流放，五代不能科举。
给秦宸下毒不仅自己没讨到好，连家族也被牵连，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人都很恨她。
死后尸体用草席一卷直接拖到乱葬岗随便挖了个浅坑埋了。
浅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野兽随便一刨就能把她的尸体刨出来的那种。
那位嫔妃的后果可把后宫的人吓得够呛，从此老远看到秦宸就躲，谁都不敢跟他接触了。
这位先帝之子太要命了，她们惹不起。
换成一般的孩子，看到这么多人躲自己肯定会难受。
可秦宸是一般孩子吗？他可是有着成年人灵魂的人，谁难受都轮不到他难受，反而还乐在其中。
没听说过人际关系是这世上最难处理的关系吗？他们的表现不知道让秦宸多高兴，他省了多少麻烦。
所以二王府和三王府的蜜水秦宸都是端起来就喝，他毫不犹豫的样子，让二王爷和三王爷误会秦宸是相信他们这些兄长。
这一发现让他们很高兴，毕竟谁也不想被人无端怀疑啊！
这自作多情的想法秦宸当然不晓得，他又没有读心术，只是看他们喜出望外的样子，觉得这些哥哥的精神状态可能不怎么样。
“十一弟，你这一次来……”
三王府秦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如果发现他的脸上有什么不对，立即住嘴。
“三哥，弟弟也不和你绕弯子，就直说了吧！最近有点缺银子，这一次来是想和三哥借点银子用用。”
秦宸并不想和这些兄长多待，双方都没什么好印象，拿了钱就赶紧走人吧！
“啊？”
夫妻俩张大了嘴，用震惊的眼神看向秦宸。
借钱？
他们和十一的关系有好到借钱的地步吗？
不等他们问出来，看到十一可爱的脸，他们突然想起十一才六岁。
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就缺钱花了？他可是皇帝最在乎的幼弟，谁缺钱也轮不到他缺啊？
三王爷和想法和二王爷同步了，两人都觉得十一皇子缺钱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现在十一上门却说要借钱，这让三王爷警觉了起来。
该不会又是皇帝的计策吧？
咚～
又一口又大又圆还黑的锅扣在了皇帝的背上。
如果真是皇帝的意思，他这银子不借都不行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
“不知道十一弟要借多少？”
三王爷问得很小心。
“不多，十万而已。当然要是三哥觉得太少，可以再添十万弟弟也不介意的。”
秦宸漫不经心地说出了数额。
“十、十万？”
夫妻俩差点晕倒。
倒不是他们三王府拿不出来，事实上每家王府这些银子他们还是拿得出来的。
可十万不是小数目，这十万一拿出来，近两年他们王府就得缩减开支。
因此一听到这个数目，三王爷和他二哥一样腿有些软。
“对，十万。不多吧？”
秦宸笑呵呵地看着他和三嫂。
“毕竟三哥门下的孝敬，每年都不止这个数了。”
用最正常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话，指的就是秦宸现在的样子了。
“没、没有的事。十一弟别乱说，三哥我哪有什么孝敬。”
秦海从王妃的手中拿过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个十一弟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肯定是皇帝告诉他的，不然一个六岁的孩子居然知道孝敬这两个字。
皇帝想干什么？
抱着这样的疑问，秦海知道今天这银子是借定了，而且是有去无回的那种。
“是吗？我记得锦衣使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秦宸疑惑状。
“没、没有，十一弟肯定听错了。这银子哥哥借了，还请十一弟回去后替哥哥说两句好话。”
三王爷哪里还敢拖下去，再拖下去还不知道十一会曝出些什么事来呢！
越来越肯定是皇帝指使十一递来拿银子的，这银子是给他们的警告，这几年他们虽然没再和官员们联系，但是商人给他们送银子求庇护的事还挺多的。
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好几万的无本收入，现在被皇帝知道了他只能遗憾地收手了。
砰～
坐在马车上，秦宸看着关上的大门冷笑一声。
“安伴伴，咱们走吧，继续去下一家。”
“是，主子。”
安于堂坐在马车外面应道。
马车朝着四王爷家驶去。
用同样的方法拿下了四王爷和五王爷，秦宸继续朝下一家走去。
不过这一次是越过了六王府，直接到了七郡王府。
“十一皇子上门？”
七郡王正和他六哥坐在一起喝酒，就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
“六哥？”
他没了主意，看向自己的亲哥。
“蠢货，还不赶紧打开中门，迎接十一弟。”
秦涛拍了他哥一巴掌，替自己和弟弟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让人送了茶水上来漱口，把口中的酒味冲淡一点。
至于衣服是来不及换了，只能将就一下。
当软轿停在兄弟二人面前时，看着缓缓拉起的轿帘，兄弟二人的反应和他们兄长一样。
嘶～
他们秦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好看的人物。
还是个孩子都能看出未来的风华绝代了，长大了还得了？
“十一见过六哥。”
秦宸向六王爷行同辈礼。
“十一弟。”
六王爷拱手回了一礼，然后拉了拉弟弟。
“见过十一皇子。”
皇子位同亲王，而七郡王只是郡王，见到皇子当然要行礼。
“七哥。”
和六王爷相比，秦宸只是朝他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礼了。
七郡王见状，心中升起一团莫名的火。
“你……”
不等他发火，六王爷按住了他的肩膀。
“七弟，十一弟上门还不让人送上茶水和点心？”
六王爷说这话时，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
“嘶～我知道了。六哥你松手。”
七郡王被六王爷一镇压，哪里还有火气啊！
也是六王冷让他冷静下来，眼前这个小不点可不是什么普通孩子，跟他发火就等于惹怒皇帝。
他现在已经是郡王了，可不想再降到郡公。
秦宸见到这一幕，勾了勾嘴角。
看来七哥傻，六哥还是个聪明人嘛～
不等七郡王他们带路，秦宸反客为主走在了前面。
因为被降为了郡王，七郡王的王府自然也降等了。
原来还可以住正殿，现在直接被搬去了侧殿住。
侧殿自然不比正殿，只比一品的官员要高一些，没有正殿大，住起来自然也没有正殿舒服了。
进侧殿前，秦宸还故意看了七王爷一眼，见他脸拉下来后满意了。
秦宸和六王爷秦涛坐在高位，七郡王这个主人只能坐在下首。
没办法，郡王就是比皇子和亲王低一头。
“殿下，请用茶。”
侍女送上茶水，然后退到了一旁。
看着送上来的茶水，秦宸抬头看了眼六哥。
“噗～”
他笑了。
而六王爷的脸黑了。
十一弟的意思太明显，他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
“拖下去，杖二十。”
六王爷发话，立即有人进来拖走那位侍女。
“呜～”
在拖走的时候，她的嘴就被堵上了。
“六哥？”
七郡王秦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哥。
“换蜜水。”
六王爷的话比七郡王府的主人还要管用，很快就有人把秦宸面前的茶水撤走，换上了新的香甜的蜜水。
此时的七郡王终于反应过来，脸一阵青一阵黑的。
该死的，是哪个蠢货想害死他？
要是让皇帝知道他们对十一招待不周，等待他们的可就不是简单骂几句了事了。
“十一弟，下人不懂事，六哥已经教训了，还请你原谅老七管束不严的事。”
六王爷跟最小的弟弟赔罪。
老七要不是他亲弟弟，六王爷是真不想管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七哥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呢！”
一副蠢样。
“你……”
听出了秦宸的话外音，七郡王差点没炸开。
不过有六王爷在，他再次被摁了回去。
“十一弟，老七好歹也是你的兄长，嘴下留情。”
六王爷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现在怀疑起了十一上门的意图。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对当年之事有所了解。
秦涛看向了立在一旁的安于堂，当年就是他阻止了老七犯浑。
“我需要对一个想杀了我的兄长嘴下留情吗？六哥，别跟弟弟开玩笑。”秦宸此话一出，秦涛和秦清的脸色骤变，却不知道如何替七郡王辩解。
当年的事七郡王辩无可辩，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被降成了郡王。
“行了，这一次来不是和你们算旧账的。最近弟弟我手头有点紧，还差四十万银子，不知两位兄长可否慷慨解囊一番呢？”
秦宸挥了挥手，表示不计较当年的事，不过对二人却把银子翻了两倍。
“四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七郡王最先忍不住喊了起来。
“这不正在抢嘛～”
连借口都不愿意找一下，秦宸直截了当地说道。
“……”
他这个反应倒是让七郡王说不出话来了。
“还说不是来算账的。”
最后七郡王只能给自己强行挽尊。
“本皇子一条命，七哥觉得就值四十万两银子？”
秦宸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七郡王面前看着他。
“……”
七郡王能说什么？他敢说不值吗？信不信他真也这么说，站在一旁的安于堂就会冲上来打他一顿。
现在的十一可不是五年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奶娃娃，只要他发话就算是杀人安于堂也不会眨一下眼皮。
“六哥，你怎么说？”
秦宸不再理会这个蠢货，而是看向真正能做主的人。
“我知道了，会让人准备好，晚点十一弟就可以派人来拉了。”
六王爷还能说什么？
这银子不借也得借，反应和前面的几位王爷一样，都认为是皇帝的意思。
要是他们不给银子，皇帝就会来查抄他们王府，到时损失的就不是四十万，而是四百万了。
“那就多谢六哥了。”
秦宸朝六王爷一拱手，带着人离开了。
只是他离开了，六王爷还要面对亲弟弟的怒火。
“六哥，为什么要给他？”
这可是四十万啊？虽然他和六哥确实有四十万两银子，可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银子，对两家王府来说也是会伤筋动骨的。
无力，是六王爷此时唯一的感受。
“老七，已经轮不到我们愿意不愿意了。你猜十一为什么有胆子上门找你和要银子？”
六王爷掰开了，揉碎了跟弟弟解释。
虽然听完七郡王没有再闹，可是看他不服气的脸，六王爷只想甩袖离开。
这个蠢货居然是他亲弟弟，实在是生气。
看着桌上没有动一口的蜜水，六王爷叹了一口气。
十一弟这是恨上老七了呢！
九位王爷，从二王爷开始，到十王爷结束。
秦宸一共弄到了一百一十万，让侍卫们把银子拉回宫，他要去给哥哥买醉仙鸭。
“嘶～宸宸这是把老二他们的家抄了吗？”
皇帝看着护卫摆在殿外广场上的银子，头一次见到高达百万的现银，不管是对谁的冲击都挺大的。
户部尚书直咽口水，要不是皇帝盯着，他就让人把这些银子弄到国库里去了。
“朕警告你们，这些银子是十一的，谁要是敢伸手，就别怪朕不念君臣之情，亲自剁了他的手。”
皇帝的警告还是很有用的，那些贪婪的眼神收回了大半。
剩下的人也在皇帝的目光扫来之前不得不收了回去。
“暂时放在朕的内库，吩咐内库总管，十一要取银子随便他支。”
皇帝对李德有说道。
“奴才立即去办。”
李德有带着侍卫们把银子拉到了皇帝的内库暂时存放。
整个皇宫除了皇帝的内库，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存放这些银子了。
肯定有人说国库大啊，为什么不放到国库。
说这话的人，脑子肯定没发育完全。
这进了国库的银子，还能拿出来吗？
所以早在秦宸去要银子之前，就和哥哥商量好了，暂时把银子放在他的内库。
一百一十万两银子虽然多，皇帝也只是羡慕了一下，并没有动贪念。
不过也仅限于秦宸，换个人试试？这一百一十万能抬出皇宫就算皇帝输。
“陛下，这么多银子交到十一皇子手上不太妥当吧？”
户部尚书被这一百多万的银子迷了眼，毕竟一百多万的现银摆在眼前，冲突还是挺大的。
“交到朕的十一弟手中不妥当，难不成交到户部尚书你的手中就妥当了？”
皇帝冷冷地问道，明显语气中带着不满，偏偏平时机灵的户部尚书，愣是没有听出来。
“对啊，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比国库更安全的了。”
户部尚书信誓旦旦地说道。
“是吗？那国库的亏空又是怎么回事？那些银子跑哪里去了？户部尚书，朕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能说的吗？”
看着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皇帝走到他面前。
另外几部的尚书看着跪在地上的同僚，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的。
人可以贪，但不能太贪。
所以户部尚书因为觊觎十一皇子的银子，被皇帝抄了家。
而在场的大臣没有一个反对皇帝的决定，因为皇帝把早就准备好的证据拿了出来。
看着抄出来的五百万家产，谁敢说户部尚书是清白的呢？
还有一些亏空没有追回来，不过皇帝不急。户部哪些人贪了，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猪要养肥了再杀，利益才能得到最大化。
五百万家财处理过后，进入国库的只有四百万。
因为还有一百万亩土地，皇帝直接做主分给了当地无地的百姓。
这一笔收益皇帝没有算，成了死账。
那些分到土地的百姓，一个个欢天喜地。
本来他们的土地就是被坏人巧取豪夺走的，别说银子，连根毛都没看到。
现在土地回来，他们当然高兴啦。
本以为走投无路，全家就要跳河的百姓，有了土地他们就有了活路。
什么？跳河？没有的事，大家看错了。
十一回来抱着醉仙鸭回来，就听宫人说起今天正阳宫发生的事。
“主子，鸭子已经送到御膳房了。”
因为是给皇帝吃的，所以由安于堂亲自送去，中途都没有经第二个人的手。
“小李子，你去看看哥哥忙完了没有？”
秦宸喊了一个人宫人去正殿问问，忙完了就让皇帝赶紧回来吃午饭，现在都快午时三刻了。
“奴才立即就去。”
小李子跑出了偏殿。
不一会儿，皇帝回来了。
本来还带着怒气的脸，在看到幼弟时一缓。
“宸宸回来了。”
皇帝朝弟弟伸出手。
“哥哥，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宫人跟他说了，但是秦宸觉得由现场的亲身经历者说出来的更可靠。
“哼，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打你银子的主意嘛～”
皇帝抱住弟弟，冷哼一声地说道。
“财帛动人眼，可以料到。只是我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当着哥哥的面都敢动心，只能说这银子太动人，让他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
秦宸摇头，一百多万的现银实在是太给力了，谁看了不迷糊啊！
就算是前户部尚书，家里虽然有五百万的家产，可是现银也没有这么多。
哪怕是千年的世家，一次性拿出百万银子都会伤筋动骨，更不要说普通人了。
面对这么多的银子，不动心者很少。
就连皇帝都稍微动心了一下，要不是这些银子属于幼弟，他就扣下来了。
“呵，贪太多，把胆子养肥了吧！”
皇帝一点也不意外，前尚书的贪他早就知道了。
从一介寒门到家财五百万的户部尚书，他要是不够贪，也攒不下这么多的家产。要知道户部尚书一家每年的开销都在十万以上，比一个亲王府的开销还要大。
“不说了，扫兴。哥哥我们吃饭吧，我带了你想吃的醉仙鸭回来。”
秦宸从皇帝怀里下去，牵着他折和走到饭桌前。
“谢谢宸宸，今天为了回来陪哥哥吃饭，一上午走了九家王府，累坏了吧！”
皇帝替弟弟捏捏肩膀。
“没有，有安伴伴抱我呢！”
秦宸摇头，他都没走多少路。而且他从四岁开始就练武和内功，已经小有成就，连一上午都没走到怎么会累呢？
“宸宸，哥哥问你。你不是说差九十万吗？多出来的二十万怎么回事？”
皇帝看到一百一十万两银子的时候是有点懵的。
这和一开始说的数目对不上啊？不是少了，是多了二十万啊！
“啊，多出来的二十万两银子是六哥和七哥友情赞助的。”
秦宸不甚在意地说道。
“什么？他们怎么会愿意……”
秦昊惊讶地看着幼弟，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宸宸，告诉哥哥，你是不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秦宸对老六和老七的反应不对，提起他们时，比提起另外几个的语气要冷多了。
“你们下去吧！”
秦宸看了眼偏殿里侍候的宫人说道。
“是。”
除了安于堂和李德有，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十一，现在可以说了吧？”
皇帝眼神担忧地看着幼弟。
“哥哥知道的，我的记性从小就不错。”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懂了。
“你果然记得，是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皇帝一把抱住幼弟，脸上充满了自责。
他早该发现的，弟弟从小记性就好。背书看几遍就记住了，只是在外人面前，秦宸一直在隐藏自己。
唯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有多聪明。
“哥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你想杀我，对吧！”
秦宸抬头看着他，伸手摸摸兄长的脸。
“是他不好，谁能想到他就是个疯子呢？”
对一个孩子出手，不是疯子是什么？
“可若不是我答应让他见你，也不会给老七机会伤害到宸宸。”
皇帝当时没有阻止他看望十一，就是最大的错。
本以为弟弟年纪小，不会记得。只要时日一久，这件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弟弟的记性这么好，连一岁时发生的事都记得。
所以皇帝特别后悔，老七当时的行为给十一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就连和秦宸每天待在一起的安于堂都不知道他的主子还记得当年的事。
“哥哥，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你是无法拒绝他们来偏殿看望我的要求。”
秦宸并没有怪大哥，同样是兄长，他们要求看望秦宸的理由是再正当不过的。
“后来哥哥不是阻止他们再来看望我了吗？”
秦宸在兄长怀里摇晃着脑袋，他不需要虚情假意地看望，他们不来才好呢！
想在他这里刷经验，也要问过自己答应不答应啊！
“可是……”
皇帝还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总觉得要不是自己大意，十一当年就不会受伤了。
“没有可是的，我今天算是替自己报仇了吧！而且当年哥哥不是罚过他了吗？今天看他跟我行礼时的脸色，宸宸特别高兴。”
秦宸是知道怎么安慰大哥的，说出来的话果然让他有了兴趣。
“真的吗？老七变脸了？”
皇帝把弟弟放在凳子上，还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他碗里。
因为弟弟爱吃鱼，皇帝也爱上了鱼肉的味道。
第024章 第 24 章
“对啊, 那脸可臭了，可是在六哥的监视下，他又不得不向我行礼。”
平时兄弟俩吃饭都会说话, 并没有什么食不言, 寝不语的习惯。
主要是秦宸说，秦昊听。
什么规矩在弟弟这里都没有了, 皇帝很乐意听弟弟说话, 哪怕只是一些在成年人听起来很无聊的话题, 只要是幼弟说出来的，皇帝都听得津津有味。
他的亲人太少，爱他的人也太少，所以皇帝才格外珍惜自己这唯一被他承认的亲人。
“老七从小就霸道，你别看他现在憋气，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还打过朕。”
都敢伸手打太子, 可想而知当年的老七脾气有多暴躁了。
“哇～”
从大哥这里听了不少其他兄长的八卦, 知道他们小时候的性子。从小看到大, 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也对, 能参与夺嫡的, 又有哪个是安分的呢！
不怪秦昊到现在还不原谅他们，对他们看不顺眼, 换成是秦宸自己也不会原谅。
毕竟下毒、刺杀、陷害，直到大哥登基都还有。
要不是这几年大哥把朝堂拢在了手中，这些事还会发生在他身上。
“我讨厌他们。”
秦宸鼓着脸，除大哥别的兄长都不喜欢。
他确实偏心, 知道大哥不是什么软柿子，当时肯定有报复回去, 把他们用的手段对他们也用一偏。
可这和他讨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吗？
都说他偏心了，大哥可以做的事，他们不可以。
“乖，别气了，吃饭吧！小心长不高。”
皇帝又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弟弟碗中，对他说道。
“好～”
别的可以无视，这长不高可不行。
所以秦宸狂吃一碗米饭，又吃了半条鱼和几块鸡肉。
虽然是两兄弟一起吃饭，但是他们的菜式也就多了一条鱼。
兄弟俩把饭菜全都吃光，杜绝浪费食物。
在他们用完饭后，安宇堂和李德有才去耳房吃属于他们的午餐。
和普通宫人相比，他们是两菜一汤，因为他们练武所以在菜量和饭量上，都比皇帝和秦宸多。
只有吃饱了，才能更好地保护主子。
两人的饭菜虽不是御厨的手艺，却也是大厨们亲自动的手。
而不是像普通宫人那般，由学徒们做的。
两人吃饱喝足后，打理了一下自己，才回到偏殿守着主子们。
散了一会儿步，秦宸和皇帝决定午睡，秦宸把枕头抱出来摆好。
“哥哥，快睡觉。”
拍了拍外面那一半，对自在换寝衣的皇帝喊道。
“好。”
秦昊看着自家弟弟可爱的小脸，和小时候比他的幼弟长得更好了。
都说小时候长得好看的孩子，越长会越难看。
可秦昊觉得这话说得不对，他幼弟就不是。打小就好看，还是越长越好看的那种。
“宸宸。”
躺在床上时，皇帝突然叫弟弟。
“在呢，哥哥。”
秦宸趴在床上，歪头看向他。
“老七的事你别管了，哥哥会□□的。”
皇帝没看他，闭着眼说道。
“……好。”
秦宸答应了。
那件事不仅是他的心结，也是皇帝的。
哪怕老七因为这件事被降成了郡王，可皇帝觉得还不够。
十一当年做了好久的噩梦，差点死亡的记忆一直留在了宸宸大脑里。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可怕，太恐怖了。
所以皇帝并不觉得幼弟记恨老七有什么不对？换成他早把老七弄死了。
现在不弄死，是因为还不能弄死。
“等朕准备好，把他们一锅全端了。”
皇帝说完就睡着了。
秦宸看着睡着的兄长，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
“谢谢哥哥。”
有一位爱他的兄长，是他这一世最大的幸运。
希望这份兄弟之情，可以永远不会变质。
抱着这样的想法，不一会儿秦宸也睡着了。
睡梦中，他好像梦到了前世，但是很快他就毫不犹豫地转回了这一世。
在那个世界，他没有了留恋。
可是在这里，他有爱自己的人。
银子凑齐了，接下来就要改靠贫民区了。
为此秦宸不得不跟哥哥申请，上午学习，下午停课的要求。
“想好了？”
秦昊拿着申请书，看着一脸严肃的弟弟。
“想好了，他们再穷也是大秦的百姓。哥哥，你是他们的君父啊！”
秦宸的申请只有一件事，上面写了改造贫民区的事。改造前，他要给那里重新取个名。
贫民区是其他人对他们的侮辱，这个名字不好。
“好。”
皇帝拿起玉玺，在上面盖上了章。
“从此以后，京城只有盛华区。”
盛华，盛世之中华，是秦宸对前世的纪念，也希望原来的贫民区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谢谢大哥。”
有了皇帝的玉玺，从此以后贫民区正式改名。
拿着申请书去京城府衙，把地名改了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里面的人在改造完成前的安置。
秦宸挑了京城外一块荒地，让人搭了许多草棚，把盛华区的人暂时安排在这里住。
等到盛华区改造好后，再把人迁回去。
当然迁人的事轮不到秦宸去做，不过他也有派人去盯着，派府衙那些差役对百姓出手。
有十一皇子专门派去的侍卫盯着，果然没有敢惹事。
百姓知道十一皇子要帮他们建房子，当然这房子不能白给，免得养出一身懒病。这房子前二十，他们每个月要交二十个铜板当租金，二十年后只要表现好，没有犯法的人，就能白得一套房子。
一个月二十个铜板，这和白给有什么区别？
二十个铜板，光是吃菜的钱都比这个多了。
一套全新的房子一个月二十个铜板，划算。
所以大家都高高兴兴搬出了城，去城外的草棚居住。
至于会不会被十一皇子欺骗，把他们骗出去后，就不管他们了？
这个怀疑还挺多人有的，可是当他们看到圣旨的时候，所有人的怀疑都被打消了。
除了圣旨，还有黄布公告。大秦只要发出了公告和圣旨的事，就一定会兑现。
大秦皇族在百姓中的信誉还是挺不错的，所以看到这两样后大家就没有怀疑了，一个个迅速打包离开。
就怕慢了，上面反悔不给他们建房子了。
秦宸也怕这些人放出去闹事，所以让军队派人看管，当然除了去建房子做工的，还安排了人教留下的人一技之长。
因为都是教基础，那些老师倒没有拒绝，一个个都来了。
秦宸怕他们敷衍，专门有人盯着，把他们讲课的内容记下来，然后拿回去给秦宸看。
秦宸好歹也是穿越人士，老师们讲的是干货还是敷衍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于是那些不老实的老师，就被打发走了，换了新老师上。
几次下来再也没有人敢耍心眼子了，他们那位年纪不大的十一皇子，心眼子比成年人还要多。当然大家认为这一切都是皇帝在背后主导，不过是打着十一皇子的名头罢了。
至于皇帝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堵满朝文武的嘴了。
如果用皇帝的名头，朝上的大臣们就可以插手盛华区的事。这一百万两银子，别改造盛华区了，一个月不到就被他们贪完了。
面对皇帝的不信任，大臣们无话可说。
自己是什么货色，他们还是有数的。皇帝的不信任，只能说太了解他们了。
这银子一旦落到他们手中，确实很快就被贪没了。
皇帝和十一皇子想办法弄银子改造盛华区，也是为了百姓。
这是大义，哪怕是最能说会道的御史，都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
他们要是敢打这笔银子的主意，皇帝就敢查他们。
没看到前户部的尚书都被流放了吗？家产都被抄了。
不想步前户部尚书的后尘，在这件事上大臣们最好还是装聋作哑一回。
主要是十一皇子有点邪门，沾上他后，不管谁都倒霉。
从后宫嫔妃到前朝的王爷，没有一个能跑掉。
于是改造盛华区的事就这么定了，没有一位大臣插手。没有他们乱插手，进度反而加快了。
工部里闲着的人很多，秦宸跟皇帝要了一道圣旨，把他们拉去了盛华区。
“干得好有奖励，干不好你们就回家歇着去吧。”
秦宸在他们去工地前，特意讲了一回话。
和前朝不同，工匠人也是可以科举的。虽然还是有鄙视，却比前朝好过多了。
能在工部当匠人，比他们出去自己干活要好太多了，起码没有人敢欺压他们。
一听秦宸要赶他们走，哪里还敢动手脚，一个个在做工时不知道有多认真。
把本来需要两个月时间才能完成的地下水道工程，一个半月就完成了。
地下水道改造好，地基也打好了。
钢筋秦宸跟工部买，没有二道贩子，价格上便宜了不少。
工部也不敢叫高价啊，没看到十一皇子亲自来买吗？他们要是敢叫高价，十一皇子就敢动手揍他们信不信？
除此之外，水泥方子秦宸给了秦昊，不过盛华区的水泥就由皇帝出了。
这样一来又省了一大笔钱呢！
考虑到古代的工艺还是不能和现代比，所以楼房只建了五层，每一栋能住五十户人家。
盛华区经过统计，共有两万户。以一户六口人来算，总共人口在十二万左右。
所以秦华要建四百到五百栋楼。
没有建太高，再加上工人和材料都足足的，于是三个月后所有的楼房都建好了。正好赶在入冬前，让百姓搬进去。
没有刮白，也没有铺瓷砖，只用水泥涂了一下，简简单单就能入住了。
里面还配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和厨房用具。
这些都是他们和十一皇子借的，每个月要挣钱还。
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只有全家努力，不到两个月就能全部还清了。
有了不漏风雨的房子，盛华区的老住民别提有多高兴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楼房有暖气。虽然也要给钱，可是每个月给的钱相比冬天被冻死，大家还是很乐意交的。
暖气是最早的锅炉式，通过各种管道输送进民户的家里。
住楼房不方便烧火，但是没关系，有蜂窝煤啊！
而且相比柴火，蜂窝煤还要便宜一些。就是煮饭的时候要开窗户，不然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虽然大家也不知道这个一氧化碳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一听能中毒，大家都牢牢记住了十一皇子的话。
不就是煮饭的时候开窗户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都能做到。
屋子很漂亮，很干净。
这几个月在城外，他们都被要求要爱干净，不说天天洗澡，隔三差五洗一次总行。
养出来的习惯让他们住进新家后，先把自己打理干净。有水管，还有开关，让他们不用再操心用水。
虽然水也需要付钱，可在京城吃水本来就要给钱的。
相比人工挑来的水，自来水的水费便宜了一半。
这样大家也敢放心大胆地用水了，特别是那些每天干活的人回来都要洗澡。
殿下说了，爱干净才不容易生病，不爱干净的人就很容易生病。生病了要花钱，比水费更多的钱。
这样一想，大家都变得爱干净起来。
毕竟水费和药钱相比便宜太多了，每天只需要多用一点水和煤，就能少生病，这笔账大家还是会算的。
一副药少说也得几十上百铜钱，可一天的水费最多也就一两个铜板，一个月下来最多也就五六十个铜板，这还是那种人口非常多的家庭才会花掉这么多水费。
人口少一点的，也就二三十个铜板，只要不是懒人，基本上都能挣出来。
盛华区还在改造，空地和道路两边，都被种上了树木花草。
原来拥挤的贫民区，现在变得这么漂亮，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特别是地下水道和自来水管，更是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坐在家里就能用上水，污水直接被引去了城外的化粪池。城外种地的百姓可以到化粪池掏粪水浇灌庄稼。
几个庞大的化粪池往往还没有填满，就被城外的百姓全部挑走了。
原来被大家瞧不起的贫民区大变样，里面的人也都有了工作，可以养活自己了。
除了帮着建屋子的人被各个富户叫去给自己修新楼外，剩下的人也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
总之，他们都有了生活下去的能力，再也不是那个衣不蔽体，有上顿没下顿的贫民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十一皇子。
盛华区的百姓，家家户户供起了长生牌，为十一皇子和皇帝求福。
十一皇子常跟他们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哥哥同意，盛华区才会出现。要谢就谢皇帝，他就算了。
可是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怎么不明白如果没有十一皇子，皇上哪里会想到他们。不过为了十一皇子好，所以就一起祈祷了。
对于盛华区百姓的做法，皇帝连看都没看就把折子烧了。
居然说他弟弟居心不良，回头就找个理由把人赶出京城。
“李德有，你小主子呢？”
皇帝烧完折子，转头问守在门边的李德有。
“回陛下，小安子派人回来传话，说小主子要在京城逛逛，之前因为盛华区的事一直没机会逛，现在要补回来。”
李德有尽责地禀报。
“好吧！看来今天中午朕只能自己吃饭了。”
皇帝叹气，弟弟现在都不爱着家了，他难道要成留守老人了吗？
哥哥的悲伤秦宸不懂，他在京城撒欢地跑。
“哇～大叔，你这个风筝做得好漂亮啊！你好厉害。”
居然让他看到了羽毛风筝，在他前世这可是非遗，都快失传了的那种。
“呵呵，小公子夸奖了，小老儿不过是挣口饭吃。”
老人手中的活没停，他不仅有羽毛风筝，还做普通风筝。
毕竟羽毛风筝太贵了，普通人家可买不起。
“安安，掏钱。”
秦宸拿起摊子上的老鹰，别的风筝不适合送给他哥，这个羽毛风筝就很好啊！像真的一样。
“谢谢小公子。”
老人看着手中的二两银子，高兴地站起来跟秦宸行礼。这个羽毛风筝他摆了大半年都没有卖出去，今天终于卖出去了。
二两银子别看不多，却是他们家几个月的生活费呢！
秦宸摆摆手走了，他手中的风筝也让侍卫们接了过去。
“安安，前面有卖小东西，我们去看看……”
秦宸拉了拉安于堂的袖子，正想去前面的摊子逛，突然一阵救命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父女啊～”
无助的老父亲向四周求助，可惜与他对视的人都移开了双眼。
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可不敢和权贵作对。
“爹～别打我爹，救救你们别打我爹啊～”
被恶奴抓着的女儿，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打，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恨苍天不公，她只是和父亲出来卖菜，便被恶人盯上要抢回去当通房。“女儿，你放开我女儿～”
老父亲不管落在身上的拳头有多重，只朝女儿爬去，他想救自己的女儿。
“爹～爹～你快走，你快走啊～”
女儿哭着求父亲离开。
父女俩的悲剧引人同情，可是周围一群百姓在围观，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怎么回事？”
有人上前打听情况。
“唉，这镇远侯府的世子又在胡作非为了。”
知道真相的百姓叹气，他们哪怕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无力帮忙那对可怜的父女。
“镇远侯府？这德性还世子？”
秦宸就是那个被科普的人。
“对，就是那个镇远侯府，他家祖上跟太祖打天下，后来得了侯爵，传到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只是这世子不争气，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侯府也一日不如一日。”
看英雄的后代如此不争气，百姓们是惋惜的。
才百年，前朝的暴政他们都有听长辈们说过，因此十分感谢大秦给百姓安宁的生活。
可惜啊，皇室不见有人作恶，就算有也很快被宗室处置了。
可勋贵们却是一代不如一代，这镇远侯府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叫吧，你们父女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敢救你们的哈哈哈哈……”
典型的反派笑声在大街上响起。
秦宸捂了捂耳朵，没想到都穿越了，居然还能听到这么典型的反派发言。
“揍他。”
两个字一出口，立即有两名侍卫出现在人群中。
“砰～”
“唉哟～”
“砰砰砰～”
恶霸一行人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全部躺在了地上。
“哎哟痛死我了，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信不信老子把你家拆了，把你们全家都流放？”
躺在地上都还敢叫嚣，秦宸看了看两边主动移开的百姓，朝恶霸他们走去。
至于那对被打得很惨的父女，已经让侍卫救下来了，正扶着他们站在一旁观看。
“拆我家，还要流放我全家？”
秦宸站在镇远世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鼻青脸肿的他。
丑，太丑了。
“你谁啊？有胆报上名来，看我弄不死你。”
镇远世子看到一个小破孩都敢管自己的闲事，想爬起来找回场子。
“砰～”
又摔回了地上。
一名侍卫的脚抬得老高，就是他把人再次踢了回去的。这小子胆子不小，居然想打小主子。
“哎哟～”
这一次身上还放着一只脚，轻轻松松让他爬不起来。
“报上名可以，就怕你听了会被吓死。”
“不可能。”
对自己还挺有信心，大秦除了皇族，其他人镇远侯府都不带怕的。
可惜没人理他，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付承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靠近秦宸半步，最后只能躺平放弃了。
而秦宸对自己的安全那是一点也不担心，周围的百姓不是盛华区的百姓，因此并不认识他。
不过他们的眼中有担心也有同情，是觉得自己惹到好镇远侯府后下场不好吗？
朝他们笑了笑，秦宸继续把注意放在镇远世子身上。
“这东西叫什么？”
踢了躺在地上的人一下，秦宸抬头问安于堂，对于不重要的人事物，秦宸从来都是不耐烦记得。他的脑子要记的东西可多了，既然不重要他就没必要花太多心思记。
“付承祖。”
安于堂看也没看地上的地坨，回答应主子的问题。
“哟，名字倒是挺好的，就是这人太不是东西了。”
秦宸摇头，光看这名字就知道这付不是东西在侯府很受长辈溺爱了。
“哎哟，你才不是东西。”
躺在地上也不影响他顶嘴。
“你们跟我等下，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早在他们被打在地上的时候，侯府就有人去报信了。
“好～我等着。”
秦宸就算付承祖不这么说也会等，这件事如果不圆满解决，倒霉的还是这对父女。
看着父女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秦宸叫了一个侍卫去请大夫。
“算了，你们把人送到医馆吧！”
秦宸看了看姑娘，改口道。
“是。”
两名侍卫带人离开，留下他们小主子和安公公他们面对镇远侯府的人。
秦宸带了八名侍卫出来，走了两个还剩六个，对付镇远侯府的人绰绰有余了。
那对可怜的父女被带走治疗，秦宸坐在侍卫们找来的椅子上，等着镇远侯的人来。
本来担心的群众一看，对方不仅不跑，甚至还坐在大街上等，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看来这位小公子的来头，比侯府世子还要大啊！
“你不跑？我爹快来了，他一定会打死你们的。”
付承祖也傻眼了，头一次遇到这号人。
那些得罪他的人，一听自己是侯府的世子，早就跑没影了。虽然最后还是会被抓回来让他泄恨，可眼前这个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嚣张地坐在自己面前的小破孩，让付承业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要跑啊？正好啊！他不来，我也要去找他。教出你这样的儿子，他难辞其咎。”
秦宸撑着脸看着他，既然他在这里了，当然要等对方来了。
“……”
不好，这小破孩的来头比他大。
付承业只是纨绔，不是傻子。
看小破孩这架势，就知道自己今天是踢到铁板了。
爹啊，你千万别来啊！不然咱们父子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付承业在心中祈祷，他确实是纨绔，对外人很不是东西。可是对家人，他还是非常在乎的。
可惜他的祈祷没用，很快镇远侯就带着人来了。
“谁敢打我儿子？报上名来。”
气势汹汹地喊道，这人还没到，声音先来了。
“我啊，镇远侯有什么赐教？”
秦宸看着从人群中走进来的中年人，笑眯眯地问道。
“那老子打死……殿、下～”
中年人直接跪下了。
他刚才说什么？要打死殿下？
“啧，镇远侯你跪什么呢？本皇子还想看看你怎么打死我呢？也想看看你们父子要怎么拆我的家，流放我全家呢！”
秦宸每说一句话，镇远侯付兴就一副要晕倒的架势。
儿子现在也管不了了，他只想知道侯府还能存在吗？
“殿下，臣知错。”
这个时候救饶是没用的，还不如直接认错，看在他认错良好的分量，希望皇上能放过侯府的家眷。
“呵，你当然有错。光是纵子行凶，还是在大街上就抢人这一条，就够判你终身监禁了。现在我怀疑你们付家在我哥哥不知道的情况下，还不知道犯了多少罪。你们侯府等着抄家吧！”
秦宸跳下椅子。
“安伴伴，喊人围了侯府，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还有好好查查侯府，本皇子要知道他们究竟害了多少人。”
秦宸是真的生气了，他最讨厌的就是欺负老百姓的人了。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祸害百姓。因为除了老百姓，他谁也欺负不了。
“是，奴才遵命。”
安于堂看了身后一名侍卫一眼，对方立即回皇宫搬人。
而付兴父子没有秦宸发话，他们一个跪在地上一个躺在地上，都不敢动。
至于他们带来的人，不是躺着就是和付兴一样跪着，还是脸贴在地上的那种跪法。
这个时候谁还敢动啊，主子不讨好，他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下人，自然一个也跑不了。
一刻钟后，一队御林军和一队锦衣使骑马过来。
“参见十一皇子殿下。”
军队和锦衣使，下马向秦宸行礼。
“参见十一皇子殿下。”
周围的百姓这才反应过来，跟秦宸行礼。
“大家都不必多礼了，正事要紧。”
秦宸并没有计较百姓们的失礼，而看着带队的人。
“在我哥圣旨下来之前，侯府不准进出。但凡有一个逃走的，就拿你们是问。”
“是，殿下。”
御林军和锦衣使押着付家父子和他们的下人回侯府，同时把侯府围得水泄不通。
住在他们周围的人，全是勋贵，这下子全都闭门不出，只敢在围墙那里躲躲藏藏地偷看。
“这镇远侯府是犯什么事了？”
所有的勋贵同时在心里嘀咕。
而另一边皇宫，饭菜刚摆上桌，就收到消息的皇帝不得不放下碗筷，写圣旨给弟弟收尾。
“这个宸宸，不回来陪朕吃饭就算了，居然撞上了镇远侯纵子行凶。”
皇帝一边写一边说，嘴上嫌弃，可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
写完对旨盖上玉玺。
“李德有，你亲自去办。”
皇帝把圣旨扔给了李德有。
早就想把这些除了惹是生非，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勋贵们削掉了，这一次是侯府，下一次就可以是公府。
“奴才遵旨。”
李德有抬头看了一眼大殿的横梁，直到上面飘下来一个人，打扮和他差不多，守在皇帝身边才离开。
“海伴伴，你说朕这十一，究竟像谁呢？这嫉恶如仇的性子，真不像皇家人。”
皇帝重新坐回饭桌，对守在身边的人问道。
“陛下，谁养大的像谁，小主子自然是像陛下了。”
被称为海伴伴的人微微一笑，他是皇帝的暗卫首领，不仅是看着皇帝长大的人，也是看着十一皇子长大的人。
曾经的陛下也和十一皇子一样，只是现在陛下长大了，顾虑多了才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
十一皇子还小，他就算闯下天大的祸事，也有皇帝给他收尾。
“哈哈哈，海伴伴还是这么会哄朕。”
皇帝笑了。
他是太子，从小身边就有暗卫。暗卫有太监，也有从民间收养的孤儿。
秦宸身边也有暗卫，这是皇帝悄悄派去弟弟身边的。
安于堂知道对方，但是有皇帝的口谕，他也不得不遵守。
除了暗卫的事，别的事安于堂都能跟主子禀报。
秦宸不知道这些，他正在劝之前围观的百姓们散去。
“大家快回去吧！大中午的你们不饿吗？”
秦宸被百姓们堵在路中间，连马车不能通行了，不得不开口劝人。
“不饿。”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
不管是秦宸，还是坐在马车里的人，都一脸无语地看着百姓。
“可是我饿了。”
秦宸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
“大家快让开，十一皇子饿了。”
百姓见状纷纷让开路。
“谢谢大家，我走啦！”
秦宸走出人群，上了被堵在路中间的马车。
“十一殿下，以后我们还能再见你吗？”
有人问道。
“有机会的话，可以啊！”
秦宸没有把话说死，他朝大家挥了挥手，钻进车厢，阻隔众人的视线。
“殿下好兴致。”
柳太傅看着钻进自己马车的十一皇子，没好气地说道。
“抱歉啊太傅，挡你路了。”
秦宸朝他笑了笑，至于太傅的冷脸，假装没看到。
人群散了，马车很快移动起来。
“殿下又做了什么？君子不立危墙。”
柳太傅看着眼前这小子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和他有关系的人好像没一个有好下场。
他的女儿就是因为这小子，到现在皇帝都不爱与她亲近了。
“太傅错了，不是本皇子又做了什么，而是本皇子为民除害。太傅就算不夸我，也不应该用冷脸对着我吧？再说我也没有立在危墙下，身边跟着安伴伴和侍卫，安全得很。”
秦宸坐在柳太傅对面，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太傅怎么能冤枉本皇子呢！”
“……”
柳太傅看着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十一皇子很是无奈。
面对皇帝他还能用圣人之言劝说，可十一皇子才六岁，要求他像圣人一般做事，本身就很不合理好吧？
再说一个六岁的孩子，不听话才是正常的，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了。
“多谢太傅送本皇子一程，回头本皇子亲自上门道谢。”
秦宸在马车停后跳了下去，安于堂在外面接住自家主子。“十一皇子。”
马车的帘子掀开来。
“太傅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秦宸转身，抬头看向坐在马车里的老人。
“殿下只是先帝的皇子，还请殿下约束好自己的行为。”
柳太傅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后，马车就动起来。
看着离开皇宫大门的马车，秦宸挑了下眉转身。
“主子，柳太傅的话不可听，主子好得很。”
安于堂有些气愤，柳太傅居然在警告他们家主子。
那句话是在提醒秦宸，他只是先帝之子，不是圣上的孩子，别太闹腾了。
“安伴伴，别生气。柳太傅说的是事实，我都不气的。”
秦宸无所谓地说道。
难不成柳太傅不说，他就不是先帝的儿子了？
他现在住在宫中，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成年，由哥哥代父抚养未成年的弟弟罢了。
一旦他成年，就算皇帝再舍不得，也只能让秦宸出宫开府。
这些事皇帝早就和秦宸说过了，这是规定哪怕是皇帝也无法改变。
如果皇帝是他父皇，秦宸还能找理由多留几年。
可皇帝是他兄长，就算兄弟俩再舍不得对方，该出宫开府还是得出宫开府。
柳太傅的话确实不中听，可不中听就能改变自己不是哥哥孩子，而是先帝之子的身份了吗？
不能，所以秦宸一点也不生气。
“回去吧！哥哥肯定等急了，我也饿了。”
秦宸转身上了从宫中驶出来的马车。
第025章 第 25 章
“饿了吧, 快过来吃饭。”
皇帝一见弟弟，立即招呼道。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看就是刚出锅的那种。
“谢谢哥哥。”
秦宸朝皇帝道谢后, 爬上自己的专属高脚椅子吃饭。
自从他能自己吃饭后, 这椅子就被送了来。
“太傅的话不用听，宸宸是哥哥最重要的亲人。”
皇帝在弟弟吃完饭后, 一边给他擦脸, 一边跟他说道。
“我知道的, 哥哥。”
秦宸抬头朝他一笑，脸上没有半点受太傅话影响的样子。
“那就好。”
皇帝见他真的没有难过，才放下心。
“反正我有哥哥给的令牌，想进来就进来，他又管不着。”
秦宸在满五岁后，身上就有一块皇帝亲赐的令牌。
这块领牌不仅可以让他自由出入皇宫，还能让他去皇宫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么重要的令牌, 连太傅和大将军都没有, 皇后也是一样。现在却给了十一皇子, 知道的人有谁不嘀咕的。
可他们拿皇帝也没办法, 十一皇子太小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年纪太小, 大臣们觉得这么重要的令牌给十一皇子容易出事，几次上书皇帝请他收回令牌, 只是皇帝没有理解而已。
别的人他不知道，但是自己的弟弟皇帝还是相信他的。
这几年来，宸宸从没有出过纰漏，就算有什么事都在他可以解决的范围内。
相比之下, 那些大臣们的孩子可就不如宸宸了，一天不惹事好像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看看他的弟弟, 用一年多时间，解决了原来的贫民区，让京城的环境大改。
原来的贫民区是谁都不想去的地方，现在的盛华区却成为京城中的一景。
“哥哥，下雪了。”
吃过饭后，秦宸趴在窗户上，就看到外面飘起了雪。
“冬天来了。今年京城不会有人冻死了吧？”
皇帝把窗户关上，把弟弟抱进暖和的屋子。
“不会了，那些乞丐和无家可归之人，我都安置到盛华区的福利院了，还给他们找了事做。”
秦宸摇头，为此他还让人特意把京城翻了好几遍，所有的乞丐和孤寡老人，甚至是无父无母的孩子，都送过去了。
福利院他建得很大，可以容纳两千人，现在里面一千人都不到呢！
有暖气，有足够的食物，还有专门的人照顾，他们可以过一个没有寒冷的冬天了。
“那就好。”
皇帝终于放心了，他就说嘛！他的弟弟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纰漏呢！
人家能想到的，宸宸也能想到。人家想不到的，宸宸更能想到。
兄弟俩坐在温暖的坑上，一个批折子，一个写大字。
批折子的老是抬头看写大字的，写大字的偶尔抬头朝批折子的人笑。
一时间，偏殿暖阁里很温馨。
只是这会儿镇远侯府就很冷了，男女分开关在两个房间。
御林军负责围住侯府，锦衣使则抄家找证据。
虽然皇帝手中有一些证据，但是想把整个侯府的人都流放除爵，那点证据还不够。
幸好侯府里确实藏着许多证据，除了有偷税漏税外，还有他们强抢百姓土地的证据。
一个侯府只准拥有两千亩土地，超过就是违法，而且这两千亩还得交税。
太祖没有禁止勋力们买卖商铺，就是不希望他们把主意打到农民的土地头上。
因此光凭这一条，就足够皇帝除掉侯府的爵位了。
镇远侯府的祖上是和太祖打天下的，因此他们的爵位也是世袭罔替的。除非犯下的罪太大，不然这爵位就不能削除。
现在好了，这些证据往皇帝手中一送，镇远侯府就能消失在大秦了。
不是大秦容不下勋贵，而是勋贵一直在刨大秦的根。
像那些老老实实做事，不犯法的勋贵几代皇帝可是一点也没动啊！至今他们在朝上还有人做事呢，也受皇帝的重视。
所以有些时候出事不能先怪大秦容不下他们，而是要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
“呜～儿子错了。”
付承祖这个时候知道错了，跪在父亲面前。
“唉～是为父惯坏了你，希望皇上看在祖宗的面上，留我们一条命吧！”
付兴这个时候也没力气打儿子了。
儿子当街抢人，正好让十一皇子撞上的事，只能说运气不好喝水都会倒霉。
再加上侯府上下一直以来都不干净，自己家做了些什么事，付兴心里还是有数的。
另一边的女眷们则没那么好了，一个个指着侯夫人埋怨。
“夫人连世子都教不好，才给咱们侯府带来了这么大的祸事。呜～以后可怎么办啊？”
说话的是付兴的侧室，也是他的表妹。
仗着有做姑姑做婆婆，向来不太把侯夫人放在眼里。
要不是她肚子争气，生了付承祖这个嫡长子，侯夫人的位置能不能坐稳还不知道呢！
“承儿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会撞上十一皇子呢！”
付夫人不觉得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这可是他和侯爷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当眼珠子一样宠大。
都说每个熊孩子的背后就有一对熊家人，看付兴夫妻的样子，就知道付承祖会闯下今天的祸事，一点也不奇怪了。
就连付老夫人也不忍心怪自己的大孙子，只能说儿媳妇了。
可惜不管她们怎么埋怨，侯府最后还是被抄了，爵位也没有了。
看在他祖上的功劳，免了付承祖的死罪。但是活罪难逃，五代不允许科举。
又给他们一个小庄子，大概有百亩田地。只要付家人精打细算，肚子肯定是饿不着的。但是要像以前那般锦衣玉食是不可能的了。
也许是这一次为家人带来的祸事，付承祖倒是比以前听话了。至于吃喝嫖赌，以付家现在的家业也供不起啊！
所以他天天待在家里，偶尔陪父亲下地干点活，倒是像个人样了。
而皇帝之所以放付家一马，并不是他真的想放。
毕竟付家犯下的罪不少，可他需要付家当典型，让其他勋贵们知道大秦并没有卸磨杀驴的意思。
付家除爵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原因，和皇帝和大秦无关。
再加上付家除爵后，还能在京城生活。只要付家后面不再犯法，就能一直平安生活下去。
虽然这么做会让皇帝有些堵心，但是效果很明显，勋贵们放心多了，也不天天上书求情了。
秦宸坐在屏风后面，听一个又一个的勋贵进宫谢恩。
直到再也没有人来，他才走出屏风。
“哥哥。”
“宸宸，来。”
皇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哥哥，他们就这么信了？”
秦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付家之所以被饶了一命，还是因为付兴主动交代了一些事，皇帝让他将功补过了。
“他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天下人信了。”
皇帝微微一笑，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大秦不会忘记勋贵们祖上的功劳，也会看在他们祖上的面子，最后放他们一马。
前朝专杀功臣，导致后来大臣再也不信任皇帝，也不忠于皇朝。
虽然大秦的皇帝本来也对大臣没有太多的信任感，可现实中却不能表现出来。
真正的忠臣，大秦皇帝还是很乐意信任他们的。
只是这样的忠臣太少了，经过前朝的祸害，现在的忠臣质量都远不如前朝。
“我懂了，谢谢哥哥。”
秦宸一开始不懂皇帝为什么要让他坐在屏风后面听，现在知道了。
原来又是在教导他啊！
经过六代帝王的经营，大秦百姓对皇族的信任感远超前朝。
主要是大秦的皇帝对百姓的承诺从不失信，因此只要皇帝发话，百姓们就相信。
之前盛华区就是如此，要不是有皇帝背书，秦宸也没那么顺利把人迁移到城外暂住。
“宸宸，太祖说只有百姓才是我们皇室的依靠，所以皇族要一直和百姓站在一起。”
秦昊认真教导弟弟，连太祖日记上记载的话都告诉了弟弟。
“……”
秦宸看着一无所觉的兄长，没忍心告诉他真相。
“我知道了，哥哥。”
算了，还是不说吧！
太祖在等，等一天民智彻底开启了，到时……
秦宸见皇帝继续批折子，他离开正殿回到偏殿。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他身上的斗篷也越来越厚。
来自北疆的雪狐皮制作成的斗篷披在身上，非常的暖和。
也不知道盛华区的棉衣够不够？
入冬前，他让人准备了大量的棉衣，以成本价卖给了百姓。
还有福利院，是他自己掏腰包准备的，全都是崭新的棉衣，只要没人做手脚，有暖气的情况下，大家都能过一个暖冬。
寒冷的冬天，盛华区和别的区不同，在这里大家穿着新棉衣，三三两两坐在屋里聊天。
虽然家里还是没有什么钱，但是一家人能吃饱穿暖，再也不用担心被冻死在雪地里了。
而且不仅冻死，往年还有人被大雪压榻屋顶砸死的。
总之，每年盛华区就有许多人死在冬天。
他们不得不冒着大雪把尸体搬出去埋了，如果不处理等天一暖，尸体腐烂就会引发瘟疫。
瘟疫的后果大家都知道，在这方面大秦的宣传还是很到位的。
而且年前差役也会过来检查，一旦发现有尸体，就会让他们把尸体搬去城外埋了。
不然以盛华区原来那么糟糕的环境，早就因为瘟疫死光了。
京城府衙说是不管，可事关瘟疫他们在这方面还是会很上心的。
以前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现在成为大家羡慕的地方。
“你们听说了吗？有人跟知府大人申请，想搬来我们盛华区居住呢！毕竟咱们这里有暖气，冬天可暖和了。”
几个大娘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她们别的活做不了，但是洗衣服的活她们能做。
现在盛华区用水方便，再加上有煤球灶，烧热水也不难。所以她们在其他区接了一些洗衣服的活，反正冬天也没啥事做，洗衣服一天也能挣一二十个铜板呢！不仅把生活费挣了回来，连水费和煤球费也一起挣了。
“那大人答应了吗？”
旁边和她一起洗衣服的大娘紧张地问道。
“没有，因为盛华区不归知府管。”
大娘的儿子在衙门找了个差事，所以她的小道消息是最多的。
“真的吗？”
众人一喜。
“真的。听我儿子说，咱们盛华区被陛下划给了十一皇子，人口迁移的大事都要咱们殿下点头才行呢！”
胖大娘提起十一皇子时一脸的骄傲。
“那就好。殿下总不会害我们，能让他点头搬进来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
众人总算放心了，只要外面的人轻易不能进来，盛华区就能一直好下去。
不是他们排外，而是其他区的达官贵人们多，一旦他们迁入盛华区，很有可能这些房子就被他们抢占了。
到时他们又要回到从前衣不蔽体，没有饭吃和住处的日子。
洗好的衣服拧干水，挂在屋子里，第二天就干了。
大娘们走在平坦的路上去送衣服，盛华区路上的大雪每天都有人清理，所以周围的环境还是和之前一样干净。
相反，出了盛华区就不一样了，除了主道有人清理外，其他小街道都没有人收拾，雪被踩得不知道有多脏。
“还是咱们区好，这外面把我的鞋子都弄脏了。”
一位大娘看着鞋上的泥，这鞋子今年才穿上呢，就这样被弄脏了。
“快走吧，早点送完早点回去。外面太冷了，还是咱们区里温和。”
胖大娘跟众人说道。
“是。”大家也不说话了，抱着衣服往主家跑。
住在周围的人看着她们从盛华区出来，眼中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这盛华区的人啊，一朝遇上十一皇子，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啊？”
紧了紧身上不太暖和棉衣，他们家虽然也炕，可是柴火很贵，也只有晚上才会烧起来。
白天除了煮饭那一阵是温和的，平时火炕冷得跟冰块没什么两样了。
“别想了，要不是十一皇子私下掏银子，这盛华区也建不起来。”
旁边的人观道，满公卿谁会像十一皇子这般不往自己兜里捞钱，反而往外掏钱的？
那肯定是没有的啦！能不贪就是好官了，还想让他们往外面掏钱，梦里比较快。
“哒哒～”
马蹄踩在路上的声音。
路过的六王爷和七郡王冷着张脸。
“那是他的钱吗？那是爷的银子。”
七郡王十分生气，十一拿他们的银子做好事，最后大家感激的人却是十一，他能气得过才怪呢！
“你又来了，都说不要提这件事了。”
六王爷也不满，但他不会和弟弟那般把不满表现出来。
“凭什么不提？那是爷的银子。”
七郡王大声说道，也不管他们还在外面。
“你跟谁爷呢？信不信我抽你？”
老六扬起马鞭。
“哼。”
被亲哥这么一威胁，老七也不敢多说了。
“可是哥……”
“闭嘴。”
老六瞪过去，老七不得不闭上嘴巴。
直到回到六王府，老七才敢说话。
“哥，我不服啊。”
老七是真不服气，凭什么银子是他出的，好人却由十一做了。
“不服你也给我憋着，不然小心我抽你。”
老六就服气吗？
那些银子扔出去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大家说起盛华区只会说十一和皇帝的好话，谁知道那些银子全是他们这些当王爷出的？
“老大和十一欺负人。”
老七委屈，老七他不说。
“那又怎样？你能拿他们如何？”
老六看着弟弟，他们现在就是皇帝手中的蚂蚁，对方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老实啥也不做，皇帝也许就不记得他们。一旦他们跳出来，皇帝新仇旧恨一起算，还记得老七的亲王是怎么丢的吗？
“呜～”老七委屈到哭，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自从父皇死后这几年被皇帝压着，所有的委屈都尝了个遍。
虽然因为母妃的事，父皇对他大不如前，可父亲毕竟还是爱儿子的，只要不太过分先帝都不大管。
换成兄长上位又不一样了，但凡他惹一点事必招来皇帝的责骂。
几次后，曾经的霸王也变得老实起来了。
要不是几年前他因为妒忌对十一出手，皇帝也找不到理由削他的亲王爵。
也正是老七给大家提了醒，皇帝对他们始终不放心，一直想削他们的爵位了。越是这样，大家行事就越小心。
明知这一次的钱是他们兄弟出的，看谁去找秦宸讲理道了？
是他们不想吗？不，是他们不敢。
给弟弟背锅的秦昊，再一次给幼弟背了口黑锅。
百姓不知道这银子哪里来的，朝臣们还是清楚的。
可他们不会出面跟百姓们解释，因为没有好处啊！如果说能把盛华区从十一皇子手中抠出来，他们搞不好还会出面。
可现实就是没那本事，就别打盛华区的主意。
皇帝护短，谁主不知道他对十一皇子的溺爱啊！明明还是皇子，可他每年领的钱和亲王一样。
虽说皇子位同亲王，不是说皇子的俸禄就和亲王一样啊！
偏偏皇帝同意的，户部不给都不行。
吃、穿、用都花皇帝的钱，秦宸的俸禄都存了起来，几年下来也是一大笔家产了。
就这样皇帝还觉得幼弟的底子薄呢，想办法给弟弟攒家业。
其他九个弟弟知道了，在王府里被气哭了。偏心，老大就是偏心眼。
同是弟弟，凭什么十一就有兄长从小给他攒钱？
面对指责，皇帝把当年的事翻出来，所有王爷变成了哑巴。
咳～他们还是安静一点的好，皇帝生气了。
十一不知道他另外九个哥哥怪皇帝偏心，他坐在烧了地龙的偏殿里，听先生讲课呢！
上完文化科，他和先生学弹琴。
“咚～”
偏殿响起了琴音。
正在处理政务的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
“小十一又在练琴了。”
断断续续的琴声，一点也不像是先生弹出来的。
“回陛下，正是。”
李德有弯腰回答，除了十一皇子其他人可不敢在正阳宫弹琴。
“还可以。”
皇帝听了一会儿说道。
李德有听完面不改色：“是，小主子有天分。”
嗯，和他主子一样，不愧是主仆呢！
双标、偏心都给了秦宸。
换个人敢在正阳宫这么做，不等皇帝发话李德有就把人拖走打半死了。
因为他吵到自己的主子了。
秦宸在偏殿认真练习指法，古琴和他前世知道的乐器——钢琴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他唯一见过人弹奏的乐器，只能用它来和古琴比较了。
钢琴的音域很广，它可以独奏、合奏、伴奏。
这些古琴明显做不到，但这也不影响它的独特。
古琴声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秦宸很喜欢。
每当他有什么烦恼时，听听古琴就能想开了。
所以选择乐器的时候，他首先古琴。
然后就是古筝、琵琶、笛子这些，他也略有尝试。
不求有多么的精通，也要懂一点。
一节古琴课一个时辰，上完课天也快黑了。
现在是冬天，天本来就黑得比较早。北方不到酉时，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正阳宫的灯笼已经灯了起来，秦宸让安于堂送先生出宫。
“多谢殿下。”
古琴先生朝秦宸拱手。
十一皇子说送，肯定是让人准备马车送他回去，不然他出了皇宫就得步行，这么冷的天肯定生病。
“快回去吧，先生。”
秦宸站在门口送行，直到对方出了正阳宫他才回去。
“哥？”
看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皇帝，秦宸朝他跑了过去。
“怎么出来了？外面太冷，你就穿了一件棉衣便跑出来，小心生病。”
皇帝用自己的斗篷把弟弟包住，替他挡住了寒风。
兄弟俩就用这别扭的姿势，回到了殿中。
殿中有地龙，皇帝打开斗篷开始骂人。
“你们怎么照顾十一皇子的？居然让他穿着棉衣就出去，十一有个什么事，朕让你们陪葬。”
皇帝生气，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奴才（奴婢）知错。”
不敢狡辩，全都弯腰认错。
特别是刘奶娘，额头上都冒出冷汗了。
如果安于堂在，肯定是他当先，可他不在啊！作为专门留下来照顾小皇子的奶娘，她就免不了一个失职的罪名。
“哥哥，是我不乖，你别骂他们了。”
秦宸拉着兄长的手，是他忘记了现在是冬天，不是其他季节，一旦寒风入体肯定生病。
古代的医术不同现代，幼儿夭折率也高，秦宸已经反省自己的行为了。
“你才多大？就算你不愿意回去，他们给你披件斗篷也不会吗？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失职。”
第026章 第 26 章
皇帝会生气正是因为他们的失职, 一个个仗弟弟脾气好，都忘记自己是为什么来偏殿了。
偏殿的人都是他让李德有精心挑选的，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十一。
“……”
秦宸看着已经跪下的宫人,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他哥说的是事实, 可能是他平时对他们太好了，安于堂把他照顾得也好。安于堂一不在, 这些人就松懈了。
“全部拉下去打十个板子, 下次再犯赶出宫去。”皇帝并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人性命的人, 十个板子虽然痛，但是不影响他们做事。
有这十个板子在，偏殿的人再也不会玩忽职守了。
高兴被罚虽说有些难受，相比赶出宫已经很宽容了。所以大家接受完处罚后，上了点药就继续回来当差。
除了板子，这一次没有罚月银，大家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安于堂回来后, 他们的月钱还是没有保住, 所有人都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
偏殿众人哭晕在地上, 安公公也太狠了吧！
其实偏殿的大家并不缺银子, 除了月钱他们还经常得皇帝和主子赏赐。可谁会嫌银子烫手呢？再多的银子他们也不嫌弃啊！
“十一，今天功课写完了吗？”
秦昊晚饭后, 开始考校弟弟一天的学业。
“写完了，先生让我练习十张大字，我休息时就写好了。”
秦宸把今天写的大字拿出来，给皇帝点评。
“十一真乖, 功课从来不用人催促便写好了。”
皇帝接过大字，一张张看起来。
“这个字笔锋要再圆润一点, 这里不能停知道吗？”
皇帝的字不错，所以教弟弟一点也不困难。
“记住了。”
秦宸当场拿起笔写给哥哥看。
“好。”
秦昊看幼弟立即改正的字体，高兴到一把抱起幼弟。
“吾家的麒麟儿。”
秦昊觉得自家弟弟最厉害的就是这点，有错立即能改，以后也不会再犯。
他不怕弟弟犯错，就怕知错不改。幸好宸宸不是这样的人，有错他是真改啊！
“哥哥～”
秦宸被哥哥抱着狂蹭脸，忍不住回蹭。
虽说兄长的脸上有胡茬子，可这也是表达兄弟感情的方式。
“好啦，我们继续。”
皇帝的理智还在，这一次把弟弟抱在怀里教导。
“嗯。”
秦宸点头，乖乖听哥哥讲解。
兄弟俩一个教，一个学，烛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明明不是一个娘生的，侧脸看上去有五六分的相似。
再加上年龄差，说他们是父子也有人相信。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去上朝，秦宸趴在被窝里不想起来。
虽然偏殿一直有地龙，可是冬天的被窝真的很舒服。
安于堂也没有叫他，只是让人准备好洗漱的东西，静静守在床边。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秦宸就自己起来了。
“要不是怕被先生堵在被窝里，我肯定不起来的。”
秦宸强行为自己挽尊。
“是，主子早膳想吃什么？”
安于堂忍着笑，看着自家主子羞涩的小脸问道。
红红的，有点害羞。
真可爱。
“呜～想吃小包子和豆浆。”
油条不敢吃，冬天屋子里本来就干，再加上地龙特别容易上火，他要是再吃油炸的，感觉自己的小屁屁遭殃。
如果多吃一点水果和蔬菜还好，偏偏北方最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皇帝还好，皇庄有温泉大棚，每天会送固定的蔬菜进宫。可宫中的嫔妃多，皇帝不能吃独食，总要分她们一些。
还有一些重臣，年纪大了，也需要吃青菜和水果，皇帝也得照顾一下他们。
这样一来皇帝也不够吃了，还要蹭弟弟的份例。
秦宸是皇子，哪怕是先帝皇子，他每天也有一斤青菜和一斤水果。
青菜不用说，是来自大棚，水果是入冬前储藏的，哪怕再保存得好，送来也有些干巴巴的，味道也不比新鲜的，也就勉强能吃。
以他现在的年纪，一斤水果和青菜是吃不完的，皇帝手中的份例四处一分也就剩下半斤，成年男子肯定是不够的。
因此皇帝每天吃的蔬菜和水果，蹭的全是弟弟的。
御膳房送来了蟹黄包和豆浆，秦宸很爱惜自己的牙，哪怕原味的豆浆有股豆腥味，他也不愿意加糖。
一口豆浆一口包子，秦宸的早餐既简单又不简单。
说简单是因为包子不难做，说不简单是因为这个季节蟹黄难得。
豆浆是每天必备的饮品，反而是最容易得的。
不仅上到皇帝，下到宫女太监都会喝。
和十一皇子不同，他们喝的豆浆里面会加一点糖。
最应该加糖的人却一点糖也不加，倒是成了宫中的异类。不过除了御膳房的人和皇帝周围的人外，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因此，秦宸身上的流言少了一点。
秦宸喝完一碗豆浆，吃完一碟包子，他的小肚子就鼓了起来。
从凳子上滑下来，开始扎马步。
一刻钟后，秦宸抖着腿站起来。
“主子。”
安于堂过来替他按腿。
主子现在还小，一天扎一刻钟就够了。
“呜～安伴伴，扎马步好难啊！”
秦宸每次扎完都会哭着叫难。
“那主子不要学了？”
“不，我要学。”
秦宸摇头，哭喊着叫难是他的发泄方式，不代表他就不学了。
他要成为武林高手，哥哥说等他打好基础后，就会让他学习更高深的内功。
那可是秦宸盼了许久的内功心法啊！所以秦宸对于安于堂教他的基本功，都有很认真地完成。
“可以了，主子。”
按摩好后，安于堂站了起来。
“谢谢安伴伴。”
秦宸从榻上站起来，穿好鞋子整理好衣服，等下先生就要来了，他不能用凌乱的仪态接见先生，那样也太失礼了。
果然没一会儿，今天教导秦宸的文学先生就进门了。
“参见十一皇子……”
先生来了，除了侍候的两名宫人，其他宫人都退出了偏殿。
秦宸坐在书桌后，听先生讲课。
因为他不需要科举，所以先生没有强行要求他背书，不过意思要理解。
秦宸记忆好，哪怕先生没有要求，他还是把整本书背了下来。这个就要感谢太、祖了，他把标点符号弄了出来，让他背书变得更简单了。
有了标点符号，他知道在哪里断句，不会背得一头雾水。
今天学的是《诗经》，这更好背了。就是里面有一些生僻字，他得问先生它们读什么，然后用拼音标上。
是的，拼音也有，这大大地提高了秦宸的学习率。
因为太祖留下的，所以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标在书本上。
先生见了没说什么，虽然拼音没有得到朝廷的大力推广，但是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的。
这种识字神器，要不是因为世家朝臣们的私心，早就让太祖推广到民间了，这样可以大幅度地提升百姓的识字率。
偏偏这么好的识字神器，就因为这些人的私心不能得到推广，秦宸在心中冷笑一声。
你们越是不想让百姓开启民智，那他和太祖就越要做。一代不成，那就几代，十几代努力。
只要时机成熟，总有一天百姓们会推翻这个时代，创造属于老百姓自己的时代。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诗经》中的一些诗，前世秦宸就学过，到现在也没忘记，所以学起来比别的内容更快。
只是他表现和平时一样，没有暴露自己的好记性。
秦昊知道大臣一直有盯着幼弟，也不允许他暴露自己的实力，只让他表现得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一点就行了。
哥哥的话秦宸认真执行，所以即使过去了几年，大臣们也不知道秦宸十分聪慧。
哪怕盛华区的事，让大家见识到了十一皇子的能力，却没有一个人相信。
大家更愿意相信是皇帝在背后主导，而十一皇子只是皇帝推到前台来，堵大臣们口的人。
对于大家的误解，皇帝不仅没有解释，还让暗卫私下散布流言，把这个锅往自己的背上扣实了。
所以大家都认为盛华区是皇帝所为，十一皇子是听皇帝的话，不然六岁的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哪能负责这么大的工程。
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不仅大臣们这么认为，就连另外九位王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也正是误会了主导者的身份，使得他们不敢跟人说银子是自己出的这件事。
毕竟他们怕说出真相后，会被皇帝弄死。
现在盛华区的百姓十分感激皇帝和十一皇子，这个时候有人跳出来说银子是他的银子，不是皇帝和十一皇子出的。
百姓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会认为他是故意和自己作对。
和皇帝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哪怕大秦皇帝不像前朝皇帝那般嗜杀，却也是有天子一怒的。
有时候死掉反而是解脱，想死不能死才痛苦呢！
因为《诗经》里有许多诗是和男女感情有关，先生每当教到这里，就会含糊着解释。
幸好十一皇子没什么好奇心，对于他含糊的地方没进行追问。
反正十一皇子不需要科举，大概意思知道就行了。
先生教得含糊，不代表秦宸就不懂。
他虽说没谈过恋爱，可是对于感情这种事，前世真的看够了。
所以秦宸没有追问，不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懂，才没有好奇着追着先生问。
而是他太了解，才没追问啊！
别的学业皇帝可以很尽责地给弟弟讲解，一旦和男女感情有关的，皇帝也跟先生一样，能含糊就含糊过去了。
毕竟现在的秦宸太小了，这一部分内容实在不太好讲解啊！
京城的冬天很冷，大雪更是没停过。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还要冷，盛华区要不是建成，让百姓搬进去居住。
就他们以前那个和草棚没什么两样的屋子，早就被大雪压塌了。
因为大雪一直没停，皇帝拨了银子赈灾。
这笔银子由锦衣使负责监督，再加上又是皇帝眼皮子底下，倒是没有大臣敢伸手。
主要是监视他们的锦衣使太厉害了，一个铜板对不上都要寻根问底。
今年盛华区没出事，其他地方出事的百姓就更少了。
拨下去的银子除了给那些受灾的百姓补偿外，还余下了不少。
而这些余下的银子，皇帝也没有收回来，而是让锦衣使送到了福利院，由秦宸的人收着，给孤寡老人和孩子吃用。
秦宸从小表现得就爱银子，他身边的人也在自己有意无意地影响下，一个个精通算术。
因此，不管谁想瞒过他们贪污这些银子都不可能。
为了防止对方天长日久后改变心性，福利院秦宸安排了三个人。
三个人相互监督，每个月还有人下来查账，因为不知道派的是谁来查账，他们三人也不敢联手贪污福利院的银子。
别说，被秦宸这么一弄，福利院的银子还真没有人敢伸手。
那些早就眼红的大臣，只能眼睁睁看着银子从自己的手中流过，最后流向了被他们瞧不起的贱民手中。
好气啊，皇帝也防得太严实了，他们愣是找不到机会。
主要盛华区从上到下，都不属于京城，而是给了十一皇子。
要不是盛华区太小，他们都怀疑皇帝会直接把盛华区划给十一皇子当封地。
哪怕不是封地，可十一皇子名下有盛华区在，和他们的那些兄长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们全都没有封地，十一这个小屁孩却有了一个不是封地又胜似封地的地盘。
盛华区的人现在谁不高看一眼啊，在京城大部分人还跺着脚取暖时，盛华区的人在家里只穿两件衣服，还是春秋款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用出门取水，打开水龙头就有水出来了。
今年比往年更冷，连井水大部分都冻上了。因此取水比往年更难，水价一天比一天高。
京城府尹都上报到皇帝这里来了。
“李德有，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皇帝看着京城府尹的折子，头痛地问自己贴身伴伴。
“陛下心中早有答案，何必问奴呢！”
李德有笑着回答。
“呵，老狐狸。”
秦昊白了李德有一眼，让人去请十一皇子过来。
十一课上到一半被正殿的人叫走，先生只好提前下课了。
“先生，明天休沐，这是殿下让人准备的酒水和腊肉，谢过先生的教导。”
偏殿宫人把一坛酒和两条腊肉放在先生的怀里。
“多谢殿下。”
因为得罪了世家，差点被剥夺了状元名头的李缘抱着手中的酒和腊肉，激动到双眼都红了。
殿下知道他出身寒门，家境不富裕，就时不时补贴他一点。现在家中在寒冬还能吃上肉，全靠十一皇子了。
所以当李缘拿着酒肉回去时，李夫人就知道又是十一皇子给的。
“相公，你可得好好教导十一皇子啊！”李夫人看着在十一皇子的补贴下，孩子们日渐圆润的小脸，心中对十一皇子十分感激，忍不住叮嘱丈夫。
“我知道的，夫人你就放心吧！”
李缘安慰夫人，他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十一皇子的大恩大德，他一直铭记于心。
只是他现在官小没什么权利，对朝堂上那些大臣攻讦殿下的人都记在了心里。
殿下还那么小，从没有在外面惹是生非。那些大臣攻讦的理由在他看来，全是狗屁不通。
别让他找到机会，不然迟早会把这些理由还到他们身上，让他们尝尝自己找的理由有多离谱。
秦宸还不知道李缘的想法，他进入正殿后，迎面就飞来一道折子。
“哥？”
秦宸伸手接住。
从四岁开始就接触武术，现在他的身手比同龄人灵活强大多了。
“你看看折子，然后告诉朕可以不可以做到。”
皇帝没跟弟弟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哦～”
秦宸也不跟他哥见外，找了张凳子坐上去，翻起了折子。
很快他就看完了，然后一脸严肃地合上折子。
“哥哥，可以的。但是不能白给，他们要付钱。”
秦宸没什么意见，不过是允许京城的百姓去盛华区取水，他可以答应。只是水费不能少，他不能拿盛华区养整个京城。
“当然，跟谁买不是买呢？你的水费肯定比别人家的便宜，朕相信他们不傻都知道跟谁买。”
皇帝当然同意，反正又不是让他掏钱。
就算是自己掏钱，他也不会占弟弟的便宜。盛华区的赚的钱，他都给弟弟攒着，所以秦昊还真不会因为这个，让幼弟免费给水。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秦宸同意，皇帝放心多了。
立即写了一道圣旨，同时还在京城各处张贴黄布公告，让京城的百姓都能知道。
有钱有势的人家不缺水，那些家庭一般的可就高兴了。
京城人本来识字的人就比别的地方多，公告一张贴出去，他们就知道了。
不少人或挑或拖，往盛华区买水去。
秦宸当初在盛华区各个地方都装了水龙头，除了住户，还有许多用来浇花草的水管。
这些水都是可饮用的，因为技术原因，秦宸并没有分工业用水和饮用水。
所以哪怕是用来浇水的水，也是干净可饮用的山泉水和溪水。经过简单的处理，从水厂流向了百姓家中。
如果等不及的，还可以去百姓家中买水。
水价和大家一样，只要百姓肯他们就能买。
大多数百姓还是愿意赚这个钱的，哪怕赚得不多，他们也愿意。
盛华区因为这些人，顿时变得十分热闹起来。孩子们也不在屋子里待了，跑出来看热闹。
因为人口暴涨，盛华区的人不得不专门派人盯着孩子，就怕前来打水的人中有不怀好意的人贩子。
那些人贩子见找不到机会出手，只能跺跺脚放弃了。
怕人多出事，府尹还派了差役去看着。
有他们在，果然没有人敢闹事。
寒冬吃水的问题被解释了，至于烧火大秦并不缺煤。
入冬前大家都会存上足够的煤，烧上一个冬天没有问题。
煤比柴火要便宜，但是柴火烧饭要香一些。平时不缺钱的人家，大多数还是选择烧柴火。也就冬天买柴不易，才会选择用煤炭。
没有了盛华区，哪怕今年的雪比往年大，气温也比往年低，除了一些年纪大的人没有挺过去外，死亡人数和往年相比，少了九成以上。
这个数据让皇帝很高兴，他一高兴就赏赐了弟弟许多东西。
理由都是现成的，盛华区的存在，让冬天的死亡人数保持在个位数，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动不动就上百。
别说皇帝高兴了，今年明明很冷，可是大家都过了一个不错的年。
秦宸的学业在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时暂停了。
他送了先生们各色礼物当节礼，同时也是他这个当学生的，对先生们的谢礼。
不用上课，又不需要他做什么，秦宸自然就缩在偏殿里睡懒觉了。
“好小子，朕忙成了陀螺，你居然还在睡觉。”
皇帝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看到躺在榻上闭着眼的弟弟，忍不住走过去把冰冷的手放在他脸上。
“嘶～哥，快拿开。”
秦宸被冰醒后大叫。
“陛下。”
安于堂递来了暖手炉。
“呼～舒服。”
抱着暖手炉，皇帝把弟弟从榻上挤下去，自己缩在弟弟刚才躺着的位置。
暖和，是秦昊唯一的感觉。
和暖炉似的弟弟不同，秦昊一到冬天全身就冰凉。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前世是冰块，不然怎么全身上下没一处暖和的呢？
也就晚上抱着弟弟睡觉时，才觉得全身是暖洋洋的。
“还是这么冷啊！”
秦宸摸着大哥的手，连地龙都没办法让他哥暖起来。
可恶的废妃，她那碗毒、药把大哥害惨了。
“宸宸别担心哥哥，这么多年哥哥早习惯了。”
秦昊见弟弟眼中的担忧，伸手摸摸他的手。这一次他的手被暖手炉暖过，一点也不冰了。
“我长大后，一定要治好哥哥。”
秦宸握着哥哥的手说道。
“噗，宸宸有这个心哥哥就很开心了，治不好的。”
皇帝听了失笑，把弟弟抱在怀里揉了揉。
别说弟弟就是一个天然的暖炉，抱在怀里太暖和了。
“哥哥～”
秦宸被兄长抱在怀里不能动弹，只能用声音提醒他哥，好歹让他喘口气嘛～
“哈哈哈～”
皇帝见状笑了，手收得更紧了。
放开是不可能放开的，他还要多抱一会儿。
秦宸无奈，踢掉脚上的鞋子，钻进被子里给哥哥当暖炉。
有弟弟这个小暖炉在，疲倦的秦昊开始打起了瞌睡。
“哥哥睡吧！”
秦宸伸出手拍着他哥的手臂哄人。
“那哥哥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叫我。”
秦昊还有事要做，不能留太久。
“好～”
秦宸刚答应，就听到绵长的呼吸声。
他哥睡着了，这才多久啊！
心疼地看着他哥眼下的黑影，一到年关就很忙。他哥是皇帝，这件事秦宸帮不上忙。
只能努力当好自己的小暖炉，让他哥睡一个好觉。就是当暖炉有些无聊，秦宸哄睡他哥后，把自己也哄睡了。
第027章 第 27 章
半个时辰后, 李德有和安于安对视一眼。
‘你上。’
‘不了，还是你上吧！’
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李德有上了。
“陛下, 时辰到了。陛下～陛下……”
李德有冒着被皇帝骂的风险, 轻轻唤了几声皇帝。
“李德有，朕醒了。”
被李德有的连环CALL吵醒, 秦昊这会儿想骂人。
他抱着一个小太阳, 睡得正舒服呢, 就被人叫醒了。
“……”
见皇帝的面色不善，李德有不敢多话，安安静静退到一旁，等皇帝洗漱。
“这小猪，还说叫朕呢？自己睡得倒是挺香。”
皇帝一边由宫人给自己穿上龙袍，一边看着榻上呼呼大睡的幼弟，忍不住说道。
“回陛下, 小主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小孩子本来就是在睡眠中长身体, 他家小主子不过是正常睡觉而已。
“噗, 朕知道了, 朕不说就是, 安于堂你这也太护着十一了。”
皇帝没想到安于堂这个他派来保护幼弟的太监，会这么维护自己的主子。
可当他把视线落在李德有身上时, 一下子就明白了。
护主是他们的本能，不能因为他们护主就怪他们尊敬自己这个皇帝。
看安于堂为了秦宸敢反驳自己的话，皇帝反而高兴不已。
正该如此，这才是他派安于堂到幼弟身边的原因, 一个完完全全忠于幼弟的人。当有一天连自己都不爱幼弟时，还会有一个人忠心耿耿地守在幼弟身边保护他。
秦昊自己也不敢保证, 他未来会一直爱护这个弟弟。
人心易变，皇帝更是如此。
秦昊是真心喜爱这个弟弟的，所以要早早替他做打算。
秦宸可不知道他哥早早就替他在打算了，还安稳睡在榻上。
等他醒来时，已经过了午时。
“醒了？赶紧起来吃饭。”
皇帝坐在一旁，一边批折子一边守着弟弟。
“哥，你还没吃饭吗？”
秦宸看他哥的架势，好像也没有吃午饭。
“朕要等你这个小睡猪啊！”
秦昊放下折子，笑着回他。
“李伴伴，叫他们摆膳。”
秦宸一听赶紧从榻上跳下来，接过宫人手中的衣服快速穿了起来。
好在屋内有地龙，他只需要套一件外套就行了。
御膳房很快就把皇帝和秦宸的午膳送来了。
因为是冬天，还多了一道炖羊肉。
羊肉里面的膻味被御厨很好地祛除了，只留下了羊肉的鲜嫩。
“这个好吃，哥哥多吃一点。”
他哥一入冬就容易全身发冷，吃羊肉正好。
“谢谢宸宸。”
接过弟弟夹来的羊肉，秦昊吃得很开心。
这种纯粹不带任何目的的关心，他只在弟弟身上感受过。
哪怕是先帝，也因为他是太子，是自己的继承人，才会多关心一下这个儿子。
只有宸宸，单纯把他当成是哥哥。
所以秦昊也喜欢当哥哥，护着年幼的弟弟。
“哥哥～”
秦宸捧着碗，抬头看向秦昊。
“嗯，在呢！”
秦昊咽下口中的食物回应。
“多吃饭，身体才好。”
秦宸看他碗里的那点饭，也就比他这个孩子多一点，以成年男子来说，这饭量有点少啊！
“好，哥哥尽量，好吗？”
秦昊没有拒绝弟弟的提议，就代表他会尝试着多吃一点。
“还要多动，别老坐着。”
秦宸觉得他哥的身体一直不好，也有不爱动弹的原因。
“嗯嗯～”
皇帝一边吃饭，一边应着。
“哥哥，你听到没有？”
秦宸鼓起脸。
“听到啦～”
皇帝无奈地放下筷子，认真回答弟弟的话。
“算了，以后我抽时间带你活动身体，别老坐着对身体不好，御医应该有跟你说过吧？”
秦宸想到他哥这娇弱的身体就头痛，他还小没办法保护哥哥。但凡再大十岁，秦宸都不会这么无奈。
哥哥要是倒下，他和哥哥都会被另外九个兄长撕成碎片的。
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兄弟好，他哥的身体都不能出现意外。
“那吃完饭我们在殿内走一走好不好？”
知道冬天一来他哥就特别不爱动，秦宸真是操碎了心。
“好。”
秦昊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果然饭后，就和秦宸在殿内走了起来，哪怕偏殿挺大，可是在屋子里一直走来走去，显得人很傻啊！
皇帝也不说，任由弟弟拉着他在殿内散步。
直到吃饱的肚子再也没有撑着的感觉，秦宸才放过他哥。
“朕回去批折子，十一你别出来，外面太冷了。”
秦昊阻止他弟出来送自己，还主动站在弟弟面前替他挡去外面的寒风。
“好。”
秦宸没有坚持，在安于堂送来斗篷把他裹起来后，目送他哥进入正殿才收回目光。
“安伴伴，哥哥好辛苦啊！”
秦宸趴在安于堂的肩膀上叹气。
皇帝真不好做，做好了没人夸，做不好天天被人骂。
他哥想当明君，却有一群人不想，因为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他们不想再吐出来。
哎，这么说虽然有点恶心，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殿下不要淘气，要乖乖地，别惹陛下生气。”
安于堂抱着他家小主子，他也不想这样说，可是殿下的荣辱皆在陛下身上，一旦惹怒陛下，主子怕是……
安于堂不敢再想下去，把主子抱回了内室。
“安伴伴，你抽个时间去盛华区看看，我怕天冷有些人故意找他们的麻烦。”
秦宸对安于堂的话没放在心上，因为惹不惹怒皇帝，全看皇帝的心意，他还只是个孩子，真没必要考虑这么多。
他只要全心全意为皇帝着想，不像其他哥哥那般觊觎皇位，皇帝就不会厌恶他这个幼弟。
相比之下，盛华区他更担心。答应皇帝的事，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阳奉阴违。
“是。”
安于堂知道主子的担心，没有犹豫答应了下来。
他们主子还太小，派别的人也不放心，只有他这个皇子贴身太监去，对方才会顾虑一下自己的身份。
第二天安于侍候主子用完早膳，就收拾一下出宫去了。
秦宸不用上课，便在内室写大字。
字要多练，这个不是靠记忆就可以的，完完全全要靠勤奋。秦宸好歹也是大秦的皇子，不说成为什么书法大家，这字也要能见人才行。
不然丢脸的就是他哥了。
秦宸认真练着字，安于堂出了宫快马朝盛华区跑去。
冬天外面没有人，他可以加快一点速度，不用担心撞到人。
一刻钟后，他来到盛华区。
“你们好了没有啊？该轮到我们了吧？”
盛华区的各个水龙头前排满了队，还有一些住户的家里也有人排队。
他们都是在排队打水，虽然麻烦一点，可这水好歹也是干净的。
所以即使冷到发抖，大家还是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缸水一个铜板，比买水人送来的水的要便宜多了。装满一缸水需要四桶水，所以大家尽量拿着四个桶过来排队接水，没有借都要借到四个桶。
这样正好一个铜板也好计数，免得后面有人多接有人少接。
水龙头开到最大，很快一桶水就接满，大家迅速换桶，不一会儿就轮到下一位了。有差役们维持秩序，倒是没有人敢插队。
那些有关系的也不用来这里排队接水，他们早就挑完水回去了。
敢闹事差役们手中的刀子可不认人。
披着斗篷的安于堂牵着马从另一边绕过队伍进入了盛华区。
盛华区有专门的畜生区，他给了几文钱把马寄放在那里，然后在盛华区里转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我家的房子，你们这是强抢啊！”
突然一栋楼里传出了吵闹声。
“什么你家的房子，你叫它试试？看他答不答应你？哈哈哈～还你家的房子呢！告诉你，从今儿起，这房子是爷的了。”
粗犷的嗓音在相对安静的冬季挺明显的，好些人从家里探出头来。
安于堂也停下了脚步。
主子的担心果然有道理，还真有要想对原住户进行强占啊！
是的，强占。
因为现在的房屋并没有记在百姓们的身上，只要把人赶出去，他们就能住在里面。
就算有房契，对方如果在衙门有关系，也可以偷龙转凤把房契改在自己名下。
有多少大户人家都是用这种方法强占了百姓的土地，所以每一个皇朝都坚持不到三百年，正是因为百姓的土地被土豪贵族强占了。
秦宸也怕这些房子在盛华区原住民的手中保不了几天，所以才用租借的方式，给百姓们住。
房契全在秦宸手中压着，他们想改房契也不敢。
不过没房契，这些人还有别的办法，强行占据就是另一种。反正人多，十一皇子也不会挨家挨户地查住户，只要没有人告状，他们就不怕。
本来是这样没错，可架不住秦宸不放心派了安于堂出来临时检查啊！
安于堂看那些听到动静过来的差役，居然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心中一沉。
主子的担心终于发生，这些人的背后有人指使。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安于堂都要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
“老子告诉你们，再不离开就把你们全家的腿打断，扔到城外去喂狗。”
壮汉带着几个大汉，对一家孤儿寡母的母子说道。
“呜～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殿下给我们母子的房子，不是你们的。”
母亲抱着年幼的儿子痛哭，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不想还没过几天就引来了恶人。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还敢哭，老子打死你。”
对方见母子俩哭诉起来，立即举起旁边的凳子要往他们的头上砸去。
“啊～”
偷看的百姓没忍住尖叫出声，好像已经看到了椅子砸在那对可怜母子的身上。
砰～
是椅子掉地上的声音。
“哎哟，是谁踢的老子？”
摔在地上的人居然是壮汉。
刚才还在哭的母子傻眼了，他们看着壮汉和他带来的人都躺在了地上
“痛～”
“呜～我要死了～”
打手们每次都打别人，这一次终于轮到他们挨打了。
偷偷观望的百姓头伸得更长了，想看看是哪位英雄打的人，救下了母子。
安于堂拉下斗篷，露出了他身上的太监衣服。
“是安公公。”
有人见过安于堂，知道他是秦宸身边的大太监。
“安公公，你终于来了呜～有坏人抢我们的房子呜～”见安于堂出现，大家也不躺在屋子里了，全都跑出来和他告状。
“安公公，最近好多人被赶出盛华区，房子都被这些人强占了。”
“对啊对啊，那些被赶出的人没有地方住，只能暂时去福利院暂住，不然就要冻死在外面了。”
除了福利院，别的地方也没那么多地方安置被赶出房子的人。
“大家安静，你们说的事我都知道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安于堂听完大家的话，心中有数了。
不过百姓们的情绪还是要安抚。
“大家放心，殿下正是因为担心你们，才会派我出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有人敢这么做。我知道了，殿下也就知道了，殿下知道了，陛下自然也知道了。陛下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那些被赶出去的人，陛下也会让他们重新回去的。”
安于堂的话确实让担忧的百姓放下了心，比起那些装瞎的官员，他们更愿意相信皇帝和十一皇子。
同时心中对皇帝和十一皇子越发地感激和尊敬，以后有谁敢说陛下和殿下的坏话，他们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那些人，什么叫底层百姓的愤怒。
眼尖的差役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叫不好，偷偷离开给背后的人报信去了。
他们没看到，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立即有人跟了上去。
安于堂回来时，就看到他家主子冷着张脸坐在榻上，而旁边的皇帝却赔着笑跟弟弟道歉。
“宸宸，是哥哥没做好，哥哥跟你道歉。也是朕大意了，万万没想到半年时间都不到他们就敢动手。”
皇帝也有些自责，是他低估了那些人胆子，才害得盛华区那百来口人差点冻死在这个冬天。
快过年了还发生这样的事，对方正是瞧皇帝年前忙碌，顾不上盛华区，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呢！
“看他们熟练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哥哥还是好好查一查吧，这一次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能轻饶，不然以后谁还把弟弟当回事呢！”
秦宸眼泪汪汪地看着皇帝。
明知道他有皇帝护着，对方还不把他当回事，这不就是在打你自己的脸吗？你要是不教训他们，现在不把皇子当回事，以后就敢把皇帝不当回事。
“朕知道，是朕疏忽了。哥哥再次和宸宸道歉好不好？”
皇帝伸手擦拭弟弟脸上的泪水，都怪那些胆大包天的狗东西，害得十一伤心。
“好。”
秦宸原谅了他哥哥，能让皇帝道歉的人，至今也就他这一个。
“奴才给陛下请安，小主子请安。”
安于堂一进来就先给皇帝和主子行礼。
“行了，安于堂赶紧说说那些被赶出房子的百姓怎么样了？”
皇帝挥了挥手让他不用这么多礼，正经事要紧。
“回陛下，人都回到他们原来的房子去了。破坏的东西我都让那些人赔了，目前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事。”
安于堂把自己处理方式说了出来。
他不仅让人赔了东西，还另外赔了精神损失费。
这是殿下教的，毕竟那些无辜的百姓被他们吓着了，这个肯定是要赔偿的。
“没事就好。”
皇帝总算松了口气，没有人员伤亡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过有几个孩子有些生病，幸好福利院有大夫，他们喝了药已经退烧了，药费也算在了那些人的身上。”
安于堂好歹也跟了秦宸好几年，多少也学了点主子的本事。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朕吧！背后之人，他既然不想让朕和十一过个好年，那他这个年也不要过了。”
皇帝哄完弟弟，又听完安于堂的处理，开始对那些敢向盛华区伸手的人动手了。
“爹～爹～”
吏部尚书好不容易早早完成工作回来休息，突然被自己儿子吵醒。
“叫什么叫？你老子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你小子吵醒了。”
吏部尚书没好气地拥被坐起来，这要不是亲生的，能被打死信不信？
“呜～爹，你儿子快没了，你还能睡得着啊？”
吏部尚书的儿子跪在床上，抓着父亲怀里的被子哭诉道。
“你怎么就没了？是不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知子莫若父，吏部尚书一听就知道儿子在外面闯祸了。
“爹，这一次可不是闯祸那么简单，搞不好咱们一家都要被流放。”
吏部尚书的儿子拉着个脸，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和以前一样让人要去弄几间盛华区的房子，就会上达天听，还让十一皇子的贴身太监撞个正着啊！
吏部和户部，向来是朝中最吃香的两个部门。
特别是吏部尚书，官员的升迁都要经过他的手，除非皇帝直接下旨，不然他就是第一消息人。
年前正是吏部最忙的时候，因为要忙着给各个地方的官员做考评。
虽然官员们的考评并不是吏部做的，可是升迁要经过吏部，所以吏部尚书是真的忙。
当然自家人什么德性，他也是心中有数的。
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家人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这些年来，他每次从官员的升迁中谋利，早就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了。
虽然官员的考评不经过吏部，但是官员的任命需要啊！
政绩差不多的，送过礼的和没送过礼的，那任命的地方可就天差地别了。
总之，吏部尚书是个大贪官，他儿子和他一比，那就是大贪和小贪的差别了。
“说清楚？什么流放？”
一听流放，吏部尚书本来还有些困的，立马也精神了。
“呜～儿子让人去盛华区弄几间屋子想孝敬给父亲长辈，没想到被十一皇子身边的大太监撞上了。派去的人被打伤了不说，还都被抓了起来。”
吏部尚书的儿子现在很害怕。
但凡撞到其他人手里，他都没那么害怕。
谁不知道十一皇子的背后有皇帝啊，给他献计的那个人说皇帝现在很忙，根本没时间管这些小事，不然他也不会心动啊！
“那个给你献计的人呢？”
吏部尚书一听，可比他傻儿子精明白了，立即明白了重点。
“不、不见了。”
他儿子心虚地低下头，事发生他就去找人了，对方住的地方早就人去楼空，没影了。
“你～”
吏部尚书指着儿子，嘴角抽了抽向后倒去。
“爹～你怎么了？来人啊，快请大夫。”
吏部尚书的儿子大声喊道。
只是他喊进来的不是尚书府的下人，而是一群带着刀的锦衣使。
吏部尚书中风了，躺在大理寺的监狱里，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
他聪明一世，最后栽在了自家的傻儿子手中。
皇帝可不管他聪明不聪明，中风也得进去。
抄出来的银子家产，有主的还给人家，实在找不到主人的，一半进了国库，一半进了皇帝私库。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对此没有意见，毕竟白来的一半家产，就跟天下掉下来的馅饼一样。
哪还敢嫌少呢！咳，他才不是怕皇帝记恨自己，绝对没有的事哈。
本以为前任户部尚书家抄出来的就很多了，没想到吏部尚书家抄出来的更多，所有的家产折合起来都上千万了。
这一家是油锅里都能捞出花来的人才啊！
贪污、放印子钱，强占民地民宅就不说了，大多数官员都是因为这些而落马。真正让朝臣们惊心的是，原吏部尚书他居然和关外的部落有联系，出卖大秦的情报。
怪不得大秦好几次对关外部落的围剿都落空，原来是朝廷里有奸细啊！
除了吏部尚书和他夫人儿子死刑外，其他家眷都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也就是说他家一辈子都是罪犯，别说科举了，能活下来再说吧！
叛国罪确认后，吏部尚书的家族也跟着被迁连，有罪的依法判刑，没收家产。
没罪的人没事，但是五代不允许科举。
这一下有罪没罪的都哭晕了过去，整个家族都完了啊！
吏部尚书虽说不是出身世家，却也是当地的豪族。不想一时走错路，连累整个家族。
吏部尚书的家人一个都没跑掉，加岳家都跟着一起流放边关，毕竟他夫人手中的罪孽不比他这个丈夫少多少。
岳家既然跟着他一起吃了人血馒头，事发后当然也要一起承担责任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年前处理完成，这一次能这么迅速，主要还是吏部尚书中风了。再加上锦衣使去的突然，很多证据来不及销毁，这不一下子就所有证据齐全了嘛！
本来按大理寺的意思是想拖到年后的，可是皇帝发话了，既然吏部尚书不想让他过个好年，那他就让大家这个年都过得不舒服。
第028章 第 28 章
听了这话一时间大家的怨气都很重, 全都怪吏部尚书给大家找事做。
本来私下不团结的官员们，瞬间团结在了一起。凡是和吏部尚书一案有关系的，全都加急处理, 全程绿灯下来的结果就是真的在年前处理好了。
人证物证都齐全的情况下, 要是还处理不好，皇帝就该怀疑他们的能力了。
吏部尚书案结束后, 秦宸闷闷不乐地坐在门槛上。
“哎哟我的小主子, 你怎么坐在门槛上啊！这外面多冷啊！”李德有过来请人就看到他一脸不高兴地坐在门槛上, 立即紧张地说道。
“小安子，你怎么照顾十一皇子的？”
“李伴伴，别怪安伴伴，是我心情不好。”
秦宸撑着门槛站起来。
“李伴伴，哥哥找我吗？”
“回小殿下的话，陛下请殿下去正殿。”
李德有弯腰回答。
“那咱们走吧！”
身上穿着斗篷，也不用换衣服了, 就这样去吧！
“是。”
李德有和安于堂跟在他身后, 看着秦宸因为穿的太厚走路有些摇晃, 每次在秦宸快摔倒的时候, 都有两只手在背后拉住他。
“谢谢李伴伴、安伴伴。”
秦宸在进正殿前, 朝二人道谢。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当不得主子的谢。”
两人弯腰, 虽然主子有教养，但是他们做奴才的可不能得意忘形。
秦宸在两人的帮忙下，越过了门槛。
“宸宸来了，快看这是谁？”
秦昊一见弟弟进来, 立即朝他招手，指着一人问道。
“？？”
秦宸朝皇帝指着的人看去。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 五官端正，周身充满肃杀之气的中年男子站在大殿的中央。
“嘶～如果弟弟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大将军吗？”
秦宸双眼一亮，脑海中闪过一个人。
“哈哈哈，朕的白大将军，你输了。”
皇帝大笑，走过来牵着弟弟的手，把他带到白千里的面前。
“是臣输了。”
白大将军摇头，他没想到陛下口中时辰赞到的十一殿下，还真不是陛下带有滤镜看小皇子。
大将军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小皇子，这几年他都在边关。直到今年边关稳定下来，他才回京述职。
皇帝也想留他在京城几年，调养一下身体。
别看他的大将军人高马大，好像很强壮的样子。可打仗的人哪有不受伤的？大将军自然也不例外啊！
身上的明伤暗伤不知道有多少，皇帝甚至派了御医跟在大将军身边，还年年送药到边关给他。
好几次都靠着这些药和御医才把大将军从死亡关拉回来。
“知道你们不信，可十一就是我老秦家的麒麟儿，朕没骗你吧！”
皇帝说完又低头看向弟弟。
“十一，这就是你一直想见的大将军。”
皇帝把弟弟推到大将军的面前。
“秦宸见过大将军。”
秦宸拱手行礼。
对那些老喜欢阴阳怪气的大臣们，秦宸只会让他们给自己行礼，只有像大将军这种保家卫国的军人，他十分敬重。
在皇帝惊讶的眼神中，秦宸跟大将军行了揖礼。
“臣不敢受，十一皇子快快请起。”
大将军侧开身子，避开了皇子的礼。
“哥哥～”
秦宸抬头向皇帝。
“大将军别避了，这是十一的心意。他早前就说过，要谢谢大将军保护大秦，保护大秦的百姓免受战祸之苦。”
皇帝伸手拉住大将军，让他受了弟弟这一礼。
“可是……”
大将军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了秦宸的行礼。
“大将军不必多想，这是我代天下百姓和哥哥，还有我自己向大将军表示谢意。”
秦宸行完礼，站回皇帝身边，跟大将军解释。
“大将军放心，这里没人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
知道大将军担心什么，秦宸的目光扫过殿内的宫人。
“……”
宫人们赶紧弯下腰，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他们的态度已经告诉大将军，今天的事他们会保守秘密的。
上一位没有保守秘密的人，现在坟头上的草都有人高了吧？
明面上不能随意杀人，可皇帝想让一个人死，办事多得是。
把正阳宫的话传出去，不仅自己没了小命，还连累家人。
当然，收买宫人的人也没有好下场，全都被收拾了。
皇帝的事也敢打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多谢殿下。”
想到自己的想法让一个孩子看了出来，大将军很震惊。
看来陛下夸十一皇子的话还含蓄了，这位殿下真不简单。当然更让他惊讶的是皇帝对十一皇子的态度，居然丝毫不觉得十一皇子刚才的行为是逾越的。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秦宸靠在哥哥的身上，看着高大的男子，和想象中的大将军很不一样。要不是身上的杀气，秦宸真的怀疑他是大将军吗？
可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不久，身上的杀气还没有全部收起来，才会给人一种强悍的气势。
大哥说过，大将军是一位很忠厚的臣子，如果没有他护着，早就被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们吃得毛都不剩了。
原来秦宸还有点怀疑，现在亲眼见到后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哥哥的话。
毕竟他哥是皇帝，阅人无数，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大将军的眼神很温和，看他就像看家中的小辈一样。因为皇帝主动带弟弟和他见面，大将军对秦宸的态度相当好。
大将军在朝上从不与人结交，以前回京不是自己出去跑马，就是在家里的练武场。不管哪家办喜事，都是礼到人不到。
而白家很少办喜事，就算办了礼金不能超过十两，超过的都给退回去。
相比之下，太傅府就人来人往，送礼的更是连库房都堆不下了。
不怪皇帝对大将军越来越信任，反而和太傅越走越远。“哥哥，大将军回来就不走了吗？”
秦宸从出生就没见过大将军，因为他一直在边关镇守。
他哥登基后边关就不太稳，新旧交替他们觉得机会来了，那些部落联合起来在大秦的边关打谷草。
大将军不得不在皇帝登基后就前往边关镇守，这一镇就是六年。
“暂时不走了，只要边关无战事，慎之就会一直留在京城。”
皇帝抱着弟弟跟他解释。
白大将军，名千里，字慎之。
千里是他参军后自己给自己取的，原来叫狗娃。慎之是皇帝发现这匹千里马后，亲自给他取的字。
希望他在战场和朝堂上慎之又慎，别一时冲动害了自己。
“太好了，哥哥一直担心大将军的身体。之前老跟我提起，现在总算可以留在京城养身体了。”
秦宸知道他哥担心，满朝武将除了大将军他哥都不相信。
大将军也确实不负他哥的信任，把边关守得很好。
在他的打理下，边关的百姓安居乐业，因为大家相信有大将军在，所有的敌人都会被拦在关外。
“谢谢陛下和小皇子的关心，臣……”
大将军听完眼睛一红，他没想到皇帝私下还会跟小皇子提起自己，而且是用担心的语气。
“慎之，以后就好好在京城养病吧！等下回去多带一些药材回去，朕记得朕的私库里有几根关外部落进贡的长白山百年人参，李德有记得给大将军带上。”
皇帝扭头对李德有说道。
“奴才遵旨，亲自去取。”
李德有说去就去，别人皇帝不放心，他也不放心啊！
那几根百年人参，是皇帝一直为大将军留着的，皇后一直想要都没给。
大将军因为受伤元气有损，人参正对他的症。
这百年人参是关外部落进贡的极品长白山人参，皇帝都没舍得用，全给大将军了。
知道皇帝的心意，李德有一根也没留。百年人参对皇帝来说并不难得，只是长白山的野山参药效果好。
除了这几支长白山人参贡品外，还有别的人参可以代替。
大将军一回京收拾了一下就进宫面圣，看他疲倦的样子，皇帝和秦宸都没敢多留，药材和一些赏赐的东西收拾好，就立即让人送大将军回家。
“坐我的马车吧！大将军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秦宸不忍他大冬天在雪地里骑马，让安于堂把自己的马车牵出来送大将军回家。
“哥哥的不适合，我的大将军就不要拒绝了。”
在大将军拒绝的话说出来之前，秦宸先堵住他的嘴。
“……多谢殿下，臣受之有愧啊！”
白慎之感激地向他道谢。
“才没有，这些都是大将军应该得的。大将军快上马车吧，外面冷。哥哥，你那件黑色没有穿过的斗篷让人拿出来给大将军披上，外面太冷了。”
秦宸见大将军身上穿的是盔甲，虽然大将军习惯了边关比京城还要冷的天气，但是秦宸却不能视而不见。
为了穿盔甲，里面肯定不能穿太多衣服，不然就没办法上阵杀敌了。
刚才在殿内还不明白，因为有地龙。
一出来看着大将军迅速变紫的嘴唇，就知道他现在肯定很冷。
习惯不代表不冷。
“多谢殿下。”
秦宸的体贴让大将军的心再次被震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孩子呢！
虽然皇家人天生就能演戏，可真心还是假意大将军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他的直觉让自己在战场上活了下来，还成为大将军。
所以大将军丝毫没有怀疑这是秦宸在做戏给自己看，因此才更为震撼。秦宸的好意让大将军心里暖暖的，身上冰冷的盔甲也冷不了他的心。
皇帝的斗篷自然是好的，黑熊皮制作而成，十分保暖。
因为是斗篷，哪怕大将军的个头比皇帝高一些，也不显短。
坐着十一皇子的马车，披着皇帝的斗篷，大将军回到家里就迎接了家人怪异的目光。
他家这个犟驴子，居然会坐马车哎！
还有身上的斗篷，可不是他们家能拥有的。
“这是陛下赐的斗篷和药材，收好来。”
大将军对自己的夫人说道，然后转身打发走了马车，这才与家人回屋。
看到那些珍贵的药材和斗篷，大将军夫人高兴得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
家中的药材不够，正想四处寻摸，没想到陛下就赐了下来。
还有御医，也大将军前后脚进门，给大将军诊治。
有好药材，有好大夫，大将军肯定能把身体养好的。
白家不能没有大将军，就如同大秦不能没有大将军一样。
送走大将军，兄弟俩手牵手回到正殿。
“大哥，怎么想起把我介绍给大将军？”
大将军既然回来了，又不急着回边关，以后有的是时间介绍，可他大哥却在大将军面圣的时候直接把他叫来。
“宸宸，以后要是大哥不在了……”
皇帝的话还没说话，就被秦宸拍了一下手心。
“哥哥胡说，快点呸掉。”
秦宸很生气地说道。
“噗～宸宸，你现在的样子很像炸毛的猫儿。”
皇帝见他气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哥，你还不快呸掉？呸呸呸，老天爷你可千万别听我哥的，他乱说的。”
秦宸帮他呸，他哥会长百命岁，才不会早死呢！
“好好好，我乱说的。不过宸宸，哥哥也会老啊，人都有生老病死，哥哥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
秦昊蹲在弟弟面前，看着他稚嫩的脸庞。
“哥哥会努力保重自己的身体，哥哥也想看我家的麒麟儿长大成人，哥哥还要亲自帮你举行冠礼呢！”
皇帝抚摸着幼弟的头发。
他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提前跟弟弟打个预针罢了。
“呜～哥哥别乱说，我才不听呢！”
秦宸抱住哥哥的脖子，他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另外几个不提也罢。
“好好好，哥哥不说了。”
皇帝抱着弟弟安慰他。
只是他抬头看了眼百宝架上的匣子，然后朝李德有点了点头。
李德有红着眼弯下腰，答应了皇帝。
一时间整个正阳宫的正殿都有些沉重，所有人都紧紧闭着自己的嘴巴。
在寒冷的大雪中，所有人迎来了新年。
泰宁七年
“砰～”
除夕当晚，烟花在皇城的上空绽放，京城的百姓都走出了屋子，仰头看着天上时不时盛开的烟花。
“哥哥，新年好～”
大年初一的早晨，秦宸穿着大红袍子，跑到正殿跟秦昊拜年。
“新年好，给。”
秦昊早早就准备好了红包，弟弟一来就给他。
“谢谢哥哥。”
秦宸接过红包，放在自己身上挂着的包包里。里面已经有一个红包了，是昨晚秦昊给他放的压岁钱，早上起来往枕头下一摸就有了。
往年也有，每年秦昊都会给弟弟准备压岁钱。
秦宸揣着红包，和秦昊一起用早膳。
京城地处北方，所以大年初一的第一餐就是饺子。
“嗯～”
秦宸放下筷子捂着嘴。
“怎么了？”
秦昊紧张地看着他。
“噗～”
一枚铜钱被他吐了出来，同时还有一颗牙齿。
“啊～”
皇帝看到铜钱不意外，意外的是还有一颗乳牙。
“宸宸终于换牙了啊！”
半晌后皇帝反应过来。
去年就该换牙的，结果没有动静。他还找御医给宸宸看了，御医说没事，十一皇子很健康。
没想到这牙会在大年初一掉下来。
“呜～”
秦宸泪眼汪汪，本来咬到铜钱就让他的牙很难受了，没想到直接掉了下来。
起码在牙齿长出来前他要少说话，不然牙洞漏风。
“噗～”
秦昊忍不住掩面而笑。
“哥哥～”
这一声哥哥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咬字不清，显然换齿还是影响到了他说话。
“哈哈哈，我们的宸宸是大孩子了。”
皇帝从宫人手中接过清洗了的乳牙。
“陛下。”
李德有手中拿着斗篷。
“走吧，我们把牙齿放到它该放的位置。不过在这之前，宸宸你得告诉哥哥，这是上门牙还是下门牙啊？”
皇帝捏着乳牙问弟弟。
“哼，下门牙。”
秦宸尽管一脸的不乐意，还是告诉了他。
“好，那就要往屋顶上扔了。”
皇帝掂了掂弟弟的乳牙，他有些担心自己扔不上去。
幸好他旁边还有李德有，暗中帮了皇帝一把，乳牙顺利扔到了正阳宫的屋顶上。
“哥哥～快回来吃饺子，不然凉了。”
秦宸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喊人。乳牙有什么好扔的？居然还跑出去扔牙，饭都不吃了。
“好好好，哥哥回来了。”
秦昊扔完牙快步回到正殿。
看着饺子下面的铜炉，笑了笑没拆穿弟弟的话。
兄弟俩坐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吃完新年的第一顿早餐，然后皇帝去后宫看望嫔妃，而秦宸则去暖房，昨晚暖房的管事找他，今儿就去一趟吧！
“参见十一皇子。”
守着暖房的太监管事，带着两个小太监迎上来。
“你不是说东西种出来了吗？在哪呢？”
秦宸来个了农民揣，站在一株月季花前欣赏。
“回殿下，种出来了，奴才立即让人去搬。”
管事一挥手，两个小太监立即去搬，很快他们就用木反抬着一个花盆出来。
“这便是殿下让奴才种的荔枝。”
管事搓着手，看着唯一结果的荔枝。
这是他试验了好几年，才成功了这么一棵。
荔枝是岭南那边的特有的水果，在北方根本存活不了。
在知道宫中有暖房，而且还是难得的阳光暖房。虽然太祖记得玻璃的配方，可惜因为技术问题，小块玻璃还好，大块的玻璃非常难得。
宫中也只有这五十来平的阳光暖房，就连皇帝居住的宫殿都没有大块的玻璃当窗户。
阳光暖房，再加上不计成本的地龙和擅长种植的管事。终于在北方培育出了一棵红果的荔枝树。
而且还赶上了过年期间成熟了。这让秦宸十分欢喜。
“不错，你做得很好。”
秦宸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安于堂手中接荷包递给管事。他当初真的只是让管事试一试，没想到他居然培育成了。
“多谢殿下赏赐。”
管事太监只差没磕头了。
宫中之人谁不知道殿下对宫人向来大方，每次赏赐都是宫中除皇帝外给得最多的人。捏了一下荷包，轻飘飘像是没装什么东西。
管事立即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银票，少说也有一百两。但以他对十一皇子的了解，肯定不止一百两，毕竟为了这荔枝他真的付出了不少心血。
“行了，拿剪刀来，我剪一些下来送给哥哥。”
秦宸知道秦昊喜欢荔枝，只是这荔枝想要吃新鲜的太过劳民伤财。
大秦从太祖开始，就没有皇帝下令岭南进贡荔枝。
皇帝也就吃过荔枝干和荔枝蜜，新鲜的荔枝他还真没吃过。
这一点连朝中的大臣都比不上，因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让人送荔枝给自己。只是因为皇帝不喜，他们不敢明目张胆这么做。
虽然没能完全禁止，但是因为皇帝的态度，岭南那边的果农倒是比前朝好过多了。
秦宸没的摘完，只摘了十来颗就停手了。
“剩下的留着，回头我哥亲自来摘。”
秦宸看着果盘里十来颗的荔枝，一整棵树也就结了三四十颗，数量少得可怜。
可是就这么几十颗荔枝，却是他从三岁起跟管事提出后，又从大臣府上弄到了荔枝树，这才培育出了这唯一能在北方结果的荔枝树。
“是。”
管事太监低头应道，让小太监再把果树抬回去放好，他还亲自盯着不让他们碰到树上的果子。
荔枝树所在的地方，是暖房最温暖的地方，常年保持着二十四度以上。
冬天人在那里站久了，都会热出一身汗来。
“安伴伴，我们走吧！”
秦宸用手帕擦了擦手，对端着果盘的安于堂说道。
“是。”
安宇党跟在主子身后，两人一路招摇地回到了正阳宫。
看到荔枝的人不少，当然底层宫人认识荔枝的也不多。
毕竟宫中没有出现过新鲜的荔枝，大家都在讨论十一皇子端着奇怪的果子从暖房出来的事。
“陛下，小殿下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奇怪的果子，端回了正阳宫。”
有宫人向皇帝禀报。
皇帝本来陪着白贤妃聊天，听了宫人的话立即站起来。
“爱妃留步，朕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贤妃看着心爱的男人离开，闷闷不乐地回殿内躺着。
皇帝回到正阳宫直奔偏殿，却没看到秦宸人。
“你们主子呢？”
皇帝问道。
“回陛下，主子在正殿。”
宫人行礼后告诉皇帝秦宸的下落。
皇帝听完转身就走，这一次是往正殿而去。
“十一？”
皇帝叫着弟弟进了门。
“哥哥快来，看我送什么礼物给你了。”
秦宸坐在椅子上朝皇帝招了招手。
“这是、荔枝？”
皇帝是没见过新鲜的荔枝果，可他就算没见过真的，也看过画啊！知道荔枝果长什么样。
第029章 第 29 章
“对啊, 就是荔枝，是我送给哥哥的新年礼物，喜欢吗？”
秦宸跳下椅子, 拿起一颗荔枝放到秦昊的手中。
“喜欢, 很喜欢。只是十一，这些荔枝是哪来的？荔枝夏天都不易得, 更不要说冬天了。这么新鲜, 肯定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吧？”
秦昊没有怀疑弟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他相信秦宸有分寸。
“我让暖房的管事培育的。京中那些世家贵族们，不是每年都让人从岭南送荔枝给他们吗？摘完荔枝这果树又养不活，他们都扔了。”
秦宸唯一做的就是在他们把果树扔掉后让人捡了回来，交给暖房的管事，让他看看能不能养活。
大多数都死了，活下来的也就几棵。最后结果的，也只有一棵。
“辛苦宸宸了。”
皇帝听完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 他就知道十一不是那种劳师动众的人。
不过是从大臣的府上偷几棵扔掉的果树, 这算什么错呢？
本来就是他们不要了的, 宸宸不过是在他们扔掉后捡回来而已。
“嘿嘿, 不辛苦的, 因为我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暖房的管事才是那个真正辛苦的人。”
秦宸有点不好意思, 他这个点子只是拍了一下额头就想出来的，可是真正执行的人却是暖房管事。
“都有功，都赏。”
皇帝发话，立即有人去安排。
暖房管事和两个小太监都得到了赏赐。
知道太监爱钱, 所以赏的都是银子和金子，加起来足足有五百两呢！
管事分得三百两, 两个小太监一人分了一百两。
“哥哥快吃，尝尝味道怎么样。”
秦宸催促道。
“宸宸没有吃吗？”
本以为弟弟已经尝过了的秦昊把正要喂进自己嘴里的荔枝喂给了弟弟。
“唔～没有，我等哥哥一起吃。”
秦宸小嘴包着荔枝，脸颊都鼓了起来。
“好，我们兄弟一起吃。”
秦昊等弟弟吃了，这才又剥了一颗吃了起来。
“很甜，很好吃。”
秦昊尝过荔枝后，对弟弟说道。
“哥你别骗我，我知道它肯定没有应季的荔枝那么好吃。”
秦宸又不是没吃过应季的荔枝，知道这反季节长出来的荔枝味道比应季的要淡许多。
“不，他是哥哥吃过最好吃的荔枝。”
秦昊看着手中的荔枝，微笑着说道。
“？”
他哥又脑补了什么？秦宸表示自己没有读心术，看不出他哥的想法。
兄弟俩把十颗荔枝消灭干净后，同时站起来。
“走，我们去摘荔枝吧！”
皇帝牵着弟弟的手，兄弟俩披着斗篷往暖房而去。
这一次他们摘荔枝不是为了吃，毕竟荔枝上火，北方本来就很干，皇帝也不敢多吃。
秦宸也知道，所以他和皇帝把摘下来的荔枝分成了好几份。
“这一份送到大将军府。”
六颗荔枝送往大将军府，六颗给了太傅。
四颗给皇后，贵妃和贤妃各分三颗。
树上还留了十颗，皇帝打算接下来的两天和弟弟分着吃掉它们。
总共才三十二颗荔枝，就这样分掉了。
不管是大冬天有新鲜的水果可吃，还是只有她们得到皇帝的赏赐，皇后和贵妃、贤妃她们有多高兴暂且不提。
来看看太傅和大将军的反应吧！
“臣谢主隆恩。”
不管是大将军还是太傅，看着冬天里新鲜的荔枝，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不过他们好歹也是朝中大臣，那怕再好奇脸色也很快恢复正常，朝皇宫方向行礼。
太傅每年都有吃新鲜的荔枝，因此对这几颗荔枝不感兴趣，随手给了自家的夫人。
而大将军却不一样，亲自捧着荔枝。皇帝的记挂让他很感动，决定等送荔枝的人走后，和家人分着吃。
“请总管转告陛下，臣明日进宫谢恩。”
大将军脸上的喜悦不是骗人的，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么珍贵水果陛下却赏了他六颗。从来只听说却没吃过的白家人，都盯着果盘中的荔枝。
“大将军，陛下让奴才告诉你，这荔枝是十一皇子让宫中暖房管事培育的，并没有劳民伤财，请大将军放心。”
给太傅和大将军送荔枝的是正阳宫的两位副总管，因为李德有一直陪在皇帝身边，平时他们就很少出现在大臣面前。
也就今天这个场合，为了平衡太傅和大将军之间的关系，派了二人同时出宫执行任务。
“多谢总管，白千里明白。”
大将军朝着皇宫拱手。
本来还想劝说皇帝的他，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虽说只见过十一皇子两面，第二回还是在宫宴上，两人短暂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
从两次对话他可以看得出，十一皇子很懂事很乖巧。
虽然不知道殿下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荔枝，但是他相信陛下。能得陛下夸赞是秦氏麒麟儿的十一皇子，绝对不是那种不顾百姓死活的人。
他回京城后，也听说了许多十一皇子的事。
如果没有见十一皇子之前，他也会怀疑盛华区是皇帝在背后主导。可他见过十一皇子本人，他相信盛华区就是十一皇子做的。
至于陛下，他在十一皇子背后确实有出力，只是这个出力和大家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真的就是出了一点力，别的都没帮忙。
怪不得陛下会把盛华区划给十一皇子，因为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功劳。
至于京城有流言说改造盛华区的银子是几位王爷出的，这话他信了一半。
银子确实是他们出的没错，可他们出得也不情不愿啊！估计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才不得不出这银子的吧！
宫外的流言皇帝不是不知道，他就瞒着幼弟一人。
这流言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他都清楚，只是因为过年，他不好发火。但是他都给对方记着呢！
等过完年开印后，第一个要处罚的就是对方。
秦宸年纪还小，皇帝要瞒他一件事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他无知无觉，快快乐乐过了一个新年。
“呜～明天就要上学了，我还想玩。”
秦宸在床上打滚，今天才过完元宵，明天就要上课。
什么叫无缝衔接，这就叫无缝衔接。
“别闹，快睡，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皇帝拍了拍弟弟的屁股，让他滚进去一点，把外面的位置让出来。
“哦～”乖乖滚到里面，钻到被子里闭上眼。
第二天早上秦宸上完课，还没偏殿就听到正殿传来了皇帝的怒吼声。因为现在还很冷，皇帝怕他生病，所以继续在居住的侧殿上课。
“秦清，你是不是以为朕拿你没办法？看看你自己，还像个王爷吗？居然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比内宅的妇人还不如。”
秦宸趴在门上，悄悄探出头往正殿里偷看。
啥情况啊？他哥怎么生气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哥吼人的样子呢？不过下次别带上内宅的妇人，她们是无辜的。
六王爷和七郡王跪在地上，任由皇帝骂他们。
“从小大到你都是狼子野心，看所有的兄弟都不顺眼。十一又怎么招你惹你了？让你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对付他？秦清，你不配做秦家人，朕看你干脆找根绳子上吊，下去跟祖宗请罪吧！丢尽秦氏一族的脸。”
皇帝贴脸开大，老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彻底变成了死灰。
皇帝这话只差没明明白白的说，他秦清不配当秦家子，如果他要脸的话，就该以死谢罪。
“皇兄，你就饶了老七这一次吧！以后臣弟会看着他的，不让他再犯。”
老六向皇帝磕头。
“老六，这一次可别怪朕不给你面子。你说你会看着老七，可是你瞧他做的事，朕看你的话也不管用，老七根本不听。”
皇帝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六王爷，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兄弟俩散朝后就被皇帝留下来，叫来正阳宫就是一顿责骂，现在都快上升到赐死的地步了。不过皇帝还是有理智的，没直接赐死。
“臣弟知错，请陛下恕罪。”
六王爷装作没有看到弟弟求救的眼神，他还能怎么帮？明明告诉过老七，让他闭上自己的嘴。
可他是怎么做的？居然让府中的人去外面传播流言，就是想给十一身上抹黑，顺便找回场子。
流言他知道，他也派人打听了，发现盛华区的百姓根本就没有相信这个流言。
哪怕这银子确实是他们这些兄弟出的，可最后拿它出来改造盛华区的却是十一和皇帝。
他们哪里来的脸想在后面捡果实？不说皇帝不会答应，百姓们也不傻啊？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们还是分辨得清的。
“哥～”
看他哥趴在地上认错，七郡王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他哥难道真的要放弃他了吗？
“我看老七这个郡王当的是不情不愿，既然如此那就降为郡公吧！”
皇帝嘴巴一张一闭，就决定了老七的下场。
从亲王降为郡王，再从郡王降为郡公，不得不说老七这是秦氏独一份啊！
宗正被叫来，听完皇帝的话后。
“臣同意。”
三个字，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老七就是学不乖，一次次在皇帝的雷点上踩，能忍到现在才降他为郡公，宗正还挺意外的。
秦宸收回脑袋，没进去看七哥的笑话。
哼，他还用看吗？七哥本身就是个笑话。
父皇十一个儿子，再加上姐姐们，差不多二十来个孩子，也就老七最笨。
犯过一次的错，他后面还会继续再犯。
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话对老七来说，根本不管用。
他的情绪高于理智，因此他会因为想不过，而派人在外面到处传十一的流言。
哪怕流言有一部分是真的，可是让他这么一传，反而没有几个人相信。
知道真相的人不会说，不知道真相的人看到盛华区的改变后，也没有人相信。
因为这不是几两银子的事，而是上百万两啊！
对方就这样拿出来改造盛华区。
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盛华区可以赚钱，但是以前没有人知道啊！
盛华区空出来的土地，只要十一皇子愿意，他可以再建好多楼房，相信会有许多达官贵人愿意买。
还有商铺，秦宸早在改建盛华区时，就预留了一条商业街。
只是银子用得差不多了，所以那里现在还是一片空地。
不过没关系，过不了多久等他把银子弄到手，就把商业街修起来。
铺子也不卖，他就租给商人，年年收租子，这不比卖了一锤子买卖强？
有了这些租金，他手里就有源源不断的收益。
皇帝答应他，盛华区的收益全归弟弟，自己一分不取。
甚至还给弟弟写了保证书，盖上了自己的玉玺。
这样就算下任皇帝登基，也绕不过他这个先帝，不能从弟弟手中强行收走盛华区。
可以说皇帝为了这个弟弟，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连继承人的死活都不管了，现在还是弟弟最亲。
秦宸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老六老七就被自己的贴身大太监扶着走出来。
“六哥。”
秦宸朝老六喊了一声，至于老七勉强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吧！
老七见状脸一黑，就想骂他。
“你还没学乖吗？离十一远点。”
老六捂住他的嘴。
这个弟弟是在坑死自己后，也想坑死他这个哥哥吗？
“叔爷爷。”
秦宸根本没理老七，而是对他身后的宗正喊道。
“十一啊，有阵子不见了，长大不少。”
看秦宸身上挂着的书包，宗正知道他这是刚下课回来。对这个侄孙，他没有恶感，相反因为秦宸性子不错，还挺有好感的。
“是啊，上次见面还是除夕宫宴上呢！”
今年的宫宴，要说最大的惊喜就是十一皇子终于舍得露面了。
往年的宫宴人家都不参加，皇帝居然也由他去。
翻了年就是七岁了，也该出来露露面了。这一次不用皇帝说，他就答应参加宫宴。
宫宴上除了早就见过秦宸的人，对他的容貌不受影响外，其他人都纷纷惊呆了。
这也太好看了点吧？跟天上的仙童似的。
不，比仙童还要好看。老秦家的优秀基因，仿佛都聚集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只要不长歪，成年后的风华绝代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了。
随着宫宴的结束，十一皇子的容貌也流传开来。
大家都说走在大街上，最好看的那个孩子，就一定是十一皇子。
这流言一传开，大家开始在街上留心起来。
之前大家都知道十一皇子爱在外面逛街，只是那时有安于堂和侍卫挡着，倒是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容貌。
而且秦宸出也会稍微给自己变一下装，让他显得没那么精致漂亮。
只是以后这一招不能用了，大家都知道了。
叹气～
送走宗正，秦宸提着书包走进正殿。
“宸宸下课了，坐一下等朕写完这道圣旨，然后就用午膳。”
皇帝手中动作没停，还能一心二用和秦宸说话。
“好的哥哥，你忙吧，我还不饿。”
秦宸坐在椅子上等，一双小脚在空中晃来晃去。
“那宸宸稍等片刻，哥哥很快就好。”
皇帝说完就专心写圣旨，毕竟是降老七为郡公的圣旨，还是他亲自写比较好。
而秦宸不用皇帝吩咐，自有宫人送来温热的蜜水。
糖，在古代很珍贵。
哪怕是世家大族，对糖都很稀缺。
因为除了麦芽糖外，只有用甘蔗做的蔗糖。在前朝甚至没有蔗糖，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甘蔗的存在，自然也没有人种植它榨糖。
太祖找到甘蔗后，才有了蔗糖，也就是红糖。
红糖的甜度，没有经过提炼的白糖高。
后来秦宸好奇糖文化，便去皇宫的藏书楼翻找，才知道原来汉时就有了甘蔗和蔗糖，可为什么前朝没有？
这不得不说前朝后期的战乱了，很多东西都遗失了。
那时的百姓连生存都很困难，又怎会想吃糖种甘蔗呢？
连世家贵族都在逃难，好多技术和传承都在逃难中丢失，其中就包括了对甘蔗的了解，和蔗糖的制作工艺。
后来太祖找到甘蔗，出现了红糖，让某些世家记起了自己家族曾经有过这个秘方。
再后来，太祖在前朝的皇宫中找到了《齐民要术》这本书，才知道汉时就有了甘蔗和蔗糖的存在。
幸好太祖拨乱反正，建立了大秦。再加上太祖重视科技，改革了户口制度，工商再也不是贱户。
除此之外，大秦还格外保护国家的技术和传承。倭国派出了许多使臣，都没能从大秦带走任何技术。
相反几代皇帝终于摸清了倭国岛上的白银和黄金出产地，只待时机成熟，就遵太祖之命灭掉倭国。
大秦几代帝王发展海军，就是为打倭国而做的准备。
虽然不知道太祖为什么一提起倭国就咬牙切齿，但是太祖的遗命他们后面的皇帝都要遵守。
当然他们绝对不是眼馋倭国的白银和黄金，真的只是要替太祖出气。
是的，在后面的皇帝看来，太祖可能在没有起兵之前，被倭国人欺负过，所以才会对倭国恨之入骨。
知道真相的秦宸每次听哥哥说起这件事时，就想捂脸。
大家的方向猜对的，但又没全对。
欺负是欺负了，但又不是这个欺负。
哎呀，他也说不清楚了。算了，反正倭国不是好东西就对了，就算太祖没留下遗命，他也要想办法灭掉倭国的。
太祖之所以没灭掉，不是他不想，而是当时的大秦海军真不行。他是想灭掉倭国，可不想让大秦的军人在大海上丢掉性命。
除非大秦的海军实力能达到前世永乐帝的水准，不然大秦就不允许主动出兵倭国。
当然，倭寇上来大秦作乱，绝不能放走他们，有多少杀多少。
因为大家一直很重视海军，因此一旦发现有倭寇的踪迹，大秦海军就会追着他们杀。
那可都是战功，在海军训练之余，全靠倭寇立功了。
事实上经过几代帝王的发展，大秦海军现在强得可怕。
也就战船还差点，不然就凭现在的海军实力，完全可以横扫亚洲各国。
喝着蜜水，秦宸想着长大了专门建一个科技学校。
都说科技兴国，他希望大秦的百姓越过越好。
至于会不会因此而让大秦皇族退位，秦宸表示这是他和太祖最乐意看到的。
百姓的头上不需要压着一座又一座的大山，习惯了后世的生活，他和太祖都不想要帝制继续存在。
只是时代决定了帝制没那么快消失。可是总有一天，在全民开智后，那时帝制也将完成了它的任务，退出旧时代，迎接新时代。
“宸宸？”
皇帝写完圣旨，站在弟弟面前，见他一直在发呆，忍不住唤了几声。
“哥，你忙完了吗？”
秦宸抬头发现他哥站在自己面前，立即放下蜜水跳下凳子。
“发什么呆呢？哥哥叫你好几声都没有回答。”秦昊以为弟弟病了，伸手摸他的额头。
“哥哥，我在想事呢！”
抓住他哥的手，还朝他笑了一下撒娇。
“真的吗？”
秦昊十分担心，就算是皇室夭折的孩子也有不少。他不想秦昊和后宫的人接触，就是怕他落入算计。
除了真正生病去世夭折的，大多数孩子都是死于算计。
不仅有后宫，还有前朝。
他们不想自己的对手先生下龙子，毕竟长子的身份太过特殊，因此找到机会就出手。
你来我往的后果就是，至今皇帝也没有子嗣出生。
皇帝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居然任由他们私下动手，没有对后宫中怀孕的妃子做出任何的保护。
或者说，早在秦宸周岁那年，皇后因算计流产后，皇帝就做了某个决定，再也没有对后宫怀孕的嫔妃做出过任何保护举动了。
前朝各方势力，尔虞我诈。后宫嫔妃为了生下龙子，也是你争我夺。皇后贵妃亲自下场，只有白贤妃因为皇帝的保护，没参与进去。
只是她也没能怀上龙子，让白夫人愁白了头发。
没有孩子的后妃，在皇帝宾天后，日子可不好过啊！
哪怕有娘家照顾，作为皇帝的女人他们不能离开皇宫，只能和一群太妃生活在拥挤的旧宫中，直到死后才会被安葬在妃陵园中。
白夫人把自己的担心对丈夫说了，可大将军除了表示不用担心外，什么也不肯做。
因为皇帝跟他说过，等他驾崩后就让女儿出宫回娘家。
只是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毕竟从没有过后妃在皇帝宾天后还能回娘家住的。
因此大将军也不能告诉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他了解，有点大嘴巴，什么秘密在她那里都守不到三天便说出去了。
见丈夫无动于衷，白夫人气得进宫找女儿说话。
秦宸和皇帝吃完饭，皇帝还有事做，他便去御花园散步。
这几天没下雪，正好去欣赏一下御花园中盛开的红梅。
还可以顺手折两枝回来插瓶，摆在殿内不知道有多好看呢！
秦宸高高兴兴到御花园赏花，结果发现最好的观梅之地——凉亭，上面居然有人了。
“殿下，是贤妃娘娘。”
安于堂低声在主子耳边说道。
“她身边的中年女子是谁？”
秦宸看对方一身诰命服，显然不是宫中的嬷嬷。
“应该是贤妃娘娘的母亲。”
看出对方身上穿着的是一品诰命服，又和贤妃如此亲近的，只能是她的母亲了。
“好吧，怪不得呢！”
秦宸没继续往那边走，而是停住了脚步。
“我们回去吧！”
“主子？”众人不解地看着他们的小主子，不是专门来赏梅顺便折梅回去插瓶的吗？
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
第030章 第 30 章
“贤妃难得与母亲说话, 我们过去不太好，就不打扰她们了，去别的地方吧。”
秦宸回头朝他偏殿里的宫人解释了一下, 怕他们误会贤妃占了自己赏梅的位置, 回头要是让哥哥听到了，贤妃肯定会挨骂的。
他哥是个双标男, 这点秦宸承认。
哪怕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 秦宸也不能让他哥骂贤妃。
同样也是看在大将军面子上, 他愿意给贤妃面子，让她们母女好好说说话。
“是。”
随行宫人看着他们的小主子，觉得自家主子就是善良。
换成先帝的其他皇子，根本不会对后宫的嫔妃选择退让。
御花园很大，除了凉亭可以赏梅外，别的地方也可以欣赏梅花。
梅林里除了红梅和白梅，他还看到了绿萼。
“把这两枝剪下来, 我要送给哥哥。”秦宸人矮, 只能让安于堂帮忙折梅。
“是。”
安于堂拿起剪刀, 把主子看好的梅枝剪下来。
立即有宫人送来两个红色的梅瓶, 梅花插在里面, 如火焰中盛开出的鲜花，漂亮极了。
“把它们送去正殿。”
秦宸对抱着梅瓶的宫人说道, 希望他哥收到梅花后能喜欢。
皇帝确实很喜欢，还让人摆在了自己抬头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送走梅花，秦宸才开始欣赏起了梅花，每一株梅树长得都不一样。
这一片梅林有好几亩大, 冬季除了暖房的花，也就在这里能欣赏到漂亮的梅花了。
“主子, 小心。”
梅林除了几条小道，其他地方没有铺石板，雪化后的水打湿了土地，因此地面有些滑溜。
“谢谢安伴伴。”
秦宸刚才不小心踩到小道外，脚底滑了一下，幸好安于堂扶住了。
“真漂亮。”
看着一株株仿佛生活在古画里的梅树，他仰头都舍不得眨眼，怕错过它们的美丽。
“你们小心点，要是让娘娘摔着了，我扒了你们的皮。”
就在秦宸静静赏梅的时候，突然一阵喧哗。
“梅香，我渴了，让他们起炉烧水泡茶。在梅林里用梅花雪泡茶，是世上最雅的事了。”
一听就是主子的声音传入了秦宸的耳朵里。
听她这么一说，秦宸挑了下眉，失笑。
“贵妃娘娘，太傅送入宫中的雪雾茶快没了。”
泡茶宫女打开茶罐，发现里面的茶只留下一点点，今天喝了就没有了。
“是吗？这么快就喝完了？回头让我爹再送一些入宫吧！听说这茶须得处子之身的少女采摘茶叶，炒制出来的味道最好，一天也出不了二两。你们也是运气好，不能哪能见到这么珍贵的雪雾茶啊！”
“娘娘说得是，多亏娘娘让小的人长了见识，满宫谁能有咱们娘娘厉害，连这么贵重的茶都能弄到手。”
宫人围着在她身边拍马屁，贵妃听了心情很好。
“看你们侍候得好，回去后每人都有赏。”
贵妃坐在贵妃椅上，看着宫人忙碌的样子，不怎么在意地说道。
“谢主子。”
众宫人欢天喜地向她道谢，然后又继续侍候贵妃。
这赏梅还带一堆东西来的，也就只有贵妃了。
皇后性子不像她这么张扬，贤妃也是一样，也就带了点茶水和点心。而贵妃则是连桌椅都带上，美人卧在梅林中确实很养眼。
但是太过兴师动众，就显得贵妃跋扈了。
秦宸听完她的一番言论后沉默不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怕主子生气，于是全都看向了安于堂。
作为殿上身边的大红人，要不要劝说一下殿下？
安于堂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神情都没变一下，眼观鼻，鼻观嘴静静守在主子身边。
主子想要做什么，他只有支持的份，才不会阻止他呢！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时，突然贵妃和贤妃不知怎么撞上了，两方人马争执了起来。
“贵妃娘娘好大的威势啊，这梅林也不是柳家的，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了？”
不得不说贤妃不恋爱脑的时候，智商还是在线的。
她想带母亲好好欣赏一下宫中的梅花，便带她下了凉亭往梅林而来。
结果与烧水泡茶的贵妃他们撞上了，贵妃一行不仅不让路，还把路堵得死死的。
想要去梅林的另一边，就必须从贵妃占据的位置经过，因为贵妃占的位置正好是梅林的中心空地，这里是所有小道的汇集点，有一大片空地。还有一些石桌石凳，贵妃都不用，而是用自己带来的桌椅。
现在这一大片空地全让贵妃的人占据了，其他人想要经过根本不可能。
“你想过就过，那本宫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本宫是贵妃，而你只是贤妃，这世上岂有尊给卑让路的。”
贵妃看着自己刚沾的丹蔻，一点也没把贤妃放在心上。
特别是她知道贤妃带着的中年妇人就是她的母亲后，贵妃打定了主意要给贤妃母子难看。
只因朝中唯有大将军可以与她的父亲相提并论，占据了文武半边天，因此现在朝中最大的两股力便是柳太傅和大将军。
虽然柳太傅占了文官之首，可大将军也是武将之首啊，而且人家手中还有兵，皇帝甚至还在后面支持大将军。
太傅说好听点是文人的表率，可秀才造反三年不行，就是最好的例子。因此太傅一系看大将军格外不顺眼，这里面也包括了太傅的女儿柳贵妃。
皇后娘家不显，哪怕她是皇后娘娘，贵妃也没太把她放在眼里，只有贤妃这个大将军之女，才是贵妃警惕的对象。
除此之外，还有皇帝的宠爱。这些事加在一起，足够贵妃看贤妃不顺眼了。
今儿她要当着白大将军夫人的面，让贤妃下不了台，好给父亲和她出出气。
“贵妃娘娘说错了吧？虽然贵淑贤德，贵妃排在前面，但是论品阶咱们都是正一品，可没有谁尊谁卑的说法啊！”
贤妃本不想和贵妃吵，可她的母亲就在这里，要是让母亲知道她在宫中受人欺负，回去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为了母亲，她也得支棱起来。
更何况她的话也没有错啊，大家同为正一品，凭什么就是贵妃为尊？这话贵妃敢在陛下面前说吗？
“你……”贵妃被贤妃这么一说，美艳的脸上立即变得通红起来。
她是羞的。
一直以来她都以贵妃的身份为荣，毕竟前朝贵妃仅次于皇后，所有嫔妃见了贵妃都得行礼。
而本朝并不是这样，贵妃只是四妃之一，皇贵妃才是仅次于皇后的嫔妃。皇贵妃等同于副后，没有品阶，和皇后一样是超品级的嫔妃。
只是本朝皇帝都有皇后，这个位置如同虚设，时间一久就没有人放在心上了。
因贵妃排在四妃的第一个，才让贵妃生出了自己地位比另外三妃高的想法。
而实际上根本没有这回事，贵妃和另外三妃一样都是正一品后妃，没有谁比谁尊贵的说法。
现在被贤妃指出来，她就觉得很丢脸，会不会有其他人在背后笑话自己啊！
“白芷兰，你个贱人，胡说什么？”
贵妃恼羞成怒，扬起手就想打贤妃。
“啊～”
贤妃母子抱成一团，她身后的宫人都被贵妃这一举动给吓着了，随行的宫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看巴掌就要落在贤妃的脸上时。
“阻止她。”
清脆的孩童声音在梅林里很显耳，只是大家的注意全在贵妃和贤妃身上。
一道身影落在了贵妃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
“贵妃娘娘，恶意伤人是犯法的，回头陛下知道了，贵妃娘娘不仅要闭宫禁足，弄不好还要降位分。”
说完安于堂放开了贵妃的手。
“你……”
贵妃看着眼前陌生的太监，一时间不知道他是谁，居然有胆子阻止自己。
不过他说得也对，哪怕过去了六年，当年闭宫不出的事还让她记忆犹新呢！
一时间贵妃有些骑虎难下，因为让她就这么放过贤妃，那脸可就丢大了。以后整个后宫都知道，自己这个贵妃拿贤妃没有办法。
“十一皇子到。”
有宫人喊道。
“参见十一皇子。”
所有人本能行礼。
“免礼。”
秦宸被左右宫人护着，来到众人面前。
贵妃看着眼前精雕玉琢的十一皇子，突然想起刚才抓着自己手的人，不正是十一皇子身边的大太监吗？
怪不得对方有胆子，敢抓她的手呢！
贵妃这会儿也不敢张扬了，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让十一皇子看不见自己。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害怕。六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和十一皇子对上的人，不管对错就先输了。
“贵妃，这里是皇宫，不是柳府。要嚣张，回柳府去。我可以和皇兄说，让他放你回柳府。”
秦宸走到贵妃面前，看着心虚不敢看自己的贵妃，他摇了摇头。哪怕六年过去了，贵妃还是老样子。
如果说老七是蠢的话，贵妃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或者说贵妃的脑子，因为她父亲柳太傅而直接不用。
只是这些年，她们的争斗一直在后宫，秦宸又看不见，自然不会多管。
可是今天都舞到他面前了，哪怕是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秦宸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贤妃被打。
“妾身知错，请十一皇子恕罪。妾身以后改，一定改。还请殿下饶了妾身这一回。”
贵妃跪下请罪，面对贤妃她可以嚣张跋扈，却不敢这么对十一皇子。
现在宫中谁人不知，十一皇子就是皇帝的宝贝弟弟，连先帝七子，原先的七王爷，现在的七郡公都没能讨到好。
同是皇帝的亲兄弟，最小的这个却是皇帝的心头宝。
贵妃的跪礼秦宸没受，往旁边避了一下。
“这一次便罢了，以后贵妃要是再犯，不想出宫那我只能让皇兄请太傅进宫亲自来教导贵妃了。到时丢脸的可就不止贵妃，还有柳太傅了。”
秦宸不希望哥哥的后宫混乱，那样他哥就要花更多的心思处理后宫的事。皇后因为以后都不能怀孕，又被夺走了一大半的宫权，因此对后宫之事并不上心。
现在秦昊的后宫那可是你方唱罢我登场，那叫一个热闹啊！
虽然他哥很多时候都假装不知，但是闹大了他哥也不得不管。
就那么几个人，一个个斗得跟乌鸡眼似的，秦宸实在不能理解。明明她们心中也没皇帝，偏偏一个个为了争宠，下毒陷害无所不用其极。
而真正爱皇帝的贤妃，反倒是没参与进去。
一开始秦宸还真以为她们都是因为喜欢他哥才争宠来，后来才知道哪里是喜欢了哥啊，是为了下任皇帝的母亲呢！
比起皇帝的宠爱，她们更想当圣母皇太后。
好好好，怪不得柳太傅连自己的嫡女都送进宫，原来打的就是主个主意呢！
知道她们的想法后，秦宸就不怎么同情她们了。路是自己选的，一辈子不得皇帝的宠爱，也是她们自找的。
当然后宫也不是没有无奈进宫，双手干净的人。这种人在后宫算得上是稀有品，皇帝还是会护一护，起码不让她们在后宫中丢了性命。
别的就真的没有了，能不能过上好日子，还得看她们自己。
之前秦宸从没有和后宫中的人接触过，唯一一次接触，还把皇后的宫权干没了一大半，连凤印都被收了。
因为正阳宫不属于后宫，因此秦宸这几年是真没和她们见过面。
也就今年宫宴他参加，才让众人见到了这位神秘又好看的十一皇子。
可惜秦宸没待多久，就因为年纪小想睡觉提前离席了。
皇帝因为十一皇子，也恩准那些带了孩子的夫人提前离席，带孩子回去休息，不用强忍着睡意留下。
皇帝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在乎这个弟弟了。
众人要不是知道这是皇帝的亲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儿子呢！
别说，那些外国的使臣还真这么认为，以为秦宸是皇帝的儿子，闹了好大的笑话。
被误会成哥哥的孩子，秦宸本人是不在意的。就是他亲爹在不在意，晚上会不会找他哥好好聊聊小儿子归属问题，那就只有先帝知道了。现在秦宸就站在贵妃的面前，她心里一阵害怕。
皇后和七郡公的教训就在前面摆着，上一次因为耽误了皇帝看望弟弟，她就被关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一次要是惹得十一皇子生气，搞不好真要被降位份了。
“还不让人把东西收起来？别占道。”
秦宸看着占满了整片空地的贵妃之物，忍不住说道。
这是真把御花园当成是柳府了？
“是，妾身遵命。你们快把东西收起来，让路。”
贵妃哪里敢不从啊，立即命令自己宫中的人收东西。什么牡丹茶她不喝了，也不知道今天回去后，皇帝该怎么生气呢！
“贤妃，白夫人，请。”
秦宸说完就带着自己人走了。
他是走了，留下的两拨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他们看向主子，贵妃和贤妃。
贵妃现在整个人手软脚软都站不起来，还靠宫人扶着。
而贤妃还处在傻眼中，不过她记下了十一皇子的恩情，要不是他让身边的太监出马，自己今天就要挨贵妃一巴掌了。
“我们回去。”
贵妃缓过来后率先带人走了。
“母亲，我们也回去吧？”
贤妃软绵绵地朝白夫人说道。至于十一皇子的情，她只能后面慢慢还了。
“好，我们回去，娘也要出宫了。”
白夫人今天被吓得不轻，她只是管不住嘴，也不怎么聪明。在丈夫发达之前，她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哪里见过这种事啊！
以后还是少来宫里的好，太可怕了。
白夫人一回去就病了，被吓出来的。大将军知道自家夫人的病因后，又气又无奈。
可他又不能替夫人讨回公道，因为贵妃是皇帝的女人。不过对十一皇子救下他女儿的事，大将军十分感激。
以后另外找机会报答十一皇子，现在暂时不宜多接触，免得给十一皇子带去麻烦。
至于柳太傅，大将军不会公报私仇。在大将军的心里，太傅是太傅，贵妃是贵妃，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贵妃犯错，实在没必要怪到太傅头上。
皇帝本来还挺高兴自家幼弟的成长，满意他对贵妃和贤妃二人的处理。
可是当他听到白夫人生病的事后，整个脸都冷下来了。
如果说他对大将军府有什么不满的话，也就只有白夫人这个分不清场合，又什么都不懂的人了。
要不是她趁大将军不在自作主张，贤妃就不会入宫。
每次看到大将军那满心满脸都是自己的脸，皇帝就心虚得很。
明明不是他的主意，可秦昊就是觉得自己有些没脸见大将军。
说好的会照顾好他家人，结果把人家的女儿照顾到了自己的后宫，这让皇帝百口莫辩。
秀女进宫不是他主持的，当时只是随便挑了几个给了如意，结果其中有一个就是大将军的女儿。
当他知道对方的身份时，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因此秦昊对白夫人的不满，从贤妃入宫起就有了。
不过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皇帝还是派了太医，赏了些药材和金银给白夫人。
一是给她看病，二是给她压惊。至于贵妃，又被禁足了，这一次还是半年，份例被扣了一年。
表面上看她没对贤妃造成什么伤害，却这不是她主动放过贤妃，而是被自家弟弟阻止了。
相比大将军的冷静，柳太傅就生气多了。
一气女儿不争气，敢在宫中对同为正一品的贤妃动手。二气十一皇子不给他面子，教训自己的女儿。三气皇帝跟他不是一条心，连师妹都不护。
最后他生气的是，皇帝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事情过去了好几天，皇帝都没有对他有什么表示。
再回想一下最近几年他提拔起来的臣子，不是被贬就是被罢官，朝中太傅的势力大减。
而皇帝却高坐在龙椅上方，渐渐把权力收入囊中，架空了他这个太傅兼职左丞相。
而朝中那些大臣明知道皇帝在收权，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皇帝的态度终于让太傅有了一丝清醒，回想起自己这几年的行为，他全身冒出一身冷汗。
如果是以前，发生了这种事，皇帝肯定会赏赐一些东西安抚他的，甚至还会把他请进宫说说心里话，来定柳太傅的心。
可是这一次贵妃被禁足，皇帝甚至都没有派人给他传话安抚自己。
三天过去太傅头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在刀口上过日子。但凡皇帝不念旧情，柳家就完了。
可现在他也是进退两难，那些跟在他身后的文官也不会允许他退。还有那些世家，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自己，不就是想过上前朝的日子吗？
太傅府变得沉默了，太傅府不再接待客人，大门紧紧关闭。
众人以为太傅是因为女儿的关系，才不得不闭门谢客。实际上柳太傅是在反省自己，同时还要考虑怎么从世家和文官中抽身。
皇帝现在还念着他们之间的师生之情，他要是再不识相，柳家就真的完了。
太傅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皇帝都没摸着头脑，还以为他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于是皇帝让暗卫出马，调查太傅的一举一动。
本来他还在宫中等着太傅找上门问罪，没想到他人没来不说，还闭门谢客了？
太傅这是在搞什么鬼？
“哥？”
秦宸看皇帝举着碗却不吃，把他手中的碗拿走。
“怎么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皇帝不明所以地看着弟弟。
“还问我怎么了，你看看你的碗，吃了这么久你碗里的饭少过吗？”
秦宸指着被自己放在桌上的饭碗，那是一口没动啊。
“这、这……”
皇帝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他想事想得太入神，都忘记自己是在吃饭了。
“哎我的哥，你在想什么呢？要是有什么事急着做，也得把饭吃了再做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秦宸劝他哥吃饭，那是用尽了自己的脑子。
“好好好，我吃还不行吗？”
皇帝面对弟弟从来不摆皇帝架子，和普通人家的兄长一模一样。
“那就快吃吧！别饿着自己。”
秦宸夹了一块鱼肉在他的碗里，“鱼要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还给自己也夹了块鱼肉，清蒸鱼先用的是没有什么刺的鲈鱼。御厨们的手艺很好，一点腥味也吃不出来。
“陛下，皇后求见。”
正吃饭呢，有宫人进来禀报。
“什么时候不能来，非得吃饭的时候来？该不会是来找事的吧？”
皇帝放下筷子，对皇后这个时间段来的行为很不满。
“十一你先吃别等哥哥，朕去去就回。”
离开前还不忘叮嘱弟弟好好吃饭，一片爱弟之心，让人动容。
“好。”
秦宸站起来目送他哥离开，直到看不到身影后才坐回去继续吃饭，只是这一次吃起来没刚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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